第041章 同归于尽
捡起篮子里的毛巾擦干净手, 秦启明把毛巾扔进了温泉池里。
他在屋内转了一圈，把值钱的金表、金链、现金以及手枪用毛巾包好，然后走到窗户前, 拉开了点窗帘。
窗外停了一辆小面包车, 车内福仔看见丧明，马上会意点了点头。
秦启明把包裹着枪支和财物的毛巾放在地板上，转身离开。
从温泉房出来，秦启明神色自若地接过骨钉递来的手枪, 俯首跟成彪贴身跟班道：“彪哥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先别让人打扰他。”
“丧明哥你不会把彪哥气着了吧？”
“我哪里敢。”秦启明笑着把枪别好, 出来跟贵宾厅的人打招呼聊天, 喝了两杯酒。
五分钟后，福仔用大铁锤破窗, 进屋拿走手枪和财物，随即快速驱车离开。
屋外的人听见动静闯进来, 发现成彪已经被人枪杀在温泉池里。
而温泉池的窗户被砸, 屋内财物被搜刮一空！
现场顿时陷入混乱。
*
布凯辛带了两组人马分头去秦启明家和万安在港城西区的仓库都没找到丧明。
之后收到线报, 丧明去了大洋城, 布凯辛马不停蹄立刻赶往大洋城。
结果刚到大洋城，发现有警车在现场。
下车一打听，才知道成彪被枪杀。
万安内部不想警察介入, 但因为有人报警了, 警察来到现场被阻止进入调查, 现场一片混乱。
布凯辛跟值班警察和一些现场飞仔沟通，发现丧明在成彪出事后离开了。
目前不知所踪。
布凯辛再度返回秦启明家附近守株待兔。
*
秦启明离开大洋城后, 并没有回家。
他把成彪杀了，作为最后一个见成彪的人, 肯定会有人怀疑他。
特别是给成彪下令，让他杀梁可风的人。
汽车在路上飞驰，秦启明靠在椅背上，左思右想，只有郑复英有杀大小姐的动机。
如果没有大小姐的存在，郑复英是最有可能继承阿公位置的。
郑复英命令成彪，借他丧明的刀杀大小姐，然后再把他杀了，作为替罪羔羊，这是目前为止，秦启明能想到的，最为合理的逻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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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手上什么证据都没有，他就算硬闯凤凰山道1号，见到了阿公，也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证明是郑复英想要借他的刀杀大小姐。
可是，如果他不试，他就没有活路了。
车停了下来，骨钉回头说：“大哥，到了。”
这里距离凤凰山只有两公里的街巷，旁边就是洪门总部平时办公的工会后门。
此时郑复英还在办公室里。
白天秦启明已经派人潜到郑复英办公室安装了窃听器。
这个办法，他还是跟梁可风学的。
因为他能买到的窃听器不能进行远程监听，只能把监听车停在工会附近。
一辆小巴车停在边上，秦启明下车后，快步上了小巴。
车里只有两个人，一个司机，一个他信任的小兄弟崩牙。
监控设备简陋地摆放在椅子上，崩牙临时学会的监听，他也不会调试，他看见丧明来了，忙站起身。
“大哥，断断续续，听不太清。”
丧明接过耳机，有电流声，但勉强能听。
郑复英办公室至少有四五个人，他们在谈论成彪被杀的事。
最后郑复英说，他先通知何聪，让何聪跟阿公汇报。
等其他人散去，只剩下郑复英和他的心腹阿军在办公室。
只听郑复英说：“成彪一定是丧明杀的，赶紧发散人把丧明找出来。”
阿军：“我实在想不明白，阿公为什么要让丧明杀大小姐。”
郑复英：“你不明白就对了。谁让丧明野心太大，勾引大小姐，跟大小姐勾手指尾，想通攀高枝上位。阿公表面是让丧明杀大小姐，实际是想逼大小姐亲手把丧明杀了。”
阿军恍然：“逼大小姐杀自己心怡的人，阿公这招也太狠了。”
郑复英：“你不懂，这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当初阿公的女儿，就是被这样拐走的。”
阿军：“但丧明没上当，他情愿选择杀成彪也不杀大小姐。”
郑复英：“这个丧明……不过阿公早料到了，如果丧明不就范，就逼他就范。他妹妹，你们找到了吗？”
阿军：“被丧明藏起来了，我们已经跟三藩市那边的圈仔放话，只要找到他妹妹，就杀了她。”
郑复英：“先奸后杀，这是阿公的命令。”
崩牙听得一身汗，他抬头看向丧明，只见丧明额头青筋颤动，眼睛里只剩下杀气。
丧明怎么都没想到，就因为他跟梁可风勾了个手指，竟然会惹祸上身。
他狠狠甩开耳机，问骨钉：“我妹离开三藩市了吗？”
骨钉：“怎么劝她不肯走，很不配合。”
丧明：“打晕她带走，赶紧通知他们。”
这里没有电话，骨钉道：“隔壁两条街有电话亭。”
速度开车去附近电话亭，骨钉塞了两枚硬币，拨通了三藩市的电话。
那边电话接通，骨钉吓得整个定住，他回头对电话亭边上的丧明说：“大哥，你妹妹偷偷跑出去了！”
这下完蛋！
三藩市是圈仔的天下！
丧明眼睛瞬间飚红，他一脚踢向旁边的垃圾桶，他要去把郑复英杀了，再去杀梁大龙！
骨钉死死拉住他：“大哥，麻鹰和阿公身边都是高手，现在彪哥死了，他们现在防备肯定更严，你现在去就是送命。我会让三藩市的弟兄尽快想办法找到你妹妹，只要找到，打晕了带走，你不要着急。”
“我能不急吗？那是我妹！我唯一的妹妹！！”
丧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力过！
*
梁可风这一晚都没怎么睡，她想了很久，似乎想通了一些事。
天还没亮，听见敲门声，她赶紧起床。
啸哥站在她房门外，“布凯辛打电话来了。”
梁可风昨晚把北角楼的电话号码告诉了布凯辛，让他一有消息就打电话通知她。
拿起听筒，布凯辛略显疲惫的声音传来：“没找到人，我怀疑他知道我找他，这人躲起来了。我两组人马分了四个地方守他，到现在都没找到他人。而且发生那么大的事，他都不留在大洋城，我觉得丧明真有点可疑。”
梁可风迅速抓住布凯辛话中的疑点：“发生什么大事？谁出事了？”
布凯辛：“成彪在大洋城被人杀了，目前判断是入室抢劫杀人。但是，昨晚丧明是最后一个见成彪的，而且成彪是什么人啊？谁那么大胆敢入室抢劫成彪，还把他杀了？这是不要命了。整个事情透着诡异，不可思议。”
成彪死了？这跟原书轨迹完全不一样。
怎么会这样呢？
梁可风：“你怀疑丧明把成彪杀了？”
布凯辛：“不止我怀疑，万安内部也有人怀疑，只是都没有证据。哎，你这边跟丧明究竟是什么矛盾？方不方便告诉我？折腾了我一个晚上，告诉我不为过吧？”
想想也是，告诉布凯辛并没有什么不妥，梁可风也就没再隐瞒：“成彪让丧明来杀我。为什么要杀我，我不知道。目前为止，我做过的事，跟三大社团唯一有交集的，就是替你们把老柴钓出来了。”
布凯辛知道洪门规矩不允许贩毒，但三大社团有些人为了利益是偷偷搞毒品生意的，老柴背后也肯定有三大社团的势力。
如果因为老柴之死连累线人被追杀，那O记的责任就重大了。
布凯辛道：“这么看来，我确实有责任要保护好你。”
转念一想，他又道：“但是，丧明为什么要杀成彪呢？他不想杀你，所以杀了成彪？不对啊，这不像是他们做事的风格。丧明这种人，肯定不会为了你，为了一个女人，杀自己的老大。他们之间分赃不均，有其他矛盾？还是说，成彪不是丧明杀的？”
梁可风能隐隐约约感觉到，成彪的死，跟她多少有点联系。
但具体有什么关系，她也说不清楚。
就如布凯辛所说，丧明现在羽翼尚未丰满，他不可能只是简单的为了不杀她，反过来去杀自己的老大。
所以丧明和成彪之间，肯定还有她不知道的，原书中没有提及的秘密。
作为一个悲观主义者，梁可风不得不防备：“丧明下一个要杀的，可能是我。”
布凯辛紧张起来了：“我已经派人守在四方城寨外面，我洗把脸马上就过去。你呆在家里，哪儿都不要去。”
挂了电话，啸哥关切问道：“成彪被人杀了？”
“是啊。”
“那成彪给丧明的任务，丧明还会执行吗？”啸哥想了想，还真说不准，“该执行的任务可能还会继续执行，保险起见，你不如去地下工坊躲一躲，暂时不要见丧明。”
躲不是办法。
“啸哥你继续睡吧，睡醒再说。丧明就算来找我，也是八九点之后的事了，现在时间还早。”
说完梁可风走出啸哥房间，自顾回房去。
回到自己卧室，她站在窗户边，透过报纸撕开的猫眼往外看——
五点一刻，天刚蒙蒙亮。
环顾外面的高楼，开灯窗户只有一两扇，这个点，大部分人都还没起床。
她决定出去走一趟。
快速换了衣服，卡好枪出门。
与北角楼距离最近的房子，是南角楼。
平时南角楼就住着房东一家，但前不久，三楼天台的阁楼，租出去了。
梁可风敲开程咬金的房门，从他房间的窗户出去，到了圣心楼三楼后，绕过被监视的前门，从背面楼梯直奔南角楼阁楼而去。
从外置楼梯上了南角楼阁楼天台，天台上横七竖八挂着晾衣绳，还有电视天线，阁楼是一间大开间，低矮阴沉。
她按着枪支，轻轻靠近，走到门边，却听见里面有声响。
有人在开窗户！
梁可风一脚踹开门，发现有人从对面窗户往外跳下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梁可风飞奔过去，一把拽住对方的头发。
“啊！”对方凄惨地大叫出声。
梁可风把对方拽了回来。
这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面相看着还有几分帅气。
“你是谁？！”梁可风举枪对准他。
小伙捂着头皮，今天恰逢师父有事不在，他打了个瞌睡的功夫，就被大小姐给逮了个正着，这叫他怎么跟上头交待。
关键是，他不能还手。
想脱身又怕伤着大小姐，他只能假意疼痛地求饶：“靓女，你闯进我房间，问我是谁？我还想问你，你是谁？你想抢劫是不是？你别拿枪吓我，走火了等会儿。”
小伙七情上面，演的还挺逼真。
后面跟上来的程咬金，一进来就把对方给绑了。
梁可风这才走去床边开了灯：“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老一少之前住鼎华楼，两个星期前搬到这里来。怎么，你们的地球，围着我转？”
她扫了一眼窗台，没有望远镜和枪支，倒是有些意外，难道是收起来了？
“我们住哪里关你……”想说关你屁事的话小伙没敢说出口，“关你什么事。”
“叫什么名字？”
“钟细标。我真没钱的，女侠饶命！”
“谁让你来的？”
钟细标装傻：“什么？你说什么？哦哦，我爸，我爸说阁楼不用爬那么多楼梯，所以才搬到这里的。”
梁可风不相信另外一个人是他爸，但还是问了一句：“那你爸呢？”
“他上夜班没回来。”钟细标找了个早就培训过的借口。
“在哪儿上夜班？”
钟细标往外一指：“就四方街上的一家榨油坊，我们平时在那边上班，我白班，我爸夜班。”
榨油坊？丧明那家伪装成榨油坊的私烟窝点？
“地址再具体点？”她问。
“就南门云雀楼旁边，没有名字的小作坊。你们是什么人啊？你想干什么？”钟细标那样子都要哭了。
戏还挺好。
程咬金把阁楼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搜了一遍，并没有重大发现。
没有望远镜，也没有枪支弹药。
不知道藏哪儿了。
梁可风继续审问钟细标，钟细标也继续装傻，不是一问三不知，就是装傻充楞。
梁可风不耐烦了，“我最后问你一遍，你们是谁的人？如果不说，那我就一枪把你崩了。”
钟细标咽了咽喉咙，就算大小姐把他崩了，他也不敢说呀。
他嚎啕大哭起来：“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你什么人啊，我真没钱啊。你杀了我，我也没钱。”
程咬金忍不住踢了他一脚，问他：“丧明是你什么人？”
钟细标：“什么丧明，我不知道，不认识。”
梁可风知道这人受过专业训练，一般审问是问不出东西的。
她腹部伤口还没完全痊愈，刚刚用力拽钟细标的时候，扯到了伤口，隐隐有些作痛，她对程咬金说：“把他关地下工坊里去。”
钟细标还想哀嚎求情，但嘴巴刚张开，就被塞了个抹布，他心下戚戚然，终于落到大小姐手里了。
他知道还有另外一组人在暗中监视，可惜他们不可能来救他。
只希望大小姐对他手下留情。
*
整个上午，梁可风呆在房间里，哪儿都没去。
啸哥和程咬金不放心梁可风一个人在家，生怕布凯辛没有抓住丧明，而丧明突然杀上门来，所以他们上午也都没出门。
丧明没有出现，上午没来，下午也没来。
布凯辛那边支撑不住，撤了一半人走，到了晚上，只留了一辆车三个人守在南门口。
钟细标被他们抓走之后，原本跟他同住的老头，从此消失了，没再出现。
而钟细标被关在地下工坊，无论怎么威逼利诱，他就是装疯卖傻，心理素质非常过硬。
梁可风自己是间谍出身，她知道有些人，信仰非常坚定，就算用上酷刑都没用。
暂且也就只能关着他，慢慢磨掉他的意志。
第二天丧明依然没出现，仿佛消失了一般，布凯辛也打听不到他的下落。
大家这才慢慢放松了警惕。
两天后，梁可风一大早出门，准备去城寨医院拆线。
阿欢没课，陪她一起去。
刚从圣心楼下来，还在二楼楼梯拐角处，梁可风往下张望，就看见丧明站在了路边墙根处，正微笑着看向她。
到了一楼，秦启明走前来打招呼：“早晨！”
阿欢看见秦启明，忙笑着挥手：“早晨！”
同时，她扯了扯阿风的手。
梁可风挤出笑脸：“明哥早！”
秦启明抱歉道：“对不起，我这两天有事忙疯了，赖医生又刚好出埠，耽误了时间。你伤口好些了吗？”
梁可风还没说话，阿欢已替她道：“风姐正准备去城寨医院拆线头。”
秦启明：“幸好我来得及时，赖医生做的手术，还是他亲自拆线检查比较好。”
梁可风盯着秦启明，无论是表情还是状态，完全看不出他跟之前有什么区别。
难道成彪的死，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有被她捣毁了的监视窝点，他就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婉拒：“不用麻烦了，拆线头这种小事，城寨医院直接拆就行。”
秦启明笑着反问：“信不过我？我车在西门外。刚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聊。”
有没有事情要跟她聊，在梁可风这里并不重要，关键是，丧明这态度，不是她三两句话能打发走的。
幸好她习惯带枪出门，躲避不是办法，那就只能迎难而上了。
她本不想杀他，是他非要送上门来的。
“好吧。”梁可风没再拒绝，她回过头对阿欢说：“阿欢，你先回去吧，不用陪我了。我哥要是问起，你说我还是去赖医生那边拆线。”
阿欢非常积极地挥手：“中午回来吃饭吗？”
梁可风：“不确定。”
她跟丧明往外走，她脚步不快，路上遇到高大娘，还聊了两句。
秦启明倒也有耐心，她跟人聊天，他就在前面等着。
到了西门外，上了车，系好安全带，车辆启动的时候，她在后视镜里看到程咬金和啸哥追了出来。
他们两个上了啸哥的黑色轿车，一路尾随而来。
秦启明也注意到了后面跟上来的桥车，他假装没看见，依然不紧不慢地开着车。
他问：“你知道我这几天忙什么吗？”
梁可风：“忙什么？”
“忙着处理各项资产，准备跑路。”
“你要离开港城？”梁可风并没有放松警惕。
“前天晚上，我把我老大成彪杀了。”秦启明说得云淡风轻，仿佛是杀了一条鱼抑或是一只鸡这么简单的事。
果然是丧明杀了成彪。
梁可风看着丧明，问：“你为什么要杀他？”
前面有个捡纸皮的老太太过马路，老太太走的很慢，秦启明停下车让她先过。
他手放在方向盘上，冷笑了一声：“因为他想我死，所以我拉了他做垫背。我要死，我也不能白白死了。”
梁可风不解：“成彪为什么想要你死？”
秦启明耸耸肩：“我也想知道。但他到死都没告诉我原因。”
“你就直接把他杀了？”
“时间紧迫，我也没办法”
“你威胁到他位置了吗？”
秦启明：“以我现在的资历，我还威胁不了他的位置，我也不可能替代他成为万安的龙头。你以为做□□是完全用实力说话的吗？这个社会，无论哪个团体，都一样的，要上位就得论资排辈。除非会投胎，会投胎，就是你让别人论资排辈。”
说着他瞥了她一眼，踩油门继续往前开。
梁可风并不知道丧明口中所谓的“会投胎”暗指的是她，丧明跟她感慨人生的时候，她不会无缘无故把自己代入进去。
她问：“你自己怎么想的？你肯定有怀疑的方向吧。”
“要不是能力不够，我会把那人也杀了。”
梁可风听明白了：“你得罪了顶层的大佬。”
秦启明：“算是吧。我可以杀成彪，是因为我能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靠近他。但我杀不了那个人，因为我靠近不了他。”
这个人除了梁大龙还能是谁？
梁可风了然。
缓了缓，她又问：“你为什么会得罪他呢？”
秦启明笑了笑表示不知道。
如果只是郑复英要杀他，丧明还觉得自己有一条活路可走。
但梁大龙要他死，他哪里还有活路？
他现在之所以还能在车上跟大小姐说话，那是因为，梁大龙依然想让他死在大小姐手上。
梁大龙怎么就那么有信心，大小姐一定能杀得了他？
梁大龙怎么就那么有信心，他派来的人能保护大小姐？
梁大龙也不怕马失前蹄，痛失继承人！
秦启明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他今天要做的事，就是让梁大龙后悔一辈子。
想起前天晚上传来的噩耗，想起妹妹受到的屈辱，秦启明眼里闪过一丝血红的狠厉。
梁可风的枪法太快，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杀她，但他有把握，带着她一起死。
为了降低梁可风的警惕，他努力缓和脸上表情：“送完你去复诊，我今天就要离开港城避一避。”
梁可风问他：“去哪儿？”
秦启明随口道：“金三角。我在那边有熟人。”
梁可风想问他，不杀自己了吗？
但她最终没问，只笑道：“等你杀回来，一统江湖。”
不可能了。秦启明内心再有不甘，也只微笑着，没表露出来。
开了一段路，梁可风虽然对港城道路不是很熟悉，但也有基本的判断。
窗外道路明显不是去赖医生私人诊所的。
梁可风没完全放下的警惕心瞬间飚起，她尽量平和地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秦启明：“簸箕湾，赖医生在那边休假。”
不对。
梁可风从倒后镜往后看，这一路其实不止啸哥一辆车在尾随他们。
她甚至发现，前后还各有两至三辆，把他们这辆车夹在了中间。
这些都是来要丧明命的？
梁可风提醒：“你有没有注意到前面的车和后面的车都不对劲。”
秦启明嘴角不屑地上扬：“注意到了，你坐稳。”
说完他方向盘往右打死，随即脚踩油门，整辆车往右边岔路狂奔而去。
秦启明开的飞快，完全无视行车安全，每一次拐弯都感觉到漂移，梁可风抓紧吊环，才能勉强保持平稳。
太疯批了！
这不正常。
她回过头张望，跟踪他们的车辆早被甩在了后面。
但秦启明没有慢下来的意思。
梁可风提醒：“明哥我伤口疼，你开慢一点。”
秦启明不想慢，但扭头轻轻一瞥，见梁可风那我见犹怜的眼神，脚下还是忍不住松了点油门。
车辆终于慢慢平稳，梁可风悬着的心却没有跟着平稳下来。
她意识到，秦启明没有放弃杀她的任务，他想带着她一起死。
这个方向她没记错的话，前方一公里左右，就是悬崖跟大海。
她之前跟布凯辛见面的时候，来过这里。
梁可风靠在椅背上，假装不舒服。
秦启明问她：“压到伤口了？”
梁可风：“被安全带勒到了，不要紧。”
秦启明微微有些歉意：“对不起，刚才心急想甩了他们，开的太快。”
车门明显是被丧明锁死了的，直接跳车不可能。
梁可风岔开话题：“你下午走还是晚上走？”
他回答：“晚上。”
“坐船吗？”
“嗯，走水路。”
梁可风：“明哥，等你回来，记得来找我，我们勾过手指，以后互相帮助的。”
秦启明嘴角微微轻颤，“对，我们勾过手指。”
如果时间能倒流，他肯定不会跟她勾手指！
他悔的肠子都青了。
梁可风看着窗外的风景，外面有警示牌，距离悬崖只剩下五百米。
一脚油门，就冲到悬崖下，掉进大海深渊。
她假装不知情，轻轻提醒：“这里很危险，开慢一点。”
秦启明这次没听她的，“我开的不快。”
他话音未落，梁可风拔枪而起，枪口直接对准了丧明的太阳穴：“停车！”
丧明嘴角邪恶地上扬，悬崖就在不远处，一枪杀了他也没用。
他不管不顾，疯了似的踩死油门，车速狂飙。
一加速，因为惯性，梁可风往后撞到了脑袋，她头痛得眼冒金星！
她朝他踩油门的大腿上就是一枪，嘣！
车辆同时往上一颠！
丧明大腿受伤也依然踩死了油门。
嘣！嘣！她连开两枪把他大腿直接打废。
但此时，她已经感觉到悬崖就在眼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车辆还在惯性往前狂奔。
她去抢夺手刹！
手刹被他的大掌牢牢控制，梁可风朝他手上又是一枪。
手刹终于拉起，方向盘往右一打，车辆在颠簸中撞上了路边的大树。
车停了！
两人因惯性撞在了一起，他身上的血，沾在她脸上和手背上，黏腻而冷腥！
丧明左边的腿和手都中枪了。
他身上有枪，但他没有拔枪，因为他知道，单论枪法，他绝对没有她快。
枪口再次对准他，梁可风问：“你为什么要杀我？”
秦启明盯着她，她脸上沾着他的血，他之前只想着拍马屁抱大腿，从没想过会因为她而死。
他说：“梁大龙，是他让我杀你的。”
“梁大龙为什么要你杀我？”
“我不知道。”说着他趁她不备摸出一个手雷，并以最快的速度拉下了保险环！
这个疯批！
还是想跟她同归于尽。
梁可风去抢夺他手里的手雷，却被他死死抱住，她手肘直接撞他脑门上。
她夺下手雷，打开车窗，扔到了车外。
手雷在车外炸开的瞬间，秦启明下意识侧身护住了她的头部。
耳朵嗡嗡鸣响着，梁可风挣扎着起来，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我有很多次杀你的机会……”但她都没杀他，要杀也是以后的事，在他没做上阿公之前，他不该死。
秦启明盯着前方被撞歪了的树枝，大腿和手臂在潺潺流血，意识渐渐有些迷糊。
他也不想杀她，但是……
一股焦燶的味道传来，梁可风回过头去，刚才爆炸有火星溅到车尾，而车尾油箱漏油燃烧起来了。
等烧到油箱位置，这辆汽车迟早要爆炸。
“走！”
梁可风按下车门锁，想拉丧明下车。
但他大腿被前面车身卡死了，根本出不来。
“你走吧！”丧明推开她。
梁可风劝他：“丧明，就算你腿瘸了，你也可以当大佬！我们，我们两个，我们一起把三大社团灭了，我相信你，也请你相信我。既然梁大龙要杀你和我，那我们就把他杀了！我们可以！”
他们一起，灭三大社团，杀梁大龙？
秦启明听着梁可风的话，眼神忽然多了一层光。
他仿佛看到了无限的希望。
但他知道，他今天卡死在这里，是没办法了。
“你走！把三大社团灭了！不要再为我浪费时间，快爆炸了！”秦启明推了她一下，“快走！”
梁可风还在研究怎么把丧明拖出来，车尾火苗越来越大，热量扑面而来。
秦启明摸出枪，最后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人生画面像电影似的在脑海中闪过，他想起父亲带着母亲和他们兄妹去海边玩耍。
夕阳西下，父亲许诺，以后给他们买大屋，养大狗，一家人开开心心快快乐乐永远在一起。
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爸爸妈妈他还有妹妹。
秦启明往自己的太阳穴就是一枪，没有丝毫的犹豫。
嘣！
梁可风定住。
她从来没想过，未来要做洪门阿公的丧明，会就这么死了！
死在她面前。
但此刻，她已经没时间思考，只能迅速往车门外一卷……
刚跳出车门，就听见“嘭”一声响。
汽车爆炸了。
*
美国洛杉矶，此时正是夜晚，郊区柏油公路上，一辆改装的跑车飞驰而过，发出呜呜的轰鸣声。
轰鸣声嚣张而凄厉！
不久，一声巨响传来，前方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正在花园侍弄花草的沈素卿听见管家急匆匆来报，说四少爷在洛杉矶发生严重车祸，正在医院急救，生死未卜。
第042章 相认
望着前方的熊熊大火, 梁可风缓缓站起身，她从来没想过，丧明会这么死了。
她可以确定, 是她的到来, 完全改变了他的命运。
那个跟她勾手指以后要互相帮助的人，刚才疯了似的想带着她一起死，最后关头，却又放弃了, 推她下车。
他最后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悔恨与不甘……
这种悔恨与不甘, 来源自哪里？
从未有过的迷茫笼罩着她。
头部旧患和腹部伤口在隐隐作痛。
来到这个世界小半年, 面临过这么多的生生死死, 她第一次有这种怅然若失的痛感。
旁边小道上，有车停下。
是程咬金和啸哥终于追上来了。
他们冲下车, 看见正熊熊燃烧的车辆，满满都是震惊。
程咬金跑过来搀着梁可风, 扶着她走远一点。
啸哥问：“丧明呢？在车里？”
梁可风没多说：“他被卡住了, 下不来。”
啸哥：“他为什么带你到这个地方来？”
为什么？梁可风也想知道原因。
除非梁大龙误会她杀了堂妹, 不然梁大龙不可能让丧明来杀她。
但是, 丧明杀她完全可以趁她不备，为什么要选择同归于尽呢？
这是她想不明白的。
她不知道，如果丧明杀了她, 自己也跑不掉。
那还不如同归于尽。更何况, 丧明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杀她。
梁可风胡乱找了个借口：“被几辆车追杀, 躲到这里来了。”
啸哥仔细观察着梁可风的神色。
他有些意外，竟然没在她脸上看到悲伤情绪, 她更多的是，若有所失的迷茫。
程咬金叹了一声：“没想到丧明就这么死了。”
梁可风问他：“刚才那些追杀丧明的车呢？”
“掉头走了。”
啸哥：“这边动静那么大, 估计很快有人报警，我们快走吧。”
程咬金跑去给她打开车门，梁可风坐进车里，想了想，道：“回去，回去审问钟细标。”
谁知回到中华堂，他们急匆匆来到地下工坊，却发现空无一人。
钟细标逃走了。
*
凤凰山道一号梁家大宅。
梁大龙在一楼小饭厅吃午饭，郑复英匆匆进来，他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何聪，俯首道：“龙爷……”
梁大龙正喝着汤，喉咙里应了一声。
郑复英小声道：“丧明死了。”
显然梁大龙已经从何聪的口中知道结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梁大龙抬头，冷冷盯着郑复英：“这次你们派出去的人，没有及时拦住丧明，万一他真带着可风冲下悬崖，掉进海里，你有什么办法挽回这个局面？”
郑复英进来之前已经有心理准备，他赶紧道：“以大小姐的实力，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丧明带她冲下悬崖而无所作为。”
“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有十足的把握，你拿可风的性命在赌博！！”梁大龙极少对郑复英说重话。
郑复英小心翼翼地解释：“我们在靠近悬崖的地方加了铁网和软绳，他冲不下去。就算冲下去了，海面也有我们的救护船。”
“那个高度冲下去就粉身脆骨了！救护船还有什么用？去打捞尸体吗？”梁大龙话说的很重，语气却还好，让人一时摸不透他的心思。
郑复英尴尬笑道：“所幸大小姐平安无大碍。我还是觉得最好能早点把大小姐接回来，外面实在危险。”
梁可风又不是个安安稳稳守规矩的人，在四方城寨里，谁都没办法保证她能够时刻安全。
所以，保护大小姐安全这个活，可不是个好活。
梁大龙瞥了眼郑复英，眼神复杂，未来梁可风要想顺利接班，除掉郑复英那是必然的事。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麻鹰，你记住，可风要是出事了，我第一个找你。”梁大龙说得云淡风轻的，“我没了继承人，你们家也不会有。”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郑复英怎么可能不懂。
郑复英只能装可怜：“龙爷，我有的时候，也挺力不从心的。”
没有外人在，梁大龙没给他面子：“力不从心，说明你能力还是不足。”
龙爷话里有话，郑复英不好接话了。
梁大龙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坐下来一起吃。”
郑复英拉开椅子坐下，他看向林姐，笑道：“米饭不要装太多，半碗就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的。”
林姐着人送上筷子、一碗汤和半碗米饭。
桌上饭菜简单，一盘去了皮的茄子闷咸鱼粒，一碗瑶柱炖豆腐，半只卤鹅，卤鹅旁边是一碟的粉肝，还有一份清炒菜心。
菜式简单，但用的是最好的食材，由港城最顶级的厨师烹制，每一样菜味道绝佳。
喝完汤，郑复英夹起一块粉肝，沾了点白醋，粉肝入口即化，他笑道：“这个粉肝做得好，软糯，没有腥味。”
“潮汕的狮头鹅。你喜欢吃就多吃，医生不让我吃，我最多吃两块。”梁大龙夹起一块茄子，问：“万安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郑复英回道：“目前人心还比较躁动。晚点我们会放出风去，就说谋杀成彪的凶手已被诛杀。”
梁大龙吩咐：“找个好点的理由。”
“肯定还是会有很多人怀疑是丧明干的。”
梁大龙：“那就让他们怀疑去，不要明说。另外，祸不及家人，吩咐下去，不允许万安底下人私下找丧明家人报仇，这是底线。”
杀一个丧明就足够了。
郑复英知道梁大龙是有原则的人，他道：“还是龙爷心善想的周到，我等会儿一起吩咐下去。”
梁大龙没说话，郑复英接着道：“成彪的葬礼定在了周末，现在究竟让谁顶替他成为万安龙头，大家都在等龙爷的指示。”
成彪意外死亡，对于梁大龙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也不是什么坏事，但选择适当人选继任万安龙头却不是小事。
梁大龙问郑复英：“你怎么看？”
郑复英当然是想推自己人上位，但直接推，他又怕梁大龙会多想，便道：“适合的人选有两个，一个是暴青，一个是棍花。暴青是成彪这两年重点培养出来的，能力比较全面，也比较能服众；棍花是后起之秀，跟丧明关系比较好，之前是丧明的老大，现在丧明杀了成彪，估计很多人不会服她，认为她培养了一个白眼狼。”
梁大龙：“你的意思是，暴青比较合适？”
郑复英不敢直接说自己支持谁，“我觉得这两人无论谁上，能力都没有问题，就看龙爷选择谁。”
梁大龙知道郑复英的心思，他道：“找个时间，让他们分开来见我。”
“我安排。”郑复英吃着菜心，过了好一会儿，又道：“丧明死后，新开的松字头堂口，是要关掉，还是重新选一个人顶上丧明的坐馆之位？”
“堂口已经开了，不能说关就关。”
“那我回去跟他们开会研究一下，看谁顶上比较合适。”
小小的坐馆之位，梁大龙没放在心上，但也没完全放权让郑复英说了算。
吃完饭，郑复英离开后，梁大龙在花园里溜达。
雨后初晴，天气凉爽，梁大龙走到狗舍，夹起几块鲜肉喂狗。
他问身后的何聪说：“麻鹰最近都见了什么人？”
何聪道：“昨天跟忠义的六叔，盛和的项霸王一起吃晚饭，晚饭之后，见了暴青和棍花。”
“有什么异常吗？”
“目前没有异常。不过我们的人发现成彪被杀那晚，丧明出现在洪门总工会附近，后来他在旁边街道的电话亭打了个去三藩市的越洋电话，打完电话，整个人暴躁狂踢垃圾桶。”
梁大龙回过头，问：“他有什么亲人在三藩市？”
何聪：“他妹妹在。”
“去查一下，丧明妹妹是不是出事了。”
“我今天上午问过三藩市的大圈仔，据说丧明妹妹前天就离开三藩市，目前不知所踪。”
梁大龙略微沉吟，“去调查清楚。另外，盯紧麻鹰。”
“明白。”
没多久，梁大龙的居家秘书童年跑过来说：“龙爷，胡医生来了。”
梁大龙前几天才见过医生，不由反问：“胡医生怎么又来了？”
“胡医生带来了上次的体检报告。”
这么着急送体检报告过来，估计是有不好的消息。
梁大龙望着屋外郁郁葱葱的大树，在狗舍外面站了会儿，才进屋跟胡医生详谈，聊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等医生走后，梁大龙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陷入沉思。
走廊传来急急的脚步声，随即有人敲门，他也没听见。
敲门没有人应，何聪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他走到梁大龙身边，轻声道：“龙爷，大小姐找上门来了。”
梁大龙如梦初醒：“什么？”
何聪：“大小姐找上门来了，保安不认识她，想赶她走，结果她持枪挟持了看门的人，家里护卫差点跟大小姐打起来。幸好我送胡医生出去，发现的及时。不然，暗中保护大小姐的人，也不得不出来阻止。”
梁大龙很意外：“她一个人来找我？”
“就她一个人。”
梁大龙突然有点紧张，这几十年，他见谁紧张过，只有别人紧张的份。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控制不住，手微微颤抖起来。
何聪见状是既意外，又不敢戳穿阿公此刻的窘迫。
他小声问：“见吗？”
都找上门来了，怎么能不见？
梁大龙顺了顺胸口，“你让她上来。”
*
梁可风这次是非见梁大龙不可，从丧明口中知道梁大龙要杀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决定了，必须马上要见到这位叱咤风云的洪门阿公。
杀不杀梁大龙另说。
如果不解除误会，以她现在的实力，她可顶不住与整个洪门为敌。
今天丧明为了杀她而丧命，明天还可以有更厉害的高手前来。
所以，就算危险重重，她也要独闯凤凰山道。
虽然凤凰山名义上不是梁家私产，但环绕凤凰山的凤凰山道有3处住宅，而这三处大宅都是梁家物业。
所以某种程度上，凤凰山是梁家领地。
从梁可风驾驶的汽车进入凤凰山开始，就有保安驱车跟随。
直到梁可风劫持保安进了大宅，她本以为至少要狠狠打斗一场，再劫持个有点权利的小头目，才能想办法见到梁大龙。
谁想到，护卫自动撤了，最后连身上的枪械都没有人来收走，她带着枪，非常顺利地见到了梁大龙。
整个过程简直不可思议。
二楼书房里，虽然是白天，但屋内依然开着灯。
明亮的灯光下，梁大龙站在窗前，看着她走进来，心情复杂。
梁可风站在距离他三米远的地方，目光毫不避讳地直视对方，眼前梁大龙跟报纸上模糊的照片完全不一样，他人看着更温和，更儒雅。
很奇怪，她第一次见梁大龙，却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梁可风自我介绍道：“龙爷你好。我是梁可儿的堂姐，我叫梁可风。”
终于见到了。
梁大龙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微笑着点头：“我知道。”
梁可风直接回怼：“我知道你知道。”
不然不会派人来杀她。
梁大龙：“！”
站在门边的何聪第一次遇见阿公吃瘪，阿公还得忍着不发火。
这是多么新奇的事。
梁大龙一个眼刀飞过来，何聪赶紧从外面把书房门关上了。
梁可风：“可儿死了，我也很伤心难过。但她是被巴闭杀死的，巴闭是万安的人，也就是你的人，所以，是你自己间接杀死了她。这笔账，你不能算到我身上来。”
她这句话信息量很大，梁大龙问：“我什么时候把梁可儿的死算到你头上了？”
梁可风盯着梁大龙，“丧明说，是你派他来杀我的。”
梁大龙不置可否，反问：“丧明说的？”
“丧明说的。”
梁大龙微笑道：“但是，你把丧明杀了。”
梁可风没解释自己并没有杀丧明，解释了也没意义。
她紧追话题：“那你为什么让丧明来杀我？”
梁大龙微微摇头，他不承认：“我没有让丧明杀你。”
“丧明死之前跟我坦白的，一个人临死前，没必要说谎。”当然，梁可风并不是就认定丧明真的不会撒谎，毕竟像他那么狡猾的人，死后说不定都还在撒谎，谁说得准。
梁大龙没想到丧明这个勾引他孙女的逆贼临死还要给他挖坑，他解释：“可能……丧明想让你来杀我，想让你憎恨我。”
为什么？梁可风疑惑地盯着梁大龙。
梁大龙一步步走前来，“我知道，你已经发现周围好像有人在盯着你，你甚至还抓走了其中一个人，那都是我派去保护你的。”
梁可风：“……”
无语之后，梁可风说了一句：“我没感觉到自己被保护。”
这回轮到梁大龙无语了。
他耐着性子说：“包括丧明，他也是我派去保护你的。但是他……他犯了一个致命错误，说重一点，他背叛了我。背叛我的人，就必须要付出沉重代价，所以我要让他死。这个杀父弑君的死飞仔狡猾呀，临死还不忘挖坑，想让你仇恨我。”
梁大龙对丧明恨得咬牙切齿，但为了给孙女留下个好印象，还是忍住没发飙，甚至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梁可风不懂：“龙爷你为什么要保护我？”
就算她是可儿堂姐，他们是亲戚，他也不至于动用那么大的人力物力来保护她吧？
梁大龙走前去，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因为你是雅文的女儿，你是我亲外孙。”
这误会可大了。
梁可风忙解释：“我不是。我叫梁可风。梁雅文是我婶婶，不是我母亲。我堂妹梁可儿才是你亲外孙女。可儿她已经……偷渡那天，在红沙湾，被巴闭炸死了。”
其实她有点不忍心跟梁大龙说出真相。
她盯着梁大龙，却发现他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
也对，可儿去世的消息，他肯定早已经消化很久。
只见梁大龙走到书桌旁，他拉开抽屉，取出两张拼在一起的照片，递给梁可风。
“左边这个是雅文的母亲，右边的是你，你看看你们长得多像。你不可能不是我孙女。”
梁可风细看照片，她也惊住了，确实很像，特别是眼睛、鼻子和脸型。
但是，单凭一张照片就断定她是梁雅文女儿，未免儿戏了。
梁大龙已经调查的很清楚，但依然问她：“你跟梁可儿是不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
这个原书中有提过，梁可风点头：“是。我爷爷说，我比可儿早出生一个小时，所以我是姐姐，她是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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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出生的时候，你们就被调包了。”
梁可风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就凭一张照片吗？”
“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
梁大龙指着外面：“我有一片江山等你回来继承，我观察了你几个月，我相信你有能力继承我的事业。你从骨子里长得就像我。这你也要质疑吗？”
梁可风笑了，原主梁可风骨子里可不像梁大龙。
她不愿意冒险：“我谁都不像，我像我自己。”
这个回答既让梁大龙意外，又让他满意，果然有性格。
“龙爷你现在觉得我是你孙女，找我来做继承人。哪天你觉得我长得不像您夫人，你又会怀疑我不是你孙女，到时候你是不是想对待丧明那样，暗地里把我也杀了。”
梁大龙非常坚定：“我不会。我梁大龙认定的事，从来不会轻易改变。你就是我孙女，我不会错。”
梁可风摇头：“我父亲叫梁耀祖，母亲叫徐燕宁，目前没有实质证据证明，我是你孙女。”
梁大龙笑问：“那你的意思，你不想认我这个外公？”
梁可风不想贸然认祖归宗，但她还是想跟梁大龙处好亲戚关系的，毕竟除了她自己，梁大龙这个靠山比谁都管用。
她婉转笑道：“不是我不想认，我当然希望你是我外公，但实事求是，你是我堂妹的外公，我们算是亲戚。可能以后我遇到难题，也有需要求助于龙爷的地方，还请您多担待。”
在港城，竟然还有人拒绝成为他孙女，梁大龙很无奈：“如果最终确定你是我亲孙女，你是不是就能答应我，回来继承家业，一切听我安排？”
梁可风不可能答应，她答应了丧明，灭三大社团，杀梁大龙替他报仇。
“不好意思，我没有兴趣听你安排。”而且她的任务就是灭三大社团，怎么继承阿公的家业？
梁大龙：“……”
太有性格了，不是什么好事！！！
但梁大龙能拿捏别人，却拿捏不了梁可风。
被拒绝后，他在书房来回踱了两步，最终，他妥协：“你回来继承家业，我听你安排，行吗？”
“你听我安排？”
“对，我听你安排。”
“那我把三大社团关了，你也同意？”
梁大龙顿住了，“我同意，外面的人，也未必能同意。”
“谁不同意，我打到他们同意为止。”
“！！！”
梁大龙不相信梁可风可以把三大社团关了，但此刻，他只想稳住孙女，忙顺着她的话锋，道：“有点意思。”
梁可风：“如果我真是你孙女，我们再来协商，未来怎么安排，好吗？前提必须是，不是你安排我。”
“好，那我们一言为定！”
梁大龙当即打开房门，何聪就站在门外，他吩咐：“叫陈姑娘来抽血。”
陈姑娘是梁大龙的家庭护士，平时就住在梁家。
何聪不解：“不是已经送去了吗？”
上次梁可风做阑尾炎手术，已经让医生抽了血，送去美国化验，结果应该快出来了。
梁大龙不容置喙：“听我吩咐。”
何聪马上打电话让陈姑娘上来。
陈姑娘来给梁可风和梁大龙分别抽了血。
梁大龙嘱咐何聪：“让胡医生以最快的速度送去美国医疗机构做亲缘鉴定。”
抽完血，梁可风没有马上走。
她放下衣袖，问：“我能不能问龙爷，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梁大龙如实道：“我儿子，也就是你舅舅，留了你的照片。你跟你堂妹梁可儿一起拍的那张……”
梁可风哪里知道原主跟堂妹拍过什么相片，她只能摇头：“不记得了。”
梁大龙从抽屉拿出合照递给她看：“就这一张。”
梁可风看着合照，她虽然见过梁可儿，但那是临死前早变了样的可儿，跟照片中甜笑着的梁可儿完全是两个模样。
梁大龙跟她简单说了通过吴碧云找到她的过程。
梁可风：“吴碧云在这里？”
“在这里。你要见她吗？这一对兄妹，我特意留给你处置的。”
这个吴碧云害死了原主，如果原主真是梁大龙亲外孙，那吴碧云就是害梁大龙绝后的人。
但这话没办法说，她也不着急处理这对兄妹，便道：“我今天来就是想跟龙爷你解释，我没有害死可儿。至于吴志才和吴碧云，还劳烦龙爷别让他们跑了，我以后再来收拾他们。”
梁大龙：“我答应你，就算你不是我亲孙女，这两人我以后都交给你了。”
走之前，梁可风还是问了一声：“龙爷方便告诉我，丧明怎么背叛你了吗？”
梁大龙冷哼一声：“这个人野心太大，动了他不该动的东西，所以他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确实，丧明是个野心家，但是原书里，梁大龙这个时候跟丧明是没有太多接触的，梁大龙后期对丧明非常欣赏和器重，怎么在这里就变了呢？
梁可风问了一声：“跟我有关吗？”
梁大龙不敢说真话：“当然跟你无关。他死了，你很伤心？”
梁可风摇头否定：“没有。”
但不知道为什么，心底越想越不是滋味。
*
骆震业夫妇和骆启正赶到洛杉矶的时候，骆启明已经从重症病房转到VIP病房里。
骆启明在病床上睡着了，负责启明日常生活起居的张邦国，在病房外的客厅小心翼翼地跟雇主汇报情况。
“四少自从知道要跟梁家小姐联姻，心情一直不好，他前天晚上在酒吧喝了不少酒，喝完酒不听劝跟人飙车，结果就出车祸了。幸好四少爷自己爬出车外，被人发现后，送院及时，医生说再晚一点，失血过多，就没救了。”
目前骆启明除了部分外伤外，就胸腔骨折，左手肱骨骨折，其他都没有太大问题。
但经历过这种生死劫难之后，他整个人变了。
“平时四少喜欢跟我聊天说话，但自从车祸，无论我怎么逗他，他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感觉变了一个人似的。而且四少醒来之后，托我找他一个三藩市的朋友，打听一个女孩的下落。四少平时就是嘴上逞能，从来不招惹女孩子的，这次那么着急主动找这个女的，就很怪，”
沈素卿满心满眼心疼自家儿子，听张邦国说完，她轻轻拽了拽丈夫，语气坚决道：“回港城后，无论如何要跟龙爷说清楚，结婚的事，孩子不喜欢，不能勉强。”
骆震业不答应：“都没见面就拒绝，合适吗？起码见一面再说，见一面不喜欢再婉拒，才能说得过去。再说了，启明这次醉酒驾驶出车祸，是他自己混账，不能怪到一个还没见面的女孩身上去。”
骆启正劝道：“爹地妈咪，这件事等弟弟伤好了再说吧。”
透过玻璃窗，沈素卿看见儿子醒了，忙推门进去，“明仔，你醒了，我是妈咪啊。”
秦启明是昨天才搞明白，自己死后，在一个叫跟他同名的纨绔子弟骆启明身上重生了。
骆启明，港城骆家四少爷，他知道。
龙爷指给梁可风的未婚夫。
为了拍梁可风的照片给骆启明看，他还特意跑了一趟四方城寨。
跟苦爷等人演了一出戏，才骗到梁可风拍照。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死后，竟然会重生到了骆启明身上。
这种劫后重生的感觉，很难形容。
看着围过来，握着他手说话的陌生家人，秦启明脑海里只有妹妹的影子，想起早上委托张邦国打听到的消息，嘴角不由欣慰得笑了。
沈素卿摸了摸儿子胖乎乎的脑袋：“伤成这样还笑，傻了吗？”
他没傻，等他伤好了，他要去锻炼身体，这个躯体虽然五官不错，但人是虚胖的，身体各方面机能都有点废。
他的八块腹肌，他的尖端体能，他要锻炼回来。
然后，回港城，有些账必须要算清楚。
第043章 截杀
早上下了一场雨, 墓园地面还是湿哒哒的。
傍边道路刚清理了杂草，空气里弥漫着青草香味。
梁可风站在梁耀祖和梁可儿的墓前，放下鲜花水果, 双手合十, 她没什么可祈求的，如果有来生，希望他们能早点投胎投个好人家。
站她身后的坤叔道：“我们交了钱给墓园管理处，他们会定期来除草。大小姐你放心吧。”
祭拜完, 梁可风从另外一侧下山。
程咬金早等在路口, 他指了指身后不远的新墓：“丧明墓地就在那边。”
这一边的墓地还没怎么开发, 就丧明自己一个人的墓碑, 孤零零立在那里。
梁可风跟着程咬金走过去，丧明死后没有举行葬礼, 静悄悄下葬，不过墓地占地面积不小。
看得出来, 松字头堂口花了重本给他建墓。
碑石上有他的黑白照片, 照片中的他竟有些书生气, 不知道为什么, 看着很是陌生，好像不认识似的。
碑文左下角落款是他的妹妹秦秀明。
梁可风送上一束花，站在墓前, 心中难免有些感慨, 她可以确定, 她的到来，就像蝴蝶效应般, 在有意无意中，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包括丧明。
如果她能成功完成任务，她还会改变更多人的命运，直至三大社团灭亡。
如果完不成任务，她自己也灰飞烟灭，说谁欠谁都枉然。
从墓园出来，梁可风对坤叔说：“我这边有个小妹妹马上中四毕业要找工作，坤叔你看看咱们总店办公室是不是缺人，如果缺人，就给她安排在办公室上班。梁记如果不缺人，你想办法在合作伙伴里帮她找一份办公室的工作。”
坤叔道：“我们办公室可以安排，看她个人喜不喜欢，如果她不喜欢，那让她去高律师办公室也可以。”
梁可风想了想：“如果高律师那边可以安排，那就让她去高律师那边。”
最起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帮阿欢改变命运，走出四方城寨。
*
阿欢换上了梁可风送她的新裙子，敲门进来，“风姐，好看吗？”
梁可风也刚换好衣服，藕荷色衬衫，配浅咖色高腰裤。
她仔细打量着阿欢，笑道：“好看。把腰收一下更好。”
说着她帮阿欢把腰间系带往后扎起来。
小桃子换了一套公主裙，蹦跳着爬上楼来，甜甜喊道：“风姐姐，欢姐姐，好婶催你们快点啦。”
“来啦。”梁可风拿上手提包，牵着小桃子下楼。
他们今天要去云雀楼喝忠直叔女儿和利厂长儿子的喜酒。
没有被邀请的剃头佬多少有点醋意，“跟他们又不熟，还要搭钱去饮喜酒，也不知道你们图什么。”
好婶穿了一身只有喝喜酒才会穿的深紫色旗袍，笑道：“他们这些有钱人摆喜酒，难道会贪我的红包仔咩？红包最多折个角就会退回来，白赚一餐喜酒，我们为什么不去？”
猪头威笑话剃头佬：“不想自己一个人在家吃饭那么凄凉，不如这样，我吃亏点，带埋你一起去喝喜酒啊。就说你是我们北门卫的人。”
“切！我还要出摊，没空。”
走在前面的阿欢回过头来喊他们：“走啦，再不去开席了。”
*
利刘联姻包下了整栋云雀楼，梁可风和啸哥被安排在一楼主桌，程咬金猪头威在一楼包厢，好叔好婶则被安排在二楼，大家都打散了。
开席之前，阿风和阿欢在二楼吃瓜聊天，她们坐在靠窗位置，刚好可以看到旁边的榨油作坊。
一辆面包车从油坊开出来，没多久，又看见一辆熟悉的轿车，停在油坊门口。
那是丧明常坐的车，她第一次在红沙湾遇见他时，他就坐那辆车过来的。
只见从车上下来两个人，走在前面的是骨钉。
骨钉接手了丧明手上的私烟生意，现在是松字头堂口说一不二的人了。
因为这段时间丧明发生了意外，原本进货的计划被取消，布凯辛目前还没有对私烟仓库采取行动。
“喂！阿风！”有人跟她打招呼。
梁可风抬起头，发现是马骝。
她站起来打招呼：“马骝哥！你离那么近，怎么才来？”
马骝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我一早就来了，来了又回去忙别的事。好久没见你了，听说你们中心区糖果厂改革做的不错，生意很好啊。”
梁可风笑道：“才刚刚开始，要下半年才能看出成绩。”
马骝摇了摇手指：“我听说很多大超市都上架了你们的糖果，我看好你们骏兴。哎，那你们纺织厂怎么办？也要改革吗？”
纺织厂迟早是要关的，等过两年内地改革开放，之后大量劳动密集型工厂会内迁到珠三角，纺织厂没有前途。
梁可风笑道：“如果糖果厂改革效果好，后面纺织厂就可能不做了，专心做强做大骏兴糖果厂。”
“你这个方向是对的，专心做好一件事，总比什么都敲一棒槌，结果什么都做不好强。”聊了一会儿，马骝拈起桌上的花生米吃起来，他靠过来小声问：“丧明的事，你听说了吗？”
梁可风预料到马骝会跟她提丧明，她只能装傻：“知道一些，具体不太清楚。”
马骝：“就前几天，交通意外，撞车，然后爆炸……”
梁可风微微抿唇没接话。
马骝感叹：“你说，做人怎么就那么化学呢，说没就没了。出来混社会，那就更说不准，说不定哪天就死在刀口之下。所以，我向来反对捞偏门。”
明明在捞偏门的马骝说自己向来反对捞偏门，就有点搞笑。
不过在双龙堂的众多坐馆里，马骝确实算是道德感比较强的一位。
马骝重重叹了一声，“丧明他妹妹可怜，匆匆忙忙被接回来，发现自己亲哥没了。”
梁可风问：“明哥的妹妹接下来怎么办？她还出国吗？”
马骝：“要回学校拿毕业证吧，听说毕业回港准备考警察。不过丧明给她留了这么多钱，打瘸脚也不用愁啦。”
梁可风点头，原书女主还是有光环的，起码主线没有被改变。
按照原书剧情，秦秀明会考进警队，之后进入重案组，跟布凯辛成为欢喜冤家。
梁可风小声探听：“现在骨钉顶了丧明的位置吗？”
马骝微微一愣，似乎是认为梁可风提出这个问题有点离谱，他摇头：“怎么可能？！在洪门，做什么位置都是要论资排辈的，骨钉资历肯定不够，我听说揸数田七要上位坐松字头坐馆的位置。不过骨钉虽然还坐不上坐馆，但他现在负责打理私烟生意，钱途大把啦。”
梁可风往窗外瞥了一眼，丧明常坐那辆车，已经离开。
她抬头微微往外一歪：“我刚看到骨钉，坐着丧明以前的车就停在路口，不知道他来做什么？”
马骝装傻：“哪里？”
“就楼下，四方街。”梁可风没有提榨油坊，她随口试探道：“丧明走了，你们还有来往吗？”
马骝拿出烟点上：“这是他送我的烟，还挺好抽。”
梁可风装作没听懂：“看着是贵价烟，骨钉也舍得花钱。”
这哪里需要骨钉花钱。
马骝抽着烟，再次靠前来：“阿风，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老柴的死，跟你哥有没有关系？”
“马骝哥你怎么这么问？”
马骝靠过来，眼神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偶尔遇见认识的，挥手点头算是打招呼。
他道：“外面都在传，你哥为了替肥强报仇，把老柴杀了。”
梁可风当然不可能直接承认：“老柴不是被警察杀的吗？”
马骝消息很灵通：“听说不是，警察没开枪，是被别人杀的。当时老柴不知道跟谁做交易，十有八九是跟越南帮做买卖，被O记围堵，老柴在逃出来的途中，被人杀了，传闻都说不是警察杀的。”
梁可风摇头否定：“那天我阑尾炎去医院了，我哥送我去的。”
马骝：“但外面都传是你哥杀老柴。我还听说，老柴弟弟柴荣飞出2万悬赏，要买阿金的命，最近你们出门要小心点。”
2万悬赏要阿金的命？赏金那么低，愿意冒险的应该不多。
梁可风感谢道：“多谢马骝哥提醒。”
“客气什么。我们是自己人。”
正聊着，西区坐馆笑口李上楼来了，他带着老婆上楼来找洗手间。
远远看见他们，笑口李上前打招呼：“马骝，阿风，你们找了个好位置，楼下实在太吵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马骝跟他吹水聊了一会儿。
笑口李看向梁可风道：“阿风，你们糖果厂最近进出车辆太多了，我刚跟啸哥说了，我们西区的路长年被车压，都压坏了，大家意见很大，以后你们递上来的申请单，可能不会每辆车都批，而且通车费也得涨。”
这个笑口李是个十足的笑面虎伪君子，他看中区改革初见成效，想来分一杯羹不说，还想趁机拿捏他们。
梁可风问：“每辆车的通车费要加价多少？”
笑口李：“这个我们还要认真研究，等研究出方案，会先通知你们。”
看出了笑口李的意图，马骝不禁出言嘲讽：“哇，笑口李，啸哥才上台，人家刚开始改革，猪都还没养肥，你就拦腰来一刀，小心砍到你自己啊。”
笑口李：“我们西区的道路压坏了，你们南区出钱修吗？你们南区的楼建得密密麻麻，连辆单车都通不过，我们西区为了保留这条通车路，做了多少牺牲，这么多年没加价了，我们现在研究加价有什么不妥？”
马骝：“四方城寨的例金也这么多年没涨了，你试试看能不能涨？”
笑口李：“就是啊，例金又不能涨，还不让我涨通车费？”
马骝：“你加通车费，小心啸哥以后不批你们的报销。”
笑口李：“那我就不上交例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怼，梁可风坐在一旁听着，好婶一家静静吃瓜都不敢插嘴。
笑口李老婆李太太从洗手间出来，都说这个李太太长得风姿过人，和阿辉的关系不清不楚，梁可风不免多看了对方两眼。
李太太比笑口李至少小十多岁，看着也就三十左右，穿着一身暖金色的旗袍，眉眼间风流婉转，确实有几分姿色。
笑口李显然很疼老婆，不然不至于老婆上个厕所都要陪着上楼来。
笑口李对自家颇有姿色的老婆很是骄傲，他趁机把太太介绍给梁可风：“阿风，这位是我太太，你们以前没见过吧？”
没见过。
梁可风微笑着打招呼：“李太你好！”
笑口李指着阿风对他太太说：“这位就是城寨女英雄，啸哥表妹阿风，你听说过的。”
李太太盯着梁可风，眼神颇为意外，毕竟在四方城寨遇见美人不容易，她伸出手来：“阿风，我见过你。”
笑口李诧异：“哦，你们在哪里见过？”
李太太：“在海马剧院，我和咪咪去看芭蕾舞剧，我看见阿风一个人站在前厅等入场。我这个人最喜欢美人，当时我对你印象很深刻。我还跟咪咪说，怎么会有这么白，这么漂亮标青的女子。没想到就是阿风。你也喜欢看芭蕾舞剧？”
刚才听见李太太说见过自己，梁可风心里还咯噔了一下，听见是海马剧院偶遇，才放下心来。
她道：“偶尔看看，没有特别研究。”
李太太不信：“我看你这是谦虚。那天的《夜色天鹅湖》挺有深度的，一般人没这样的欣赏水平。”
梁可风不想深聊，只好敷衍笑道：“我就是随便看看。”
李太太热情依旧：“这个舞剧是我师弟策划监督的，下个月还有加场表演，到时候我拿了票，我们一起去看。”
面对李太太的热情，梁可风笑道：“行啊，我们到时候再约。”
去不去以后另说，但不能当面直接拒绝。
她又招呼：“李太你要不要坐？”
“你不用交我李太那么客气，叫我文姐就行。”
“文姐你坐。”
还没来得及坐，楼下有人来请他们入席，梁可风跟好婶阿欢他们打了声招呼，先下楼去。
文姐则直接上前揽着梁可风的手，边走边聊，才认识不过几分钟，仿佛是多年老友，这位李太太是个社交能手，很会找话题聊天。
笑口李无奈跟马骝抱怨：“你看看女人多善变，有知己就不要老公了。”
马骝笑话他：“你想挽手啊，我手给你挽。”
“痴线！”
今天举行的是中式婚宴，新娘一身手工刺绣的裙褂，端庄秀雅，文姐在梁可风耳边小声说：“我这辈子没穿过裙褂，真想穿一次。”
梁可风问：“你跟李叔结婚的时候，没穿裙褂吗？”
文姐摇头：“都叫我李太，我都不知道我是妾室，还是二奶，亦或者是情妇。是不是很可怜？”
梁可风：“……”
那还是原配夫人比较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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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姐又道：“大婆出车祸双脚断了，不能出门，我不过是老李买回来，能伺候他上床，能带出去应酬的女人。有的时候睡醒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梁可风略微一顿，没有接话。
交浅言深，文姐忽然一番感叹，让梁可风多少有些不适。
对文姐了解甚少，她也不好多评价，只能岔开话题：“文姐，你说新娘手上的金镯子有几个？”
文姐顿时来了兴趣：“我数一数。一边有1、2、3……十二个，哇，两只手加起来二十四个。忠直叔嫁女儿，真是舍得花钱。”
梁可风看着金光闪闪的镯子，笑道：“嗯，有父母疼爱的人真幸福。”
宴席期间，梁可风去包厢找程咬金，把刚才马骝说的小道消息转述给他，并叮嘱他准意安全。
啸哥则跟各堂口打招呼，近期务必加强检查，不能让外人有携带武器进城寨的机会，各区更要严厉打击黑市，禁止□□弹药。
忠直叔带着女儿女婿敬了一圈酒回来，他坐到啸哥边上，跟啸哥和可风再次碰杯。
忠直叔特意过来显然是有话要跟他们聊。
他喝了不少酒，不过并没有醉意。
“今年6月的双龙堂堂会，按照惯例要选龙头，上青龙没坐馆，少一个人投票，怎么选？”
啸哥略微沉吟：“你的意思是？”
忠直叔：“堂会之前，上青龙务必先把坐馆选出来，不然到时候不好投票。今天刘老太没来，改天我们找时间，不如亲自去拜会她，不能让他们再这样一拖再拖。”
忠直叔忽然对上青龙选坐馆的事这么上心，显然他是有意要竞争龙头之位。
也是，苦爷走后，众坐馆当中就忠直叔年纪最长，资历最深，要说他没这份心思，那是假的。
梁可风和啸哥互相看了一眼，啸哥笑道：“行啊，上青龙的坐馆之位确实不能再继续空悬了。”
忠直叔：“阿金现在是红棍，如果他能上位，到时候我肯定助他一臂之力。”
看来，忠直叔想要拉拢他们。
也对，忠直叔只要拉拢了啸哥，然后扶程咬金坐上北区坐馆，包括他自己在内，可以在5票中获得3票，届时，他就能顺利当上双龙堂的龙头。
啸哥刚上位揸数，位置都还没坐暖，忠直叔可能以为他不会去竞争龙头。
如果啸哥现在直接摊牌，忠直叔肯定不会继续支持程咬金，那还不如装傻，先借上忠直的势再说。
啸哥顺着忠直的话笑道：“阿金确实有能力，而且为人忠厚，如果他做了上青龙的坐馆，以后大家商量事情，都会方便很多。”
忠直叔赞同，他就是看中了阿金老实：“我也是这么想的。阿金还有阿风这么优秀的妹妹，阿风更是我们家族的恩人，认真论起来，我们三家应该好好合作才对。”
梁可风怕忠直叔再继续往下说，可能会涉及未来支持忠直叔做龙头的话题，如果忠直现在说了，他们答应还是不答应？
虽说兵不厌诈，但江湖信用也同样重要，失信于人是个很严重的事。
她笑着岔开话题：“忠直叔，你今天嫁女儿好风光啊，我刚才和文姐数了，足足二十四个金镯子，贵千金的手臂，都累坏了吧？”
这奉承话说到忠直叔心坎里了，他眉毛飞扬起来：“我就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结婚那是她一生人中最风光最难忘的时候，当然不能委屈了她。阿风，你以后结婚，忠直叔也要送你一对金镯子。”
梁可风受宠若惊般感谢：“那我先谢谢忠直叔。”
忠直叔热心道：“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个男朋友？”
梁可风笑着婉拒：“不用了，我港城身份证还没拿到呢。”
忠直叔：“港城身份证好办，这样，等6月份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想办法帮你拿身份证。”
大家说说笑笑这个话题也就划过去了。
宴席结束后，几个坐馆有事先走了，程咬金和猪头威随后离开。
梁可风等好婶打包吃剩的菜回家，她跟在后头。
才从云雀楼出来，没走几步，四方街上，忽然有汽车声飞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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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白色小汽车放慢了速度，窗户揺下，有人持枪对准程咬金就是嘣嘣嘣几枪。
因为车在运动，程咬金也在动，对方连开几枪也没打中程咬金，反而打中了跟程咬金一起的北门卫同事。
猪头威求生意识极强，反应极快，听见枪响就往前跑，一个飞箭躲到路边停着的车辆后面。
小白车停下后，车里下来三个身穿黑衣的持枪男子。
路上行人在尖叫，程咬金以最快的速度躲到一辆小商贩的板车后，拔出枪，连开几枪回击。
隔得太远了，当然也没打中。
看着眼前境况，梁可风赶紧让阿欢她们返回云雀楼躲避，而她拔枪一个飞奔就往前跑。
阿欢不放心喊了一声：“风姐你小心点。”
马路对面在进行枪战，梁可风趁人不注意从后面抄过去，瞄准离她最近的黑衣人，就是嘣、嘣两枪。
其中一人中枪躲在车后，旁边另外一人回头发现了梁可风，枪口对准梁可风回击。
就在此时，路边又来了两辆面包车，面包车里呼啦啦下来七八个人，全员黑衣。
有两个还手持冲锋枪，一个对准程咬金，一个对准梁可风就是嘟嘟嘟嘟嘟扫射！
梁可风躲在婚车后，围攻他们的人太多，首要解决的，就是那两个手持冲锋枪开外挂的杀手。
对方还在扫射！
她靠在车后，手握紧枪，等待时机。
扫射骤然停止，梁可风以最快的速度探头出去，瞄准最近的冲锋枪杀手正要射击——
嘣！
那人突然被爆头倒地。
不是她开的枪。
那个角度也不可能是程咬金射击的。
没时间多想，梁可风瞄准另外一个，嘣又是一枪，子弹直射对方胸口。
两个最嚣张的冲锋马仔被击中，一死一伤，其他人多少有点乱了阵脚。
嘣！梁可风又伤一个。
黑衣人发现那位美女竟然比男的还能打，子弹基本上没有虚发的。
看起来像是头目的高个子，快速捡起其中一挺冲锋枪发号施令：“集中火力先杀女的！”
说着有人捡起另外一挺冲锋枪，对着梁可风的方向又是一阵扫射。
对方扫射的时候，梁可风就躲在车后面，静候时机。
扫射一停，她快速探出手枪，只听“嘣”一声，刚才还耀武扬威的扫射者噗通倒下。
在云雀楼喝喜酒还没走的双龙堂众人，听见枪响，有枪的赶紧拔枪跑出来参战。
霎时间，两边火力相当，而双龙堂这边还有梁可风这个神枪手在，已经折损受伤三四人的黑衣人早没了优势。
几番熬斗之后，双龙堂加入战局的人越来越多，虽然双龙堂也有人受伤，但总体局势已经没办法逆转。
黑衣人见势不妙，为首大高个喊了一声：“撇！快点。”
剩下的四五人想拖受伤同伴一起离开，但显然局势不允许，他们只能放弃同伴，边往后退边回击。
哪能说走就走。
嘣、嘣两枪，梁可风打中了后面两人的大腿。
嘣，又是一枪，上青龙的鲨鱼鳍开枪解决掉了一个。
为首的大高个跑得最快，已经上了面包车。
梁可风飞奔而去，在汽车起步之际，跟着上了车。
她对准他的太阳穴：“举起手。”
汽车已经点了火，差一点点，只要踩到油门就起步了！
大高个心有不甘地举起手。
“谁派你来的？”
“我不知道，我们为了钱。”
“多少钱？”
“三十万。”
三十万？这么大一笔钱！
看来马骝说2万是远远说少了。
她问：“谁给你们钱？”
大高个突然伸脚，踩尽油门，小面包车飞驰而起。
他原本以为突然开车，梁可风会整个往后倒，他便可以趁机拔出备用抢。
谁知梁可风早就预判到他的伎俩，她惯性往后倒的同时，对着他右手就是一枪。
大高个的枪还没拔起来，就被梁可风一枪打废了手。
“停车！”枪口就在脑门上。
大高个知道自己就算停车也会被毙，他偏不停。
这些混道上的人，多少都算是个倔种！
但再倔也没有拳头倔！
紧急关头，梁可风直接一拳挥过去，大高个整个脑袋撞到方向盘上，油门一松，她快速归档，及时拉起手刹。
面包车撞到旁边的路沿上，平稳地停了下来。
大高个牙齿被撞掉了一个，满口都是血。
枪口依然对准他：“说，谁给你三十万？”
第044章 她来了
在警察来之前, 大高个被双龙堂的人带回四方城寨的中华堂审问。
重刑之下，大高个交待，是柴荣飞出30万买胡金的命。
这次大高个的团队被重挫, 双龙堂也有多人受伤, 程咬金手臂中弹，有的送去了外面医院，有的就近在城寨医院治疗。
审问完毕，除了忠直叔不在之外, 几个堂口的坐馆围坐在一起商量接下来怎么处理。
马骝高高翘起二郎腿, 双手枕在脑袋下, 有些事他想不明白。
“我听说柴荣飞出了2万悬赏, 怎么突然加到30万，这么舍得花钱给他哥报仇, 我总觉得很奇怪。”
梁可风不解：“怎么奇怪？”
马骝打了个饱嗝，他说：“柴荣光柴荣飞兄弟两个的关系一向都不好, 他们不同阿妈生的, 以前还打生打死抢地盘。你说柴荣飞花2万给柴家买个面子, 我信。花30万给他大哥报仇, 我总觉得怪怪的。30万啊，给关系不好的大哥报仇，他至于吗？”
在把老柴钓出来之前, 啸哥特意了解过老柴的背景, 他赞同马骝的观点。
啸哥：“柴荣飞这个人, 我听说是个算死草、孤寒得要命，30万那么大一笔钱拿出来给他大哥报仇, 那肯定是感情很好才对。但他们兄弟感情确实不和，多年都不怎么来往。这件事确实很怪。”
梁可风问：“老柴的地盘谁接手了？”
马骝：“O记刚扫荡完毕, 谁敢接手？也没什么可接手。柴荣光自己有儿子，他也没给柴荣飞留下值钱的东西，人家儿子没报仇，关系不好的弟弟报仇，是不是像唱戏，不像真的。”
笑口李不以为然：“你们想那么多干什么？杀手都交待是柴荣飞，那肯定就是柴荣飞。管他兄弟和不和睦。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办法找个中间人去跟柴荣飞讲和。老柴和肥强，一命抵一命，柴荣飞花三十万给他大哥报仇，面子也有了。大家无畏再冤冤相报。”
马骝摇头：“去哪儿找合适的中间人？这个中间人要面子很大才行。”
笑口李：“我跟柴荣飞倒是认识，就是不知道他给不给我面子。”
显然大家都认为笑口李不够面子。
坐在上首的啸哥看向梁可风：“阿风，你让你哥近期都不要离开城寨，我们再慢慢想想办法。”
笑口李：“这次他们行动失败了，短期内应该不会再有人来冒险。你们也不用太担心，自家吓自己。”
梁可风知道躲不是办法，面对这样的事，只防守，会越来越被动，必须主动出击，才能解决问题。
柴荣飞买凶杀人，地点又发生在城寨外面，最好的办法就是，交给警察处理。
梁可风道：“不如，把大高个交给警察。”
听说要让警方介入，向来保守的笑口李，第一个反对：“我们四方城寨的事，怎么能让警察介入处理？绝对不能开这条先例。”
梁可风站起身：“今天街头枪战发生在四方街，不是在四方城寨，现在外面都是警察，借助警察的力量去钳制柴荣飞，是最合适的。”
啸哥认为梁可风说的在理，就算不在理，阿风作为他的BOSS，他也得在这种场面站她这边。
“对，既然知道是柴荣飞买凶杀人，那就应该把证据交给警方去处理，我们会省很多事，阿金也会安全很多。”
马骝内心是赞成笑口李的，但他知道目前局势，双龙堂自己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他放下二郎腿，道：“虽然我一向不赞同警察干涉我们四方城寨的事，但今天枪战地点确实发生在四方街，像阿风说的，如果能借助警力制衡柴荣飞，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啸哥：“不管怎样，借助警察力量去调查柴荣飞，就算柴荣飞最后没事被放了出来，我们再请人做和事佬去跟他和谈，到时候的局势，肯定比现在好谈。”
梁可风：“啸哥说的有道理。”
笑口李见大家都同意，他也不好再反对。
当即，啸哥派人把大高个送出城外交给警方处理。
与此同时，梁可风给布凯辛打去电话，布凯辛不在，但很快他回过电话来。
布凯辛笑着打招呼：“你找我啊，杜鹃女士。钱给你申请下来了，不过我没带来，找个时间再拿给你。”
梁可风倒不在乎那笔钱，她笑道：“布Sir，四方街的枪杀案，是你们接手吗？”
布凯辛：“重案组那边接了，我们配合他们的调查工作。今天枪战死了一个，直接爆头的，你知道谁下的狠手吗？”
梁可风知道被爆头那个是持冲锋枪的枪手，当时对方往她这边扫射，她正准备回击，对方就被人爆头了。
不知道是不是双龙堂的人。
她甚至怀疑是梁大龙派来保护她的人，在暗中开了枪。
梁可风道：“这次枪战我们是正当防卫，那帮黑衣杀手拿着冲锋枪下车就无差别扫射，虽然我不知道是谁把杀手爆头，但死者的死有余辜的。”
布凯辛宽慰道：“你放心，我已经跟重案组说了，这次案件，是上次毒品案的衍生案件，柴荣飞买凶报复，我们肯定要把他逮回来好好审一审。现在的问题是，人证的口供有问题，没有足够的人证物证，柴荣飞估计也就被请来喝两天咖啡。关够48小时，还是得放他出来。”
“人证有什么问题？”
“杀手没有直接接触过柴荣飞，付款的人也不是柴荣飞。他只是听对接人说，是柴荣飞出钱要买胡金还有你的命。”
买她的命？
梁可风诧异：“大高个在我们这里招供的时候，没说柴荣飞要买我的命，只说要买阿金的命。”
布凯辛：“这不奇怪，这帮人到了重案组手里，为了能脱罪，肯定愿意说更多。”
梁可风：“柴荣飞为什么要买我的命？按道理，他应该不知道，他哥老柴落网跟我有关才对。就算你们警方内鬼告诉对方，有线人钓老柴上岸，那柴荣飞也不可能知道线人是我。”
杜鹃女士说的有道理，布凯辛略微沉吟：“所以……是你们那边出了内鬼，有人出卖了你。”
梁可风摇头，“不可能。我们这边就三人知道内情，我、阿金和啸哥。”
布凯辛：“那个陈国啸靠得住吗？”
梁可风：“靠得住，我现在帮啸哥上位，他没有任何理由出卖我。我相信我的人。”
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布凯辛：“那会是谁？”
梁可风想到了一个人，她说：“布Sir，你们计划什么时候把四方街这个私烟仓库给扫了？”
布凯辛：“快了，我们想观察久一点，顺便把他们货运到港时间摸透，到时候再一网打尽。”
梁可风：“你盯着点骨钉，看看他跟柴荣飞私底下有没有联系。”
布凯辛很聪明，一点就通：“我们围捕老柴那天，丧明和骨钉都在平门荔枝林，丧明知道你的事，骨钉也可能知道……”
之前有丧明在，骨钉不敢造次，现在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骨钉出卖梁可风那是分分钟的事。
布凯辛：“我这边抓完四方街的私烟，下一步计划是抓这个柴荣飞，我帮你盯着骨钉，你如果掌握柴荣飞贩毒的证据，麻烦提供给我，我们互惠互利，如何？”
这主意正中梁可风下怀，她道：“我没问题，布Sir，我们合作愉快。”
布凯辛：“合作愉快，有消息及时通知我。”
“OK.”
*
这次四方街枪杀案闹得人尽皆知，上青龙的人基本上都知道，是程咬金为了替肥强报仇，杀了老柴后被报复。
很多人自发到医院看望程咬金，送来水果、营养品还有其他吃的东西。
程咬金病房里，基本上被送礼堆满了。
梁可风替程咬金削苹果，并把目前知道的信息跟他共享，为了安全起见，程咬金暂时最好不要离开四方城寨。
猪头威去交医药费回来，“医生说，观察一天明天可以出院了。”
梁可风问：“你把缴费单给我，回去我给你钱。”
猪头威摆手：“刘老太包底了，医药费营养费，全部她包。”
梁可风问：“刘老太刚才来过？”
“来了。那个最大的果篮就是她送的。”猪头威指了指身后果篮。
程咬金：“刘老太说，下周重启投票选坐馆，她想趁热打铁，借着我这次受伤，会有更多人投票给我。”
看来不需要忠直叔他们去劝说，刘老太把握时机，已经主动推动选举坐馆的进程。
三人坐着聊了会儿，猪头威端着一盘李子分析目前情况。
“阿金、吊眼芳和白饭鱼三个人三分天下，原本阿金最弱势，可能也就二十多张选票，吊眼芳能拉到四十多张票，白饭鱼有差不多三十张票，还有摇摆未定的人二十多个。这群摇摆不定的，只要刘老太动员，大概率会投给阿金，那最后阿金和吊眼芳都有四十多张票。”
他把四颗李子放到阿金面前盘子里，另外四颗放梁可风面前盘里代表方芳，而他自己面前放了3颗李子代表于百凡。
按照之前啸哥跟刘老太的约定，揸数和各堂口坐馆各有十张票。
“接下来就看各堂口坐馆手中的票给谁了，啸哥10票，忠直叔10票，马骝10票，笑口李10票，也就是说，谁能获得更多坐馆支持，谁胜！”
猪头威想了想，越想胜算越大：“啸哥肯定投你，忠直叔和马骝跟吊眼芳关系本来就不好，肯定也不会投给她，你如果拿了坐馆的三十票，就算笑口李投给了吊眼芳……”
他往程咬金盘里又放了三颗李子，把剩余一颗放方芳盘里。
“那最终会阿金是七十多票，吊眼芳五十多票，7:5，哎，金哥，你赢硬吊眼芳啦。”猪头威说得眉飞色舞，仿佛胜利就在眼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梁可风看着面前的李子，并不觉得有必胜把握。
猪头威不解：“为什么？这都不赢？”
梁可风把猪头威面前代表于百凡的三颗李子放到了方芳盘里，方芳盘里的李子顿时变成了八个。
“如果方芳和于百凡两人选择合作，单单基本盘就有七十张选票，只要笑口李投票给他们，他们将有八十张票，最后是7:8，他们赢了。”
“！！”
猪头威不愿意接受这个局面，他摇头：“吊眼芳和白饭鱼打生打死，这都还能合作？”
梁可风祭出至理名言：“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猪头威无奈望着天花板，感叹：“希望他们有骨气，不要被你说中。”
梁可风则想着未雨绸缪，要提前想办法拉拢笑口李才行。
*
骆家大宅包括庭院花园，全部装饰一新，准备明天骆老太的寿宴。
裁缝铺送来修改好的衣服，骆老太换好之后，两个儿媳都齐声说好看。
几乎每天陪在骆老太身边的年轻闺蜜钟小姐也说：“改得比之前贴身了。”
骆老太还有些不满意，但明天就要穿了，她也就皱着眉头没再说什么。
试了衣服试首饰，期间她问大儿媳：“启明恢复得怎么样了？”
沈素卿夫妇在洛杉矶陪了骆启明两天就回来了，平时主要靠打电话了解情况。
沈素卿说：“恢复得挺好，每次打电话去，都说在做康复训练，聊电话也不愿意多说几句。我就怕他锻炼过头，伤了筋骨。”
骆老太无奈摇头：“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那么着急做康复训练做什么？让医生劝劝他。”
沈素卿：“医生倒是挺鼓励他锻炼的，这一个多星期，体重减了差不多十磅。”
“那怎么能行？他又不胖，突然轻了十磅，那岂不是很瘦？你打电话让张邦国盯紧点，可不许他过量运动！”在骆老太眼里，她孙儿，不止五官样貌好，还一点都不胖。
钟小姐之前见过骆启明，其实骆启明是骆家四位少爷里长得最俊的，从小就是个美男子。
只是去美国读书这几年，可能受那边的饮食习惯影响，身上长了点小肉肉，但也算不上胖，如果减上十磅，那就是最完美的身材。
钟小姐笑道：“减十磅，再锻炼下身体肌肉，四少爷肯定比白兰度还要帅。”
骆老太喜欢听这个奉承话，“他们四兄弟，从小就启明长得最好。”
二儿媳黄爱珍也顺着风向拍马屁：“就是因为启明长得好，所以龙爷才会挑选启明做孙女婿的。我们启泰启光就入不了龙爷的法眼。”
这个黄爱珍是骆弗邈庶出儿子的老婆，她八面玲珑能说会道，很会哄老人家开心，比沈素卿要受骆老太喜欢。
但这话沈素卿就很不爱听，仿佛二婶在往她伤口上撒盐。
钟小姐知道她们妯娌间的嫌隙，她忙识趣地岔开话题：“四少爷什么时候能回来？”
骆老太：“本来是要回来给我过生日的，现在估计要拿了毕业证才能回来了。”
钟小姐笑道：“那也快了。一般五月底六月初就能拿毕业证。等四少爷回来，梁家小姐估计也该回来了，安排两个年轻人见面的事，如果需要我帮忙，我可以在中间帮他们穿针引线。”
骆老太觉得可以，她看向沈素卿：“启明这么倔，让钟小姐在中间当个红娘，也是个办法。”
沈素卿心里一点热情都没有，但她也不好当面拂了别人好意，便道：“等他们都回来，我们再跟龙爷那边商量。”
骆老太戴上整套的顶级翡翠项链、耳环、戒指和玉镯子，还没出声问，钟小姐和二儿媳就异口同声说：“好看。”
钟小姐笑道：“这套翡翠首饰真漂亮。这种等级的翡翠，简直是无价之宝。”
骆老太看着镜中的自己，道：“这是我老婆婆传给我的传家宝。我都差不多十年没戴了。”
钟小姐打趣她：“那你以后打算传给谁？”
两个儿媳在边上，也只有钟小姐敢这么恃宠而骄地打趣。
骆老太戳了戳钟小姐的额头：“传给你，行吗？”
钟小姐咯咯笑起来：“大骆太，二骆太，你们听见了吗？老太太要是食言不给我，我可要哭的。”
黄爱珍知道传家宝不可能传给自己，但这么多年，老太太也没给大嫂，说不定是想直接越过大嫂给孙媳妇，她故意笑道：“你啊，你就哭吧。这传家宝肯定是要留给大嫂的嘛。”
骆老太不说话，沈素卿倒不稀罕这所谓的传家宝，但屋里的整个氛围就让她难受。
她这辈子没学会讨好婆婆，自己也是要熬成婆婆的人了，她不想再努力去讨好谁，随她们怎么说，她就是不搭话。
刚好管家进来有事找她，她借口出去了。
*
程咬金在家休息这几天，鬼仔来看望他，他想跟程咬金在上青龙混。
对此梁可风并不同意；
鬼仔在万安混了这么多年，没有什么大的根基，但认识的人还算多，骨钉对他也算照顾，之前还帮他在田七叔面前求过情。
与其来上青龙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不如留在万安，说不定哪天就派上用场了。
那天三人在程咬金房间里，梁可风劝鬼仔：“其实来四方城寨是最没有前途的，这里面的人是出不去，如果能在外面混得好，大部分人都搬走了。你不如继续留在万安，做我的眼睛和耳朵。”
鬼仔一听，马上坐直了身体：“我要怎么做？”
梁可风建议：“你就继续跟在骨钉身边，看到和听到什么重要消息，记得告诉我。就像上次南风，要不是有他传话，我都不知道原来有人要杀我。”
鬼仔懵懂点头，那他这样，是不是就算是梁可风的人了？
他不好意思问。
心底想了又想，他肯定算是。
鬼仔怕自己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他担忧说：“不过除了去红沙湾收数，骨钉哥也没安排其他工作给我，我平时很少能见到他。”
梁可风并不想给鬼仔太大的压力，毕竟对方没有受过专业训练，有明确目标他反而容易露馅，她说：“没关系，你不用刻意接近骨钉。如果有消息，你告诉我，没消息，你继续自己的工作就好。”
鬼仔似懂非懂地点头。
梁可风：“以后除非必要，就不要来这里找我们了，记住我们的电话号码，有事打电话。我这边会支付你一定的酬劳，你不着急用钱，就一个季度，或者半年结算一次。”
鬼仔想想自己什么都没做呢，没资格谈钱，但显然梁可风是把他当做自己人，才会跟他谈酬劳，他高兴地摆手：“不用，万安会给我钱，虽然不多，但够用的。”
程咬金劝鬼仔：“你就听阿风安排。”
鬼仔不好意思笑道：“谢谢梁小姐。”
“客气什么。应该我谢你们愿意帮我。”
三人正聊着，有人敲门，是鲨鱼鳍来看望程咬金。
见鲨鱼鳍支支吾吾的似乎有话说，梁可风忙让鬼仔先走。
等鬼仔走后，鲨鱼鳍才说：“我看见方芳去找凡哥，他们好像要一起合作对抗阿金。”
果然如梁可风所料，对面强强联合了。
“他们怎么合作？”
“好像是凡哥退出竞选，所有票投给方芳。等方芳做上坐馆的位置，再跟凡哥分权。”
其实不难理解他们作为死对头为什么到最后愿意合作，毕竟不搏一搏，可能上青龙坐馆的位置，真会被程咬金拿下。
下周就要投票选坐馆，时间紧急，不止程咬金这边要请刘老太出来给他拉票，梁可风最好提前拿下笑口李才有胜利的希望。
梁可风正愁用什么作为切入点去跟笑口李详谈的时候，他小老婆文姐打电话来找梁可风。
其实之前文姐就打过电话给梁可风，想约她去仙罗记定做衣服。
当时梁可风在忙，就改约到周末去。
梁可风以为文姐还是找她做衣服，谁知她说：“阿风，你下午有空吗？来我们家喝那个……喝奶茶。我自己煮的。”
文姐的语气没有之前的活泼和鲜活，听着还有点窘迫的尴尬，好像不是她自愿打电话似的。
面对这主动送上门的机会，梁可风当然不可能拒绝：“可以啊，几点钟？”
“三点，你那个……你确定你方便吗？”
“我方便。”
梁可风没去过笑口李的家，不知道具体位置，文姐说她在西区下白龙堂口外面等她。
挂断电话，她隐隐觉得文姐这次的电话有些怪。
恰好下午梁可风手上没什么事，她去程咬金房间拿了一篮水果，安全起见，她打算提前去下白龙堂口探探风。
还没到堂口，梁可风就意外看见文姐站在堂口外的角落跟笑口李在说话。
两人似乎在争执着什么。
离太远了，看不清唇语。
四方城寨的西门是四个城门中最宽敞气派的，中间一条马路可以进出车辆，马路两边的高楼底下有不同业态的商铺。
这里算是四方城寨最繁华的地段了。
梁可风站在杂货铺前面，还没过马路，终于看清了他们的唇语。
只见文姐说：“我手都在抖，老李我不想这么做，我不想害人，求你了。”
笑口李哄她：“我也不想，但我欠柴荣飞8万，我不帮他怎么办，你打算一辈子躲在城寨不出门吗？”
文姐：“那……那我情愿不出门了。”
笑口李沉下脸：“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文姐：“我后悔还不行吗？我以为做坏人很容易，我实在……老李我实在做不来。”
笑口李抬起头正好看见梁可风站在街对面。
他朝梁可风挥手打招呼，随即对文姐说：“她来了！她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笑口李抬手看了眼手表，差五分钟三点，楼上肯定准备好了。
“你招手叫她过来，只要经过堂口前面的马路中央位置，柴荣飞的人就能一枪把她毙了，很快的。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文姐粗喘着气，紧张地手帕都掉地上了。
她赶紧弯腰捡起丝帕，想招手，可手抖的厉害。
见此状况，笑口李只能自己上，他对梁可风招手：“阿风！过来。我们家在这后面。”
梁可风站在杂货铺前面的柱子后面，反过来微笑着对他们招手：“李叔，文姐，过来帮我挑选一件礼物。”
笑口李愣了一下，眼见要成功，没想到中间还是出岔子了。
但现在这种情况，阿风不过来，怎么办？
他只能先过去帮梁可风选买东西，等买好东西，只要她还去他家喝奶茶，她肯定还是要过马路的。
笑口李只好硬拽着文姐往对面杂货铺走去。
梁可风见他们过来，她先一步走进了杂货铺。
杂货铺里基本上家庭能用到的日用品都非常齐全，梁可风一路看过来，在最里面卖碗筷刀叉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阿风，你要买什么？”
梁可风放下手里的生果篮，拿起一把叉子：“我买刀叉。”
笑口李正要问她买刀叉做什么，话还没问出口，他突感不对劲，正要去拔枪，却见一把叉子往他喉咙方向插过来。
笑口李抓起货架上的玻璃杯子，往梁可风方向砸！
可惜速度还是慢了，梁可风已经拽住他往后一拖，叉子插进喉咙，鲜血飚了出来！
笑口李整个人摔在地上，连着玻璃杯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梁可风一手刀叉插进笑口李喉咙，一脚踩在他肩膀上，同时另外一只手拔出了枪：“文姐你不要动！老板娘，拉闸门！”
文姐吓得浑身发抖，定在原处一动不敢动，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杂货铺老板娘听见声响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等看到枪口对准自己，她才反应过来，当即二话不说，拖鞋都没穿就扑去拉闸关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第045章 谁的仇
杂货铺老板娘锁好大门, 帮梁可风拿来绑人的麻绳，就远远站在门边不敢动了。
笑口李做坐馆这么多年，平时缺少锻炼, 跟普通人打可能还有赢的胜算 , 但他遇到梁可风这样的狠人，不过两分钟时间，就被绑得结结实实，瘫坐在角落里。
幸好吃饭的叉子利刃很短, 而且没有伤到大动脉, 笑口李只是脖子靠近喉咙的位置留了一滩血, 伤势并不危重。
绑好笑口李, 梁可风斜眼看向吓得半死的文姐。
文姐愣了一下，马上乖乖伸出双手, 让梁可风绑。
“站那儿别动。”梁可风懒得绑她。
拉过旁边的塑料凳子坐下，梁可风举起枪对准笑口李脑袋：“来杀我的枪手在什么位置？”
笑口李不知道梁可风是怎么发现破绽的, 他比那些倔骨头更懂得审时度势, 面对这种情况, 他没有坚持, 速度滑跪：“群英楼A座4楼403房。”
梁可风问文姐：“是这个位置吗？”
文姐满脸彷徨，她摇头带着点哭腔小声说：“我不知道他们的位置，只知道他们在群英楼。”
笑口李装可怜：“都这个时候了, 我怎么可能骗你嘛。阿风, 阿风, 我是被逼的，你千万不要怪我。我上有老下有小, 家里还有一个双腿瘸了的老婆要养，我也很难做的。”
笑口李这个人天生笑脸, 就算他努力苦巴着脸，面上依然带着笑意。
换句话说，这种人就算再坏，但他天生有亲和力，让人没办法十分讨厌。
梁可风问：“上面有几个人？”
笑口李：“两个，就两个。”
“怎么进来的？带了什么武器？”
“今天上午，我放他们进来的，我没敢让他们带太多武器，他们只带了一挺狙击枪，一把手枪，说好了完成任务就撤走。”
群英楼4楼的位置应该看不到杂货铺这边的情况，就算看到拉闸关门，那两个杀手，也应该没那么快放弃任务。
梁可风走到杂货铺门口放电话的位置，给啸哥打电话，让他马上带人来围捕杀手。
笑口李见梁可风走开，连忙给文姐示意：“嘘！嘘！”
他想让文姐给他松开手上的绳子。
文姐拨浪鼓似的摇头，她蚊子似的小声说：“不行的，你想死咩。”
笑口李无奈想翻白眼，关键时候一点用都没有。
梁可风回头瞪他们一眼：“不要说话。”
刚还在翻白眼的笑口李忙陪笑脸：“我手麻，我脖子流血。”
打完电话，梁可风往桌上放了一元硬币作为电话费，老板娘赶紧给她找了五毛钱。
梁可风没拿找回来的钱，她吩咐：“老板娘，麻烦你到外面等一等。有人来找我，你就敲门。”
“哦。”老板娘不敢拒绝，赶紧打开小铁门出去了。
梁可风折回角落，继续审问笑口李。
“我问你答，不要撒谎。如果撒谎，后果很严重，懂吗？”
笑口李今天算是正式领会到城寨女英雄的厉害之处，他不敢说不，忙配合点头：“懂。”
“你为什么要替柴荣飞办事？”
笑口李不确定梁可风知道多少，但她能直接说出柴荣飞的名字，肯定是有其他消息来源的。
他老老实实回道：“我欠了柴荣飞八万元，暂时周转不来，没办法及时还上。柴荣飞说，如果我能配合他把你杀了，那八万就一笔勾销，利息也不用还了。”
“只杀我一个人吗？”
“只杀你。”
看来柴荣飞一直以来的目标就只是她，之前连带着杀程咬金也不过是烟幕弹。
“柴荣飞为什么要杀我？”
“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者真的是替他大哥报仇呢？”
“他大哥又不是我杀的。”
“是啊，他为什么要杀你呢？应该杀你哥才对啊？”笑口李也想不明白，他附和着梁可风的话题，希望小姑娘最后能宽宏大量放他一马。
梁可风又问他：“你自己是放高利贷的，你怎么会反而欠别人高利贷呢？”
“我放贷的钱也是别人的，今年世道不好，好几笔烂账收不回来，欠钱的扑街跑路了，我不可能真的杀他老母嘛，我能怎么办？这头收不回来钱，那头我还得讲信用，连本带息还钱给别人，实在没办法，我只能跟柴荣飞借钱周转。”
笑口李说得七情上面，倒不像是说假话。
梁可风看向文姐，文姐马上道：“老李说的都是真的。”
笑口李哀求：“我也是没办法，我就算不配合他，他们也能想办法偷偷进来去黑市□□杀你的。”
梁可风之前跟笑口李没什么交情，不存在是否背叛的问题，所以此刻，她心静如水：“这次杀我没杀成，你打算怎么跟柴荣飞交待？”
笑口李叹了一声：“我只要不离开四方城寨，他也拿我没办法。等我以后能周转了，我再还他钱。”
梁可风：“其实也不是没办法。”
“什么办法？”
“你跟我合作，柴荣飞的钱，我帮你还了。”
笑口李瞪大双眼，这世界还有这样的好事？大陆来的姑娘，能轻轻松松拿出八万港币出来？
他赶紧问：“怎么合作？”
梁可风把自己的想法简单说了。
笑口李吓得连连摇头：“被柴荣飞发现，他会杀了我的。”
梁可风讪笑了一下，她抬了抬手上的枪支：“你不会以为，我们是在平等地谈合作吧？”
笑口李：“！”
枪口顶在他下颚上，梁可风说：“要么跟我合作，要么死，你自己选择吧。”
真是嚣张霸道！
笑口李额头冒汗也不敢反驳半句，他尴尬笑道：“阿风，我们自己人，别动不动就说死不死的，我肯定……肯定跟你合作呀。”
“既然你选择跟我合作，那就先拿出点诚意，下周上青龙选坐馆，你手中的十张票投给谁，你应该明白的。”
“当然明白，我们就算不合作，我也肯定投你哥。我笑口李，眼睛雪亮雪亮的。”
梁可风并不相信他的鬼话：“敷衍我没用，你给我立两张字据。”
“什么字据？”
“一张，我借你8万，你还我16万的借据！”
笑口李：“！！！”
这女人比高利贷还狠！
“另外一张字据，你承认为了8万元，私自放柴荣飞派的杀手携带武器进四方城寨，并且配合他杀我！”
私自放杀手进城，并配合谋杀自己人，这证据要是拿到双龙堂的堂会上过堂，笑口李他这个坐馆都不用做了。
两张字据就狠狠拿捏住笑口李。
当然最为关键的是，梁可风说：“我哥这个人脾气比较火暴，如果你私自撕毁我们的合作约定，我不保证，你和你家人的……”
安全。
最后那两个字，她没有说出口，但笑口李心中了然。
这兄妹俩都是狠角色，胡金更是在警察眼皮底下把老柴杀了给肥强报仇的硬汉，这人能做初一，肯定也能做十五。
笑口李咽了咽喉咙，赶紧道：“字据写不写我都肯定会遵守承诺。我这个人牙齿当金使，阿风你放心好了。”
文姐似乎也怕笑口李反悔连累她，她举起手向梁可风保证：“我帮你盯着他。”
笑口李再次想翻白眼：“！”
梁可风去柜台找出纸笔，盯着笑口李写下两张字据，并签字按手印。
啸哥带人把群英楼的两个杀手包圆拿下，杀手只知道具体任务，其他所知不多，最后啸哥只能把他们关进中华堂监牢里。
梁可风回到家，半躺在躺椅上沉思，从目前的信息可知，这次杀她的因由，无外乎两种。
一种是柴荣飞为他哥报仇杀她。
另外一种是，别人借柴荣飞的手杀她。
第一种今天基本上排除，因为柴荣飞要替他大哥报仇，肯定会捎带上亲手杀了他大哥的程咬金。
那就是第二种原因。
出手这么大方，想借柴荣飞之手杀她的人，很可能是知道她身份，想在她成为阿公继承人之前，把她解决掉。
这个人如果按照原书逻辑以及动机上分析，很大可能是麻鹰。
麻鹰！
他有这么大的胆子吗？按道理，他应该不敢啊。
她得找机会跟梁大龙沟通一下。
也在这天晚上，梁可风接到布凯辛的电话。
布凯辛：“新消息，我们监视骨钉的同事，真的发现他去见柴荣飞了。”
本来已经放弃骨钉这条线的梁可风很惊讶。
如果是柴荣飞要替他哥报仇，那可能是骨钉出卖了她，告诉柴荣飞，她才是导致老柴死亡的幕后线人。
但她刚才已经排除柴荣飞杀她是替他哥报仇的可能性。
问题出在哪里？
梁可风问：“骨钉是在哪儿见的柴荣飞？”
布凯辛：“骨钉和柴荣飞是在渔船上见面的，我们的人拿着望远镜，看见骨钉给了柴荣飞一摞现金，估摸着应该有七八万。”
骨钉给柴荣飞七八万，那是杀她的首付款吗？
难道骨钉是麻鹰的人？
梁可风拉过椅子坐下：“什么时候？”
布凯辛：“就昨天中午。”
时间也对得上。
昨天给首付款，今天杀她。
梁可风：“你们监视骨钉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他去见三大社团的其他大佬？”
布凯辛：“骨钉最近没怎么见社团的人，连松字头坐馆田七上位，他都没去。”
梁可风：“郑复英呢？他有去见郑复英吗？”
布凯辛对郑复英不了解：“骨钉的监视记录里没出现这个人。”
奇怪了，难道跟麻鹰无关？
梁可风问：“昨天中午骨钉拿给柴荣飞的八万港币，是谁给他的？”
布凯辛：“他从自己家拿出来的，没看见别人给他，也没看见他去银行取钱，应该是之前在家存的现金。”
自己家存的钱？
梁可风忽然灵光一闪，似有所悟，她决定跟骨钉见一面。
最后，布凯辛问她：“对了，另外七万奖金我怎么给你？”
梁可风想了想：“你拿到梁记麻将馆交给坤叔。”
布凯辛爽快道：“行，我下班拿过去给他。你那边有柴荣飞的消息，记得通知我。”
梁可风：“没问题。”
*
梁大龙午睡起来后，站在洗手间漱口，之后接过女佣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把脸和手，他才往跟卧室相连的起坐间走去。
听完何聪的汇报后，梁大龙不由感叹：“有点意思。”
何聪：“自从上次龙爷你警告麻鹰之后，他近期确实收敛了很多，这次刺杀大小姐的行动，跟他确实没有关系。”
梁大龙不以为然：“明面上是收敛了，查起来也跟他没关系，但你怎么能确定，他没有从中推波助澜呢？这才是郑复英最可怕的地方。曾老六来了吗？”
何聪：“六叔已经等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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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大龙：“叫他上来吧。”
梁大龙吃了药，喝了点温开水，他开始泡功夫茶。
忠义龙头曾老六敲门进来，小声笑道：“龙爷，你找我？”
“坐。”梁大龙指了指茶盘对面的位置。
曾老六坐下后，笑道：“我以为龙爷找我打麻将，特意带了几千港币来，上次把我输怕了，结果就我一个人。”
梁大龙给他倒了一杯茶：“这两天没心情打麻将。万安龙头到现在还没定人选，你有什么看法？”
曾老六端起茶杯诚惶诚恐：“这哪儿轮到我提看法？”
梁大龙些微不耐烦：“不要废话，有话直说。”
曾老六：“暴青是成彪之前认真培养提拔出来的，大家都认为他比较合适。”
梁大龙问：“你说的大家是指谁？”
曾老六不好提自己的看法，他只能把别人都拉上：“上次和麻鹰、项霸王吃饭，他们两个也比较倾向于暴青。”
看来都跟麻鹰穿一条裤子。
梁大龙：“棍花呢？”
曾老六：“棍花是不错，但资历远不如暴青，而且还是个女的，做龙头不合适。”
梁大龙端起茶杯又放下：“你觉得女的不能做龙头？”
曾老六这人比较老派：“我们洪门没有这样的先例。万安内部那些坐馆和揸数肯定也不愿意被一个女的骑在脖子上。牝鸡司晨，不是好兆头。”
梁大龙冷笑了一声：“是吗？女的连龙头都不能做？”
听见阿公变了语气，曾老六赶紧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脑子快速运转，棍花和龙爷有什么关系吗？没听说呀。
*
两天之后，梁可风通过马骝约了骨钉见面。
四方城寨南区下青龙堂口马骝的办公室，灯光昏暗，空间窄小。
北边墙上供奉着关公，关公像前插着三炷燃烧了一半的线香。
梁可风进来的时候，骨钉很是错愕，他赶紧在烟灰缸里拧灭手中的香烟，站了起来。
马骝也站起身，他解释：“骨钉，阿风有事想约你聊，你们聊，我这边还有其他事，我先出去一趟。晚上一起吃饭。”
骨钉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马骝离开。
空气里混杂着线香和香烟的味道，梁可风站在骨钉对面，微笑道：“是不是很意外，在这里见到我。”
骨钉喉咙干涩，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他是知道梁可风厉害之处的，她杀了巴闭白毛肥强，他见过她的枪法，看过她杀人，最后亲眼目睹，她从丧明车上下来的瞬间，车辆爆炸，丧明死在车里。
他尽力装作不紧张： “胡小姐找我有事？”
梁可风盯着他，直接开门见山：“你为什么要给柴荣飞钱，让他找杀手来杀我？”
果然，她知道了！
他拔枪支想要杀梁可风一个措手不及。
梁可风早有防备，她比他动作更快，在他刚摸到枪把的时候，她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心脏。
“你打不过我，不要轻举妄动。”她的语气比喝白开水还要平淡，这让他感受到满满的，不受重视的轻蔑。
但骨钉确实没办法反抗。
梁可风提醒：“外面都是双龙堂的人，我怕他们冲进来，直接要了你的命。”
骨钉是从地下隧道进来的，所以身上带了枪。这就坏了双龙堂的规矩。
梁可风把他的枪卸了，指挥他：“坐下。”
骨钉不得不老老实实坐下，他知道她的厉害，第一次反抗失败，之后的反抗都会是枉然。
“说吧，为什么要杀我。”
骨钉面无表情：“你害死了明哥！”
梁可风愣了一下，“那你说说，我怎么害死他了。”
骨钉四方脸，棱角分明，特别是下颚，直接横过来，占了半边脸。
他为人做事也跟他的脸一样，爱憎分明：“明哥为了不杀你，他选择去杀成彪，结果……结果最后你却把他杀了。”
梁可风沉默了会儿，如实告知：“我没杀他！”
骨钉不相信她，他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我先听见枪声，才看见你从车上下来，之后车就爆炸了。”
梁可风：“当时你在附近？”
骨钉：“明哥让我在附近山头等他消息，我是先听见第一声爆炸才往悬崖那边赶的，之后又听见一声枪响，然后看见你从车上滚下来……”
接着汽车爆炸。
梁可风往后退了几步，她盯着骨钉，选择跟他说实话：“我没有杀丧明，当时他想带我一起死，我跟他抢夺车辆控制权的时候，出了事故，他脚卡住了，出不来，他为了逼我下车，自杀死的。”
骨钉也不是笨人，他马上道：“你这话不矛盾吗？既然明哥想带你一起死，他为什么还要用自杀来逼你下车。”
梁可风无奈一笑：“人就是这样，真到了生死关头，就后悔了。”
骨钉脸色很不自在，仿佛这不是他想听到的信息。
“你的意思是，我错怪你了。”
梁可风没接他这个话，转而逼问：“丧明为什么会走上绝路，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骨钉眼神里错愕浮了上来：“你什么意思？”
梁可风：“我花了两天时间，委托人去查了你和你家人近期的情况。从成彪死亡到丧明去世那几天时间里，你母亲你老婆和你儿子突然失踪了。你儿子幼稚园有登记，当时你儿子没有请假，缺课联系不上，老师去你家造访，但你家空无一人……”
骨钉眼神闪躲：“那几天他们回老家了。”
梁可风：“你们是围村人，哪里来的老家？”
骨钉马上换了个理由：“回我老婆娘家。”
“你老婆带着你妈回娘家？”
“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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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可风：“可以。但你老婆是个孤儿，她哪来的娘家？”
骨钉被逼的哑口，他缓了缓，才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梁可风是有些想法，但没完全理顺：“我了解的丧明是一个很理智的人，但他却做出了要拉我一起死的决定，这非常耐人寻味。”
骨钉眼睛红了，他解释：“我不知道明哥是要拉着你一起死，我以为他要把你杀了。”
梁可风：“他没把握能杀了我，而且就算他杀了我，也根本跑不掉，所以他只能拉着我一起死。”
骨钉不解：“为什么？”
梁可风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是阿公误以为的孙女。
她避开他的问题，反过来质问：“你是不是以为，丧明喜欢我，所以不肯杀我？”
骨钉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他当初就不明白，直接杀了母夜叉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杀成彪。
梁可风：“是谁？！”
骨钉有点茫然：“什么？”
“谁绑架了你家人？”
骨钉不自在地咽了咽喉咙，他掏出一支香烟：“我能抽烟吗？”
这房间空气不流通，味道已经够混杂了，梁可风摇头：“不能。”
骨钉只能把香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努力让自己心境平稳，他似乎突然明白过来，丧明是被他害死的。
梁可风微微不耐烦得用枪顶着他：“我没有多少耐性。你是不是也想让我拿你家人来要挟你，你才说真话？如果一定要这样，我可以如你所愿。”
骨钉：“阿军派人把我家人绑走了。”
梁可风问：“阿军是谁？”
骨钉：“洪门工会头头的心腹。”
梁可风：“工会头头是郑复英吗？”
骨钉摇头：“我不知道。”
应该就是。
郑复英是洪门工会的总秘书长，也只有他最有动机想让她死。
梁可风：“他们逼你做了什么事？”
骨钉：“跟明哥撒谎，让他以为他妹妹出事了，逼他去杀你。其实当时，他妹妹已经在去避难的船上，根本联系不上。”
难怪丧明像疯了似的失去理智，原来他以为他妹妹出事了。
骨钉：“那天我以为明哥是去杀你，我没想到，他是想跟你同归于尽。”
梁可风：“所以，丧明是被你害死的！”
骨钉带着哭腔解释：“我老婆孩子在别人手里，我以为撒谎只是他们想逼明哥杀你，结果明哥死了，我也很后悔，我以为是他杀你不成，你把他杀了，所以我倾尽所有，要杀你为明哥报仇。”
梁可风轻声感叹：“30万，你也挺舍得。你是不是觉得杀了我，自己身上的罪孽就轻了。”
骨钉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看得透透的，他承认：“是，如果我能替明哥报仇，我起码不用那么内疚。而且……”
“而且什么？”
“那个阿军蛊惑我报仇。”
“他怎么蛊惑你？”
“他说，是你害死了明哥，如果是他，就算倾家荡产，也要把你杀了。明哥死后，我开始负责私烟生意，能赚不少钱，如果花30万能给明哥报仇，那也值了。”
梁可风微微摇头：“丧明死于绝望，你懂吗？”
骨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真没想过明哥会死的。”
“如果你想替秦启明报仇，也不是没有办法。”梁可风把算盘打到骨钉身上，“杀了真正该死的人。”
骨钉：“阿军吗？”
梁可风摇头：“杀一个喽啰有什么意思，要杀就杀他的头头。”
骨钉满脸迷茫：“我不知道是谁。”
梁可风：“他叫郑复英，绰号麻鹰，你现在只是个红棍，还见不到他。好好努力，往上爬，你会有机会见到他的。”
骨钉问：“你也要杀他？”
梁可风不置可否：“你觉得呢？”
骨钉对自己去找大人物复仇完全没有把握，他习惯了做副手，“我可以配合你。”
在万安内部，多一份助力，梁可风乐意之至。
但骨钉做过的错事，不能就这么抹去了，她说：“虽然你也是为了家人，你有自己迫不得已的苦衷，但丧明是因为你的谎言而死的。任何错误，都必须要付出代价，懂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骨钉点头表示他懂。
“既然你懂，那你看着办吧。”她拿出随身携带的尖刀，递给骨钉。
骨钉迟疑着接过刀，任何错误，都必须要付出代价……
他一咬牙，一刀削了自己左手的尾指。
他忍着巨痛，捏紧流血的伤口，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却比之前轻松了。
梁可风收起枪：“以后万一再遇到这种事，记得先找我商量，而不是背叛我。”
骨钉点头：“我不会再这么蠢了。”
梁可风走到马骝办公桌旁，找出纸笔：“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事随时打给我。如果电话找不到我的话，你可以去四方城寨北门卫找程咬金。”
程咬金，是骨钉曾经的手下，他知道的。
骨钉也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给梁可风。
梁可风想起布凯辛在布网抓私烟，她本想提醒骨钉近期不要出现在四方街，认真想想，还是算了。
像骨钉这种头目，在现场被抓的可能性很小，不是现场被抓，后续最多就是被警方请去喝咖啡协助调查。
还是让万安损失一大批私烟，重挫一下三大社团的锐气比较重要。
果然，第二天刚好有新货到港，一大批私烟运到榨油坊存储。
布凯辛收网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连同港口的船只一起端了。
收网的时候，骨钉不在现场，所以没抓到他本人。
但对于布凯辛来说，缴获那么大批量的私烟，而且堵死了他们通往四方城寨的通道，已经完全足够立大功。
*
梁大龙昨晚没睡好，吃了早饭和药，他回去补眠，差不多十点才起来。
他在卧室没出门，电台在播放本港新闻，居家秘书童年拿了一大叠文件给他签字。
何聪匆匆进来，手里拿了一份美国寄回来的文件：“龙爷，第一份化验报告出了。”
是他和梁可风的亲缘鉴定报告。
梁大龙顿了一下，心底紧张起来，他问：“你看了吗？”
何聪：“还没拆，这是麻鹰派人送去检查的那份报告。”
他把文件递给梁大龙。
梁大龙捏着文件，有种在阎王殿拿着自己生死判令的错觉。
他拆开大信封，还没抽出文件，又递回给何聪：“你帮我看。”
第046章 回港
面对梁大龙的重大嘱托, 何聪也紧张了，万一结果不是阿公想要的，他该怎么说？
何聪手心冒汗, 他先打了预防针：“这份是麻鹰派人送去美国检查的结果……”
言下之意, 未必准的。
梁大龙挥挥手，“别废话，快看。”
何聪抽出文件，这是全英文的检查报告, 他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结果。
他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梁大龙见状, 反倒镇定下来, 再差的情况也就那样了, 反正结果他说了算！
“快说。”他不耐烦了。
何聪：“上面没有下结论，只说有一定可能存在亲缘关系, 建议让外婆和外孙女做鉴定，会有比较准确的结果。”
梁大龙老婆都去世多年了, 怎么鉴定？
梁大龙拿过文件自己看, 来来回回看了几遍, 最后道：“怎么没有结果？不是写了吗？可能存在亲缘关系, 那就是说可风是我外孙女没错。”
何聪：“……”
他不敢作死说也有可能不是，忙问：“那要通知小姐吗？”
梁大龙摆手，梁可风的倔脾气他也把握不准, 万一这个结果她不认呢？
他现在不是要说服别人, 而是要说服梁可风。
如果是其他人, 他把报告甩人脸上，说是就是。
可梁可风有恃无恐, 不吃他这一套。
“先不忙，等另外一份报告出来, 对比一下。”
*
上青龙投票的日子越来越近。
方芳和于百凡联手合作，于百凡退出坐馆竞选，现在就只有方芳和阿金两人参选。
方芳这边因为于百凡的加盟，实力顿时大增。
以前上青龙有棚仔的收入，大家日子都比较好过，现在没了棚仔，收入大减，飞仔们无比怀念以前的日子，都希望早点选好坐馆，重新开启棚仔，再次过上好日子。
方芳就是利用了大家的这种心态，不断对外放出消息，只要她上位，必定重启棚仔。
投票当天上午，双龙堂各位坐馆如数到场，梁可风跟在啸哥后面，坐在一侧的嘉宾席上。
前面是忠直叔和马骝，而笑口李还没来。
投票之前，有拉票环节，方芳和阿金分别上台拉票。
方芳先上去，她拿着大喇叭，站在台上情绪激昂地发表演讲。
“……就如我刚才说的，我们等这个日子等很久了，自从强哥出事，我们上青龙没有了目标，我们像无头苍蝇，到处乱飞，没有方向。上青龙曾经是双龙堂最厉害的堂口，我们要找回属于我们的荣光，大家把票投给我，你们知道我的方向，也请你们相信我，我肯定会带领大家重回巅峰，过上四方城寨最好的日子。只要我当选，每个月给大家发钱，我方芳绝不食言！”
方芳没有光明正大地提及棚仔，但众人都能听得明白，她要重启棚仔。
众人呼啦啦鼓掌，有人带头大声呐喊：“投芳姐，齐发达！芳姐发大钱，我地猛使钱！”
方芳给大家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只有我，能带着大家发财，能给大家发钱。发财不是会杀人就行的！”
众人起哄！
方芳这话里话外对程咬金的讽刺值拉满。
她讽刺程咬金不过是一个靠杀了老柴替肥强报仇才成功上位的武夫！
猪头威吹了个口哨：“那也比某些人，只会吹牛，只会杀自己人，为了上位，连自己老大的仇都抛在脑后强多了！”
支持程咬金的人也吹口哨起哄。
本来已经走下台的方芳，正要把喇叭给程咬金，她听见猪头威的说法，马上拿起喇叭补充：“老柴是不是真正杀强哥的幕后凶手，还不一定，就怕有人贼喊抓贼！”
上青龙众人听后瞬时安静了不少。
马骝马上回击：“哇，不报仇还能给对手泼脏水，真是走的一手好棋。我就想问方芳，你有问过，刘老太同意你这种说法吗？”
把刘老太搬出来，方芳瞬时哑口。
此时刘老太就坐在啸哥旁边，她脸上没有半点表情，还没坐上坐馆的位置，方芳得罪谁也不敢得罪这位老太太。
方芳忙补锅：“我们从来没有忘记强哥的仇！如果我坐上坐馆之位，肯定严查真相。”
马骝张了张手，耸肩表示她这个说法并不能服众。
主持投票的马主任怕再生事端，他赶紧说：“好了，接下来请阿金上来拉票。”
终于拿到喇叭的程咬金咳嗽了一声，他不善言辞，为了今天的演讲，昨天梁可风对他培训了一天。
连稿子，都是她写好，让他背的。
复杂的稿子他背不来，梁可风尽量往简单了写。
程咬金：“我叫胡金，也叫程咬金，我这个人跟在场的各位手足一样，是上青龙最最普通的一个成员。如果你要问我，我凭什么站在这里，那是因为我有一颗作为中国人最基本的良心。刚才方芳拉票的时候，暗示只要她上位，她会重启棚仔，她为什么不敢光明正大地宣扬，那是因为开棚仔是双龙堂明令禁止的行为。我们作为中国人，不能残害同胞，这是百年前，历史有过沉重教训的。”
程咬金的声音非常浑厚，掷地有声。
“我跟方芳不同，我绝对服从和坚守洪门规矩，不做毒品生意。我上台，第一件事就是把旧棚仔彻底拆除，拆了棚仔，我们改做其他生意。”
下面有人问：“改做什么生意？”
“我们有木尺厂，有绿豆糕厂，还有夜总会等等，目前这些肯定还不够。我们港城有五百万人，现在整个港城都在蓬勃发展，房地产商在大量建商品房，厕所泵有很大的市场空间，我朋友做这一行，利润很大，他可以给我们提供技术，我们上青龙完全能凭借自己真正的实力回到巅峰……”
程咬金当然没有这样的朋友，如果有，那这个朋友就是梁可风。
生产厕所泵，是梁可风从原书里找出来，目前最适合上青龙做的生意。
“今天双龙堂的揸数和坐馆们都在，他们不可能同意我们建棚仔，只有靠自己，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我们才有将来。请把票投给我，我愿意带领大家走出一条长久的更有前途的康庄大道。”
程咬金这番话等于直接掀掉了方芳的桌子，方芳的人恨得咬牙切齿，多数想要重启棚仔的人，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服他们掉头的。
但中间摇摆派会吃程咬金这一套。
特别是说到中国人不能残害自己同胞那一段，毕竟大家都是混江湖的，都更爱讲江湖道义。
猪头威率先带头鼓掌，鲨鱼鳍和火头等人吆喝着手掌都拍烂了，于百凡的人也都愿意给面子鼓掌，起码程咬金演讲完后的掌声阵势并不输方芳多少。
方芳拉着个脸示意虾头赶紧去跟于百凡交涉，务必交待属下不能改票。
马主任邀请啸哥说两句，啸哥没上去，他请刘老太去说。
刘老太也没上台，只是站起来，接过喇叭：“我手上没有选票，我老太婆没有投票资格，但我还是要简单说两句。我今年七张了，却要经历白头人送黑头人的苦。我儿子是因为做棚仔生意才被人害死的，我已经没了儿子，我不想没了你们。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坚决不同意上青龙再开棚仔害人害己。我话就说到这里，你们自己衡量吧。”
方芳：“……”
猪头威马上应和：“我们听刘老太的！不要棚仔，自力更生！”
“不要棚仔，自力更生！”
方芳那边的人马上反扑：“有钱才有势，跟芳姐，发大财！”
两边人马互相对垒喊口号！
方芳料到了刘老太会站出来支持阿金，只是没想到她老人家会直接说以后不允许开棚仔这样的话。
她当即跟旁边人说：“快跟大家传达，只要我做了坐馆，拿到财权，开不开棚仔我说了算。”
现场开始投票，方芳这边拉票的人多，基本上各个击破，逐个游说。
啸哥看了眼手表，这个点笑口李还没来，他担忧地回头问梁可风：“笑口李不来吗？”
梁可风小声道：“看投票情况，需要他，再叫他来。”
忠直叔走过来，跟梁可风说：“阿风，我撑你哥。你放心。”
马骝也回过头来：“啸哥、忠直叔还有我，我们加起来就有三十票啦，你哥赢定了。”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很悬。
大部分人有一定的思维定势，不是马上就能改变态度的。
很快，第一轮投票完毕。
在两边人马的监督下开始唱票。
一开始阿金领先，方芳紧咬其后。
直到阿金拿到35票，方芳的票数突然直线上升，似乎是一大片人一起投的票。
程咬金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看着差距越来越大，猪头威也紧张起来：“可惜我是新人没有投票权，哎呀！”
唱票唱到最后，阿金46票，方芳78票。
阿金争取到了摇摆票中的25票，方芳只争取到了3票。
不管怎么说，拉票环节程咬金完胜。
跟方芳站在一起的于百凡看了眼侧边的嘉宾席，只有啸哥、忠直叔和马骝三人，就算这三人把手里的十张票都给阿金，那阿金最多也只有76票。
于百凡面露微笑：“我们赢了，险胜。幸好我们两个合作，不然输给阿金那个傻子，多冤。”
方芳满脸不高兴：“这次拉票环节太失败。”
于百凡翻白眼：“那也是你演讲拉票。”
方芳：“……”
而嘉宾席上，马骝算完票后直拍大腿，简直比他参选还揪心。
“哎呀，差两票，他们强强联合太欺负人，这是不是违反规定？为什么他们可以这么操作？啸哥，他们是不是违反规定？这不公平！”
啸哥：“于百凡自己退出竞选，你没办法说人家不公平。”
马骝又问：“笑口李今天怎么没来？快把他叫来。”
忠直叔眉头紧蹙：“笑口李跟于百凡关系还行，把他叫来也没用。”
忠直开始犹豫要不要把票投给方芳，毕竟他想做龙头，到时候肯定需要方芳那一票。
就在他站起来走向方芳的时候，笑口李来了。
笑口李一来，就有人问：“笑口李，你怎么才来！你脖子怎么受伤了？”
笑口李脖子上缠着纱布，他解释：“家里两个女人吵架，分身乏术。怎么样，开始投票了吗？”
方芳见笑口李出现，赶紧提醒于百凡去截他。
于百凡三步并两步上前拉住笑口李：“李哥，记得把你手中的十张票投给方芳，别忘了。”
“哎呀，白饭鱼，你自己怎么不参选呢？”
“都一样的，你投给方芳就等于投给我了。”
“知道了知道了。”笑口李满口答应。
见笑口李答应，而程咬金的人又没有来拉票，于百凡这才放下心：“中午我们包了彭记吃饭，等会叫上弟兄一起来庆功宴。以后有钱我们一起赚。”
笑口李满脸是笑：“那当然没问题。”
忠直叔也走过来，他把笑口李拉到一边：“你投给谁？”
笑口李小声说：“我当然跟你一样啊。”
忠直叔有点不相信他，他凑过来：“我看看你的票。”
啸哥马骝已经先去投票，忠直叔第三个上去，最后投票的是笑口李。
唱票的时候，啸哥马骝忠直叔都满票投给了阿金，到了最关键的笑口李……
于百凡轻声跟方芳说：“笑口李跟他们关系一般，你看，他都不去嘉宾席就座，他答应我把票投给你，放心好了。”
方芳：“记得叫他参加庆功宴。”
“叫了。”
马主任最后唱笑口李的票：“下白龙坐馆十票全数投给……胡金。也就是说胡金86票胜方芳78票！恭喜金哥！”
原本微笑着的方芳瞬间僵住！
怎么变了？！
凌厉的眼神看向于百凡：“白饭鱼你昆我？”
于百凡也已经炸了，他压着嗓子解释：“是笑口李骗我。”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哪里敢直接冲过去找笑口李算账。
再怎么说，人家是坐馆，他不过红棍。
而现场支持程咬金的人已经沸腾，有人把程咬金举起来庆祝，火头则跑去点燃鞭炮，现场气氛推到了顶点。
方芳不甘心带人去验票，马主任全程配合，但票都是真实的，每一张都签了名字，方芳无力回天。
梁可风悠然自在地看着眼前场景，心中颇为欣慰。
这是个好的开始。
与她推动啸哥坐上揸数的宝座相比，拿下上青龙堂口坐馆的历程要艰难多了。
毕竟梁可风推程咬金上位几乎是从零开始的，上青龙自身体系复杂，竞争者众多，不像啸哥本身自有基础而且没有对手。
所以，今天的胜利，给足了梁可风成就感。
表面上看，是程咬金的胜利，实际是她梁可风的胜利。
接下来就是六月堂会争夺龙头位置了。
她跟各位坐馆一一握手致谢。
忠直叔不忘提醒梁可风，他起到的关键作用：“重要关头，还是得看我们几个坐馆的。”
马骝格局向来比较大：“这次结果有点出人意料，我隐隐约约有种感觉，我们双龙堂要崛起了。”
啸哥：“中区先给大家打个样。马上我们就会有系列改革。”
马骝问：“什么改革？”
忠直叔似乎嗅到了要啸哥也要竞争双龙堂龙头位置的危险气息，他马上岔开话题：“这些都不着急，庆功宴在哪儿庆祝？”
梁可风当然明白忠直叔的心思，她配合笑道：“彭记中午被方芳包下了，我们是包了晚上的，晚上不聚不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以，不聚不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刘老太对结果非常满意，她听见这边在聊庆功宴，忙走过来：“晚上庆功宴的费用，我全包了。”
梁可风谦让了一声：“那怎么能行呢？”
“怎么不行？谢谢刘老太！”最能捧场的猪头威先跳起来，“我去彭记让老板把菜单拟出来，然后拿给你过目。”
刘老太摆手：“不用看，你们让阿金拿主意，彭记开的菜单我老太婆还是请得起的。”
众人开心地纷纷前来感谢刘老太。
正热闹着的时候，笑口李走过来偷偷跟梁可风打了声招呼：“怎么样，没辜负你的期待吧？”
梁可风微笑道：“后面还得看你的。”
“我这几天，跟着我太太天天去看戏，看得我都快会演了。”
“李叔，我好看你。”梁可风这口吻，完全是老板对员工的鼓励。
笑口李没办法，只能低头认了。
都说一家欢喜，一家愁。
本来中午要在彭记庆功的方芳于百凡，最后还是请大家吃了一顿，但有差不多一半人没来。
方芳和于百凡也因为选举失败互相埋怨，最后不欢而散。
*
中午，好婶自己出钱加菜，还买了叉烧和卤肉，北角楼先自己庆祝。
猪头威看着一桌好菜，好奇问：“好婶，你中马票了？这么豪？阿金当了坐馆都还没请客，你先请客了！”
好婶笑道：“阿欢今日去见工，阿风亲戚介绍的，在律师楼做文员，下个星期上班。”
猪头威：“那岂不是双喜临门？阿欢，发达别忘了我们。工资多少？”
阿欢挑眉：“八百，十五薪。”
猪头威羡慕嫉妒地瞪大了双眼！
剃头佬不敢相信：“才毕业就八百块工资？”
好婶习惯性哭穷：“哎哟，在外面上班开销大，每天要搭巴士来回，中午还要在外面吃饭。”
剃头佬：“那也比在城寨好多了。要不你怎么舍得花钱请客。”
“来来来，喝酒。”
好婶备了自家酿的黄酒，他们先举起酒杯敬所有人。
之后，好叔好婶又特意举杯敬梁可风：“来，我们敬阿风一杯，谢谢你关照小女。”
好婶：“自从阿风和阿金来了之后，我们北角楼的风水都变好了。是不是啊，六婆。”
六婆正吃着自己喜欢吃的叉烧肉：“我说了，阿风面相好，以后一定会大富大贵的，现在才刚开始。”
梁可风笑道：“六婆，承你贵言。”
六婆狡黠一笑：“你答应我的，我一直记在心里呢。”
梁可风也没忘记，上次找六婆和猪头威散播流言的时候，她曾经许诺，等她有钱了，送他们一套房子。
“我记得。我答应你的，绝对不会食言。”
好婶好奇问：“阿风答应六婆什么了？”
六婆狡猾，她随便找了个借口：“阿风答应以后有好工作也介绍一份给我们家阿威。”
猪头威：“我现在的工作就很好。跟着金哥，我以后会越来越威风。”
六婆及时敲打他：“你要注意点，做人做事谦虚上进一些，不要拖了阿金的后腿。”
程咬金：“猪头威办事很稳妥。”
“嫲嫲你听听，金哥表扬我呢。你不知道我今天在现场多威风，我一个人能干他们十个！”
好婶笑话他：“名字叫猪头威，当然威水啦。”
啸哥给梁可风夹了块卤肉，“这个好吃。”
其他人不禁侧目看了梁可风一眼，又同时假装没看见。
梁可风没有承啸哥的好意，她把卤肉夹给阿欢：“阿欢你多吃点肉。我这几天想吃素。”
好婶一听，忙给梁可风舀了一勺豆腐，“多吃点豆腐。”
程咬金怕啸哥尴尬，便给啸哥夹了块带鱼：“今天带鱼烧的很入味。”
啸哥是个明事理的人，他死心了，“那我尝尝带鱼。”
六婆缓和气氛：“哎哟，怎么没人给我夹菜。”
猪头威孝敬他奶奶：“来来来，你喜欢吃的叉烧。”
阿欢开始畅想上班后有工资拿的好日子，大家热热闹闹吃了一顿。
*
港岛东区某洗脚城内，笑口李刚做完按摩，正舒服地躺在按摩床上热敷双脚。
旁边柴荣飞还在闭着眼睛享受肩颈按摩。
笑口李感叹：“你看到我脖子上的伤口没，那女人发现之后差点把我杀了。要不是我及时反抗逃走，你那8万就真的只能找阎罗王找数。”
柴荣飞问：“你怎么又突然有钱还我了？”
笑口李：“家里的衰婆看见我被人砍，良心发现，把私房钱掏出来给我顶数，等我赚了钱，再给回她。”
柴荣飞挥手让按摩大姐出去，他坐起身擦汗：“胡风后来没找你算账？”
笑口李也坐起来：“找了，逼我给她哥投票，不投票就不放过我，我没办法，只好把票全投给阿金。现在胡金是上青龙的坐馆了。想不到吧？”
柴荣飞：“你也真能屈能伸。”
他这话说得满满都是讽刺。
笑口李脸皮厚：“我是没办法。哎，飞哥，你还要不要杀那个阿风，我可以再给你想想办法。”
柴荣飞从桌上摸出香烟，扔给笑口李一根：“你不是说他们想跟我和解吗？找时间把他们约出来详谈。”
笑口李捡起烟，凑过去点火：“你真要跟他们和解啊？”
柴荣飞重重吐了口烟，骨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放弃报仇，买凶杀人的事没了下文，那他当然想趁机敲那对兄妹一竹杠。
“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给你面子，让他们出来谈。”
笑口李：“行，还真便宜他们了，我回去跟他们说。”
两个人坐边上吞云吐雾，笑口李说：“这次高利贷走数，接下来我都不想捞这一行了，飞哥，你有没有什么好生意介绍？比高利贷能赚大钱的好生意。”
“哪有那么多能赚大钱的生意啊。”
“飞哥你肯定有。”
柴荣飞瞄了他一眼：“上青龙那个棚仔关掉后，还会再开吗？”
听到柴荣飞主动提起这个话题，笑口李心中大喜，没想到按照梁可风教的方法钓鱼，柴荣飞真的上钩了。
笑口李努力掩饰心中情绪，“刘老太发话，不允许他们再开棚仔。”
“你自己有没有想过做棚仔生意？”
笑口李站起身：“哎，开棚仔？难度大不大？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柴荣飞：“四方城寨有很大的优势，警察拿你们没办法。”
“对！而且我那里出入比北区更方便。”
柴荣飞弹了弹烟灰：“你考虑下，可以来我这里拿货，我教你怎么做这门生意。以前肥强就是不会做人，抢了我哥生意，还从越南仔那边拿便宜货，最后才会搞成这样，多无谓。”
笑口李：“我肯定没他那么大胃口，所有人都知道，我笑口李最会做人。不过要准备多少钱？我近期很麻烦，手上没钱。”
柴荣飞见笑口李这么守信用及时还欠债，他道：“你们下白龙肯定有不少家底，第一批货，我可以赊一半货款给你，你赚了钱再还我。”
笑口李喜笑颜开：“天后庙的神婆说我今年有贵人，飞哥，你就是我贵人！今天按摩我请客，你别跟我抢。”
柴荣飞笑着踢了他一脚：“这个洗脚城都是我的，还用你请客！”
“出去吃饭唱K直落，你要几个女人，我埋单。”
*
今天是骆启明回港的日子，沈素卿早早起床安排好一切，并亲自去机场接机。
骆老太本来也想去的，结果被儿子劝阻，“你的乖孙马上就回来了，没必要劳师动众亲自去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十点左右，接骆启明的车辆开进骆家大门。
几个女佣陪着骆老太到门口去接，骆启明的大长腿迈出车门的瞬间，女佣们不禁瞪直了眼……
四少怎么变了？！
再也不是那个白白嫩嫩带着点婴儿肥的美少年。
大半年不见，四少爷瘦了一圈，脸上轮廓清晰，整个人变得成熟，有男人魅力了。
“明仔，你怎么瘦了那么多？”骆老太一看见孙儿，心疼地上前抱了又抱。
骆老太身旁的燕姐恭维笑道：“四少爷是结实了。”
这段时间，秦启明已经训练好自己要正常接纳骆家亲人。
对于骆家众人，他提前做好功课，对过照片，了解过性格和背景。
基本上一扫眼，就能对上人。
管家在指挥佣人搬行李，沈素卿跟在后面提醒：“进屋再聊吧。”
进屋后，秦启明也没跟长辈们多聊，他借口出了一身汗，先回房洗澡。
等洗完澡出来，他房间电话铃声响起。
谁打来的？
“喂！”
电话那头传来女声：“喂，我啊。你是不是刚到家？我偷偷跑到外面打给你的。”
秦启明大概猜到是谁，张邦国跟他说过，在港城最喜欢缠着他的就是高乐茹。
原主对高乐茹的态度就是，能聊天能吹牛还多少有点小厌烦的少年同伴。
但秦启明还是问了一声：“你哪位？”
“我高乐茹！这你都没听出来？我不敢在家里打电话，我舅公不让我联系你……”
“那你就听你舅公的，不要联系我了。”说完，秦启明挂断电话。
刚挂断，电话铃声又响起。他直接按了一下挂掉。
擦干头发，秦启明坐在沙发上想事情，风从窗外吹来，窗帘撩拨着他的头发。
最后还是拿起电话，拨下记忆中的号码。
梁可风正在办公室看中区改造方案，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她也没多想，直接拿起了听筒：“喂！”
第047章 眼前一亮
中华堂里, 梁可风办公室在比较靠里面的位置，周围除了日常噪音外，尚算安静。
梁可风拿起电话“喂”了一声之后, 电话那头并没有马上回应。
“喂！”她放下手中的钢笔, 心中有些疑惑，谁打来的？
就在她想直接撂下电话的时候，对方说话了。
“郑复英你认识吗？”
麻鹰？
梁可风警惕起来，“你是谁？”
秦启明也没办法明说自己是谁, 解释不清, 听梁可风的反应, 他基本可以确认, 她知道郑复英这个人。
知道就更好了。
他提醒：“郑复英也就是麻鹰，这人很危险, 你小心点他。”
说完，电话挂了, 听筒里只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谁啊？
梁可风对声音很敏感, 但显然, 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个男子的声音。
不是她认识的人。
从声音判断, 对方最多二十五岁，他可能还故意压低了声线，应该二十五岁都不到。
这个她不认识的人, 为什么要提醒她, 郑复英很危险呢？
难道是梁大龙的人？
也不对。
如果梁大龙想要提醒她, 他大可直接打电话给她，不必这样弯弯绕绕。
郑复英对她心怀不善她知道。
从目前的信息看, 这人是怀着善意的，除非他另有其他目的。
笃笃笃, 有人敲门！
梁可风及时收回思绪，喊了一声：“进来！”
开门进来的是笑口李，他笑眯眯走进来，拉开椅子坐下。
“我昨天见了柴荣飞，没有辜负你的嘱托，圆满完成第一步任务。”
梁可风笑道：“我就知道李叔你可以的。”
笑口李把他和柴荣飞聊天的内容详细汇报了一遍。
“他要跟你们见面，约哪里合适？”
梁可风想了想，贸然去柴荣飞地盘太过危险，约四方城寨柴荣飞又未必敢来，她说：“不如就约云雀楼吧。”
云雀楼在四方城寨外面，对于两方来说，都算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
笑口李认为可行：“那就云雀楼，我们方便，柴荣飞也放心。约什么时间？”
梁可风问：“柴荣飞怎么说的？”
笑口李：“他说都可以，他时间自由。”
“明天中午，在云雀楼定个包厢。”
“柴荣飞说要叫上啸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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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可风一听，估摸着柴荣飞对四方城寨是有自己想法的，这正合她的意思。
“我会叫上啸哥一起。”
“要不要叫忠直叔和马骝？”
梁可风有自己的计划，而这个计划，不适合让忠直叔和马骝参与进来。
她摇头：“不用。有你和啸哥就可以了。”
笑口李一听，这明显梁可风把他放在忠直和马骝前面，把他当自己人看呆，他心底起码舒服多了。
“那我去通知柴荣飞。”
*
第二天中午，梁可风一行人准时来到云雀楼。
刚进二楼包厢还没坐下，柴荣飞带着几个跟班也同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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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口李赶紧给他们介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飞哥！飞哥，这位是我们双龙堂的揸数啸哥……”
柴荣飞伸出手：“啸哥，久仰大名！”
啸哥也笑着跟对方握手：“飞哥，想跟你见一面可真不容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不就见上了嘛？”
众人笑。
笑口李接续介绍：“这是上青龙坐馆阿金！”
柴荣飞只跟阿金点了点头，毕竟是杀兄仇敌，不宜太过热情。
最后笑口李隆重介绍：“这位美女是阿金的妹妹阿风，她现在是我们双龙堂工会的总务主任。”
柴荣飞一进来就注意到梁可风了，在这样的场合，美女想不引起注意是很难的。
只是他没想到，几个黑衣杀手都没打过的女人，是这么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
“你们兄妹俩长得不像啊！”
笑口李忙恭维：“阿风是我们四方城寨第一大美女。”
梁可风笑道：“飞哥你好，希望今天之后，你不要再派杀手来追杀我。”
柴荣飞开玩笑道：“哎！早知是这样的美女，我就不派杀手了。”
柴荣飞带来的跟班退出去了。
大家开始入座，啸哥作为和事佬坐在主位，笑口李坐他对面，柴荣飞和他的副手阿牛坐一侧，阿金阿风坐另外一侧。
桌上已经摆好菜，酒也已经满上。
程咬金先端起酒杯：“飞哥，外面都在传我杀了你大哥，实在是冤枉，我哪有这样的本事。这杯酒我敬你。”
说完，他一口把酒闷了。
柴荣飞其实根本不在意他哥柴荣光的死活，应该说，柴荣光死了，他心底比谁都高兴。
不过他不能这么说。
“但是阿金，你因为我哥的死，得了多少好处？这笔账可不是一杯酒就能抹平的。”
柴荣飞的言外之意就是，程咬金是因为杀了柴荣光，才能在上青龙立稳脚跟，最后甚至那拿下了坐馆的位置。
现在程咬金不可能一句老柴的死与他无关，就想撇清关系，这个世界没有这样的好事。
程咬金看了梁可风一眼，梁可风笑道：“我哥现在是上青龙坐馆，他会彻底把棚仔关了，不会再与你们争利。”
柴荣飞点头感叹：“这一点，你们是做得挺好，够识趣，但也做得不够好。”
笑口李满脸疑惑：“飞哥，这话怎么解？”
柴荣飞不直接回答，反而开始吹嘘起了自己：“钱我大把，我不在乎钱。”
众人互相看了眼，其实都懂柴荣飞的意思。
啸哥道：“飞哥的意思是，把棚仔关了，确实是可以把部分市场让出来，让出来的市场会被谁占了去，那是说不准的事。但是如果上青龙保留棚仔，你们直接在飞哥手上拿货，那将会是一个更好的双赢局面。”
“哎！还是啸哥通透！”柴荣飞之前就听说苦爷也在做制毒买卖，老柴就在苦爷那边拿过货，现在看来是真的，只要大家都是一样的人，那就好说话了。
他就怕遇到那些所谓大义凛然的伪君子，喊着口号禁毒，所谓禁毒，不就等于抢他的钱袋子？
程咬金为难道：“但是我答应了刘老太关棚仔，现在很难回头的。”
笑口李似乎怕程咬金重启棚仔，抢了他未来的生意似的，他道：“你那个棚仔还是关了吧，那么多人盯着……”
柴荣飞知道笑口李的心思，他越过笑口李：“啸哥，有没有兴趣，一起赚钱？”
啸哥：“赚钱艰难啊，飞哥有什么路子可以介绍？”
柴荣飞早就看上四方城寨这块肥肉了，只可惜以前没有机会挨边。
他说：“大家都知道四方城寨是全港城最特殊的地方，是块福地，没法没天没王管，你们那边要是开棚仔，顺便把货也做了，你们主内，我主外，我们互相配合，那简直是天下无敌。”
众人都略微一顿，笑口李赶紧说：“我觉得可行，我们西区做棚仔最合适，你们中区和北区负责制货，飞哥负责提供土料，以及把制成品往外销，我们简直是一条龙服务，非常……”
啸哥及时打断笑口李：“这种事不要在这种地方聊。”
柴荣飞看出啸哥对这门生意是有兴趣的，他忙道：“先吃饭，晚点再找个地方好好聊。我们现在可以聊，但不要说具体的名字。”
他的意思是，不要在话语里直接提到毒品和土料这些字眼。
笑口李忙点头：“可以可以，晚点去我堂口办公室。”
程咬金是老实忠厚实在人的人设，他问：“如果一起合作，大家要怎么算股份？”
柴荣飞：“今天是来谈和解的，怎么才算和解？除了合作之外，阿金你这边至少让我五个点的股份，那我们之前的旧账，就一笔勾销。”
程咬金微微苦笑着摇了摇头：“五个点太多了。”
“五个点还多？”柴荣飞不肯让步，“五个点算我仁慈了。”
今天大家的表现让梁可风非常满意，她基本上坐着听就行，不需要发表太多意见，事情就顺利按照既定计划前行。
梁可风笑道：“虽然我哥不是特别在乎短期利益的人，但让五个点确实太多。可能让两个点比较合适。”
如果他们完全不还价，柴荣飞反而会起疑心，但见梁可风直接砍掉三个点，他还是有些不高兴。
柴荣飞：“我大哥一条人命五个点，并不多。而且你们在四方城寨，不用应付警察，我不一样，我在外面承担最大的风险，我是要拿命去拼杀的。”
程咬金没说话，梁可风也不可能马上就答应了，得稍微拖一拖，才显得真实。
笑口李及时做和事佬：“不如这样，我们先好好吃饭喝酒，等会儿去我那儿详细聊。”
阿啸：“是啊，长期合作，不可能一顿饭就能谈妥。要慢慢谈，慢慢勾兑才能兑出好酒。”
柴荣光道：“啸哥说的有道理。来，我们喝酒。”
大家举杯碰了一下，预祝未来能合作愉快。
他们一起吃了午饭，之后又去下白龙堂口聊到晚上，最后在堂口又吃了一顿，基本上谈妥了合作意向。
梁可风想要构建的四方城寨陷阱漩涡，初见雏形。
*
曾公馆一楼麻将房，四个大佬在打麻将。
郑复英、忠义曾老六、盛和项霸王还有郑复英的铁哥们洪门总工会副秘书长瘦彭。
项霸王作为盛和龙头，也是在座四人中最年轻的。
他留着一把络腮胡，因为姓项，而且做事霸气，外面都叫他项霸王。
项霸王看着是个粗人，实则心思非常细：“这次阿公找个女人来当万安的龙头，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曾老六脑门的头发都掉光了，头顶一个大大的月亮头，这人比较狡诈，他自己也觉得阿公这么做很奇怪，但他不说，反问：“怎么奇怪？”
项霸王：“阿公以前问我们意见，一般多多少少都会听的，这次为什么谁的都不听一意孤行？好像故意跟我们作对，给我们一点警示。”
曾老六和郑复英同年，但他一般都给麻鹰面子叫对方一声哥，他问郑复英：“麻鹰哥，你怎么看？”
郑复英当然知道梁大龙在警示他们，他最近是一再收敛，可惜阿公怀疑的目光却从未收回。
他可不敢当着这些人的面说梁大龙的不是，说不定谁转头就把他出卖了。
郑复英笑道：“我看龙爷就是单纯想要点新鲜血液加入进来，棍花其实资质不错，她当万安的龙头，如果做得好，皆大欢喜，如果做得不好，哎，你们两个不就可以渔翁得利了？”
曾老六的忠义向来跟万安关系不好，他不敢说阿公的不是，但他敢说万安。
曾老六冷哼一声：“找个女人来当龙头，这就是一个朝代没落的开始。你看看慈禧，把清朝都搞没了。我就看万安要怎么折堕。”
郑复英懂得文化多，他当然知道清朝灭亡是历史趋势，跟慈禧当政没有必然关系，但他这个时候不踩上一脚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为阿公辩护。
他笑道：“六叔，你是不是看上万安的哪个地盘了？”
曾老六笑道：“那也得鹰哥你给小弟呀。”
万安在三大社团中实力最雄厚，也最嚣张跋扈，万安一边跟盛和竞争老大的位置，一边又欺负最弱小的忠义，搞得有段时间跟忠义关系闹得很僵。
曾老六特别恨成彪，所以成彪被杀，他暗地里还上了一柱高香。
项霸王脾气暴躁，成彪一般不敢直接惹他，所以，虽然有竞争，但项霸王不会像曾老六那样，对万安和成彪满怀愤怒。
他说：“找个女的当龙头，我都不好意思跟万安对打了，免得到时候说我欺负女人。”
曾老六看似提醒，实则挑拨：“万安那几个堂口都不是吃素的，项霸王你还是小心点为上。”
项霸王不以为然：“他们再厉害，还不是被女人爬在头上。”
深知麻鹰心思的瘦彭，他今天是麻鹰的嘴替：“万一那个棍花做得好，阿公把位置传给她，那她就爬你们头上了。”
项霸王：“不可能！哪有阿公的位置让女人做的？那还是阿公吗？改叫阿婆算了！”
郑复英和曾老六被逗笑了。
郑复英怕这里的聊天内容穿到阿公耳朵里，他出来做老好人：“但是阿公的位置，没有明文规定不能是女人。阿公也就是俗称，正式称呼叫掌门人。我看，男掌门，女掌门都没有问题。再说了，我们洪门供奉的牌位，里面就有不少女英雄。过年过节你们不也要给她们上香？”
项霸王：“那怎么能一样。能被我们供奉牌位的女人，那都是我们洪门的大英雄。我跪拜得心甘情愿。棍花一个四十岁不到，没有什么贡献的女人，她配吗？”
郑复英顺势道：“所以说嘛，跟性别无关，跟贡献有关。”
曾老六：“跟性别当然有关系，反正我和项霸王一样，都不能忍受被女人骑在头上。”
瘦彭嘿嘿一笑：“我看，命好，比什么都重要。万一阿公的女儿还在，阿公要把继承人的位置传给女儿，你们谁敢说不同意。”
曾老六：“……”
项霸王：“……”
*
私烟被O记扫荡，仓库被封，丧明才死没多久，松字头堂口就遭受如此巨大的损失，田七把骨钉狠狠痛骂了一顿。
虽然心痛私烟被扫，但骨钉自从跟了梁可风这个新老大之后，没有了之前的彷徨。
白天他正常去堂口和红沙湾做事，能跟人多交流就多交流。
主打一个，尽量掌握更多的信息。
这夜他回来的比较晚，还没吃晚饭，便一个人在街口大排档点了一份干炒牛河，一瓶啤酒。
牛河很快端了上了，他才吃了几口，旁边椅子突然被人拉开，有人坐了下来。
他抬头瞄了眼，马上要站起来。
对方按住他肩膀：“坐着说话。”
“军哥……”
骨钉以前并不认识阿军，阿军绑架他家人的时候，他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底细。
直到他帮丧明在洪门总工会楼下偷偷布置监听的时候，看见阿军在工会那边带着人进进出出，他这才知道，阿军是洪门某个头目的属下。
阿军把手上的烟盒和打火机放桌上，“最近在忙什么？”
骨钉：“刚被O记扫了仓库和一大批私烟，损失惨重，被田叔骂得狗血淋头。”
阿军显然知道这些事，他也没兴趣，他有兴趣的是：“你给丧明报仇的事，报了吗？”
骨钉讪笑了一声：“报了，还报了两次，两次都被那女人逃脱了。我去黄大仙求签，黄大仙说我的心意明哥已经收到，明哥让我放弃。”
这个放弃的借口还找得挺好，阿军拍了拍骨钉的手臂，表示理解：“丧明有你的这样兄弟，他死也瞑目了。”
骨钉喝了口啤酒：“都怪我没本事。军哥来一杯吗？”
阿军：“不用，我跟你简单聊两句就走。”
“是有什么事？”
“你跟棍花熟悉吗？”
“棍姐啊？以前她是竹字头堂口的坐馆，明哥没开松字头之前，我们都是在棍姐手下做事的。”
“她现在是你们万安的龙头老大了。”
昨天公布的消息，骨钉知道：“对，棍姐运气好。”
阿军：“找机会跟棍姐多接触，她那边有什么消息和动向，及时告诉我。”
骨钉没想到阿军会这么直接要求他做“卧底”。
他不明白：“要了解哪一方面的信息？”
阿军：“无论哪一方面的重要信息，我都要。万安内部有什么重大的决策，她跟谁接触，说过什么话，她有没有去见阿公……所有关于棍花的消息都要。”
骨钉尴尬道：“但是棍姐当了龙头，我现在没什么机会靠近她。”
阿军能说出这话，就是没有预留让骨钉拒绝的空间，“没什么机会不代表没机会。棍花想坐稳龙头位置，她肯定要提拔自己人。到时候，我们这边会想办法让你上位，让你有接近棍花的机会。”
骨钉似懂非懂：“会提拔我？”
“当然。”
又聊了会儿，阿军拿出一张字条：“这个是大头姜的电话，你直接跟他联系，他那里有私烟，还有隐蔽仓库，我让他原价给你，可以帮你顶住档，不要让老客户跑了。”
骨钉接过阿军递来的纸条，这属于雪中送炭了，他激动地感谢：“多谢军哥。”
刚才许诺的上位太过遥远了，眼前的利益比什么都重要。
阿军：“为了你的家人，好好干。有消息及时通知我，你知道我联系方式的。我走了。”
骨钉站起身，目送阿军离开。
这事非同小可，他明天得打电话跟梁可风汇报。
*
第二天一早，骨钉从家里出来，他的车停在外面路口。
还没走到路口却看见三个壮汉拦住他的去路。
骨钉转身就跑……
一个小时后，浑身是伤的骨钉，被捆得结结实实的送到了一个偏僻的仓库里。
他倒在地上，又被人踢了一顿。
他不懂为什么会无缘无故遭此横祸。
耳朵贴在地板上，听见有脚步声走进来。
没多久，脚步停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头上的麻袋被抽走，骨钉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人站在他面前。
“你杀了阿军？”
骨钉震惊，阿军死了？
他努力爬起来，解释：“没有！军哥什么时候死的？他昨晚还来找过我。”
郑复英盯着骨钉：“他在你家附近的小巷子里被人杀了。”
骨钉摇头：“我不知道，昨晚军哥找我，他还给我了天大的好处，我不可能杀他。如果是我杀了他，我肯定会处理尸体，不会让人知道军哥死在我家附近。我没有那么蠢。”
郑复英也相信如果是骨钉杀了阿军，他肯定会处理尸体。
“那你觉得是什么人杀了阿军？”
骨钉茫然：“我跟军哥不是很熟，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仇家。”
郑复英问他：“昨晚你们两个谈得怎么样了？”
“军哥让我……”骨钉看了眼周围站着的打手，不知道要不要说下去。
郑复英挥手让那几个人出去。
等人都出去了，仓库里除了骨钉外，只剩下郑复英和他一个贴身跟班。
骨钉这才说：“军哥让我刺探棍姐那边的消息，他给了我一个可以拿私烟的资源，还答应让我上位。”
郑复英点头：“是我让他去找你谈的。昨晚你们还聊其他事了吗？”
骨钉：“没聊其他的。当时我在大排档吃晚饭，聊完军哥就先走了，我吃完一碟干炒牛河才回家。因为我喝了两瓶啤酒，晚上我睡的很死，没听见外面有动静。”
郑复英没再继续问，他道：“接下来，你继续阿军交待你的事，会有人安排你上位的，有消息，你可以直接联系我，也可以联系金钱豹。金钱豹，给骨钉松绑。”
金钱豹帮骨钉松绑：“等会儿我把联系方式告诉你。”
骨钉擦了擦嘴角的血，他身上脸上都是伤，这顿打也不算白挨，起码他以后离郑复英更近一步了。
*
这天，梁大龙收到了第二份化验报告。
有了上次的报告做底，他这次淡定了许多。
拆开信封，抽出文件，认真细看，竟然跟上一份报告几乎是一样的结果。
所以，郑复英近期确实老实了，他没敢作假。
梁大龙骂了一句：“美国佬骗我钱！快把胡医生给我叫来！”
很快，胡医生被请来了。
梁大龙耐着性子问：“胡医生，你看看他们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建议让我太太和可风去化验？”
胡医生仔细看了化验报告后，解释道：“因为外孙女会继承外祖母的线粒体遗传基因，所以这两者的关系比较容易检测出来。”
梁大龙暴躁了：“外祖父和外孙女检测不出来？”
胡医生为难道：“比较困难。”
“这什么狗屁科学？！一点都不科学！还有，报告上面说可能存在亲缘关系又怎么解释？”
胡医生谨慎道：“在亲缘鉴定里，就算是亲父子，报告也不会100%确认是亲父子，它只会给出一个百分比的区间。这份报告里写明，A和B之间可能存在亲缘关系，但它没有给出百分比，这个是比较模糊的地方。你们可能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只是具体比例多少不知道。如果有20%以上，就基本可以确认，你们是祖孙关系。”
梁大龙：“那它为什么不给出百分比呢？”
胡医生也解释不清，他建议：“美国那边现在出了最新科技，可以做一个更深的DNA化验，通过分析特定的遗传标记确认亲缘关系。要不，你跟梁小姐一起来一趟我的医院，在医院采样处理后再送去美国。”
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其实梁大龙心里已经完全把梁可风当做自己孙女，但梁可风一定要一个科学鉴定结果，他也只能按照胡医生建议去做。
只好打电话给梁可风，让她一起去胡医生的医院采样。
梁大龙坐车到四方城寨外面接梁可风。
他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铜墙铁壁般的四方城寨，内心很是感叹。
不过小半年时间，梁可风基本上把四方城寨收入囊中，现在就等六月的双龙堂会，只要陈国啸顺利拿到龙头位置，梁可风就算胜利了。
何聪回过头赞许：“大小姐真厉害。”
梁大龙笑道：“当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才是一个向上发展的良好趋势。”
见梁可风从西门出来，何聪赶紧下车，给她打开了车门。
梁可风上车后，笑着打招呼：“龙爷！你们等很久了？”
“我们也刚到。”
“我都说我不是你孙女了，报告出来，你老人家怎么还不死心。”
梁大龙怎么可能死心：“报告说，我们可能是亲人，如果我们不是祖孙，我们怎么可能是亲人？现在问题就是这份报告没有明确百分比，所以胡医生才建议检查清楚点。”
梁可风也不嘴硬，她点头笑道：“行，我全力配合。”
到了医院，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完成了口腔黏膜和血液的采样。
采样完毕，梁大龙想好好跟梁可风聊一下，便约她一起去喝咖啡。
谁知等电梯的时候，电梯门打开，里面是骆老太和她二儿媳。
骆老太看见梁大龙忙笑着打招呼：“怎么这么巧！”
再一看，梁大龙身边跟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这不就是梁大龙的孙女梁可风吗？
跟照片里一模一样。
骆老太眼前一亮：“龙爷，你孙女回来了？”
第048章 合作
私人医院二楼的楼梯间外, 梁大龙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骆老太一行人。
面对骆老太的疑问，梁大龙也只能道：“可风，这位就是骆家老太太, 快叫嫲嫲啦。”
梁可风有点没搞清状况, 但她知道，港城首富骆家跟梁家关系素来很好。
在这样的场合，她也不能直接落梁大龙面子，梁可风只好乖巧喊了一声：“嫲嫲, 你好！”
这一声“嫲嫲”实在叫的太甜了, 骆老太满心满意地上下打量着梁可风, 只见这姑娘个子高挑, 皮肤晶莹剔透，五官精致秀美, 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整个仪态落落大方, 不由心中欢喜。
“可风你好！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回来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梁可风猜测着, 应该是梁大龙跟骆家说自己有个孙女在国外, 比较意外的是, 他怎么会连她的名字都告诉了骆家，毕竟亲缘鉴定都还没完全确定祖孙关系呢。
她看向梁大龙。
梁大龙还挺泰然自若，他道：“刚回来, 今天可风特意陪我来做体检。你们怎么那么巧也在这里？”
骆老太解释：“我一个老姐妹住院检查, 我来看看她。”
陪骆老太同来的黄爱珍笑道：“这次梁小姐回港, 也是大学毕业了吧？”
梁大龙一咬牙，决定不给大家留后退的空间：“对, 毕业了。可风，这是骆家的二婶, 快打招呼。”
梁可风不得不喊了一声：“二婶！”
见龙爷这么给她面子，黄爱珍满脸都是笑意，她恭维道：“梁小姐真是长得好看又有礼貌，跟四少很般配！对了，我们四少也毕业回来了……”
骆老太：“是啊，龙爷，找个时间约出来吃饭，让他们两个早点见面吧。”
梁可风不傻，她已经嗅到了梁骆两家之间的某种气息。
梁大龙知道以梁可风的情商，她肯定不会当众揭穿，他答应道：“好啊，我也正有此意。那我们电话联络再约时间。”
“行，龙爷，我们回去电话再约。”
与骆老太一行人分开之后，梁可风也没有马上质问是怎么回事。
她一言不发，跟梁大龙还有何聪童年几人乘坐电梯下楼。
*
某大厦顶楼的咖啡厅，因是梁家物业，何聪早早打过招呼，包下了顶层花园。
梁大龙把跟骆家联姻的事和梁可风说了。
梁可风忍不住嘲讽：“龙爷，你都还不确定我是不是你孙女，你就敢跟人把婚事定下来……”
这也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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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大龙不承认这件事很可笑，“机缘巧合，你不懂。”
梁可风：“而且就算我是你孙女，我的婚姻也应该是我自己做主。”
梁大龙摆了摆手：“我不是要硬逼你，见一面，喜欢就往下谈，不喜欢再说。而且婚姻大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这是牵扯两个家族的大事，门当户对最重要，你要相信爷爷的眼光，我给你挑选的人家不会错。”
梁大龙现在完全是以爷爷身份自居。
梁可风不吃这一套：“我不需要。龙爷，我不是你孙女，我刚才没有直接揭穿，是给你留面子了。”
梁大龙当然知道梁可风为他留了面子，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胡医生说了，你就是我孙女，现在化验也只是确认百分比。我梁大龙是傻子吗？我会乱认孙女？”
梁可风被梁大龙自信以及完全确定的口吻忽悠住了。
但也就忽悠了几秒，她马上清醒过来，医生给的解答如果是完全肯定，梁大龙现在绝对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不过，梁大龙内心应该是非常确定梁可风是他孙女的，不然以他的身份，他没必要对她这么“卑微”。
像他这种人，只会对自己的直系后代低头。
难道原主真是梁大龙外孙女？或许真有可能的。
毕竟这个是小说的世界，原作者设计了她跟堂妹同年同月同日出生，肯定是有玄机在的。
梁大龙见可风似乎有些动摇，继续试图说服她：“就是去见一面，你又不吃亏，再说了，骆启明自小就长得帅，像他二婶说的，他跟你般配。”
骆启明？梁可风不由问：“我是去跟谁相亲？”
梁大龙郑重介绍：“骆家的四少爷，骆启明！你爷爷我千挑万选才选中他的。”
原来骆家最小的少爷叫骆启明！
没想到他跟丧明同名。
原书根本没有写他的名字，只说这位四少，死于车祸意外。
具体什么时候去世的不知道，好像是今年。
如果按照书中轨迹发展，骆启明迟早要死，那她和骆启明的所谓婚事，只要往后拖一年半载，到时候都不用她拒绝，婚约自动取消。
她想想，自己也不吃亏，这或许还是一个可以跟梁大龙谈判的筹码。
梁大龙好奇问：“你认识骆启明？”
梁可风摇头：“不认识。龙爷，我可以配合你，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见梁可风松口，梁大龙顿时松了口气：“不管什么条件，几个条件，我都答应你。前提是，你从今天开始，要叫我爷爷。”
梁可风：“……”
梁大龙：“你说，什么条件。”
“第一条，把你安排在我周围，盯着我的那些人，全部撤走。我的安全，我自己负责。”梁可风不喜欢被人监控，不喜欢自己的行踪完全暴露在梁大龙的监控范围内。
撤走全部盯梢？
完全撤走不可行，但他也不能第一个条件就拒绝孙女。
梁大龙想了想，道：“我可以把人撤走，但为了你的安全，我留一个人给你。”
留一个人给她？梁可风还在思索，梁大龙怕她拒绝，耐心解释：“这个人是个顶级高手，把他留给你，他可以在暗中保护你的安全，但他不在受我指挥，而是受你指挥，你想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一人退一步，这你没理由拒绝吧？”
多一个人可用，好像也可以。
梁可风答应：“好吧。今天起，我周围那些盯梢的人全部撤走，留一个人给我用。”
梁大龙：“那就这么定了。”
梁可风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继续：“第二个条件和第三个条件我一起说了吧，我不住梁家，你也不能干涉我的事业。”
梁大龙：“爷爷绝对不干涉你的事业，你想怎么闯，我都支持你。你想把四方城寨改造成什么样子，你大胆去干！不过你完全不住梁家不可行，你得每周回来住一两天，你要熟悉我们梁家，以后启明来了，发现你比他对我们家还陌生，那不合适。而且一旦化验结果出来，你必须要回家。”
梁大龙是个谈判高手，他没有直接拒绝梁可风的条件，但也没有完全答应。
但梁可风也是个谈判高手，偶尔回梁家小住，她其实是无所谓的，她刚才提的条件里，不住梁家只是个烟幕弹，她要的，是梁大龙不干涉她的事业。
不干涉是前提，能支持那就更好。
梁可风笑道：“不止四方城寨的事业，还有，以后我如果跟三大社团有矛盾，你也不要来干涉我。”
梁大龙站起身，到目前为止，梁可风跟三大社团并没有太大的矛盾，难道是因为她偷渡时堂妹被杀的那段经历吗？
他清楚记得祖孙二人第一次见面，她说要灭三大社团的豪言壮语，难道她当时不是随口说说？
“你怎么会跟三大社团有矛盾呢？”
梁可风没有正面回答：“如果只能二选一，爷爷，你会选三大社团还是我？”
一声爷爷成功把梁大龙拿捏了，梁大龙毫不犹豫脱口而出：“我当然选你。”
说完他就后悔了，“但世事不可能是简单的二选一。三大社团是洪门目前最大的根基，把三大社团灭了，那就等于把洪门灭了，爷爷就会成为洪门的罪人，你懂吗？”
梁可风也跟着站起身：“洪门规矩，不允许制毒贩毒，但三大社团表面上遵守规矩，实际背地里他们养了多少人在做这些违法犯罪的勾当？我不相信你完全不知情，只是没有人拿着无法辩驳的证据告到你这边来，你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罢了。如果这么算，爷爷你现在已经是洪门的罪人。”
梁大龙瞬间变了脸色，被梁可风戳中了心思，他心底甚不舒服。
他走到栏杆边上，旁边是似锦的繁花，远处是港城的城市街景连着波澜壮阔的海湾。
站在这里，似乎能俯瞰天下。
“我听说你跟O记在合作……”
梁可风跟梁大龙并肩站在围栏边上，风吹拂着她的头发，她把头发往后捋了捋，她换了一种思路，尝试说服梁大龙。
“我知道，想要彻底灭掉三大社团，非常非常困难。简直像是痴人说梦，但三大社团如果不改革，迟早有一天是要走进死胡同，然后被打散，引起更大的混乱。”
梁大龙人老但脑子灵活“你究竟是想灭掉三大社团，还是想要逼三大社团改革？”
梁可风笑了笑：“在我看来都一样。去年，大清律例被彻底废除，时代在变，港城的法律将会越来越完善，未来迟早要跟国际接轨，成为一个国家化大都会。如果三大社团还继续走以前的老路，继续做那些违法犯罪的勾当，洪门迟早要完蛋，很可能被打散成千千万万个不受控的小社团。梁家明面上跟洪门剥离的早，可能不会受牵连，但洪门底下的十万弟兄，他们中很多人是会被时代连累和淹没。”
梁大龙作为传媒大亨，他当然了解这个趋势，但他年纪大了，一时半会，让他改变又何尝容易。
就算他愿意改革，引导大家走正路，三大社团里的权贵和受益者们，又怎么可能放弃。
“阿风，有很多时候，理想主义没有用，现实不允许。这里面牵扯到太多人的利益。”
梁可风当然知道，所以原书里洪门到最后都还是在跟O记纠缠不清，就像蔓生的野草，除也除不尽。
但任务摆在眼前她别无选择。
梁大龙问她：“你读过中国历史吗？”
梁可风点头：“当然。”
梁大龙负手而立：“清末的时候，内忧外患，改革已经是势在必行，但为什么光绪的百日维新还是会失败？那是因为改革必定会影响旧势力的利益。你影响到了别人的利益，那就必然受到阻碍。”
梁可风对中国历史的了解，不比梁大龙少，她说：“是，百日维新是失败了，但慈禧后来主导的清末新政，某种意义上是成功的。清末新政废除科举，创办新学，改变官制，给近现代培养了大量的人才，给社会风气带来很大的冲击和改变，可以说，清末新政为辛亥革命的爆发创造了条件。”
梁大龙反驳：“如果清末新政算成功的话，为什么清朝还是灭亡了呢？”
梁可风：“但是，中国胜利了，一个崭新的中国。”
梁大龙：“……”
梁可风：“为什么光绪会完全失败，而慈禧在某种意义上成功了呢？”
梁大龙看着孙女，等着她说下去。
风太大了，梁可风干脆把头发扎了起来：“光绪没有经验，太过冒进，信错了一个大忽悠康有为。其实他当初如果主动跟旧势力集团联手改革，说不定他就成功了。”
梁大龙突然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我是旧势力集团代表，我是慈禧？所以你现在要来跟我联手改革是吗？”
把他比作慈禧这简直是侮辱他梁大龙！
梁可风忍不住笑起来：“爷爷，你别小瞧慈禧，她最擅长的，就是跟你们这些人——内斗。跟爷爷你……有点像的！”
梁大龙：“！！！”
他气得挠头：“你要是想让我支持你改革，你起码要把我比作尧舜！是不是？”
梁可风猛点头：“爷爷你比三皇五帝都要厉害，只要你支持我。”
梁大龙被逗笑了，他往回走到沙发上坐下：“你现在什么都不懂，所以你才能这么雄心壮志。等你有机会跟三大社团的人接触，你就知道有多难。各个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不用我劝说，你自己就会放弃。有些事情，睁只眼闭只眼才是最高的境界。就算你以后接了我的班，不是重要决策，不要插手去管，做一个手握重权的富贵闲人，懂吗？”
手握重权的富贵闲人！这句是重点。
谁不想做一个手握重权的富贵闲人？梁可风也想。
她在他旁边椅子坐下，笑问：“那爷爷你答应我条件了吗？”
梁大龙不糊涂，三大社团可不是四方城寨的草台班子，他相信梁可风最后肯定会知难而退的，他尽管答应她就是了。
“我不干涉你的事业，我做你的支持者，好吧？”
梁可风伸出小尾指：“我们拉勾……”
这熟悉的一幕让梁大龙一愣：“为什么要拉勾？”
梁可风笑道：“合作愉快呀。”
梁大龙：“你之前跟丧明……”
她跟丧明拉勾的小事，梁大龙都知道？
梁可风疑惑地看向梁大龙：“龙爷……”
“叫爷爷！”
“爷爷，你们的人真事无巨细都跟你汇报？有偷窥癖吧？”梁可风有些生气，所以，她让他们撤掉盯梢是对的。
梁大龙被孙女骂了也不好反驳什么，他问：“你跟丧明合作了什么？”
梁可风叹了一声：“他是个人才，也算是个大佬，我之前想拉拢他，想借他势力跟你们三大社团斗，可惜……”
梁大龙点了点头：“是可惜。”
他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他跟孙女拉勾表示说到做到。
当然第一件说到做到的事，就是撤了跟踪保护梁可风的班子，他让何聪把其中最厉害的高手叫来。
看着眼前的独眼大叔，梁可风问：“怎么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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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你叫我阿铁就行！”
她已经有一个阿金，现在加了个阿铁，那安全感爆棚了。
阿铁原本住在鼎华楼，现在身份公开了，接下来阿铁会搬到南角楼的阁楼居住。
既可以保护梁可风，平时梁可风想要差遣他，也比较方便。
梁大龙吩咐：“带多一个小弟，两个人互相照应，会更好。”
梁可风：“爷爷你又反悔了？”
梁大龙：“只有阿铁一个人，那他会很辛苦，但多一个人帮忙，他就能轻松很多。你是不是想辛苦死他？”
梁可风：“……”
祖孙俩真是时时刻刻互相拿捏，梁可风想了想，答应了。
“如果一定要加多一个人的话，那就钟细标吧，我觉得他还不错。”
梁大龙不知道钟细标是谁，何聪附耳跟他小声解释。
梁大龙不同意：“这人是麻鹰那边的，而且他功夫不到家，保护你还被你识破了，我觉得不合适。”
“但钟细标成功把我骗了，他从我手上活了下来，还顺利逃走，这绝对是一种本领。”梁可风就喜欢有本事的人。
“你不怕抓只老鼠进米缸？”梁大龙的意思是，钟细标是麻鹰的人，信不过。
梁可风吃过一次亏，她相信自己不会吃第二次。
而且她就是想要麻鹰身边的人。
最后还是按照梁可风的意思，就这么定了下来。
梁可风和梁大龙约好，这个周四晚上搬进梁家住两天，然后周末跟骆启明见面。
*
回到四方城寨，已经是傍晚。
梁可风在办公室忙到差不多九点，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她接到骨钉的电话。
对于麻鹰要骨钉去接近棍花的事，梁可风觉得可以顺势而为，既可以借此机会接近棍花，又可以靠近麻鹰，这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骨钉：“我也觉得是好事。”
梁可风：“对了，那个阿军是谁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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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钉：“目前还没调查出来，可能是他的仇家吧。”
梁可风提醒：“你小心一点，注意安全。还有，不要用办公室电话联络我。”
骨钉明白：“我知道了。我是在一个偏僻的公共电话亭给你打的电话。”
梁可风：“要不这样，我们约定固定的联络时间，以后每个周三晚上九点，你给我电话。把你那边了解到的最新情况告诉我。”
骨钉忙答应了。
挂断电话之后，啸哥和阿金敲门进来，他们也都刚忙完。
三人坐一起商量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最主要的就是推进跟柴荣飞的合作，目前进展顺利。
末了，梁可风说：“我今天去了亲戚家，可能接下来每隔一段时间我都要去亲戚家住一两天……”
程咬金没多想，忙应了一声好。
之前梁可风有提到过洪门阿公是她亲戚，啸哥大概能猜出个一二，他问：“是去阿公家吗？”
梁可风没有否认：“是。”
她站起身包准备离开办公室。
程咬金则诧异地瞪大了双眼，能住进阿公家里，这是洪门中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
四方城寨的中心区自从啸哥接手，便开始着手准备各项改革事宜。
第一步就是搞好区内卫生和更换新的电线，以前中心区的钱都被苦爷千方百计转走挪为私用了，现在留作区内自用，自然手头宽裕。
而且梁可风接手财务的时候，就留了一手，最后两个月苦爷要转走的钱，她和珍姐还是想办法把钱截留了。
目前中区还有余钱想跟市政工程的水管相接，彻底解决缺水问题，但市政那边诸多推搪，不愿把水管改造过来，所以只能暂停推进。
跟中区的顺利相比，程咬金那边就是艰难模式。
他之所以能上任，是因为其他堂口坐馆的支持。
上青龙支持方芳的人比支持他的多，这就导致，程咬金一上来就要面临种种刁难。
对于他想把原本的木尺厂和棚仔改成厕所泵加工厂的事，方芳和于百凡不敢明着反对，但私底下鼓动其他人闹事。
这让程咬金没办法推进工作。
梁可风给他建议，上任第一件事，杀鸡敬猴，就是把于百凡降职到仓库做负责人。
于百帆反抗带人罢工。
程咬金再降他为仓库普通工人，跟随他罢工的人全部锁薪不发。
罢工者瞬间妥协。
于百帆没办法只好愤而离开四方城寨。
这让方芳有了危机意识，才渐渐消停了下来。
建厕所泵工厂的事开始如火如荼地进行。
那天，程咬金把虾头叫到办公室，直接问他：“虾头，你还想不想做棚仔的生意？”
本来板着脸进来的虾头一听，马上坐直了身体，“金哥，你想通了？”
程咬金摇头：“棚仔已经是人尽皆知，必须要拆。就你们之前负责棚仔的人里，你挑选7个你信得过的人，以后负责厕所泵B组的生意，这个生意比较复杂，要跟柴荣飞合作，你懂吗？”
柴荣飞是什么人？他主要就是做毒品生意的呀。
虾头没想到程咬金原来是声东击西，一边关棚仔，一边开始跟柴荣飞合作。
他疑惑问道：“他不是要杀你吗？”
程咬金：“笑口李和啸哥帮忙牵线，都谈妥了。”
虾头震惊：“这生意，啸哥和笑口李也有份？”
程咬金没有隐瞒，他点了点头。
原来这些人都是伪君子。
虾头真是想骂又不敢骂，还得庆幸他们是伪君子。
程咬金嘘了一声：“不要跟方芳透露半句。”
虾头对方芳本来就早有异心：“金哥你放心，就算削了我脑袋，我也不可能跟她说。”
“挑人的时候，一开始也不要告诉他们是干什么的，就说负责厕所泵B线。到时候，也会让你们跟一些厕所泵的工作。”
“我明白。都是掩护。”
虾头忽然对未来充满希望，四方城寨的头目们如果要做这门生意，又没有警察能管，那简直是无敌的。
*
梁可风很久没回梁记总店了。
她上了三楼，打开铁闸门，进了梁家。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莲姐把屋子收拾的很干净。
进屋后，她给梁耀祖的神主牌上了三炷香，不管梁耀祖是不是原主亲爹，她继承了他的家业，给人上香那都是应该的。
没多久，有人敲门。
是布凯辛来了。
梁可风给他开了铁闸门，“布Sir，你迟了10分钟。”
“堵车，没办法。”布凯辛走上来，好奇问：“这是你家？”
梁可风：“我不信你没去调查过我。”
布凯辛确实偷偷调查过她，不过他还是习惯称呼她为杜鹃。
布凯辛打量着她家客厅：“你们家房子不错，旧式格局，我喜欢。”
梁可风在这儿住的时间短，要说感情，那她对北角楼的感情还要深一些。
她道：“住在这里，天天听麻将声。”
布凯辛疑惑起来：“我之前是不是在这楼下见过你？”
有过一面之缘。
梁可风懒得解释：“我没印象。”
“怎么样？最近有什么进展？”布凯辛在沙发上坐下，舒服地翘起了二郎腿。
梁可风坐另外一侧：“我们跟柴荣飞谈了深入的合作，我准备把四方城寨打造成一个大鱼塘，以后布Sir你想要钓哪条鱼，只要你出声，我一定帮你钓出来。”
把四方城寨打造成大鱼塘？想钓哪条鱼钓哪条鱼？
这主意实在绝妙！
“可以啊！杜鹃女士，你简直就是我的幸运星。”
布凯辛赞叹完，又担心梁可风真的把四方城寨变成一个大毒窟，他劝道：“你们城寨的事，我虽然没权利管，不过我劝你们，最好不要沾上毒品生意。”
梁可风解释：“我造鱼塘，我们只负责钓鱼，不会卖鱼，布Sir你放心。”
“真的？”布凯辛还是不相信，“那你图什么？你又不是O记，为什么要帮我们？”
梁可风：“这就是我要找你商量的原因。”
“你说。”
“首先，每成功钓一次鱼，你们必须要根据鱼的大小，给我相应的线人费。这个线人费不能少。”
布凯辛点头：“没问题，这个按照规矩来就行，我尽量帮你争取多要一点。”
“其次，我们四方城寨想接市政水管，你们O记帮我们想办法搞定。”
这女人太会人尽其用了，布凯辛摇头：“难度太大。这不是我们O记可以协调的，线人费我们可以谈，但这种涉及其他政府部门的事，我真不敢答应。”
梁可风笑道：“你先不要忙着拒绝，让你们老板沟通一下，你们去沟通，肯定比我们沟通容易。”
在如此巨大的诱惑面前，布凯辛也不忍拒绝，“行吧，我找BOSS想想办法。”
又聊了会儿，布凯辛站起身往窗外看，再次感叹她家这房子不错。
梁可风住进凤凰山道1号，是在星期四的下午，她下班后，何聪跟着司机亲自来接她。
路上，她问：“吴碧云还在梁宅吗？”
何聪道：“在的，大小姐你晚上要见她吗？”
第049章 再遇
六月的港城, 就算太阳已经落山，天气也依然闷热。
不过一进凤凰山，车外吹来的风, 变得凉爽怡人, 夹杂着泥土的湿气，仿佛回归山林般，有种说不上来的舒适感。
汽车驶进梁宅，童年、林姐带着女佣上前迎接。
“欢迎大小姐回家。”
大部分女佣都只知道大小姐是从国外回来的, 各个脸上都带着喜气, 有了大小姐, 这个家好像有了新的希望。
梁可风很自然得问了一句：“爷爷呢？”
童年回答：“龙爷在讲电话。”
梁可风只随身带了一个小小的旅行袋, 林姐帮她从车上拿下来，“大小姐, 你房间在二楼，我带你上去。”
童年和林姐带着梁可风上楼, 在二楼走廊深处, 是她的闺房。
这个房间, 是梁大龙知道她的存在之后, 让人打通两个房间重新装修而成。
卧室连带着化妆间和衣帽间，整个装修风格是一种让梁可风隐隐有些不适的粉红公主风。
她在衣帽间逛了一圈，所幸, 衣服不是公主风。
大部分都是冷色调的上衣和长裤, 小部分裙子。
童年笑道：“这些衣服, 是上次跟大小姐见面之后，我根据大小姐的穿衣风格, 去各大品牌店采购的，大小姐有其他喜欢的也可以直接跟我说。”
梁可风抬头看了眼说话的女孩, 二十多岁，短发，带着黑边眼镜，干练斯文。
童年忙自我介绍：“我叫童年，以后我就是大小姐的居家秘书。”
梁可风：“衣服我很满意，你很有眼光。”
童年有些受宠若惊，毕竟龙爷是几乎不表扬属下的，她忙笑道：“谢谢大小姐。”
正说着，林姐带着两个人进来。
梁可风一眼就看到了吴碧云。
吴碧云是刚刚才听说，梁可风回来了，她正惴惴不安想要回宿舍找大哥商议，结果被林姐叫了来，说大小姐点名要她伺候。
点名要她伺候？！！！
这女人可真不要脸，可真敢啊！
吴碧云内心既忐忑，又有一种大不了鱼死网破的悲壮感，梁可风又不是真的龙爷孙女，她没什么可怕的！
所以当与梁可风见面的时候，吴碧云毫不畏惧地迎着梁可风的目光，与她对视。
林姐介绍：“大小姐，这两个是伺候你日常起居的妹仔，这个是陈小环，这个是吴碧云。以后生活上，大小姐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她们两个去办就行了。”
小环是小家碧玉型的女佣，一看就是乖巧懂事的。
她喊了一声：“大小姐好！”
吴碧云就不一样了，整个姿态有种高高在上的傲气，她知道梁可风不敢拿她怎么样，所以眼神看着就很嚣张。
当然，吴碧云只敢给梁可风脸色，林姐和童年看过来，她就马上变了一副温婉和善的面孔。
等童年和林姐出去，梁可风吩咐吴碧云：“给我放洗澡水。”
吴碧云站那儿没动，小环忙说：“我去放。”
梁可风拉住小环：“让她去。”
小环在呢，吴碧云也不敢直接说不去，她只好不情不愿地进了洗漱间。
一进去，她就愤懑地打开浴缸的水龙头。
想想以后要天天伺候梁可风，她就来气。
她站起身，从篮子里拿出浴盐，拧开盖子，把一整浴盐罐倒进浴缸里，口里小声诅咒：“腌死你！臭不要脸的贱人！”
等一整罐浴盐倒完，回过头却发现，梁可风就站在浴室门口，脸上还带着点微笑。
以前的梁可风性格很平，让人说不出任何特点，但今天，从吴碧云看见梁可风起，她就发现梁可风整个人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不说话站在那儿，淡定冷漠的气势让人心里发怵。
越是这样，吴碧云越是想一开始就在气势上压制住对方：“干嘛？你以为我怕你啊？！”
梁可风没说话。
“别以为你可以随便指使我干活！你以为你真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你是假的！”吴碧云越说越气恼，她再强调了一遍：“你是假的！要不是我说错话，你根本做不了这个千金小姐。”
梁可风走过来，眼神冷的可以杀人，吴碧云不由自主往后退。
“你想干什么？我大声叫了！”
梁可风冷笑一声：“你敢大声叫吗？还是说，你敢去跟龙爷说出真相？说你抢了可儿的手表，害死龙爷的孙女？”
是，吴碧云不敢跟龙爷说出真相。
但她嘴硬：“我没有害死梁可儿，我只抢了她的手表，我和我哥离开渔船的时候，梁可儿还活着。”
“可儿死了。你们兄妹趁火打劫，趁可儿受伤抢她东西，差点把我撞死，间接害死可儿，要不，你试试去跟龙爷说出真相，看你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梁可儿真死了？！
吴碧云摇头：“跟我没关系，不是我害死她的。”
梁可风一伸手，直接掐住了吴碧云的脖子。
就算梁可儿不是他们兄妹害死，但原主是他们害的！
吴碧云挣扎着拍打梁可风的手，但她那力气，挣扎也是白挣扎。
她喘不过气，脸憋的通红，话也说不出来！
像只临死的鸭子，手脚死命扑腾着依然被人挂了起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就此丧命的时候，梁可风把她扔进了浴缸里。
“咳咳咳咳咳咳！”
浴缸里的咸水呛进喉管，吴碧云剧烈咳嗽着坐起身，眼神满是恐惧地看着梁可风。
“你……你杀了我……你就穿帮了……咳咳咳……”
梁可风打开水龙头洗手：“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兄妹两个死得那么容易的。把这儿收拾干净，给我滚出去。”
拿起毛巾擦干净手，梁可风先出去了。
*
吴碧云从浴室出来，刚好撞见小环端了水果要进房。
小环看见浑身湿哒哒、看着非常狼狈的吴碧云，吓了一跳，她小声问：“你怎么了？”
吴碧云不敢说实话：“不小心滑到了。”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快回去换衣服吧，这里有我。”
吴碧云赶紧跑回宿舍，没换衣服没洗澡就去找她哥。
吴志才正在自己房间吃晚饭，他们这些工人平常都在自己工作的区域范围内不能乱跑，所以，大宅那边发生什么事，他完全不知道。
听见门响，猜到是妹妹进来了，他头都没回：“吃饭没？你们大宅伙食比我们好……”
话没说完，看见妹妹头发和衣服都湿了，一身狼藉站在面前，吴志才站起身，忍不住笑话她：“掉进喷泉池里了你？”
吴碧云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梁可风回来了！”
“龙爷找到她了？”
“她还大言不惭说是从国外回来的，像疯了一样，你看看我，刚才她掐我脖子，差点把我掐死了？”吴碧云终于忍不住哭出来。
吴志才不敢相信：“梁可风掐你？你打不过她？”
吴碧云也不懂为什么梁可风会有这么的大的力气，她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已经在死亡边缘。
“林姐把我调去伺候她，梁可风说，我们就算想死，也没那么容易。哥，我们跑吧？”
吴志才完全没有思想准备，梁可风回来的太突然了，他舍不得走：“跑去哪儿？我们没港城身份证，能去哪里？再说了，别的地方有这里舒服？”
吴碧云：“不跑我们怎么办？”
吴志才：“她一个冒牌千金，你怕她干什么？乐茹小姐最近怎么没来？不如找乐茹小姐帮忙。”
吴碧云刚才听林姐说大宅明天准备了午宴，乐茹小姐一家都会来，她担心道：“万一乐茹小姐不愿意帮忙呢？”
吴志才：“除非她是傻子，不然她肯定不会让梁可风好过。你觉得她傻吗？”
吴碧云摇了摇头：“不傻。”
“那你就听我的。”
吴碧云心里还是没底，但好像除了求助乐茹小姐之外，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
梁可风从楼上下来，走进小餐厅。
虽然只有她和梁大龙两个人吃晚饭，但桌上摆了整整十二道菜。
梁大龙已经先行一步坐下了，“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菜，我让厨房多做了几样。”
梁可风比较随便：“我什么都吃，以后不用做那么多菜，太浪费了。”
梁大龙：“不浪费，我们吃不完的，佣人们可以加餐做宵夜。”
起筷吃饭，梁大龙转动着圆盘，他把鱼转到她面前：“清蒸龙趸，尝尝合不合口味。”
都是顶级厨师做的菜，那必然是比好婶做的要吃好。
梁可风尝了一口鱼肉，鲜嫩爽滑，她笑着赞叹：“好鲜甜，爷爷你也吃。”
梁大龙问她：“你最爱吃什么菜？”
“我爱吃的很多，但要说最爱是苦瓜丝瓜，还有笋丝。”
梁可风说完，给她端汤的林姐笑道：“龙爷也最爱丝瓜和苦瓜。”
梁大龙微微有些得意：“看来口味也是有遗传的。林姐，今天是什么汤？”
“花胶虫草炖鸡汤。”
梁可风笑道：“我喜欢这个汤。”
梁大龙：“那你就多喝两碗。”
正吃着饭，童年进来回禀：“龙爷，郑复英来了。”
梁大龙微抬眼：“让他等着。”
说完，他问梁可风：“吴志才吴碧云兄妹两个，你打算怎么处置？”
梁可风摇头：“我还没想好。”
梁大龙：“不要弄脏了自己的手，交给其他人处理就好。”
梁可风确实不想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但一想到原主和梁可儿的死，她又觉得不能轻易放过：“等我想想，不着急。”
吃了晚饭，梁大龙带着梁可风去小会客室见郑复英。
郑复英坐在沙发上正无聊地看杂志，见梁大龙进来，忙放下杂志，站起身：“龙爷，大小姐。”
梁大龙指了指郑复英对梁可风说：“这位郑复英，你叫郑伯伯，他是爷爷的左膀右臂。”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以正直闻名的麻鹰。
梁可风笑着打招呼：“郑伯伯好。”
“大小姐客气。”
坐下之后，梁大龙说：“我之前不是让你把保护可风的人都撤了吗？”
郑复英回道：“前几天收到何聪通知，保护小组已经撤了。”
梁大龙道：“你们那边是不是有个叫钟细标的，可风说这个钟细标还挺醒目……”
梁可风：“是，不知道郑伯伯能不能割爱？”
郑复英没想到梁可风会看上他这边的人，钟细标不过是个他都没办法想起长什么样的小马仔，他倒无所谓：“没问题，只要大小姐喜欢就行。”
梁大龙接过林姐递过来热茶：“你把他拨给何聪，训练一下，让他以后做大小姐的保镖。”
郑复英：“我让钟细标明天就找何聪报到。”
聊完这个问题，梁可风没久坐，她先上楼去了。
郑复英知道梁大龙叫他来，肯定还有其他事，而且，他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便主动道：“龙爷，既然大小姐回来了，是不是要安排她进工会？”
梁大龙放下茶杯：“你先把可风的名字挂上去。”
“直接挂大小姐的大名吗？”
梁大龙摇头：“挂绰号，她自己选的，叫风可凉。”
风可凉！！！！！
郑复英问：“挂什么职务？”
梁大龙反问：“你觉得挂什么职务合适？”
郑复英哪里敢乱说，肯定不能往低了说，如果往高了说，最高也就是他现在的职务，总工会秘书长。
但显然梁可风一个没有经验的小妮子，不可能一来就代替他做秘书长。
除非梁大龙要跟他撕破脸皮。目前看，可能性也不大，毕竟工会大小事务都在他的掌控当中，阿公在没有足够理由的情况下，想要架空他，并不可行。
往下就是副秘书长了，现有副秘书长有四五位，都是有几十年经验，兢兢业业奋斗了一辈子的老臣子。
副秘书长也不可能。
再往下的职务就多了，郑复英拿不准梁大龙的心思，只能道：“合适的位置有很多，看龙爷想怎么安排。”
“那就副秘书长吧。”
“……”
郑复英也就顿了半秒，马上笑着应道：“好，我马上安排。”
所以说，有的时候，再大的努力，都不如会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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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复英又问：“如果别人问起，我要怎么说？”
“你不用说，就让别人揣测去。”
“我知道了。那要给大小姐预留办公室吗？”
“不用，她没空去晃悠。”梁大龙的言外之意是，梁可风不会插手工会事宜。
但既然阿公能安排梁可风挂名这么高的职务，就算她现在不插手，不代表以后不会插手。
那就是悬在他郑复英头上的一把剑，随时可能落下，取他而代之。
不过洪门总工会内部体系复杂，如果梁可风以后想越过他郑复英直接顶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
凤凰山实在太安静了，不像四方城寨那么喧闹，梁可风睡了一个好觉，差不多八点才醒。
等她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吴碧云才小心翼翼敲门进来。
“吃早饭了。”她不愿意称呼梁可风大小姐，语气甚是僵硬，但眼神里早没了昨晚的傲气。
梁可风瞄她一眼，见她眼底一片乌黑，看来昨晚没睡好。
梁可风这次回来事情比较多，她懒得搭理对方，自顾下楼去。
她越不搭理，吴碧云越是恐惧彷徨，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梁幼琴一家11点左右便到了。
这次高家全家总动员，除了梁幼琴丈夫身体不适没来之外，她儿子儿媳孙子孙女都一起前来，祝贺梁大龙孙祖团聚。
梁幼琴很会做人，见面先送了梁可风一套贵重的首饰，各种好听的话一筐筐直接砸过来。
之后又拉着高乐茹来跟梁可风打招呼聊天，希望她们姐妹能和睦相处。
高乐茹进屋看到梁可风的那一刻便知道，那次海马剧院遇到的女人就是她。
所以，什么刚从国外毕业回来，都是骗人的鬼话罢了。
但梁可风确实漂亮，高乐茹从未见过的美人胚子。
关键是，她气质淡然，待人接物落落大方，完全没有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
跟吴碧云相比，是天上地下两种截然不同的人。
这是高乐茹想不明白的地方。
梁幼琴把她们的手拉到一起，笑道：“我们梁家亲戚不多，你们以后要像亲姐妹一样，好吗？乐茹，你比可风大一点，一定要做一个好姐姐。”
高乐茹努力挤出笑脸：“我知道了，嫲嫲。”
梁可风想起在海马剧院见过高乐茹，既然对方不戳穿，她也懒得解释：“你们快坐，乐茹你想喝什么？我让小环给你倒。”
听着梁可风那完全主人翁一般的口吻，刚刚还想着努力跟她和平相处的高乐茹，心底不高兴了。
什么时候，她高乐茹来梁家变成客人了？
但她也不好发作，只笑道：“不用客气，我自己来。”
说着她回头看向熟悉的女佣：“阿娟，给我一杯橙汁。”
“好的，乐茹小姐。”
梁可风将高乐茹的情绪收归眼中，看来，这位高小姐，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她这个表姐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论起来是表姐妹，其实不止表了再表，而且高乐茹和梁家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确实一时半会很难热络起来。
跟高乐茹相比，高家其他人就识趣多了。
他们来了之后，话题基本上都围着梁可风转。梁幼琴会活跃气氛，聊天氛围很不错。
高乐茹很是懊恼，百无赖聊中，选择一个人到院子里呼吸新鲜空气。
吴碧云一直默默关注着高乐茹的一举一动，见高乐茹出了大门，她找到机会跟了出去。
“乐茹小姐！乐茹小姐！”吴碧云躲在树丛后面向她招手。
高乐茹见是吴碧云，便走过去：“你鬼鬼祟祟干什么？”
“嘘嘘！你别那么大声。”
“怎么了？”
“乐茹小姐，你看看！”说着吴碧云揭开自己的衣领，只见衣领下的脖子有两处很明显的淤青。
高乐茹问：“你怎么弄的？”
吴碧云苦笑一声：“梁可风掐的！”
“你们……你们不是认识的吗？”高乐茹瞪大了双眼，震惊无比，“她怎么敢掐你？”
吴碧云捏着声音，小声说：“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乐茹小姐，梁可风她不是龙爷的孙女。当初就是一场误会。”
高乐茹听见吴碧云说梁可风不是龙爷孙女，她马上抓住了吴碧云的手：“究竟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说。”
“这件事情说起来就复杂了。当初我以为手表是梁可风的，后来我才知道，她是抢了她堂妹梁可儿的手表，拿给我抵债。我不知道手表不是她的，所以才会阴差阳错，让龙爷以为梁可风是手表主人，错认她做亲孙女。”吴碧云尽量往自己无辜的方向胡编乱造。
高乐茹：“你的意思是，我舅公的亲孙女叫梁可儿，不是梁可风？”
“对。”
“那你怎么不直接告诉我舅公呢？”
吴碧云为难道：“梁可儿死了，我现在根本说不清楚，龙爷那么高兴认回了孙女，他现在怎么可能信我？而且梁可风那么凶狠，你看看我脖子，我怎么敢跟龙爷说？”
高乐茹虽然情商不高，但她不算笨，舅公现在那么高兴，她贸然去说，指不定舅公会恼羞成怒，反而怪罪于她。
更何况，舅公自从上次怪罪她之后，对她态度远不如从前了。
高乐茹问：“你说手表是属于梁可儿的，你有证据吗？”
吴碧云摇头：“我没有证据，不过梁可儿为什么会死呢？我很怀疑，是梁可风把她杀了。乐茹小姐，我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才来求你的。其实你可以找人回我们姜吴县去查，梁可儿的母亲才是你表姑母，这个一查户口就能查到的。”
去大陆查户口？又不是去街口喝咖啡，高乐茹头大，她哪能做得来这些事。
听着吴碧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高乐茹最后答应会想办法去查明真相，并叮嘱她要保护好自己。
等回到高家，高乐茹就把吴碧云跟她说的话都告诉了奶奶梁幼琴。
梁幼琴似乎并不意外，她按住孙女：“这些都不关你的事。你舅公是什么人？他认定的孙女，你能随便否认吗？”
高乐茹：“但那个梁可风不是舅公亲孙女，她是假冒的！她一个假千金，很可能把自己的真千金堂妹杀了，冒名顶替……嫲嫲你怎么能不管呢？”
梁幼琴劝道：“你不要再说了，小祖宗。我们跟你舅公有血缘关系吗？说起来我们也都没有血缘。这个世界，你知道越多事，越有可能害了自己，你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明白吗？”
高乐茹似懂非懂：“这不就让坏人登堂入室吗？舅公的亲孙女死得不明不白，难道不应该调查清楚？嫲嫲，你找人去姜吴县查一下，并不难的。”
梁幼琴：“你舅公肯定都已经调查清楚了，这个事情轮不到我们来管。嫲嫲头有点痛，你快出去吧。”
高乐茹被奶奶赶出房间，她左思右想还是不死心，最后想到了骆启明。
她绝对不能让骆启明掉进坑里。
*
梁骆两家安排两个年轻人见面，时间地点还有吃饭的菜式，都是骆老太委托钟小姐一手操办的。
时间是周六中午，地点选在海边某高级会所里的私人餐厅。
礼貌上要男方先抵达等待。
本来骆家要骆大少陪同前往，但被秦启明拒绝了。
进了高级会所，往二楼餐厅走去，秦启明没坐电梯，而是走楼梯上楼。
才走到楼梯中间位置，身后的张邦国小声提醒：“四少，楼上好像是高小姐！”
秦启明抬头往上看，一个妙龄少女在跟他挥手。
真是头大，他厌烦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
高乐茹走了几步楼梯下来找他，她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骆启明瘦了帅了，整个人变了样。
但她没时间说其他：“我终于见到你了。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秦启明多少有些不耐：“我今天没空，你跟张邦国说吧，他会转告我。”
高乐茹不管那么多，她自持跟骆启明熟，直接叭叭开说：“人命关天。你今天要见的梁可风，是个冒牌货，她杀了真正的梁家千金梁可儿，冒牌顶替。”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他丧明是清楚知道梁可儿死于巴闭之手，梁可风还替梁可儿报仇了。
秦启明盯着高乐茹，眼神里多了一丝嫌弃：“要不要我把你说的话转告龙爷？”
高乐茹突然发现眼前的骆启明很陌生，他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冷漠和嫌弃。
“启明，你怎么变了？你金卡被你爷爷停了？你不是很讨厌包办婚姻……”
这话说下去还得了，张邦国怕今天相亲出了差错自己要背锅，他赶紧过去拦住高乐茹：“高小姐，我们四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你不要让我难做。”
刚好外面有车停下，站在楼梯上透过落地玻璃墙可以看到，车里下来几个女人。
梁可风来了。
还有陪同她前来的钟小姐等人。
高乐茹顺着秦启明的目光，也看见了梁可风。
她可不敢让梁可风看见她来过。
高乐茹赶紧往楼上走去，她要在梁可风进来前消失。
秦启明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些紧张，就算是杀成彪的时候，他都没紧张过，为什么此刻会心跳加速？
他秦启明两辈子都没这么心情复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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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想想，要见到老朋友了，心情激动是难免的。
而梁可风一进来就看见了骆启明，昨晚她看了他的照片，没想到真人看着比照片还要帅气几分。
雕刻般分明的五官，瘦而不柴的身姿，从下往上看去，拉长的大长腿。
好看！
好看到让她心生可惜，可惜美人命薄。
第050章 死后复生者
他们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窗户外就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钟小姐刚才在餐厅外面简单介绍他们认识之后，就没跟着进来做电灯泡。
本来骆家原本是想把餐厅包下来，这样会更清静没人打扰, 但经验丰富的钟小姐建议不要这么做。
如果包下餐厅, 周围没有用餐的氛围，两个年轻人反倒可能更拘束更尴尬。
但落座之后，气氛还是一度尴尬。
秦启明看着梁可风，大小姐本来就漂亮, 她只稍微打扮, 就远比他最近见到的那些上流社会的所谓千金小姐都要优雅贵气。
餐厅侍应来问他们要喝什么？
秦启明问她：“梁小姐喝什么？”
梁可风看了眼餐单：“一杯砲手姜啤。”
秦启明：“我也一样。”
等侍应下去, 秦启明笑着问了一声：“梁小姐喜欢喝姜啤, 你是在英国长大的吗？”
秦启明不过是顺势而问，但在梁可风耳朵里, 这是他故意问的。
毕竟梁大龙对外宣称，孙女是在英国长大, 在英国读大学, 而梁大龙撒的谎, 要由她来圆。
不过她本人确实是在欧洲长大, 不过不是英国，她跟很多人的路线相反，她小学中学在欧洲读书, 高中就回国了。
所以, 她对英国还算了解。
她没有正面回答：“看得出来我是英国长大的？”
秦启明没想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直接拍马屁又不合适，只能顺着话题调侃：“看不出来。”
这位骆家四少说话还挺直接挺有意思, 没有上流社会那些弯弯绕绕。
梁可风笑着反问：“那你觉得我是哪里长大的？”
秦启明小小奉承了一句：“应该是一个有文化的地方。”
梁可风笑了：“你刚才说我不像是在英国长大的，那你的意思, 英国不是一个有文化的地方。”
秦启明：“把自己伪装成绅士，实际虚伪残暴狡猾的昂撒海盗，他们的国家能有多少文化？大英博物馆里的展品，大部分都是从其他国家掠夺的。”
梁可风本以为骆启明是个不学无术，空有皮囊的无脑阔少，没想到他还挺有见识，挺“愤青”。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贴上愤青标签，秦启明又道：“不过，英国对近现代工业发展有巨大贡献，我也不能把她说得一无是处。”
还是个很中肯的愤青。
“你这个说法有点意思。”
饮品送上的同时，侍者上了第一道菜，翡翠西蓝花龙虾球。
这是钟小姐安排的菜色。
喝了一口姜啤，梁可风问他：“你在哪儿长大？”
“我呀？我是土生土长的港城人。港城各区的大街小巷，山林海湾，没有我不熟悉的，梁小姐如果需要畅游港城，我可以免费做导游。”
梁可风：“不用叫我梁小姐这么见外，你叫我可风就行，我可以叫你启明吧？”
秦启明略微一顿，随即笑道：“当然。”
“我有一个朋友，跟你同名。”梁可风吃着虾仁，语气平和，“他也是港城人，是不是叫启明的，都是帅哥？”
秦启明没想到大小姐会在这样的场合提起自己，她还夸他长得帅？
他装作不经意地问：“你这位朋友，长得很帅？”
之前梁可风倒没太在意丧明帅还是不帅，她回答：“帅的。别人都叫他靓仔明。”
秦启明心境复杂，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过了会儿，他试探道：“找机会，一起约出来吃饭。”
这次轮到梁可风语塞了。
或者……他们两个以后在地下可以交朋友？
想法过于荒谬，梁可风赶紧清扫了一下脑子，她转移话题：“你看着比照片瘦很多。”
秦启明见梁可风不愿意多说，反倒有些欣慰。
如果她一脸无所谓地跟第一次见面的人说他靓仔明已经去世云云，那说明，他在她心里，就算作为普通朋友，那也是毫无分量的普通朋友。
秦启明：“我回港之前，做了一个月的健身。”
“为什么？你要回来见工？”
要回来相亲。
秦启明找了个很有骆启明特色的借口：“跟人打赌输了。”
梁可风：“果然很富家子弟。”
“你这句话好像有贬义的意思。”
“看你怎么理解了。”梁可风见他只吃西蓝花，不由问：“你怎么不吃虾球？”
秦启明想说，他不吃虾。
但他还是忍住，夹了块虾仁放进了嘴里，“我不是不吃，是跟你说话，忘记吃了。”
侍者又上了两道菜，西芹炒螺片、葱爆和牛，同时上了汤。
梁可风喝着汤，问他：“你大学读的什么专业？”
秦启明报出了骆启明的专业：“商业管理，家里逼我选的。其实我对商业管理没有兴趣。”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
杀人放火、抢夺地盘、争名夺利……
秦启明也不能说实话，“健身、打球、看书。”
兴趣爱好还挺健康，甚至可以说，有点无趣。
梁可风顺着话题问：“喜欢看什么书？”
“中西方历史文化研究、古典文学、怪异小说……我看书看得多，也杂。”他有意无意地往外透了一点。
怎么这么熟悉？
她想起来了，跟丧明喜欢看的书很像。
刚还嫌弃人家无趣的梁可风饶有兴趣地跟眼前这位骆家四少攀谈起来，她发现他有很多文化方面的观点都跟丧明相似。
那种如同跟故人聊天的熟悉感，很奇怪。
但这种奇怪，她又没办法宣之于口。
“你呢？你有什么兴趣爱好？”他问她。
梁可风如实说：“射击，骑马，各种球类运动我都还算可以。”
她也只随口说了几样，作为资深间谍，为了适应不同的身份，真的是十八般武艺，基本上什么都会。
“我也喜欢射击，下次约一起去打猎。”秦启明发出邀约。
梁可风诧异：“港城可以打猎的吗？”
秦启明：“大芒山有猎场。”
梁可风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年代的港城是有猎场可以打猎的。
她在铁幕时代就喜欢打猎。
但她答应来跟骆启明相亲，不是真的要来找对象或者交朋友，而是为了兑现跟梁大龙的承诺。
所以，后面要不要约，她内心是不积极的，能少见面就少见面吧，就算她很想打猎。
她婉拒了他要约她打猎的邀请，“我胆子小，不敢打猎。”
大小姐杀人都不带眨眼睛的，她竟然自谦胆子小，秦启明忍不住笑了。
被拒绝后，秦启明还挺开心的，好像她拒绝的是骆启明，跟他无关似的。
梁可风能感受到对方的情绪，看来，他邀约她打猎也没多少真心，看这高兴的。
也好，总比遇到痴情男子强。
吃了午饭，钟小姐还给他们安排去看一点半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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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电影票去了电影院，大堂就有他们即将要看的《倾国美人》介绍。
看剧情简介，男女主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被家人阻拦交往后，为了爱情双双赴死，她不由得蹙起眉头。
她可以看爱情电影，但她受不了矫情的没有半点营养的爱情电影。
等回过头，发现秦启明从售票处返回来，手里除了爆米花，还有两张新买的电影票。
“不是有电影票了吗？”
“我们换一部吧？《武林》怎么样？”
这正合梁可风的心意：“好呀，那就去看《武林》吧。”
看打打杀杀比看情情爱爱有意思多了。
当即换场去看《武林》。
这是一部幽默喜剧，虽然服化道在梁可风眼里都经不起推敲，但语言和动作都非常风趣，可以让人开怀大笑。
因为剧情实在简单，两人全程不需要任何交流，各自抱着爆米花，哈哈哈笑完就结束了。
从电影院往出口走的时候，因为人多，灯光又不够亮，前面有个带小孩的师奶被玻璃瓶子绊了一跤差点摔倒，幸好秦启明眼明手快扶住了那个小孩。
师奶一家连连道谢，秦启明只说了一句不客气便没再说什么。
梁可风发现这位骆家四少爷还挺有意思的，他善解人意，博古通今，虽然看着好像不好说话的样子，实际很善良。
想到他在不久的将来，会遭遇车祸离开人世，她竟有些不忍。
如果她完全不提醒，只利用人家来完成任务，实在有点太没人味了。
不管怎样，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敷衍了长辈们的安排，怎么说，也算是朋友。
走到出口的时候，梁可风良心上过意不去，还是提醒了一句：“最近看新闻，到处都在发生灾难，不是汽车相撞就是飞机失事，你出门注意安全。”
秦启明不明白大小姐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他道：“是吗？我五月初在美国刚刚经历了一次生死劫难。”
“什么生死劫难？”
秦启明：“严重车祸，胸骨差点断了。医生说，如果晚一点送院，我今天就陪不了你吃饭和看电影了。”
已经发生过车祸？
难道骆启明已经应过劫了？
梁可风松了口气，马上又想什么：“你说你五月初在美国发生车祸差点死了？”
“是啊，怎么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五月几号？”
秦启明看着梁可风，她为什么这么问？
他本来想把车祸时间往前挪几天的，想了想，大小姐如果真想了解情况，怎么也隐瞒不了，不如说实话：“五月六日。”
“几点？”
“晚上八九点吧。”
扣除时差，跟丧明去世几乎是同时？
梁可风盯着眼前人，骆启明，秦启明，两人同名……
刚才吃饭的时候，这位骆家四少明显跟丧明一样是不爱吃虾的。
两人都爱研究历史，有相似的史学观。
他们曾经一起在射击馆玩过射击，现在他想约她去打猎！
最重要的是，她选择穿书的时候，曾经抽奖抽中一个锦囊。
那个锦囊只有一句话：她在新世界将会遇到一个对她很重要的男人，是死后复生者。
她曾经一度以为梁耀祖是那位死后复生者，后来证明不是。
现在看来，这个死后复生者很有可能就是——她眼前这位。
丧明没死？
他死而复生了？
梁可风没办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她努力镇定，但那种喜悦还是像缝隙里的花儿一样，向着阳光，自己钻了出来。
他发现她嘴角漾着笑意，心不由得沉了下来，五月六日，她肯定想到是他死亡的日子。
她为什么好像还挺高兴？
大小姐不会发现了他的身份吧？不至于啊，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她不可能那么轻易就猜到的。
他问她：“怎么了？听见我出车祸，你很高兴？”
梁可风抿唇笑着，“你说大芒山有猎场？”
秦启明点头：“有一个很大的猎场。”
梁可风想看看他的枪法：“那我们找时间约了一起去一趟。”
女人真的很善变！
“OK.”他高兴地应了一声。
梁可风没再说什么，两人走到电影院门口，两家的车已经停在路边等候，他们挥了挥手就此别过。
秦启明看着她上车离开。
她约他去打猎，对，他约她被拒了，现在是大小姐约他。
或者这是一个还不错的开局。
*
骆老太和沈素卿在家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钟小姐。
沈素卿没看见自家儿子一起回来，忙问：“启明呢？”
钟小姐道：“四少去健身房打拳去了。”
骆老太问：“怎么样？这次相亲，他们聊得还好吧？”
钟小姐满脸的笑意：“我看他们两个能成。一起吃午饭，一起看电影，我暗中观察，两人挺有话题的。而且他们还约了下次一起出去玩。”
骆老太和沈素卿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是启明自从车祸之后，整个人变得很沉默，能让他开金口，一起有共同话题，说明梁家小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骆老太感叹：“这位梁小姐，我那天匆匆见了一面，长得确实漂亮，难怪明仔喜欢。”
沈素卿以为这次见面后，两家可以说清楚，这门婚事就这么算了，谁曾想，竟然看对眼了？
一想到儿子以后跟梁家小姐结婚，是不嫁不娶，还得两边住，她心里就难受。
仿佛少了个儿子似的。
沈素卿等到傍晚才等到四少回来，她跟着儿子进了房。
沈素卿关上房门问：“你今天跟梁家小姐见面，相处的怎么样？”
秦启明不相信沈素卿不了解情况，他现在已经能跟沈素卿像平常母子一般相处，他说：“钟小姐回来没跟你们说吗？”
“她说归她说，我现在是问你。”
“挺好的。”
挺好的？沈素卿质问：“你之前不是还死活闹着不同意吗？”
“那是之前。”
沈素卿气得要死，本来以为母子同心的，看来只有她一个人最心痛。
“梁家小姐是不是很漂亮？”
秦启明毫不犹豫地点头：“嗯。”
“嗯什么嗯？你真是十月芥菜，这么容易就上心了。”
秦启明已经摸清了母亲的脾气性格：“这不是家里安排的吗？我配合了，妈你还不高兴，那我去给爷爷说，后面我不配合了。”
沈素卿气得狠狠掐儿子手臂：“气死你妈呀？”
秦启明：“……”
沈素卿又问：“梁小姐是什么态度？”
梁可风一开始并不想跟他去打猎，看完电影，听完他的车祸经历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他现在摸不透她的心思，但如果说梁可风对他有意思，他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大小姐不是一般女人。
沈素卿：“妈妈问你话呢？”
秦启明只能说：“我不知道。”
“你们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还聊了那么多，她对你有没有意思，你看不出来？”
秦启明确实看不出来，他理直气壮道：“我没经验！”
沈素卿顿时无语，心里只能感叹，完蛋了！
跟骆家相比，梁家就安静多了。
梁大龙都没问他们相处的怎么样，既然能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那肯定是有话题可聊的，不然以梁可风脾气，顶多吃一顿饭就跑了。
梁可风回到梁家，吃了晚饭，收拾东西准备回四方城寨。
吴碧云不情不愿地进来，问她：“找我？”
刚问完，才发现化妆台上放了一把手枪。
她心底咯噔跳了起来，梁可风这个疯子不会想杀她吧？
梁可风在扎头发，她头都没回：“这个月底我会去猎场打猎，到时候，你和你哥跟我一起去。”
吴碧云紧张地本能摇头：“我我我不会打猎。”
梁可风微微耸肩：“谁让你打猎？你有脚，你会跑吧？到时候，就看是你跑得快……还是我的抢快。”
吴碧云吓得一哆嗦：“我不去。”
梁可风把枪放进手提包里，拿起包往外走，“我已经吩咐下去，为了让你们兄妹两个锻炼好体魄陪我去打猎，从今天开始，戒一切荤腥。吴碧云，我们月底见。”
走到门口，梁可风回头提醒：“不要想跑，你们跑不掉的，到时候被抓回来，被剁成一块块喂狗，你可不能怪我。这里是梁家。你是不是不知道，梁家是做什么的？真是蠢得可以。”
吴碧云瘫坐在地上，脑子嗡嗡直响，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比突然被杀还要痛苦的是，知道什么时候是自己的末日。
等待末日到来的时间，就是一种无声的折磨。
*
他们跟柴荣飞的合作项目开始往前推进。
笑口李把西区原本存放的仓库改成了简易的地下棚仔。
而中区本身就有地下工坊，都不用改造，直接就能用。
柴荣飞亲自过来“视察”了一圈，佩服他们做事效率之高。
视察完毕，就在西区笑口李的办公室吃饭喝酒。
菜是食堂厨师炒的家常菜，酒是笑口李存了多年的白酒。
酒过三巡，柴荣飞说：“前两天我把我跟你们在四方城寨的布局设想跟我老大说了。”
梁可风默默听着没有抬眼。
笑口李充当她的嘴替：“飞哥，你还有老大呀？你老大是谁？”
柴荣飞笑道：“这个我暂时不能跟你们说，我老大听了我们的计划设想非常高兴。等我们初步布局好，老大的意思是，要把规模做起来，好多事在外面做太危险，警察天天盯着，隔一段时间就会有重大损失。四方城寨不一样，在你们这里做，你们不管就没人管。”
啸哥放下筷子：“下周我们开堂会，等我坐上双龙堂龙头的位置，以后就再也没有其他人能管我们。”
柴荣飞：“你们三个就已经有三票了，啸哥你做龙头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啸哥看了眼笑口李。
笑口李是典型的唯利是图的骑墙派，他现在被绑上梁可风的战车，他想下车都下不了，他笑道：“我跟啸哥什么关系？到时候你给我让点利，我肯定把票投给你。”
梁可风瞥他一眼，笑口李马上识趣改口：“大家都是兄弟，能坐在一桌上吃饭，啸哥，我除了投给你，我还能投给谁？”
柴荣飞看出来，笑口李是想让啸哥给他点好处，柴荣飞拍了拍笑口李肩膀：“我们现在是坐一条船上的，一时间的蝇头小利算什么？眼光放长远点。”
“我懂我懂！来，飞哥，我再敬你一杯。”
“来，走一个！”
柴荣飞还有事，他没吃多少就先走了。
等柴荣飞走后，笑口李忍不住诉苦：“啸哥，我票投给你没问题，但是你也要帮我想想，我们西区以后怎么生存。我现在这个高利贷做不下去了，棚仔又只是个烟幕弹，我那么多兄弟要养，你说，我要怎么搞？”
啸哥道：“阿风有全盘计划，中区是糖果厂，北区做厕所泵厂，西区也要有自己的支持产业。”
梁可风确实早有计划：“西区交通方便，运输方便，可以做印刷厂。未来几年报纸杂志等纸质文化娱乐产业会迎来大发展，现在投资印刷厂，正是时候。”
投资印刷厂？
笑口李想都没想过的事。
笑口李没有信心：“阿风，不熟不做，我们对这一行完全不了解，怎么做啊？”
别的梁可风可能没有资源，做印刷，她可是背靠大山的。
他们梁家拥有全港最大的报业集团，也有全港最大的印刷厂，到时候去掏几个旧设备，学一些新技术，完全不在话下。
梁可风道：“李叔，除了高利贷之外，还有什么是你熟悉的？”
好像没有。
笑口李：“……”
“所有事都有个从不熟悉到熟悉的过程。印刷厂的事，设备和技术我都可以搞定。我知道你没钱，我会拿出钱来入股，到时候我们一起来开这个印刷厂，行吗？”
笑口李一听，如果阿风有资源，还参股一起做印刷厂，那问题肯定都迎刃而解了。
他马上笑嘻嘻转圜：“我这人特别讲道义，啸哥，无论怎样，堂会选龙头，我投你。”
啸哥举起酒杯：“不许再反悔，你反悔我可不放过你。”
“哎哟，我笑口李牙齿当金子使，我最守信用了。”说着笑口李把酒一口闷了。
程咬金宽慰他：“我们北区的厕所泵厂也是从无到有开始搞的，直接买了别人的技术，请了几个熟练工人来教大家工序，下个月我们就开始正式投产了。现在港城经济大发展，你根本不用太担心。”
笑口李：“我不担心。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来来来，把酒满上。”
大家还在继续喝酒，梁可风看了看手表，快九点了，她跟骨钉约好了时间的，她要回办公室等电话。
梁可风起身告辞先回了中华堂。
她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晃了晃神，回到四方城寨后，这几天一直忙，偶尔会想起丧明，始终觉得丧明重生到骆启明身上，太过的巧合与传奇。
想想自己也是穿书过来的，又觉得，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叮铃铃铃铃！
九点钟，电话铃声准时响起。
她拿起电话：“喂！”
听筒传来骨钉的声音：“喂！我是骨钉。”
从声音判断，骨钉精神状态比上次要好。
他上次给她电话的时候，刚被郑复英的人毒打了一顿。
梁可风问：“怎么样，这个星期工作顺利吗？”
骨钉道：“顺利，昨天棍姐把我提拔到她身边，以后我就跟她做事了。”
这是个好的开始。
梁可风好奇：“麻鹰用了什么办法让棍花提拔你的？”
骨钉：“我也不清楚。他们不会告诉我这些事。”
那就是棍花身旁，可能还有郑复英的人。
梁可风：“棍花让你负责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骨钉：“昨天棍姐只是让我跟在她身边做事，具体做什么还没吩咐。不过我原本负责的私烟生意也会继续。以后我从棍花这里收到的消息，要如实告诉麻鹰吗？”
梁可风想了想：“前期肯定要全部如实告知，你首先要取得他的充分信任，这不能作假。”
骨钉：“我明白了。”
梁可风：“你现在是，既要取得棍花的信任，也要取得麻鹰信任。也就是说，在很大程度上，对两边都要有看起来经得起考验的忠诚。”
她这话说得有点绕口，但骨钉听明白了。
他笑道：“我会尽力做好。”
又聊了几句，梁可风问：“对了，杀阿军的人查出来了吗？”
骨钉：“没有查出来，不过我怀疑……”
他话没说完，声音突然断了，几秒之后，电话那头传来打斗的声响。
骨钉声音很闷，像隔了层东西，他好像被人套了麻袋在殴打。
“骨钉！骨钉！”听着殴打声，梁可风心里万分着急却远水救不了近火。
忽然，听筒里传来急促的呼吸声。
梁可风脑子突然叮了一下，阿军……骨钉……
他们有什么共同特点？
她唤了一声：“丧明！”
呼吸声渐渐平稳。
“丧明，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