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谁都没有睡好,秦琛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莫名醒来,伸手去探探乐初白脸上的温度。

    又一次转醒,窗帘缝隙已经透进了白色的天光,秦琛拿过手机点亮,屏幕显示现在是六点四十分。

    其实很困,但睡也睡不好,索性睁着眼躺着发呆。

    他翻了个身,瞬间怔了一下。

    乐初白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此时正盯着他看。

    不知道是没精神还是在发呆,他的眼睛似乎没聚集,像是放空了。

    秦琛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睡糊涂了?”乐初白幽幽开口。

    “……”秦琛尴尬地放下手,“干嘛一直看我?”

    “懒得翻身。”乐初白又闭上了眼睛。

    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样贪懒地睡过觉了,每天的行程排的满满当当,没有工作还会自己出去上表演课台词课,总觉得闲下来是在犯罪。

    认真来说,今天不算没有工作,只是这里的环境让人太松弛了,不用急匆匆地赶进度,没有规定下一步要做什么,连平日里最遵守秩序的人,此时也会想偷懒。

    秦琛坐起身:“先别睡,测下体温。”

    他一手撑着床,向前探身,直接越过乐初白,伸手手臂去够床头木桌上的体温计。

    乐初白睁开眼的瞬间,眼前覆上一层阴影,将窗外那点光都遮住了,熟悉的气息几乎将他笼罩。

    大脑似乎某条神经抽动了一下,让他恍惚自己再一次被秦琛抱住,贪恋的情绪涌上来,他不受控制地抬起手,想要抓住秦琛的衣角。

    然而秦琛已经取到体温计坐回了原位,乐初白的手落了空,便默默地转了方向,抽走了秦琛手中的体温计。

    隐约听见楼下有动静,猜测是有人起床了,秦琛也不坐在这里干等着,先行去洗漱。

    等他出来时,就看见乐初白蹲在地上,在行李箱里翻找衣服,刘海用发箍梳起,额头上已经没有退烧贴的痕迹了。

    秦琛皱着眉走过去,弯下腰,伸手贴上乐初白的额头,感受着皮肤传来的温度。

    乐初白愣了愣,轻推开他的手,抬起头看他,说:“退烧了。”

    “这么快?”秦琛满脸的不信,“几度?”

    “37.5。”

    “低烧,谁说退了?”

    乐初白抱着衣服起身,微微笑着说:“我们的录制时间都是固定好的,这一趟就是要录完两期的量,我不想因为我耽误大家的进度,也麻烦秦老师,不要把我发烧的事情告诉他们。”

    他绕过秦琛往卫生间走,秦琛转过身,对着他的背影说:“首先,这个节目没有剧本规定哪一天一定要完成什么,就算今天你休息,我们也会商量着做什么,同样可以给节目组提供素材。”

    “其次,”秦琛走到他旁边,用手在他脸上脖子上都碰了碰,“我并不觉得你现在是低烧,和昨晚似乎没什么差别,跟人形暖宝宝一样,骗我是吧?”

    “……”

    秦琛:“回去睡觉。”

    “不。”乐初白不理他,径自进了卫生间,重重地关上门。

    秦琛先是被关门声吓了一跳,随后蓦地笑了一声,不是嘲讽也不是气的,而是碰见乐初白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愉悦。

    又会闹脾气了,小不。

    *

    二人到厨房时,林紫烟已经在淘米准备煮早饭了,杨清越顶替了秦琛的位置,却是怎么也生不起火。

    见到秦琛的时候仿佛见到了救星。

    “小秦啊,这个火是不是只听你的话啊,报纸都给我烧完几张了,怎么就是着不起来呢。”

    “我来。”秦琛像巨星出场一般,整整衣服,帅气地摆手让杨清越起身让位,坐到自己的专属“王位”——小马扎上。

    没想到有一天能轮到他这个物化生废柴给别人讲题,秦琛把柴火应该怎么架,点燃的报纸应该塞那里都教给了杨清越,最后摇摇头摆出一副深沉的面容,道:“杨老师以前没好好学化学啊。”

    在一旁剥豆子的乐初白听完了全程:“……”

    林紫烟调笑道:“小杨在这里苦恼了十分钟了,你们今天一起睡懒觉了,想找人问都问不到。”

    乐初白刚要说话,林紫烟疑惑问道:“初白,你额头上贴的什么?退烧贴?”

    林紫烟一句话,让乐初白成为了视觉焦点,谢雪婧和杨清越也凑了过来。

    除了硬要让他贴退烧贴的罪魁祸首,正在悠闲地烧火。

    “你不贴,要是在外面晕倒了,我可能真的会把你抱回来,到时候被拍下来播出去,会有怎样的影响,我不保证。”

    秦琛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回荡,当时是他抓着乐初白的手把自己的刘海撩起来压住,然后往他额头上怼了个退烧贴,无法反抗。

    乐初白并不习惯这种被人围着关心的场合,这也是他早晨叮嘱秦琛不要说出去的原因,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不争气的刘海。

    “没什么,可能昨天有点儿着凉,低烧而已,不严重。”乐初白道。

    “真的没事儿吗?去休息吧,这里我们来就行。”

    杨清越:“你这衣服怎么这么薄,我去给你找件厚的换上。”

    谢雪婧:“我带了退烧药,我去……”

    乐初白拉住两个说着就要走的人,他果然是招架不住这种场面,无奈地说:“好啦,没那么脆弱,要是难受了,我一定会回去休息,真的。”

    “杨老师,你来看火吧。”秦琛起身,拉走乐初白,“乐老师跟我去摘点菜。”

    秦琛把他从厨房里带出来,乐初白松了一口气,不着痕迹地抽出手,一边往菜地走一边问道:“秦老师想摘什么?”

    “……”秦琛怎么知道,他只是找了个由头把乐初白解救出来,看着一片绿油油的菜地,连菜的名字都叫不上来。

    乐初白回头,看一眼他的表情就明白了,出于对他刚才伸出援手的感谢,乐初白微微笑道:“我教你认认蔬菜?”

    秦琛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无知,嘴硬道:“我基本都认识。”

    “哦,”乐初白指着油麦菜问道,“这是什么?”

    “嗯……”秦琛琢磨了半天,缓缓吐出两个字,“青菜。”

    乐初白笑了,跟他科普道:“油麦。”

    秦琛一愣,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你竟然会玩梗?!”

    乐初白疑惑:“什么?”

    “这梗很老了,你冲浪也太慢了,看点新的吧。”

    乐初白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扶额道:“这是油麦菜,是菜名,不是梗。”

    “……”秦琛悻悻地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