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是她
海马剧院大厅, 聚集着越来越多看剧的观众等待验票进场。
高乐茹心急如焚地从后台跑出来，远远看见吴碧云，她忙喊了一句：“吴碧云, 你们速度快点, 我师兄他们都要候场，没时间吃了。”
听见乐茹小姐这么大声喊自己名字，吴碧云的心都快掉出来了。
她不敢往梁可风的方向看，只急匆匆跟着几个佣人拉着拖车, 跟着高乐茹往后台跑去。
梁可风可不耳背, 她听见“吴碧云”三个字的时候也很诧异, 回过头便看见吴碧云穿着一身白色的佣人衣服, 跟着一群人进了后台。
她没追上去，毕竟自己有任务在身, 她也不想让吴碧云扰乱了她今天的交易计划。
高乐茹见吴碧云整个人都慌里慌张的，有点嫌弃她上不得台面, 便问：“你今天怎么了？”
吴碧云慌忙解释：“我们路上堵车浪费了时间, 我怕耽误乐茹小姐的事, 心里有点紧张。”
高乐茹心底虽然嫌弃, 表面还是保持着千金小姐该有的礼貌，“我又不会吃人，紧张什么, 快把点心分发一下吧。”
“好的好的。”
进后台给演职人员发完点心, 吴碧云借口去洗手间, 又偷偷溜出来，躲在二楼挑空平台的柱子后面, 往下张望。
她想确认，刚才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按道理, 就算梁可风活着，她也不可能来这么高端的地方看芭蕾舞剧啊？
她看得懂吗？
往一楼大厅来回睃趁了一圈，眼神最终锁定在宣传栏前，一个手拿小册子在认真细看宣传册的高挑女子身上。
太像了。
身高模样跟梁可风一模一样。
可梁可风当时明明已经断气了呀，怎么可能还没死？
吴碧云的心纠在了一起。
万一被龙爷找到她，她不会就真的假装成梁家大小姐吧？
哎呀！！！吴碧云为自己当初撒的谎，懊悔不已！实在太过失策。
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这个女人衣着光鲜，举止优雅，完全不像是她认识的那个梁可风啊！
难道是人有相似？
她搞不懂了。
“碧云！”
这一声忽然的叫唤，吓了吴碧云一跳。
高乐茹走上前来：“你鬼鬼祟祟在这里干什么？”
这里没外人，高乐茹眼神里的嫌弃都掩饰不住了。
她带来的佣人如果举止不当，那丢的是她高乐茹的脸。
吴碧云哪里敢说真话，她小声道：“乐茹小姐，我好奇……那个……我好奇想看看……怎么看大戏的。”
看戏？高乐茹忍不住笑了，“这不叫看大戏，这不是表演粤剧的地方。大厅那些人在候场排队检票，等待看舞台剧，这有什么好看的。”
吴碧云紧张地重复了一遍：“我就是没见过，我好奇。”
高乐茹心底嘀咕了一句乡巴佬，但这种没有涵养的话，她不会说出口，只笑道：“收拾一下，你们先回吧。”
吴碧云赶紧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高乐茹准备去洗手间，结果她眼神一撇，刚好看见一位长相标青的女子站在一楼宣传栏的角落。
不对！
“碧云！”高乐茹把吴碧云叫住了。
吴碧云吓得回过头来，表情都僵了，“乐茹小姐，你叫我？”
“你过来。”高乐茹盯着楼下的美女。
昨晚高乐茹住在梁宅没回家，她在舅公书房里看到了梁可风的油画照片。
看着油画中过分优秀的五官轮廓，简直可以用惊为天人来形容，高乐茹心情复杂地看了又看，导致她晚上睡觉都没睡好。
虽然从来没真实见过舅公的孙女，但这位传说中的人物昨晚在她梦里出现了。
梦里的梁可风，是个人面蛇身的怪物，那怪物叫嚣着冲她游过来，活生生把她吞进肚子里……
半夜惊醒，出了一身的汗。
见吴碧云慢吞吞走过来，高乐茹往宣传栏的位置一指：“是她吗？”！！！
吴碧云没想到高乐茹会认出梁可风！
连高乐茹都认出来了，那女人十有八九就是梁可风啊！
心里慌得一批的吴碧云舔了舔干涸的唇，还想装傻：“什么呀？”
高乐茹压低声音，问她：“楼下那个女的，是不是梁可风？！我舅公的孙女。”
吴碧云忙摆手，真心话冲口而出：“不是，她不是龙爷的孙女。”
“不是吗？”高乐茹不相信，“那你刚才在这里看什么？”
所幸高乐茹没发现她言语中的漏洞，吴碧云解释：“我就是发现那人长得有点像可风，所以多看了两眼。那人不是梁可风，只是有点像。梁可风要瘦一点，矮一点，没那么时髦的。”
高乐茹又看了眼楼下的女子，想想也是，梁可风一个没什么文化的大陆妹，怎么可能来看芭蕾舞剧？
但她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甚不舒服。
*
进场钟声响起，一楼开始检票。
梁可风知道吴碧云发现了自己，她还知道吴碧云躲在楼上观察了自己好久。
后面又来了一个年轻女子，不知道是谁，看着像是吴碧云的雇主。
就在几分钟之前，吴碧云还跑到一楼，偷偷在她周围转了一圈，估计是想确认，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梁可风。
梁可风没搭理，只当做毫不察觉，听见钟声响起，便去排队检票。
进了剧场，坐下之后，她把手提纸袋放在左边地上，没多久，左边位置有人坐下了。
是个有点年纪的儒雅大叔。
儒雅大叔也在脚边放下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手提纸袋。
今天表演的芭蕾舞剧改编得比较有趣，在周末的下午档，看剧的客人不少。
熄灯之后，梁可风拿起靠近自己的手提袋，伸手进去轻轻一点，金额是对的。
随后她往右边一歪，开始专心看剧。
中场休息，儒雅大叔带走了他想要的东西。
梁可风则看完了全剧，散场时，才提着手提袋从剧院出来，然后径直上了一辆停在剧场对面的计程车。
上车后，计程车便往前开，走了一个路口，坐在司机位置的布凯辛才开口问她：“怎么样？”
梁可风瞄了他一眼，笑道：“怎么样布Sir你不知道吗？”
布凯辛调侃她：“我看你熟练得不像新手。”
梁可风轻声辩解：“那是因为我敬业，提前做好了充分准备。”
布凯辛“嘶”了一声，点头道：“也对。”
梁可风看向车外，轻声提醒：“这次的交易对象，你们可以先跟踪，之后再想办法抓他，但你得空一段时间，不要马上抓人。不要让人怀疑到我这边。”
布凯辛：“当然，你现在是我重点保护对象。”
两个人现在熟悉了，说话都比较随意。
梁可风揶揄笑道：“我谢谢你，你们不需要重点保护我，只要不出卖我就行。”
“哎，我听说你在四方城寨出名了!见义勇为女英雄！”
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
梁可风无奈道：“布Sir也要给我颁个奖吗？”
布凯辛握着方向盘，专心开车：“你这样挺好，以后我如果给你争取嘉许状，你在四方城寨见义勇为的嘉奖也可以作为履历的一部分。我就是好奇，杜鹃女士，胡风这个名字也是个代号吗？”
梁可风半真半假地笑道：“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布凯辛识趣：“好了，我不打听。你上次电话里提到的渠道，你打听到具体位置了吗？”
“土茯苓街18号，应该是越南帮开的店，具体几楼几号房，你们自己想想办法。这是以前阿辉他进货的渠道，比较便宜，应该出货量比较大……”
“等我把这个货源渠道端了，给你申请另外的奖金。”
“我可记在心上了，布Sir！”
“安心放在肚子里。”
到了过海码头，梁可风下了的士车，并在过海船上把手提袋交给了另外一个对接人。
*
吴碧云回到梁宅后，整个心都是乱的。
她去宿舍找她哥，但她哥不在。
吴志才在大宅里帮花王打理花草园林，工作简单，但他经常偷懒，不用工作的时候，不是睡觉就是溜出去打牌。
这个点她哥肯定又溜出去赌博了。
等到下午五点，才等到人。
要不是梁宅有规定，不允许佣人傍晚五点之后出门，吴志才还不知道要玩到几点才回来。
“细妹，做咩啊，你等我？”吴志才满脸春风推门进来，看样子是赢钱了。
吴碧云白她哥一眼：“你又去赌了？”
吴志才拉开凳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我没赌，就是打打麻将。”
在他眼里，打麻将不算赌博。
吴碧云没好气地说：“以前算命的都说你没有偏财运，每次打麻将都是给人送钱，哥你能不能不赌，想办法存点钱啊。”
吴志才口渴地要命，他喝了一杯水，又倒了一杯：“这里包吃包住，存钱干嘛？你也不愁吃喝，你管我那么多？”
“我们还不知道能在梁家住多久呢！我今天看到梁可风了！”
本来困得要死的吴志才瞬间清醒了：“你看见谁了？”
“梁可风！”吴碧云压着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不可能！”吴志才到现在都还记得发现梁可风断气之后，他害怕地再三确认的情况，确实是没气了！
吴碧云抱怨道：“你当初说她没气了，结果人活生生出现在我面前，我吓得半死。”
“你真的确定是她？”
“我本来还有些怀疑的，后来我近距离去看，看清了她耳垂边上的痣。就是她没错。”吴碧云后来壮着胆子去一楼偷偷看了梁可风一眼。
这事再纠结也没用，吴志才指了指大宅方向，小声问：“被龙爷找到了？”
吴碧云摇头：“没有。我是跟乐茹小姐出去，在剧场看见她的。”
“高乐茹也看见她了？”
“看见了。不过我跟乐茹小姐说，那人不是梁可风，她好像半信半疑的，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去跟龙爷说。”
吴志才摸了摸脑袋：“不会。你想想啊，高乐茹跟梁可风是竞争关系，龙爷家那么多产业，我听说除了报社，还有码头，还有好多大楼，如果没有梁可风，到最后，不都是高乐茹的吗？她怎么可能告诉龙爷，她有梁可风的行踪？”
这些吴碧云不是没想到：“我就怕有钱小姐，跟我们普通人的想法不一样。”
“是人都一样。是人都自私。”吴志才说出了至理名言。
吴碧云丑着个脸：“我刚才懊悔的要死，万一梁可风回来，她成了人上人千金小姐，我成了她的佣人，我还不能揭穿她，你说是不是想想都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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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志才摇头，不以为然：“要是梁可风被龙爷找回来，那更好，她的身份秘密就掌握在我们手里，我们想怎么拿捏她都行。”
吴碧云：“你想得轻巧，等她成为有钱人，身边有那么多人帮她做事，我就怕她买凶把我们杀了！”
“你怕什么，那我们就跟乐茹小姐联合起来搞她，对外公布她的假小姐身份，让她身败名裂！”吴志才算盘打得啦啦响。
想想也对，吴碧云脑子突然灵光一闪：“其实就算龙爷追究，我也可以把责任甩到她头上去。”
“什么意思？”
“我从来没说过梁可风是龙爷外孙女，我只是说梁可风把那块手表卖给我了，至于手表的真正主人是谁，我哪里知道，你说是不是？”
“是啊！没错！就是这个道理。你也是，想那么多干什么？该吃吃，该睡觉睡觉，天掉下来，当被子盖。而且还不知道龙爷能不能找到她呢。找到了再想办法。办法多的是。”
吴志才说着打了个呵欠，他也不换衣服，直接倒床上去，“快出去干活吧，我困死了。吃饭叫我。”
*
梁可风回到四方城寨，先去跟啸哥和苦爷打了声招呼，表示任务完成。
苦爷这边早就收到了消息，钱也已经存起来了，他对梁可风这次的表现很满意。
“花面已经把钱拿去存了，月初发工资会把你应得的奖金连同工资一起发给你。”
花面是苦爷是保镖，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梁可风问了一句，“这个奖金怎么算的。”
苦爷笑道：“我看你之前把得到的见义勇为奖金拿去助学，我以为你不在乎钱呢。”
他不怕伙计贪钱，因为那是人之常情，就怕遇到不在乎钱的。
不在乎钱的人，都不正常。
梁可风解释：“我只在乎我自己挣的钱。上次的见义勇为奖金本来就是意外之财，不算。”
梁可风的回答，让苦爷很满意：“说得好！跟我一样，都爱自己亲手赚的钱。我们这门生意是拿提成的，每次按交易额的5%给你提。今天是第一次完成任务，我给你提8%，算是鼓励！辛苦几年，你至少能赚几十万，到时候，在市区买套大房子都不是问题。”
啸哥在一旁提点：“阿风，快谢谢苦爷给你这个机会。”
“谢谢苦爷，我会努力的。”说着梁可风乖顺一笑，似乎对未来幸福生活有了无限的向往，“没事我先出去了。”
“嗯，回家休息吧。”
等梁可风出去，苦爷对阿啸说：“你觉得跟阿曼比，这孩子怎么样？”
啸哥如实评价：“人很聪明，但也老实本分，没有阿曼那些小心思，要的也没有阿曼多。”
“对，是个干活的好料子。”
或者说，是个好工具。
梁可风回到北角楼，六婆正在菜地摘苋菜。
梁可风跟她打招呼：“六婆，你摘菜啊。”
“是啊，阿风你吃苋菜吗？我种的第一茬苋菜，很嫩。”
“吃的。”
阿欢跟小桃子两个在看电视剧，听见梁可风的声音，阿欢从窗户探出头来：“风姐，你今天去哪儿了？穿那么好看？！”
梁可风：“出去随便走走。”
自从上次看见梁可风跟秦启明一起从中华堂走出来，阿欢就多次问梁可风是不是跟那位靓仔拍拖。
今天，她也不例外，满脸八卦地笑问：“你是不是出去拍拖了？”
小桃子也挤出来一个脑袋，甜甜道：“风姐姐，你是不是去拍拖了！”
梁可风无语，她走过去摸了摸小桃子的小脑袋：“风姐姐不拍拖！傻子才拍拖！”
阿欢傻子似的捧着脑袋幻想着自己的白马王子骑着白马来接她，“我想拍拖，可惜我们班的男生都是一群歪瓜裂枣的矮冬瓜。要不，风姐你把你看不上的那个靓仔介绍给我……”
“哪个靓仔？”梁可风问完马上知道阿欢说的是谁，“他呀？你想都别想。”
未来的社团阿公，好好的姑娘，惹这种人干嘛！
阿欢微微噘嘴笑话她：“你看，你还说对人家没意思。”
“我不是舍不得他，我是舍不得你。好好的姑娘，干嘛总想着谈恋爱。今天我出去，你学基础功了吗？看你这个样子，肯定是没学，来……给我扎马步去！明天帮六婆挑泥土上楼。”
阿欢：“……”
梁可风：“走吧，我跟你一起去练功。你等我去换身衣服。”
她要把原主的这具身体锻炼扎实了。
*
上青龙堂口，于百凡在办公室跟工厂负责人对账，等工厂负责人出去，鲨鱼鳍留下来跟他商量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于百凡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吊眼芳那边最近怎么样了？”
方芳以前主要就是负责棚仔和夜总会，棚仔被烧了，夜总会是上青龙开在北门大门口的大店，生意也很火爆。
鲨鱼鳍拿起打火机给大哥点上香烟：“最近她把虾头还有几个棚仔骨干调夜总会去了。”
于百凡深深吸了口烟，“她不会想在夜总会的地下搞棚仔吧？那地方可不安全。”
鲨鱼鳍拉开椅子，重新坐下：“估计就是这么忽悠虾头的。反正等下个月投完选票，能不能兑现诺言，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于百凡：“找个机会，你把虾头叫过来，我跟他好好谈谈。”
“凡哥你要跟他聊什么？”
“夜总会在四方街，警察随时可以来查你，怎么做棚仔生意？如果我做了坐馆，就在我们工厂下面重新开一个口，可以跟原来的棚仔打通，神不知鬼不觉，该做的生意，我们照做不误。”
鲨鱼鳍略微有些迟疑：“凡哥，你不是答应啸哥，不搞棚仔了吗？”
于百凡长长吐了口白烟：“鲨鱼鳍，你应该叫傻鱼鳍！脑子要懂得变通！我当初是为了获得他们的支持，才勉强答应的，等我坐稳了位置，我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鲨鱼鳍：“……”
“有钱不赚王八蛋！”于百凡祭出人间真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鲨鱼鳍并不傻，他之前在外面跟过其他大佬，因为犯了事，才躲进四方城寨重新开始。
他跟于百凡也有三四年了，该出手的时候，也是手段老辣的。
但他有自己的原则，出来混，要讲江湖规矩，要有口齿，不能失信于人！
之前于百凡一直本分低调地管理上青龙内务和工厂，在肥强面前没有方芳得宠，但做人做事都很实在，所以鲨鱼鳍一直希望凡哥能够上位。
现在看来，于百凡当时完全是因为触摸不到上青龙的核心盈利业务，他才这么本本分分实实在在的。
一旦有机会让他赚大钱，他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只有有钱赚，他才不会跟你讲什么江湖规矩。
但这是他跟随的大哥，鲨鱼鳍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问：“那我们之后怎么跟啸哥交待？”
“我们偷偷开棚仔，为什么要让他知道？”于百凡弹了弹烟灰，“就算让他知道又怎样呢？不给他抓到我们的把柄就行了。啸哥不想让上青龙经营棚仔也有他的目的，他不希望上青龙强大。不希望上青龙跟中区竞争。他后面肯定是想让我支持苦爷上位做龙头。”
“凡哥你会支持苦爷吗？”
于百凡嘴巴一扯，笑道：“表面上当然要支持，真投票的时候，我为什么要投苦爷呢？苦爷上位做了龙头对我们半点好处都没有。没有龙头才是对我们最有利的局面。懂吗？”
鲨鱼鳍点头：“我明白了。”
此时，站在门边的程咬金，没有继续听下去，轻轻转身快步离开。
虽然断断续续有些话没完全听清，但基本意思是没听错的。
回到北角楼，他把听来的事跟梁可风和啸哥详细说了。
想要拉拢白饭鱼本就是啸哥的一厢情愿，梁可风从来没把希望压在白饭鱼身上，她道：“没有对方把柄抓在手上，或者巨大的利益在前面诱惑着，是很难抓稳一个人的。”
啸哥站在窗前，失望地点了点头：“确实是，人心不古，有些人为了利益，不会跟你讲江湖道义。”
程咬金问：“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梁可风早有想法：“还是两条路走，一条是给他们煽风点火，让他们继续内斗，耗尽上青龙的能量。”
啸哥想了想，道：“我们不如两边下注，两边投资，现在方芳落入下风，我们也助她一臂之力，逼他们互相斗个你死我活。”
梁可风赞同：“啸哥这个想法可行。”
对付不讲规矩的人，就不要跟他们讲规矩！
程咬金问梁可风：“你刚才说有两条路可走，另外一条路呢？”
梁可风把自己的想法一说，程咬金双眼瞬间亮了，他也是有事业心的。
啸哥也认为，自己人最靠得住。
“往前走变数会很大，那我们不如两条路并行，随机应变。”
这边商定好随机应变，两天后，梁可风收到阿九跟班大眼鸡的挑战书。
半个月前，大眼鸡在中华堂被当众扒了裤子打了三十棍，这成了他人生的奇耻大辱。
现在他身上的棍伤基本上好了，大眼鸡想要跟她公开比武，找回面子。
如果他赢了，梁可风给重伤的阿九道歉。
如果他输了，他自断一指。
挑战书刚送过来，就被啸哥给打了回去。
理由是，大眼鸡一根没人在乎的断指，换不了梁可风的道歉。
气得大眼鸡更改挑战书，要用一条手臂来挑战。
但挑战书依然被挡了回去。
大眼鸡扬言，不要让他遇到胡风，遇到了，直接开打！
又过了几天，深夜将近一点，大眼鸡从夜总会值班回来。
今天他被一个客人缠住，回来得晚了。
从北门到宿舍有条近路，是一条长长的窄巷，窄巷两侧是两栋高楼。
巷子里，半壁之上挂了一盏圆圆的小灯，灯光不亮，勉强能让抄近路的人能看清脚下的路。
深夜的四方城寨，只有远处传来零星的汽车声。
大眼鸡不止看清了脚下的路，他还看到巷子中间站着个人。
一个女人。
一步步走近了，才发现是那位所谓的城寨女英雄胡风！
大眼鸡冷笑着讽刺：“姓胡的，你不是做缩头乌龟不敢应战吗？”
梁可风盯着大眼鸡，冷笑道：“一根手指头，半截手臂，不行，要比我们就比你的一条狗命！在你用滚水伤害三个老人和小孩的时候，你就该付出代价了。”
“我被当众打了三十棍，那不是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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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你不是要挑战我吗？我就要你的狗命。”
“好大的口气！”大眼鸡自持身量是胡风的一倍以上，他怎么可能输给她，就算阿九被刺伤，也是因为阿九没有防备，这个女人出其不意才办到的。
摸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大眼鸡咬牙道：“那我也不要你跟我阿九哥道歉，我们公平点，我也要你的狗命！”
说着持刀冲了过来！
巷子里阴风阵阵，那女人却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就在他跟她之间只有半米左右距离时，她忽然往上一跃……
大眼鸡以为她跳到他身后了，忙要转身，结果还没转过去，一根匕首骤然从天而降，他往侧边一闪……匕首从他太阳穴插了进去！
一招致命！
大眼鸡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二百斤的身量，还没开始发挥呢！
他不知道，凡梁可风精心设计要杀的人，她从来没让对方有出第二招的机会。
阿旦如是，肥强如是，他大眼鸡亦如是！
在大眼鸡倒下去之前，梁可风轻蔑道：“我会让你死得其所！死得有价值的！”
第032章 嫁祸
整个上午, 上青龙堂口静悄悄的，只有工厂、北门卫守职和厨房的人在忙碌。
于百凡因为负责工厂事务，一早就在厂区处理各项事务, 差不多十一点, 才回到办公室。
跟他一起回办公室的还有程咬金。
于百凡说：“中午我约了啸哥吃饭，叫上你们家的城寨女英雄一起来。上次幸亏有她把吊眼芳这帮人制服得服服帖帖的，现在吊眼芳在我面前再也不敢像以前那么嚣张了，我还一直没机会当面感谢你妹妹。”
程咬金笑道：“那我回去叫她。”
中午十二点, 梁可风和啸哥一起来到上青龙。
他们这次没去彭记吃饭, 于百凡让上青龙厨房的厨师特意做了地道的南洋美食, 他们几个就在食堂内部宴客的小包厢里用餐。
小包厢不大, 但以前是肥强专门宴请贵宾的地方，所以装饰地挺土豪。
于百凡这人很有岳不群伪君子的气质, 一来就先给梁可风戴高帽子。
“阿风啊，你这次真是帮了凡哥大忙！阿九从医院出来, 直接回老家养伤去了, 方芳没了阿九, 地下棚仔又被封, 虾头几个被搞到夜总会当值，不上不下的各个心里头都很难受。让方芳实力大挫，这都是阿风你的功劳啊！”
梁可风谦虚笑道：“不敢当, 我当初只是为了救小孩。”
“我当然知道你是为了救人, 所以这更难得了。无意之中, 你成了我的大恩人，你说这是不是缘分？我上个礼拜就想请你吃饭, 可惜啸哥太忙，单独请你, 又怕你不赏脸，所以一直没机会。”
于百凡说着又去拍啸哥的马屁：“啸哥，你这弟弟妹妹，真是帮了我大忙，关键还有你！你们都是我的贵人。”
啸哥难得非常热络地说：“互相帮忙，现在我帮你，以后……”
“以后，我肯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于百凡懂啸哥的意思，接得相当顺溜。
跟在啸哥后面的程咬金看似不经大脑地说：“说到做不到的，天打雷劈！”
天打雷劈？！！
于百凡：“……”
但他又不能不接话，忙尴尬笑道：“做不到的天打雷劈！”
程咬金笑着继续加了一句：“不止天打雷劈，还要不得好死。”
“对，不得好死！”于百凡这次没有犹豫。
“不得好死。”程咬金平时沉默寡言，但这种场合，他又特别能闹。
鲨鱼鳍都听尴尬了，他只能强行装作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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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百凡拉开椅子：“快快快，快入座。”
菜都已经先上齐了，等众人入座，于百凡介绍餐桌的特色菜：“天天吃彭记也吃腻了，今天吃南洋菜。”
啸哥摘下墨镜：“南洋菜要地道才好吃。”
“巧了，我们请了个南洋师父，做的南洋菜非常地道。来来来，起筷，啸哥，阿风，不要客气啊。”
梁可风笑道：“美食当前，那我就不客气了。”
餐桌上，鲨鱼鳍要给他们倒白酒，啸哥按住了酒杯：“下午还有事，中午不喝酒。”
程咬金建议：“无酒不成席，喝点度数低的吧。”
于百凡笑道：“没酒确实缺点意思，黄酒怎么样？我老婆自己酿的，度数不高，但很好喝。”
啸哥：“黄酒可以来点。”
鲨鱼鳍非常有眼色地自告奋勇：“黄酒在哪儿，我去拿。”
于百凡给鲨鱼鳍钥匙：“就在我宿舍的酒柜里，第二格，红布盖着那瓶。”
“哦，我知道哪瓶了。”
程咬金要上洗手间，他跟鲨鱼鳍一起出去了。
没多久，程咬金进来，小声对于百凡说：“凡哥，虾头来找你。”
“他怎么这个时间来？”于百凡很诧异，他要见虾头也是偷偷见，怎么搞得那么光明正大。
程咬金：“不知道，他说鲨鱼鳍让他来的。”
“他人在哪儿？”
“鲨鱼鳍刚好手上有钥匙，他开了你办公室的门，让虾头去你办公室等着。”
于百凡显然有些不满虾头在大白天最多人在堂口的时候找他，但转念一想，弟兄们看在眼里，会不会以为虾头要投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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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他一个人吗？”
“他还带了两个兄弟一起。”
“你去办公室……”于百凡话没说完，却见鲨鱼鳍急匆匆跑进来。
鲨鱼鳍附耳跟于百凡说了什么。
他们慌慌张张小声说话，于百凡神色越来越凝重，鲨鱼鳍也没了往日的镇定。
而梁可风继续美滋滋品尝美食，她不单自己吃，还招呼大家：“啸哥，这鱼酸辣酸辣的，味道还不错。凡哥，你们别聊了，快吃啊。”
但此刻于百凡哪里还有心思吃饭，他整个脸色都变了。
*
于百凡办公室，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大眼鸡的尸首被从沙发后面抬了出来，有人说，至少死半天了。
是虾头和鲨鱼鳍一起发现的。
因为当时办公室里共有四个人，有方芳的人，有于百凡的人，这事想要隐瞒根本隐瞒不了。
正在食堂吃饭，闻讯赶来的方芳当场发难：“白饭鱼，你杀了大眼鸡？！”
于百凡当然不承认，不是他杀的人，他也不可能承认。
“我跟大眼鸡无冤无仇，我杀他干什么？！”
方芳在赶来的路上，就听人说了，于百凡想要挖虾头过档，她心里早就把白饭鱼千刀万斩了！
她凤目一瞪，叱道：“因为大眼鸡是我的人，你杀他就是要削我的左膀右臂。白饭鱼你把虾头叫来，不会想把虾头也干掉吧？”
于百凡知道，不管他有没有杀大眼鸡，方芳都要借势把他击倒。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我没你那么癫狂，动不动就想要杀人。我如果要杀虾头，我就不会那么粗心大意，大白天把他叫到办公室来。”
方芳逮住不放：“你只是没想到虾头带了几个兄弟一起来，你没机会杀他而已！”
虾头本来是有些犹豫要不要过档的，今天这形势，他根本没得选择。
他只好附和方芳：“白饭鱼，我刚才仔细看了，大眼鸡太阳穴那把刀就是你的！”
被一群人围着，于百凡都快喘不过气来。
他往办公桌那边走了几步，辩解道：“我的刀已经丢失好几天，我到处找都没找到。这明显就是栽赃嫁祸，有人故意陷害我。如果是我杀的大眼鸡，我干嘛把尸体藏在自己办公室还让人发现？我又不是傻子！”
“那是因为外面到处是人，你还没找到机会把大眼鸡尸首运出去。你是想等到晚上没人的时候，再偷偷处理。可惜老天有眼，让你暴露了！鲨鱼鳍不知道你杀了人，他傻登登开了你办公室门，让我进来才发现的。”
虾头几句话就把鲨鱼鳍给卖了。
鲨鱼鳍左右不是人，于百凡办公室没有贵重物品，之前有人来找于百凡，一般都是在他办公室等的。
谁知今天办公室里会有藏尸呢？
刚才他和于百凡明明就在这里商量事情来着，但是他们没有往沙发方向看，没发现大眼鸡的尸首。
实在是……
鲨鱼鳍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也不知道，大眼鸡是不是于百凡杀的。
“荒谬！实在荒谬！”于百凡百口莫辩，气得想吐血，他强忍着没跳起来，“啸哥，幸好你在，你快帮忙主持公道。他们把人杀了，丢到我办公室来栽赃陷害。”
啸哥当然要主持公道，他已经仔细查勘了现场。
“但是，沙发后面有张小凳子被砸碎了，这里应该是第一案发现场，不像是从别处杀了人，丢到这里来的。”
“啸哥！”
于百凡有点搞不懂啸哥说这话后面是不是要转圜，但以他多年混社会的经验来判断，啸哥说话的语气，似乎真的想要主持公道。
啸哥看着于百凡，非常严肃地说：“而且那把凶器也确实是你的。无论怎样，于百凡你都是第一嫌疑人。”
于百凡不敢相信刚才还跟自己有说有笑，承诺以后共同合作的啸哥，怎么会完全不帮自己。
他把啸哥拉到一边，轻声道：“啸哥，我们是自己人。”
啸哥微微提高音量：“我们确实是自己人，在场的，谁不是我们双龙堂自己人？”
“！！！”
于百凡眼神复杂地看着啸哥，尔后，缓缓看向众人，方芳依然满脸怒气，虾头神情飘忽，胡金胡风兄妹在用质疑的眼光看着他。
他微微摇头：“你们合起来谋算我？！”
因为近期于百凡和啸哥走得很近，方芳本来是担心啸哥会偏袒于百凡的，谁知并没有。
方芳有些喜出望外，但她努力不表现出来，只道：“啸哥大公无私、公平公正处理，怎么就我们合起来谋算你了？之前啸哥帮你的时候，我可没说你们合起来谋算我！”
于百凡斜瞪着众人，脑子转了几个弯，在场这些人，有谁能帮他？
没有。
想着想着，他突然将矛头指向梁可风：“大眼鸡接连给胡风下了两封挑战书！是不是你把大眼鸡杀了，嫁祸给我？”
梁可风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用不敢相信的语气质问：“凡哥，你今天请我们来吃饭，就是想这么甩锅给我们的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程咬金火爆脾气：“白饭鱼！你冤枉谁都可以，不能冤枉我妹！”
于百凡指着程咬金：“你那么暴躁干什么？！胡金，这么多人，就你表现最暴躁！方芳把你收买了，是不是？！！”
程咬金一伸手，掐着于百凡的脖子，把他给提拎了起来：“我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跟鲨鱼鳍在一起，你的意思是，我跟鲨鱼鳍一起杀了大眼鸡陷害你？！”
于百凡个子不高，人也瘦小，被程咬金这么一提拎，像只可怜的羔羊在半空吊着。
鲨鱼鳍作为于百凡的心腹，他就算再不满，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老大被欺负，而程咬金又是自己人，他和几个兄弟赶紧过来劝阻！
“阿金！快放下凡哥！”
“阿金，你不要冲动！”
啸哥也出声阻拦：“阿金！”
于百凡的脸憋得通红，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兄弟们才从阿金手上救下他。
咳咳咳咳咳咳！
极速咳嗽几声之后，恼羞成怒的于百凡趁人不备举起枪对准了程咬金。
与此同时，方芳也举枪对准了他！
也就几秒时间内，两边人马摆开阵势，因为在自己堂口，大部分人手上都没带枪。
但没带枪不影响他们对阵，有枪的举枪，没枪的，刀棍齐上。
于百凡被当众掐了脖子，再不拿出点气势来，他这个红棍不用做了。
“你们想陷害我？这只死猫我是不会吃的！按规矩，这是我们上青龙内部的家事，没有跨堂口，也无须中华堂来主持公道！我们自己会解决！啸哥，你请回吧！”
于百凡见啸哥不帮自己，气头上想要真刀真枪跟方芳大干一场。
啸哥也想及时抽身，要打你们内部自己打个够。
他看向方芳，问：“方芳你怎么看？”
方芳本就不喜欢中华堂掺和上青龙的事，她当即表态：“我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行！”啸哥走前去，把于百凡对准程咬金的枪口，往下压，意思是，你们要打，不要波及阿金这个无辜人士。
于百凡识趣地没跟啸哥硬杠。
啸哥招呼梁可风：“我们出去吧。”
梁可风看两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态势，她似乎已经看到了前方血流成河的场景，不过她不嗜血，她对看这种戏码，没有多大的兴趣。
应该说，她有兴趣的，是让他们内耗，但真正把内耗的大戏摆她面前，她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所以，啸哥一叫，她就跟着出去了。
程咬金也想跟着出去。
方芳及时叫住他，开始拉拢：“阿金，白饭鱼这么对你，你要不要过来我这边？”
程咬金当然不，他今天的身份是，看客。
还没等他回答，于百凡就先下手为强，他一声令下，拿刀和棍的都往前冲，拿枪的赶紧换家伙。
内部械斗不拿枪，这是规矩！
械斗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双方损失惨重，最后是程咬金去把肥强的母亲请了出来，刘老太亲自出面，才平息了这场纷争。
但无论是方芳，还是于百凡，在这场内斗中，都没得到好处，两人各自损兵折将，元气大伤不说，还都各自加深了怨气，以后无论谁上台，另外一方都势必不会罢休。
*
苦爷最近很谨慎，除了老客户的单子，其他一律不接。
这倒也好，梁可风并不想三天两头跟布凯辛报备，去做运毒专员。
梁可风已经摸清了地下工坊的组成，其实除了阿水之外，工坊只有五名员工，平时大家碰不到一块，制作和出货是互相不认识的。
这天中午，她准时下班，从圣心楼出来，她便看见丧明站在门外……
他在等她。
“明哥！”梁可风还是如常打了声招呼。
秦启明走前来，把修好的手表递给她：“这段时间比较忙，前几天就修好了，一直没时间给你送来。”
没时间可以让别人送啊，你还不是想找机会来拉拢我。
摸清对方企图的梁可风莞尔：“谢谢明哥。”
她看了眼手表，不止换了玻璃，表盘也擦拭得锃亮，“多少钱？我给回你。”
秦启明微微张手，不知道是无奈还是苦恼：“可能我长得比较凶，老板没收我钱。”
看得出来，那是老板惜命！
梁可风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所以，下次还得我自己拿去修。”
秦启明问她：“中午约人了吗？”
她摇头：“没有。我中午一般回家吃饭，同屋的租客大婶帮忙包了伙食。”
秦启明微微点头：“看来你真的很适应这里的生活。走吧，出去吃。”
又一起去吃饭？
梁可风想推托：“彭记都吃腻了……”
“今天不去彭记。”说着他走在了前面。
梁可风想翻白眼，却又不想得罪这个她未来想利用的大佬，她只好跟了上去。
走了一段，秦启明回过头等她：“你要不要回去跟做饭的大婶说一声，你不回去吃饭？”
梁可风表示不用：“这个点她已经做好菜饭了，说不说都没影响。”
正说着，遇见阿欢放学回来，阿欢老远就看见他们了，她对梁可风调皮地挤了挤眼，笑问：“风姐，你不回家吃饭啦？”
阿欢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看，我就说你们在谈恋爱吧。
“嗯。”梁可风无奈应了一声，“让你妈不用给我留菜。”
“OK！你们玩得开心点。晚上回来吃饭吗？”
梁可风无语：“回！”
秦启明没问阿欢是谁，不过对话内容这么明显，他肯定也猜到了。
他们从南门出来，就在南门对面就有家不错的茶楼，名字叫云雀楼。
云雀楼可以喝早茶午茶，也可以点菜现炒。
梁可风来了港城这么久，一直没机会出去喝早茶或午茶，而且点菜现炒要时间等，那不如就随便吃个午茶吧。
他们上了二楼，坐在靠窗的角落。
刚坐下就有小推车过来，梁可风要了一份虾饺，一份烧麦，一份凤爪，最后还点了一份菜干瘦肉粥。
秦启明点了奶黄包，香煎萝卜糕，豉汁排骨和姜葱牛百叶。
梁可风问他：“你不吃虾饺？”
“我不吃虾。”
他上次确实只给她剥虾了，他自己没吃。
“牛百叶好吃，你尝一下。”他给她夹了块牛百叶。
梁可风第一次吃这么爽口的牛百叶，味道确实可以，她道：“你帮我打了毛贼，还修了手表，今天我请客。你可别像马骝哥那样，偷偷去买单。”
秦启明笑道：“我没做过偷偷买单的事。”
两人边吃边评点美食，这家茶楼的出品不错，基本上每样食物都很地道。
她问他：“你以前经常来吗？”
秦启明摇头：“四方城寨吗？偶尔会来，不会经常来。这个茶楼，我是第一次来。”
梁可风笑道：“第一次来，点的菜品就没有踩雷的，运气不错。”
“踩雷是什么意思？”秦启明不懂这个词汇的运用，“大陆的说法？菜不好吃叫踩雷吗？”
那是未来的说法。
梁可风点头忽悠他：“是吧，以前经常听同学这么说。”
说起学生时代的事，秦启明道：“小时候，我家里条件不好，我和我妹两个人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我爸回来的时候，能带我们去我家对面的茶楼喝早茶。我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个，香煎萝卜糕。”
原书中有提过，丧明父亲是个脾气暴戾，没有责任心，喜怒无常的家暴男。
丧明十四岁那年，他父亲家暴虐打他母亲，他为了保护母亲，反抗时，杀了他爸！
为此他还进了两年青少年劳教所和一年的感化院，十七岁出来后，发现母亲重病去世，为了养活妹妹，他加入洪门，从低做起，一路过关斩将，最后坐上了洪门阿公的位置。
梁可风轻声问：“你爸是做什么的？”
秦启明吃着萝卜糕：“以前是船员，后来他嫌太辛苦，转行在一家酒厂打工。他做船员的时候，还挺正常的，一年也就回两三趟家，每次回来给我们带好吃的好玩的。进了酒厂之后就变了。”
说着，他补充了一句，“其实也不关酒厂的事，只能说，是他本性暴露出来了。”
梁可风没继续往下问，因为后面的事，她都知道了。
秦启明也没继续往下说，别说交浅言深，不是他擅长的事，就算是很深很深的交情，他也不会轻易跟人聊心事。
“你尝一下这个萝卜糕，味道很正宗。”他拿起公筷，给她夹了块萝卜糕。
*
下午在地下工坊跟苦爷等人开会，接下来有一个小单，如果不出意外，五月初会有一个大单。
“每年五月，这个老客户都会订购五公斤的货，不出意外，今年至少也是五公斤的量。所以接下来我不会接其他单，工坊全力以赴，准备好这一单的货。”
这是阿水上任后负责的第一个大单，他道：“我们加紧时间，五公斤的货，问题不大。”
苦爷：“上次我们幸好没去土茯苓街越南帮那里提货，上个礼拜，他们被O记扫了！肯定是阿辉这个二五仔给警方提供的信息。”
苦爷最近每次提到阿辉都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听到阿辉的名字，啸哥镇定自若，他道：“我们以后会谨慎点……”
苦爷同意谨慎一点：“不能再用糖果厂的车混装出去，保不齐哪天O记突然截车搜查。”
梁可风问：“那要怎么弄出去？”
苦爷经验丰富，“到时候再说。”
啸哥：“运出去其实还好办，关键是那么大一笔交易，谁去？”
卖出去五公斤白粉，收回来的也将是一大笔现金，谁去能让苦爷放心？
以前有阿辉和张曼玲，现在这两个都不在了，苦爷最信任的，只有他的保镖花面。
但是，花面毕竟只是个保镖，担不起大责任。
“我再想想。”苦爷有想法，但还没下定决心。
这次梁可风要想办法让苦爷亲自去，苦爷不亲自去，基于对等原则，买方大佬肯定也不会亲自出马。
大佬们都不出马，布凯辛想要钓的大鱼就没办法上钩了。
目的很明确，但她不会就这么直接建议，她反其道而行之，轻轻笑道：“苦爷要是信得过我，我可以去。”
苦爷微微点头：“我认真考虑考虑。”
散会之后，苦爷笑问梁可风笑：“听说丧明又来找你了？”
梁可风道：“是啊，他帮我修了手表。”
苦爷微微笑着，意味深长地道：“我觉得他对你有意思。丧明这个人啊，很有野心，未来万安龙头老大，很可能是他的囊中物，这个人，你要把握住，争取让他以后成为我们的靠山。”
梁可风是想让丧明成为她的靠山，但不是苦爷的。
为了避免苦爷有什么想法，她微笑表示：“我对他没兴趣。”
苦爷笑话她：“你啊，还是太年轻了。在这个社会，有靠山和没靠山，那是相差很远的。这个机会要是给张曼玲，人家早扑上去了。”
啸哥一向反对梁可风跟丧明走得太近，丧明可不是好惹的，说不定被吃了，只剩下骨头，自己都不知道。
所幸梁可风的回答让他很欣慰。
啸哥说：“阿风跟张曼玲不是同一类人。”
苦爷笑道：“我知道。”
这边刚散会，马主任那边传来消息，今天请人清理化粪池的时候，发现了一具尸骸。
第033章 小可爱
一只飞蛾绕着白炽灯飞舞着, 苦爷半躺在椅子上，昂着头，脑袋放空。
笃笃笃！
有人敲门。
他怠懒道：“进来。”
门打开, 马主任进来了。
马主任拿着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显然刚才经历的事，让他神经紧张，极为不适。
“有结果了吗？”苦爷问。
马主任回答：“完全腐烂，已经辨不出是谁了。但那双土黄色的皮鞋, 我们都认得, 像是辉哥的。”
果然是阿辉。
苦爷坐直了身子, 盯着马主任, 问：“阿啸怎么说？”
“啸哥也说，那尸体像是辉哥。”
阿辉没远走南洋, 他是在张曼玲出事前失踪的，也就是说, 警察的卧底线人不是阿辉, 而是另有其人！
是谁呢？
苦爷把身边的人都想了一遍。
阿辉失踪前, 见过阿啸, 拿走了工友们的工资，也就是说阿啸是目前所知信息里，阿辉见的最后一个人。
阿啸非常可疑。
还有阿水, 阿辉失踪后, 阿水顶替了阿辉的位置, 他是最大受益者。
阿水也很可疑。
想着想着，他又想到了梁可风。
但梁可风是他硬拽着人家加入团队的, 之前她还拒绝过。
她本来最没有嫌疑。
可不知道为什么，苦爷总觉得, 自从这个女人出现之后，身边发生了很多事。
一桩接一桩的，死了不少人。
他原本想利用阿风搅浑四方城寨这潭死水，现在确实是搅浑了，但是这浑水蔓延到他池子里，苦爷心底又很不是滋味。
她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在他身边出现呢？
蹊跷！
所有人，都可疑！
苦爷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竟无人可用了。
剩下的人里，除了司机和保镖花面，其他都是阿啸管理的下属，都算是阿啸的人。
包括眼前这个马主任。
苦爷挥挥手：“你下去吧。”
马主任出去没多久，啸哥进来了。
苦爷瞥了眼阿啸，不动声色地问：“你怎么看？”
啸哥当初是给阿辉绑了石头沉到化粪池池底的，谁能想到人腐烂之后，绳子跟着脱落，人就浮了起来。
刚好前段时间下雨，化粪池涨水，马主任这边安排了人清理化粪池，事情败露！
不过，就算阿辉尸体被发现，哪怕苦爷多少有些怀疑他，但只要苦爷手里没证据，苦爷拿他没办法的。
眼下最重要的，是镇定。
啸哥道：“十有八九是阿辉没错。我刚才跟阿水聊了一下……”
“阿水怎么说？”
“我们都认为，阿辉应该是赌钱赌输了，把工友的工资拿去抵了都不够，才被人杀了扔进化粪池的。”
“就这么简单？”
啸哥：“阿辉虽然负责制毒工坊的事，但外面知道的人不多，他不是吃差价的掮客，也没有跟谁有竞争关系，应该是不可能跟工坊有关。”
说得有点道理，但没有完全说服苦爷。
苦爷认真思索着：“阿辉一死，张曼玲那边紧接着出事，之后O记那边放出消息，说阿辉是线人，拿到赏金后去了南洋……”
O记牵扯进来，确实是个漏洞。
但这个漏洞可以及时补上。
啸哥尝试把O记那条线给推翻：“O记那边是怎么放出消息的？会不会是传话的人知道我们在找阿辉，搞错了O记那边的消息？”
“不排除这个可能。”苦爷没有反对阿啸的说法。
他捏着眉头冥思，苦爷素来谨慎，这些人，他得一个个试一试，看看究竟哪个才是内鬼。
啸哥问：“苦爷，阿辉尸首怎么处理合适？”
“不用通知他家人，偷偷拉出去埋了！”
阿辉家人以为他去南洋了，如果知道他死在化粪池里，这边少不得还要去费心安抚。
啸哥答应了一声：“好。”
等啸哥出去，苦爷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抽着斗烟，来回踱步。
过了不久，他的保镖花面进来，问他有什么吩咐。
苦爷轻声道：“今天开始，派人盯着阿啸、阿水还有胡风。”
“三个都要盯吗？”花面有些为难，毕竟他手头可用的人没几个。
苦爷不管他的难处，只道：“他们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都给我盯好了，越细越好。”
窗外的梁可风及时离开，阿辉的尸体被发现，如果利用好了，也不算一件多坏的事。
只要她和啸哥都谨慎一点，不要被抓住实实在在的把柄，苦爷是拿他们没办法的。
*
上青龙自从内部械斗之后，两派人马互不想让，偶有冲突。
程咬金现在是自己管自己，他谁的人都不是，上青龙也没人敢招惹他。
他之前是打杂的，什么活都干，后来跟着于百凡，位置往上升了，主要在工厂库房当差，手下还有两三个兵。
上青龙的工厂有两家，一家是木尺厂，一家是绿豆糕厂，那天他送一批绿豆糕到北大门给客户，谁知那个客户以前认识他。
那人上来便狠狠拍他肩膀：“程咬金！你做咩啊！你怎么在四方城寨做事？你不是在万安吗？”
程咬金想说不认识对方都来不及了……
旁边北门卫守值一听阿金是万安的，都看过来。
那人继续：“你怎么把胡子剃了！我差点没认出你！哎，你们老大的大佬丧明不是新开了松字头堂口吗？你不继续跟着他干？！”
程咬金只想着赶紧把人打发走：“你点一下数，八箱，看看有没有错。”
“没错啊，不用数啦。你程咬金做事，我一百个放心。”对方看出程咬金有难言之隐的样子，后悔多话了，赶紧提了货走人。
跟着程咬金出来的小跟班火头尴尬笑了笑，想问又不敢问。
门口守值也不敢多说话，都知道阿金这人，平时话不多，但打起人来，可不手软。
但这事很快在上青龙内部传开了，于百凡第一个来找程咬金谈话。
上次大眼鸡死在于百凡办公室，导致两边火拼，互相损失惨重，最后肥强母亲刘老太出面平息了事件。
但于百凡还是受到了处分，扣了半年车响。
上青龙内部对大眼鸡之死进行调查，可惜至今没有结果。
而投票选坐馆一事，也被往后拖延，目前重大事件都要刘老太同意了，才能执行。
事后，于百凡进行了深刻反思，当时自己发现啸哥没站在自己这边，一生气，冲动之下得罪胡金胡风兄妹，真是得不偿失。
如果胡金还在他身边，无论怎么说，也是一员猛将！
现在如果能及时把他收拢回来，还算为时不晚。
此时，程咬金和几个兄弟在库房清点库存，于百凡进来，把下面的人打发出去。
于百凡走前来，问他：“今天在北门口发生的事，内部都传开了，你以前是万安的人？”
程咬金拿毛巾擦了擦汗，反问：“是又怎样？”
于百凡没想到阿金现在还这么嘴硬，他道：“你隐瞒之前的信息加入我们上青龙，这不符合规矩，懂吗？”
“然后呢？”程咬金问完，发现梁可风出现在门口。
她应该也是听到了传言，担心上青龙的人刁难他，所以赶来看看。
于百凡循着程咬金的目光，回过头去，看见梁可风来了，他忙笑道：“阿风也来了，那刚好，我今天一起解释了。”
梁可风跟程咬金对视一眼，知道暂时没事，也就放下心来。
她轻笑着问：“解释什么？”
于百凡尴尬笑了笑：“上次我确实是有些冲动了，你们想想，突然被人冤枉杀了大眼鸡，而啸哥又调转枪头，完全不帮我，你们站在我的角度想想，我当时脑充血，就误会你们合起伙来谋算我。但我事后认真反思过，你们没有必要这么做，是不是？”
兄妹俩都没说话。
于百凡继续：“你们跟吊眼芳水火不容，啸哥当时没有站在我这边，他确实也是实事求是，但我当时不理解。我和啸哥之间是有承诺的，他支持我上位，我以后也会无条件支持他。但，这个合作才刚刚开始，就出现了裂缝，本来大眼鸡的死，啸哥只要睁只眼闭只眼，帮忙糊弄过去，当时两边关系也不会搞得那么僵，你们想想，是不是？”
兄妹二人依然没有回应。
于百凡以为自己的说法，把他们说动了。
他继续侃侃而谈：“我主要是气啸哥，人啊，一生气就容易冲动，连带着说了你们。但我本意不是针对你们，我相信大眼鸡肯定不可能是你们杀的。这件事十有八九还是吊眼芳栽赃陷害我。她现在目的达到啦，原本她已经开始转向弱势，只要之前能正常投票，我必定能胜出，现在事情往后拖，她又可以养精蓄锐，跟我继续斗。”
程咬金反问了一句：“你觉得主要责任在啸哥？”
于百凡也不好在他们面前批评啸哥批评的太过分，毕竟他们关系比较好，他开始迂回。
“我当时确实很生气，不过现在我已经想通了，虽然我是百分百真心对待啸哥……”
梁可风问：“你百分百真心对啸哥？”
“当然！”
“我怎么没看出来？”
“我可以发誓，我要不是真心跟啸哥合作，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那天吃饭的时候，我就说过这话，你们都听见了的。我可以再说一遍！”
梁可风微微一笑：“但是你也说过，等你坐稳了位置，你该干什么干什么，答应了不开棚仔的，照开不误。答应了支持啸哥的，以后表面支持就好，真投票了，谁支持谁王八蛋。这些话，是不是你说的？”
于百凡脸色变了，这些话确实是他说的，他跟鲨鱼鳍说的。
他们怎么会知道？
难道鲨鱼鳍出卖他了？
这就说得通了！难怪啸哥突然翻脸，原来他知道了自己的两幅面孔。
于百凡忙摇头否认：“我没说过这样的话，你们不要听别人的挑拨。我不傻，不可能跟别人说这么傻逼的话。”
“你傻不傻你自己知道。反正我们不傻。”梁可风说这话的时候是满脸微笑着说的，“我就等着……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那一天，来给你送行。”
于百凡：“……”
本来是想要“劝降”的，结果反被羞辱一番。
气得他当即也撂下狠话：“那我就等着，是你们能笑到最后，还是我能笑到最后。胡金，我不管你原名叫什么，你给我听好了，我当上坐馆那一刻，我会让你好好感受感受什么叫死无葬身之地！”
程咬金：“你当得了坐馆再说吧。”
于百凡愤然离开。
等于百凡出去，梁可风才道：“刘老太也听说了你的事，她把六婆叫了去，我猜最晚明天，她应该会想要见你。”
肥强母亲是天后娘娘的忠实香客，她家里凡有大事，她都要来求签问六婆意见。
特别是她儿子走了之后。
果然，当天下午，刘老太就把程咬金叫了去。
刘老太住在堂口附近明华楼的三层，家里就她一个老太太，还有两个养女陪伴。
肥强结过两次婚，有一个儿子，可惜没养大就没了。
老太太很硬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后，伤心了几天，但没被击垮，现在仍然掌控着上青龙的财政大权。
程咬金去到她家的时候，她刚礼完佛。
“你叫什么名字？”刘老太不是港城人，她的粤语里夹杂了江浙口音。
程咬金如实道：“程金！花名叫程咬金。”
刘老太轻轻抚摸着抱在怀里的白猫，又问：“哪里人？”
“本地围村人，以前小的时候，跟我表舅在四方城寨住过很短一段时间。”
对于程咬金没有绕圈子，老老实实回话，刘老太颇为满意。
说明他是打心里尊重她的。
“你为什么隐姓埋名躲到四方城寨来？”
程咬金无奈笑了：“我之前在万安竹字头堂口做事，后来遇到阿风……”
“阿风不是你妹妹？”
“不是亲妹，是义妹。阿风是大陆人，学武的，她曾经帮过我，之后我们堂口有人不讲规矩杀了她堂妹，阿风报仇的时候……”程咬金略微停顿，“我帮了她。”
刘老太明白了，“投桃报李，你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阿风帮过我，她有危难，我帮她也是应该的。”
“但是，你背叛了自己的堂口。”刘老太这个问题问的很犀利。
程咬金解释：“我没有背叛堂口，是我们堂口有人不讲江湖规矩，滥杀无辜，之后，上头查明此事，惩罚了某些不守规矩的人，并禁止他们继续追杀我。”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回万安了？”
“对。”
刘老太表情略微复杂，她关切问：“那你要回去吗？”
程咬金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好马不吃回头草。当初既然选择离开，就不会回头。”
对于程咬金的这个回答，刘老太颇为满意：“好。你能进来上青龙，说明我们之间有缘分。我刚才问了六婆，六婆对你评价也很高，说你是个讲义气的人。不过，孩子，我还是要问你一句话，你把手伸过来。”
程咬金不明所以地把手伸过去。
刘老太握着他的手，问：“我儿子，是你杀的吗？”
老太太微微浑浊的眼神死死盯着他，程咬金坦诚道：“不是，我没有杀强哥。芳姐之前认真调查过我的，强哥被杀那天晚上，我在堂口执勤。”
他的眼神坚定又赤城。
确实，他没有说谎。
在杀肥强烧棚仔这件事上，他主要是辅助烧棚仔，杀肥强是梁可风一手执行的。
刘老太仿佛真感应到了程咬金平和的心跳，他没有半点紧张。
她微微点头道：“我猜，杀我儿子的，十有八九是老柴。阿金，你能替我儿子报仇吗？”
程咬金没有丝毫犹豫：“如果老柴站在我面前，我可以杀了他。但是，如果让我想办法去刺杀他，我可能没这个能耐。对不起，刘老太。”
够坦诚！
刘老太：“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没这样的能耐呢？”
“老柴是个江湖大佬，想要杀他不是那么容易的。”
“也对。你在万安混到了什么等级？”
程咬金尴尬笑道：“我不过是普通的四九仔。”
但这普通的四九仔在刘老太眼里一点都不普通，她道：“如果你想办法把老柴杀了，我会升你为红棍。到时候，你跟方芳、于百凡是同一等级，你们都有权去竞争坐馆的位置。”
程咬金问：“为什么选中我？”
“你重情重义，你曾经在万安混过，还能让万安老大出禁令，让别人禁止找你复仇，无论怎样，你是有点能耐的。”刘老太轻轻拍了拍他，像拍她怀里的白猫似的，“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这就是梁可风和程咬金想要的。他们赌对了。
程咬金诚恳道：“我回去认真考虑。”
刘老太点头：“你先考虑。你现在做仓管，太屈才了。最近北门卫的守值老大参与了方白两派的斗争，还为此受了伤，已经不再胜任现在的位置，我调你去北门卫做头目，并把你升为九底……”
九底是洪门派系里，从普通飞仔升为管理层的必经之路。
程咬金激动道：“谢老太太。”
一切如梁可风所料，上青龙越乱，刘老太就越不喜欢现在的这两派人，她越不喜欢，就越提防他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北门卫是非常关键的岗位，只有守住城门，才能守住我们上青龙的底气。你在北门卫这个位置上守着，你代表的就是我，懂吗？”
“我程咬金，一定不负老太太所托。”
在刘老太眼里，程咬金讲义气，执行力强，不会有自己太多的想法，这种人，最好操控。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
骆家大宅里，稀稀拉拉的麻将声伴随着笑声，从一楼的麻将房里传来。
骆老太今天手气好，一家赢三家，心情大悦。
陪她打牌的，有一位是珠宝商宋太太，她笑着打听：“我早上来的时候，听见骆太吩咐佣人打扫你们家四少爷的房间，怎么，你们启明要回来了？”
骆老太还没说话，坐她对面的钟小姐是港城出了名的交际花，也是骆老太的年轻闺蜜，她笑道：“骆老太下个月生日，启明要回来吧？”
“说是要回来，他这个孩子啊，没到最后一秒随时都可能变卦的。我拿他不准。”说着骆老太打出一个“东风”。
另一个牌搭子笑着奉承：“这个世界还有骆老太太拿不准的人啊。”
骆老太无奈：“这么大还没定性，三天两头闯祸，我这个孙儿呀，我是完全拿他没办法。”
钟小姐道：“你没办法，那就找一个有办法的人来治他。我听人说，启明要跟梁家千金订婚，我之前怎么没听说梁家有孙女呢？”
说到梁家千金，牌桌上的人耳朵都竖起来了。
这港城的豪门圈子，都知道梁大龙本事通天，黑白通吃，但究竟有多大本事，没人知道。
只知道港督上任，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亲自上门去拜会的华族大亨，就是梁大龙。
其他政经要人在等待港督接见的时候，只有梁大龙有这么大的面子，让港督屈尊降贵上门拜会。
所以，大家对梁家的事都特别好奇。
可惜梁家又是一等一的神秘，想要接近凤凰山道1号，可不容易。
骆老太笑道：“你没听说的事情多了。”
“那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嘛？”钟小姐撒了个娇。
骆老太年纪大了，就爱年轻美人给她撒娇，她也不卖关子，如实道：“是有这么回事，现在就等两个年轻人见面，看他们互相喜不喜欢了。”
宋太一听忙笑道：“订婚的珠宝首饰要不要考虑我们六福轩？我让我们公司最好的设计师给他们设计款式。”
骆老太略微沉吟，此时宋太打了个“二筒”。
“杠！”骆老太高兴地放下三个二筒。
钟小姐打趣道：“宋太你真是，那么生的牌你都打。你是故意放杠的吧！”
骆老太不高兴了：“什么故意的，牌就是要这么出，有什么办法？”
宋太很会说话：“这真不能怪我，只能说骆老太运气好。”
骆老太打出去一个牌，这才问宋太：“你们六福轩有没有传统一点的金饰？”
宋太这个放杠放的值了，她笑道：“有的。各种传统金饰都有，保值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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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喜欢的那些白金钻石，他们肯定要找国外的大品牌。但是金饰还是要传统一些好，到时候我选金饰，我再找你，现在还不着急。阿燕，你记下了。”骆老太对身后人说了一句。
燕姐忙笑道：“我记下了。”
宋太：“好呀好呀，随时打给我都行。”
钟小姐还是忍不住好奇：“之前完全不知道梁家还有孙女，多大了？长得漂亮吗？”
“在欧洲读书呢，我也没见过真人。”
钟小姐脑子活络，她帮忙出主意：“下个月您生日，让她回来给您祝寿，不就能见到了吗？”
这倒是个好想法，骆老太往心里记住了，嘴上还是说：“还没到放暑假，都未必有时间的。再说吧。”
骆家大宅二楼，此时沈素卿在阳光房里跟她三妹沈慧卿聊天。
阳光房里鲜花开得正盛，沈慧卿给她姐姐倒了杯玫瑰花茶，“启明这次真的回来呀？”
沈素卿端起茶杯，无奈反问：“你知道他为什么回来吗？”
“不是回来给老太太过生日吗？”
“表面上是，实际啊，回来给那个高乐茹捧场，高乐茹有个芭蕾舞剧表演下个月要上，处女秀，说得有多么多么重要……”沈素卿每次提起这个高乐茹，她都不喜欢，“长得娇娇嫩嫩的，实际妖里妖气。”
沈慧卿诧异：“他们好上了？”
“什么好上了。骆启明那个笨蛋，跟人打赌打输了，不得不回来捧场。”沈素卿喝了口花茶，把杯子放回玻璃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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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慧卿故意揶揄她姐：“你上次不是还说，情愿要高乐茹做你儿媳吗？”
“气头上随便说说，别当真。”
“我就知道二姐你眼光跟我是一样的，反正我不喜欢高乐茹。姓高的一家，仗着龙爷的面子，二等奴才攀高枝，我们还不得不给他们面子，想想就气。”沈慧卿拿叉子吃着桌上的糕点，“哎，启明跟梁家孙女的婚事，他态度变了吗？”
“没变，坚决不同意，见都不想见。”
“长那么漂亮，他没兴趣见一见？”
沈素卿又喝了口茶：“他嘴硬，学人家新潮思维，不接受所谓的包办婚姻，最后他爷爷让人把他金卡一停，你看他见不见。”
沈慧卿笑问：“那你态度变了没？”
“我态度重要吗？我现在就是个透明人。”沈素卿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闭目养神。
“你要想想，龙爷的身家，不是谁都有资格继承的。你只要想想以后港督对启明都得客客气气，你心底是不是就舒服些了？”
沈素卿果真笑了，“花无百日红，万一梁家败落了呢？”
“那你放心，骆家败落，梁家也不会败。”
三妹一句话把沈素卿给堵心口了。
沈慧卿继续道：“其实大陆女孩没什么不好，思想更单纯。”
“你跟我说梁家的孙女思想单纯？我就怕她腰上别两支枪，洞房花烛夜，我们家启明噗通给她跪下。”
“哈哈哈哈哈！”沈慧卿被逗得笑弯了腰，“二姐你真是！跟你说真心话，我现在最最想见的就是这位梁小姐。这么漂亮的美人，我倒要看看她会不会真的腰上别了枪。”
“别说了，我头疼。”
*
阿欢今天有些不舒服，下午没去上学。
猪头威也没出门，家里就他们两个人，两个冤家因为一碟绿豆糕的小事吵起来了。
吵着吵着，阿欢一上头，直接给他来了个杀手锏：“你再跟我闹，我就去告发你，杀阿旦，你也有份！”
“什么？你说什么？”猪头威没听懂，“谁杀阿旦？我杀了阿旦？”
“对！你杀了阿旦！你杀了他，抢了他的金链，藏在大白菜里，你别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人知道。我和风姐两个人去摘菜的时候，都看见了。”阿欢一口气不打顿的说完。
猪头威哭笑不得：“我杀了阿旦，抢了他金链，那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啊？”
“还给我装！”
“痴线！我装个屁啊。我无缘无故杀阿旦干什么，金链不是在李保仔房间找到了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不你跟李保仔同流合污，要不，你栽赃嫁祸李保仔。”
猪头威认真想了想：“不对，你刚才说，阿风也知道这件事。”
“对，我们两个替你守了这么久的秘密，我们早就仁至义尽了。猪头威。”说完，阿欢趁猪头威不注意，抢过绿豆糕，大口吃起来。
猪头威想起之前肥强要调查刘长安之死悬赏五千港币的事，有人举报说一男一女是凶手，当时阿欢还联想到胡金胡风兄妹俩。
再往后联想，阿风还让他和奶奶去散播谣言，掌控大局……
猪头威下了个惊天论断：“阿旦不会是阿金和阿风杀的吧？还有刘长安。”
阿欢愣住了，她脑子也很活，应该说，其实她比猪头威聪明。
“金哥和风姐杀了阿旦、刘长安……”说不定还有肥强，阿欢吃不下这绿豆糕了。
两个人思路打通了似的，猪头威道：“你想想看，今年四方城寨发生了很多事，但都是阿金阿风兄妹来了之后发生的。他们来了之后，死了有多少人？”
阿欢快速算了算：“三四五六个了吧……我也不确定，往年也死人。”
“往年死的没今年多。”
“好像也是。”
说着说着，忽然发现哪里不对劲，结果一扭头，发现梁可风就站在窗外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小可爱吓得尖叫！
绿豆糕和盘子一起都扔了！
第034章 反杀
北角楼一楼大厅, 一只蜜蜂在玻璃窗外飞舞。
阿欢和猪头威双双坐在破旧的布制沙发上，乖巧温顺又紧绷，而对面站着梁可风和程咬金。
阿欢小可爱试图解释：“风姐, 我刚才没过大脑随便说的, 我知道肯定不是你们，怎么可能是你们了？你们千万千万别往心里去。”
平时说话比谁都大声的猪头威，此时比阿欢还紧张：“是啊，是啊, 我们口无遮拦, 随便说的。”
梁可风微微点头：“我当然知道你们是随口说的。阿欢……”
“嗯？”阿欢听见梁可风叫自己, 慌张地瞪大眼。
“我是你什么人？”梁可风问。
“啊？”阿欢脑子转的快, “你是我师父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师父。你是我, 除了我爸妈大哥之外，最亲最亲的人。”
关键时刻, 阿欢是懂得哄人的。
梁可风微微笑了, 她安抚道：“你别那么紧张啊, 你那么紧张, 连我自己都快要以为真的是我杀了阿旦，杀了刘长安，最后还把肥强也杀了……”
阿欢连忙摆手：“不是的, 师父, 我绝对没这个意思。”
猪头威马上附和：“我们真的就是瞎说的。”
梁可风：“我们要是真有这样的本事, 当初住进来的时候，何必拖欠好婶的伙食费呢, 出去抢就有钱了。”
阿欢和猪头威互相看了一眼，重重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梁可风走前了两步, 抿了抿唇道：“不过，我们确实有隐瞒了你们事情。”
阿欢眼睛咕噜一转，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问。
“我和程咬金不是亲兄妹。”
这个事情从上午程咬金身份暴露开始，这个秘密就可能不再是秘密，她不如直接坦诚。
“哈？”阿欢和猪头威都很诧异。
程咬金解释：“我们是结拜兄妹，阿风是大陆来的，我不是，我是本地人。我因为在外面得罪了人，才躲到四方城寨来。不过现在没事了，之前得罪的人也只是误会，我以后也不用躲在城寨里了。”
聊天内容峰回路转的，阿欢和猪头威听得一脸懵。
梁可风：“如果你们不喜欢我们住在这里，那我们搬走。但以后不要再怀疑我们是杀人犯。”
看见梁可风满脸的委屈，阿欢赶紧澄清：“不不不！我们真随口说的，我们不怀疑。”
说着她走过去挽起梁可风的手臂：“风姐，你们不要搬走，你教我武功，还给我钱去学打字，你怎么可能是杀人犯嘛。而且，你就算是杀人犯，也是好的杀人犯，杀的都是该死的人。”
梁可风：“……”
“不是不是，我不是说你是杀人犯，我就是……我的意思是，不管你是怎样的人，你永远是我师父，是我的风姐。今天我们说过的话，我谁都不会提的。我保证，我不跟我妈说。”
猪头威也保证：“我绝不跟我嫲嫲说。”
阿欢：“如果我说了，那我一辈子都走不出四方城寨。”
猪头威也赌咒：“如果我说了，我这辈子都娶不到老婆。”
这两人的意思很明确，不管梁可风是怎样的人，就算是真的杀人了，他们都坚决站她这边。
不管是不是真心，但识时务是真的。
既然他们识时务，梁可风也给以回馈，她道：“阿欢你中四毕业后如果想找外面的工作，我有个亲戚可以帮忙介绍，不收介绍费。”
阿欢惊喜地瞪大了眼：“真的？”
“真的。我是因为没有港城的毕业证，不然我也出去了。你啊，接下来，就安安心心上学，安安心心毕业，该习武的时候习武，该练打字的时候打字，该干嘛干嘛！”
“谢谢风姐！”阿欢高兴地亲了梁可风一口。
梁可风无奈翻了个白眼：“阿欢你真是……”
猪头威见阿欢得了那么大的好处，他也想出去找工作。谁不想呢。
梁可风：“我哥升职了，现在是北门卫的负责人。”
猪头威：“！！！”
他没想到不声不响，以前还需要他罩的阿金坐火箭直接飞升了。
程咬金道：“猪头威你现在这样到处混也不是办法，你要不要跟着我干？”
猪头威愣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阿欢赶紧提醒他：“喂！猪头威！天上掉馅饼了，你不捡啊！”
猪头威如梦初醒：“干！干干干！我刚才……我是没想明白，阿金怎么突然就做了北门卫的头目？你跟了吊眼芳还是白饭鱼？”
程咬金如实说：“两个我都没跟。这个位置是刘老太让我做的。”
“叼！金哥，你犀利了！直接跳过那两人找到大靠山！我肯定愿意跟着你啊，以后守着北门，你想没有油水都不行。”
程咬金一本正经道：“你要跟我，你就得守规矩。”
“守守守，绝对守规矩！不是自己的钱不赚。我懂的。”
正聊着，小桃子拿着个棉花糖兴冲冲从外面跑回来，最近天热，小桃子一身是汗。
“风姐姐，欢姐姐，请你们吃！”
梁可风笑道：“姐姐不吃糖，小桃子你自己吃吧。”
阿欢帮她把书包取下来：“哇，你吃剩下那么一点点请我们吃，上面都是口水，我才不要。”
“来啊，没有口水的。”小桃子硬把棉花糖蹭到阿欢嘴边，阿欢既嫌弃又不得不张嘴吃了一小口。
跟在后头回来的好婶，手里提着一篮子菜，“你们那么多人在这里干什么？开会啊？”
阿欢脑子灵活，嘴巴也厉害：“是啊，我们开会打赌今晚吃什么菜。我们猜，老妈你肯定最多买半斤猪肉，然后切丝炒各种菜打发我们。”
确实只买了半斤猪肉，打算各种肉丝炒菜的好婶没好气地说自家女儿：“你以为赚钱容易啊，想天天大鱼大肉，赶紧出来工作，自己赚钱，想吃什么自己买。”
程咬金和猪头威到外面聊天去了，梁可风问：“好婶，有需要帮忙的吗？”
“不用，你忙你的事。阿欢帮我就行。”
*
这天晚上，啸哥处理阿辉的身后事，很晚才回来。
铁三角聚在啸哥房间里筹谋应对最近遇到的麻烦。
对于苦爷已经开始怀疑他们这件事，在梁可风看来，只要利用好，未必是坏事。
程咬金靠在书桌上，他没懂：“怎么利用？”
坐在桌边的梁可风手里玩着一枚硬币，她道：“在我这儿，苦爷有两种结局，要么被警方逮捕，要么……”
她把硬币往上一抛，接住硬币后，张口手掌，是硬币的另一面，“要么死。让他死很简单，但是如果能利用他把外面的大鱼引出来，这是目前，警方最希望我们办到的。”
程咬金明白了，“也就是说，首选还是让他做诱饵，引出外面的大鱼。”
梁可风点头：“对，这是首选方案。苦爷越是没有安全感，越是怀疑我们，他越有可能不让我们参与后面的交易。他不让我们参与交易，而他身边又没有其他人可用，他就只能自己上。”
啸哥略一沉吟：“阿风说的有道理，这么看，可以让苦爷继续怀疑我们，但又不能让他过分怀疑……”
这个度很难把握。
梁可风：“不要有明确的把柄落在苦爷手上，否则，那就必须要选另外一条路了。”
啸哥跟梁可风合作之后，发现她每次行动都会至少设计两条路线，非常的专业。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阿风会不会真的是卧底警察。
不然她一个二十岁的大陆姑娘，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这是他想不通的。
但想不通也没办法，或者有些人，就是天才。
梁可风：“接下来的大单，苦爷一直没有告诉我们，那个老客户是谁，啸哥你也不知道吗？”
啸哥跟了苦爷这么多年，这又是个多年老客户，按道理不可能完全不知情的。
啸哥也不敢隐瞒，他把自己了情的情况如实告知：“我猜很可能是老柴。老柴不止自己经营棚仔，他还散货给其他同行，散货量非常大，苦爷只是他们的供货商之一。”
程咬金恍然大悟：“难怪苦爷一直看肥强不顺眼，肥强跟老柴竞争，老柴生意不好，也会影响苦爷这边的生意。”
啸哥：“这算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原因是，肥强当初没有遵守诺言，投票选龙头的时候，没有选苦爷。”
程咬金：“在重要利益面前，有些男人就不是男人，牙齿确实没办法当金子使，都不愿意遵守诺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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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哥刚想接话，发现梁可风闭口不言，他马上意识到，话题扯远了。
程咬金也意识到了，他尴尬笑着把话题扯回来：“之前阿风就怀疑大客户是老柴，刚好跟刘老太想象中的仇敌是一家。”
梁可风抿唇：“如果确定大客户是老柴，那我们把老柴这条大鱼拖出水面，就是一箭双雕的事。”
既帮了O记大忙，替社会解决了一个毒枭，同时，也算是帮刘老太了却心愿报了仇，让肥强之死有了交待。
那么接下来就是确定客户究竟是不是老柴。
啸哥：“苦爷对我们已经有所怀疑，他肯定不会告诉我们这个客户究竟是谁。”
梁可风早有准备：“我们手上有两套窃听器，其中一套在地下工坊的办公室，我们想办法把这套监听器换一个位置，换到苦爷目前在中华堂的办公室里。”
如今苦爷有什么重要的事，都是直接跟保镖花面沟通的，沟通的地点不再是地下工坊，而是办公室和车里。
啸哥主动把事揽过去：“你告诉我怎么安装，我去装。我走地下工坊过去，盯梢的人发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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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可风：“安装很简单，我等会儿教你。还有另外一套窃听器可以安装到苦爷日常乘坐的小汽车里。”
啸哥：“苦爷常坐的小汽车开不进四方城寨，一般就停在西门外的路边。”
路边太开阔了，现在苦爷派人盯着他们，他们去外面行动，都可能被发现。
梁可风想了想：“这个我另外找人想办法。”
“行事要小心谨慎点，最好找个生面孔去安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梁可风如果自己去，她可以想办法开车锁，但如果让坤叔找人去，可能就需要车钥匙了。
“啸哥，你想办法把苦爷的车钥匙备份一把。”
“好。这个我想办法。”
工作分工安排好，啸哥晚上就去把办公室的窃听器给重新拆卸安装了。
第二天白天，苦爷没来，到了下午快要下班，他才出现。
苦爷一来便把梁可风叫了过去。
“我听说你哥做了北门卫负责人？”
梁可风如实汇报：“刘老太提拔他，想让他抗衡方芳和于百凡。”
苦爷点头笑道：“那以后我们从北门运货出去，就方便很多了。”
苦爷肯定已经听说了程咬金身份被戳穿的事，他不提，梁可风也不提，任由他去揣测。
梁可风：“我们运货的事，他不知情。如果需要，我改天跟他聊聊。”
苦爷略微一顿：“我再想想，看他今晚方不方便，如果方便，约他一起吃饭。”
“他今晚不值班，应该是方便的。”
“那你帮我约他。”
“好。”
苦爷拿起烟斗，把烟点上，他又问：“阿辉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终于问她了。
梁可风摇头：“我跟辉哥基本上没接触过，我进地下工坊之前，他就失踪了，我对他了解少之又少。不过我听大家私底下议论，大部分人认为他不是因为钱被杀，就是因为情被杀的。”
确实有人传阿辉跟笑口李的老婆搞在一起，被笑口李给灭了。
这跟苦爷知道的也相差无几，他道：“那你去忙吧，先去问问你哥有没有时间晚上一起吃饭。”
梁可风问：“我能用苦爷办公室电话打给我哥吗？”
“可以，你打。”
如果阿风能当着他面给阿金打电话，说明她内心坦荡。
梁可风把电话拨到北门办公室，程咬金不在办公室，他底下的人去把他叫了来。
“喂，哥。”
私底下，梁可风不会叫他哥，程咬金一听称呼，就知道梁可风周围有其他人。
他问：“嗯，什么事？”
梁可风确定程咬金已经知道通话环境，便按了免提，当着苦爷的面问：“苦爷问你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晚饭。”
程咬金笑问：“苦爷请客吗？苦爷请客当然有空啊。去哪儿吃饭？”
梁可风问苦爷：“是去彭记吗？”
苦爷抽着烟，道：“彭记，七点。”
电话那头的程咬金听见了，笑道：“那我带点酒过去。”
挂了电话，程咬金马上通知坤叔，让他们晚上伺机给苦爷的汽车安装监听。
今晚苦爷在彭记请客吃饭，理论上保镖和司机也会跟着一起混个晚饭。
这是安装监听的最好时机。
梁可风出去之后，苦爷又把啸哥叫进去了。
“阿金的事，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啸哥知道这事没办法隐瞒。
“他跟阿风的关系，你怎么看？”
啸哥道：“我没问。不过他们应该不是亲兄妹，而是表兄妹或者义兄妹之类的。”
苦爷微微皱起眉头：“太复杂了，这么复杂的人留在身边，很危险。”
“苦爷你的意思是？”
“想办法把阿风做了。”
啸哥心里骤然一紧，苦爷之前那么器重阿风，他不可能忽然之间认为她身份复杂就决定把她灭口。
而且目前阿金掌控了北门，正是利用阿风的好时候。
杀了阿风，不但徒增矛盾，连可利用的资源都断了。
这不是苦爷的做事风格。
所以苦爷不是真的想杀阿风，主要是试探他的态度。
试探他什么态度呢？对阿风的态度，还是对这件事的态度？他有点把握不准。
“你在想什么。”苦爷问他。
啸哥知道自己晃神了，他赶紧道：“我是在想，这不像是苦爷的风格。”
“我的风格是怎样的？”
“稳健。”
“你觉得杀了阿风不够稳健？说说看。”
啸哥道：“不管阿风和阿金是不是兄妹，他们肯定是彼此过命的关系，杀了阿风，就得罪了阿金，以后我们想要利用北门运货几乎不可能，得不偿失。”
苦爷微微点头，“那你认为怎么处理合适？”
“苦爷要是对阿风不放心，可以就让她只处理私账，加她薪水，表面重用，实际慢慢让她远离工坊业务。”
苦爷盯着阿啸，这么快就给出解决的方案，显然之前有深思熟虑过这个问题。
他笑道：“幸好有你提点，阿风确实不应该杀。她跟丧明还有一层关系在。晚上我请阿金阿风吃饭，你也一起去。”
啸哥：“我天天跟他们一桌吃饭，今晚我还有其他事要处理，就不去了。”
“你今晚有什么事？”刚问完，苦爷又道：“行吧，你忙你的。”
啸哥还是解释了一句：“等会儿我要跟马主任对一下工作安排。”
*
晚上苦爷宴请程咬金和梁可风，席间大家都只聊闲谈，不聊工作不聊利益，喝了点酒，差不多九点才散。
而坤叔找人借此时机往苦爷的汽车上装好了窃听器。
啸哥跟马主任聊完工作，回到北角楼，就进了程咬金房间，戴上耳机开始监听。
汽车上的窃听器没有调试好，发出不稳定的沙沙声。
差不多九点的时候，程咬金他们还没回来，苦爷就快一步先上了车。
他是从彭记直接走西门上车，所以速度比较快。
一上车，就听见苦爷问花面：“阿啸有什么异常？”
花面回答：“没有什么异常，正常上下班，也没见什么外人。”
苦爷略一思索：“明天，安排人把他做了。”
花面很意外：“把谁做了？”
“阿啸。”
阿啸闻言，心凉了大半截。
耳机的沙沙声更吵了。
他跟苦爷这么多年，没想到苦爷想要杀他，也就是瞬间决定的事。
“为什么？”花面不理解，毕竟他没看出啸哥有什么不妥。
电流噪音听得阿啸很是烦躁，刚好梁可风赶回来了。
他赶紧提醒：“快快快，重要信息，有噪音。”
梁可风戴上耳机马上调试，她把插头拔掉重新插好，然后调整频段，声音瞬间清晰。
啸哥靠了过来，一人听一边的耳机。
只听苦爷说：“……找他聊天，我说我想杀阿风，我盯着他的眼睛，就那么一瞬间，他眼神慌乱，之后又马上努力镇定。他还很快就给了我一看就是深思熟虑后的建议。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如果不是我一直盯着他看，我都不会发现他眼神有问题。”
花面疑惑：“什么专业训练？”
苦爷冷哼一声：“我怀疑他是警察的卧底，就算不是卧底也是线人。阿辉最后见的人是他；张曼玲的一举一动，他也最了解；现在他还在想办法打听我们的大客户是不是老柴。直觉告诉我，我不能再把他留在身边。”
花面问：“他知道客户是老柴了吗？”
苦爷：“目前他应该还不确定。”
花面：“老柴那边现在被警方严密监视，想要联系他都只能通过山炮传话，后续这个订单交易的时候，风险可能也很大。”
苦爷：“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个后面在想办法。明天晚上，地下工坊没人，我把阿啸约到工坊那个破办公室里聊天，只要我拿起烟斗抽烟，你就直接一枪把他毙了。”
花面：“好。我知道了。”
后面梁可风没有再听，程咬金替补了她的位置。
啸哥表情很严肃，他没想到，跟了苦爷这么多年，他第一个怀疑的，第一个想杀的竟是自己。
忽然觉得自己很失败。
梁可风理解他的情绪，劝道：“你要反过来想，你确实已经在某种意义上背叛他了。他的直觉不算完全是错的。但是，你也不用为此感到愧疚，啸哥，你走的是正道，他走的是阴阳路。”
啸哥重重点头，今天这个消息对他冲击很大。
等苦爷回到家，下了汽车，程咬金那边监听结束，三人才围坐在一起，共商对策。
梁可风问他们：“你们怎么看？”
程咬金刚才在饭桌上喝了不少酒，现在身上还有一股浓烈的酒味，不过他没醉，只是他不好先发表意见，便看向了啸哥。
啸哥雕塑般坐在椅子上，已经差不多半个小时。
他重重叹了一声：“是我幸运，今天托了大家的福气，监听器及时安装好了。我们才能听到这个消息。”
程咬金努力把一碗水端平：“风姐做事向来雷厉风行，绝不拖拉，坤叔那边配合到位，啸哥你回来的也及时……都恰到好处。”
啸哥挠了挠额头上被蚊子咬的一个包：“苦爷这人我了解他，只要他下定决心的事，他是不会改的。所以，明天……”
他凶多吉少。
程咬金建议：“要不，啸哥明天赶早找个借口离开城寨，在外面躲一段时间再说。就像我，在这里躲了一段时间，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啸哥不想连累他们：“如果我躲出去，那就不是躲一段时间，而是躲一辈子。我们的情况不一样。而且，我走了，剩下你们两个怎么应付苦爷，他能怀疑我，后面肯定还会怀疑你们。”
程咬金：“这个不一定的，我们今天喝酒喝得挺开心，苦爷应该是想稳住我们，让我们兄妹替他办事，起码苦爷近期不会对我们下手。只要过了这段时间，等O记把他抓了，我们就都平安了。”
梁可风：“苦爷这么狡猾的人，他想要做什么，是不会提前让你预判到的，不然啸哥刚才就不会这么吃惊和失望了。”
啸哥点头：“对，苦爷不会让你猜到他在想什么，特别是一些不好的事。就像阿金你说的，他确实是在稳住你们，但不代表他真的信任你，只要他嗅到危险，他马上就可能变卦。”
啸哥离开肯定是最稳妥的路线，程咬金不解：“那怎么办？不走？”
啸哥看向梁可风：“阿风，你认为呢？”
梁可风跟他们详细分析：“啸哥离开之后，苦爷第一反应肯定是，他的判断对了，不然啸哥不会跑路。那么接下来，他会更不放心。为什么？因为啸哥是怎么知道自己被怀疑了？消息怎么泄漏出去的？苦爷极度没有安全感，他会怀疑身边的每个人，他原本就对我、阿金和阿水都有怀疑，那么接下来，他会对我们进行不断的试探，甚至一狠心，把我们一锅烩了。同时，为了安全，他还可能取消订单，如果他把订单取消，那我们这么久的努力就白费了。”
程咬金：“如果啸哥不走，那怎么办？不能坐以待毙吧？”
梁可风：“那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
啪！她打死了一只蚊子。
“反杀苦爷，交易由我们去跟老柴做。”
O记要的大鱼，有老柴足够了。
与其送苦爷这样的毒枭出去坐牢，不由让他永埋地下！
第035章 苦爷
啸哥一上午都没离开房间, 直到吃午饭才下楼。
今天是猪头威第一天跟程咬金去上青龙开工，六婆出钱让好婶张罗了一桌子的好菜，算是庆祝。
见啸哥下楼, 早已下班回来的梁可风打招呼：“啸哥, 吃饭了。”
众人面前，啸哥依然是往常那高冷的姿态，他只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梁可风没上楼找他，说明今天中华堂和工会一切如常。
苦爷没回来之前, 他都是安全的。
梁可风坐在餐桌旁剥炒花生吃, 程咬金和猪头威几个也已经上桌, 大家看见啸哥都热情招呼他落座。
猪头威开玩笑道：“我就希望有一天能像啸哥这样, 想睡到几点睡到几点，想几点起床几点起床。”
端着最后一碗菜出来的好婶道：“猪头威你只看到啸哥几点起床, 啸哥忙的时候，那是没日没夜, 经常半夜三更才回来, 也很辛苦。”
六婆吐槽自家孙子：“还没学会走, 就想学人跑, 你啊，先学会自己赚钱交伙食和房租。”
猪头威之前在各堂口挂名打杂，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每个月伙食费都赚不到, 每个月挨到最后, 还得六婆自己掏钱补房租和伙食费。
猪头威：“下个月房租水电和伙食费，我一定准时交, 不用嫲嫲你帮我补数。”
六婆白他一眼：“你做到再说。阿金啊，你帮我盯着他。”
程咬金：“好, 发工资我帮你盯着猪头威交房租伙食费。”
好婶好奇问：“猪头威，你去北门卫当班，多少钱一个月？”
大家都好奇地看过来。
猪头威伸出手指比了个数。
剃头佬：“七百啊？”
猪头威脸上略有得意之色：“加上补贴还不止。”
“那很不错了。比阿伟赚的多，阿伟真是，白坐办公室了。”好婶说完，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
做老妈的，就爱拿自家孩子跟别人比。
阿伟无奈不说话。
阿欢吃着花生，笑话猪头威：“还不是因为金哥罩着你。”
“做咩？羡慕妒忌啊？”
猪头威伸手过来拿阿欢这边的炒花生，结果被阿欢打掉他的手。
阿欢：“我呸，我羡慕个鬼啊。我有风姐罩着，风姐说了要给我介绍工作的，说不定我以后工资比你高。是吧风姐？”
梁可风给足阿欢排面：“只要你学会使用打字机，你以后工资肯定比他高。”
阿欢看向猪头威：“听见没？”
猪头威不以为然：“你学会打字再说吧。”
对于阿风给阿欢的承诺，大家其实也只是当做玩笑话来停，没人当回事。
毕竟阿风的工作还是阿伟帮忙介绍的。
好婶说阿欢：“好好学用打字机是对的，到时候让你哥介绍你去糖果厂上班，再怎么说也是坐办公室，比做打工妹强。快点进来帮忙舀汤。”
阿欢不伺候：“谁想喝汤，自己进去舀。风姐，我给舀一碗。”
“谢谢小可爱。”
这时，门外有人在喊话，梁可风回头，透过窗户往外看，只见一个身穿“云雀楼”衣服的茶楼伙计提了两个大餐盒站在外面。
那伙计问：“胡金是住这儿吗？胡金！”
“是是是！”坐在最外面的猪头威已经冲了出去，“什么好吃的？”
云雀楼伙计送来一只烧鹅，两盘烤肉，摆上桌了，问清楚才知道，是上青龙方芳送的。
已经拈起一块烤肉沾了白糖正要往嘴里送的猪头威，听见方芳的名字，硬生生卡住了动作。
“吊眼芳送的，不会有毒吧？”
云雀楼伙计回怼：“我亲自斩的料，怎么可能有毒。”
剃头佬被烧鹅的香味诱惑，夹起一块烧鹅肉，不敢三七二十一，大口吃起来，“我来试毒……靓啊！味道好正。”
其他人还比较矜持，好婶看向程咬金，问：“能吃吗？”
程咬金又看向梁可风，梁可风笑道：“送上门的，不吃白不吃。”
大家这才动筷吃起了烧鹅和烧肉。
程咬金还给了送外卖的伙计两块钱小费。
猪头威吃着烧肉，跟程咬金说：“那个吊眼芳又送烧鹅又送烧肉，比白饭鱼识做，是我就情愿跟她。”
“跟她干什么？跟她开棚仔啊？两块肉就把你收买了，没有一点立场！”六婆怼了自家孙子一顿。
怼得猪头威口哑哑。
好婶笑着打圆场：“猪头威随口说说的，吃人嘴短嘛。”
好叔给程咬金建议：“如果是我，谁都不跟，他们狗咬头，你就坐山观虎斗，做好自己的事，他们反而会更加尊敬你。你投靠他们任何一个，他们反而可能看轻你。没事你就多看看《三国志》，像我一样，多学学古人的智慧。”
好叔虽然平时谦虚也不爱说话，但每次说话都挺有见地。
好婶没好气道：“你那么有智慧，不见你有什么成就？人家阿金现在是北门卫头目了，他还需要你教？”
好叔：“看得清自己的能力，也是一种智慧。我就这能力，所以我不折腾，安居乐业，一家人能开开心心的，有什么不好？是不是啊，啸哥？”
啸哥笑着点头：“好叔是大智若愚，人生最佳状态。”
“听见没有？啸哥都说我，大智若愚。”
“大智若愚，大智若愚，愚就是愚蠢，说你蠢啊！”
看着好叔好婶老夫妻耍花腔，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现在程咬金被刘老太提拔成了北门卫负责人，手下有十几个兄弟，那他更成为方芳和于百凡努力争取的对象。
按照梁可风的策略，只要他继续保持中立，这两人会一直供着他。
*
快到傍晚的时候，苦爷终于从西门进了城寨。
坤叔派去西门盯梢的人，给啸哥办公室打了个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三下，便断了。
这是他们提前约定好的信号。
啸哥站起身，往地下工坊走去。
阿水早就在工坊等他。
“啸哥，你找我。”
今天是工坊休息日，他们没进办公室，啸哥把阿水拉到杂物间门口，小声道：“苦爷怀疑花面有异心，等会儿他会把花面叫到这儿来问话，如果没谈好，很可能就……”
啸哥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阿水震惊不已：“花面做了什么对不起苦爷的事？”
虽然阿水跟花面不熟，但这事距离自己太近，阿水有点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意思。
啸哥看得懂阿水的情绪：“苦爷怀疑阿辉的死跟花面有关。”
阿水再次惊讶：“想不到是花面，真想不到。他为什么要杀阿辉。”
啸哥：“等会儿审了才知道。”
阿水：“我最近还战战兢兢，怕苦爷怀疑我，毕竟阿辉死了，我顶替了阿辉的位置，我是受益者。这几天我总觉得有人跟踪我。所以平时没事我情愿躲在这里面。”
啸哥表示理解，尔后吩咐：“你现在去工会仓库那边的隧道口守着，随时做接应，万一干掉花面后需要处理后门的事，我叫你。”
阿水有种被器重的错觉：“我知道了。我在仓库隧道口守着。”
“这事一定要保密。万一等会儿苦爷临时改变主意不杀花面了呢？是不是？”
“我懂。我会守口如瓶的。”
看着阿水往仓库方向走，啸哥才从地下工坊回到中华堂。
他自己一人坐在办公室等待苦爷召唤，周围偶有脚步声，他的心就提拎起来，有种等待执行死刑的紧迫感。
过了好一会儿，底下人才来叫他：“啸哥，苦爷让你去他办公室。”
直接去苦爷办公室？
昨晚苦爷和花面商量的不是去地下工坊吗？
啸哥忙应了一声：“我就来。”
敲门进了苦爷办公室，果然办公室里除了苦爷外，花面也在。
不祥的预感扑面而来。
苦爷临时改了杀他的场地？
其实这个点中华堂也没几个人在，如果手枪有消声器，直接在中华堂办公室把他杀了，只要处理得当，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这个时候，阿金在北角楼监听这办公室的对话，但从北角楼到地下工坊有一段距离，想要通知阿风，也依然来不及。
就他一人怎么对付花面和苦爷？除非自己先下手为强，趁他们不备就拔枪射击。
就算这样，二对一，也没有必赢的胜算。
啸哥心底绷得紧紧的。
苦爷像往常一样，坐在办公室后面的椅子上，桌面放着还没点燃的烟斗。
啸哥走进办公室就站在了门口：“苦爷，你叫我？”
苦爷指了指办公室门：“进来，把门关上。”
啸哥没往里走：“苦爷你这边着急吗？阿金刚打电话来，说有事要来办公室找我……”
紧急关头，他找了个绝佳的借口。
苦爷愣了一下，问：“阿金找你什么事？”
“不知道。听他声音好像挺着急的，应该是有急事。他估计快到了。”、
现在就看苦爷怎么选择了。
阿金监听到这里，肯定也会随机应变，有需要就会随时下来应急。
苦爷和花面互相看了一眼，苦爷略一沉吟，杀阿啸的事，绝对不能被阿金撞见，不然后患无穷。
苦爷当机立断：“我这边也有急事跟你商量，阿啸，我们去工坊里聊。”
说着苦爷站起身，拿起烟斗往外走。
走到门口，苦爷还手搭在啸哥的肩膀上：“你昨晚没来吃饭，我们和阿金兄妹喝了不少酒，吃的很尽兴。”
这话题就像平常闲谈一样，苦爷不想阿啸有任何的怀疑。
啸哥怕他们一进隧道就把自己搞死，便又道：“苦爷你们先下去，我在办公室写张条子，让阿金等我。”
苦爷便先往地下工坊走去，花面依然留在上面等啸哥，似乎怕啸哥跑了。
所幸，最终还是来到了昨天苦爷指定的地点。
在简陋的办公室里，苦爷坐在沙发上，花面站在门内，待啸哥进来后，他随手关上了房门。
啸哥坐在藤椅上，此时，他整个人松懈下来，没了刚才紧张。
苦爷问他：“阿啸，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啸哥想了想，笑道：“六年了，苦爷。”
“我记得你曾经离开过一段时间……”
“对，三年前，我老婆生病去世，我回家呆了半年。”
苦爷挠了挠耳朵：“你老婆也走那么久了，你怎么没想着再找一个？”
啸哥随口应道：“没遇到合适的。”
“遇到合适的，就会再婚吗？”
“还没遇到合适的，所以暂时完全没有想法。”
苦爷站起身，往办公桌走去，他拖开办公桌后面的藤椅坐下，问：“你写得一手好字，你以前文化课应该成绩挺好吧。”
苦爷似乎在探究，他是不是真的警察卧底。
啸哥摇头：“刚好相反，就是成绩不好，所以小学毕业就没继续读书了。我字写得好，是因为我爷爷教得好，他以前是个老学究。”
“看来你爷爷对你影响很大。”
“是，他教我做人一定要忠直仁义，凡事都要对得起良心。”
苦爷点头：“我一直都知道我们这个团队里，阿啸你是最有良心的一个。只有你，不会为了钱参与更多的制毒贩毒工作，你跟我们不一样。”
说这话的时候，苦爷的一双鹰眼紧紧盯着阿啸。
苦爷希望在他身上能够再找到一丝丝的蛛丝马迹，让自己有理由不杀他的蛛丝马迹。
啸哥确实陷入了沉思，他笑了笑：“我以为苦爷你懂我。”
“哦？这话怎么说？”
“有些人天生道德感比较高，不愿意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但最后为了生存，还是不得不从旁协助，甚至助纣为虐，表面上，他是没怎么直接参与，其实他只要出了力，他就参与了，只是他自认清高，认为自己还是清清白白的，实际也不过是个伪君子。”
这话放在平时，阿啸不会说出口，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苦爷面前撕开了自己伪善的一面。
是的，他一直以来，活得很伪善。
苦爷愣住了，阿啸如此坦诚地跟他说了心底话，他却并不高兴了。
因为，这话里话外，都是在挑衅他的权威。
是在明明白白告诉他，他阿啸不想要再装下去。
苦爷盯着他，渐渐收拢了脸上的笑意，直接了当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啸哥冷笑反问：“我是阿啸啊，陈国啸。苦爷你信不过我，处处防备我，你跟老柴的那些交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如果想要举报，早两年我就举报了，何必留待今年？”
阿啸这番咄咄逼人的话，像是自我辩白，又像是反客为主。
苦爷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冷眼盯着阿啸：“我再问你一个问题，阿辉是不是你杀的？”
啸哥皮笑肉不笑得嘴角微扬，他看着旁边已经空了的、原来放另外一张藤椅的位置，坦诚道：“是我杀的，就在这个办公室，这个位置杀的。”
苦爷：“！！！！”
花面警惕地伸手摸向腰身，随时准备掏枪。
“为什么？”苦爷此时心情复杂，他拿起桌上的烟斗，“你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一只老鼠。”
阿啸回答的模棱两可，显然他不愿意多说细节。
苦爷忍着没点烟，继续问：“你为什么愿意跟我坦诚呢？”
啸哥看看苦爷，又看看花面，微笑不语。
苦爷冷笑了一声：“你是不是猜到，我已经知道你杀了阿辉，我今天要收拾你，所以，你想死前，在我面前威风一把，想要气一气我？”
这话说明，苦爷着实被气到了。
阿啸只笑着扬了扬眉毛，没说话。
“因为一只老鼠？你想说谁是老鼠呢？”苦爷开始瞎想。
“没有。就只是一只老鼠。”阿啸的眼神犀利得甚至有几分嚣张。
早就杀心飚起的苦爷，把烟斗放到嘴边，伸手拿起了火柴。
他不喜欢用打火机，而是喜欢用火柴，火柴点烟，才有抽斗烟的仪式感。
他拿起火柴，余光瞥见花面举起了枪。
嘣！
枪声响起。
火柴划出火苗，苦爷嘴角上扬。
再嚣张，也不过是他捏死的一只蚂蚁。
连老鼠都不如的蚂蚁。
不对，花面的枪是装了消音器的。
那刚才的枪声是哪里来的？
他猛地抬头看去，下一瞬，却见花面往后倒了下去。
花面中枪了！
他赶紧扭头往里看，只见角落的废弃锅炉里多了一个人，手里举着枪。
是阿风！
阿风把花面干掉了。
他们提前预判了他的计划！
难怪阿啸不愿意进他中华堂的办公室，原来，他们早在这里设计好了埋伏。
难怪阿啸刚才说话这么嚣张，原来，他对他已经无所畏惧。
苦爷看向门口，此时他想要逃却已经来不及！
但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苦爷唰一下站起身，烟斗、火柴伴随着火星掉落在地，他速度极快，举起枪就连开两枪！
嘣！嘣！嘣！
他朝阿啸的方向打了两枪，同时梁可风也朝他打了一枪。
啸哥早有准备，苦爷一动，他就往前一滚！
等他站起身，只见苦爷捂着胸口倒在椅子上。
整个椅子往后一歪，连人带椅跌落倒地！
苦爷胸口这一枪是阿啸开的，阿啸走前去，冷笑着告诉他：“我不是警察，也不是卧底，我只是一个有点良知的伪君子。杀你就当为民除害了。”
为民除害！
他就是那个……害，害虫的害。
梁可风走到门口，快速把自己的枪和花面带了消音器的枪给换了，随即走了过来。
苦爷捂着胸口，艰难说道：“你们……你们是一伙的？”
啸哥指了指梁可风：“告诉你一件事，阿风，她是我的幕后老板，阿旦、刘长安、肥强还有大眼鸡这些该死的人，都是……”
都是什么？
这后面没说完的话，意味深长，不用明说。
苦爷震惊之余，无比后悔自己引狼入室，亲自让阿啸去把阿风请到地下工坊帮忙。
不，不是，他混乱了。
不是他引狼入室。一定是她千万百计、苦心孤诣想要靠近他。
她为了什么？
如果只是为民除害，她完全可以像杀肥强那样，早就可以偷偷把他干掉，为什么要留着他，一直到阿啸生命受到威胁才来杀他？
苦爷看着梁可风问：“你为什么……”
此时梁可风看他，就像围观一只落水的老狗，眼神柔和，不带一丝的感情色彩，她说：“你放心，你跟老柴的交易，我们会继续下去的。苦爷你就放心得去吧，往后，中华堂我们会替你好好打理。”
“你……你们……”苦爷意识渐渐模糊，原来他们是为了老柴，可惜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梁可风瞥了苦爷一眼，今天的战斗，比想象中简单。
也对，苦爷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依靠资历混上了揸数的位置，论实力，他远不如肥强。
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被各堂口坐馆挟持着，到死都没做成龙头。
搞死苦爷，估计后续的麻烦事也远没肥强多。
外面传来脚步声，梁可风收起刚才从花面那里换来的枪。
啸哥开始演戏，并大声呼喊：“苦爷！苦爷！”
房门打开，阿水从外面进来，发现花面倒在地板上，被一枪爆了头。
而花面手里握着枪，屋里啸哥在大声呼唤苦爷的名字。
阿风叫他：“水哥，快送苦爷去城寨医院。”
“哎！”阿水慌忙跑来，背起苦爷就往外跑。
后来，各堂口坐馆收到的消息就是，苦爷抓到花面杀阿辉的把柄，在办公室审问花面的时候，花面见事情败露，突然拔枪射杀苦爷，啸哥为了救苦爷，反杀了花面。
而苦爷在送院途中去世。
*
留马主任在医院处理后事，阿水、梁可风和啸哥从城寨医院出来，一起往回走。
阿水也是个聪明人，他主动道：“苦爷走了，啸哥，以后你就是双龙堂的揸数了吧。”
按照规矩，揸数是龙头任命的，现在双龙堂没有龙头，中区只能自己选揸数。
但放眼整个中区，没有一个人能跟啸哥竞争，所以，啸哥上位，是铁板钉钉的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唯一可能捣乱的肥强被提前干掉了，啸哥上位做揸数，各堂口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
梁可风趁机道：“我们肯定支持啸哥，但这事不能啸哥自己任命自己。依我看，我们不如写个联名信，共同拥护啸哥做揸数，水哥，你觉得怎么样？”
阿水想要讨好啸哥，正愁找不到机会呢，他马上道：“我觉得可以。不如这样，我明天就去找马主任商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啸哥谦虚道：“你们先商量，接下来还是优先办好苦爷的葬礼。”
阿水拍胸脯把事情揽下来：“啸哥你放心，这事交给我去跑。”
梁可风笑道：“水哥还是靠得住。”
“应该的。啸哥的事，也就是我的事。”阿水非常醒目。
到了中区，阿水去找人准备在中华堂外面搭上雨棚，以备丧礼之用。
而啸哥也有好多事要处理，马上要见各堂口的人，他得准备好。
梁可风独自一人先行回家。
只要啸哥顺利上位做了揸数，距离她拿下四方城寨又近了一步。
*
市区一家热闹的茶餐厅，可坐的位置并不多。
梁可风走到一个不起眼的位置，跟早已经落座的客人问了一声：“可以搭台吗？”
“随便。”客人在看报，都没抬眼看她。
梁可风坐下，店员上前来问她吃什么。
她拿起餐单看了一眼：“A餐，唔该。”
“5蚊半！”
梁可风快速付了钱。
这边点菜店员刚走，那边一个大姐端来一份鸡腿鸭腿双拼饭放在她对面的男人面前。
服务员大姐似乎心情不好，黑口黑脸地说：“双肶饭。”
似乎客人杀了她全家。
对面客人放下报纸开始吃饭，大口吃起来。
梁可风看他一眼，布凯辛额头上受伤了，按照原书剧情，他昨天又被丧明耍了一道。
私烟没截获，反而撞车受伤，布凯辛真是窝了一肚子气。
所以，也只能吃肉泄愤。
“丝袜奶茶！”服务员把她套餐里的饮料端了过来。
梁可风喝着奶茶，小声道：“苦爷昨晚被人干掉了。”
因为还没发丧，苦爷被枪杀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O记应该也还不知道。
果然，布凯辛震惊地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他压着声音问：“被谁干掉了？”
“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我的大鱼呢？”
梁可风：“我去给你把大鱼钓出来，不过你要提前给我申请豁免。不然我可不敢背着那么多的□□出来给你钓大鱼。”
“苦爷死了，不影响计划？”布凯辛虽然已经没心思吃饭，却还不得不继续吃，以做掩饰。
梁可风低着头喝奶茶，含糊说：“做好了，就不影响。”
“做不好呢？”
“不好啊，那肯定是你的责任。”
她还甩锅给他，布凯辛又不能大声说她，只能咬牙切齿地小声说话：“杜鹃女士，我心脏不好。”
梁可风给他吃定心丸：“大鱼已经锁定。”
“谁？”
“老柴！”
布凯辛眼睛为之一亮，这条大鱼，他们另外一个组盯了很久。
“这条鱼够肥。”
梁可风：“我需要你们的配合……”
见服务员走来，她继续喝奶茶，暂停说话。
她的豉油鸡饭来了。
等她吃了一口米饭，布凯辛才问：“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你们撤掉对老柴的盯梢。”
布凯辛不解：“为什么？”
梁可风：“他现在被你们盯着，一举一动都非常谨慎，不会轻易出来做交易，都是下面的马仔干活。你们撤掉对他的盯梢，对内一律宣称，暂时放弃他这条线。”
“但是如果要这么操作，必须要跟邓Sir沟通，不沟通没办法执行。我可以跟他汇报吗？”
梁可风：“不可以。”
看来老柴跟邓Sir有关系，难怪另外一组一直抓不到老柴的把柄。
布凯辛为难道：“那没办法操作。”
“有的，你有办法的。”梁可风知道布凯辛有办法，原书后期，就是布凯辛把邓宽给搞到监狱里去的。
被赶鸭子上架的布凯辛无奈道：“杜鹃女士，你把我放火上烤。”
杜鹃女士微微一笑：“想要立大功，付出肯定要多一点。”
两个人各自低头吃饭，小声交流着。
梁可风抽了张纸巾擦拭嘴角，却瞥见通往二楼的楼梯下来几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丧明。
怎么又是他？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
他在她身上装跟踪器了？
梁可风不动声色地提醒：“丧明！”
从楼梯下来，可以走前门也可以走后门，如果走前面，就势必经过他们这一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卧槽！
布凯辛暗骂一句，赶紧道：“不能让他看见我们在一起。”
被丧明看见了，很可能前功尽弃。
“我去引开他。”梁可风拿起手提包，转身就朝后门方向走去。
第036章 帮助
喧闹嘈杂的茶餐厅里, 梁可风急急往后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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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走的太快，“不小心”撞到那位暴躁的服务员大姐。
大姐手上端着的冰可乐当即倒洒在一个中年男子的衣领上。
男子当即大叫起身：“你盲噶？有冇搞错啊！”
大姐怒气冲冲回过头对准肇事者开炮：“赶着去拿出生纸啊？！”
“对唔住！对唔住！”梁可风小可怜似的连连道歉，她赶紧从手提包拿出纸巾递给男子。
那男子见对方是个衣着光鲜的漂亮美女, 边擦边骂：“对唔住大晒啊！我衣服弄脏了, 你要怎么处理？”
梁可风态度诚恳地道：“实在抱歉。我赔洗衣费给你，行吗？”
显然男子不愿意，洗衣费才几个钱？
“我赶着去见客签单的！差不多一万块钱的订单！现在没了！你害我损失那么大，你想怎么赔偿先？”男子不依不饶。
大姐已经捡起地上的塑胶杯, 以为男子索赔一万, 惊叫出声：“哇！赔你洗衣费还不行, 你想干嘛？你不会想要姑娘仔赔你一万吧？你不如去大劫银行啦！”
男子倒也不敢这么狮子大开口：“咩啊！她不赔你赔啊？冲凉费、的士费、误工费, 一样都不能少。”
这边的吵闹声，果然吸引了丧明一行人的目光。
本来要往大门走的丧明, 看见是梁可风，快步走了过来。
骨钉人还没到, 声音先到：“干什么？要赔多少钱？”
男子抬起头正要回嘴, 却见对方四五个壮汉跟在后面, 就算眼睛瞎了, 也知道这不是他可以惹的人。
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瞬间蔫了。
秦启明走前来，问梁可风：“没事吧？”
梁可风假装惊讶：“明哥你怎么也在这儿？”
“刚吃完午饭。”说完, 秦启明看向被泼男子, 语气平和地问：“要赔多少？”
这大佬的语气越平和, 暗藏的气场就越是吓人。
男子哪里还敢要钱啊，他要命的, 都吓得不敢说话了。
骨钉不耐烦追问：“哑巴了！我大哥问你话呢！”
男子回过神来，连忙摆手：“没事没事。不用了不用了。”
梁可风是真心抱歉：“要的, 要不你重新买一件衬衫吧，旁边就有商场。”
她从钱包里拿出五十元递给他，那人不敢接。
大姐看了不由暗骂：“欺软怕硬的东西。”
骨钉则接过梁可风手中的钱，硬塞到那人胸前的衬衫口袋里。
“拿着吧，别说我们欺负你。”
男子赶紧摇头：“没有没有。”
梁可风和秦启明一前一后从后门离开了。
男子尴尬坐下打算继续吃完他的午饭。
大姐拿来拖把拖地板上的可乐，她忍不住嘲讽：“你件烂衬衫重新买过新的，十蚊都有找了。那么贪心，小心丧明哥挖了你双眼啊！”
吓得男子午饭没吃完，赶紧走人。
*
从餐厅出来，秦启明问她：“你今天怎么一个人跑那么远来吃午饭？”
梁可风找了个借口：“我上午在这附近办事。没想到那么巧又遇见你。”
“港城很小的。你回四方城寨吗？我送你。”
梁可风婉拒：“不用了。我打的就行。”
“这个时间很难截的士。而且我顺路，走吧。”秦启明说的不容置喙。
梁可风回过头去，骨钉和几个兄弟还在后头跟着，她说：“你那些兄弟怎么办？”
“让他们走路回去。”
梁可风：“……”
已经走到车前的秦启明给她打开了副驾的车门，见梁可风用审视的眼神看着他，他不免笑着解释：“他们挤另外一辆车。”
这人说话一截截的，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想想既然要跟丧明搞好关系，那不如趁机会处成朋友。
梁可风坐上了车。
车辆驶入街道，港城市区街道窄小，中午车流又多，没办法开快。
秦启明：“今天你们应该很忙才对，你怎么还有时间出来办事？”
看来，他知道苦爷去世的事了。
真是消息比O记还灵通。
想想也对，马骝肯定跟他说了。
梁可风见到他的时候，就想好了借口：“苦爷有身后险要先申报处理。”
这个理由也说得通。
秦启明问：“苦爷的葬礼什么时候举行？”
梁可风：“就这两天吧。他家里人想低调，不打算开追思会，简单举行仪式，就下葬。”
前面有红绿灯，秦启明刹车等待：“最近你们双龙堂出了不少事，你有没有考虑离开四方城寨，到我这里来工作？外面的人工福利，比城寨的高很多。”
这话秦启明也只是随便说说，大小姐在四方城寨的事业才刚刚开始，不可能马上就出来。
如果她突然说要出来跟他做事，那他反而要警惕了。
早点滑跪，说不定，他在外面可以变成啸哥二号。
滑跪晚了，那他很可能就是肥强二号了。
再认真想想，他丧明怎么也比那个陈国潇强吧，他做啸哥二号难度应该不大才对。
梁可风哪里知道丧明此时的心里活动这么精彩，啸哥二号和肥强二号都出来了。
她轻声婉拒：“四方城寨挺好的，生活自在安逸。况且就算苦爷走了，也不会影响我们这些底层财务人员的工作，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三天两头要人命的生活叫自在安逸，果然是阿公的后人。
秦启明：“我也想过自在安逸的生活。”
梁可风开玩笑道：“你为什么不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富豪！”
秦启明也笑了，红灯转绿灯，他启动车辆。
“做我们这一行，如果你背景不够强大，放下屠刀，是没办法立地成富豪的，只能立地成鬼。一旦入行，就没办法放下屠刀。你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心狠手辣。所以，就算是为了自己，也必须选择对别人心狠手辣。”
这话梁可风能理解，她问：“那你遇到最大的敌人是谁？”
秦启明被问住了，他想了很久，才道：“我爸。我曾经对他心慈，换来他对我妈心狠，所以……”
所以，他把他干掉了。
他的表情很平淡，眼神里有层层加锁的淡漠，似乎在说着别人的事。
梁可风父母早逝，她是亲戚带大的，从小不愁吃穿，也没有感受过很浓烈的亲情。
但作为间谍，她有很敏锐的洞察人心的触觉，她能感受到丧明这平淡表情底下的暗潮涌动。
“最近我最大的敌人，是O记那个布凯辛，我最近跟他杠上了。你不知道，我昨天差点撞得他汽车侧翻，其实……”
“其实什么？”
“其实我只要再加多一脚油门，我就能送他上西天。”
书里没有讲到这个，梁可风略震惊，“你良心发现，忍住了？”
秦启明不承认：“为了以后能消停一点，不想加大矛盾。我要是把他送走了，O记的人，肯定疯狂复仇。”
想不到丧明比想象中理智，疯批的很有节制。
过了一会儿，秦启明轻声道：“我不杀警察。”
其实丧明也不是无可救药的。
梁可风莞尔：“明哥你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大小姐又有新评价？
秦启明笑问：“你想象中的我是怎样的？你之前不是说我是个好人吗？现在改变评价了？”
梁可风想了想，道：“是个好人，还是个……有温度的好人。”
“那我以前在你眼里是个冷血的……好人……”
不，是冷血的疯批！
梁可风笑着点了点头，没再接话，刚吃了午饭，坐在车里有些困意。
秦启明非常醒目地提醒：“你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车开到了滨海大道上，外面是大海，半开窗户，徐徐海风伴随着咸腥的味道涌入，人瞬间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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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可风没睡，这辆车不是丧明之前常坐那辆，她问：“你换了新车？”
秦启明没想到大小姐观察力那么细致，连他之前开什么车都注意到了，他道：“这辆车之前一直放在车库里没开。”
“那今天为什么开？”她心中有些疑惑，虽说港城很小，但她遇见他的频率实在太高了。
而且她总觉得有人在跟踪她。
跟苦爷之前派来跟踪她的人完全不一样，至少是段位非常高的人，不然她不会完全抓不住，当然，她希望是错觉。
秦启明不能说今天是特意开了新车来接大小姐的，他笑了笑，找了个理由：“因为这辆车可以听歌，你要不要听歌？”
“可以啊。”她饶有兴趣地等待他播放，她倒想知道，古惑仔大佬喜欢听什么歌。
这个年代不知道有没有《战无不胜》或者《刀光剑影》这两首经典的古惑仔之歌，应该没有。
她之前听剃头佬放的电台，现在很多流行歌曲还是以国语为主的。
音乐一出来，她知道她猜错了，是吉他弹唱的《斯卡布罗集市》。
“想不到，你喜欢听英文歌？”
秦启明：“我妹在国外买了寄给我的，她说提升一下我的Bad Taste！”
梁可风赞叹：“你英语发音很准。”
“在感化院被逼着学的。”
“那你自己喜欢听什么歌？”
“我什么都听，大戏我也喜欢听。我妈以前喜欢听大戏，小的时候很喜欢听《帝女花》。”
没想到，江湖大佬喜欢听悲悲切切的《帝女花》。
梁可风：“不一定要英文歌才叫好品味，有很多传统粤曲也都很好听。”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要是我妹就好了。”
“你妹妹喜欢的这首《斯卡布罗集市》也好听。”
“对，音乐无国界。”
两人一路畅聊，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到了四方城寨。
梁可风下车的时候，刚好遇到啸哥，啸哥从外面给苦爷买墓地回来。
啸哥站在四方街的另外一边，看着丧明揺下窗户，探头跟她说再见，两人的态度，不像是普通朋友，倒像是……
啸哥没再多想，等丧明的车开走，他走前去：“阿风。”
“啸哥，怎么只有你一个？”
梁可风知道啸哥、马主任和苦爷的家人一起去看墓地。
啸哥道：“他们买东西去了。你坐谁的车回来的？”
梁可风：“丧明，路上遇到他了。”
“以后还是离他远点。”啸哥真像亲哥哥似的，生怕她跟了丧明这样的人。
梁可风如实道：“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我们以后，说不定有需要求他的地方。”
啸哥不好再说什么，换了个话题：“给苦爷挑了个好墓地。他家里想明天就下葬。”
“那么快？”
“他儿子是公务员，不想影响太大。”
梁可风点头表示明白。
早点下葬也好。早点下葬，早点结束苦爷的时代。
*
二楼曼姐的房间由于没有续租，小桃子只好跟着阿欢睡到楼下去了。
为了避免有陌生人住进来，梁可风花钱让发财哥以别人的名义租下了曼姐那间房。
现在整个二楼，算是她的安全区域。
好婶把曼姐屋里的东西都搬走了，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放了一张旧沙发，两张破椅子。
铁三角第一次在这个房间开会。
程咬金说：“苦爷的那个司机，拿了封口费跑路了。”
那天晚上，花面和苦爷是在车里商量怎么杀啸哥的，商量的内容，司机肯定也听到了。
当然最好的办法是把司机杀了，但啸哥跟司机还算熟，知道他品性不错，三人商量后，选择留他一条性命。
梁可风问：“能确保他会守口如瓶吗？”
程咬金：“他知道我是万安的人，为了他家人的安全，他不敢乱说的。”
三人商量接下来怎么跟老柴接上线。
啸哥道：“苦爷办公室的通讯录里有山炮的电话号码，我跟山炮也有过一面之缘，我试试联络他。”
梁可风点头同意：“联络上了，你想怎么说？”
啸哥：“就说苦爷走了，以后这边的生意，由我负责。第一次交易，图个开门红，我打个八折给他，希望以后能够长期合作。”
啸哥的这个策略尚算不错，给了对方实惠，也让他们知道卖方有所图，既有足够的诱惑力，又给他们示了弱。
程咬金道：“让价两成，很大一笔钱了，老柴那个算死草，肯定会心动。”
梁可风不完全赞同，但她也没否定啸哥的策略。
她说了自己的想法；“第一次联系，先不要谈交易，不然对方会看出我们很心急，会有所警惕。”
啸哥微微点头：“好像有点道理。”
梁可风继续道：“相反，我们应该跟他们商量，之前约定好的订单因为我们这边刚接手，事情比较多，交货时间要往后拖延一两个礼拜，但价格我们可以做出些许让步。现在警方盯他们盯的那么紧，他们肯定也不想冒大风险交易，交易时间往后拖，正符合他们的心意，也能顺势降低对方警惕心。降低价格，又给了对方诱饵。”
跟啸哥的策略看上去差不多，但话术一变，意思就完全不一样了。
啸哥认为这样确实更稳妥：“好，我先按照你这个意思去跟山炮沟通。”
*
翌日，啸哥主持了苦爷的葬礼。
苦爷葬礼之后，马主任和阿水连同工会和中区所有双龙堂的人，写了联名信，请求啸哥上任揸数一职，继续为双龙堂的弟兄们服务。
几个堂口的坐馆也乐得做老好人，也都赞同啸哥上任。
毕竟揸数一职，其他堂口的人想做也做不了，与其反对，不如唱红脸，还可以跟啸哥搞好关系。
揸数掌控着双龙堂的财权，各堂口上缴的例金和报销比例也都需要揸数签字才能做效，明面上，揸数要高坐馆半级，互相给面子，大家都好办事。
况且啸哥向来比苦爷好说话。
就这样，苦爷下葬的第二天，啸哥上任双龙堂揸数，各堂口中层以上的头目汇集中华堂，举行了上任仪式。
之后燃放鞭炮，在中华堂热热闹闹吃了一顿彭记送来的午宴。
午宴过后，已经搬进苦爷办公室的啸哥把梁可风和程咬金都叫了过去。
当着他们的面，啸哥拿钥匙开了办公室的保险箱。
保险箱里有各种文件和印章，啸哥把揸数印章递给梁可风：“这个还是在你这儿保管吧？”
他今天能坐上揸数这个位置，全靠梁可风的运筹帷幄，他清楚记得，她说过的话。
得听她的！
见识过梁可风的手段之后，啸哥是懂得惜命的。
梁可风笑着把印章给他推回去：“揸数这个位置，是啸哥你应该坐的，印章你自行保管好就行。”
啸哥有些受宠若惊，他不好意思得笑道：“你之前说的那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
记在心里就好。
梁可风微笑不语。
程咬金适时表忠心：“只要风姐吩咐，万事以风姐说的为准。有没有印章都一样的。”
啸哥聪明，知道程咬金表忠心是给他打样的，他忙也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当然。”梁可风不是不要权，她要。
为了完成任务她也得要这个权利，这是关乎她性命的大事。
“接下来，我们的目标是双龙堂的龙头之位。我们……继续努力。”
龙头之位要等年中或者年终，双龙堂坐馆开堂会时才会有结果，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把老柴这条大鱼钓出来。
之所以要搞掉老柴，一则是为了跟O记继续合作，为民除害；二则，老柴背后是三大社团之一的“忠义帮”，老柴是忠义龙头六叔的人。
搞掉老柴，也就相当于削弱忠义的势力。
一举两得。
之后几天，啸哥打了十几次电话给山炮，但始终没人接电话。
后来他向江湖中人打听山炮的消息，都说最近山炮躲起来了，没人能联系上对方。
梁可风明面上做了啸哥的副手，主管财务和工厂业务，她搬到中华堂去办公，有自己的办公室。
那天她给打布凯辛电话，问他放松对老柴盯梢的事安排得怎样了？
O记那边不放松盯梢，她连老柴的下属都联系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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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凯辛回她说在安排了，需要时间，下周应该没问题。
当然，梁可风不可能傻等布凯辛的消息。
放下电话，她依在椅子上沉思了会儿，她在思索，还有哪些途径可以找到山炮。
丧明在她脑海里早就闪现过几次，以丧明的能耐，他肯定能找到山炮的信息。
只是这个人脉，要不要利用上？她之前没想好。
梁可风抬手看了眼手表，上午十点，以书中丧明的作息习惯，他现在应该刚起床。
她拨出了记在脑海中的电话号码。
铃声即将响尽的时候，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不耐烦的一声：“喂！”
梁可风微笑道：“明哥！打扰你休息了吗？”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梁可风会给他电话。
秦启明瞬间清醒，他忙坐起来，下意识说了一句：“大小姐找我？”
梁可风乐了：“什么大小姐！我有件事想求明哥你帮忙。”
“什么事，你说？”秦启明声音轻快起来，没想到大小姐真记住了他的电话号码，他最近的马屁功夫没拍错。
梁可风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认识山炮吗？”
秦启明显然是认真思索了一圈，才问：“哪个山炮？”
“老柴身边的人。”梁可风怕他不知道老柴是谁，提醒了一句，“老柴，柴荣光。”
“老柴我倒认识，但他身边的人，我得要问一问。怎么了？你找他有事？”
“我们想找山炮联系老柴。”
“那你还找什么山炮，我直接给你老柴的联系方式不更好吗？”
大佬果然是大佬。
梁可风当然想要老柴的联系方式，但作为苦爷继任者，她还是需要先联系山炮，不能越过他直接跟老柴沟通，否则肯定会被怀疑。
梁可风笑道：“我真没找错人。老柴的联系方式我想要，不过我还是要找山炮。”
秦启明：“你等等，我帮你打听一下。”
放下电话没多久，秦启明打回来了，“听说这个山炮被O记盯上了，最近躲在港城东区的屋村，这个电话你记一下。”
“明哥你说。”梁可风拿过办公桌上的纸笔。
秦启明报了电话号码，梁可风快速记下。
他重复了一遍，问她：“你是用笔记，还是用脑子记？”
她笑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些无关紧要的电话，我懒得费脑去记。”
这话一说，秦启明高兴了，因为他的电话号码她费脑去记住了，说明他在她心里，至少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作为间谍，梁可风是会拿捏人的。
秦启明问她：“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怎么了？”
“上次不是说有时间一起去射击馆打枪吗？”
刚找人帮忙要了山炮的联系方式，梁可风也不好拒绝，“我最近时间比较自由，随时都可以。”
时间比谁都自由的丧明马上道：“那就今天中午。我等会儿开车到西门来接你，先一起去吃饭，再去射击馆。”
梁可风也没犹豫：“行。等会儿见。”
挂断电话，梁可风把写了山炮联系方式的纸条拿去给啸哥，让他联系山炮。
啸哥很诧异：“你哪里弄到的？我找了好几拨人都没要到电话号码。”
梁可风也没隐瞒：“找丧明要的。”
啸哥脸色当即僵住。
梁可风善于观察人心，她笑问：“你很讨厌他？”
啸哥知道他们关系好，不管是哪一种关系，总之应该至少是朋友。
他如果直说自己讨厌丧明，他又怕梁可风会对自己有看法。
他只能否认。
“那倒没有。其实我们双龙堂工会，大多数时候，就真的像一个工会，跟外面的大社团不一样，外面那些人，我们惹不起的。”
啸哥担心她跟丧明接触多了，以后会想到外面去打江山。
港城的江湖是洪门的，不是他们这些鱼毛虾蟹可以随意染指。
梁可风微微一笑，外面的人再惹不起，她迟早也要去惹。
这是她的使命。躲不过的。
“啸哥不用为我担心，电话号码你收起来吧，他们这些人大部分中午之前不会起床，电话你下午再打。我先回家换套衣服。”下午要去射击，她得换套运动服。
啸哥问：“你要出去？”
“约了丧明。”说完，她就离开了。
“……”啸哥心中隐隐作痛，他突然明白，那些闺女被飞仔拐跑了的老父亲，是怎样的一种恨不得将那臭小子挫骨扬灰的心态。
可他既不是梁可风的老父亲，也没办法将丧明挫骨扬灰。
啸哥忽然有些沮丧。
梁可风出去没多久，又折回来，“我认真想了想，还是我下午回来再联系山炮比较好。我作为你的副手，我来联系会更合适。”
第037章 惊喜
四方城寨附近的俄罗斯餐厅, 安静有情调，客人并不多。
梁可风不怎么挑食，中餐西餐她都吃得惯。
秦启明是除了不爱吃虾, 其他都可以。
两人在餐厅边吃边聊, 梁可风发现丧明竟然学识还太挺渊博。
特别是对中西方历史文化的研究，完全颠覆她对古惑仔的刻板印象，可谓博古通今。
她只记得原书中，有描写丧明有一个很大的书房, 但没详细写他会看什么书, 为什么喜欢看书。
梁可风掰了点列巴, 沾上餐厅特制的酱料, 细细咀嚼着，她问：“你为什么懂那么多？”
秦启明道：“我从小喜欢研究历史, 现在空闲的时候，依然喜欢研究。我家里最多的, 就是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历史书和传奇故事。”
梁可风笑道：“我以为你家最多的, 应该是各种枪械和烟酒。”
秦启明不否认：“这几样也很多。毕竟我现在依靠这些赚钱。历史知识再渊博, 也不能帮我夺地盘, 更不能帮我在大佬面前邀功上位，就是闲时打发时间的一个兴趣爱好。”
“知识可以拓宽一个人的认知和眼界。”梁可风忽然好像明白，为什么原书中的丧明能够成功, 因为他不止是一个古惑仔疯批大佬那么简单。
除了疯和狠, 他还有一点点的思想高度。
所以, 最怕流氓有文化，真是一句亘古不变的真理。
秦启明看着梁可风, 在他眼里，大小姐也跟普通的大陆女孩不一样, 越是相处，越是知道，未来的继承人不是他能够随意糊弄的。
他笑了笑，应道：“你说的对。而且不止是拓宽认知和眼界，还能武装心灵。像我，就算遇到再大的挫折和打击，哪怕能短暂打击我，但绝对不可能长久击倒我，就算浑身鲜血，我都能再次站起来。”
梁可风看了他一眼：“明哥好像有故事可以分享。”
“不是什么好的故事。”显然丧明不想多说自己这么多年摸爬滚打的经历，“可惜不是晚上，不然可以喝点酒，这家餐厅的酒不错。”
“烈酒？”
“也有度数低的。”他吃着牛肉，问：“你们找老柴做什么？”
梁可风在来之前就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她敷衍道：“我也不清楚，啸哥找他。”
秦启明提醒：“老柴这个人既吝啬又狡猾，跟他打交道，要留多一个心眼。”
梁可风打探问道：“老柴怎么狡猾？”
“他之前收了别人的货，转头就说货是假的，直接不给人付尾款。”
“这么做人，以后还有谁愿意跟他做生意？”
秦启明：“看人下菜碟。而且老柴这么做，肯定是提前就想好了，以后不再跟对方做生意，利用最后一次交易狠狠诈对方一笔。所以，你们跟老柴谈合作，一定要有利益在后门钓着他，让他还想以后继续跟你们合作下去，不敢轻易对你们下手。”
梁可风喝着浓浓的奶油蘑菇汤，表示受教了。
吃了午饭，两人直接去附近的射击馆，骨钉早就提前过来，包下了一个厅。
在射击馆玩设计，为了不被丧明怀疑，梁可风打的非常随心所欲，基本上都是五六环，最多八环。
这让秦启明很为难，太子女隐藏实力不愿意好好发挥，他也不敢越矩，只能也随心所欲地打。
他戏更足，甚至有一次都打脱靶了。
这让在旁围观的骨钉和福仔震惊地外焦里嫩。
他们不懂大哥为什么要这么讨好母夜叉，他们只能理解为——或者是，爱情的魔力！
梁可风看了只能感叹：“明哥，你这是在敷衍我。没好好打。”
秦启明张了张手：“是我技不如人，我认输。我输得起。”
梁可风无奈笑了，她轻轻举起枪，眼神直视前方标靶，嘣！
直接打了个十环。
众人鼓掌起哄，纷纷赞扬胡小姐厉害。
梁可风笑着看向丧明：“到你了。打不够十环，绕场跑十圈。”
绕场跑十圈有点丢人。
骨钉等人比秦启明还紧张，生怕自己老大要美人不要脸面不要江山。
传出去像什么话？
跑十圈传到阿公耳朵里也不好听，甚至会怀疑他的能力。
秦启明压力上来了。
他拿起手枪，瞄准，射击，枪声响起，响声在耳膜处来回荡漾着。
骨钉先松了一口气，随即鼓掌：“大哥厉害！”
梁可风笑着看向他，很好，两人都展现了自己的实力。
以后有机会，是可以合作的，谁也不吃亏。
·
从射击馆回到北角楼，刚好遇到高大娘来做客。
自从梁可风救了高大娘的孙女，高大娘就把她当做大恩人，家里有好吃的好用的都不会忘记给北角楼送一份过来。
好婶见梁可风回来，赶紧道：“阿风你回来了？高大娘又拿了一只鸡两斤虾过来，搞得我都不好意思收了。”
高大娘笑道：“怎么不好意思收。这也是别人送我的，我们吃不了那么多，刚好分一些给你们。”
就算不为拉拢忠直叔，面对这么热情善良的高大娘，梁可风也会跟对方处好关系，她笑道：“谢谢高大娘，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下个周末我们要去摘枇杷，到时候给你摘点回来。”
高大娘问：“你们去哪摘枇杷？”
梁可风：“港城北郊有个枇杷园，里面有枇杷，还有果园鸡，除了摘枇杷，中午还可以在那边吃了农家菜再回来，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高大娘一听来了兴趣：“好呀。那就一起去。”
梁可风趁机道：“叫上忠直叔他们，人多热闹。”
高大娘马上把事情揽过去：“我叫上他们一家。”
梁可风上楼换了衣服，继续回去上班，她这边还有重要的工作。
刚到办公室，梁可风走在椅子上缓了缓，才拨通了山炮的电话。
这回电话很快有人接，那边一个女声问：“喂，找谁？”
梁可风先自报家门：“我是四方城寨苦爷这边的助理，我想找山炮哥。”
那边听见是熟客，便道：“你等等。”
没多久，一个粗哑的男声传来：“哪位？”
梁可风：“我是苦爷这边的联络人。请问是山炮哥吗？”
对方没有否认，但明显有些警惕：“你们苦爷走了，谁接手摊子？”
梁可风：“现在是啸哥接手了苦爷的职务和生意，我是啸哥助理，我叫阿风，是啸哥让我联系你的。”
山炮：“你们怎么有我这个电话号码？”
梁可风：“之前那个电话我打了很多次都没人接，现在这个电话号码，是啸哥问别人要的。”
她也没说是丧明给的，免得节外生枝。
山炮也没再追问来源：“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说。”
梁可风：“是这样的，因为苦爷刚走，我们这边最近比较忙乱，为了保证品质，我们之前约定的那笔订单暂时没办法保证能按准时供货。啸哥让我跟山炮哥商量一下，能不能往后缓一两个星期，如果可以，我们愿意在价钱上做出一些让步。”
本以为梁可风打电话来是催促交易的，没想到她不单要往后延期交货，还能在价格上有优惠，山炮态度马上有了转变，起码语气积极了。
山炮说：“你们的意思，要晚两周供货？”
梁可风无奈：“是的，我们这边想延期交货……”
山炮：“我们急用的。”
听语气，梁可风可以判断，拖延时间交易，正合山炮的意思，山炮故意这么说，也是为了压价。
她也不戳穿，只顺着对方意思道：“山炮哥你看看能不能跟柴叔商量商量，给我们宽限点时间。我们这次会大批量进土料，到时候我肯定争取给你们申请最优的价格。”
山炮也假装无可奈何：“行吧行吧，我去请示一下柴叔。晚点给你回话。你们电话号码没变吧？”
“我不知道以前花面是用哪个电话跟你联系，啸哥那个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没变，山炮哥最好也记一下我办公室号码，你以后直接跟我联系就行，事成之后，我们这边也会给你返佣。”
山炮一听还有返佣，态度更好了，他说：“你把电话报一下。”
梁可风把电话号码告诉了对方，又说了自己一般在办公室的时间，才挂断电话。
当天山炮就回电话过来，说老柴同意往后拖一段时间再交货。
一周后，在布凯辛的努力之下，警方放松了对老柴的监视。
之后没多久，山炮打电话给梁可风沟通交货时间和地点。
山炮问：“你们能提供多少货？”
梁可风道：“这次最多能提供六公斤，不过，后续可以大量供货。”
“价格呢？你之前不是说可以优惠点吗？”
“这次我最多可以给九折，后续交易需要柴叔跟我们啸哥见面详谈，如果能长期合作，我猜往下是有不少讲价空间的。啸哥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也想把这块业务全面扩大。”
山炮听到九折这个价其实已经算是满意，听说往下还有讲价的空间，当即道：“那这样，看看能不能让柴叔和啸哥先见一面，确定好合作价格，我们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显然，山炮希望第一次交易的价格就是以后长期合作价，所以他想让两方老大先见面谈价。
如果老柴和啸哥提前见面商谈价格，后面交易的时候，老柴可能就不会出现了。
梁可风只能态度强硬地道：“第一批货九折是最低价，不能再降了，我们资金紧张，急需回款，如果你们不要，我们只好先给别人了。”
山炮急了：“你误会我意思了，我不是说第一批货不要，而是可以提前让柴叔和啸哥见面谈具体的合作，不用再等一周，这几天就可以安排见面。”
梁可风马上跟着改口风：“行啊，那这几天安排一下见面时间和地点。我们这边也提前把第一批货赶出来了，刚好可以把货带过去，你们带上钱。”
山炮说没问题。
梁可风又提醒：“这次交易一定要保密，啸哥不想让双龙堂的人知道，他在做这个生意。”
山炮知道苦爷这一伙人都是伪君子，他道：“你放心，我们不会乱说话的。那初步就定星期六晚上十点，簸箕湾，具体位置，出发前我给你电话。”
梁可风：“好，我等会儿就跟啸哥汇报。出发前的电话，最好傍晚打过来，周六白天我不在办公室。”
山炮调侃道：“我听说你们是个工会，做这种生意，还搞得跟坐办公室的文员一样，有点意思啊。”
梁可风也笑着回应：“我们办公和住的地方不在一起，没办法。”
因为通过几次电话，山炮跟梁可风也熟了，他道：“周六我这边先去钓鱼，等我钓了海鱼，请你吃烤鱼。”
“好呀。带上孜然，放点辣椒。”梁可风跟山炮聊得很投契。
又闲聊几句，才挂断电话，梁可风马上跟布凯辛联系，把情况告诉了他。
布凯辛没想到刚放松盯梢，那边马上就要交易。
他叮嘱梁可风交易时的注意事项，到时顺从警方警告，不要反抗，事情结束后，他会当场让她和啸哥等人先行离开。
布凯辛：“你们这边也要交出至少一个人来给我们向上面交待。”
梁可风大概明白布凯辛意思，但还是问了一声：“交什么人？”
“买卖双方，买方是老柴，卖方是苦爷旧部，我把你和啸哥放了，但是你得给我们一个真正参与制毒贩毒的旧部，让我们跟上头有交待。”
梁可风表示知道了。
之后跟啸哥一商量，决定交易当天，把负责制毒的阿水交出去。
*
周六这天，白天梁可风跟着众人去枇杷园摘枇杷，中午在果园吃饭，下午才回来。
傍晚接到山炮电话，山炮说：“我刚才打了两次电话给你，果真没人接。”
梁可风笑道：“我们摘枇杷去了，等会儿给你们带点枇杷，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山炮也不客气：“枇杷我喜欢吃，带多点。对了，地点变了，簸箕湾今晚海浪有点大，改到平门荔枝林，这里有个很大的鱼塘，晚上我们在这边钓鱼烧烤，你们十点左右到，好吧？”
临时换交易地点，真是狡猾！
但梁可风不能说不行，她问：“平门荔枝林在哪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在平门老电影院后面，大概五百米吧，啸哥应该知道的。”
“好。那等会儿见。”
挂了电话，梁可风肚子隐隐有些痛，她靠在椅子上，闭了会儿眼睛，随即忍着痛打给布凯辛。
铃声才响第二下，对方就接了。
布凯辛一直在办公室等她电话：“怎么样？”
“老柴临时改交易地点。平门荔枝林，你们知道在哪儿吗？”
“知道，不过那是个私人果园，提前进去布控会被发现。”布凯辛皱起了眉头，果园不如海湾方便，但果园也有果园的好处，在海湾，毒贩跳海逃跑会很难拦截，这一点果园就好多了。
只要布控做的好，嫌犯基本上很难逃出去。
布凯辛：“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想办法。你们正常进去交易。”
梁可风按着肚子：“邓宽知道今天的行动吗？”
布凯辛：“他不知道，前天开始，领导安排他休年假了。”
梁可风建议：“要不这样，今晚簸箕湾的行动你们继续，另外调一组人来平门电影院附近查私烟。”
布凯辛问：“你怀疑我们这边还有内鬼？”
原书里邓宽有下属做他的同伙，但没具体说是哪个人，她道：“应该有邓宽的眼睛。”
布凯辛声音非常镇定，他说：“我来想办法。”
这边刚挂断电话，啸哥和程咬金敲门进来了。
三人商量了一下晚上交易的要点。
开两辆车去，梁可风、啸哥和阿水一辆车，三人负责进去交易。
而程咬金另外开车悄悄跟在后面，并留在外面随时接应。
等商量好计划，啸哥见梁可风脸色不太好，便问：“你不舒服？”
“肚子有点痛，一阵一阵的。”
啸哥担心道：“要不你晚上别去了，就我们去应该也没问题。”
这当然不行，梁可风是线人，万一她不到场，O记把啸哥和程咬金逮走了，后续麻烦事大。
她道：“没事，我等会儿吃片止痛药就行。”
啸哥没办法，只好说：“我让人去给你买药。”
程咬金：“我去买。”
梁可风阻拦：“让别人去买吧，阿金我有事跟你说。”
啸哥先出去了。
梁可风对痛的忍受力还比较高，她忍着痛对程咬金说：“你现在去找刘老太，按照我们之前商量的话术，跟她谈。”
程咬金：“这个条件，她会接受吗？”
“这么长时间以来，没人能帮她找老柴给肥强报仇，她心底已经降低了期望。而且，你不要以商量的口吻跟她聊，你是通知她。”梁可风见程咬金似乎不太明白，便又解释：“跟对方商量，她会思考会犹豫会衡量利弊，但如果只是通知她，告诉她这件事，那她只会想，这件事最好能成功。”
好有道理！
程咬金有的时候都想不明白，梁可风小小年纪怎么那么会揣摩人心。
他点头答应：“明白。”
梁可风看了眼手表：“吃了晚饭再去，不着急，出发前跟刘老太说就行。你可以提前打电话告诉她，你晚点去找她，免得她不在家。”
“好。”
*
吃过晚饭，程咬金独自去找肥强的母亲刘老太。
刘老太今天一个人在家，她抱着大肥猫，坐在他对面，让他吃点心。
程咬金开门见山：“给强哥报仇的事，我想了很久。”
刘老太一听这话题，马上坐直了腰板：“你有什么计划？”
“想要杀老柴难度很大。如果杀不了他，那也不能让他逍遥法外。现在O记到处找他，我想借O记的手，除掉他。”
不能杀，如果能送进监狱也算是报仇了。
刘老太放开怀里的猫，问：“想法很好，但要做些什么呢？需要我怎么做？”
程咬金忠厚的脸上，满满都是诚恳：“我会自己想办法，也不用老太帮忙，这件事，如果成功了，我第一时间告诉你。你相信我，时间不会太久。”
刘老太重重点头，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我相信你。我也只能相信你了，阿金！你比方芳于百凡这两人有良心，你比他们强一百倍。”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老太，这件事情记住不能泄露出去。”
“今天家里没其他人，就我们两个知道。你放心。”
时间紧，程咬金没多聊，他从刘老太家出来，直接从西门出，上了啸哥之前就准备好的银灰色小汽车。
今天要交易的货，在上午就已经被程咬金从北门运出来，装进皮夹箱，放到了另外一部黑色轿车里。
那部车就在程咬金前面不远处，阿水已经在司机位置上等着，啸哥坐在后排。
梁可风最后出来，一身英姿飒爽的修身衣裤，她快步上了车。
没多久黑色轿车往东开去，程咬金不紧不慢地跟上。
半小时后，经过平门电影院，往里拐了大概一里路，就看到了黑压压的一大片荔枝林。
荔枝林里有行车道，梁可风让阿水把车开进去。
进去不远，看到前面有灯光，眼前出现一个水塘，水塘边上停了两辆车，沿着水塘往里开，尽头有明晃晃的大灯和守园子的棚屋。
快到棚屋的时候，有人出来拦下了他们的车。
“找谁啊？”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头问他们。
梁可风拿着一袋枇杷，开门下车：“唔该，大伯，我们找山炮哥。”
那人打量着梁可风，然后又低头看了眼他们的车，发现车里还有两个人，忙道：“把车停边上。”
阿水把车停好，并拎起黑色皮夹箱，跟啸哥下了车。
梁可风环顾四周，估计都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老荔枝树，枝丫很高，上面接满了荔枝，挨得近的，可以看到拇指大小的嫩绿色小荔枝。
周围一片黑暗，只有棚屋内外亮着灯。
有烧烤香味传来，山炮他们好像真的在棚屋外烧烤。
很快，里面有四五个人迎出来，打头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秃头男子。
这人应该就是山炮。
他看见梁可风很是诧异，没想到苦爷身边还有这么正点的靓女！
“阿风是吗？”
“是的。我是胡风！你是山炮哥吧？”梁可风笑着介绍，“这是我们老大啸哥，这是水哥。”
山炮赶紧上前跟啸哥握手，“啸哥你好，就你们三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梁可风往外一指：“其他人在外面等着。”
她把手里提着的一兜枇杷递过去，“山炮哥，你喜欢吃的枇杷。”
山炮不客气得接过来：“哎哟，真带枇杷来了。”
梁可风笑道：“我们白天去摘了枇杷。”
山炮：“我也没食言，给你们准备了烤鱼。走，小心地上的石头，柴叔在里面等着呢。”
一行人往里走，到了棚屋外，果然有两个马仔在烧烤。
棚屋里传来说话声，好像有人在打纸牌。
听声音那么熟悉，梁可风微微一愣，怎么好像有丧明的声音？
“你们在这里坐着等会儿，我去叫柴叔。”屋门外凉棚下摆了好几章桌椅。
桌子上放了几盘葡萄和切好的苹果。
灯光下有蚊虫在水果上面飞舞。
梁可风没坐，而是看着山炮推门进屋，房门打开的瞬间，她果然看到丧明坐在牌桌上，手里拿着纸牌，嘴里叼着烟。
怎么会这么巧？！！
她心中多少有些不安。太多巧合就不是巧合！
而且这个丧明是布凯辛的克星，除了大结局，布凯辛几乎没搞赢过他。
她只能希望今天布凯辛高级督察能雄起一把。
不过，如此一来，丧明恐怕是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了。
想想也没关系，那么多巧合就很奇怪，说不定人家早对她了如指掌。
山炮跟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低头说话，看嘴型，山炮在说：“柴叔，他们来了，就三人。”
老柴手里握着纸牌，漫不经心地说：“让他们等。”
山炮跑出来，笑着招呼他们：“啸哥，柴叔打完手上这一局就出来，你们先坐。阿风你想吃什么？有烤鱼，有烤虾，还有烤肉，烤鸡翅……”
出发前吃了一片止痛药，目前虽然没有不舒服，但梁可风也不敢乱吃东西，“谢谢山炮哥，随便什么都行。”
这种场合不适宜直接拒绝别人的好意，不过等山炮端了食物过来，她一口都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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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水倒是不客气，咔咔吃起来。
老柴故意让他们坐冷板凳，晾着他们，想在气势上压他们一头。
梁可风也没催，稍晚一点，可能布凯辛会准备得更充分。
但也不能等太久，等久了，容易生变，容易出意外。
等了十五分钟，老柴还没出来，梁可风跟啸哥小声嘀咕了几句，然后她站起身去跟山炮交涉。
“山炮哥，我们啸哥晚上还有事，如果柴叔今晚实在没空，那我们先走了，有机会再聊。”
见梁可风要走，山炮忙安抚：“肯定是牌友不让他出来，你们先坐下吃点东西，我进去催一下。别急，马上来。”
山炮推门进去，终于，里面的牌局散了。
里面的人在往外走，最先走出来的，却是梁可风最不想见的人。
正想硬着头皮打招呼，丧明也看见她了，他满脸愕然地先说话：“阿风？！这么晚你怎么在这儿？”
梁可风可以想象，此时黑暗中的布凯辛看到丧明出现，心情会有多复杂。
也不知道是惊还是喜？
希望布凯辛不要脑子一热，想着趁今天的机会，把丧明也拿下。
想要拿下丧明，那就是增加了完成任务的不确定性，对布凯辛一点好处都没有。
但是这么大的猎物在眼前，布凯辛没有一点定力，是很难抵挡住诱惑的。
第038章 暧昧
荔枝林棚屋外, 两盏大灯下，飞虫萦绕。
面对丧明的疑惑，梁可风只能微笑着解释：“陪啸哥来找柴叔谈点事。没想到那么巧, 明哥也在。”
丧明走前来：“是啊, 怎么那么巧。所以说，我们俩……多少有点缘分。”
跟他一起出来的另外两个牌友跟他打招呼再见，丧明抬头挥手，算作回应。
站在边上的啸哥见丧明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隐隐有些不安。
梁可风也看出来了, 她笑道：“明哥你忙, 我们下次再聊。”
她话里逐客的意图那么明显, 丧明不可能听不出来，但他完全不为所动。
“会钓鱼吗？要不要一起钓鱼？”
梁可风：“……”
她强忍着口吐莲花的冲动, 微笑着说：“我不会钓鱼。”
“不会没关系，我教你。”
显然丧明不想走, 他那么聪明, 不可能猜不到她和啸哥来找柴叔是为了什么。
但他不走, 就是想留下来看热闹。
丧明的脑回路跟普通人不一样, 别人遇事躲事，他遇事，跟着一起搞事。
就很烦人！
梁可风此刻真想一枪爆了他的头。
山炮见丧明跟阿风认识, 又听见他说要钓鱼, 以为丧明在追美女, 赶紧帮大佬撮合：“我们带了鱼竿和诱饵过来，你们先钓鱼。”
说着他转向啸哥：“啸哥, 柴叔让你进屋聊。”
啸哥看了梁可风一眼，梁可风很平淡地给了他个眼神, 暗示啸哥按计划进去交易。
她在外面应付丧明，也方便给布凯辛传递信号。
啸哥和阿水拿起皮夹进了棚屋，棚屋门关上了。
山炮的手下送了一根鱼竿来，天天跟在丧明后面的福仔接过鱼竿先去串诱饵。
丧明和梁可风就站在灯下聊天。
他问：“喜欢吃荔枝吗？”
“香甜的水果我都喜欢。”
丧明跟她介绍：“这片荔枝林的荔枝都是百年老树，结的荔枝很香甜还不上火。”
梁可风摇头表示不懂，“还有不上火的荔枝？”
丧明点头：“百年老树的桂味荔枝不上火。每年，这片林子的桂味早早就会被港城那些豪门富贵人家订完了。市面上很难买到。”
梁可风问：“这是老柴的荔枝林？”
丧明云淡风轻道：“我的。”
梁可风：“……”
难怪他会在这里。
丧明：“年初这片荔枝林的老板移民去纽西兰，我就买下来了。等六七月份，桂味成熟的季节，你想吃多少荔枝，我全包了。”
只要大小姐喜欢，这里以后就只“御贡”给大小姐，哪家豪门都订不到。
丧明的马屁计划，安排的很周到。
梁可风也没拒绝他的好意：“好啊。到时候我来尝尝不上火的荔枝是什么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止痛片的药效过了，腹痛隐隐传来，她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
丧明看出她的异样：“你不舒服？”
“没事。”梁可风招手问旁边的小弟：“靓仔，能不能帮我叫山炮哥出来一趟，我有事跟他商量。”
那小弟忙开门进屋去叫山炮。
就在那小弟开门的瞬间，梁可风看到了棚屋桌面打开的皮夹，老柴和山炮围着在验货。
她算的时机刚刚好。
梁可风双手插进衣兜里……
这是她跟布凯辛约定的信号，双手插兜表示正在验货。
下一瞬，只听从林子里传来喇叭声：“不准动！警察！O记特别行动组！你们已经被包围！所有人放下武器！双手举过头顶！”
“放下武器，双手举过头顶！”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有人进屋通风报信，有人拔枪，有人跑路！
只有丧明站在原处，老神在在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梁可风倚在荔枝树旁，盯着棚屋内的情况。
阿水听见动静，赶紧关上皮夹，想要把货拿走。
结果山炮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举枪对准阿水：“玩野啊？！你们带来的警察？！”
“扑街！关我们叉事啊！”阿水也举起枪，但动作没山炮快！
蹦！蹦！
山炮连开两枪，把阿水毙了，同时抢走装满海/洛/因的皮夹。
啸哥一把掀了桌子，对着山炮就是一枪。
山炮左手手臂中枪！
“刁！”山炮大叫着转身，枪口对准啸哥的瞬间，还没来得及射击，又是一声枪响传来。
梁可风拔枪瞄准开枪一气呵成，山炮应声倒下。
秦启明定在原处，知道大小姐厉害，但现场亲眼目睹，那还是第一次，没想到出手这么狠准快！
关键是，快！
他第一次见开枪速度这么快的，这需要极高的判断执行和瞄准能力。
枪声一响，现场更乱了。
打完一枪后，梁可风忍不住腹痛蹲了下来。
“怎么了？！”刚刚被震撼了的秦启明回过神来，赶紧扶住她。
梁可风额头满细汗，根据疼痛的位置判断，“可能是盲肠炎。”
“走！”丧明当即护住她往后面的荔枝林钻。
身后枪声四起，应该是老柴不愿投降，他的人和O记开始枪战。
快速穿过荔枝林，往他们来时的相反方向跑，梁可风跑不动，秦启明一把将她抱起就跑。
抱起的时候，他还说了一句：“你怎么那么轻！”
梁可风痛的想骂人，她忍痛能力极强，但也受不住这种腹绞痛。
她只觉得身体一颠一颠地往前飞奔，晚风吹起她的头发，耳边嗡嗡鸣响着，她真怕一个不小心，撞到荔枝树上，把她脑袋给撞掉了。
梁可风想说话，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跑什么跑！她不需要跑！留在原地，让布凯辛送她去医院！
尼玛，丧明，肯定是故意的！
所幸，很快她被塞进了车里。
丧明开车狂飙，路上似乎还遇到警察设置的障碍，但被他一脚油门，闯了过去。
真疯！
*
另一边，本来在路边等待的程咬金听见枪响，便快速摸了过去。
刚好遇见两边激战，他四处找梁可风没找到，最后发现啸哥被警察救了，阿水死亡，老柴那家伙竟然跑了！
警察抓了十多个喽啰，缴获一皮夹海/洛/因，一皮夹现金，但没抓到大鱼！
程咬金怕梁可风出事，赶紧寻着枪声去追！
在林子深处，刚好看见布凯辛带队跟老柴对峙。
老柴挟持了一个看林老伯，他要挟警方：“把枪统统放下，帮我准备一辆车，不然，我就杀了他。”
布凯辛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枪。
人质是老柴最后的救命稻草，只要警方不强行抓他，他不可能杀了老伯。
布凯辛依然举枪对准了老柴，只是暂时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他大声劝道：“柴荣光，就算帮你准备车，你也开不出去。你放过老伯，到时候我帮你跟法官求情。”
老柴不相信警察的话，就算求情也不可能获得多少减刑，而他，压根就不想坐牢。
他挟持着人质，一步一步往外挪动：“这里往东三百米就有马路，你们把车准备好，停在路边。”
布凯辛虽然想留活口，但比起被老柴跑了，那还不如直接击毙他，到时候就说是为了解救人质，对上也有交待。
不过老柴将人质抵在他前面，布凯辛这个角度不好开枪。
就在他思考着怎么调人去后面击毙老柴的时候，“嘣”的一声枪响，老柴突然整个人震了一下。
有人从后面开枪了。
老柴手上一松，吓得阿伯赶紧蹲下，整个人颤抖着呜呜叫。
逮住机会，布凯辛直接补了一枪。
老柴这才倒下。
远处程咬金见老柴倒下，赶紧收枪往外溜。
虽然杀了老柴，意外完成了意想不到的任务，但是梁可风不见了，这让他整个人惴惴难安。
*
梁可风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只悬挂在半空的吊瓶。
空气里是消毒药水的味道。
白色天花，白色的墙面，周围很安静。
眼前忽然多了一张脸，这么近，她条件反射，闭上了眼。
手习惯性去摸枪，却发现自己一动不能动。
“醒了？”是丧明的声音，刚才那张也是丧明的脸，“你麻药没完全过，还不能动。阑尾炎，没经过你同意，我就签字帮你割了。”
为什么他能帮她签字？这是什么地方？
他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你要是不高兴，我的阑尾也可以给你签字割掉。”
梁可风想笑又笑不出来。
秦启明去端来一杯白开水，他把棉签沾湿了，给她润了润嘴唇，“口渴吗？赖医生说现在还不能喝水。”
梁可风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这什么医生？再多一点麻药，她人都要废了！
秦启明猜到她想问什么，主动道：“这里是私人诊所，你放心，赖医生是我朋友，他是全港城最好的私人医生。”
梁可风不相信这是全港最好的私人医生，她想翻白眼，此外无可奈何。
她现在只能任人摆布。
昏昏沉沉又睡着了，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外面天快亮了。
丧明坐在旁边的躺椅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
别人睡觉，多少都会有点鼾声，他是完全没有，所以让人摸不准他究竟睡还是没睡。
麻药已经过去，梁可风摸索着坐起来，她这边一动，他立刻睁开了眼。
“口渴？”
她现在是口渴，但更着急的是，她要上厕所。
“这里有洗手间吗？”她声音很虚弱，腹部伤口一动痛的厉害。
痛她能忍，不上厕所不能忍。
丧明赶紧扶她：“旁边就是，我扶你过去。伤口疼吗？”
疼。
梁可风嘴硬：“还行。”
起床她才发现自己换了宽松的病号服，她也没问谁帮她换的衣服，在医院，这些都不重要了。
上了洗手间回来，秦启明给她倒了水，梁可风喝了一小口。
想他丧明，什么时候这么伺候过别人，但这次不一样，这是别人想抢着伺候都没有的机会。
“昨晚你打山炮那一枪，又快又准，跟射击馆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言外之意，你之前是故意装的？
梁可风微微一笑，声音虚弱的不行：“谁知道呢，心急的时候，超常发挥很正常。”
秦启明：“你刚才那个样子，非常迷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梁可风：“……”
谁知他下一句却是：“很有魄力，很有领导风范。”
丧明抓住机会又开始拍马屁，“以后肯定会有一番作为。”
幸好，她多怕他丧明被别人说中了，说他对她有想法。
按照书中设定，那是不可能的事。
丧明继续：“风姐你以后要是发达了，不要忘记提携小弟。”
梁可风这次真忍不住笑了，一笑腹部又疼，“明哥，你说的什么话。要提携也是明哥你提携我呀。”
“不不不，世事难料，万一哪天我落魄了呢？你得收留我。看在我昨晚救你的份上。”
梁可风真想说，我昨晚不需要你救。
但这太没有人情味了，而且，她以后是想要他帮忙的，这个时候当然是顺着对方的意思说事才是上策。
“明哥，那就说准了，以后你有用得着我的时候，你尽管开声。万一我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也还请你拉小妹一把。”
“当然！没问题！一言为定。”秦启明大喜过望，他这段时间没有白辛苦。
说着他伸出了小尾指，“勾手指尾，不许食言。”
大佬还兴这个？梁可风无奈一笑，同样伸出尾指。
就这样，俩人在病房里勾手指结盟。
*
啸哥和程咬金几乎把荔枝林翻遍了，都没找到梁可风。
啸哥怀疑是丧明把她带走了。
因为他最后看到梁可风的时候，她刚拔枪打死山炮，然后脸色痛苦地弯下了腰，当时丧明站在她边上。
天亮之后，程咬金通过之前在万安的关系打听到丧明家的电话号码，给丧明家打了个电话，电话是佣人接听的，说他昨晚没回来。
在啸哥的办公室里，两人一晚上没睡，一身臭汗，看着颓废又狼狈。
他们怀疑佣人说谎。
程咬金咬了咬牙：“要不要去他家找？”
啸哥还比较理智：“现在去吗？贸然去找，我怕我们是去送命。”
丧明名声在外，他的坐馆位置，可不是像肥强这么虚的。
“那怎么办？”
两个大男人都认为丧明千万百计接近梁可风，就是看中了她的美貌。
这是趁机劫回去做压寨夫人了吧。
没等啸哥说话，程咬金又说：“不如找O记帮忙，他们警察把阿风丢了，他们要负责的。”
啸哥摇头：“这个时候，阿风应该不会想要警察介入。丧明把她劫走，很有可能送她去医院了。腹痛按道理不是什么大病，应该是去的私人诊所。就算昨晚住在诊所，现在身体也应该恢复了。如果她行动自由，她肯定会想办法跟我们联络，不让我们担心。如果她行动不自由，以阿风的脾性和能力，肯定会找机会，想办法脱险。”
啸哥推理能力一绝，程咬金听得却有些糊涂：“啸哥你的意思是，我们什么都不用做？”
啸哥：“不如这样，我们分头行事，我让人在这里等电话，你去跟刘老太汇报战果，我去丧明家附近埋伏，如果阿风行动不自由，等她病好了，丧明肯定带她回家，只要发现可疑踪迹，我们再想办法营救。”
两人正商量着，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才六点多，谁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难道是阿风？她脱险了？！
啸哥忙拿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微微沙哑的声音：“是我，秦启明！”
啸哥愣了一下，才缓缓道：“明哥……”
程咬金赶紧把耳朵贴过来。
秦启明：“阿风让我打电话通知你们，让你们别担心，她刚做了阑尾炎手术，明天上午我会送她回来。”
啸哥松了口气，忙又问：“在哪个医院？我们去接她。”
“不方便。”
啸哥：“喂！明哥……”
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秦启明把电话挂了。
程咬金整个人松快下来，他笑道：“原来是阑尾炎。阑尾炎手术明天能出院吗？”
“小手术，应该没问题。”
当即，啸哥回家休息，程咬金去找刘老太。
刘老太养女来开的门，老太太此时正在礼佛，听说阿金带来了好消息，她连忙从佛堂出来。
刘老太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消息，她看着程咬金一身狼狈，衣服裤子上还有草籽刺针，显然昨晚动手了。
她挥手让养女回避，之后小声问：“怎么样？”
“没有辜负刘老太所托，成了。”
刘老太惊喜问：“老柴被抓了？”
“当时O记在围捕他，他挟持了人质正在僵持，我偷偷在后面给了他一枪。后来警察又补了一枪，老柴当场毙命。”
刘老太攥紧的拳头重重打在木椅背上：“好！真好！阿金啊，辛苦你了！我这佛祖，真是求对了。”
程咬金有点不自在地双手叉腰：“心诚则灵，我昨晚也是拼了命去搏一把，没想到真的抓到了机会，就成了。”
刘老太拍了拍他的手臂：“我没看错认，你是能做大事的。我答应你的红棍，绝不食言。”
“谢谢刘老太。”
*
凤凰山道一号梁家大宅，梁大龙正在二楼平台耍太极。
居家秘书走来问他，骆震业的电话，要不要接？
梁大龙没有停下手上动作，“让他半小时后再打来。”
“好，我知道了。”
港城首富儿子的电话，梁大龙接还是不接，主要是看心情。
半小时后，梁大龙练完太极，他把剑交给陪练，然后下楼去换衣服。
刚换完衣服，骆震业如约再次打来电话。
两个星期之后，骆老太生日，骆震业想邀请梁大龙和梁可风一起来。
梁大龙推脱道：“不巧了，我们可风刚刚做了个小手术，不方便回国。”
骆震业关切问：“可风怎么了？”
“没事，割掉了阑尾，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骆震业笑道：“那就好，我们启明之前也是这样，阑尾炎，割掉了阑尾。我就说是他们在国外，饮食不正常造成的。”
梁大龙问：“你母亲生日，启明回来吗？”
“说是要回来。到时候，我带他来府上拜会。”
“好。到时候约时间。”
聊了几句，两人挂了电话，郑复英进来了。
梁大龙问他：“可风今天好些了吗？”
前晚出事的时候，梁大龙让人紧急派了最好的医生过去，谁知医生去到的时候，丧明那边找的私人医生已经在给梁可风做手术。
为此梁大龙还很不满意，认为麻鹰动作太慢，耽误了。
郑复英道：“我们另外派了营养医生去给大小姐调理，因为调理得宜，加上大小姐体质不错，目前恢复的很好。”
梁大龙这才放下心：“什么时候出院？”
“今天晚一点，丧明送她回四方城寨。”
“这么快？不让她多调养几天？”
“大小姐执意如此，医生也没办法。或者让丧明劝一下应该也可以住多一两天，大小姐现在很愿意听丧明的话。”
郑复英这是话中有话。
梁大龙脑子里的警钟顿时炸响，“有话直说。”
郑复英小心翼翼地道：“丧明和小姐的关系……不一般。护士透过单面玻璃，亲眼看见小姐和丧明动作很亲密。”
“怎么亲密？”
“在病床上，两人还勾手指。”
梁大龙眉头紧蹙，想起当年他女儿梁雅文的事。
当时也是梁骆联姻，雅文和骆弗邈的二儿子谈婚论嫁都准备订婚了，结果雅文逃婚跟他当年的得力助手梁耀宗跑了！
他们知道在港城无论哪个角落，就算掘地三尺，梁大龙都能把他们找出来，所以两个年轻人干脆逃回了大陆。
让梁大龙无计可施。
这个历史绝对不能重演。
梁大龙：“我虽然只见过丧明一次，但他不像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
郑复英对秦启明做了详细的调查，“这个丧明，14岁就杀了自己老子，17岁从感化院出来，加入了万安，没有任何靠山，就靠自己一步步爬上来，成为洪门最年轻的坐馆。他这人，野心很大，一个新开堂口的坐馆，根本满足不了他。他对大小姐的攻略也是一步步来的，大小姐根本招架不住。关乎丧明这个人，龙爷要不要找成彪来问清楚。”
洪门三大社团的龙头，目前只有成彪知道梁大龙找回了孙女的事。
而且现在很多事，成彪也有在暗中配合。
梁大龙点了点头：“你把成彪叫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之后梁大龙又把何聪叫来细问，他这个人多疑，不会完全相信一个人。
何聪派了另外一条线的人去保护大小姐，所以对大小姐的事也了解的很清楚。
他见梁大龙一脸严肃，忙支支吾吾地说：“是有一点点……暧昧，但不多。”
“怎么暧昧？”梁大龙压抑着心里的怒火，他只听到了“暧昧”，根本无视“不多”两字。
何聪：“他们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去射击馆打枪，有说有笑很聊得来。昨天早上，他们确实勾了小手指。”
梁大龙质问：“你昨天怎么不跟我说？”
何聪做事向来谨慎：“没有切确的证据，我怕是个误会。现在青年男女普通朋友也差不多这样相处，勾个手指很稀松平常。”
要放在其他事情上，梁大龙是听得进何聪这话的。
但有前车之鉴的梁大龙哪里听得进去中肯的话：“我看你脑子是被猪啃了！当年雅文……”
想想还是忍住了，何聪没见过雅文，他也不想在下人面前说自己女儿的不是。
他当即下定了决心。
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
*
丧明送梁可风回到北角楼，当时只有好婶和六婆在家。
好婶见可风回来，后面还跟了个帅气男子，忙迎上去：“阿风，你回来了？没事吧？你哥呢？他去接你了，没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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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可风恢复的很好，走路没有以前轻快，但也行动自由。
“我哥可能是去西门接我了，我们从南门回来的。”
六婆也走前来问：“阿风啊，你哥说你去医院割阑尾，没事了吧？”
梁可风笑道：“我没事了，六婆。”
“我看脸色还是要补一补，我在熬鸡汤，你等会儿至少要喝两碗。”好婶说着，好奇地指了指秦启明，笑问：“这位是？好像有点眼熟。”
梁可风介绍：“这是明哥。他送我回来的。”
“哦。”好婶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笑了。
秦启明手里拎着行李袋，里面装了梁可风换下来的衣服，还有一套新买的，以及医生开的药都在里面。
他把行李放沙发上，屋里都是老太太，他也不好久留，“我先走了，阿风你好好休息，记得准时吃药。过几天我来接你去赖医生那边复诊拆线头。”
梁可风点头应道：“谢谢明哥。”
等秦启明离开，好婶感叹：“他送你去医院的？这两天都是他照顾你？长得还不错，跟你般配。”
梁可风刚想解释，一旁的六婆说话了，“我看他印堂发黑，最近出入要小心一点，注意安全。”
梁可风心想，只有别人遇到他要小心的份。
她笑道：“你们别多想，我跟明哥只是普通朋友。”
或者说，未来的合作伙伴。
但这话不好解释，她也就不说了。
好婶：“你快上楼休息，鸡汤好了，我端上去给你。”
第039章 杀一个人
梁可风在家休息了几日, 高大娘特意送了补品来，下周是忠直叔女儿结婚，邀请他们兄妹一定要准时到。
地下工坊彻底关闭后, 工坊制毒工人原本想留在糖果厂或者纺纱厂上班, 但梁可风不同意。
她认为这些人留下来对工会多少都会有影响，会有流言蜚语，引发其他猜想，没办法跟过去做彻底的切割。
最后她给了那几个人足够的遣散费, 让他们离开了四方城寨。
因怕这些制毒工人离开城寨后会去别的帮派重拾旧业, 梁可风又让坤叔想办法帮他们在外面解决了就业问题。
让工人们生活有所依靠, 不要再误入歧途。
关闭工坊之后, 梁可风暂时把精力都放在了两家工厂上，因为之前管理的比较懒散, 质量一般，所以效益也一般。
想要把四方城寨管理好, 首先得要有钱, 有收益, 才能去做更多的治理和改变。
那天在工会的会议室, 除了啸哥和梁可风外，还有马主任、王经理和糖果厂的利厂长，大家开会研究解决糖果厂利润低的问题。
利厂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 没什么进取心, 开会都是老生常谈。
他说：“我们这里最大的优势就是工资便宜, 但是厂房就这么大，运输又不方便, 大车进不来，每次要申请, 小面包车才能从西门开到门口，困难很多，没办法扩产，想增加利润也艰难。”
利厂长说半天说不到重点，啸哥有些不耐烦：“有什么解决方案？”
利厂长摇头：“除非把纺纱厂关了，把地方腾出来给我们。纺纱厂利润不是更低吗？”
梁可风老早就开始研究糖果厂的问题，她身体没有完全恢复，所以说话声音不大：“糖果厂厂子不大，但是却有十多种糖果，而卖得好的，只有两款。既然产能不够，不如把其他都砍掉，集中产能，只生产这两种糖果。”
利厂长瞄了眼梁可风，虽然现在工厂名义上归她管，但他多少有点瞧不上这个大陆来的小姑娘。
“你搞财务的，你不懂。人家都是想办法多开发产品，你倒好，直接咔咔砍掉，这叫倒行逆施，完全……”
眼看梁可风沉下脸来，而利厂长还要再说，啸哥赶紧制止：“利厂长，你让阿风把话说完。”
马主任是懂眼色的，他跟啸哥阿风打交道多，早看出来，啸哥似乎特别愿意听阿风的话。
他劝利厂长：“老利，你不要打断，年轻人想法多，比我们更懂市场。”
利厂长这才闭嘴。
梁可风继续道：“卖得最好的两种糖果刚好一个便宜的，一个贵的。那么便宜的，我们扩大生产出量，走大众市场；贵的重新换包装，提价出货，主攻超市的中高端人群。”
利厂长就是典型的中老年颓废男，自己不想努力，还爱打击别人：“哇，你说得容易，你说走量就走量，你说走高端就走高端……”
梁可风没搭理他继续道：“走量可以有多种方式，一是市面价不降，但降低渠道价格；二是直接降低市面价。哪一种更合适，这个要糖果厂内部管理层做认真调研，并提供解决方案。而走高端路线的，恰恰相反，只有一条路，提高市面价，补贴渠道费，只有这样，那些超市才会愿意帮我们推货。”
利厂长摇头：“我不同意。太冒进了！”
啸哥叹了一声：“你都没认真思考，没去研究，不要别人一提意见，你就急着否定。利厂长你这种思维方式不改变很难适应现在的市场。”
面对啸哥当众落他面子，利厂长很不高兴，他自持管理糖果厂多年，这个厂子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亲信，糖果厂没有他，根本运转不来。
他把桌面文件合上，“我没办法，我年纪也大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思维，要不我退出，你们另请高明。”
这话一出，他原以为大家起码在言语上会让步，给回他点面子。
谁知，梁可风直接接受了他的想法：“既然这样，我们尊重利厂长的决定，我们会另外请一个厂长回来。”
另外请厂长顶替他？利厂长急了：“哎，胡小姐，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做决定了？你一言堂了？”
梁可风微微一笑，看向啸哥：“啸哥，你觉得呢？”
啸哥当然不可能逆梁可风的意思：“利厂长，是你自己说你没有能力管，那就换一个有能力的人来。这次的改革，势在必行。”
利厂长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半天说不上话来。
马主任和一旁坐着的王经理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
开完会，等啸哥和阿风离开办公室，利厂长抓着马主任和王经理开始抱怨：“哎，一言堂了现在！揸数的表妹，一个大陆妹就那么嚣张，没天理了!”
王经理劝他：“一把年纪了，食古不化，老板指东，你偏要往西，不砍掉你砍谁？”
马主任连连摇头：“你还不懂啊？阿风可不是普通人，见义勇为女英雄，听说万安的丧明在追她，未来说不定是个狠辣大嫂，这种人你惹她干什么？这种表妹，啸哥肯定供着她啦。老利你这是在自己的小厂里做厂长做懵了。”
王经理：“系咯，一年人事几翻新，天已经变了，你不跟着变，迟早没有立足之地。”
利厂长：“……”
*
程咬金自从升为红棍之后，除了管理北门卫，刘老太还把木尺厂也划给他管。
现在方芳、于百凡和程咬金已经成了三足鼎立之势，上青龙的马仔们很多都重新选码头。
有传言程咬金之所以能上位，是因为他杀了老柴给肥强报仇雪恨，所以，很多原本跟随肥强的拥趸，自然而然在心里上选择了阿金。
那天晚上九点多，程咬金和猪头威从北门卫出来，刚好看见鲨鱼鳍买了二两酒往宿舍走。
“沙哥，又自己一个人吃独食，喝酒也不叫我们。”猪头威在哪儿都是社交能手。
鲨鱼鳍笑道：“一包花生米，二两酒，要不要一起？”
因为于百凡猜忌鲨鱼鳍上次把他们之间的对话告诉了程咬金，所以找个借口把鲨鱼鳍丢进了冷宫。
鲨鱼鳍现在成闲散人员了。
方芳趁机拉拢他，但鲨鱼鳍这人有点骨气，他情愿自己喝闷酒，也不愿转投方芳那一边。
猪头威搭上鲨鱼鳍的脖子：“喝酒只有花生米怎么行呢，走走走，去我们北角楼喝，有酒有牛肉再来一份炒田螺，人间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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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咬金也道：“沙哥，走吧，今天我们买了牛肉和田螺，一起喝酒。”
猪头威：“你是不是舍不得你的二两酒？”
盛情难却，而且鲨鱼鳍向来跟程咬金交情好，他也就跟着去了。
回到北角楼，好婶早帮他们炒好田螺和牛肉，还多抄了一份干炒牛河。
他们三个还有啸哥一起，坐在门口喝酒聊天，聊上青龙、双龙堂还有四方城寨的事，都是有理想的人，难得投契。
梁可风则站在二楼卧室的窗户边，透过报纸糊的猫眼，暗中观察着外面的一切，她总觉得有人在偷偷监视着她。
*
梁大龙跟成彪聊完之后，坐在书房想事情。
郑复英跟梁大龙太多年了，多少能揣摩阿公的意思，便轻声道：“不如把小姐先接回来吧，她在四方城寨的成绩你也看到了，小姐是个能人，在城寨久呆也没意思。”
梁大龙并不着急，他想看看梁可风究竟用什么办法把整个城寨拿下。
“不急，先把丧明处理了。你们盯好了，不能出差错，祸及可风。”
郑复英：“会盯紧的，龙爷你放心。小姐能力过人，目前为止，除了营养医生外，我们没有提供过任何帮助。”
梁大龙微微扬眉：“像我。我年轻的时候，也不求我老头，到最后，是他求着我回来接班的。”
郑复英奉承道：“其实言谈举止也很像。小姐做事雷厉风行，巾帼不让须眉。”
“我知道。”
何聪拍过一些梁可风的片段给梁大龙看，这孩子，外貌像外婆，但从骨子里就像他。
他是没想到，雅文这个不肖女却生了个如此优秀的孩子。
所以说，他们梁家命不该绝，多少是有点天命在的。
跟郑复英聊完，何聪才进来说：“龙爷，二姑奶在楼下客厅等很久了。”
“叫她上来。”
没多久，梁幼琴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雪蛤炖梨。
今天梁大龙把梁幼琴叫来，然后把她晾在楼下大半天，她内心说不忐忑是假的。
“大哥，我给你炖了糖水，你喝点润润喉咙。”
梁幼琴把炖盅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问：“大哥你今天叫我来，是不是阿城那边出了什么错子？”
梁大龙睨梁幼琴一眼，反问：“阿城出了什么错？”
高城是梁幼琴的儿子，高乐茹的爸爸，以前他们一家，梁大龙最不喜欢的就是高城，总爱批评他眼高手低，做事不周全。
要不是梁家实在没有可用的亲戚，高城早被梁大龙弃之如敝履了。
梁幼琴笑道：“没有，我现在消息哪里有大哥你灵通，他们做什么事，都不会告诉我。”
梁大龙冷哼一声，批评道：“你啊，确实是越来越懵了！家里人做了什么事，你都不知道。”
“怎么了？”梁幼琴越听越心中不安。
梁大龙看了眼何聪。
何聪意会，他按下桌上的录音机，只听录音机里传来一对年轻男女的对话。
梁幼琴听了一会儿才听明白，这是是高乐茹和骆启明的通话录音。
她整个人被雷劈了似的，顿在原地。
【高乐茹撒娇道：愿赌服输，输了你就得回来看我的芭蕾舞剧。】
【骆启明：大小姐，我不懂欣赏的，我要是在剧场睡着了，被记者拍了照片，我张金卡马上就会被停掉，到时候你养我啊？】
【高乐茹：我不管。你一定要来。你要是不来，我就给你闹大了。】
【骆启明无奈：等我回去再说。】
【高乐茹：还有，你回来的时候，说不定我舅公已经找到那个梁可风了，到时候，你真要跟那个乡下妹订婚啊？】
【骆启明：我品味有这么差吗？别说是她，就算是你，我也看不上。】
【高乐茹：是你不行，不是你看不上。哎，我听说你不行，是不是真的？】
【……】
接下来这两孩子又是一番的打情骂俏，梁幼琴听得脸热辣辣的，一边在心中暗骂孙女实在不争气，一边又惊慌，梁大龙在监控她家的电话通讯。
在阿公面前，就像透明人一样，真是一点隐私都没有，她自己向来谨慎是没问题的，就是不知道自家老公儿子有没有其他的把柄握在梁大龙手里。
就怕有，只是时间没到，梁大龙还没发飙。
最后，何聪关掉录音，识趣地出去了。
梁大龙斜眼看向梁幼琴：“听完这段录音，梁幼琴你有什么感想？”
被梁大龙直呼名字，说明事情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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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幼琴赶紧解释：“乐茹这孩子真是不懂事，回去我必须好好教训她，她就是顽皮，不知好歹，她跟骆启明一起长大的，以前就爱跟骆启明这么闹，闹习惯了。我会让她马上断了跟骆启明的联系。”
“你要是不会教育孙女，我帮你教育。一口一个乡下妹，她配这么说吗？！信不信我把她扔非洲去？看她有多高贵？”梁大龙很久没这么大声骂人了。
梁大龙手指敲桌面：“后面说那些话，简直不堪入耳！这哪有千金小姐的样子，说出去，你们高家不在乎脸面，我梁大龙是要脸的，这是我梁大龙外甥孙女该有的样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也活该高乐茹被骂，梁大龙刚好在气头上，丧明和可风的事情，他找不到人骂，这主动撞上来的，还不得骂个痛快？
梁幼琴哪里敢回嘴，只能顺着梁大龙的意思说话：“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她，关她禁闭，让她面壁思过，好好反省做人。”
梁大龙：“我之前就警告过你，启明和可风的婚事基本上是订下来了，港城豪门那么多，让乐茹另外再选。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啊？”
梁幼琴也不敢说自己已经提醒过乐茹，只能模棱两可地解释：“哎……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梁大龙继续数落：“如果启明和可风他们自己互相看不上，那是另外一回事，现在他们都还没见面呢，高乐茹在那里挑拨离间，这算什么行为？你自己判断一下。这是良善女孩该有的行为吗？”
梁幼琴：“……”
梁大龙依然斜眼瞪着梁幼琴：“认真算起来，可风跟乐茹是表姐妹，姐妹之间不互相帮助，却想着去拆台，去破坏，这样的亲戚，你让我以后怎么相信你们。”
话里话外都是不再信任的意思，梁幼琴赶紧认错补锅：“是我教育的不好，乐茹做的太错了，我回去肯定好好教训她！”
梁大龙冷哼一声：“面壁思过算什么教训？她能感觉到痛吗？”
那她总不能真的把孙女丢去非洲吧？梁幼琴想顶嘴又不敢。
梁大龙已经替她做了决定：“五月份她在港城大剧院的芭蕾舞剧首秀，我已经让人取消了。所有广告也都会同时撤下。”
这个惩罚有点太过严重了，梁幼琴紧张道：“大哥！这次表演对乐茹很重要，她准备两年了。突然取消，会要了她命的。”
梁大龙气得拍桌：“行啊。你自己选，你是要她的命，还是取消演出！我不给她点教训，她不会知道厉害，为所欲为！”
见梁大龙发飙，梁幼琴咽了咽喉咙，不敢再说话。
梁大龙挥挥手：“出去吧。一家人都给我好好反省！”
梁幼琴：“大哥你别生气了，上火对身体不好，你喝点梨汤。我回去会好好教育乐茹的……”
见梁大龙不理会，她只好道：“那我先走了。”
*
高家二楼，高乐茹的房间里。
高乐茹哭着闹着发脾气，她不理解，最疼爱她的舅公，怎么就因为有亲孙女，就这么待她。
太翻脸无情了！
“舅公凭什么取消我的表演？那么多人排了这么久的演出，我们付出了那么的努力和汗水，凭什么他一句话说取消就取消了？”她哭着窝在自己母亲的怀里，伤心欲绝。
她爷爷不在家，她老爸高城站在一旁双手叉腰叹气。
奶奶梁幼琴数落她：“凭什么？凭我们全家靠着你舅公吃饭，凭大剧院是梁家产业！你要是有本事，自己去找投资商给你投资芭蕾舞剧，没人能拦你。你现在这个演出，靠的是家里关系，依靠的是你舅公，那你舅公的话，就是圣旨！明白吗？”
高城也忍不住说女儿：“乐茹你真是，骆启明那小子有什么好的！纨绔子弟一个！你挑个更好的，更优秀的，不行吗？你去跟舅公的孙女抢干什么？自己摞来衰的！”
梁幼琴：“你嫲嫲我七十岁了，就因为你，还要被你舅公兜头兜脸骂得一无是处，你在家给我好好反省一个月，这一个月，不要出门，更不要去凤凰山道碍你舅公的眼。”
高乐茹不服气：“我就去舅公家碍他的眼去。我看他是不是真的把我丢到非洲去！”
梁幼琴气得要心脏病都要犯了，她对着儿子儿媳说：“这就是你们教育出来的女儿！”
高城平时鲜少管教子女，他难得板起面孔说话：“高乐茹，你再这样，我就把你房门锁了。你爸我好不容易在龙爷面前有了点位置，你别把我的工作也搞砸了。”
高乐茹母亲赶紧哄她：“小祖宗，你不要再耍大小姐脾气了，你等舅公消了气，他叫你，你再去。这段时间，你就在家陪妈妈。闷了，就让弟弟在院子里陪你打羽毛球。”
高乐茹噘着嘴不说话。
梁幼琴从孙女房间出来，她没理会跟在身后的儿子，整个脸色都沉下来。
进了她卧室旁边的冥想室，她才对儿子说：“家里的电话不安全，以后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要在电话里说。”
高城：“我把电话机都换新的。”
梁幼琴骂道：“你猪啊，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以后再想办法吧。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等儿子出去，梁幼琴坐在沙发上，拧了拧眉头，有些事情她要好好想清楚。
*
破旧木桌上摆满了一条条的各式各样的进口香烟。
仓库的办公室窗户外面还是仓库，没有阳光。
照明灯忽闪忽闪的，骨钉拿起一条香烟敲了敲灯泡——
灯泡不闪了！
外面传来脚步声，骨钉赶紧打开门迎出去。
坐在椅子上的秦启明慢悠悠站起身，走出办公室门，只见万安龙头成彪带着四五个人走进来。
“彪哥。”
成彪回头对后面的人说：“你们到外面去等，我和丧明有话说。”
进了办公室，成彪直接坐到丧明的主位上，而秦启明拉开椅子坐下，手里把玩着打火机。
成彪个子不高，人精瘦精瘦的，鼻子下留了两撇胡子，在梁大龙面前是又憨又可爱，一转身，就是个狡猾的狐狸。
成彪：“年初阿公开了特例，给我们万安开了松字头堂口，而我呢，扶你坐上了‘松字头’坐馆的位置，有些人啊，背地里一直意见很大。”
那些对他意见很大的人是谁，存不存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秦启明知道成彪突然杀过来，肯定是意有所指。
秦启明不痛不痒地道谢：“谢彪哥替我顶住压力。”
“我知道你一直想做大、想垄断私烟生意，但松字头毕竟是新堂口，我如果把私烟生意全都给你，我怕有人会造反。”
秦启明：“彪哥你的意思是？”
“我可以替你扛起这些人，谁反对，我搞谁！”说着，成彪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言下之意，丧明也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秦启明识趣：“彪哥，你吩咐。”
周围很安静，成彪盯着丧明，良久不语。
不知道他是在考虑怎么开口，还是在犹豫。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坐着，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喇叭声。
“杀一个人。”
“谁？”
成彪没说话，而是用手指在桌上写了三个字。
秦启明：“！！！”
秦启明知道，如果他现在说，他不用成彪帮忙拿下所有的私烟生意，也已然来不及。
这事不对！
就算成彪胆子再大，他成彪也不可能会想对阿公继承人下手啊。
让他去杀梁可风，这根本就不是个可以全身而退的任务。
他要不刚动手就被人杀了，要不他把梁可风杀了后，马上就会被灭掉。
头顶的照明灯再次一明一亮地闪动。
秦启明拿起一条烟去敲灯泡，谁知轻轻一敲，灯泡完全灭了。
周围陷入一片漆黑。
黑暗中，秦启明说：“彪哥，你这是想要我的命啊。”
成彪反问：“不敢？”
秦启明：“不敢。我也没有这样的能耐。”
梁可风是阿公的孙女，周围有多少人保护她，他去杀她那就是送死。
成彪冷笑一声：“你跟她关系那么亲密，你杀她是易如反掌的事。那些保护她的人，又不是神仙，你把地点安排在室内，杀了她，短时间内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但始终会被发现。
秦启明推脱：“我们关系不亲密，只是普通朋友。”
成彪：“普通朋友也是朋友。只要你想，你肯定能办到。”
秦启明：“我不想。我惜命。”
成彪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问：“你妹妹在三藩市留学？”
秦启明的心骤然停顿。
成彪这是用他妹妹的性命来要挟他。
成彪手肘撑在桌上：“丧明，我既然开了口，就没想过你能拒绝。”
秦启明轻轻咬着后槽牙，“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杀她吗？”
成彪盯着丧明，想了会儿，才道：“不是我要杀她，是有人要杀她。”
谁这么大的胆子要杀梁可风？
而成彪竟然愿意配合对方？
秦启明脑海里只能想到郑复英这个人。
成彪知道只要祭出他妹妹，丧明就被拿捏了。
“要不你死，要不她死，要不你妹死，你自己选择吧。”
见秦启明不说话，成彪又道：“是不是认真想想，还是梁可风死，是最优选择？好好谋划，你能脱身的。我相信你的实力。你可是丧明，不是别人。”
秦启明缓了缓，道：“彪哥，你给我两天时间想想。”
“抱歉，我没办法给你这么多时间去考虑。就这两天，你自己想办法完成任务。”
黑暗的另外一端，窗户下的另外一个仓库里，南风站在一堆纸箱旁，一动不敢动。
他怕自己轻轻一动，里面办公室的人会发现他的存在。
第040章 绝杀
四五月份的港城, 是雨水最多的季节。
淅淅沥沥下了一晚上的雨，到现在也没有想要停歇的意思。
利厂长在家摆烂了两天，发现厂里一切运转如常, 也没人来找他请示工作, 他在家哪里还呆得住。
他看雨停了，便马上回厂。
结果回到糖果厂，掏出钥匙开门，发现打不开锁, 才知道自己办公室门锁被换了。
顿时火冒三丈, 跑去找王经理。
王经理平时管糖果厂的人事和财务, 见利厂长过来, 他先说话了。
“老利，你办公室的东西搬到我这儿来了。”
利厂长努力按住想要窜天的怒火：“什么意思？谁让你们动我办公室？”
王经理赶紧安抚：“上头的意思, 我也没办法。新任厂长昨天就来了，我得把办公室空出来给他。”
说着王经理指着角落茶几上堆满的杂物, “你办公室的东西, 你看看哪些是要的, 哪些是不要的, 都在这里。”
利厂长有点不敢相信他们动作这么快。
“这么快招到人了？我之前让你招个拉长，你死活招不上人来，怎么厂长说招就招了？”
王经理无奈：“不是我招的, 上头花钱从外面招进来的。”
利厂长：“上头上头？又是那个胡风吧？是她找来的人？八成是她！她肯定是早有准备安插自己的人进来。”
王经理不置可否：“昨天第一天上班, 新官上任三把火, 一来就把厂子整顿了一遍。”
利厂长想想自己属下那帮人平时精得跟猴子似的，难管教的很, 怎么可能那么顺摊接受新厂长。
“然后呢？没人反抗？”
王经理摊手：“谁敢反抗？都杀鸡儆猴了，一个个比平时都精神百倍, 全力配合改革。”
杀鸡儆猴？利厂长脑子转了好几圈才醒悟过来，原来他就是那只被杀的鸡啊？
关键是，他还是主动上吊自杀，自己说不干的，这会儿他想要造反都没有由头了。
就算有由头，个个都是有家有室的家庭顶梁柱，谁愿意跟着他反抗？
当即懊悔的肠子都青了。
但在外人面前，他还不能表现出来，气得甩袖子走人。
走到门口，利厂长想想他家马上要娶儿媳，亲家还是忠直叔，他现在丢了工作，那真是丢不起这个人。
而且自己为糖果厂辛劳了一辈子，到底也不甘心，便上楼去找梁可风。
北角楼此时正在拉电话线，电话是以啸哥名义申请的，就装在啸哥的房间里。
梁可风因为还在修养，没什么重要的事，她都没去办公室，她在楼下跟六婆站在一块，看着工作人员拉线。
利厂长放低了姿态，老远就打招呼：“阿风啊！阿风！”
闻声回过头去，梁可风看见是利厂长，忙笑道：“利厂长，找我？”
利厂长笑道：“有空吗？我想找你聊聊。”
梁可风把手里拿着的苹果交给六婆，走了过去。
利厂长收敛了脾气，语气里甚至还有些低三下气，“之前我们开会沟通有不同意见那很正常，是吧？但是你们没有提前通知我，就找了个人顶替我的位置……这个，我真是，我在骏兴糖果厂服务了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这么做，太不尊重我了。我知道我那天开会是冲动了，我有错……”
梁可风知道利厂长跟忠直叔马上要结为儿女亲家，她当然不可能完全得罪对方。
而且，她也不是得势不饶人的人，有些落水狗要痛打，有些则是需要拉拢的。
现在见对方主动低头，杀鸡儆猴的目的也已达成，她没理由为难：“利厂长，你可能误会了，我怎么会不尊重你呢？你那天说不干了，我们当然要想办法。你要是愿意留下，我们肯定也高兴。”
利厂长似乎看到了转机，脸上的愁容终于舒展了一些，“那……那现在我是……”
梁可风道：“这件事我会跟啸哥商量，新任厂长的工作也需要你这边支持，后续肯定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的，或者可以安排荣誉厂长职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听到能留下来，荣誉厂长听起来也有面子，利厂长终于笑了，想想刚才王经理的态度，他又有点担心：“那我办公室已经那个了……”
“我让王经理给你重新安排办公室。”
“谢谢你阿风！还是你通情达理！”利厂长这大起大落的，心里感激的不行。
他这是被梁可风打了一棍，又被一个甜枣给哄好了。
他忍不住，站在边上说了几车好话。
等利厂长离开，梁可风在平台舒展筋骨，六婆在一旁喟叹，天上乌云又浓了，这雨还得继续下。
“再这么下雨，我种的这些菜都要被雨水打烂了。”
好婶从屋里出来，也感叹：“哎哟，下雨天菜贵，我们都快吃不起青菜，只能吃咸鱼了。”
梁可风没接话，谁喜欢下雨呢，她喜欢。
下雨天能让她心境宁静，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
下午五点多，快要下班了。
程咬金在北门卫办公室跟小头目沟通工作问题，他以前没做过大领导，所以平时也没什么架子，跟这些人相处起来，非常和谐。
等沟通完，猪头威从外面进来。
“又下雨了！”猪头威手里拎了两条大鱼，“今天加菜。”
程咬金问：“哪里买的？”
猪头威：“不是买的。火头送的。”
程咬金：“火头无缘无故送你鱼？”
“不是火头送我的，他是送你的。他知道你在开会，就没进来，让我拿给你。这是他家鱼塘里捞的，下雨没办法，捞了也卖不掉，拿了两条来孝敬你。我沾光，晚上加菜。”
火头是程咬金之前的跟班，程咬金升职后，火头也跟着升了。
所以，他现在有什么好东西，都不忘记孝敬程咬金。
正说着，外头守值有人进来说：“阿头，有人找你。”
程咬金问：“谁啊？”
很快，守值带进来一人。
那人一进来，就狠狠拍了程咬金一下：“程咬金！我真是，我以为你死了！”
程咬金定睛一看，没想到是鬼仔，也很惊喜：“你怎么找过来的！”
鬼仔：“我听说你在这里做到红棍了？！你犀利了！我特意来投靠你的！”
因为猪头威在，程咬金也不方便说太多，他笑道：“有小小运气啦。”
猪头威插嘴问：“金哥，这是你朋友啊？程咬金是花名吗？”
程咬金敷衍道：“是啊。这是我朋友鬼仔。这是猪头威。”
两人打了招呼，程咬金吩咐猪头威：“你先回去让好婶加点菜，晚上我朋友回北角楼吃饭。”
“好。我刚好把鱼拿回去。”
等猪头威走了，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鬼仔才小声问：“梁小姐是不是也在这里。”
程咬金看出来鬼仔不是真的来找他的，多半是来找阿风。
程咬金反问：“怎么了？”
“我有急事找她。”
程咬金：“她现在是我老板，我替她办事。这事其他人不知道的，你别说出去。梁小姐现在名义上是我妹妹，我叫胡金，她叫胡风，记住了。”
鬼仔急急道：“梁小姐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程咬金给鬼仔拉了把椅子，让他坐下。
鬼仔：“今天中午你知道谁来找我？”
程咬金坐下问：“谁？”
“潮皮！”
潮皮是白毛和南风的大哥，在凤尾街被梁可风用枪打伤大腿那个。
“他找你干什么？”
“他问我，之前杀巴闭那个女的是不是叫梁可风。”
程咬金诧异：“他们还不死心，还想给白毛报仇？”
鬼仔摇头：“不是，他说他二弟南风之前找梁小姐报仇，最后关头梁小姐不计前嫌反救了南风一命……”
“是这样没错，当时我也在。然后呢？”
“南风想报恩。昨天晚上，南风在万安城西仓库听到成彪来找丧明哥，成彪给丧明下了一道死命令，这几天要找机会杀一个叫梁可风的人。南风自己不方便，便让他大哥来找我，问我，梁可风是不是杀巴闭那位。如果是，他让我赶紧来四方城寨通风报信。”
万安龙头成彪要杀阿风？
这事非同小可。
程咬金紧张起来，他问：“他们有没有说，成彪为什么命令丧明杀阿风？”
“没说，就说有人想要杀梁小姐。据成彪的意思是，这是死命令。成彪让丧明选择，要不梁可风死，要不自己死，要不他妹妹死。这种条件，丧明肯定会选择杀梁小姐。而且成彪就给了丧明两天时间。”
不是今天就是明天？程咬金手心都出汗了。
明天丧明要来接梁可风去复诊拆线头，对于丧明来说，明天肯定是他杀梁可风的绝佳时机。
时间紧急！
程咬金带着鬼仔先去了啸哥办公室，啸哥刚好在测试家里安装好的电话。
程咬金问他：“啸哥，你在跟阿风通话吗？”
“是啊，怎么了？”啸哥见程咬金神情凝重，又看了眼阿金带来的陌生面孔，心中疑惑，不由问：“发生什么事了？”
“你让阿风马上来一趟，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商议。”
啸哥跟电话那头的梁可风说：“阿金有要紧事跟我们商量，阿风你现在来一趟我办公室。”
很快，梁可风过来了。
外面又开始下雨，梁可风收了雨伞，推门进来，看见鬼仔在，她愣了一下。
“鬼仔，你怎么找来了？”她见所有人神情严肃，猜测鬼仔可能带了不好的消息来。
几个月不见，鬼仔发现梁可风比之前更有气质，更为耀眼了，他都不敢正眼看她。
“梁小姐……”
阿金提醒：“叫胡小姐或者阿风。”
梁可风：“你叫我阿风就好。”
阿风太过的亲近了，鬼仔有点叫不出口，他干脆什么都不叫：“我来找你有事。”
鬼仔把刚才跟阿金和啸哥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听完鬼仔的话，梁可风陷入了沉思，是谁要杀她？
能惊动万安龙头成彪亲自下命令让丧明来杀她，这可不是简单角色。
鬼仔在，他们说话不方便，啸哥叫人把鬼仔等回北角楼等待。
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啸哥先说了自己的想法：“有没有可能O记有内鬼把你卖了，老柴的死，他们算到了你头上。”
老柴背后靠山是忠义帮，三大社团中，忠义跟万安关系最差，两个帮派在阿公面前看着和睦，关键时刻势同水火。
忠义的人根本指挥不动万安的老大成彪亲自下命令要她的命。
能够指挥得动成彪的，只有梁大龙，或者是梁大龙的亲信。
难道是梁大龙要杀她？梁大龙把她堂妹梁可儿的死，算到她头上了？
有可能的。
也不知道吴碧云跟梁大龙说了什么。
但这些猜测，梁可风不可能跟他们两个说。
她得找机会见梁大龙一面。
有些事情要趁早解释清楚。
今天去找梁大龙是来不及了，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家，洪门阿公，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
明天丧明就要来杀她，她脑子快速运转，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她先否定了啸哥的猜测：“如果是有人要替老柴报仇，那应该会把程咬金也算上，毕竟现在外面都在传，是程咬金杀了老柴。”
程咬金点头：“说得有道理。但是为什么成彪会想要杀你呢？”
梁可风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他们两个也都没有靠谱的头绪。
啸哥建议：“当务之急，是要解决丧明要杀阿风的难题。就像之前面对苦爷要杀我一样，要不阿风躲起来，要不反杀丧明。”
程咬金以前毕竟是骨钉属下的属下，对丧明这种上上级有种天然的畏惧：“反杀丧明不现实，他不是苦爷，想要杀他，凭我们三个太难了。”
躲起来更不现实，梁可风不可能躲一辈子。
啸哥却非常笃定：“只要我们设计好了，绝对可以杀他。”
程咬金问：“怎么设计？”
“他明天要来接阿风，在他开车抵达四方街的时候，直接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只要有枪就行。我去搞狙击枪，程咬金你在远处伏击，我再派人近距离枪杀他，做好两手准备。在他接到阿风之前，就把他杀了。”
啸哥现在行事，已经学会了梁可风的风格，凡事两手准备。
梁可风瞄了啸哥一眼，认识这么久，她从没见啸哥这么积极的想要杀一个人。
程咬金也觉得阿风和丧明关系不一般，在梁可风表态之前，他不敢乱说话。
梁可风说：“不是丧明要杀我，是万安龙头老大成彪指使他杀我。杀了丧明并不能解决问题。”
啸哥坚持：“但是，杀了丧明，会有非常大的震慑作用。”
梁可风：“杀丧明震慑成彪？”
这思路就不对。
看着向来做事比谁都果敢的阿风，此时却犹豫了，啸哥很是不解：“你舍不得杀他！”
她当然舍不得！
丧明是未来的洪门阿公，是她完成任务必须要拉拢的人，就算要除掉丧明，也肯定不是现在，而是在未来！
如果未来他挡了她的路，她绝不可能手软。
程咬金看看啸哥又看看梁可风，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插话。
阿啸见梁可风没说话，以为自己说中了她的心思，不由道：“阿风，丧明现在要来杀你。”
梁可风明确态度：“我不想杀丧明。杀了他不能解决问题。这是个理智的问题，跟个人情感无关。”
“那你想躲起来？”
那当然也不是。
梁可风道：“我给布凯辛打个电话，让他今晚把丧明抓了。”
这个主意好像还可以！
程咬金赶紧问：“怎么抓？”
“以走私香烟的名义抓他，我提供线索。”她之前掌握的信息，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程咬金：“我觉得可以，把丧明抓了，他就没办法来杀阿风。”
啸哥依然摇头坚持：“警察抓了丧明，对成彪有震慑作用吗？完全没有！他可以马上派另外的人来杀阿风，到时候是谁，什么时候来杀，我们都不知道。”
梁可风：“把丧明抓了后，起码能缓一两天。趁着这个时间，我去找洪门阿公帮忙。”
其实也不是寻求帮忙，而是解释清楚。
程咬金不懂了，他问：“怎么找阿公？”
众所周知，在洪门，如果你没做到坐馆的位置，连阿公是谁都不知道。
更别说去见阿公，找阿公帮忙了。
啸哥一顿，反应比程咬金快：“你认识阿公？”
梁可风：“不认识，没见过。”
啸哥很是无奈，在他眼里，阿风今天的表现不正常。
他耐下性子道：“阿公住哪儿，是谁，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找？而且找了阿公又有什么用？他会帮你压制成彪吗？”
为了阻拦啸哥想要杀丧明的心，梁可风不得不解释：“洪门阿公是我堂妹的外公。”
程咬金和啸哥愣住了。
这么算起来，阿风和洪门阿公是亲戚！
那梁可风这个办法，算是把伤害降到最低的法子了。
程咬金扯了扯啸哥：“啸哥，就按照风姐意思办吧。”
这里梁可风说了算，啸哥也只能妥协：“那就这么办吧。现在时间不早了，阿风你快给O记打电话。”
梁可风回自己办公室给布凯辛打了个电话，结果对接人说他出任务了，没那么快回来。
这个年代，没有Call机，没有手提电话，想要临时找人，真不是一般的难。
梁可风让对方想办法帮忙递话，有很重要的事找他。
等到晚上八点，布凯辛才回过电话来。
梁可风抱怨：“你能不能再晚一点，布Sir！要真等你救命，只能让你来收尸了。”
布凯辛无奈笑道：“出任务啊，你以为我出去玩。杜鹃女士，你放心，你的奖金不会少了你的。不过要等。”
梁可风开门见山：“我今天找你真是十万火急，不是为了钱，我发现了丧明藏私烟的窝点。”
布凯辛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哪里？”
“但我不是没有条件的。”
布凯辛料到了：“你说，要多少线人费。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私烟线人费很少的。”
梁可风：“我刚才说了，不是为了钱。我提供私烟窝点的线索。条件就是，你今晚找个理由请丧明到O记喝咖啡，关他48小时。”
布凯辛好奇：“你跟丧明有什么矛盾？他那天把你带走，没把你怎么样吧？”
“布Sir，今晚时间不多，我怕你不够时间去找丧明。”
“OK，OK，我不问。请他喝咖啡还不简单？我答应你就是。我答应你了，你现在可以把私烟线索告诉我了吧。”
“面向四方街云雀楼右手边第二栋楼，是栋民宅改造的榨油小作坊，这栋民宅地底下有暗道通往四方城寨的南区。丧明平时都是通过这栋民宅，把私烟运到四方城寨储存，需要运走的时候，也是从民宅出货。”
布凯辛拍了一下桌子：“我早就想过是在四方城寨了。我还派人去盯过，我以为是可以进车的西门。没想到是南门。丧明这个狡猾狐狸！”
梁可风：“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
布凯辛：“如果是这样，那只有他进货或者出货的时候去搜，才能逮个正着，其他时间，私烟藏在四方城寨我们也没办法。进出货的时间，你这边有没有掌握？”
梁可风还真掌握了，她说：“基本上每天早上七点，会有面包车开进一楼改造的车库，直接出货。但每次出货的量肯定没有进货量多，你就算逮住了，缴获的私烟肯定不算多，而且还打草惊蛇了。”
这个道理布凯辛懂：“所以要进货的时候去抓。你知道进货时间吗？”
就算不知道也没关系，他可以派人日夜盯着。
当然，知道时间那就更好，效率更高。
梁可风把自己掌握的信息如实提供：“每隔一周的周四或者周五晚上会有大批量的新货到港，然后十点左右运过来存储。”
布凯辛兴奋起来了，他跟梁可风再次确认地点：“面向云雀楼右手边第二栋是吗？”
“是的。布Sir，你现在可以去请丧明到O记喝咖啡了。”
布凯辛：“行，我这就亲自上门请他，问他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在荔枝林出现，他跟老柴是不是一伙的。我就关他48小时。”
梁可风依然不放心，她有点担心，万一丧明不在家也不在西区仓库，时间太匆忙，布凯辛找不人怎么办？
她道：“布Sir，如果你今晚没有找到丧明，你明天早上到四方城寨等着，他明天会来找我。”
布凯辛还是问了一句：“他是不是会对你不利。”
这次梁可风没有否定：“是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更何况杜鹃还是给他立了大功的线人。
布凯辛没再多问，他承诺：“我就是不睡觉，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
“谢谢布Sir！”
*
雨刮器左右摇摆着，秦启明坐在后排，把玩着打火机。
平时喧闹的街道，因为下雨，行人稀疏。
此时只有霓虹灯在闪耀。
抵达大洋城，有门童撑着大黑伞出来迎接。
骨钉给秦启明打开车门，秦启明下了车。
往里走，进了贵宾厅，几个熟悉的头目穿着浴衣瘫坐在沙发上，周围都是穿着泳衣的美女。
有人迎上来打招呼，让他赶紧去换衣服，先去泡个澡。
秦启明拍了拍对方手臂：“我来找彪哥汇报个事，等会儿出来跟你们怼两杯，我晚点还有事，马上就走。”
“彪哥在最里面的温泉房，那几个揸数又在阴滋滋投诉，搞野。”
下个星期三是万安各坐馆、揸数和大小头目算季度账的日子，算账之前，大家先聚一起“团建”。
秦启明走到最里面的温泉房，门口站着保镖。
他主动把身上的枪交给身后对骨钉，骨钉接了枪就呆在门外，没有跟进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进了温泉房，这是个VIP套间，经过装饰奢靡金光闪闪的客厅，往里才是温泉汤池。
有两个老男人泡在温泉池里跟成彪说话。
其中一个看见秦启明，马上呛声：“丧明，你来得正好！我们刚聊起你，哎，你现在的私烟价格不行啊，你这个价格太低，你用低价把其他人的份额都吃掉了。你坏了规矩，可不行。”
秦启明难得应酬他们，浪费时间，他走到池边放花瓶的边桌旁，笑道：“下周开会我们详细聊。”
秦启明进来都没换衣服，成彪一眼看出他来找自己是有重要的事要谈，他挥手：“你们先出去。”
那两个老男人互相看了一眼，无奈，只得从温泉池里出来，披上浴衣，走之前还跟秦启明抱怨了几句。
确定其他人都出去了，成彪提醒：“丧明，你时间不多了。”
“明天。”
知道丧明终于下定决心，成彪这才道：“谨慎一点。”
“我会的。”
“今天找我什么事？”
“我要加条件。”
听说丧明要加条件，成彪又看他一眼，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说。”
“不止是西区的私烟生意，我还要……”丧明抬手伸进旁边花瓶，拔出消音枪，对准成彪就是一枪，“我还要你的命！”
整套动作下来也就两三秒钟的事，行云流水，快、稳、准！
做了十几年万安龙头，在港城西区说一不二的成彪，怎么也没想到，会毫无防备砸在自己的亲信手里。
“丧明！！！”
鲜血像一朵吃人的花，在水池里蔓延，
秦启明蹲下来，“这里隔音那么好，彪哥你就算叫的再大声，也没人听得见。”
“狼子……野心，你以为……你以为你活得过……明天吗？”
秦启明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冷笑道：“我活不过明天，你呢？彪哥你连这个小时都活不过。我死，也要拉上你垫背。值了！”
成彪捂着胸口，死死盯着丧明。
丧明提前在花瓶里藏好了枪，他这是有备而来，成彪知道自己今天是躲不过了。
“你不问……你为什么……为什么活不过明天？”
“你会说吗？”
不会！也不可能说。
丧明根本不想跟他费口舌，他举起枪再次对准成彪，“你如果现在告诉我，我就放过你儿子孙子。你如果不告诉我，杀了你之后，我就去灭你全家。我丧明，说到做到。”
昨天成彪要挟杀他妹妹，今天轮到他要挟成彪了。
想杀他全家？！！
一抹狠厉从成彪眼中闪过，他突然一跃而起，拽住丧明手枪，往后狠狠一甩！
争夺间，嘣，又是一枪，打在温泉池里。
丧明反应极快，成彪有伤在身力气不够，他直接一脚踢在成彪脑袋上。
成彪往后一仰，头朝下扎进水里。
这一脚彻底把成彪踢废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等成彪挣扎着浮出水面，枪口再次对准他的脑袋。
秦启明知道成彪是硬骨头，不会跟他说实话，他也不想再给对方机会：“我刚才说了，你活不过这个小时。再见！”
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