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堂会
就在这一瞬间, 梁可风对着电话那头喊了一声丧明。
对方显然是愣住了。
她又解释了一声：“骨钉也是受害者，你不要为难他。”
在确定对面真是丧明之前，她没有说更多的信息。
没有回答。
但听呼吸, 梁可风又觉得不对, 就算呼吸平稳了，那呼吸声还是太重，这个人的身形应该有点胖！
“你是谁？”梁可风问。
呼吸声突然消失。
随后她听见骨钉在挣扎……
“梁小姐！”是骨钉的声音，他挣开麻袋了。
听见骨钉还安全, 梁可风松了口气, 她问：“怎么回事？刚才是谁打你？”
骨钉说：“我只看到了背影, 好像一个熟人。”
梁可风紧张问道：“谁？”
“福仔。”
就是以前跟在丧明身边那个福仔, 体型比较壮，很能打。
对, 从呼吸上判断，跟福仔对上了。
梁可风问：“丧明走后, 福仔现在是跟谁？”
骨钉：“田叔。”
显然不可能是田七让福仔杀骨钉。
那就是丧明？
丧明跟福仔联系上了, 先杀阿军, 之后杀骨钉？
骨钉：“福仔是个孤儿, 他跟着明哥长大，一直以来对明哥忠心耿耿。我怀疑阿军也是福仔杀的，他想给明哥报仇。但是他为什么放弃杀我呢？”
因为福仔发现, 骨钉在跟梁可风打电话, 而梁可风又告诉他, 骨钉是无辜的。
梁可风吩咐：“你以后不要在这个电话亭给我打电话了。”
骨钉很谨慎：“这个我知道，我每次都会换地方。我要不要去找福仔聊一聊？”
梁可风：“不用。如果他想跟你聊, 他自然会找你。”
她有越来越强烈的第六感，丧明的的确确回来了。
如果真的是他回来了, 她得想办法告诉他，真正的敌人是郑复英。
梁可风：“如果福仔找你，记得告诉他真相。”
骨钉：“我明白了。”
“你伤的严重吗？”
“不严重，我没事。”
梁可风叮嘱：“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挂断电话，梁可风靠在椅子上冥想，丧明如果真的回来了，她要怎么利用好这颗棋子呢？
现在这个棋局之上，人人都是棋子，包括她自己，走错一步，很可能就万丈深渊。
*
昨晚睡的比较晚，梁可风起床看了眼手表，已经八点。
她下楼发现只剩阿欢在客厅吃早饭。
“风姐早晨。”
“早晨。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阿欢还有点睡眼朦胧：“我昨晚开OT啊，今天可以晚点去。”
早餐是柴鱼花生粥和炒米粉，梁可风盛了一碗粥，慢慢喝起来。
她问阿欢：“在律所上班还习惯吗？”
阿欢笑道：“一开始我什么都不会，不过办公室的哥哥姐姐对我很好，我现在打字复印整理资料都上手了，跟文化人一起上班，那种感觉好奇妙，感觉自己都高了一个档次。”
看着阿欢那兴奋的小表情，梁可风笑道：“工作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嗯。我以后一定要上进，不能丢你的脸。”
聊了几句，梁可风鼓励她：“你如果不想一辈子都只做个简单文员，你得要有一技之长傍身才行。你最好找机会去读一些法律课程，以后哪怕做一个律师助理，也比文员强。”
阿欢猛点头：“我们经理也是这么说的，还说公司鼓励员工进修，如果我们去读法律课程，会有补助。”
梁可风：“那你更要抓住机会。”
阿欢：“不过这个福利是针对老员工的，等我转正了再考虑。风姐，你周末还去亲戚家吗？”
下周是双龙堂的堂会，梁可风这周不回梁家，她摇头：“这周不去。”
“好耶！周末我们一起练拳。”
梁可风笑道：“那你不要睡懒觉。”
阿欢笑着吐了吐舌头：“睡醒再练。”
阿欢看了一眼客厅的时钟，快速灌完最后一口粥，然后放下碗，“我要赶巴士，我走了。风姐ByeBye！”
梁可风微微挥手：“ByeBye！”
好婶从房间出来，看见女儿拿着包飞也似的跑出门，忍不住喊了一声：“刚吃饱不要跑！赶时间就早点起床，睡少两个字！”
说着好婶笑着跟梁可风抱怨：“每天都这样急匆匆赶巴士。”
好婶拉开椅子坐下，好奇打听：“上次你住院送你回来那个靓仔，最近怎么没见他。”
梁可风微微一愣，觉得没必要跟好婶说人家出车祸已经走了，她只道：“我跟他不是很熟。”
“哦。”好婶猜测阿风肯定是把别人拒了，这么帅的小伙子，看着像是有点权势的人，可惜了！
好婶不免劝道：“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不喜欢听我们啰嗦，但我还是要劝一句，女孩子家，有的时候，眼价不能太高。不然，很容易错过好人家的。”
梁可风笑道：“好婶你想多了。”
好婶笑：“我知道你们听不进去。”
说着她把阿欢的碗筷收了，拿进厨房。
程咬金从楼上下来，他昨晚跟啸哥、笑口李喝酒喝到差不多一点才回来。
他还没坐下，门口有人说话，是忠直叔来了。
梁可风笑着招呼：“忠直叔吃早餐了吗？”
忠直叔笑道：“我吃了。”
他拉开凳子坐下，跟他们闲话家常。
程咬金喝了口粥，开始大口吃炒粉。
梁可风知道忠直叔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双龙堂的年中堂会眼看就要到了，他今天来，应该是来拉票的。
果然，聊了会儿，忠直叔准备切入正题：“我来了几次，你们都不在家。”
实际是他们故意躲开忠直叔的，程咬金找了个借口：“我最近在忙新工厂的事。”
忠直叔问：“你那个厕所泵工厂生产的产品，会不会销不出去？”
程咬金：“我们成本低，售价也低，应该不难卖。我们在乾华楼顶挂了广告牌，这两天已经有人打电话来询价。”
忠直叔主动送优惠：“我们东门也可以帮你打广告。”
程咬金笑道：“那怎么好意思？”
忠直叔：“怎么不好意思，你跟我什么关系，我们都是自己人啊。”
程咬金笑着道谢：“那我先代表我们上青龙多谢忠直叔关照。”
梁可风想在忠直叔说出拉票请求之前，把他的话拦截在肚子里，她笑道：“我最近也是忙，忠直叔你不来找我，我正想去上白龙堂口找你呢。”
忠直叔笑问：“找我什么事？”
喝完粥，梁可风夹了点炒米粉：“下周二不是年中堂会吗？按照惯例堂会要选龙头，我想找忠直叔给我们啸哥拉拉选票。”
忠直叔当即沉下脸：“拉什么票？”
梁可风笑道：“大家想推举啸哥当双龙堂的龙头，如果忠直叔也给啸哥投票，那啸哥就能拿满五票当选。”
忠直叔：“！！！”
双龙堂选龙头，四个堂口四票，加上揸数一票，总共五票，其实只要拿到三票就当选了。
如果其他人都愿意投给啸哥，有没有忠直这一票都无所谓。
忠直自以为早前就暗示过啸哥和阿金，投票给他。
啸哥、阿金再加上他刘忠直共有三票，他完全有机会当选，谁想到，他是给他人做嫁衣了。
而梁可风这说法，别人都答应投票给啸哥了，那说明已经没有游说的空间。
忠直叔心中恼火不好发作，看来龙头之位他是没机会了，那还剩下揸数，他问：“阿啸才上位揸数，如果他做了龙头，那谁顶替他做揸数？”
梁可风早有准备：“我查了双龙堂和洪门的帮规，揸数和龙头是可以由同一个人担任的。啸哥的意思是，等以后有合适的人选，他再把揸数的职务让出来。”
双龙堂两个最高的职务让陈国啸一个人做？
太霸道、太贪心了！
忠直叔站起身：“当初没有我，阿金你当不成上青龙的坐馆，我希望你记得。”
程咬金一脸无辜的表情，嘴里还吃着炒粉，他昂着头看忠直叔：“我没有忘记。你们每个人都投了我票，我记得的。”
忠直叔：“如果啸哥要做龙头，那么揸数的位置必须要让出来，这才公平。”
揸数掌握着中区和整个双龙堂的财权，梁可风不可能把揸数位置让出去，她笑道：“忠直叔，先选龙头，等确定了龙头，以后再说揸数的事。”
一旦选好龙头，以后谁做揸数，是龙头说了算，忠直叔知道如果他现在不争取，后面就没机会了。
他认为跟梁可风和阿金说这些没用，“阿啸呢？”
程咬金：“啸哥昨晚回来的晚，还没起床。”
“那我就在这儿等他。”
梁可风也没再说什么，她吃完早饭，上班去了。
忠直叔在北角楼等了啸哥两个小时，任是没等到啸哥起床，他在北角楼做冷板凳，也没人理他。
他只好愤然离开，转身去找马骝。
马骝直接回怼：“如果啸哥做了龙头，他能把四方城寨的水管跟市政供水系统连在一起，以后四方城寨不会动不动就停水，就算大干旱也没关系。忠直叔，如果你也能解决这个问题，那我们才能往下谈。”
忠直叔诧异：“阿啸能给四方城寨装自来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据说七月份开始搞。”
“他怎么会有这个关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马骝拍了拍忠直叔的肩膀：“忠直叔，你一向精明，怎么最近老懵懂了？那个阿风，她不是普通人，看了这么久，你还没看出来？”
忠直叔：“……”
马骝耳清目明：“放弃吧，直接把票投给啸哥，皆大欢喜。再说了，揸数的位置，管着中区和双龙堂的财权，啸哥是不会放手的。”
忠直叔没办法，又去找笑口李。
向来最虚伪最不站边，做什么事都喜欢充当和事佬的笑口李，直接劝忠直，啸哥那么好，为什么不投给啸哥？
忠直叔不可置信地问：“你转性了？还是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
不是他转性，是他被要挟，被利益诱惑裹挟，别无选择。
笑口李不可能跟他说实话，只能拍马屁：“我是实实在在佩服阿风……还有啸哥，他们做事雷厉风行，能带领四方城寨和双龙堂过上好日子。”
“痴线！一个个都痴鬼线！”忠直叔愤然回了上白龙。
到了堂会投票这一天，忠直叔本来想抱病不参加的，结果他表姐高大娘来劝了他几句。
“你不参加，人家照样把龙头给选出来，说明什么，说明有你没你都一样！到时候，跟着你出生入死的这些弟兄会怎么看？你还不如去把票投给陈国啸，既卖了他面子，也给自己留了脸面，是不是？”
忠直叔左思右想，确实不应该意气用事，他最后还是去了。
*
双龙堂的堂会，一年开两次，是双龙堂最重要的大事。
堂会期间，除了总结算账之外，工会还要拿出钱来给所有人发例钱，请所有人吃宴席。
这几年因为没有龙头，每次开堂会之前，都是先选龙头。
今年也不例外。
十点左右，中华堂里里外外挤满了人。
而坐馆们则在习武大厅后面的香堂给洪门供奉的牌位上香，之后，开始投票选龙头。
这次选龙头按照惯例请了天后庙的主持觉民大师前来做见证人。
觉民大师对于双龙堂选不出龙头这事已经习以为常，特别是今年，苦爷走了，在各堂口各自为政的利益驱使之下，更不可能有人能突围而出。
谁知五张选票拿在手中，觉民大师震惊！！！
“陈国啸五票中选！恭喜啸哥成为双龙堂新任龙头！”
马主任高兴地跳起来，他赶紧往外跑，通知门口放鞭炮。
马骝和笑口李率先拱手道贺：“恭喜啸哥，恭喜我们的新龙头！”
忠直叔心底郁闷，但已成事实，他也不敢表现出来，毕竟陈国啸成为龙头之后，现在他对他们这些坐馆持有生杀大权了。
他随之附和说起了恭维话：“恭喜啸哥履任，希望我们双龙堂在啸哥的带领之下，把城寨建设的越来越好！”
觉民大师感叹：“我以为你们双龙堂十年八年内都选不出龙头了”
虽然是预料之中的结果，但啸哥还是很高兴，苦爷花了这么多年时间没做到的事，他做到了。
当然，他知道，这都是梁可风神一般操作的结果，他不过是冲在前面的门面。
他跟梁可风微微点了点头，才道：“谢谢各位的抬爱，我陈某人，必定竭尽所能，为双龙堂的发展壮大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笑口李第一个拍马屁：“啸哥！我们不会选错的！”
马骝：“新龙头上任，第一件事，就是让城寨居民都喝上放心的自来水。”
程咬金：“自来水的事，阿风会想办法搞定，大家放心。”
这程咬金，生怕自家老板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抢不到风头似的，还特意点名，未来如果四方城寨能通市政自来水，那是阿风的功劳。
啸哥也不敢独领风骚，他道：“我能坐上龙头的位置，阿风是第一大功臣，市政自来水的事，是阿风去谈的，如果不出意外，7月底8月初应该能接上港城市政水管。”
站在一侧的梁可风微笑着没有说话，其他人则笑道：“这种事，就得大美人去谈。”
很快外面响起了喧闹的恭贺声，同时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来。
接下来，负责礼仪的年长帮众进来香堂准备龙头就任仪式。
四位坐馆交出钥匙，共同打开香堂之上的保险柜，取出存放在里面的双龙堂龙头印章。
啸哥双手捧着印章，对着洪门始祖牌位，三跪九拜之后，礼成。
香堂内观礼之人纷纷拱手祝贺，之后啸哥又到外面接受双龙堂所有成员的庆贺。
中午，在中华堂和老人中心摆酒席，酒席之前，啸哥进办公室把印章交给了梁可风。
这次梁可风没有推辞，她接过这枚象征着双龙堂最大权利的印章，以后四方城寨，便是她的天下。
午宴之后，稍作休息，在中华堂举行了啸哥上任后的第一次堂会。
除了坐馆之外，各区红棍也都有资格参会，所以，堂中彬彬济济，好不热闹。
梁可风作为工会总务主任主持会议，并一起制定未来半年乃至一年的工作计划。
以前的双龙堂，一般都只是总结算账，没有未来计划的，这是第一次，有一个全局的，以四方城寨主体利益为上的未来计划。
主要是从安全、卫生环境、基础建设、居民管理、工商规范和厂区计划等几个方面进行规划，在梁可风的计划里，未来的四方城寨，是一个有些魔幻，但安全、卫生，像花园般美丽的城寨。
这份梁可风花了很多精力，跟工会同事一起做出来的计划书，让在场的人大开眼界。
从来没听过这类计划的大老粗们，听得一愣愣的，最后都不得不给阿风鼓掌。
有人开始对未来充满憧憬，有人就比较悲观，认为小姑娘太理想主义，不可能成功。
当然，大部分人都觉得这是纸上谈兵，与我无关。
鼓掌可以，但要怎么努力去实现美好的计划，依然也是，与我无关。
与梁可风共事相处过的人则不一样，大部分人似乎都对她特别崇拜，认为只要梁可风想做的事，没有不成功的。
就像珍姐，以前是阿风看起来好像很难说话的上司，现在是阿风最坚定的拥趸。
珍姐知道的事情很多，以前苦爷的事她都知道，后来梁可风和啸哥关闭地下工坊，她也是知情者。
现在梁可风要做局钓鱼，她是财务执行人，非常值得信赖。
开完会，晚上是红棍以上人员参与的堂会家宴，梁可风没有坐主桌，而是与工会的几个同事坐在一起。
财务经理珍姐、策划阿剑、统筹任姐、梁可风工作上的助理秀冬以及其他几个干实事的小年轻，如果说程咬金啸哥骨钉阿铁等人是她的暗线，那么同桌的这一台人，则是她最阳光明媚的明线。
吃完饭，梁可风回了一趟办公室，看着保险柜里的双龙堂龙头印章，下一步，她不止要把四方城寨建设好，让双龙堂尽快脱离黑产，同时，也是她对外扩张的开始。
是的，下一个目标，三大社团。
*
啸哥当上龙头的第二天，柴荣飞亲自来了一趟城寨，带了礼物向啸哥致贺。
啸哥把笑口李和程咬金都叫了来。
在啸哥办公室里，大家大概梳理了一下工作规划。
接下来就是双龙堂准备好设备和人员，柴荣飞开始采购土料给中区，而笑口李的棚仔也要从柴荣飞手上买一批货。
笑口李试探道：“飞哥，我以前从来没接触过海/洛/因，有机会，你带我去见见世面。”
柴荣飞哪能轻易答应带笑口李去进货，“这方面你不用担心，我帮你把关。”
笑口李勾搭失败。
啸哥及时补上：“进土料之前，我们想囤一批海/洛/因，囤多一点，一方面以后给西区棚仔备用，另一方面，先试着卖散货稳住一些老客户。以前苦爷手里有一批客户需要维护好关系，如果能稳住老客，前期亏点钱也没关系。”
柴荣飞听说啸哥要大批量进货，当即来了兴趣，让他介绍货源给啸哥是不可能的，“你直接跟我买就行。你放心，我不会算你高价。你想要多少？”
啸哥：“至少十公斤，最好下周二之前能到手，有几个老客急着要。”
这么大笔买卖，柴荣飞当然不想便宜别人，“啸哥，现在进货很难，不过我们是朋友，我肯定要帮你搞定。不过你要给我一点订金。”
啸哥表示没问题：“订金可以给一点，但不能给太多，交货那天，当面结清。”
啸哥和柴荣飞开始聊价位问题，因为数额比较大，啸哥想要便宜点，柴荣飞又想多赚一点，两方你来我往拉锯战。
而此时，梁可风在外面给钟细标安排了一个任务。
让他去柴荣飞的车上安装窃听器。
猪头威则负责去引开司机。
窃听器安装好之后，由钟细标在南角楼阁楼全天候监听。
可惜柴荣飞在车上的时间很少，除了第一天监听到柴荣飞想找越南帮拿货之外，后面再也没监听到有用信息。
幸好，喜欢两手准备的梁可风，同时派了阿铁潜伏跟踪柴荣飞，才摸到了柴荣飞跟越南帮的交易时间和地点——周日凌晨2点，水上乐园。
结果当晚差不多一点的时候，梁可风接到阿铁电话。
阿铁一直在暗中跟踪柴荣飞，发现他们临时改了交易地点，不去水上乐园，改斧头街梁记麻将馆。
斧头街梁记麻将馆？那不是她的分店吗？
她赶紧打电话给O记，但此时布凯辛已经在水上乐园布控，幸好他留了机动小组待命。
机动小组马上赶赴斧头街。
O记距离斧头街挺远的，梁可风担心他们赶不及，她马上打给坤叔。
坤叔已经睡了，被值班伙计叫醒来听电话。
她问坤叔：“斧头街梁记麻将馆今晚是被包场了吗？”
坤叔忙道：“对，斧头街分店今晚被包场了，大小姐怎么知道的？是出什么事了吗？”
“店里面有多少伙计在？”
“他们不要我们服务，只留了一个人锁门。”
打电话去店里通知伙计会打草惊蛇，梁可风道：“坤叔，你现在带上分店钥匙马上出发，到斧头街街口等我。”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梁可风当即和程咬金两人驱车前往斧头街，十五分钟之后，他们抵达街口找到坤叔，拿到了分店钥匙。
随后他们开车绕着斧头街转了一圈，距离分店大概一百米左右的三岔路口，梁可风发现有两个人在放哨。
而这两人背后不远的街边，停了一辆银灰色的小汽车，车上也还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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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哨的人百无聊赖，正在路灯下抽烟。
所幸他们这次出发带了消音枪。
梁可风对程咬金说：“路边那俩我的，车上那个，你的。”
程咬金：“好。”
把车停在隔壁街后，两人前后脚下车，朝三岔路口走去。
梁可风走在前面，她一手挽着手提包，一手插进裤兜里，边走边轻轻哼着歌儿。
经过那辆银灰色小汽车，往正抽烟放哨的人走去。
听见脚步声，放哨那两人回过头来，没想到是个高挑妙龄女子。
这个时间点在街上闲逛的美女，肯定不是什么良家妇女。
其中一个年轻点的，朝梁可风吹了记口哨，要不是今晚有任务在身，不能出岔子，这两人都想直接问多少钱一晚了。
等靠近了，两人发现不对劲！这女的不像是他们想象中的女子。
女的直勾勾看着他们，刚刚还微笑着的眼神，瞬间犀利冰冷。
不会是警察吧？
两人快速拔枪，虽然他们先动手，可惜还是晚了。
就算先动手，但他们的动作没有她快。
嘟！嘟！
消音枪的声音很小，枪响之后，两人一前一后倒下。
第052章 冒牌货
半夜两点的斧头街很安静。
旁边街道的宵夜摊还有人在喝酒, 偶尔有吵闹声从那边传来。
更衬得斧头街宁静如水。
月色之下，隐隐约约看见梁记麻将馆的阶梯上，站着个身穿深色T恤的人在放哨。
而他身后的铁闸门, 紧紧关闭着。
窗户的窗帘都拉上了, 但能看到店内灯火通明。
梁可风沿着墙根慢慢靠近，那人听见有动静回过头来，被她一个劈头给打晕了。
随即，梁可风掏出钥匙打开铁闸门, 潜了进去。
她之前没来过这家分店, 斧头街位置比较偏僻, 生意没有其他店好, 但租金便宜，所以利润也不低。
梁可风刚进去, 恰好碰见一人从厕所出来，此人穿了店员服装, 应该就是留守在店内的店员。
因为是自己人, 她就没躲, 站在门口盯着对方。
店员看见陌生女人直勾勾看着自己, 正想质问，梁可风怕出声解释引来屋内其他人的注意，干脆直接把店员劈晕。
后面跟上来的程咬金, 进来把人扛了出去。
把店员扛出去之后, 梁可风拿出铁锁, 把铁闸门绕了几圈，上了一个大铜锁。
随即, 她躲到街对面的一辆车后面，暗中观察着门口的动静, 等待O记的到来。
而程咬金扛着店员绕到另外一侧，车停在那边，他刚好可以在后门伏击。
时间一分分过去，O记的人还没出现。
不过附近街道的陀枪警员估计是收到支援请求，已经三三两两出现在街头两侧，O记没来之前，那些警察也不敢贸然靠近。
梁可风看了眼手表，将近两点一刻，布凯辛的人再不来，柴荣飞他们估计都要结束交易准备离开。
果然，梁记里面有人出现在铁闸门门口，他们很快发现铁闸门被铁链和大铜锁给锁上了！
“刁！葱头！人呢？！！！”
正要踹门的时候……嘣！
有子弹打在铁闸门上。
里面的人赶紧往后退，藏在门板后面。
嘣！
又一枪打过来！
没有人敢轻易上前。
屋里两派人马乱作一团！
“走后门！”
结果后门也被锁了，也有人看守开枪不让他们出去。
他们被人包了饺子！
是警察还是竞争对手？
柴荣飞拧灭手上的烟，让大家把灯关了，然后他躲在窗帘后面，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
“看不清，好像只有一个人，应该不是警察。”
但是这里有枪响，警察估计很快就会来。
要速度逃出去才有生机。
“破窗！分开几个地方破窗！”
外面就一个人，怎么也没办法应对几个地方同时破窗而出的局面。
结果他们还没破窗，却听见外面传来警报声。
随即，有警车停下，有大喇叭对着他们喊：“里面的匪徒听着，你们已经被警察包围，放下武器，举高双手，一个一个排队从大门出来。”
“里面的匪徒听着，你们……”
O记来了！
柴荣飞赶紧喝了一声：“全部趴下，不准投降。谁投降老子毙了谁。”
而外面，梁可风终于松了口气。
她没看到布凯辛，布凯辛要从水上乐园赶过来，应该没那么快。
程咬金快速从后门那边的街道开车过来接梁可风，O记一接手，他们得快速撤，不然现场的警察和柴荣飞的人很快会发现他们的身份。
开车到街口，把打晕了的伙计交给坤叔，之后的事由坤叔负责去跟进。
毕竟是在他们梁记的店面火拼，肯定有很多手尾要处理。
*
晚上车辆少，他们很快回到了北角楼。
梁可风刚打开卧室门，房内的电话铃声响起。
前几天梁可风卧室另外拉了一条电话线，现在她接打电话不用去啸哥房间了。
这个时间点打电话来的，十有八九是布凯辛。
她进屋关上门，快速走过去拿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果然传来布凯辛的声音，他叹了一声：“我现在在你店里。我来晚了一步，被柴荣飞跑了。”
柴荣飞跑了？！
梁可风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帮他们帮到这个地步，还能让人给跑掉？
她忍着爆粗的冲动：“你们同事怎么办事的？！我已经把饭喂到你们嘴里了，这都能让柴荣飞跑了？”
布凯辛也很无奈：“抱歉，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今天Plan B 小组的组长是个新人，经验不足。柴荣飞这个老滑头老谋深算，他们的人同时分四个地方破窗，然后他又让其他人假扮他，分散警方注意力，就这样柴荣飞乔装打扮之后开车跑了。”
梁可风问：“货呢？”
布凯辛：“柴荣飞带走了。两个人开车跑的，柴荣飞和他的保镖，我已经申请全城警力在各个路口设防，他应该跑不掉。”
梁可风代入柴荣飞的角度去思索，现在他会去哪儿？
随即，她断定：“如果柴荣飞无路可逃，那我们四方城寨就是他藏身的首选。他可能会来找我们。”
而且那十公斤的海/洛/因，柴荣飞本来就是要转手卖给他们的，他想躲到他们这边来，实在太正常不过。
布凯辛跟她想法一致：“我也是这么推断的，我已经派人去四方城寨的路口拦截，就是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拦住。”
梁可风不是一个爱抱怨的人，事已至此，补锅比什么都重要。
如果这次柴荣飞就这么逃了，后面他们还得掏钱为10公斤的海/洛/因买单，后续计划也被打乱，这笔账可就不划算了。
她说：“我们这边也准备一下，随机应变。”
放了电话，打开房门，发现啸哥刚好站在程咬金门口，询问程咬金今晚的情况。
梁可风走前去：“啸哥，柴荣飞跑了，O记没抓到他。他很可能来我们这里躲避。你马上打电话给四个门卫，让他们加强防卫，即刻起不准外人进城。先打给西门卫，柴荣飞应该会想从西门进来。”
毕竟柴荣飞跟笑口李最熟。
时间紧急，啸哥没多问，即刻回房打电话，结果才进卧室，他房间的电话响起。
笑口李打来的。
柴荣飞已经来了，还带了货来，笑口李让啸哥去验货。
梁可风当即跟啸哥和程咬金商量好对策，几分钟之后，他们三人一起来到西区笑口李的办公室。
办公室除了笑口李和柴荣飞外，还有柴荣飞的保镖。
啸哥戏还挺好，进去的时候，还打了个呵欠：“飞哥，你怎么回事，大半夜突袭啊。”
柴荣飞刚刚经历枪战和逃亡，但此时除了衣服因为乔装比较破旧之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还不错。
果然是经历丰富的老江湖。
柴荣飞没有跟他们提及他今晚的经历，不是他故意隐瞒，而是以后有机会再聊，他现在最着急的，是及时出货。
他笑道：“做这门生意就是这样，警察下班我们才上班。啸哥来来来，我拿了一批很靓的货，你要的十公斤货，我明天可以给你，你先来试试货。”
他们走前去，发现柴荣飞只拿了一小包大概几克的样品放在桌上。
而柴荣飞和保镖身上没有其他大样物品。
十公斤海/洛/因，可不是小物件，他们藏哪儿了？
不可能藏在车里，因为随时可能被警察发现并没收。
梁可风环顾笑口李的办公室，没发现那批十公斤货的踪影。
啸哥直接问：“不是十公斤吗？怎么就这点？”
柴荣飞：“啸哥，你先试货，试完货你如果觉得没问题，那你们准备现金，我们准备现货，明天交易。”
啸哥拿起小包海/洛/因，嗅了嗅，又用手指沾了点，试了试味，他吐掉唾沫，笑道：“是上等货，价钱呢？”
柴荣飞笑道：“价钱就我们上次说好的。”
他招呼梁可风，“阿风，来尝一尝。靓货来的。”
梁可风知道海/洛/因是什么味，她不想尝，就只微笑着没动。
程咬金见状忙以一个兄长的姿态阻拦：“女孩子家，不要试。”
柴荣飞笑道：“这有什么，试一下货，又不会上瘾。”
笑口李也怕柴荣飞惹恼梁可风，他道：“飞哥，还是不要为难人家小姑娘。”
“看你们一个二个紧张的。”柴荣飞也确实只是随口一说。
啸哥岔开话题：“明天几点交易？”
柴荣飞：“我都可以，主要看啸哥几点能准备好钱。”
啸哥看向梁可风：“财务明天能准备好现金吗？”
梁可风：“最快也要明天下午。”
柴荣飞想了想：“那就明天下午三点。”
啸哥问：“具体地点呢？”
柴荣飞：“到时候我打给笑口李约见面地点。”
笑口李：“冇问题。”
梁可风冷睃了眼笑口李，笑口李感受到梁可风的目光，知道她想问什么，他也不敢隐瞒，忙往办公桌底下瞟了一眼。
梁可风了然。
看来，十公斤海/洛/因在笑口李的办公桌底下。
她朝柴荣飞走去，并调侃道：“飞哥你今天怎么穿了件这样的衣服，后面破了个洞。”
柴荣飞勾头去看：“别说了，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改天跟你们详细聊。太惊险了，你们根本想不……”
他话音未落，发现心口被什么顶住……
猛地回头，发现是枪！
危急关头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下意识不是妥协投降，而是夺枪，他柴荣飞可不是吃素的，力气就比一般人大。
他一侧身，枪往前一拽，一拳狠狠朝梁可风的手腕锤去。
就在他落拳的瞬间，梁可风一把刀刺过去，她持枪的手腕吃了一锤，同时，刀尖从他手腕穿过。
“啊！！”柴荣飞吃了一刀，他没想到这女人动作又快又狠！
梁可风被锤了一拳，也吃痛松手放开了手枪，同时飞起一脚朝他下巴踢了过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柴荣飞往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手上的枪又被梁可风夺了回去。
随后听见“嘣”的一声枪响。
是程咬金把正要拔枪的保镖干掉了。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柴荣飞捂着流血的手腕，不可置信得看着持枪对准自己的梁可风。
不等梁可风回答，他又看向笑口李：“笑口李？！！你出卖我？你们想黑吃黑？”
笑口李双手一摊：“你就不应该来找我。直接去警署，警署比我们这儿安全多了。”
柴荣飞似懂非懂：“什么意思？”
见程咬金处理掉保镖后，过来持枪对准了柴荣飞，梁可风收起手枪：“如果刚才，你在斧头街束手就擒，可能你就坐几十年牢，不至于死。这个结局是你自找的。”
柴荣飞震惊：“你是警察？你故意引我上钩？”
梁可风：“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四方城寨？在外面，你可能还有活的机会，在这里，双龙堂说了算。”
换句话，她说了算。
他今天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柴荣飞扫了他们一眼，他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柴荣飞想要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你们不是真心想跟我合作，从一开始就是个局？”
啸哥如实道：“没错，一开始就是个局，不过你只是条小鱼，我们要钓的，是你背后的大鱼。”
柴荣飞好奇：“我背后的谁？”
啸哥：“是谁不重要。”
是大鱼就行。
柴荣飞：“你们想钓谁？只要你们放过我，无论你们想钓谁，我都会全力配合你们。”
梁可风微微一笑：“不需要，因为你就是我们的饵。”
他只是他们的诱饵？他柴荣飞只是诱饵？
柴荣飞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他笑道：“活着的诱饵，比死了的诱饵强……不是吗？”
话未说完，他狠狠咬牙，忍着痛，直接飞起一脚，踹飞了程咬金的手枪！
随即跟程咬金扭打起来。
啸哥见状拔出了手枪，对准了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
梁可风往后退了两步，她没开枪，而是看了眼笑口李。
笑口李也赶紧拔出枪！
就在程咬金一脚把柴荣飞踢开的瞬间……
嘣！一声枪响。
啸哥开枪打中了柴荣飞的肩膀。
就在啸哥想要再补一枪时，梁可风及时制止了他：“啸哥！”
啸哥回头看向梁可风。
梁可风下巴往笑口李那边抬了抬。
很明显，她的意思是，这一枪，得笑口李来。
只有让笑口李亲手杀了柴荣飞，这个还有点骑墙心态的笑口李，以后才没有后路，不敢再左摇右摆！
啸哥领会梁可风的意思：“笑口李，你来！”
笑口李别无选择，只能一步步往前走去，柴荣飞拼命摇头：“笑口李，杀好人是有报应的！”
本来杀自己认识的人，笑口李还有点心理负担，被柴荣飞这么一激，他倒轻松了：“你柴荣飞是好人？刁你老昧！在大陆，你这种制毒贩毒的毒贩，早被枪毙好几回了！”
柴荣飞还想做最后的挣扎：“笑口李，你别忘了，当年你老婆被车撞的时候，是谁给你……”
嘣！
柴荣飞话没说完，笑口李直接给他来了一枪。
“要不是你当年故意刁难，我老婆会撞车？！”
柴荣飞还想说什么：“你这是想杀人越……”
嘣！
笑口李往他心脏补了一枪！
终于结束了这毒贩子的生命。
打完，笑口李神清气爽得把枪一别，又骂了一句粗话。
他这个投名状，也算打得心安理得了。
啸哥笑着拍了拍笑口李的肩膀，似乎在说，你终于是我们的人了。
笑口李问：“我叫人处理掉这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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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可风摇头：“把他们两个还有十公斤海/洛/因，一起丢回他们的车里，之后的事交给O记处理。”
这个功劳，还是要留给布凯辛。
布凯辛给她电话的时候，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梁可风笑道：“布Sir，这次就说柴荣飞是被你们击毙的，功劳你们领……”
布凯辛清楚知道如果没有梁可风，他们这次任务就彻底失败了，他道：“放心，这次你的线人费，我会给你申请加码。”
梁可风在意的不是线人费：“我们四方城寨通自来水的事呢？”
布凯辛：“不是说了尽量七月嘛，这是个大工程，我们BOSS跟老顶去求人求了好久才成功的，你放心，后面肯定能成。”
梁可风要确切的公告：“我还没看到水务局发公告。”
“我帮你盯着，好吧。要是不成功，我布凯辛辞职不干了。”
有布凯辛这句话，梁可风才放心笑道：“我先代四方城寨五万居民，谢谢布Sir！”
布凯辛也会说奉承话：“那我代港城五百万市民，谢谢你为民除害！”
两个人互相拍马屁，各自都笑了。
*
第二天，毒枭柴荣飞被O记击毙的新闻登上了报纸头条。
啸哥第一时间联系柴荣飞的人，此时柴荣飞旧部只剩下阿牛在撑着。
啸哥问阿牛要货！如果给不了货就退订。
阿牛诉苦说没钱可退，现在也没货。
后来啸哥让步，不要现货，要土料，并答应，如果土料质量和价格合适，以后就按照跟飞哥的约定长期合作。
土料警方盯的没那么紧，现在进货还比较容易，阿牛答应先去问问上头领导的意思，改天再给他回话。
*
梁可风最近在推进四方城建设改造和西区开印刷厂的事，几乎每天都在加班。
这天傍晚准备下班的时候，接到了梁大龙打来的电话。
梁大龙语重心长地投诉她：“欺负老人是吗？还是欺负老实人？”
梁可风笑道：“爷爷你不老，也跟老实人更是八竿子都打不着，我欺负谁了？”
梁大龙：“我老老实实遵守信用，你开的三大条件，我都答应了。你呢？不守信用，你多久没回来了？”
这两周梁可风实在忙，她都没回梁家，其实也可以抽空回去的，她主要还是不想回。
她道：“我最近在搞一家印刷厂，本来想找港明报业的印刷厂买点旧设备的，结果我在报纸上看到有印刷厂处理二手设备的广告，我就直接打电话去买了。”
梁大龙一听，忙道：“为什么要买别人的二手设备，你要什么印刷设备，港明大把，不要钱我直接让人送过去。”
梁可风：“不用不用，我已经买好了。”
“自己家有的东西，你为什么花钱买？”
“这是双龙堂的企业，不用花我个人的钱……”
听说不用花梁可风自己的钱，梁大龙才没坚持。
他今天打电话来，是有目的的：“骆老太打了两次电话来，我都说你出去了。刚才启明打来，他想约你去大芒山打猎，就这个周六，我不管啊，我已经替你答应了。”
打猎的事，她之前就答应了骆四少的。
梁可风想了想这个周末没什么事，可以安排。
但她不喜欢梁大龙未经她同意就擅自做主答应别人任何有关她的事，她说：“爷爷，你把我北角楼的电话号码给骆启明，让他以后有事直接跟我联系。”
梁大龙：“我怎么说？”
“你就说是我卧室电话，让他以后晚上打来。”
“给他电话号码，他很容易查到你实际住在四方城寨的。”
无所谓。
但梁可风没这么说：“我这个电话花了高价安装的，查不到具体地址。”
梁大龙将信将疑：“还有这样的电话号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梁可风笑话他：“有啊，新出的，爷爷你落伍了吧？！”
梁大龙无奈，只好答应：“好吧，我跟他说。”
梁大龙办事效率高，当晚梁可风便收到了骆启明的电话。
当时，她躺在床上正在看建筑杂志，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她以为是骨钉打来的，因为快九点了，今天是星期三。
谁知拿起电话，那边直接自报家门。
“是我，骆启明。”
疑似是丧明的骆家四少！
梁可风笑着打招呼：“听出来了。有事吗？”
秦启明也没拐弯抹角：“这个周末有时间吗？我想约你去大芒山打猎。”
梁可风：“我知道，爷爷跟我说了。”
秦启明有些意外：“是吗？你爷爷打电话告诉我，让我亲自打给你，跟你约时间。”
梁大龙还挺能搞事。
梁可风：“我可以啊，周末我有时间，我这边需要带什么吗？”
秦启明：“最好喷点防蚊药水，其他不需要带什么。我十一点去接你。”
看来是要在外面吃午饭，梁可风答应：“好。”
秦启明又问了一句：“我去哪儿接你，你比较方便？”
他这句话问的奇怪，除非他是丧明，知道她平时住四方城寨。
梁可风笑着反问：“你觉得呢？”
秦启明只能装傻：“那我去凤凰山道1号接你。”
“可以。那周六见。”梁可风看了眼手表，九点了，如果现在骨钉打来，电话是占线。
秦启明故意拖延时间似的，又找了个话题：“最近是荔枝季节，你想吃荔枝吗？我周六给你带点。”
梁可风只想挂电话：“行啊，你带吧。”
秦启明又问：“你想吃什么口味的荔枝？桂味还是糯米糍？”
梁可风再看了一眼手表，她必须要挂电话了，“都可以。骆少爷，我要去趟洗手间，就这样，我先不跟你聊了。拜拜！”
说着不管对方反应，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果然，才挂断电话，电话铃声马上响起。
这次是骨钉打过来的。
骨钉说：“我刚打了你办公室电话没人接，我猜你下班了。结果你这边一直忙音，我打了三次才打进来。”
梁可风也没解释，她问：“这周工作顺利吗？”
骨钉如实道：“目前一切顺利。棍姐刚接手万安的事务，很多老臣子牛皮灯笼难搞的很，棍姐现在非常倚重我们这些以前就跟着她的旧人。”
梁可风：“取得棍花的信任很重要。”
骨钉：“麻鹰那边，我也就被打那天见过麻鹰一次，之后有事都是找他下面的金钱豹……”
梁可风宽慰他：“一开始是这样的，不是每次都会有重要信息，慢慢来吧。”
骨钉不会跟梁可风闲聊，他接着说下一件事：“风姐，真被你猜对了，福仔主动来找我了。”
梁可风合上手里的杂志：“什么时候？”
骨钉：“就前几天周末。福仔找我聊了很多明哥的事，问我有什么想法。我说我之前买凶杀你，没杀成功，但从你这里知道一个很重要的消息，那就是害死明哥的真正凶手是麻鹰。”
梁可风：“福仔什么反应？”
骨钉：“他说他愿意跟我一起想办法杀麻鹰。”
也就是说，福仔要往她这边投诚。
梁可风：“你答应他了？”
骨钉：“没有，我要先问你同意才敢答应他。”
梁可风：“杀麻鹰容易，但杀了他之后，想要脱身很难，贸然去杀他，很可能最后把自己性命都一起搭进去了。你跟他说，杀麻鹰，不能急，让他等待时机。需要他的时候，我们会找他。”
梁可风没答应吸纳福仔进团队。
毕竟她没有直接接触对方，还是谨慎点为妙。
骨钉理解她的谨慎：“好，我跟他说。”
*
吴志才吴碧云兄妹两个，最近半个月以来，没吃到半点荤腥，有时候连米饭都吃不饱，兄妹俩饿得都瘦了一大圈。
没吃到肉是小事，最让他们难熬的是，仿佛身后有人追着他们放箭似的，天天提心吊胆，睡觉都在做噩梦。
吃吃不好，睡睡不好，这日子，比死还难受。
那天，吴碧云听见林姐在准备梁可风周末去大芒山打猎的事，吓得她三魂不见七魄。
也就是说，他们只能活到这周末了？
兄妹俩认真商量之后，他们决定豁出去，把所有家当拿出来给了花王，在花王那里买了一把枪。
他们准备带到猎场去，到时候，先下手为强，杀了梁可风这个冒牌货！
第053章 报应
双龙堂会上通过了的四方城寨改造计划, 真正要落实的时候，面临的情况却是困难重重。
首先，改造资金从哪里来？
这就是一个大难题。
如果按照策划小组简单粗暴的设想, 把每个月的人头例金总收入拿出50%来进行城寨改造, 那么下半年各堂口不止收不到返还的例金，连报销总额也将大幅减少。
一开始就动了双龙堂绝大多数人的奶酪，啸哥这位新龙头是很难得到足够支持的。
他们的改造计划也将很难持续下去。
得不到大家支持，那很可能会引起反噬。
所以, 左思右想之后, 梁可风对于小组成员提出的这个设想, 投了反对票。
啸哥当上龙头之后, 双龙堂每周五都会举行坐馆会议。
会上，关于城寨改造计划, 梁可风抛出问题：“未来城寨改造需要动用大量的资金，资金从哪里来？是各堂口掏, 还是怎么样？”
让各堂口掏钱？
忠直叔讪笑一声：“我们堂口哪有钱？”
向来最支持梁可风的马骝也诉苦：“都知道我们南区最穷, 我们能养活堂口弟兄就很不容易了。你以为都像北区那么有钱咩。”
程咬金不可能反对, 但也不好直接说支持, 他低着头没说话。
梁可风环顾众人，她早预料到大家的态度会是这样：“如果各堂口掏不出钱，那就只能是工会出这笔费用。”
听说工会掏钱, 笑口李马上附和：“当然最好是工会出这笔费用啦, 我们是真的穷。”
马骝半信半疑：“我听说工会的钱早被苦爷掏空了, 你们能拿出这么多钱出来吗？”
梁可风笑道：“工会储蓄金当然没有这么多，所以得想办法。如果费用全部由工会出, 我们策划小组想了两个方案，啸哥和各位坐馆看看哪一个方案更合适。”
梁可风深知, 任何事情想要往前推进，一定不能只有一套方案。
当只有一套方案的时候，大家容易扯皮，喜欢挑刺，脑子里想的不是赞同就是反对，这是一道是非对错题。
如果有两个以上方案，那么大家的想法不再是赞同还是反对，而变成了选A还是选B的选择题。
大家会想选择哪一种方案更符合自己利益，只要做出选择，那接下来的工作就容易推进了。
啸哥点头：“阿风，你详细说。”
梁可风往下翻自己手中的文件：“第一个方案，拿出全区例金收入的百分之八十来做改造建设，相应地三年内各堂口暂停返还例金，报销金额减少50%。”
大家一听连连摇头，马骝道：“我们一年到头，就指望例金返还，现在例金不返还，报销又减少一半，那我们喝粥都没钱了。”
忠直叔：“每年工会给我们返还的例金不是我们坐馆个人私吞的，都是要发给兄弟们过年过节用的，没了例金返还，兄弟们跟着我们还有什么可指望的？这个方案肯定不行。”
大家七嘴八舌，都不愿意损害自己的利益。
最后，啸哥问：“第二个方案呢？”
第一个方案本来就是被梁可风自己都否决了的、用来衬托第二个方案的炮灰方案。
梁可风：“第二个方案就是，拿出全区例金收入的百分之三十来做改造建设，同时，工会注资各区工厂，工厂盈利后，每月进行分红，工会的分红所得，优先用以该区建设改造。其他一切不变。”
笑口李问：“工会注资多少，占股多少？”
梁可风：“根据规模而定，注资1-5万港币，占股至少50%。”
笑口李顿觉这个方案非常好，程咬金按照梁可风的意思随声附和表示可行。
忠直叔也想得到这个注资的机会，他为难道：“我们东区只有一家烧腊厂，但这么多年，也不怎么赚钱，我怕工会注资进来，到时候每个月拿不到分红，其他区改造轰轰烈烈，我们区毫无动静。”
马骝：“我们南区更惨，忠直叔你好歹还有个烧腊工厂，我们南区道路窄小，房屋密集，什么工厂都没有，那我们南区不用改造了？”
梁可风：“烧腊工厂一直不赚钱，是口味做得不好，还是卫生环境不行，让买家却步？把问题找出来。港城人口多，爱吃烧腊的人也多，烧腊档口多，需要批发的也就会多，只要做得好，不可能没钱赚的。所以，烧腊厂的问题，我们找时间实地考察研究然后一起找出路和方案，忠直叔觉得有没有问题？”
如果能够让半死不活的烧腊厂赚到钱，那当然好啊。
忠直叔当即表示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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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可风继续：“至于南区这么多年都没有一家工厂，确实是客观环境导致的。我们小组之前也一直在探讨，南区适合做什么产业，怎么才能赚到钱，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很大的思路。马骝哥，你回去也认真思考，或者跟兄弟们一起商量商量，集思广益，争取这个月能找到方向。我相信，如果我们愿意去寻找出路，最终肯定不会被困死在原地的。”
马骝是个讲理的人，而且在坐各个都同意第二个方案，他就算不同意也改变不了现实，所以他也只能答应。
“那我回去先想想，你们也记得帮我们想办法。”
梁可风点头允诺：“当然。如果最后实在没办法，我们就优先改造工厂能拿出钱来的片区。而南区我们就按照例金比例先做最简单的改造，等其他区改造完毕，工会手头宽裕了，我们再来最后解决南区问题。这是个兜底的方案。”
还有兜底方案，这比马骝想象中要好多了。
最差最差，南区只是比其他区改造慢一点而已，不至于不改造，他当然也就没意见了。
啸哥最后拍板：“那我们就按照第二个方案执行。”
梁可风指了指身后的策划阿剑说：“接下来阿剑会细化方案，期间策划小组要到各区走访调查，还需要各位坐馆配合相关工作。”
“配合，我们肯定全力配合。”
“阿风，你这么一搞，我发现我们真像个文明社会了。”
梁可风笑道：“能踏入文明社会还不好吗？那接下里，我们说说治安问题。”
“最近一个月以来，城寨非常太平，治安没什么问题啊。”
确实是，最容易惹是非的棚仔拆了，苦爷走后，城寨内相对来说，确实算是消停安静了很多。
梁可风：“明面上好像消停了一些，实际暗潮涌动，黑市、地下钱庄、地下赌馆、地下妓院、一楼一凤等等都是问题……”
笑口李摇头道：“这不是一时三刻能解决的。这么多人，你不让他干这些事，他们还能干什么？”
马骝：“他们如果有能力做正行生意，很多都不会住在四方城寨啦。”
忠直叔：“就怕真严格起来，治安是变好了，但人也走光了。”
马骝：“四方城寨之所以是四方城寨，就好像臭豆腐一样，没有了那股臭味，它就不是独具特色的臭豆腐。”
说得还挺有道理，要不是梁可风意志坚定，她都差点被说服了。
这件事大家分歧比较大，不是不愿意改变，而是都认为很难改变。
更怕改变之后，会促使那些从事黑产的人口迁出，那么以后例金收入将会大幅减少，四方城寨将慢慢变成一座死城。
梁可风认为：“我知道这是个长期问题，但不能因为知道不好搞，为了收多点例金，就选择睁只眼闭只眼，我们搞好城区建设、建好厂区的同时，一定要抓治安，不然我们的改革就算表面上成效再大，实际也没有改变我们作为三不管地带、成为罪恶之城的本质。”
梁可风这一番话，虽然大家有所触动，但大部分人依然认为，仓促改革，只会导致四方城寨没落。
啸哥居中协调，最后达成一致意见，那就是先暗中摸排各种灰色人群的占比有多大，之后再根据实际情况制定决策。
开完会，马骝没有马上回去，他去梁可风办公室跟她聊了很久，他主要还是担心南区发展跟不上其他区。
梁可风建议他多看看报纸，开拓一下思路和视野，只要有目标，最后总会想到办法，找到出路的。
虽然今天开会马骝是反对意见最多的，但他由衷佩服梁可风，他笑道：“阿风，我总觉得你跟其他女孩不一样，你的很多想法和做事方式，就不是你这个年龄段女孩该有的。”
梁可风敷衍道：“我身后有一整支团队支撑我，不要小看我们策划小组。而且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谁不是穷人的孩子？”
“我最穷。”
马骝被她逗笑了，“行了，我不打扰你，我看你也忙。”
梁可风确实忙，她等会儿要跟策划小组开内部会议，之后下班回梁家。
*
驱车回到凤凰山道1号，已经是晚上七点。
梁可风陪梁大龙吃了晚饭，之后祖孙二人聊天聊到差不多十点，她才回房睡觉。
周六上午十一点，秦启明准时开车来接她。
他没进屋，只站在花园里等她。
梁大龙刚好散步回来，跟他打招呼：“明仔！”
秦启明压抑住内心仇恨的小火苗，努力挤出笑脸：“梁爷爷，好久不见。”
梁大龙走前来，笑问：“我听你爷爷说，你之前在洛杉矶出了车祸，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秦启明：“谢谢梁爷爷关心，我恢复得挺好，就是瘦了十多磅，目前已经没有大碍。”
梁大龙打量着比之前更为帅气的骆家四少，越看越喜欢，深感自己眼光好，没选错。
“你们一起去打猎，注意安全，晚上早点回来陪我吃晚饭。”
秦启明没有拒绝：“好啊。那我就叨扰了。”
梁大龙：“客气什么，就当做自己家一样。”
正聊着，梁可风从屋里出来，她身穿一套深绿色运动服，非常自然地跟秦启明打招呼：“等很久了？”
“刚到。”
他给她打开了车门。
今天他开车，她坐副驾，就两个人。
出发前，梁大龙像个普通人家的老爷爷站在车前，不忘叮嘱：“路上小心点，注意安全。”
“知道了。”
驱车离开凤凰山，梁可风问他：“中午去哪儿吃饭？”
秦启明：“去大芒山的路上，有几家不错的餐馆，有吃海鲜的，有吃传统粤菜的，还有一家法国餐厅，看你想吃什么？”
梁可风想了想，笑道：“吃海鲜吧。”
“OK.那去海鲜餐厅。”
路上，他问：“你回港后都在忙什么？”
梁可风早想好了借口：“在读音乐。”
知道她在撒谎的秦启明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在哪儿读？”
梁可风：“请的一个私人教授。”
秦启明点头：“有自己的兴趣爱好，挺好的。你读音乐要学乐器吗？”
梁可风：“学啊，钢琴小提琴口风琴吉他，都学。”
大小姐可真是艺高人胆大，谎话张口就来，秦启明忍着笑，道：“你一定很厉害。”
梁可风也不谦虚：“还可以。”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听你现场表演。”
“可能会有机会的。”
她瞥他一眼，礼尚往来，问他：“你呢？你最近在忙什么？”
秦启明：“被我爸逼着去公司上班。”
梁可风好奇：“负责什么？”
“基层打杂。”
梁可风笑了，故意揶揄他：“你不是学的工商管理吗？起码是一个基层管理职务吧？”
秦启明摇头：“没有，真的是最底层的基层，被所有人管的那种。”
“那你不造反？”
“现在造反容易被一把灭了，等我摸清楚情况，再造反。”
这话说得就很有丧明的风格。
梁可风收回目光，笑道：“预祝你造反成功。”
秦启明也笑：“谢谢大小姐。”
梁可风想起以前丧明在尚未睡醒的情况下，接到她打来的电话，当时他也是冲口而出叫她大小姐，她不由问：“你为什么叫我大小姐？”
秦启明倒也淡定，他反问：“不能叫你大小姐吗？在我观念里，大小姐是大家闺秀的统称。”
大家闺秀？还挺会拍马屁！
梁可风越来越觉得骆启明就是丧明，就是锦囊里说的那个死而复生者。
她现在就是缺少一个完全确定他身份的证据。
到了吃海鲜的餐厅，两人下车吃饭。
秦启明去洗手间的时候，梁可风就把菜点了。
等他回来落座，服务员已经在上第一道菜：避风塘九节虾。
这家餐厅上菜非常快，第一道菜刚上，紧接着又上了两道菜：芝士焗龙虾，椒盐甜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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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每一道菜都是他不吃的虾，秦启明可以确定，大小姐在故意整蛊刁难他。
他只能硬着头皮吃，吃到想吐都还得面带微笑，表示味道真棒！
最后，终于上了一道蒜蓉青菜和一道香煎豆腐，看着两盘救命稻草，他还得忍着，不能表现太过明显。
梁可风微笑着看他表演：“原来你跟我一样，都喜欢吃虾。以后吃海鲜，我们可以搭伴了。”
救命！
秦启明心底是拒绝的，但脸上不得不满是笑意地强装贵公子：“My pleasure！”
梁可风满意地笑了。
吃完午饭继续出发，抵达猎场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中午一点。
张邦国早已经在猎场等候，而梁家这边，吴氏兄妹也早被送了来。
现场挂着一副巨大的地图，有工作人员给他们讲解，大芒山的山形地势比较复杂，万一迷路要怎么出来。
梁可风问：“猎场里有几个出口？”
工作人员说：“三个出口，这里是主出口，东西两面各有一个小门，北面是海。其中东边的门是长期上锁没有人看守的，所以平时也只能从这里和西门进出。”
梁可风表示明白了。
工作人员详细介绍猎场里有哪些可以猎杀的动物种类，其实大部分“野生”动物都是场主圈养的。
最多的就是野鸡和野兔，还有少量的野猪、斑鹿等等。
之后，他们才去选猎/枪。
这里的猎/枪也都是最简单的基本款式，还不如梁可风身上的手枪好用。
但她没有出声嫌弃，只随便选了一把。
选好猎/枪，梁可风走向吴氏兄妹。
吴碧云见梁可风走过来，吓得面青口唇白，她躲在她哥身后，不敢跟梁可风对视。
吴志才在梁家没机会接触梁可风，在他心里，梁可风还是当初住在他家隔壁那个瘦弱的女孩，所以他眼神里饱含着更多的是不甘、不忿甚至轻蔑。
梁可风轻声道：“你们先进去吧，大芒山那么大，祝你们好运。”
吴志才收回不善的眼神，随后拉着妹妹往猎场走去。
秦启明走过来问：“怎么了？你们家佣人分开走吗？他们不带猎枪/？”
梁可风：“他们有枪。”
耳清目明的秦启明看出了一些苗头，没敢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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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启明和梁可风背着猎/枪走在前面，张邦国背着竹筐拿着棍子跟在后头。
今天他们的目标很简单，那就是尽量不要空手而归。
张邦国跟上去，说：“我跟他们谈好了，万一我们什么都没猎杀到，空手回来，他们送我们两只野鸡。我们拿回去好交差。”
秦启明没搭理，就在此时，前面有扑棱声传来。
张邦国拿起望远镜寻找目标。
秦启明挡住他的望远镜，举起了枪，正要射击的关键时刻，他往边上歪了歪，随着“嘣”一声枪响，野鸡被吓得飞起！
张邦国小声嘟囔：“哎呀！四少！差一点！野鸡飞起来，那就难打了。”
嘣！又是一声枪响，刚飞起的野鸡，随即落地！
张邦国忙看向自家少爷，发现少爷的枪早已放下……
是梁小姐！梁小姐把一只飞翔的野鸡打下来了！！！
张邦国目瞪口呆！
但也就呆了半秒，张邦国赶紧跑过去，捡起野鸡：“好重！起码有四五斤！”
他一脸崇拜得看向梁可风，心中暗想，他家四少爷打不过未来的四少奶奶！
秦启明笑着恭维道：“还是大小姐厉害！”
自从解释之后，他现在就光明正大叫她大小姐了。
梁可风微微挑眉，也懒得谦虚。
看来今天不用试探了，眼前的这人，就算他是丧明，他也是在演戏，在韬光养晦。
他们一路玩前走，没多久，张邦国就背了三只野鸡四只野兔，全都是梁可风的战利品。
张邦国是既兴奋又沮丧，虽然射击本来就不是他家四少的强项，但颗粒无收，今天还是有点丢面子。
经过某处山坳的时候，梁可风借口去解手，让他们先往前走，等会儿在山坳出口见。
秦启明和张邦国往前走了一段，秦启明眼尖发现了一头斑鹿在吃树叶，张邦国也发现了。
张邦国小声抱怨：“哎呀，可惜梁小姐不在。那么难得才找到一头野鹿。”
那头斑鹿非常警惕，它似乎听到了动静，抬起头张望，做好随时随刻拔腿就跑的准备。
秦启明端起枪，瞄准，嘣……
斑鹿应声倒地！
张邦国兴奋得跳起来：“四少！四少！你蒙中了！你蒙中了！”
秦启明想翻白眼。
梁小姐打中，那是实力。
他打中，那是蒙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张邦国领梁家的工资呢。
*
吴志才和吴碧云一路狂奔往猎场东门方向跑。
但没跑多远，吴碧云就没力气了，她气喘吁吁跟在她哥身后，这山路又陡又峭，实在太难走。
兄妹俩没有在农村呆过，没有真正吃过苦，加上最近营养不良，想要快速跑到东门，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他们一路向东，路上还断断续续听到了打猎的枪声，而且那枪声，似乎离他们越来越近。
吴碧云担忧道：“他们不会也来东边了吧？”
“很可能是。”
兄妹俩走不动了，坐在地上休息。
吴志才左思右想后，道：“要不，我们别走了，我们干脆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明天再跑。”
吴碧云实在不想动了，她赞同：“对，躲起来，她更难找到我们。”
他们找了一处茂密的灌木丛，兄妹两个躲了进去。
躲在滚木丛里，无所事事，时间过的仿佛比任何时候都要慢。
一开始还好，但在灌木丛里待久了，发现周围都是虫蚁，吴碧云有点待不住。
吴志才骂她：“你还想不想要命了？别要乱动！”
吴碧云浑身难受，她脖子痒，忍不住伸手去挠，结果摸到软绵绵毛茸茸的东西……
毛毛虫！
啊啊啊啊！她大叫着跳起来！
就在她跳起来的瞬间，一张脸直接怼在她面前，吴碧云吓得差点晕了过去。
梁可风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吴志才迅速拔出枪，对准梁可风，他没开枪经验，难免紧张。
他拔枪对准梁可风的同时，梁可风也拔枪了！
嘣！
嘣！
似乎两人同时开了枪。
打中了！她中枪了！
吴志才高兴不过两秒，他发现自己的心口，仿佛裂开了一般，痛感传来，他也中枪了！
他一个踉跄倒了下去！倒在灌木丛里。
可是，为什么中枪的梁可风没有倒下？而且看不到她身上的伤口。
怎么回事？
“哥！哥！”
吴碧云吓得大哭：“哥你怎么样了？哥！你不要丢下我！”
吴志才指着梁可风：“你……”
梁可风：“是你先对我开的枪。我这是正当防卫！”
吴志才：“你为什么……”
梁可风冷笑一声：“你不会以为，你在梁家能买到可以杀人的枪和子弹吧？”
那只是伤不了人的空心弹。
“你！”
“你们真是蠢而不自知！”梁可风冷眼盯着吴志才：“你放心，今天就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你会慢慢失血而死。好好享受这个死亡的过程吧。”
吴志才歪着嘴，脑子还是清醒的，但他舌头已经打结，说不清楚话了。
吴碧云看着哥哥的惨状，她哭着摇头，她不想死：“梁可风，你要怎么才能放过去我，是因为我，你才能当上梁家千金的，为什么你一点感恩的心都没有！”
梁可风忍不住笑了：“感恩你什么？感恩你抢了可儿的手表？感恩你间接害死了可儿？还是感恩你杀了我？”
感恩她杀了她？
吴碧云的大脑在一片混乱中抓到了重要信息，“梁可风，你已经死了，是不是？你是鬼？你是鬼？我早就应该猜到，你不是人。不然你不会这么厉害！”
这人已经疯了！
梁可风不否认，她一步步靠近：“是你杀了我，杀人偿命这个道理，吴碧云你不会不懂吧？”
吴碧云咽了咽喉咙，她捂着脸，往后缩着哭泣道：“我不是真的想杀你，我只是不小心把你往后推，你自己撞到铁锚上，是你命薄！”
“你杀了我，现在反而污蔑我命薄？”
这就是坏心肝的逻辑！
看着梁可风一点点靠近的脸，看着她手上拿着的枪，吴碧云疯了似的撞头过来，同时她摸出尖刀刺向梁可风。
梁可风一把夺了她的刀，反手甩在地上，然后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吴碧云整个被扇懵了。
“就你这样的三脚猫功夫，你还指望能再杀我一次？吴碧云，你们兄妹真是又蠢又毒！”
轰隆隆！
天空响了几声闷雷！
梁可风往天上一指：“听见没？老天在打雷！你说，像你这样又蠢又坏不是人的东西，老天会不会一道闪电劈下来，把你劈死！”
“我不会死！我不会死！要死也是你死！”吴碧云拼命摇头，她咬着牙，闷头朝梁可风撞过来。
梁可风一脚踹过去，吴碧云跌倒在地，倒插在地上的尖刀从背部穿心而过！
她刚才要杀梁可风的那把刀，把她自己杀了。
吴碧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那钻心的痛，让她一动不敢动。
眼睁睁看着血一滴滴往外流！
她不想死，但是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吴碧云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难道这就是报应？！
报应！
轰隆隆！天上又响了一记雷声。
“阿风！阿风！”
“梁小姐！梁小姐你在哪里？”
秦启明和张邦国往这边找过来了。
梁可风打了个响指，一直跟踪兄妹俩的阿铁随即在她身后出现。
第054章 一枪一个
亚热带茂密丛林里, 周围都是夏虫的鸣叫声。
而远处，寻找梁可风的呼唤声越来越近。
阿铁轻声说：“大小姐，这里交给我处理吧。”
梁可风又看了眼吴氏兄妹, 才提着猎枪快步往呼喊她名字的方向走去。
走了没多远, 便遇到了来寻找她的秦启明和张邦国。
张邦国远远看见她就兴奋大叫起来：“梁小姐！我们在这里！梁小姐！”
秦启明扫了眼梁可风身后，他也没多事，只问：“你怎么走这儿来了？”
梁可风笑道：“刚才看见一只野雁，就追到这里来了, 没追到。”
张邦国兴奋分享：“梁小姐, 我们四少打了一只野鹿。”
他忍着没说, 在他眼里四少是误打误撞打中的, 他要在未来四少奶奶面前给四少找点面子。
梁可风瞥了秦启明一眼，半真半假地笑问：“我不在你就能打中, 骆启明你是故意隐藏实力吧？”
秦启明狡黠一笑：“真心冤枉。我一直都在努力展示实力。”
骗鬼！
梁可风继续往回走：“你看我信不信你？”
张邦国跟了上去，他拱火的同时, 极力维护主人的面子：“梁小姐你别信, 我家四少就是故意隐藏实力。”
秦启明轻轻踢了张邦国一下：“手指拗出不拗入！”
梁可风见他们身上除了猎枪没有其他东西, 忙问：“猎物呢？”
张邦国：“猎场的人帮我们背回去了。”
秦启明看了眼手表, “我们往山下走吧，刚刚打雷了，我担心会下雨。”
“好。”
他们往山下走去, 路上梁可风又打了不少野鸡野兔。
经过一片池塘, 池塘里有野鸭在游荡, 又打了两只野鸭，才回去。
回到猎场大门口, 工作人员都不得不感叹，这是猎场近期收获最丰的客人。
梁可风和秦启明各自去换了一身衣服回来, 张邦国问他们猎物要怎么分？
梁可风：“我就要一只野兔一只野鸡，其他的你们带回去吧，你们家人多。”
张邦国忙看向自家少爷，以四少那么爱面子的脾气，肯定不愿意接受。
谁知，他家四少非常大方地接受了，还反手送了回礼：“那把野鹿送给龙爷。”
梁可风也没拒绝：“行啊。”
见两位当事人都这么爽快，张邦国乐得轻松，他真怕四少为了面子一定让他把猎物都送去梁家。
猎物张邦国负责运回去，秦启明则送梁可风回家，他问：“你们家那两个佣人呢？”
“他们应该从别的门出去了，不用管他们，我们走吧。”
返程走另外一条路，比去的时候快，快到凤凰山的时候，秦启明说：“我本来答应今晚陪龙爷吃晚饭的，刚想起来，我晚上还有事要去处理，你帮我跟你爷爷说一声，改天再来陪他吃饭。”
不想跟梁大龙吃饭，这倒很符合丧明的心境，梁可风笑道：“我跟他说，你忙你的。”
进了梁家大院，汽车绕着喷泉停在大门前。
秦启明：“等会儿会有人送荔枝来。”
梁可风差点把荔枝的事给忘了：“什么荔枝？”
“平门荔枝林里的百年桂味，吃了不上火的。”他目不转睛看着她，似乎想看看她的表情会有什么变化。
丧明的平门荔枝林，他跟她说过一样的话。
生死巡回都经历过的梁可风，此时无比的冷静，她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你的荔枝林？”
秦启明点了点头：“我的荔枝林。”
梁可风也一瞬不瞬得看着他，她在确认了一遍：“你的？”
终究还是秦启明败下阵来，他收回目光，笑道：“这个荔枝林是我上周买的。如果你喜欢，以后每天给你送一筐过来。”
梁可风笑着点了点头：“我先尝尝好不好吃再说。”
说完她打开车门下车了。
回到家，梁大龙看见只有她一个人回来，便问：“骆启明呢？”
梁可风：“他有急事要去处理，他说改天再陪你吃饭。”
梁大龙也没在意：“今天收获怎么样？”
“还行，骆启明打了一头野鹿，他要把野鹿送你。”
梁大龙颇为满意：“他还挺懂事。”
没多久，懂事之人送的桂味荔枝到了，满满两大筐带着鲜香枝叶的荔枝。
小环洗了一大盆荔枝端到梁可风房间，“小姐，荔枝洗好了。”
梁可风刚洗完澡换了衣服，她拈起一个桂味，剥了果壳，晶莹剔透的果肉，带着桂花的香味。
整颗放进嘴里，肉汁饱满，脆爽清甜，回味无穷。
她招呼小环一起吃。
小环摇头不敢：“林姐知道要骂的。”
刚好林姐进来回话，“大小姐，吴碧云回乡下去了，我晚点再拨一个人来伺候你。”
梁可风本想说不用了，转念一想，如果她说不用，可能会增加小环的工作量，只道：“知道了。荔枝不耐留，骆四少送来的两筐荔枝，我和爷爷吃不了那么多，你让大家分了吧。给小环分一盆。”
林姐忙答应：“好，我等会儿就去分发。”
小环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谢谢大小姐。”
*
另外一边，张邦国载了一车的野物回到骆家，家里佣人三三两两都好奇地涌过来。
大家看见皮卡车车斗里装了小半车的猎物，都惊呆了。
“哇！这么多？！四少打的？”
张邦国摇头：“我们四少哪有这样的能耐！”
有人笑着小声调侃：“也是，四少最耐看的就是他那张帅气的脸和一双这么长的大长腿。”
“小心被燕姐听见，打断你狗腿。”
“我夸四少帅还不行？”
张邦国跟着吐槽：“我们四少真是，打一枪打不中，打两枪还是打不中。结果梁小姐是一枪一个，一枪一个，连飞起来的野鸡都是一枪击中，我的祖宗，看得我目瞪口呆，没见过这么厉害的神枪手。”
“这么厉害？！”
有人小声议论：“那以后，我们四少岂不是打不过四少奶奶？”
“打不过多正常，梁家的千金小姐，能是普通人吗？”
有人不懂：“梁家千金怎么不普通了？”
说话的人声音更小了，“我听说梁家黑白通吃，不止港督给她家面子，就连三大社团都听他们家笛子的。”
“不会吧？难怪……”
“嘘！嘘嘘！”有人往后使眼色提醒。
原本热闹的场景，瞬间安静下来。
佣人们有的快速溜走，有的赶紧帮忙拿猎物进厨房，只剩下张邦国笑眯眯看着走过来的几位女主人。
“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
骆老太环顾一周不见骆启明，便问：“四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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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邦国：“四少去机场接朋友，晚上不回来吃饭。”
骆老太指了指往厨房拿的猎物：“都是梁家小姐打的？”
张邦国尴尬笑着点了点头：“梁小姐枪法很神。不过，我们四少也很厉害，他误打误撞就打中了最大的猎物，一头野鹿。”
不提误打误撞会死？
骆老太瞪他一眼，张邦国知道自己说多了话，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骆老太：“野鹿呢？”
张邦国小声说：“送给龙爷了。”
黄爱珍笑道：“别看启明平时好像不懂人情世故似的，把野鹿送给未来亲家，那是对的。”
张邦国又说：“刚才我送野鹿去梁家的时候，龙爷说，等把野鹿杀好，会派人送一半过来。”
骆老太和沈素卿脸上却一点喜色都没有，她们不是舍不得一头野鹿，而是担心，有这种神枪手老婆，以后她们宝贝着长大的明仔，怕是要做妻管严了！
沈素卿一言不发，想想心里就难受。
骆老太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真一枪一个？”
张邦国尴尬点头，“一枪一个。”
*
梁可风周天一早就回了四方城寨，结果傍晚时分，何聪派人送了一箩筐的桂味来，说是骆四少送的。
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既然他要送，梁可风也没必要拒绝。
况且这百年桂味确实好吃，吃了上瘾。
猪头威扛起将近八十斤重的荔枝，回到北角楼，大家听见有新鲜荔枝吃，都围过来。
“好甜啊！”
“核真小，比花生米还小。”
“是不是真不上火啊？吃了会不会拉不出屎？”
好叔好心解答：“百年桂味真不上火。”
“那我放心吃了。”
好婶边吃荔枝边问：“阿风，你什么朋友啊，这么大方，一送送一箩筐。我听说这种百年桂味好贵的。”
剃头佬：“有钱都买不到，听说在果树上就被有钱人订光了。”
阿欢也跟着打趣问：“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梁可风没好气道：“普通朋友。”
“我看普通朋友不普通。”
梁可风懒得再解释，最近六婆不舒服，在房间里没出来，她给六婆拿了一串荔枝。
啸哥从楼上下来似乎有话要说，梁可风看他眼神，知道有事，便走前去。
啸哥小声道：“阿牛给我电话，他明天送土料过来，抵之前进货的订金。”
梁可风点头：“让他从西门进。”
“我等会儿跟笑口李说一声。”
之后，梁可风上楼给布凯辛打电话报备，并保证他们进的土料不会外流。
第二天，阿牛亲自把土料送到四方城寨来，在笑口李办公室，啸哥亲自验货。
阿牛保证：“啸哥你放心，就算飞哥不在，我们也不会砸自己招牌，你看我们提供的土料，绝对是上等好料。”
啸哥擦了把手：“确实不错。如果长期合作，价格能不能再低一点？”
阿牛笑道：“我们这个价位已经很便宜啦。”
又聊了几句，啸哥问：“飞哥走后，你们那边现在谁负责？”
阿牛也没隐瞒：“还是以前的老大。”
这个幕后老大是谁，柴荣飞之前一直遮遮掩掩的，不愿意跟他们说。
啸哥道：“之前听飞哥提起过，这样，你回去跟你们老大说一声，我们跟飞哥谈好的合作，是继续下去，还是就这么算了？”
阿牛：“我来之前，老大叮嘱过我，合作要继续下去，但你们也要有诚意，我们老大的意思是，你们要先把棚仔搞起来。”
啸哥：“棚仔搞起来肯定没问题，你问问笑口李，他现在就等现货开张。”
笑口李马上应和：“是啊，我棚仔都搭好了，飞哥来看过给了意见，他非常满意。”
啸哥：“我们现在准备用这批土料制成的海/洛/因，优先给我们的棚仔使用。你跟你们老大约一下，见个面，如果他还想继续飞哥之前跟我们谈好的合作，一起把事业做大，那至少要跟我们见个面，好好谈一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阿牛答应回去传话。
当天晚上阿牛打过来，说他们老大答应见面，地点就约在云雀楼。
云雀楼二楼的包厢里，啸哥和梁可风终于见到了传说中飞哥背后的老大，一个只有三十岁左右，鼻子底下有颗痣，说话有些嚣张的男子。
阿牛介绍：“这是坚哥！我们的新话事人。”
打过招呼，阿坚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梁可风：“靓女不错。”
啸哥和程咬金当即拉下脸来，笑口李马上隆重介绍：“这是我们总务主任胡风。”
阿坚挠了挠嘴角上的痣：“胡风？没想到你们四方城寨还有这种质素的女子。”
梁可风反问：“作为飞哥的老大，你不知道我？”
阿坚喂挑眉：“我知道，就是没想到长这么好看……”
啸哥打断对方的话，直接进入正题：“坚哥，以后如果我们要长期合作，进货方面的价格肯定要先谈好。”
阿坚点燃一支烟：“当然，这个没问题。我今天来，就是跟你们谈清楚合作。之前柴荣飞跟你们谈的合作意向，我们这边承担最大风险，却只占小股，这不公平。”
啸哥：“怎么不公平？我、笑口李、程咬金和你们，总共四方，原本每一方占股25%，然后程咬金让了5%给飞哥，所以，你们是占比30%的最大股东……”
阿坚弹了弹烟灰，他不傻：“呐，你们三个都是双龙堂的，你们是一伙的，用专业一点的术语叫，你们是一致行动人。我的意见就是，你们和我们各占50%，然后因为老柴之死，你们需要让5%给我们，那么最终应该是你们45%，我们55%，这才合情合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就太扯淡了！
“首先，你把我们三个当做一方，那就是错误的，我们三个代表了三个堂口，北区、西区和中区……”
双方开始扯皮，但因为争议过大，一时间根本不可能聊出结果。
梁可风看出来了，这人就是想要开天杀价、落地还钱，无论最后她这边让步多少，他都是赚的。
梁可风不想再听他们继续扯下去：“如果你们是这种态度，我觉得我们不用继续谈了。你说你们要承担风险，外面愿意承担风险的社团有的是。但是你们想要另外再找一个像四方城寨这样独特地位的合作方，你不可能找得到。四方城寨在港城是独一无二的。也就是说，现在只有我们才有资格挑选合作方，你们没有！”
阿坚被梁可风怼的哑口，他气得对啸哥说：“啸哥，这里什么时候轮到女人说话了？我们做大茶饭生意，女人都上不了桌的！”
啸哥耸了耸肩：“不好意思，我们三个都得听总务主任的。”
阿坚语塞：“……”
梁可风站起身：“在这里，最上不了桌的是你。阿坚是吧？让你们真正的老大亲自来跟我们谈，不然，我们换一拨人合作。”
阿坚愕然，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穿帮的，他更不可能知道，他和阿牛在楼下说话的时候，被梁可风透过窗户看到了。
通过读唇，梁可风知道，这个阿坚就不是真正的幕后老大。
当然，这阿坚的气场和表现就不像是能掌控柴荣飞兄弟的人。
“我们走吧。”梁可风先出去了。
阿坚满脸懵逼坐在那儿，本来还想摆款，想争取多点股份，回去好邀功的，没想到不止丢了面子，还穿帮了。
阿牛没办法，赶紧送啸哥他们出去。
从包厢出来，梁可风给了钟细标一个任务，让他去调查阿坚究竟是什么人物。
钟细标不算是特别能打，但跟踪调查是一流的，很快，他调查出结果，阿坚的身份是忠义帮“信字头”堂口的九底红棍。
就是跟十二底红棍还有一段距离的最底层红棍。
这个结果跟梁可风预测的差不多，如此可见，柴氏兄弟背后的势力就是三大社团之一的忠义帮。
回去没多久，阿牛再次打电话来道歉，说他们老大最近不在港城，所以才让别人顶替他来谈合作。
他老大今晚回来，想约他们明天见面。
地点还是在云雀楼。
第二天中午，他们终于见到了柴荣飞背后真正的老大，忠义帮“信字头”堂口坐馆陀螺叔。
陀螺叔人如其名，光头尖尖像陀螺，人也有五十多岁了，眼睛下挂着厚厚的眼袋，看着非常精明。
他把阿坚也带来了。
陀螺叔还没坐下，他先吩咐阿坚：“阿坚，快给胡小姐道歉！”
阿坚没办法，心底不情不愿，却也不得不拉下面子低头：“胡小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昨天不是有心冒犯，你看看能不能就像粉笔字那样，抹掉它？”
梁可风微微一笑：“各为其主没错，但做人，还是要有基本礼貌的。如果你是真诚道歉，那我也给陀螺叔面子，这事就这么算了。”
阿坚：“……”
过了会儿，他不得不说：“我真诚道歉。”
笑口李打圆场：“这个社会，小看谁都不能小看女人。”
“那是那是。”
两边人马这才坐下，重新开始谈判。
陀螺叔：“之前阿飞跟你们谈的合作，我们想重新换一下主体，就我们信字头和你们双龙堂谈合作，各占股百分之五十，如何？”
啸哥不同意：“这对我们来说并不公平，我们前前后后要投入的精力、花的钱不说，还有我们四方城寨这个位置的独特性决定了，我们现在要的并不多。”
陀螺叔：“这样，以后你们通过我们购买土料和海/洛/因，我们给到你们成本价，我不赚你们这个钱，但我至少要拿到跟你们合作项目50%的股权。”
啸哥看了眼梁可风，其实这个合股谁占多少股份，一点意义都没有，既然是一个钓鱼的鱼塘，鱼塘里的鱼要再多的股份又有什么用？
但他们不能轻易松口，轻易松口，就显得不真实。
来回拉锯了大半天，最后的结果是，双龙堂占股60%，信字头占股40%，而之后信字头提供给双龙堂的所有资源，按照成本价计算。
当天双方便签定了合作协议。
回去之后，笑口李担心道：“接下来这个戏怎么唱？我看陀螺哥的意思，他要派阿坚来监督棚仔运作。特别是开业期间，他认为阿坚有经验，能帮我们，这事可不好办。”
啸哥：“工坊我们可以运转，真的制成了海/洛/因，我们也可以销毁，但是棚仔肯定不能开，这是对外营业的，到时候弄假成真，那我们就害人害己了。”
程咬金也没有好办法：“我们坚持不让那个阿坚来，不行吗？”
啸哥摇头：“一开始就不让他来，陀螺叔肯定会不信我们。而且能推第一次，怎么推掉第二次，第三次？”
笑口李发愁：“那怎么办？”
梁可风在策划钓鱼塘计划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她说：“也不是没办法。”
“什么办法？”
“偷偷把消息扬出去……”
啸哥最聪明，他马上明白梁可风的意思：“我觉得可以试试，我们双龙堂，虽然现在我是龙头，但不服气的大有人在。这事我让人去办。”
两天之后，西区笑口李暗地里开地下棚仔的消息，在双龙堂内部悄悄传开。
*
百年老树荔枝每日如期送来，北角楼的人都快吃腻了，梁可风又分送给工会和糖果厂的同事。
这天，她拿了一袋荔枝准备送去给文姐。
她也没时间亲自送去文姐家，便提前打了电话，说是拿到笑口李的办公室，让笑口李带回家。
来到西区堂口，刚好碰见阿坚来找笑口李。
阿坚想了解西区棚仔进度，并希望8月份能准时营业。
笑口李只能各种敷衍他，碰见梁可风送荔枝来，像看见救星似的，他说：“财神爷来了，我也在等财神爷拨款，坚哥你催我没用，有钱了，棚仔才能开。”
梁可风配合道：“最近资金比较紧张，有钱肯定第一时间拨给你。”
她把荔枝放桌上，“给文姐的。”
笑口李为了扯开话题，赶紧招呼阿坚：“坚哥，吃荔枝。”
阿坚也不客气，拿过荔枝看了眼，他“嘶”了一声，他倒是个识货的：“这是不是平门荔枝林的百年桂味吗？”
梁可风装傻：“不知道啊，怎么了？”
“我看像。”阿坚吃了一个，“味道更像。我听说平门荔枝林被个有钱仔给买了，现在完全不对外出售，你是哪里买的？我也想去买点。”
梁可风瞎忽悠：“我哥拿回来的，可能是他偷的吧。”
阿坚半信半疑：“我多吃几个没问题吧？”
笑口李：“你吃啊，给我老婆留一点就行。”
阿坚抓了几个荔枝放到自己面前，有颗最大的滚到地上，他弯腰去捡。
就在桌脚位置，他摸起荔枝的同时，还摸到了一枚纽扣。
阿坚捡起纽扣细看：“这枚纽扣好眼熟。”
在哪儿见过？
阿坚脑子闪过一个花面，柴荣飞尸首照片，他的衣服纽扣少了一枚。
柴荣飞死时身上衣服的纽扣就是这种，四方形的黑色扣子。
梁可风见阿坚捡起纽扣的时候，她马上想起，这纽扣是谁的。
也不知道是柴荣飞死前故意留下纽扣在那里，还是无意中掉的。
这么巧，被阿坚发现了。
她不动声色地盯着阿坚。
阿坚也狡猾，他说完“这枚纽扣很眼熟”之后，马上补了一句，“我们那个年代，很多人用这种纽扣。”
笑口李也记起那是柴荣飞的纽扣，他杀柴荣飞的时候，印象深刻。
“坚哥，吃多几个荔枝。”笑口李又给他拿了几个，坐下的同时，手摸向腰间的枪。
阿坚哪里还有心思吃，但直接走人又怕引起怀疑，他只得又吃了两个，才道：“我晚上还约了人，我先回去了。笑口李，你这边准备好了通知我。阿风，我先走了。”
梁可风微笑着点了点头：“再见。”
结果阿坚刚起身，梁可风从笔筒里顺了一支尖头刀，认准方向，一刀插入他的心脏！
动作快狠准到阿坚来不及做任何的反抗！
第055章 殷勤
笑口李刚才就准备动手解决掉阿坚, 他没想到梁可风动作比他快。
看着毫无准备轰然倒下的阿坚，笑口李无比庆幸，当初梁可风对他手下留情了。
他赶紧拔枪准备补枪。
梁可风拦住他：“不要补枪！”
笑口李惊讶：“为什么？你想留他一命？”
阿坚捂着胸口, 以为自己还有生的希望：“救我……快！”
梁可风摇头：“想什么呢？我要救你, 我又何必拿刀捅你？你猜的没错，柴荣飞这个毒贩就是死在你这个位置的。”
所以，这是要杀人灭口。
阿坚哀求：“我保证……我不会说出去。我保证。”
这个人真就没什么骨气。
梁可风态度冷淡：“只有死人才能保证不说出去。别说话了，省口气, 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分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笑口李不明白为什么梁可风不让他补刀, 他问：“那现在怎么处理？阿坚今天来找我, 阿牛和陀螺叔肯定都知道的。”
阿坚也提醒：“对……他们都知……知道。”
梁可风没说话, 她在等待他死亡。
阿坚挣扎着起来，“你放过我……求求你。你让我做狗都行。”
梁可风万分嫌弃：“不是谁都有资格做狗的！”
阿坚想来抓梁可风的手臂, 想恳求她放过自己。
结果他还没挨到梁可风，就被笑口李用力一推, 阿坚再次重重倒下。
这次倒下, 他再也起不来, 只能伸着手喊救命, 但声音越来越弱。
见阿坚渐渐说不出话，梁可风才走到电话机前，拿起电话, 打给陀螺叔。
陀螺叔好像在打麻将, 接电话的人让她等。
这一等, 直接等到阿坚断气，陀螺叔才来接电话。
“阿风, 啸哥让你找我？”
“陀螺叔，我……我把坚哥杀了。”梁可风带着哭腔的语气, 柔软中潜藏着小女孩的恐惧。
陀螺叔震惊：“什么？你杀了阿坚？你为什么杀他？”
梁可风假装紧张过度，语序混乱：“我送荔枝进来，在笑口李的办公室，刚好李哥出去了，坚哥见没其他人，就对我动手动脚，还强行扒我衣服，我反抗的时候……错手把他杀了。”
陀螺叔：“你用什么杀的他？”
“好像是刀，我也没看清是什么，书桌上顺手拿起的东西，我力气本来就比一般人大，没想到……”
“快去看看，是不是还有气？”
“没气了，李哥回来给他把脉，说已经没有脉搏。他让我打电话问你，要不要送我们的城寨医院？”
把阿坚送城寨医院，那他们合作的事就穿了。
陀螺叔当然知道这个阿风是个厉害角色，之前柴荣飞找了那么多杀手都没杀掉她，这事他听说过。
上次阿坚刚被他骂过，他不可能那么大的胆子在别人地盘去扒她衣服，十有八九是阿坚口花花惹恼了人家，人家一怒之下把他杀了。
真是个狠人啊！
这个时候，陀螺叔不单不能怪她，反而只能安慰她：“既然都已经断气，那送去医院也没意义了。阿风你不要害怕，是阿坚做错了，这事也不能全怪你，我马上让阿牛过去处理。”
挂了电话，笑口李才道：“难怪你不让我补枪。陀螺叔会信吗？”
“半信半疑，但他没办法，这个阿坚又不是多重要的角色，在他心里，死了就死了，他肯定也不想因为他的死，影响我们两方的合作。”
笑口李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梁可风白了笑口李一眼，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那枚四方纽扣。
笑口李心虚道歉：“都是我疏忽，之前没发现地上还有纽扣，下次我不会了。”
梁可风：“我不希望有下次。”
笑口李忙低下头：“明白。”
梁可风没久呆，她离开后，啸哥亲自过来处理，没多久，阿牛来把阿坚尸体带走。
之后陀螺叔要求赔偿殡葬费给阿坚家人，啸哥认为阿风是正当防卫，不同意赔偿，两边虽然多少有些不愉快，但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但有其他社团的人死在笑口李办公室的事，双龙堂内部传的很快，都说是因为买卖毒品，分赃不均，最后被笑口李杀人灭口。
方芳听说这事之后，很是气愤，当初几位坐馆带人来查封北区的棚仔，笑口李也在，转头他自己偷偷开地下棚仔，这简直欺人太甚。
她知道最近程咬金和笑口李关系好，所以她没找自家坐馆，而是直接去找忠直叔主持公道。
她听说了，新任龙头和几位坐馆抱团，唯独忠直叔跟他们关系是最疏远的。
笑口李开棚仔的传闻，忠直叔也有所耳闻，这个棚仔，他怀疑啸哥和程咬金都有份，他也正愁找不到人一起把事情闹大，当即跟方芳一拍即合。
那天梁可风在工会跟策划小组开会，准备对外公布从8月份开始，全城水管改造，安装自来水事宜。
啸哥助理阿海急匆匆跑进来，说忠直叔和方芳带人把西区下白龙堂口给围了。
啸哥和程咬金都已经赶过去，“金哥让我来通知你。”
*
西区堂口前前后后挤满了围观群众。
忠直叔和方芳带来的人跟笑口李手下正严重对峙，谁都不让谁。
方芳马仔阿九冲当排头兵：“我算是看出来了，原来把我们的棚仔查封了，是为了开你们的棚仔？！”
有人附和：“别人做不行，你们自己做就行！这是什么道理？！”
“把他们的棚仔冲了！”
“不止要冲了，还要拆了！”
啸哥来了后，忠直叔把他拉到一边，“方芳来找我，说笑口李偷偷开了棚仔，如果笑口李能开，为什么北区不能开？她一定让我来帮她主持公道。啸哥，你现在是我们的龙头，你可要给大家做主。”
忠直叔这个老狐狸，把闹事的责任都推到方芳身上。
啸哥问：“笑口李呢？”
方芳：“就躲在里面，不愿意出来。”
啸哥对着西区门口指了指：“把笑口李叫出来。”
猪头威马上带人进去找笑口李，过了一会儿，他出来说，笑口李在上厕所，等会儿就来。
有人问：“笑口李不会是跑了吧？”
阿九：“反正他地下棚仔的口子已经被我们堵住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梁可风来了后，就站在一边没说话。
方芳的人闹着要去拆了棚仔，笑口李的人不让他们进去，现场一度混乱。
听到消息赶来的马骝骂了一句：“你们干什么？我们双龙堂的龙头在这里，你们一点规矩都没有，要拆也得啸哥发话才能拆！”
啸哥：“程咬金，让你的人退到一边去。”
程咬金看向方芳：“叫他们退到边上去。不守规矩的，回去重罚。”
方芳无奈，她也不敢当众顶撞程咬金，只好给了阿九一个眼神，阿九不得不带人退到一边。
忠直叔：“那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干等笑口李拉屎啊？！”
正说着，笑口李从里面出来了，他那张永远笑眯眯的脸，带着三分恼火：“怎么了？拉个屎都不行？那么多人围在我这里，干什么？我杀人放火了？”
忠直叔不客气道：“比杀人放火还严重，方芳跟我说，你学人开棚仔啊？笑口李！”
笑口李满脸震惊：“开什么玩笑！我笑口李就算是乞讨也不会做贩毒这种丧天良的事！吊眼芳你没凭没据污蔑我，你算老几啊？”
有这么多人在场，方芳也不怕笑口李：“李叔，不是我污蔑你，大家都在传。你敢开就要敢认！”
笑口李看向程咬金怒斥道：“阿金，看看你下面的人，没大没小，跟我吆喝什么？我开不开棚仔，要她管？”
方芳冷哼一声：“这叫什么，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笑口李没开棚仔，让你的人赶紧滚蛋！”
“我们北区的棚仔被查封，我们也被处罚，而你们西区明知故犯，这次我请求龙头不止要查封棚仔，还要罢免明知故犯的人。”
笑口李指了指自己鼻子质问：“你要罢免我？”
方芳逻辑清晰嘴巴也厉害：“你承认自己是明知故犯开棚仔了？”
“……”笑口李吃了不擅长吵架的亏。
阿九带人吆喝：“拆西区棚仔，笑口李下台！”
笑口李“呸”了一声：“刁你老昧！冚家富贵！我没开棚仔！没开棚仔，我从哪里变出棚仔给你们查封？还要我下台？你有什么资格叫我下台？你吊眼芳算什么东西？！”
最擅长掺和事的马骝建议：“要不你们对赌，方芳你不能只要求别人，你也要付出代价。笑口李说他没开棚仔，如果等会儿发现他真没开棚仔，吊眼芳你自己下台，行不行？”
笑口李不愿意：“我堂堂坐馆，她不过是个十二底红棍，她凭什么跟我对赌？”
笑口李的人叫嚣着跟阿九他们又差点起冲突。
现在真是又热闹又乱。
笑口李越是这样，方芳就越觉得他有问题：“如果查到了棚仔，那就拆棚仔，笑口李你下台！如果没有查到棚仔，我方芳不止下台，从今往后，我不在四方城寨混饭吃！”
忠直叔看向笑口李：“笑口李，方芳这个对赌条件没什么问题，你不能一直这么往后缩，你再缩，我就觉得你真的有问题了。”
笑口李快速看了眼站在人群中的梁可风，梁可风给了他一个确定的眼神。
他马上叫了一声：“好！那就看看谁下台。”
现场最乱最热闹的时候，阿牛来了。
方芳去找忠直叔的时候，程咬金便告诉了啸哥，啸哥当即通知阿牛来讨论开设棚仔的事。
阿牛看到了现场群情激奋的情况，他不敢靠得太近，怕别人认出他来。
平时跟他对接工作的阿海偷偷招呼他，并及时把他送了出去，改约其他时间再详谈。
笑口李答应之后，大家齐刷刷看向啸哥，忠直叔问：“啸哥……”
啸哥吩咐：“笑口李，让你们的人把地下仓库的大门打开。马骝、阿金，你们两个负责带人进去搜。”
“是！”
笑口李对着门口喊了一声：“阿廖，给他们开门！”
马骝和程咬金带人走在前面，方芳阿九等人紧跟其后，进去搜查。
整个仓库打扫得非常赶紧，东西也摆放地整整齐齐，仓库内规整地摆了十几个堆头。
堆头上都遮盖了防尘布。
方芳有经验，她一进来就看出，这就是按照棚仔规格进行的简易装修，中间防尘布蒙着的，肯定是沙发桌椅和吸毒用具。
她和阿九默契地相视一眼，这次真是逮个正着。
马骝大声吩咐：“把防尘布扯开！”
站在边上的阿九，率先带人跑过去，扯开靠边位置一个堆头的防尘布。
扯开布的瞬间，现场的人都傻了！
这是什么？
阿九不甘心又去扯开了其他的，结果都是各种各样的机械设备。
马骝好奇问：“什么东西啊？”
笑口李两手一摊：“我们买的二手印刷设备，开会的时候，我跟大家说过的，阿风帮我们买的印刷设备，我们西区下个月要开印刷厂，自力更生啊！”
马骝回过神来：“对啊，是有这么回事！”
阿九把整个仓库都翻了一遍：“芳姐，没有发现！”
方芳不甘心，她指了指墙面：“你要做印刷厂，为什么要把墙壁粉刷成这种黄绿相间像娱乐场所的墙面？”
笑口李：“装修的师傅刚刚帮人装修了歌舞厅，他手上还有很多这两种颜色的墙漆，我直接用这个墙漆只要一半的价钱，能省钱我没什么不用？印刷厂，颜色丰富点，有什么问题？”
这回轮到方芳语塞了！
看来笑口李一开始不同意对赌，是故意引她上钩的！
马骝也说：“这墙面就算刷成万花筒，只要它便宜，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忠直叔见没有发现，他可不想真的得罪所有人，他马上调转枪头：“方芳，究竟是谁跟你说笑口李开棚仔的？你这样完全没有证据，害我帮你敲锣。”
方芳并不相信笑口李的话，但又确实没有证据，她要求搜西区堂口所有地方。
为了堵住所有人的嘴，啸哥让马骝带队把整个西区都翻了个底朝天，最后依然没有发现任何开设棚仔所需要的器具。
方芳本想低头斟茶跟笑口李认错，求他原谅。
但笑口李不乐意，坚持要按照对赌要求来执行，最后方芳不得不离开上青龙。
由于事情闹得太大，啸哥以此为借口，要求暂缓开设棚仔，陀螺叔也没办法，只能答应。
毕竟跟棚仔相比，地下工坊的制毒业务才是他们真正能发大财的大业。
*
凤凰山山顶，梁家另外一套大宅内，因为打了一条大蟒蛇，梁大龙当天在别苑里搞了个全蛇宴。
被邀请参加全蛇宴的，也就六七个人。
有瘦彭、福罗、线冬和果伯，这四个都是洪门工会副主席。
另外还有备受尊重的洪门元老：宝叔公和九叔公。
洪门元老一般都是从总工会主席的位置上退下来的，如果麻鹰安安分分做到退休，以后也会成为元老之一。
吃饭之前，工会副主席四人一座打麻将。
两位元老则陪着梁大龙在另外一个房间打纸牌。
宝叔公跟梁大龙差不多年纪，他以前是麻鹰的领导。
宝叔公打出一张纸牌，“我听说工会副主席多了一个人，叫什么‘风可凉’，这是什么来头？我问了麻鹰，他神神秘秘的不愿意说。”
九叔公年纪比较大，差不多八十了，但人一点都不糊涂。
“是龙爷孙女吧？”
梁家多了一个孙女的事，在上流社会都传开了，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梁大龙也没隐瞒：“是我孙女。”
宝叔公：“怎么不让她一起来参加全蛇宴？让我们见一见。”
梁大龙：“没空，她有自己的事要忙。以后有机会肯定让你们见。”
九叔公毕竟年纪大，算是上一代阿公留下来辅助梁大龙的总秘书长，他直言：“龙爷，你是不是有意让孙女接班？”
梁大龙笑了笑，反问：“你们怎么看？”
宝叔公相对保守：“关键是龙爷你怎么看。不过女孩子接班，困难肯定比较大。工会的人都好办，三大社团的龙头们，会不会服她，这个很关键。”
九叔公则不以为然：“英女王不也是女的？有人敢不服她？三大社团的人，只要没人带头闹事，他们不敢不服。”
梁大龙如实说：“就怕真的有人偷偷带头闹。”
九叔公和宝叔公都抬起头看向梁大龙，阿公能说出这个活，说明，他已经确认有人在闹。
看来今天的全蛇宴，不止是简单吃蛇羹这么简单。
宝叔公虽然已经猜到答案，但还是试探问：“谁那么大胆？”
梁大龙也不直说：“还能有谁？”
毕竟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宝叔公难免心软：“龙爷，你要不要跟他谈一谈？”
梁大龙打出一对“A”，说：“跟一个逆臣，有什么好谈的？难道你们觉得，我要坐下来，跟他好好回顾一下，他究竟做了哪些恶心我的事，然后再解决他？那不是再恶心我一次吗？”
看来，阿公已经下定决心杀麻鹰，今天只是通知他们而已。
九叔公点头支持：“如果真确定他有异心，我支持龙爷肃清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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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叔公也不敢坚持：“杀麻鹰容易，但是后面谁顶他的班？跟着他的旧部要怎么处理？”
梁大龙：“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至于顶他班的人，两位叔公有没有推荐？”
宝叔公不好直接推荐：“瘦彭是麻鹰一手提拔起来的，肯定不合适。只能从另外三个人里选。”
九叔公倒是有人选：“要不就福罗，他在工会和社团都有一定威望，早年梁家对他有恩，他是在梁家长大的，让他扶持大小姐上位，最合适不过。”
宝叔公：“福罗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人品好，没有太大野心。”
梁大龙：“我就是人选没想好，所以一直拖着没对麻鹰动手。”
他还是担心，福罗镇不住三大社团的人，但他不能再拖下去了。
九叔公问：“龙爷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梁大龙：“再说。”
这个礼拜五是郑复英生日，也是工会成立四十周年纪念日，梁大龙不说，其他二人也大概猜到了。
宝叔公：“今天全蛇宴没请麻鹰，他会不会多想？”
梁大龙：“请了，他有事晚点到。”
*
笑口李开棚仔的闹剧新闻，在四方城寨很快被另外一则消息压下去了。
策划小组对外张贴了四方城寨开通自来水相关水管改造公告，这个公告张贴之后，简直全城轰动。
因为公告落款签了胡风的名字，大家也听说，四方城寨能安装自来水，是阿风去跟市政部门领导沟通谈判的成果，所以，附近的居民邻里，纷纷登门道谢，都说给阿风取名城寨女英雄，真取对名字了。
甚至有小可爱，打电话去电台，给阿风点了一首歌。
这天刚好是六婆生日，六婆杀了一只鸡，还买了猪肉和鱼去拜神。
拜了神的肉，晚上做成美味的菜肴端上桌，大家吃得都特别有滋味。
按六婆说法，酬过神的肉，吃了能保佑阖家身体健康。
吃了饭，大家围坐在电视机前边吃荔枝边看电视。
阿欢阴阳怪气地笑问：“风姐，你这位普通朋友的荔枝能送到什么时候？”
梁可风摇摇头：“不知道。”
好婶给小桃子打着蒲扇：“送不了几天了吧？马上桂味要过季了。”
阿欢：“送完荔枝，你去建议他送龙眼呗。荔枝过季之后，龙眼就要上市了。小桃子，想不想吃龙眼？”
小桃子趴在好婶身上，她吃太饱了，迷迷糊糊地想睡觉。
好婶：“哪有伸手向别人要东西的道理？阿风你别理她。”
梁可风倒没跟着好婶对阿欢上纲上线，她只道：“人家果园里没有龙眼。”
“人家要是有心，人家肯定有办法。要不你问问人家，你不问问人家，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有呢？”阿欢一口一个人家揶揄着，说得可欢。
梁可风挠她痒痒，阿欢笑得前俯后仰求饶着投降，她才作罢。
所有人都好奇，究竟是谁那么有耐心天天送荔枝来，包括程咬金和啸哥。
但他们都不好意思问，都猜测可能是阿风住亲戚家时，认识的男子。
吃了水果，梁可风上楼，没多久，啸哥和程咬金也上楼来。
铁三角坐在空房间的沙发上开会。
这是他们的日常，每天安排和复盘很多工作。
有关于城寨发展的，有关于鱼塘建设的，基本上每天都有多件事，齐头并进。
现在他们最大的困境就是，没钱。
无论是城寨发展还是鱼塘建设，都需要钱，都很能花钱。
每个月的例钱就这么多，指望着赚钱的工厂要不才刚刚起步，要不资金不到位，还没开始改革。
梁可风把她赚到的线人费都投入进来了，但依然还有非常大的资金缺口。
啸哥：“没钱就只能放慢脚步，一点点来。后面肯定都能解决的。”
啸哥看着像是个悲观主义者，但实际上，大多数情况，他都会比梁可风乐观。
他是对的，只要愿意放慢脚步，肯定都能一个个解决问题。
但梁可风不愿意放慢脚步，她没时间，她要想办法去搞钱。
差不多九点钟，梁可风提前回房，刚坐下，电话铃声准时响起。
骨钉打电话来了。
骨钉汇报完工作后，说：“福仔刚刚找过我。”
梁可风诧异：“刚刚？”
骨钉：“对，就刚才，一个小时前。”
梁可风：“他找你什么事？”
骨钉：“他说，他要刺杀郑复英。”
丧明要杀郑复英？这可不是小事。
她没想到，丧明效率这么高。
不过也对，她手上的事情一大堆，每天时间都不够用，而他估计天天琢磨着怎么报仇。
梁可风坐直了腰杆，问：“他一个人去？”
骨钉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他一个人，我劝他也没用。我说我帮他，他又不要我帮。”
梁可风问：“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骨钉：“星期五，粤港澳总工会成立四十周年，会有个露天的庆祝仪式，他想要在仪式上狙击郑复英。”
看来都已经计划安排好了。
丧明让福仔告诉骨钉这个消息，肯定是想借骨钉之口，转告她知情。
以丧明脾性，必定有所求。不然他不会让她知道。
梁可风问：“这么机密的事，福仔为什么要告诉你？”
骨钉如实道：“他说，他想求你帮忙稳住一个人。他希望这个人不要出现在周五的庆典仪式现场。因为这个人去了，安保肯定会加强，他不好动手。我问他这个是谁，福仔又不肯说，他说你知道的。”
梁可风马上明白，丧明希望她稳住梁大龙，让梁大龙不要去参加庆典仪式。
他倒挺会利用人！
难怪那么殷勤，天天给她送荔枝！原来都是有目的的。
既然是互相利用，梁可风就不跟丧明客气了，她可不是几筐荔枝就能收买的人。
梁可风道：“你跟福仔说，我帮他可以，但我不能白帮他，我是有条件的。”
骨钉问：“什么条件？我转告他。”
梁可风想了想，道：“三十万港币明天到位，后天我可以帮他稳住他想要稳住的人。同时，我还可以送他一份赠品，派一个人协助他安全撤退。”
无论是骆启明还是丧明，都应该不缺这三十万港币。
第056章 我们结婚吧
三十万港币现金是星期四中午程咬金拿到她办公室来的。
他并不知道手提袋里装的是什么, 他随意放办公桌上：“骨钉让人送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梁可风打开拉链，里面装了一整袋港币, 一沓十万, 刚好三沓三十万。
程咬金瞪圆了眼，他很诧异：“骨钉怎么会给你这么多钱？”
梁可风没有明说，只轻描淡写道：“他求我办事。”
说着她拎起转钱的手提袋，先去跟啸哥打了声招呼, 之后往工会走去。
她来到工会财务办公室, 把钱就放珍姐面前。
看着袋子里的现金, 正在为钱头大的珍姐惊喜道：“你怎么搞来的钱？”
梁可风：“借的。”
“你之前已经填了十多万进来, 再加上这三十万，总共四十多万了。你要想清楚。”珍姐是为她个人着想, 一直往里填钱，那就是个无底洞。
有钱还不如放银行存利息。
梁可风看中的不是眼前利益：“我跟啸哥说好了, 我借给工会的钱, 最后给我折算成股, 到时候跟各堂口坐馆开会确定一下份额。珍姐你先给我开个借据, 让啸哥签名。”
珍姐忙答应：“好，我等会儿把借据拿去你办公室。”
梁可风又折回办公室忙了一下午。
下午下班后，因为要完成这三十万的任务, 她提前一天驱车回了梁家。
还没进大门, 刚好碰见何聪出来, 何聪见她回来，惊喜道：“大小姐你回来了？”
梁可风停下脚步：“是啊。我爷爷呢？”
梁大龙此时在楼上打针, 何聪知道没办法隐瞒，只道：“龙爷在楼上。”
“楼上有客人？”
“没有, 龙爷在楼上打针。”
梁可风很意外：“打什么针？”
何聪敷衍道：“好像是营养针。”
梁可风快速回想，原书里，梁大龙是怎么死的？好像是病死的。
梁大龙病死之后，丧明才上位的。
就这一两年时间。
原书没具体说他是什么病。
看来梁大龙未必想让她知道情况，她也没为难何聪，岔开话题问：“爷爷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何聪：“我这边没有。不知道童年那边有没有。”
一般洪门对内对外的事，都是何聪帮梁大龙去跟进处理，难道明天洪门总工会成立四十周年，梁大龙不去？
上楼回房放下手提袋，她才去找梁大龙，在门口遇见童年从房间里出来，童年小声说：“龙爷打完针睡着了。”
梁可风问：“爷爷不舒服吗？”
童年摇头：“没有不舒服，就是打营养针。”
看来是统一口径了。
梁可风问她梁大龙明天有没有安排，童年也说没有。
这么说，她策划好的三四五个计划都用不上了。
她根本不需要特意花心思把梁大龙留在家里。
梁大龙根本没打算出名，
白赚丧明三十万。
想想心底有些愧疚。
也不算白赚，她还派了阿铁去给他们断后的，而且有她在，她能确保梁大龙真的不会出现在现场。
丧明花这三十万，是值得的。
*
梁可风在房间看杂志，看累了，就躺床上闭眼眯了会儿。
可能是逢魔时光入睡，精神状态多少有点异于平常，她恍惚梦见有人站在床头轻声呼唤着叫她姐姐。
不是阿欢，也不是她熟悉的身边人。
她问她是谁？
那影子流出眼泪，“家姐，你真不认识我了吗？！”
等梁可风惊醒，她看了眼手表，才发现自己不过睡了十分钟。
而梦中那个流泪的影子，她醒过的时候就记起来了，那是堂妹梁可儿。
她揉了揉脸蛋，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怎么会无缘无故梦见可儿呢？
笃笃笃！
小环敲门提醒，准备吃晚饭了。
下楼之前，梁可风先去找住在大宅另外一侧的梁大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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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大龙倒不像是刚醒的，梁可风进去之前，他刚通完一个电话。
“爷爷！”
梁大龙慈祥笑道：“可真难得啊，你竟然愿意提前回来。”
梁可风笑：“上周没回来，这周没那么忙，就早一天回。”
“你工作忙完了？你的印刷厂开了吗？”
梁可风：“已经买好设备了，8月份会开。我们价格比外面的市面价便宜，港明报业旗下那么多小刊物，如果需要印刷，尽管找我。”
见面还不忘拉业务，梁大龙非常欣赏她干事业的态度。
“如果价钱合适，质量过关，不用我特意去交待，都肯定没问题。我让童年帮你联系。”
梁可风今天没有特意准备要拉业务的，她只是顺口一提，能成那当然最好，“谢谢爷爷。”
梁大龙：“爷爷等着看你事业有成。”
“怎么才算事业有成？”
“能达到你的既定目标就算事业有成。”
梁可风笑道：“近期的既定目标，努努力还是很有希望的。”
远期的，她就不说了。
下楼吃了晚饭，祖孙二人在二楼的花园阳台聊天。
老爷子在喝参茶，而小环则给梁可风泡了菊花茶降火。
梁可风问：“美国那份报告大概什么时候能出来？”
梁大龙差点把这事忘了：“说是什么最新技术，时间不确定。不过在我看来，已经不重要了。你就是我孙女，我梁大龙不会认错的。”
梁可风笑道：“万一认错了呢？认错了爷爷你可别后悔。”
“我字典里，没有‘后悔’两个字。”
阳台有蚊子，女佣来点蚊香。
梁可风又问：“爷爷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梁大龙：“没什么安排，怎么了？”
原定计划取消，梁可风还是得保证梁大龙不会临时改变主意出去，她说：“明天早上我们去爬山吧，就爬凤凰山，林姐说，山顶风景很好，我想去看看。”
梁大龙笑真答应：“好呀，我也想去走一走。怎么，启明最近没有约你？”
梁可风：“上周约我去看画展，我没空。”
“年轻人，不要只顾着工作，拍拖也很重要。”
梁可风否定爷爷给他们两个的关系定性：“我跟他算什么拍拖？”
梁大龙不懂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不算？你们不是相亲成功了吗？相亲成功就算拍拖。我都跟骆家约好时间，准备聊你们订婚的事了，”
聊订婚的事？
喝着菊花茶的梁可风差点呛到了，她忙把杯子放下，“爷爷，你可别乱来。”
“这么帅的小伙子，你不喜欢？”
梁可风：“……”
梁大龙观察着孙女的神色变化，老头子笑了：“你看，你犹豫了，你犹豫就表示你喜欢，你不知道怎么回答我。”
梁可风从来没想过喜欢还是不喜欢的问题：她原本以为骆启明迟早要挂，所以……
“我没想过要结婚。”
“这就是你不对了，相亲完不聊结婚聊什么？你们一起去打猎，一起出去玩，我听说你们还经常煲电话粥，他每天送你荔枝，你现在说没想过要结婚，这传出去，骆家的人还以为我孙女故意吊着他们孙子。”
梁可风赶紧把锅甩给对方：“他也不喜欢我啊！”
丧明一直认为他是被梁大龙害死的，以他个性，他不可能想跟梁大龙名义上的孙女结婚。
梁大龙不信：“我孙女长这么好看又这么优秀，骆启明不瞎，他不可能不喜欢你。”
梁可风也没办法把原因告诉梁大龙，她建议：“要不，爷爷你把主动权给他们骆家，看他们怎么选。”
梁大龙信心满满：“那你就等着做新娘子吧。”
“爷爷你说得有点吓人。”梁可风又喝了口菊花茶定惊。
梁大龙：“说话要算数，你提的三个要求，我都答应了。我就一个要求，这头婚事你不能反悔。做人要信守诺言。”
丧明重生这个事，确实打乱了梁可风原本看似“完美”的计划。
她尴尬笑了笑，“没有反悔。”
梁大龙这才放下心来，聊了会儿闲谈，他说：“我最近都在想，你上次跟我聊天说的话。”
“什么话？”
“三大社团改革呀。其实我都明白，现在不是乱世民国，社会要向前走，社团被淘汰那是必然的事。我们梁家早就从明面上退出了，我们自己有产业，都好办。就是十万洪门子弟要怎么办？他们以后靠什么养家糊口？不是你想改革就能改革得了的。人有的时候，确实要进取，但也要认清现实。”
梁大龙把手中的参茶杯子放桌上。
梁可风听明白了，梁大龙内心根本不想改变，他其实就是那个慈禧，不被逼到无路可走，不会轻易改变。
他说这番话，就是想让她要有心理准备，山还是那座山，海还是那个海，不是她凭一己之力就能动摇的。
“那爷爷认为，我应该怎么做？”
梁大龙：“我们梁家素来是两条腿走路。一条腿是洪门，洪门给我们权利和荣耀，让全港城没人敢招惹我们；另外一条腿是港明集团，给我们赚足够多的钱，还有阳光下舒适的生活。爷爷是希望你，不要两条腿走路，出门能开车就开车……”
梁大龙说得挺抽象，但梁可风听懂了。
他继续说：“洪门的事，要轻拿轻放，你只是幕后大佬，要学会睁只眼闭只眼，平时做个甩手掌柜、富贵闲人，出了什么事，也有人顶着，火烧不到我们身上来。你不要以为做个富贵闲人很容易，学会掌控火候很重要，掌控人与人之间的火候尤为关键。”
梁可风笑道：“掌控枪比掌控人容易。”
“是，掌控人是一门最高的艺术，我活了这么多年，都不敢说自己火候精湛。我只能说，只要我活着，没有人敢造反。但是万一哪天我突然死了，那就不一定了。不过，爷爷觉得你可以……”
“何以见得？爷爷为什么对我这么有信心？”
“你在四方城寨，就把掌控人的技术玩得很好。”梁大龙豪不遮掩自己对孙女个人能力的认可和欣赏，“起码比我年轻的时候玩得好。”
梁可风笑着谦虚了一句：“四方城寨不一样。”
梁大龙：“规模上是不一样，但总的来说，有人的地方，都一样，人心是最难测的。”
人心是最难测的，这一点梁可风完全认同。
说完洪门，梁大龙开始说实业：“你的精力应该重点放在港明集团身上，把明面上的事业做好了，我们梁家的根基才会更扎实。”
所以梁大龙心里还是向着阳光事业的。
梁可风对港明集团不了解，没有表态认可还是不认可，只问：“港明集团有哪些业务？”
梁大龙介绍：“两大块业务，主要包括港明报业和诚壹实业。港明报业你应该有所了解，旗下有三大报纸七大杂志，在港城，我们梁家掌握了媒体的喉舌。为什么再厉害的人到了港城都要给我面子？那是硬的软的，我们通吃，在实力面前，别人不得不低头。”
梁可风只点头，没说话。
梁大龙：“诚壹实业主要是做实业投资的，这块业务看着不大，但其实是最赚钱的。说白了，就是什么赚钱我们投资什么。”
一番聊天之后，梁可风大概能够描摹出梁大龙心目中希望孙女走的路线。
那就是与豪门联姻后，能够投身家族阳光事业，同时火候精湛地在暗中掌控洪门的“富贵闲人”。
这是一种近乎完美的理想状态，只可惜梁可风不会按照梁大龙规划的路线走，她必须要完成剿灭三大社团的任务，不然她就灰飞烟灭了。
梁可风直接问：“爷爷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梁大龙望着远处漆黑的山岚，有些话还是直接说了好：“癌症，没得治，间断性发烧，医生说，我最多还能活一年，也可能是半年，说不准。”
有蚊子在耳边嗡嗡响，梁可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
梁大龙：“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很宝贵，我要看着你接管我所有的事业，我还要看着你结婚，要看着凤凰山永远是这座凤凰山……”
蚊子在她手臂上停下，梁可风一巴掌把蚊子拍死了。
*
周五一早，祖孙二人沿着登山道蜿蜒而上。
梁大龙身体不好，他们走走停停，一路聊天说话拍照，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爬山了凤凰山山顶 。
站在山顶，远处的高楼大厦尽收眼底，而一转身，身后便是大海。
梁大龙感慨：“我以前跟你舅舅两个人，也经常一起爬山。可惜，最后却只剩下我一个人。幸好，现在有了你，要不然，我死都不会瞑目啊。”
梁可风有点怕他失望：“万一，最后结果，我不是你孙女呢？”
“不会。也不重要。我说是就是。”
梁大龙这个人有的时候偏执得无可救药，他认准的事，天皇老子来了，他都不会改变。
所以，根本不需要梁可风担心他会失望。
在山顶歇了会儿，童年给他们拍了好几张合照，他们开始下山，下山比上山难，但是快，不到一个小时便回到家。
到家不到十一点，梁大龙在书房听粤剧，梁可风坐在卧室看电视新闻。
此时某工地，粤港澳总工会成立四十周年庆典暨洪兴大厦奠基仪式正在举行。
总秘书长郑复英、副秘书长瘦彭、福罗、线冬等和政府官员一起拿着绑了红绸的铁锹挑土奠基。
记者们围在前面拍照，而有份参与仪式的洪门工会成员和三大社团头头们都只能坐在台下观礼。
奠基仪式结束，主持人邀请某官员致辞，之后才是郑复英致辞。
郑复英走到立麦前，脱稿讲话。
他激情演讲，慷慨陈词，追忆粤港澳总工会成立的历程以及对港城社会的种种贡献。
演讲完毕，他宣布鸣礼炮四十响。
嘭！嘭！嘭……
礼炮礼花齐鸣，众人鼓掌庆贺，现场喧闹声震耳。
喧闹中，一声很轻很轻的“嘣”从郑复英耳膜穿过，他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人就倒下了。
郑复英倒在立麦之下，他知道，阿公终于还是对他下手了。
保镖们冲了过去，礼炮还在响，台上台下乱成一片……
*
有人敲门，梁大龙回过头，何聪推门进来，悄声说：“我们的人还没动手，有人比我们先动手了。”
梁大龙诧异，除了他之外，竟然还有人敢对洪门总秘书长动手？
他问：“是谁？”
何聪不敢说自己的怀疑：“要不，龙爷你问问大小姐。”
梁大龙想了想，难怪提前一天回来，原来是想稳住他。
她可能没想到，工会四十周年庆典，他根本没想过去参加。
难得祖孙俩目标一致，干掉了一个碍眼的东西，梁大龙笑道：“让林姐中午准备点小酒，庆祝一下。”
三分钟之前，梁可风房间的电话铃声响了四下，然后就断了。
这是阿铁打来的暗号，说明任务执行成功。
也不知道是丧明还是福仔去执行的，她也不想多问。只要郑复英死了就好。
没多久梁可风通过电视看到了郑复英被杀的新闻，她默默关掉电视，走到阳台透气。
七月底的港城，天气又闷又热，凤凰山倒是难得的清凉。
叮铃铃！叮铃铃铃铃！
楼下客厅电话响起，没多久，女佣在门口喊：“大小姐，你电话，2号线！”
她进屋拿起电话，“喂！”
“在忙吗？”
是秦启明。
听他声音愉悦，看来心情不错。
也是，把郑复英干掉，大仇得报，能不开心嘛？
梁可风揶揄道：“骆少爷心情很好嘛。”
“是还不错。”
“你在哪儿？”
“我在家。”秦启明把听筒拿远了点，梁可风听见了麻将声和女人说话笑闹的声音。
他说：“我奶奶在打麻将。下午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梁可风以为他刚杀完仇家，要休息休息，没想到马上有这么大的兴致要出去玩，她问：“去哪儿？”
“出海，去吗？”
梁可风对出海玩没兴趣，但鬼使神差的，她倒想看看丧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这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有其目的，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约她。
而且，在海上，连阿铁都保护不了她。
去之前，谨慎起见，她多带了一把枪。
*
某饭店整栋楼被洪门工会包了，虽然郑复英遇袭被杀，但洪门成立四十周年的午宴，大家该吃还是要吃。
大部分人私底下都在猜测，敢直接在这种大场面对总秘书长动手的人，十有八九是阿公。
阿公要杀的人，那肯定都是该死之人。
福罗跟几位副秘书长一桌桌去敬酒，酒席快要散的时候，他偷偷进了一个小包厢。
九叔公坐在里头，刚了午饭，他脱了西装外套，正在抽斗烟。
“九叔公！”
“你坐。”
福罗拉凳子坐下，九叔公身边伺候的人，开门出去了。
九叔公：“麻鹰被阿公干掉之后，接下来是你上位。记住，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好手头的事，不要让龙爷对你有什么想法。”
福罗将近五十岁，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跟他为人处世一样。
“谢谢九叔公提拔。九叔公放心，我福罗不敢像麻鹰那样，阿公在世就敢有非分之想。”
九叔公点头：“要懂得等待，耐心比能耐还重要。你见过大小姐吗？”
福罗摇头：“没见过。”
“龙爷这病恐怕坚持不了多久，等着吧。人生就像钓鱼，等待的时间虽然漫长，但结果总会有收获的。”
*
独自开车来到约定码头，张邦国远远看见她，便挥手打招呼：“梁小姐！”
梁可风走过去，问：“今天几个人出海？”
“就你们两个。哦，还有我和司机，我们在驾驶室。你可以当我们透明。”张邦国现在跟梁可风熟悉了，说话诙谐幽默了许多。
梁可风跟着张邦国上了游艇，这是艘中型游艇，走进舱室，空间还挺大。
约她来出海的人，此时躺在懒人沙发上睡着了，看得出，他这几天为了筹谋杀郑复英的事，应该没怎么休息，所以睡得很沉。
梁可风在对面沙发上坐下，低头看他。
骆启明这五官轮廓，是真的帅到没朋友，丧明真是赚到了，二次投胎很成功啊。
似乎睡梦中都能感觉到被注视，游艇还没开动，秦启明就醒了。
醒来刚好对上她的眼神。
他笑着坐起来：“你来很久了？”
梁可风摇头：“刚坐下。昨晚做贼了？那么困。”
“刚刚完成了一件大事，心底一松懈下来，人就难免犯困。”他抬手看表，“睡了整整一个小时，好满足。”
明知道他不会说，但梁可风还是故意问：“完成了什么大事？”
秦启明狡黠笑道：“不能说的大事。”
梁可风也笑了。
游艇启动，开始往外开，梁可风问：“就我们两个？”
“出海钓鱼，人太多了，吵。两个人刚刚好。”
他们往外走到甲班上，迎着海风站在围栏边聊天。
大概半小时后，游艇在指定位置停下，秦启明准备了海钓的鱼竿和鱼饵，开始打窝钓鱼。
梁可风带上防风帽站在边上，她本来对钓鱼没什么兴趣，可一旦开始钓，她又沉浸其中。
秦启明是钓鱼老手，他教她怎么打窝，怎么观察，怎么溜鱼，然后怎么慢慢收线。
梁可风原本就多少懂一些，所以很快上手。
钓了一下午，收获颇丰，秦启明问她：“肚子饿了吗？”
“还行。这鱼怎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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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点先给你煮个鱼片粥垫一垫。其他的拿到饭店去加工，吃不完拿回家或送人。”
梁可风表示没问题。
过了会儿她发现浮漂在动，忙站起来准备溜鱼。
“好沉。”她说。
“估计是大鱼。”
梁可风兴奋了，她慢慢收线，是真的沉，“我感觉这条鱼至少有十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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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猎物浮出水面，她不由得皱起眉头，不是鱼！
而是一个网兜，网兜里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秦启明过来帮忙，两人把网兜提到甲班上，网兜里黑乎乎的东西原来是密封袋，袋子里好像有个比鞋盒要大的四方盒子。
“是什么？”
在大海里钓上来个密封袋，她能联想到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会是个断手或者断脚吧？
幸好没有异味。
秦启明打开密封袋，里面是个纸盒，梁可风一眼认出来了，是仙罗记装衣服的盒子。
打开纸盒，里面是一件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墨绿色衣服，看清了应该是条长裙。
裙子上的花样很熟悉……
是丧明之前在仙罗记定做的裙子，她试穿过，拍过照片那条裙子。
而裙子中间，放了个白色心形首饰盒，打开首饰盒，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枚钻戒。
梁可风抬头看向秦启明：“你安排的？”
他想借着跟她结婚，靠近梁大龙，然后杀他报仇？
“人太多我怕你拒绝，现在就我们两个，我们可以慢慢谈谈条件。”为表诚意，秦启明先单膝跪了下来，“我们结婚吧。”
第057章 婚期
海风呼呼吹着, 把梁可风的头发都吹乱了。
旁边有渔船靠近，船上想必是今天在海底帮他“钓鱼”的人。
她坐在便携椅子上，盯着单膝跪在一侧的男人, 心情略复杂。
“你这是演戏给谁看？”她问。
秦启明微微一笑：“不全是演戏。”
“那就是部分演戏？你刚才说, 要跟我慢慢谈条件，说吧，什么条件？”她声音不大。
“合作条件。我们结婚，以后我全力配合你, 一起实现你说的, 歼灭三大社团的目标。”
是, 这是梁可风在丧明死前跟他说过的话。
但当时她还说要把梁大龙也杀了呢。
现在算她失信？
梁可风：“你帮我一起歼灭三大社团, 那你想要得到什么？”
秦启明眼睛一瞬不瞬：“得到你。”
啪！
梁可风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
另外一条船上的张邦国看得目瞪口呆，哪有求婚求来一个耳光的道理？太委屈了！他刚替自家少爷委屈完, 转眼却发现，他家少爷被打了一巴掌还笑了！
打完秦启明一个耳光, 梁可风冷冷问：“清醒了吗？”
秦启明嘴角上扬：“没有, 更喜欢了。”
为达目的, 不择手段的野心家秦启明, 愿意给她跪下，被她打巴掌都无动于衷，这种疯批留在身边才是最可怕的。
梁可风也不想跟他绕弯子：“你想跟我结婚, 就是为了利用我接近梁大龙吧？”
秦启明不否定：“有这个原因。”
“我平生最讨厌被人利用。”
“只有你可以利用别人, 别人不能利用你？大小姐是不是太过双标了。”秦启明这话让人听了甚不舒服, 但他说的的确是实话。
梁可风冷笑一声：“做人不双标不利己，那我还是人吗？”
秦启明依然单膝跪着没起来：“所以, 你也不能怪我利己。不管是什么原因，是梁大龙派人杀了我, 就算你不帮我，我也要杀他报仇。既然你选择利己，我杀了他，其实是对你最有利的局面，只要梁大龙死了，以后三大社团，你说了算，我愿意在你身后辅佐你……”
梁可风：“你要杀梁大龙是你的事，但你不能利用我杀他。要灭三大社团是我的事，我不需要你帮。当初我确实对你发出邀请，希望你不要死，留下性命，我们一起灭三大社团，我当时是可怜你，我是惜才。”
我只是可怜你，我只是惜才……
这话冷冰冰的，砸在秦启明心头，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会是这样，但真心话砸过来的时候，他依然感觉到一阵的寒意。
“但现在不一样了，你已经不是丧明。”
他现在不是丧明，也就是说，她连“可怜”都不会再给他。
说到底，她跟梁大龙是一类人，梁大龙当初只因为他勾了大小姐的手指就决定杀他，一个彻头彻尾的利己者。
她也是，需要他时，惜才，不需要他时，一脚踢开，毫不留恋。
说到利己，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唯一不一样的是，他会留恋。
梁可风还是劝了一句，“安安心心快快乐乐做你的骆四少吧，别想着找梁大龙报仇了。”
梁大龙一个将死之人，杀他报仇只会惹祸上身，实在没有意义。
她也不好将梁大龙身患重病的消息告诉他。
“回去取消婚约，我们还可以继续做朋友。别演戏了，快起来吧。”
说完，梁可风站起身，快步走回船舱。
秦启明也站起身，手里还捏着那枚钻戒，他没有跟进船舱，而是站在围栏边，似乎久久未能释怀。
而远处的张邦国已经泪流满面，他家少爷怎么这么痴情，这么可怜，这么委屈，他担心四少会想不开。
“四少！四少！”张邦国大声喊，他想提醒四少千万不要跳海，跳了也没用，他们会救的。
秦启明冷着脸没搭理，他跟梁可风有一点很相似，凡做大事都至少有两套方案。
如果梁可风答应结婚是一套方案，如果她不答应，那就是另外一个套路了。
梁可风回到船舱后，她去驾驶室让司机提早调头回去。
结果刚从驾驶室上来，就听见外面大喊，四少爷跳海了。
尼玛！梁可风心底大骂，丧明这野心家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她赶紧跑出去，旁边渔船上的张邦国已经带人跳海去捞人，但下去三四个人，任是没找到四少的身影。
一开始梁可风还不紧张，但见张邦国在水里嚎啕大哭找不到人，她才担心，这次秦启明不会玩脱了吧？
她当即跳进海里帮忙捞人。
张邦国见梁小姐也跳海，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如果梁小姐也出事，他就算有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梁可风往外游了一段，然后才往水下潜，没多久，便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水下能见度太低，她赶紧游过去，还没游到，手却被什么碰了一下，她一回头，正好看见他就在眼前。
他眨了眨眼睛，对她笑了。
梁可风气得转身就往水上游，她浮上水面的时候，他也跟着浮了起来。
他说：“算了。”
“什么算了 ？”
“我们结婚，我不杀他。”
“既然不用报仇，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结婚？”
秦启明：“因为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
一个江湖大佬突然转性说喜欢她，他疯，她可不疯，梁可风盯着他，眼神无比坚定：“把我骗到水里救你，现在你又指望我相信你？丧明，小心我刀了你。还有，我不会跟你结婚的。”
秦启明的演技确实好，当晚骆老太听说孙子半跪求婚不成功还被扇了耳光，最后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在甲板上站了半个小时，最后一头扎进大海，被救上来之后，还不让人告诉家里，骆老太心痛到差点心肌梗死。
骆弗邈安慰她：“肯定是明仔做错了事，惹可风生气了。年轻人刷花枪很正常。最后可风不也跳进海里救他，哎呀，没事的，别想太多。”
骆老太担心道：“都闹到跳海了，还正常？现在怎么办？万一梁家取消婚约呢？”
骆弗邈笑话她：“你和大家嫂不是一直都想要取消婚约的吗？怎么，现在又不想了？”
骆老太生气道：“以前明仔闹着要取消婚约，你不同意，搞得他去跟人飙车出车祸，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好了，现在他偏偏喜欢上那个梁可风，满心满意以为可以跟人家结婚的，现在你又说要取消婚约，你真不想要我孙子的命了？你有四个孙子，我只有两个！”
骆弗邈满脸无辜：“我什么时候说要取消婚约？你打横来讲的。你如果怕龙爷取消，那我们就放低点姿态，不是跟龙爷约了谈订婚的事吗？叫上金吊桶一起，说不定现场就能把婚期定下来。”
骆老太始终担心梁家反悔，心底七上八下的一晚上都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同样整晚几乎没睡的沈素卿来找她，婆媳两个难得目标一致，商量后，当即决定，马上致电龙爷，想提前约时间见面。
*
梁可风也没睡好，昨天秦启明那孙子跳海，后来又说喜欢她，就为了能跟她结婚，可见他杀梁大龙的决心有多大。
这人为达目的，真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她得想办法，实在不行，把他骗到四方城寨，一枪毙了，一了百了。
梁可风起床下楼，准备早点回四方城寨，她今天还有事要忙。
楼下，梁大龙穿戴整齐，似乎要出门。
“爷爷，你去哪儿？”
梁大龙一早批复了郑复英葬礼的事，就接到骆家打来的邀约电话。
他回头看孙女，“我去跟骆家的几个老家伙喝早茶，你要不要一起？”
骆家那么早打电话来，感觉不像是要退婚的样子。
梁可风担心问道：“他们约你谈什么事？”
“还能谈什么？你知道的。走吧，一起去。”
“我等会儿回四方城寨还有事。”梁可风提醒：“爷爷，我不喜欢骆启明，为了你自己着想，你可千万别随便答应我跟他的婚事。”
梁大龙不相信她不喜欢骆启明，不喜欢还跟人出海，还跟人刷花枪闹脾气最后跳海救人？
“你前天怎么答应我的？这件事你听我的，不是吗？我都说了，你就做好准备做新娘子吧。”
梁可风无语：“……”
梁大龙准备出门，出门前安慰她：“我今天先听听金吊桶怎么说，万一你们八字很合呢？”
早知道这样，她应该先去收买金吊桶。
可惜晚了。
*
糖果厂是轮班制，所以没有双休日。
今天糖果厂在加班加点赶货，新来的廖厂长陪着梁可风去车间走了一遭，之后在会议室汇报最近这两个月的业绩。
自从改革之后，目前糖果厂营业额提升了30%，而利润整整提高了50%。
无论平价糖果还是高价糖果，需求量远远大与供应量，订单已经排到三个月之后。
廖厂长说：“现在就等纺织厂把位置腾出来，我们这边要进设备，还要重新培训原来纺织厂的工人。”
梁可风吩咐：“去城外的公告牌贴广告把纺织厂的二手设备卖出去。”
“贴了，有两家来看过，嫌我们价格高，不过他们压的价又实在低，还不如直接卖废铁。”
梁可风想了想，说不定还真是收废铁的来收购，“那就去报纸上登广告。”
“会不会很贵？”
“不贵。就像登寻人广告，都很便宜的。”
“我马上去办。”
从二楼下来，遇到马骝来找她。
梁可风笑问：“马骝哥你找我什么事？”
马骝走前来，关切问道：“在我们南区开厂的事，有眉目了吗？”
梁可风：“我最近比较忙，策划小组下周一开会，他们会拿出新的思路来，要不你等两天。”
马骝：“我有个新想法，你帮我参谋一下，可不可行？”
“什么想法？”
马骝：“南门对面的那家榨油作坊，你有印象吧？”
梁可风点头：“我知道。”
之前丧明存放私烟生意的挡箭牌榨油坊。
“那家作坊倒闭了，一直还没租出去。租金也不贵。我们可以出钱租下来。”
那家作坊地下有通道直连南区地下仓库。
马骝这个想法倒是把思路打开了，梁可风说：“我记得榨油作坊后面还有两栋没有临街的空房子，应该很便宜，都可以一起租下来。”
“是吧？我也这么想的。三栋房子之间还有院子，这地方不少，我想开什么厂都行。要不，你们中区纺织厂的机器卖给我们，我们开纺织厂算了。”
梁可风想了想，开纺织厂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而且纺织厂需要的工人多，利润也低，她说：“不要着急，我们商量之后再来确定开什么厂。”
马骝想想也对，中区都要淘汰的工厂，他现在去开，也未必能赚到多少钱。
“行，那我先去把房子租下来，免得后面情况有变。”马骝也是个急性子。
梁可风没反对：“先租下来也好，别忘了连着后面的一起租。”
回到办公室，啸哥和程咬金来找她商量地下工坊的事，要钓大鱼，地下工坊就要真的开工。
虾头等人也都准备好了，现在就等梁可风一声令下开始干活。
梁可风让程咬金给虾头等人排班，啸哥给他们做培训，等做好第一批货，请陀螺叔来亲自验货。
他们商量好之后，便开始执行。
大概下午三四点，梁可风办公室电话铃声响起，她放下笔，拿起电话，是梁大龙打来的。
“爷爷，怎么了？你不会刚回到家吧？”
梁大龙笑道：“我们跟金吊桶聊了大半天，喝了早茶喝午茶，终于都聊妥了。”
不好的预感袭来，梁可风问：“怎么聊妥了？”
“你跟启明两个的八字，那是天作之合，绝配中的绝配！”
“绝配还要聊大半天？”她是能找茬的。
梁大龙解释：“肯定会有些小阻碍要化解的嘛，我们都请金吊桶给你们化解了，但是化解完之后，你们要在百日之内结婚，如果不结婚，不单单你们自己会有灾难，还会连累亲人不得安生。”
梁可风：“……”
百日之内结婚？
梁可风无语：“爷爷，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金吊桶的意思？”
“当然是金吊桶的意思，你要相信我，这个金吊桶很灵的。”梁大龙说着重重叹息一声，“爷爷当初就是太过自以为是，不信他，你舅舅才会遭遇横祸。”
梁可风真想跟梁大龙说：她如果真跟骆启明结婚，你就遭遇横祸了。
“骆启明今天也在？”
“他不在。就我们两家长辈，今天基本把婚事定下来，由于时间仓促，你们就不要订婚了，直接结婚。”
“你们不会连日子都选好了吧？”
“对啊，择好了，九月初七，公历是10月11日，礼拜六，距离现在三个月左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剩下三个月！
梁可风：“……”
梁大龙：“医生来了，我准备打针，不跟你聊了。下个周末记得回来。”
梁可风无奈应道：“知道了。”
挂了电话，她靠在椅子上，这个局她要怎么解？
之前他是丧明的时候，还能想着让布凯辛把他请去喝咖啡，证据确凿还可能蹲几个月，现在他披着骆家四少的皮，一个干干净净的富家公子哥，谁能拿他怎么办？
难道真把他杀了？
梁可风拿起电话，拨给骆启明。
谁知接电话的是个优雅女声，梁可风也只好放缓了语气：“唔该，我找骆启明。”
“你是可风吧？我是启明妈咪啊。”沈素卿猜到是梁可风，心情也很复杂，但言语是热情的。
梁可风忙礼貌打招呼：“骆太你好。”
“你找明仔？你等等，他刚回来，我去叫他。”
没多久，电话那头传来某野心家的声音：“找我？”
梁可风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开门见山：“我现在给你两条路走。第一条，取消婚约，我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第二条，你等着我亲自去杀了你。”
对于梁可风的态度，秦启明一点都不意外：“好啊，我准备一下，你是打算白天来杀我，还是晚上来杀我？”
听这声音，梁可风不由问：“你妈妈在边上？”
“你猜对了。”
梁可风想掐死他：“那我就在你妈面前杀你。不，我要在你妹妹面前杀你！”
秦启明哑然一笑，他解释：“骗你的，我妈没有偷听人讲电话的习惯。关于我们结婚的事，今天我全程没有参与，都是长辈们定下来的。但我前天在海里答应你的事，我会遵守诺言。”
他那天说，为了她可以不杀梁大龙。
梁可风始终不信，“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我用性命担保。”
梁可风：“用你妹妹的性命担保。”
被拿捏的秦启明：“……”
“怎么，不敢？”
秦启明：“不是不敢，而是这个话我说不出口。可风，我会遵守诺言的。”
梁可风略微一顿：“你跟我说实话，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不允许我枕边躺着一个我不信任的人。”
“婚后我们分房睡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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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可风：“……”
他是意思是她想多了？她气得把电话撂了。
疯子！
电话铃声响起，响了五下，她才拿起听筒。
还是那个野心家！
“你要是不同意分房睡，那我们就不分。我都听你的。”
梁可风：“好啊，你听我的是吗？那麻烦你现在通知我爷爷，取消婚约。”
“除了这条。”
“丧明你就是一条疯狗！”
秦启明听了也不生气，“我是你的疯狗。”
梁可风脑壳疼，她再次撂了电话，这次他没再打回来。
导致他那句“我是你的疯狗”不停地在脑海中回荡，她要疯了。
*
从中华堂的密室进来，往下走便是地下工坊。
陀螺叔和阿牛跟在啸哥身后，很是诧异，这个地方竟然还有这样的地下密室。
“再往下挖，应该就有地下水。”
啸哥解释：“四方城寨地势比较高，平常就比较缺水，要不然我们也不会长期不够地下水使用，要从外面买水了。”
陀螺叔打量着青砖切成的隧道，问：“你们这个地下工坊建多少年了？”
“二三十年是有的，以前是为了避难用的。前几年开始，才偷偷用来做土料工坊。”
今天没安排人上班，不过处处都是生产痕迹。
陀螺叔参观后，很是感叹：“我早就想要有一家这样的土料工坊，这里实在太合适了，又安全又隐秘，天王老子来了都管不着。有你们这家工坊，以后整个港城的毒品生意，我们都可以包了。”
啸哥也信心满满：“那我就指望陀螺叔带我们发财啦。”
陀螺叔：“你知道运毒品进港城有多难，以前都是藏在牛肚子里，用牛运进来的，后来被警察卧底发现，这条路就走不通了。导致港城的毒品长期缺货，供不用求。我们现在只需要把土料分批运进来，在这里加工后，再卖出去。一年赚个几百万几千万，都完全不是问题。”
啸哥和程咬金互相看了一眼，啸哥当即表示：“我们肯定加足马力，全力以赴。”
“陀螺叔，你来试一下我们生产的第一批货。”程咬金掏出钥匙，从保险柜里，拿出一小包样品出来。
陀螺叔走过去，沾了点白粉，试了试味，赞叹道：“你们这个工艺，我看完全没问题。”
阿牛也来试味，他表示无论品相还是味道，都跟外面的一等货相差无几。
大家面露欣喜之色，似乎一摞摞的钞票在向他们招手。
啸哥邀请他们去地下工坊的办公室坐下来聊天：“我们先聊一下计划，第一阶段要生产多少货，我们好安排采购土料和生产。”
陀螺叔问：“今天怎么不见阿风？”
啸哥：“她在忙，等会儿就下来。”
等梁可风忙完改造计划的会议，从仓库那边下来，这边也聊得差不多了。
梁可风一进来，啸哥就把洽谈结果跟她简单汇报。
陀螺叔是聪明人，他早看出来，这里真正的话事人是这位女子，所以他对梁可风非常尊重。
他也能理解，为什么阿坚惹了这女的，会被干掉。
只有狠人，才能成为真正的大佬。
初步计划就是，9月份之前，地下工坊生产出一百公斤的成品海/洛/因，陀螺叔包采购土料和成品散货。
梁可风表示，只要陀螺叔这边的土料能按计划及时供给，她这边就能准时生产出来。
陀螺叔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送走陀螺叔一行，梁可风和啸哥程咬金简单聊了一下后续安排，便去马骝刚租下来的榨油工坊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改造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种小事，本不需要她亲自过问，她主要是好奇，榨油工坊的地下隧道是怎么跟南区相连的。
马骝带着她从仓库往地下隧道走。
南区仓库不大，地下隧道也狭小，两人并行就嫌窄了，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从仓库走到榨油坊，不过一分钟路程，确实很近。
南区工厂也确定下来了，还是梁可风和策划小组一起拿的主意，做家用木门。
跟厕所泵原理相似，木门的需求量会持续增长好几十年，而且刚好可以把北区原本的木尺厂工人利用起来。
从榨油坊出来，已经快到下班时间，过马路的时候，一辆熟悉的小汽车在她前面停下。
她的疯狗来了。
秦启明下车后，目光从马骝身上滑过，遇见熟人，他也不能打招呼。
而马骝看着眼前帅哥开的价值上百万的跑车，眼睛都瞪直了。
阿风还认识这么豪的公子哥？
上百万的车开在路上跑，是什么感受？
梁可风回头对马骝说：“马骝哥，你先回去吧。”
马骝不想走，想留下来八卦看热闹，却又不得不离开，可谓三步一回头，久不久回头看一眼，心中感叹，这个阿风，真不知道她是什么背景。
永远看不清。
梁可风冷眼看着走过来的秦启明，他说他是她的疯狗，那她就只能用看疯狗的眼神看着他。
第058章 好消息
云雀楼里, 他们要了个包厢，自从确定婚期后，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秦启明深知, 这门婚事没经过她首肯, 最后是必不可能成的。
他不是浑身铁板没有弱点，妹妹秦秀明就是他最大的软肋，只要她梁可风狠得下心，不讲道德, 他最后也只能束手就擒。
中午依然有茶点, 因为包厢有最低消费, 他们基本上把能点的茶点都点上了。
待服务员出去, 秦启明帮她把茶杯烫了后，倒上热茶。
他说：“我最近去了几次你们家。”
不用演戏的时候, 他还是挺正常的。
她态度很冷淡，“你不会以为, 你这就有机会杀我爷爷了吧？”
秦启明喝了口茶, 道：“我现在惜命, 不会轻易以卵击石。”
“然后呢？”
“我发现我在你们家, 每次都能遇到医生上门给你爷爷打针。他是生病了吗？”
梁可风瞄他一眼，他既然能来问她，他肯定已经打听清楚了, 但他要是想从她嘴里得到确切的答案, 那不可能, 她道：“无可奉告。”
对于她的冷淡，他有心理准备。
他把自己空了的茶杯满上：“你知道梁大龙为什么要杀我吗？”
这个问题, 梁可风问过梁大龙，当时梁大龙没有正面回答, 只说丧明狼子野心，图谋不轨，背叛了他梁大龙。
她抬头看他，等着他说下去。
她也想知道，丧明是怎么背叛梁大龙。
秦启明的手指在杯面轻轻滑动着：“我当初是奉命去接近你，保护你的。按照阿公说法，他希望我以后，能成为大小姐的左膀右臂。这是阿公看得起我，愿意给我机会。”
“我秦启明出生低微，我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双手奋斗得来的，遇到这种千载难逢上位的机会，我当然要努力抓住，尽全力配合，我很希望通过这条路，能够顺利成为大小姐你的心腹，能成为你的代理人，最后成为像麻鹰之于阿公那样的人物。”
听到丧明的真心剖白，梁可风微微动容，她向来欣赏这种出生在最底层却能奋力往上爬，有着最原始奋发力的强者。
秦启明：“我能感受到大小姐你是欣赏我的，我觉得自己有很大的机会能成功，没错，我是有野心，但我有野心有错吗？我只是想成为大小姐你的心腹，这种野心不为过吧？但是就因为你阑尾炎，我送你去医院，我们决定合作的时候，我和你勾了手指确定合作，就因为勾手指这么小的一个动作，被阿公知道了，他认为我对大小姐你有不轨之心，他一个上位者，视我们这些人的命如蝼蚁，如草芥，他随便一个决定，最终让我死得不明不白。”
梁可风从来没想过，丧明的死跟她有关，更没想过是自己间接害死了他。
秦启明：“你现在跟他一样，你知道我是丧明，你也是用上位者的眼光在打量我，所以你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一定要杀梁大龙报仇。我就算是一个蝼蚁，我丧明的命也是命！我也是阿妈生的。”
梁可风终于明白丧明做这一切的动机，如果换位思考，换成是她，她可能比他更狠。
她看着他：“你想跟我结婚，你是不是想在杀龙爷的时候，告诉他，你不是骆启明，而是丧明，你不单杀了他报仇，还做了他最不允许发生的事，那就是你得到了他的孙女，是不是？他当初就是因为这个杀你的。”
被看穿意图的秦启明点了点头承认：“是，我就是想让他知道，他就算杀了我，最后，他孙女还是嫁给我。”
“明哥，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里，你认为的所谓上位者……我梁可风也是一个完全无辜的人。虽然你认为我间接害了你，但是……”
她的这声“明哥”让秦启明瞬间仿佛回到了过去，他还是她的明哥，她还是他的大小姐，两人是可以合作的战友。
“但是，大小姐，我已经让步了。我上次跟你说了，我可以不杀他。如果他命不久矣，我们甚至可以不结婚，订婚就行。我就是想在他死前，让他知道，是我丧明要娶他的孙女，让他后悔，让他死不瞑目……我就是想让他死不瞑目，我丧明一条命，不值得吗？”
梁可风没办法说他丧明的命不值得，确实，这件事是梁大龙的错，就算他被郑复英蒙蔽，那他没有调查清楚就杀人，作为上位者视人命如蝼蚁，他大错特错。
“我就这点要求，不然我心里住着的秦启明，根本不会放过我，不会让我重新过新的生活。我们就只订婚，梁大龙死的时候，你给我机会，让我把心中的愤恨全数告诉梁大龙，让他后悔当初的草菅人命，让他跟我道歉，仅此而已。等梁大龙死后，我们就井水不再犯河水。”
说着，秦启明话锋一转，“我就这么个小小的要求。大小姐，你不会对我妹妹动手吧？”
莫名其妙！
梁可风压抑着满腔的恼火，夹在丧明和梁大龙之间，她才是最无辜那个，她道：“既然你把我想的那么无耻，那你让你妹妹出门小心点。”
“我知道大小姐是有原则的人。你放心，我丧明承诺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到。我也不是有意要冒犯大小姐，我只是想保我妹妹的安全。”
包厢门被推开，服务员把餐点用餐车推了进来。
两个人坐着都不说话，服务员感受到气氛不对劲，赶紧放下餐点，道：“餐齐了，请两位慢用。”
服务员快速离开。
秦启明本来计划是说完就走的，鬼使神差的，他还是拿起了筷子，给她夹了一个水晶虾饺，给自己夹了块萝卜糕。
“虽然你不稀罕我帮忙，但以后你要我做什么，只要你开声，我一定全力以赴去完成。”
梁可风默默吃着虾饺，一句话也没说。
虽然她确实是无辜的，但丧明终究因为她而死，这个中滋味就很难明言。
吵完之后，本应各走各的，各自回去慢慢消化他们争执的那些话语，谁能想到他们却又还能平心静气坐下来继续吃午饭。
无论怎样，此刻她相信他会遵守诺言，毕竟他不是真疯，知道梁大龙命不久矣，他现在杀阿公，除了惹祸上身，甚至连累骆家，其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你不出声，我就当你答应了。”秦启明又给她夹了块她上次说很好吃的牛百叶。
梁可风不可能答应，但她没解释，杀掉丧明的意念不时升起又落下，快吃饱的时候，她才问：“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秦启明：“不知道，从来没像现在这样，除了报仇，人生没了目标。”
他以前无时无刻都想着怎么往上爬，怎么拿到更多的权利，现在他在骆家是个吃闲饭的阔少，以前要非常努力跟警察斗智斗勇才能赚到的钱，现在他只要动动手指刷一下卡，就可以实现。
人生就是这么的不公平。
所以那些说人人生而平等，都是些空洞的废话。
从投胎开始，人就生而不平等。
他想了想，说：“或者要换一种活法，以前在社团里斗，现在或许可以跟兄弟们斗。”
但他现在没有动力，不想斗。
“但我那三个兄长都对我不错，斗了没意思。”
梁可风：“那还不好？你就专心做你的四少爷，做一个什么都不愁的纨绔子弟。”
她把最后一个虾饺夹给他。
秦启明看着自己不吃的虾饺，他知道她就是故意的，但他还是夹起来放进了嘴里。
*
梁记麻将馆四方城寨分店，梁可风如约来到指定包厢，今天她比布凯辛来得早。
等布凯辛打开门的时候，梁可风已经沏好一壶碧螺春。
布凯辛最近意气风发，他顶头上司换人了，他也升职了，比以前更忙了。
但他没忘记大功臣是杜鹃女士，这次来特意给她带了一份他去国外旅行带回来的礼物。
梁可风笑着感谢：“谢谢布Sir。哎，上次枪战，斧头街我那家分店的损失，你们到现在还没有赔偿。”
布凯辛低头整理他的背带裤：“已经申请好，月底会批下来，到时候我通知你们店里那个负责人坤叔来领钱。你的事，在我这里优先级都是在A++以上的，我办事，你放一百个心。”
梁可风：“我们分店装修的费用，就靠你了。”
布凯辛表示没问题，随即转入正题：“怎么样？我们的鱼塘建设得还好吗？”
梁可风点头：“目前进展一切顺利，就是接下来，我要怎么操作，需要你们的指示。没有进一步指示，我也不好行动。”
这个问题，布凯辛也很为难：“我跟BOSS商量过，我们不可能非常明确地同意你们制毒钓鱼，法理上说，你们四方城寨的行为不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就算在我们管辖范围，这个做法只能暗地里操作，不能摆到明面上。”
简单一句话，可做不可说。
不摆在明面上就行。
梁可风明白：“反正我跟你们报备过了，万一出了事，你们可得给我兜底，别最后把我变成了毒贩子。”
“那不可能把你变成毒贩。但你们操作上，还是小心谨慎一点，不要让成品流入市场。”
“我知道。后续怎么操作，我们再想办法。现在陀螺叔准备给我们进大批的土料，第一批土料我要先拿到手，等他去进第二批土料的时候，我通知你交易的时间和地点。”
布凯辛：“那太好了，我就等你好消息。我们一直想抓源头，可惜这些越南帮，太过狡猾，怎么抓都抓不干净。”
他把杯子里的茶一口喝了。
梁可风再给他满上：“你们现在需要配合我们的是，大规模向外发布消息，就说O记的最新任务就是要在短期内消灭土料货源，以此激起他们囤货的积极性。”
这么小的事，布凯辛当然愿意全力配合，当即跟她商量具体的信息内容，他回去就可以安排下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梁可风上次的目标是把柴荣飞身后的人钓出来，任务达成，她成功钓出三大社团的人——忠义信字头坐馆陀螺叔。
这次，她的目标是陀螺叔身后真正的大鱼。
两人聊了一下午，基本上把后续路线简单捋清晰了，如果这次的鱼塘计划能够成功，布凯辛至少还能再升一级。
*
周五是双龙堂的周会，几位坐馆都在。
啸哥主持会议，他说：“各位桌前放着的账本是苦爷做揸数这几年，我们双龙堂工会的财务账簿，之前也是公开的资料，各位坐馆每年都可以去财务查阅的。这么多年以来，我们财务就是一笔烂账，城寨没建设好，工会帐户上也没剩下多少钱。”
大家快速看账簿，以前这些账他们就查阅过，因为工会支出大头是返还给各堂口的例金和各堂口每月的报销，除此之外就是卫生费和设备维护费用，每一笔都不是小数目。
苦爷之前主要在后面两项的支出里做手脚，收据齐全，大家也都不好质疑。
马骝合上账簿：“这些我以前看过，没问题啊，怎么了？”
啸哥：“我们现在账上就这么点钱，但我们现在要投资各区开厂，还要支付水管改造费用，支出各项城寨翻新建设费用等等，支出非常庞大。”
笑口李：“没钱确实难办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啸哥继续道：“我想了个法子，想效仿港城政府，政府预算超支的时候，就发债借钱……”
忠直叔问：“我们也发债借钱？”
啸哥点头：“对，我们也效仿港城政府，发债借钱。大家有没有意见？”
马骝：“发债肯定没问题，但是发的债谁会买？我怕没人买。我们跟港城政府不一样，没办法比。”
啸哥对珍姐说：“现在让工会的财务经理珍姐跟大家说明一下第一期四方城寨债券发行的情况。”
珍姐：“龙头，各位坐馆，我现在介绍一下我们即将要发行的城寨债券，我们双龙堂发债，第一期是用四栋物业作为抵押品进行发债，东南西北四期，每区一栋大厦，总共发债200万，三年期利息与港城银行对标。”
忠直叔没听懂：“你的意思是说买四方城寨的债券，三年期，利息跟港城银行一样，是吗？那万一到期后，工会没办法还钱怎么办？”
珍姐：“就用那四栋大厦抵债。但是抵押的是产权，管理权还是归我们双龙堂所有。”
马骝听懂了，他说：“这个有点意思。”
珍姐继续：“债券可以自由买卖，可以转让，我们只认券，不认人。”
忠直叔担忧：“其实每栋大厦占地就那么大一点点大，最后一算，五十万港币，可能也就买了一千多平方呎的地皮，大厦那些房子，挤挤挨挨，又逼仄又窄小，连窗户都没有，谁会愿意花五十万买一栋这样的楼？出租要多少年才能回本？租不出去还要给我们双龙堂缴物业费，是不是？那太难了。”
笑口李则持不同意见：“外面一套房子就十多万二十万，这里五十万买一栋喔，虽然比不上外面的环境，但出租并不难，认真算一下，这钱比存银行划算。肯定有人愿意买啊。”
忠直叔摇头：“这里怎么跟港城比？这里是四方城寨。谁买谁傻子。”
大家议论纷纷，乐观者不多。
啸哥解释：“我们在座的各位，要起带头作用，我们带头先买。之后再动员全双龙堂和工会工作人员买。我们的原则是只卖给自己人，不卖给外面的。刚才珍姐说的，只认券不认人，但前提是，持券者必须是我们双龙堂和工会的人。”
“那更卖不出去了。”忠直叔再次给大家泼冷水。
珍姐率先表态：“我买五千。”
马骝看了看众人，知道躲不过去，他笑道：“我没钱，我买一万吧。”
笑口李还欠梁可风八万呢，钱他还是有的，只是不多：“我回家跟老婆商量商量，尽量凑两万出来。”
程咬金自己没多少钱，他的钱都是梁可风给他存的卖命钱，他说：“我买两万。”
马骝诧异：“阿金，你可以啊，你们北区果然有钱，你刚上台就捞了这么多油水？”
程咬金解释：“我自己以前攒的钱。”
笑口李感慨：“在万安的时候攒的吧？还是三大社团有钱啊。”
最后轮到忠直叔，他实在不愿意掏钱出来，“你们也知道，我女儿结婚花了不少钱，我到处欠债呢。我买两千吧。”
马骝摇头：“忠直叔，你好意思！还不如人家珍姐！”
忠直叔摇着纸扇：“两千都是借来的。”
啸哥拿出存了多年的老本：“我买五万。”
“啸哥！大气！”
最后大家都看向梁可风，梁可风身后的阿剑说：“我们策划小组的人，总共凑了五千……”
忠直叔以为阿风就算在策划小组里，他快速心算，道：“也就是说，我们这里总共11万2千，哇，剩下差不多190万，怎么卖得出去？”
梁可风合上手里的本子：“剩下的我全包了。”
众人一听，都瞪大了眼，一百九十多万，她一个人全包了？
笑口李知道阿风有点钱，但没想到她有这么多钱：“阿风，你不是开玩笑吧？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忠直叔坐直了腰板提醒：“是一百九十万！不是一百九十快！”
梁可风：“我会想办法。家里有困难的，也不用硬着头皮买。我全兜底。”
马骝忙笑着拍马屁：“我就知道阿风有钱。”
“你怎么知道？”
人家认识的人，开的车都是上百万的，她没点背景，能认识这样的人？
想想以前，丧明可是特意上门来鞍前马后的。
马骝看破不说破：“看面相，阿风就是有钱人。”
珍姐很意外，她激动道：“也就是说，第一期两百万债券，我们这张台的人，全消化了。”
大家纷纷鼓掌，感谢财神爷阿风慷慨解囊。
会后，珍姐过来跟梁可风说：“你之前借给工会那四十多万可以抵债券，你只需要在这两个月内筹够一百五十万左右就够了。”
梁可风心中有数，她说：“忠直叔那两千就别卖给他了。其他不想买的，全部不要去催，我这边包底。”
珍姐听懂了，梁可风可能最后是想要拿下四栋大厦的产权，所以刚才的募集，也不过是走过场，最后让大家无话可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劝道：“阿风，你要不要考虑清楚，这四栋大厦买下来以后很难搞的。”
梁可风当然明白，“我不是为了钱。”
她只是想要得到产权，完成改造，以后才能避免四方城寨被整体拆毁的命运。
当然，她现在手上并没有一百多万，除非她卖掉一两间梁记麻将馆。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轻易卖麻将馆的。
这笔钱，她想让陀螺叔替她掏。
*
今天一早，梁可风就接到梁大龙的电话，梁大龙让她下班早点回家，有事商量。
她估摸着是丧明跟骆家那边商量好了，骆家想推迟婚礼。
回到凤凰山1号才五点多，家里有客人，梁大龙把梁可风叫过去打招呼。
“可风，快来，叫九叔公。”今天梁大龙的心情甚好，从说话的语气，梁可风就能感受到。
梁可风走前去，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是个慈祥的古稀老人，她点了点头笑着问好：“九叔公好。”
“这就是我孙女可风，刚去学琴回来。”
九叔公打量着梁可风，很是惊讶：“大小姐确实很像她奶奶，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梁大龙哈哈大笑：“老天赐给我们梁家的礼物。”
九叔公挤出几滴眼泪：“幼琴跟我说起的时候，我还不信，没想到能这么像。龙爷能认回孙女，这真是洪门的老祖宗保佑，老梁家的老祖宗保佑。”
这话说得夸张了，但梁大龙爱听，他道：“我现在要把孙女的事安排好，就是时间太短了，很多事都可能会仓促。”
九叔公宽慰：“不要紧，一步一步来。你身后这么多人支持你，你不要太担心。大小姐，你去学什么琴了？”
梁可风敷衍道：“钢琴。”
九叔公：“学钢琴好，女孩子嘛，多才多艺，总是好的。总不能跟我们一样，成天打打杀杀。不过你以后要继承你爷爷的位置，就一定要学会御人之术，学会控制别人，比什么都强。龙爷，我建议，不如给大小姐请个老师回来，太子都还要太子太傅呢……”
在梁大龙的眼里，九叔公就是爱唠叨，还爱教诲后辈，不过脑子是很清新的，他笑道：“请什么老师？我看不必，以后可风有什么不懂的，让她去问你。我们可风比一般的女孩子那是强多了，以后你就知道。”
九叔公笑道：“大小姐有什么不懂的，以后大可以直接来问我。”
梁可风继续敷衍：“好的，我知道了九叔公。”
“看着真乖。”九叔公问梁大龙：“什么时候介绍大小姐给工会的人认识？”
梁大龙：“我是想早点，她不乐意，缓一缓再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九叔公看向梁可风：“大小姐为什么不乐意？”
梁可风：“我最近比较忙。”
九叔公劝道：“龙爷身体不好，你进工会的事，不宜再推迟。福罗见过大小姐了吗？”
梁大龙对此也不着急：“还没有。最近要忙她和骆家四少的婚礼，等举行完婚礼再说去工会的事。”
梁可风惊讶，骆家还没来要求推迟婚礼？这不像丧明的办事效率啊。
梁大龙提醒九叔公：“婚礼时间是九月初七，地点在四明大饭店，这次工会那边，我没邀请其他人，就请了你和宝叔公两个，请柬印好之后，我让人送去，阖府统请，你们到时候记得携家眷前来。”
九叔公连忙道：“好好好，九月初七是不是？我肯定不能忘记。对了，福罗也不请吗？”
梁大龙：“福罗算自家人，他肯定要来。”
毕竟福罗是自小在梁家长大的，在梁大龙心里算是自己人。
等送走九叔公，梁可风才道：“爷爷，我和骆启明商量了一下，想把婚礼推迟到明年举行……”
梁大龙直接摆手：“想先举行订婚仪式，是不是？这几天骆家来提了两次，都被我否了。”
梁可风：“……”
梁大龙：“我还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明年，怎么能推迟？你就我一个亲人，如果我走了，到时候你的婚礼，一个亲人都没有，多凄凉？再说了，这是金吊桶定下来的婚期，不能改，改了我说不定还得减寿。”
梁可风：“……”
梁大龙的理由充足到，梁可风都不忍心反驳的程度。
“今天我让你早点回来，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梁大龙口中的好消息，素来跟她的标准不一样，梁可风有点担忧地问：“什么好消息？”
梁大龙满脸是笑：“我之前派人去姜吴县调查你的身世问题，黄天不负苦心人，这次终于找到两个证人，他们能证明，你一出生就被调包了。我说我不会看的错吧？你就是我孙女！这次我们不用等美国的那个调查结果了。走，上楼，我给你看证据。”
第059章 疯狗
二楼书房里, 梁可风接过梁大龙递来的信件，认真看起来。
同时，梁大龙拿起一饼录音带, “我派去的人, 还让她们录了音，你听一听。”
他把录音带放进收音机里，按下播放，只听“咔”一声, 跳带了。
梁可风放下书信, 走前去帮忙, 应该是之前梁大龙听了一遍, 没倒带。
她提醒：“要先倒带。”
梁大龙站在一边看着梁可风操作，自嘲道：“爷爷老了, 弄不明白这些玩意，我就只会按播放。”
梁可风笑道：“这个很简单的, 比起爷爷你现在烦恼的那些事简单多了。爷爷你不会操作, 不是你老了, 而是之前有人帮你操作惯了, 你没去了解过，所以你不熟悉。”
这是梁大龙最欣赏梁可风的一点，进退得宜, 该狠的时候狠, 该有情商的时候, 有足够的情商，说话让人听了舒服自在。
咔！
又一声清脆的跳带声。
“好了。”梁可风重新按下了播放键。
收音机里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 带着姜吴口音的粤语。
【老妇人：当时落好大的雨，水浸了几条街, 梁耀宗的老婆要生了，那时候卫生所都被水浸了，只能在家里生，是老梁头来叫我去接生的。】
【老妇人：当时梁家堂兄弟两个都不在家，家里只有老梁头和梁耀祖的老婆帮忙，男的帮不了什么忙，只能是梁耀祖老婆挺着个大肚子忙前忙后帮我手……】
【有个年轻男声问：老梁头是谁？】
【老妇人回答：老梁头就是那个谁嘛，那个谁，名字我忘了，就是梁耀祖的爸，梁耀宗的伯父。他是一家之主。】
【老妇人：那个老梁头烧好热水，心急催他儿媳端热水进产房，结果梁耀祖老婆不小心撞到门板，她那个时候也怀孕差不多足月了，她撞到门板之后，肚子痛，后来发现羊水破了，我只有一个人，一双手，两个产妇，忙的我手忙脚乱。】
【老妇人：最尾，反而是梁耀祖老婆先把孩子生出来咯，是个女孩，不知道是因为撞了门板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生出的小孩，嘴唇脸色都是紫的，哭了两声就不哭了。产妇状况也不好，都晕过去了，我就把孩子抱出去给她爷爷抱着。】
【老妇人：过了大概不到一个小时，梁耀宗老婆也生了，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我在给小孩擦身的时候，老梁头偷偷把我叫出去，他塞给我十块钱，求我偷偷把两个孩子换了。】
【年轻男声：梁老头让你把两个小孩换了？】
【老妇人：是啊，他那孙女情况很不好，可能活不了，他怕他儿子回来怪他，怪他催促儿媳去端热水撞了门板。我看老梁头可怜，儿子也不是他亲生的，是抱养回来的，我一时心软，就帮他换了。】
【老妇人：没多久，刚好梁耀宗回来了，他以为病恹恹那个是他女儿，他冒着大雨把孩子送去了县医院，谁知道神仙保佑，竟然救回来了。只不过嘛，两个孩子换都换了，老梁头哪里敢出声，我也当做不知道。反正都是他们梁家女孩，一样疼的嘛，是不是？】
【年轻男声：这个事情就你和老梁头知道？】
【老妇人：当时应该是，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后面就是一段空白的电流声，梁可风终于明白，为什么原书会强调，原主比梁可儿早一个小时出生。
原来是有隐情的。
实际正相反，梁可儿比她早一个小时出生，是梁耀祖的女儿。
而原主的父母是梁耀宗梁雅文。
梁大龙提醒：“还有。”
等了会儿，果然传来另外一组不同的男女对话，男的还是那个男声，但女的是个年轻女子。
【年轻女孩：我是梁可儿的同学阿香嘛。可儿偷渡去港城之前来找过我，在我这里住了一晚，跟我说了好多话。】
【男子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阿香：可儿说她大伯公死之前把她叫去，悄悄跟她说，她亲爸是梁耀祖，大伯公是她爷爷，她出生的时候被调包了。就是她跟她堂姐两个人被调包了，你听得懂吧？】
【男子：我听得懂。梁可儿为什么告诉你这个秘密呢？】
【阿香：她很犹豫，她没想好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堂姐。因为她爸爸死之前让她长大后去港城找她外公，她外公是个很厉害很有钱的人，有一个富豪外公等着你，你说你会不会也犹豫？】
【阿香：我就劝她嘛，做人都是自私的嘛，先去找外公，找到再看情况要不要告诉堂姐真相。我不知道她最后有没有听我的，她们偷渡去港城之后，就没消息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两份证词可以互相印证，基本上不会有错。
梁可风回想自己跟梁可儿真正相处的时间也不过几分钟，当时环境又乱又遭，她急着救梁可儿，在渔船被彻底炸沉之前，梁可儿似乎是有话要跟她说的。
梁可儿可能是想在临死前告诉她真相，只是没来得及说，就出了意外。
现在算是真相大白了，难怪梁大龙会这么高兴，而她也终于可以坦然接受原以为是堂妹的一切。
“这是命运的安排，你终究会回到我身边。就像你妈妈一样，回到我身边来。”梁大龙说着竟有些伤感，他忙抽回思绪，笑道：“所以我从来只相信我自己，我不会有错。”
梁可风笑着哄他老人家：“是，爷爷你的直觉太准了。”
梁大龙：“我下周就叫律师来，我要重新立遗嘱。”
晚上，祖孙二人没下楼，直接在二楼的小客厅吃晚饭。
吃饭之前，童年递给她一张时间表，结婚之前，她要做的事列了整整一页这么多。
梁可风不置可否，只把时间表放在一旁。
今天吃得简单，四菜一汤，但都是梁可风爱吃的菜。
她夹了一块凉瓜，问：“爷爷，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当初为什么要杀丧明吗？”
梁大龙诧异，他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孙女还没忘记这件事。
“我为什么非杀郑复英不可？就是因为，郑复英那个狗贼，胆大妄为，他猜度和利用我来搞事情，他让我误以为丧明狼子野心去勾引你，在我要杀丧明的时候，他竟想借丧明的手杀你，他以为他根基牢固，我会忍他，你看，他死了，人死如灯灭，死了就死了，只要我不查，谁管他怎么死的？平时装老好人，实际刚愎自用自以为是夜郎自大……”梁大龙提起郑复英就愤愤然，恨不得将他拆骨吃肉。
梁可风：“……”
看来爷爷真的年纪大了，她问A，他回答B，然后扯到C。
梁可风耐着性子追问：“你误以为丧明来勾引我，就因为这个，你杀了他？”
“当初你爸爸梁耀宗在我手底下做事，我让他保护小姐，结果呢，保护着保护着，偷偷把我的宝贝女儿给拐跑了，还拐到大陆去。如果你妈妈不是跟他私奔，她的命运不会这样，她也不会早死。我怕丧明是另外一个梁耀宗，我不能再失去你，我不能冒这个风险，你就当我是自私吧，我只能先下手为强，把他干掉。”
说着，梁大龙重重叹了一声，“我知道我杀错了他，但事情已经发生……告诉爷爷，你是不是喜欢丧明？你派人把郑复英杀了，就是为了给他报仇吧？”
梁可风摇头：“没有，我当时只是欣赏他。”
至于郑复英是不是她杀的，已经不重要，她否认，只会让梁大龙继续追查真相。
过了会儿，梁可风冷不丁问：“爷爷，如果丧明现在站在你面前，你会跟他道歉吗？”
这个问题把梁大龙难倒了，“不知道。我这辈子没跟亲人之外的人，道过歉。”
看来是不会的。
梁可风没再继续追问。
吃了晚饭，梁大龙有点发热，陈姑娘给他打退烧针，梁可风去帮他喂狗。
期间，小环跑过来：“大小姐，骆四少电话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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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启明？梁可风想都没想：“你说我没空。”
“哦。”小环以为大小姐和男友闹脾气，也不敢多问。
梁可风手里夹起一块牛肉，佯装投食逗狗狗玩，而猎狗们疯狂摇着尾巴，再想吃也不敢扑过来，乖巧等待投食。
有些人说要做她的疯狗，其实连狗都不如。
她问训狗师：“两只狗狗叫什么名字？”
训狗师说：“左边这条叫Kevin，右边这条是Henry！”
“没有中文名？”
“没有。大小姐你要给他们取名吗？”
梁可风想了想：“一条叫阿丧，一条叫阿明！”
训狗师没听懂：“什么阿丧？”
“丧命的丧。”
训狗师尴尬笑了笑：“大小姐真幽默。”
“我不是开玩笑的，好好训练，我下周回来，用中文名叫他们，他们要听得懂。”
生怕丢饭碗的训狗师赶紧应道：“明白。”
*
周末，梁幼琴一家过来吃午饭。
梁可风婚礼的事，都是梁幼琴负责跟骆家对接操办的。
她跟梁大龙汇报进展，大概意思，骆家那边礼数周到，虽然不办订婚宴，但还是要来送订婚聘礼，时间想定在婚礼前一个月，问梁大龙什么意见。
梁大龙表示不想按照规矩来，既然谈好了是结婚，是不嫁不娶，那就不要聘礼。
梁幼琴说她去骆老太沟通。
因不见高乐茹，梁大龙问：“乐茹怎么没来？”
自从上次高乐茹偷偷跑去找骆启明被梁幼琴知道后，梁幼琴便把孙女扣在了家里，她笑道：“乐茹身体不舒服，最近都没让她出门。”
梁大龙知道原因，他说：“乐茹也不小了，你们要好好教育，我本来还想让她做可风的伴娘，想想还是算了。”
梁幼琴可不敢让孙女接这个活儿：“是啊，算了吧，我也怕她给我们丢人。”
梁大龙：“她既然那么喜欢跳芭蕾，你还是让她去跳吧，只要她知错，她那个芭蕾舞剧，她想什么时候排演就什么时候排演，场地还给她留着。”
听这话的意思，说明梁大龙已经原谅乐茹了，梁幼琴忙惊喜道谢：“我回去让她给你打电话，让她亲自谢谢舅公。”
梁大龙摆手：“算了。别给她压力。”
站在边上的高城也说：“乐茹要是知道能继续表演，肯定很高兴。”
梁大龙吩咐高城：“下个月开始可风要去港明集团上班，她事情多，一个星期就只去一天，你安排一下。”
高城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怕把握不准：“可风来了，用哪个办公室？”
梁大龙瞟他一眼，似乎在问，难道你还想让她从低做起？
“用我的办公室。”
那就是董事长兼董事总经理办公室，高城赶紧说：“我明白了。”
*
水管改造改到圣心楼这边了，这两天停水，生活有些不方便。
梁可风下楼的时候，刚好碰见好叔好婶用扁担挑水上楼。
她礼让到一边，问：“现在排队挑水的人多吗？”
“好多人。排队排了一个小时。”
好婶：“晚上没水洗澡，阿风你要不要回亲戚家？”
梁可风：“回吧。晚上就不用做我的晚饭了。”
到了楼下，她的助理秀冬拿了一沓文件在等她，等会儿要开会。
四方城寨从事灰产行业的人数基本上统计好了，大家对于打击灰产有很大的分歧。
会议上，除了程咬金，其他堂口的坐馆，都不同意严厉打击灰产，因为这样会严重破坏四方城寨原有的居民生态。
啸哥比较着急，他很希望能做出成效，他希望在自己任上，四方城寨能成为一个治安良好、干干净净的美好社区，而不是一个罪恶之城。
梁可风当然是最为坚定的改革派，但她深知，改革太过激进，损害太多人利益，很可能会反噬，最后把自己的命都革了。
梁可风双手磕在桌面上：“这次我们统计出了灰产人口，占总人数的百分之三十左右，这是个很可怕的数字，十个人中就有三个，一下子把他们都清走，可能不现实，既会影响四方城寨的繁荣，也怕有人起来造反……”
忠直叔马上附和：“阿风你说的对，这次我站你这边。”
马骝也道：“把他们清走，那不就是送走财神爷嘛？我们南区本来就困难，租户少了，收入更少。”
梁可风话锋一转：“但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不能原地踏步，我们确实是不应该激进，但可以一步一步按照我们的理想方向去引导发展。说白了，这些灰产，不是我们的财神爷，相反，他们是套在四方城寨脖子上的枷锁。只有慢慢把他们都清走，或者逼他们转行，我们的整体治安环境变好之后，四方城寨才能摆脱罪恶之城的名号。”
程咬金连忙应和：“阿风说的有道理。”
笑口李问：“那要怎么做？”
梁可风抛出自己的想法：“第一条，成立治安巡逻小组，所有明面上不允许的产业，要一点点清理出城，一开始力度不用太大，明面上是严厉的，暗地里是宽松的，慢慢来，一步步来，给他们充分的时间选择是离开还是转行。第二条，对于正常职业者，减少每月例金的征收额度，同时对无正当职业者，增收每月例金，变相地逼这些人离开城寨。”
忠直叔担心：“那还是要逼他们走啊。”
梁可风：“对啊，不走也可以，那就转行。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而是用尽量温和，留有余地的方式，来进行这场改革。”
“把他们逼走了，租户少了，收入也会跟着减少，那我们怎么办？”
梁可风：“这是一个腾笼换鸟的过程，不是说我们把这批鸟赶出去，笼子就空在这里，笼子空出来，我们打扫好，肯定会有更多的鸟儿想要飞进来。同样的道理，城寨治安和环境变好，也会有更多的平民百姓愿意进来居住。到时候环境好了，租金也可以适当上调，我们整体向上走，不是比原地踏步要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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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骝点头：“阿风说的有点道理。”
梁可风继续：“是会有一个阵痛期，但是如果我们连这个阵痛都不能忍受，怎么改变？就好像现在改造水管，圣心楼这几天都得下楼挑水，我们不能因为这两天不愿意下楼挑水，就选择不改造水管吧？”
笑口李恍然大悟：“是这么个道理。”
忠直叔也被说服了：“我是讲道理的，只要大方向是好的，没有不愿意的道理。啸哥呢？啸哥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啸哥当然也没办法自己说了算，不管他同意不同意，真正老大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
关键老大还讲道理说服了他，他当然不好再继续坚持。
“阿风这个方案确实比较合情合理，也好执行，那接下来就是细节问题了。”
统筹任姐说：“我们这边先根据胡主任的意见，下周拿出一个具体的方案来。”
各方意见基本达成一致，接下来是各区工厂的工作进展会议。
会议前，梁可风把丑话说在了前头：“除了糖果厂外，其他四区的四家工厂，都拿了我的钱，作为投资者，我可能会对各厂的改革和生产效率有一定要求，同时，我也会让珍姐监管各厂的财务状况。各区工厂能成功，我们四方城寨才会有更美好的明天，在此，我希望大家不要有太多的私心，这是双龙堂的工办工厂，不是你们的私产，我先明确这一点。”
这话让坐馆们都不舒服，但没人敢反驳，毕竟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
特别是像笑口李这样的，设备梁可风进的，第一个大客户是梁可风的关系，直接是港明集团那边抛来的长期订单，印刷一本一周一刊的故事汇，单单这个大单，就能让印刷厂吃饱。
开完会，梁可风回办公室，啸哥跟来了。
啸哥跟进来，关上门后，轻声说：“陀螺叔那边收到信息，据说O记下个月开始要从严打击土料走私，他想要在这个月底之前帮我们囤够今明两年要用的土料。”
这正合梁可风的意，她道：“可以啊，让他囤。”
啸哥拉开椅子坐下：“陀螺叔的意思，土料存在我们这里最安全，但是这个土料的进货款，不能全部由他垫付，他希望我们两方按照占股比例，支付进货款。”
梁可风：“你告诉他，我们没有钱，吃饭都困难。”
这夸张的说法，把啸哥逗笑了：“我说了，现在他那边做出让步，他出60%，我们出40%。我没同意。你怎么看？”
梁可风还想从陀螺叔那里掏钱进来，她怎么可能往外掏。
“如果按照我们的现金规模，他别指望大规模囤货了，小规模囤货都不能。我们能掏2万，他是不是只掏3万，最后进的这点货够干什么？他要是不放心把货屯在我们这里，我们可以给他空个房间出来做仓库，钥匙给他也好，他派人来看守也好，他自己选择。”
啸哥点头赞同：“我让阿海去跟他们谈，我们这边态度冷淡点，他会比我们着急。”
大多数时候，啸哥跟她步伐还是挺一致的，有啸哥在前面顶着，梁可风可以轻松很多。
这边聊完，啸哥出去了。
梁可风拿了本子准备往外走，此时电话铃声响起。
她拿起电话：“喂。”
“是我。”
秦启明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她办公室电话。
“骆四少爷，有事？”
秦启明：“我找了你几次，想跟你说，推迟婚期的事，你爷爷不同意。”
梁可风冷笑一声，嘲讽道：“只能如期举行婚礼是吗？那不正合你心意？你不是说，你喜欢我，想跟我结婚吗？怎么，说的谎话不算？”
秦启明笑了：“我没说谎。金吊桶说，我们的缘分，是怎么打都打不掉的。今天能见面聊吗？我去接你。”
梁可风稍微一盘算，正好，不用她特意去约他了。
“我现在要去云雀楼旁边的榨油坊做事。”
秦启明听见这熟悉的地方，不由问：“你去那儿做什么？”
“我们新租了那边几套空房子，准备重新装修一下做厂房。你如果过来，直接到榨油坊找我。”
秦启明：“我这边过去三十分钟，很快。”
她提醒了一句：“别让你家人知道我在四方城寨。”
“不会。”
梁可风把电话挂了。
*
马骝租下了榨油坊前后三栋楼房，后面两栋还带着院子，面积加起来并不算小。
梁可风和马骝、原木尺厂厂长以及装修队聊了有大概半个小时，基本上把木门工厂格局定了下来。
从后面院子出来，往榨油坊走，刚好遇见了来找她的秦启明。
马骝一眼认出了那位开百万豪车的富家帅哥，这回不用梁可风招呼，他非常识趣地道：“阿风，我走先了。”
等马骝离开，秦启明才问：“你们打算在这儿开什么厂？”
“木门厂。”
她的态度比他想象中要好。
秦启明点头：“想法挺好。怎么会租这边的店面呢？”
梁可风微微一笑：“因为这里有一条暗道，直通四方城寨，这么关键的店面，我们当然要抓在手里。时间还早，走吧，带你去看看下面的暗道。”
无缘无故去看暗道，秦启明警惕心骤然而起，但梁可风邀请他去，就算刀山火海他也得去。
转进一间办公室，掏出钥匙打开暗门，梁可风走在前面。
往下走就是暗道，看着熟悉窄小的地下通道，秦启明说：“这么窄的通道，除了走人，你们平时想要利用起来，还比较难。特别是木门厂，材料都是大件的，根本通不过。”
梁可风：“是啊，能通人就行，就像现在……”
她话未说完，一转身，直接手肘往他心口撞去。
秦启明反应极快，他往后一退，闪避开，她直接一拳打过来。
这次他没闪，而是握住她的拳头，往身上一带……
他力气大，但她动作快，她借力打力，顺势把他摁倒，两个人同时摔下，她手肘卡在他脖子上。
倒在地上的秦启明没有反抗，因为他看见一前一后都有身影，她的两个保镖出现了。
梁可风在他腰上一摸，摸出车钥匙，她把钥匙扔给钟细标。
“我的人会把你的车开到别的地方去，没人知道你今天来过这里。”
秦启明：“你想把我怎么样？”
“你不是要当疯狗吗？铁链把你锁起来，让你感受一下，真正的疯狗生活。我爷爷离世之前，你别想离开这里。”
秦启明笑了，脑海里只闪过几个大字：不要招惹女人！
第060章 求我？
傍晚, 毫无预警地开始下起了滂沱大雨。
因为停水了，好婶把铁桶和搪瓷盆放在屋外，接屋檐上滴下来的水, 用来搞卫生和洗澡。
滴滴咚咚的滴水声满耳, 好不热闹。
本来说要回梁家的梁可风，并没有回去。
她从二楼下来，看见阿伟坐在客厅看书，剃头佬在捣鼓收音机, 下雨天, 信号不好。
撑起一把大红伞, 梁可风正要出门, 好婶问：“阿风，马上吃饭了, 下那么大雨，你去哪儿呀？”
“我去办公室拿个文件。”
“哎呀, 应该让猪头威去帮你拿。”
“我没那么快回来, 吃饭不用等我。”梁可风走了出去, 雨滴打在雨伞上, 有细细的雨水飘了进来。
到了中华堂，合上伞，顺着密道往下走, 往左是去地下工坊, 往右是去地牢。
走过一排排的地牢, 最后她停在一扇密室门前，她刚停下脚步, 门就打开了。
阿铁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忙打开门, 轻声道：“大小姐。”
梁可风走进去，密室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小灯，而丧明窝在床上，侧身向里，一动不动。
他睡着了。
双手手脚都被戴上了铁链，但不妨碍他躺床上酣然大睡。
梁可风站在床边看着他，以往警觉如狼的人，此刻完全卸下了警戒，安然入睡，似乎很久没睡得那么香甜。
阿铁轻轻敲了敲铁床，床上的人完全没反应，他就没见过这种人，被人囚禁了，还睡得那么安稳。
他只好加重力度，又敲了几下。
被吵醒的秦启明睁开眼，微微有些不耐烦，“干什么？”
阿铁：“……”
梁可风不免嘲讽道：“你倒睡得挺香。”
听见她的声音，秦启明哗啦坐起身，似乎还是从前在家里被她电话惊醒的那个人，他下意识叫了一声：“大小姐。”
坐起来才恍然想起，自己的处境，他哑然失笑，“是很久没睡得这么好，什么都不用想，太自在了。”
他那种轻松自在不是装的，是打心底散发出来的。
梁可风：“知道我不会对你妹妹动手，松了一口气吧。”
不完全是，自从上次跟她聊过，他就确信她不会对他妹妹下手。
今天被囚禁，他之所以还那么轻松自在，是因为，他能坦然跟心底的那个丧明交待，不是他不去报仇，是他不能，他已经尽力。
压在他心口的那块石头忽然被卸了下来，他整个人都轻松了。
秦启明轻轻一笑，他也不辩驳，只顺着她的话锋说：“你不是说过，你没有我想的那么卑鄙无耻吗？而且你舍不得杀我，说明我在你心里多少有点分量，我知足了。”
梁可风的情绪并没有被挑动：“我不滥杀无辜。”
对，不管秦启明是什么人，骆启明是无辜的，就算他灵魂再不堪，他这个躯干是无辜的。
秦启明好奇：“你们怎么处理我的车？不会把我的车开进大海了吧？”
他的车如果被开进大海，那等车被捞起来的时候，那骆启明很大程度会被认为已经死亡。
梁可风不想告诉他：“你猜。”
“我猜你不会。”那么做肯定会惊动警察，不像她的做事风格。
本来担心丧明会剧烈反抗，梁可风才特意来看看，没想到他这么配合。
但丧明这个人狡猾，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麻痹她？
梁可风警告：“你别想着自己逃出去，否则，我可能真会做一些卑鄙无耻的事。”
“你刚还说，你不滥杀无辜。”
“此一时彼一时，你配合，我就不滥杀无辜，你不配合，那就是你逼我重新定义什么叫不滥杀无辜。”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轻飘飘的，但整个气场让人不由得有种压迫感。
秦启明不犟嘴：“我不逃，我也没这个本事逃。”
梁可风并不相信他的鬼话，她回头叮嘱阿铁：“把他盯紧了。”
阿铁：“知道。”
见她要走，秦启明问：“你下次来，能不能给我带点书？”
“求我？”
“求你。”他毫不犹豫。
阿铁似乎在目睹两个小情侣在调情，他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梁可风白阿铁一眼：“你低头干什么？”
阿铁更不好意思了，“啊，我……我没有。”
梁可风回到办公室，刚好钟细标回来了，梁可风便给了他几本书，让他带给秦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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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轿车在一栋小洋楼前停下，有人撑了黑伞过来开门。
陀螺叔下车后，问撑伞的人：“六叔在吗？”
“在打麻将。”
此时麻将房里正在洗牌，原来总一起打牌的四员大将，现在由洪门工会的副主席线东取代了郑复英原来坐的位置。
牌桌上，忠义龙头曾老六问瘦彭：“麻鹰的死，你怎么看？”
瘦彭之前是麻鹰的心腹，自从麻鹰出事后，他一直称病没出来，今天是好不容易才敢来打麻将的，他笑道：“我能怎么看？”
大家开始砌牌，曾老六感慨：“麻鹰死后，丧礼办得那么寒酸，阿公连挽联都没给他送，也没让人追查凶手，外面都在传，是阿公派人杀的他。你们工会知道的消息，肯定比我们多啊。”
麻鹰死了，而他瘦彭却能相安无事，曾老六肯定怀疑他瘦彭是阿公的人，瘦彭摇头道：“我也是心惊胆跳躲在家里好几天不敢出门。后来福罗给我电话，让我处理一些事，我才知道，我没受牵连。至于麻鹰做错什么，我们别管了，反正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就安安心心做好自己的事吧。”
盛和龙头项霸王一如既往霸气敢说：“能被阿公当着那么多人面干掉的人，十有八九是有造反嫌疑的，敲山震虎，杀鸡儆猴，就连麻鹰这样响当当的人物，说被干掉就被干掉了，谁敢不服？”
瘦彭掷骰子：“别说这个了，换个话题。”
大家开始拿牌，项霸王说：“福罗上台了也好，他比麻鹰好说话，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曾老六笑着摇头：“福罗是在阿公家里长大的，跟我们不一样，以后在他面前，可不能说一些没轻没重的话。是吧？线东？我们这里就你跟福罗关系最好。”
线东是工会最年轻的副主席兼任副秘书长，他这人既狡猾聪明又实在：“什么关系好不好的，都是一起工作的同事。福罗挺好相处的，不会摆谱摆架子。”
瘦彭：“是啊，福罗做秘书长，大家工作都轻松，他是有话就直说，不会让我们去猜度。”
曾老六继续探大家的口风：“哎，他是阿公的人，你们说，福罗以后会不会继承阿公的位置？”
都认为福罗这人好拿捏，项霸王说：“如果福罗继任阿公位置，我们是不敢有意见，不过他气场弱了点，也没有太多的功劳，他做阿公，总感觉我们洪门要走下坡路。”
从来没想到福罗会顶替郑复英的瘦彭，摇了摇头：“不好说。”
线东：“阿公怎么安排，我们哪里能猜到。”
大家都不敢乱说话，都打安全牌。
曾老六又问：“哎，工会多了个叫风可凉的副秘书长，这人是什么来头？听说是阿公的亲戚？”
瘦彭摇头表示不知情：“这人一直没出现，但之前麻鹰对待风可凉的事都特别小心谨慎，应该不简单。”
线东有听说风可凉是阿公孙女，但他不敢乱说：“我也不知道情况，没见过人。”
外面有人进来，附耳跟曾老六说了几句话，曾老六起身让其他人来顶替他打牌，他先出去了。
走到会客厅，曾老六招手让宋陀螺跟他进了旁边的房间。
“什么事？”曾老六坐下后，指了指沙发让宋陀螺也坐。
陀螺叔没敢坐：“六叔，是有关四方城寨工坊的事。”
曾老六：“出什么问题了？”
陀螺叔道：“O记那边有消息传出来，下个月开始，他们要重点围剿土料货源的走私，我在想，要不要囤多点土料放着，就放在四方城寨里面。他们那里安全。”
曾老六蹙起眉头：“O记的消息准确吗？”
陀螺叔：“我这边听到好几条线都这么说。”
“你等等。”曾老六出去了，估计是去打电话给他认识的关系。
几分钟后，曾老六开门进来，见龙头回来，刚坐下的陀螺叔赶紧站起身。
曾老六坐下后，说：“我问了我这边的人，他说O记目前没有这样的计划，可能是某些小组自己定的任务，规模应该不会很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曾老六那边的消息来源肯定是可信的，陀螺叔只是担心，上头的领导不知道下面的人要做什么事。
他犹豫问：“那还要囤货吗？”
曾老六想了想：“安全起见，还是囤一些，不用囤太多了。两边都要信，两边都不要全信。”
这么做比较保险。
陀螺叔也同意：“那我就囤一些。不囤太多。”
“双龙堂的人怎么样？好打交道吗？”
“很狡猾，一毛不拔，他们希望所有的资金都由我们垫付。”
曾老六能理解：“没办法，他们有地理优势，是强势的一方。他们可以选择跟我们或者其他人合作，而我们只能选择跟他们合作。垫付资金不要紧，但是要确保货的安全。”
陀螺叔解释：“他们有很完善的工坊还有仓库，土料和成品放在他们那边肯定是安全的……”
曾老六耐着性子道：“我当然知道四方城寨安全，我是问，双龙堂的人会不会从中吞货，你不能就这样把土料全交给他们，然后什么都不管。”
陀螺叔能理解龙头的担忧，他说：“陈国啸这人比苦爷做事要厚道，而且我已经跟他们协商好了，到时候我们这边派人去全程监督，成品上锁，也至少要两把钥匙，其中一把放在我们这边掌管。”
曾老六点了点头，又嘱咐了几句，才道：“你上次说，现在双龙堂话事人是个女的，不是陈国啸是吗？”
陀螺叔：“根据我观察，陈国啸只不过是明面上的双龙堂老大，背后是一个叫胡风的女人在控制他。这个阿风，只有二十岁左右，大陆人，不知道什么来路。”
曾老六不相信一个普通小女孩能轻易控制像陈国啸这样的老江湖，“这女的背后肯定有人。”
“很漂亮，而且很能打。之前据说跟丧明关系暧昧，丧明的死，有人怀疑就是她所为。所以后来丧明手下那个骨钉出钱要买起这个女的，差不多十个杀手去杀她，结果都没成功，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这番话倒引起了曾老六的兴趣，他始终不相信一个大陆女子单单靠自己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这么说，她可能是借了丧明的势力上位，上位之后就把丧明杀了。哼，我看她不是什么好人。丧明都死在她手里，最毒妇人心啊。”
陀螺叔：“不过这个胡风相处起来，还可以，是个讲道理的。不然陈国啸也不可能甘愿受她控制。”
曾老六语气里始终带着点轻蔑：“跟这种人合作，要多留一个心眼。”
“我会的。”
“如果合作顺利，找机会我倒想会一会她，探探她究竟是什么底细。”
陀螺叔笑道：“六叔你要是有空，改天我来安排。”
“等你们合作有了成效再说。”
*
雨下了一晚上，第二天又下了一上午，才终于停了。
梁可风站在窗前往外看，啸哥和程咬金一起从外面回来。
没多久，敲门声响起，梁可风开门，走到对面的空房间，啸哥在泡茶，程咬金正吃着龙眼。
“刚才阿牛来了，他们想要在月底之前，买够两百万的土料在我们这边囤着。”
两百万土料比梁可风预计的要少，看来陀螺哥有其他的消息来源，没有完全相信布凯辛放出来的风。
她问：“两百万土料能做多少海/洛/因？”
啸哥刚刚已经算过，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如果控制地好，损耗少的话，能出六百万左右的货，控制得不好，大概出五百五十万的货。”
程咬金：“现在是他们全款垫资，我们这边除了要给他们一个单独的仓库之外，阿牛还会带人在地下工坊，轮班监工。生产的成品放在保险箱里，钥匙也是他一把，我一把，两个人共管，必须有两把钥匙，才能打开保险箱。”
这一点梁可风之前是同意了的，她点头：“让他们监工没问题，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完全信任我们。”
啸哥担心：“如果是这样，我们制作海/洛/因的过程，就不能掺假。”
梁可风：“我跟O记报备了，只要保证海/洛/因不流出去，事后销毁，就没问题。”
他们商量了一下，接下来要怎么排班，尽量提高工作效率，让最少的人参与进来，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梁可风：“虾头和那些工人肯定以为我们是真的制毒贩毒，这几个人必须嘴巴要严，不能泄漏消息出去，不然损害我们的形象不说，忠直叔这些人闹将起来，只会徒增麻烦。”
啸哥对此有经验：“开工期间，让这批人跟我们之前工坊里的工人一样进行管理，单独住宿，不能轻易与外界接触，人工高但是除了寄给家人的基本工资外，其他全部压在我们手上，等结束了，才付款。”
梁可风表示可行，“这件事，啸哥你跟阿金沟通好，你们全权处理吧。”
聊完工作，啸哥给梁可风倒了一杯功夫茶，他小声问：“我今天去了一趟地牢，发现地牢的密室里，关了一个人，怎么回事？”
程咬金也张开了耳朵，他也好奇，这么大的事，阿风怎么完全不跟他们商量。
梁可风也不好隐瞒：“家里安排的未婚夫，你们就当做不知道。”
未婚夫？家里安排的？什么家里？
之前他们知道阿公是梁可风亲戚，那很可能是阿公安排的？
把阿公安排的未婚夫给囚了？！！果然很像她的风格。
啸哥喝着茶不好再说什么。
程咬金继续吃着龙眼，他咳嗽了一声，忍不住小声问：“你不喜欢？”
梁可风端起茶杯斜瞪着程咬金，程咬金憨憨一笑，他想说，刚偷瞄了一眼，未婚夫还挺帅的，但被梁可风这么一瞪，他不敢说话了。
*
骆家四少两天没回家，起初骆家人以为他住朋友家了，到处打电话寻找，但都没有结果。
打电话到梁家，也说没来过。
梁大龙让他们别着急，他派人去找。
没多久，在一家商场是室内停车场，找到了骆启明的跑车，车在，人不在，车上值钱的东西没丢失，周围找了一大圈，也没找到任何线索。
思前想后，梁大龙吩咐何聪：“去问一下阿铁，可风这两天有没有见过骆启明。”
何聪不解：“龙爷，你怀疑大小姐？”
梁大龙不愿意解释：“快去问。”
“系。”
几个小时之后，何聪来回复：“阿铁和钟细标都说不知道情况。钟细标还好，不过我看阿铁说话有些迟疑，我怀疑他撒谎了。”
阿铁跟在梁大龙身边多年，这人老实，梁大龙是了解他的。
看来，真的很大可能是可风。
为了不跟骆启明结婚，竟然把人偷偷扣起来了？
确实像她做事的风格，比她妈妈本事。
做事这么狠辣，梁大龙竟然有些欣慰，他想了想：“派人去盯着可风、阿铁和钟细标。”
何聪已经提前打探到了一些信息：“阿铁和钟细标这两天轮流呆在中华堂里，很可能骆家四少就在中华堂的地牢。龙爷，我们要不要派人去救？”
梁大龙摆手：“那不行，不能硬来。我孙女在前面做事，我怎么能在后面拆她的台呢？我不能，懂吗？”
阿公真是对人严厉，对自家孙女倒是宠到没边了。
这明明是替大小姐善后，怎么能叫拆台？
何聪只敢心底嘀咕，明面上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
骆家二楼，骆震业在房间里接电话，沈素卿坐在一旁流眼泪。
“好，谢谢龙爷，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等骆震业挂了电话，沈素卿忙问：“龙爷怎么说？”
骆震业：“龙爷有打听到一些消息，让我们不要担心，他可以确保明仔的安全。”
沈素卿哪里能放心：“那龙爷的意思，明仔就是被绑架了？震业，我们要不要报警啊？报警稳妥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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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震业“啧”了一声：“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怎么报警？别到时候打草惊蛇了！既然龙爷答应了，能确保明仔的安全，我们就要相信他说的话。再说了，哪里有绑架不给家属电话要赎金的？说不定是你儿子在外面惹了不该惹的人……”
沈素卿哭的更厉害了，“那明仔岂不是会被打的遍体鳞伤？”
骆震业无奈摇头：“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你还担心打得遍体鳞伤！好了好了，别哭了，赶紧擦干眼泪，出去别被人发现你哭过。”
骆老爷子和骆老太并不知道骆启明不见了，骆震业骗他们说，他和朋友出外旅行，要玩几天才回来。
沈素卿擦了擦眼泪，并不配合：“我没那么好戏。”
“那你呆在房间别出来，我就说你不舒服。”骆震业心里很乱，但这个时候，他就算再难受也得硬撑着。
他进浴室擦了把脸，才出去。
*
晚上八点多，梁可风突然接到何聪的电话。
何聪说龙爷从昨天开始高烧不退，现在整个状态很不好，但他不肯去医院，何聪不敢硬来，他让梁可风回来劝龙爷，看看要怎么处理。
按道理说，梁大龙的病不可能突然恶化，梁可风怀疑她囚禁骆启明的事，被梁大龙知道了。
老爷子在使用苦肉计。
她有预料过，这件事躲不过梁大龙的眼睛，但让她妥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梁可风回凤凰山之前，先去了一趟地牢密室。
今天是钟细标守在这里，她问钟细标：“何聪找过你吗？”
钟细标不敢撒谎：“找过，他问我大小姐这两天的行程，不过大小姐放心，我什么都没告诉他。”
钟细标那么聪明，应该还好，就是阿铁，可能会被何聪套话。
梁可风问阿铁去哪儿了。
秦启明半躺在床上，悠闲地看书，听见门外有梁可风的声音，他抬起头，正好看见她站在监视的小窗户外。
灯光照在她的侧脸上，柔和而又冷淡，距离那么近，似乎伸手可碰，却又那么远，仿佛遥不可及。
看久了，觉得越看越陌生。
他又低头看书，等着她进来。
没多久，他再抬头，发现她人已经走了。
梁可风跟钟细标聊完，侧目看了秦启明一眼，他在这里不是看书，就是看报纸，倒是挺逍遥自在。
从中华堂出来，她往东门走去，她的车停在东门外停车场里，只能走路过去取车。
出了东门，还没走到停车场，却远远看见虾头鬼鬼祟祟从另外一个方向走来，快步走进旁边的梁记麻将馆。
虾头过两天就要进地下工坊开始赶第一期货，去打麻将放松一下不出奇，但这么鬼祟是干什么？
梁可风不由跟了过去。
虾头进了麻将馆，快步闪进走廊尽头的包厢。
方芳坐在包厢里，她这里似乎刚散场，空气有点闷，她点燃了一支烟，问：“怎么那么晚？”
虾头在她对面坐下：“我们要干活，赶厕所泵给客人。”
方芳吐了口烟，笑道：“你真打算就这样，在工厂里做一辈子厕所泵？虾头，你以前是管一整个棚仔的头目。”
虾头耸耸肩：“没办法，为了有口饱饭吃。我有爸妈和弟弟妹妹要养的，不能跟芳姐你比。”
方芳：“虾头，芳姐以前对你怎么样？”
虾头讪笑道：“对我很好。”
方芳微微挑眉：“既然你说我对你好，你怎么不跟我说实话？刚才，清补凉亲口跟我承认，你带着他们八个人准备跟啸哥干大单。你老实跟我说，有没有这件事？”
虾头这人滑头，但讲原则，不该透露的事，他不会透露，关键之前他跟方芳关系就比较一般，他不像阿九，愿意做方芳的跟屁虫。
虾头摇头否认：“清补凉这人说话没谱的，芳姐你也信？以前我们跟啸哥关系闹的那么僵，他就算有大单也不可能给我们上青龙做。”
虾头的话，让方芳有点失望：“清补凉说，圣心楼下面有个地下工坊，从苦爷时代开始专门用来做毒品的，啸哥这个伪君子，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他把我们的棚仔拆了，他自己却偷偷贩毒，我不搞到他身败名裂，我不姓方。”
见方芳撂狠话，虾头劝道：“芳姐，你都离开双龙堂了，就别再管啸哥是什么人，做什么事了。真的，做好自己的事，赚自己的钱最重要。”
方芳愤愤不平：“我本来可以做上青龙坐馆的，但你看看现在，我要出来重新讨生活，谁害的我？是陈国啸！还要胡金胡风这兄妹俩。我现在怀疑，强哥的死，就是胡金胡风兄妹两个干的。而且他们也不是亲兄妹，用的都是假名字。”
虾头担心问：“芳姐，你要做什么？”
方芳看得出，虾头不会帮自己，她不愿意多说：“我能做什么？只能抱怨心中不平。我什么都做不了。”
虾头赶紧换了个话题，问方芳在哪儿混。
方芳含糊其辞也不愿意说真话。
两人话不投机，只聊了会儿，虾头便先走了，方芳抽完烟，狠狠拧灭烟头，才离去。
从麻将馆出来，她往停车场方向走，走到角落找到自己的车，打开车门上车，正要系安全带，她突然发现副驾驶座上有人，还没做声，脑门被冰冷的枪口顶着。
“想活命，就别乱叫。”说话的是梁可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