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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1章 夜

    婚礼是一件累人的事, 很多时候都是从早到晚忙碌一天直到深夜才能得到歇息。托了莱茵的福,陆泽得以较早脱身, 但也是堪堪到夜幕降临才得以回家。

    这场婚礼结束,莱茵就是陆泽的雌君,不可能再住在皇宫里,自然是得跟陆泽回家。陆泽并没有带莱茵回他在帝国第一军校旁住的一室一厅,作为迎接皇室的婚房,三室一厅实在太过寒碜。当然陆泽也不会带莱茵回布鲁诺家族的祖宅, 让他去面对那群他还没进门就盘算着如何瓜分他财产的臭虫。

    陆泽从莱茵的陪嫁中挑了一处别墅作为他们的新房。

    虽然陆泽并没有吃软饭的爱好,但是放着别墅不住去一室一厅受罪的蠢事他还是不会干的。

    这幢别墅是全新未入住的,但是所有的家具和地板都纤尘不染,大约是出自细心的托利奇内务官的手笔。

    别墅里格外安静,那些侍从早就被告知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 自然不会没有眼力见的在这时候出来碍眼, 陆泽带着莱茵径直上了楼, 按照一般别墅的规制, 他们很快找到了主卧。

    陆泽脱下礼服外套随意搭在房间内的沙发上,身上的酒味让他下意识皱眉, 可能是做医生的通病,他虽然不至于有严重的洁癖,但总归是喜欢洁净。

    陆泽解开领口最上方的两颗袖子, 不紧不慢地松开领带,主卧带有豪华的浴室, 在今夜正式开始之前他得先去沐浴。

    不疾不徐的脚步渐渐远去, 随着一声轻响, 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莱茵仍旧保持着陆泽带他进房间时的姿势, 像是彻底变成了一个精致的木偶,这一处对于他而言太过陌生。

    陆泽的动作很快,他裹着白色浴袍擦着头发出来时,看见待在原地维持着他进门前姿势一动未动的雌虫微微一愣,随机朝他走去:“要去洗漱吗?”

    莱茵没说话,只是低下头,他今早就已经做了充足的清洗,从外到内,为此今天一天滴米未进就是为了不破坏今晚雄虫的性质,雌虫的身体素质向来很高,饿几顿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陆泽带着莱茵进了浴室,他的雌君看不见,他出于礼貌应该多照顾一点。

    “这里是花洒,这里是开关,那边有浴缸,如果你想要泡澡放松可以用,沐浴露和洗头膏在这里,”陆泽说完洗浴用品大致位置所在后,垂眸看着安静的雌虫微微一笑,意有所指道:“需要我帮你吗?”

    莱茵敏锐地发现了陆泽称呼上的变化,他没有再说您,而是用了你,这似乎预示着有什么悄然发生了变化,不过也是,他们今天已经结契了。

    莱茵没有出声,他没拒绝也没答应,陆泽瞥了眼他垂在身侧的手,意料之中的看见了指甲深陷的掐痕,他挑了挑眉,牵起对方的手熟练地掰开取过浴袍放到他手里:“有需要就叫我。”

    莱茵再一次听到一声轻响,他猜测应该是玻璃门的声音,他静静地等待了一会等到脚步逐渐远去后才终于有了动作。

    礼服的纽扣被一一解开,肌肤暴露在潮湿的水汽中,花洒洒下的水流升起腾腾热气,莱茵按了一泵沐浴液涂抹全身后,缓缓将手指探向了身后。

    浴室外,陆泽靠坐在大床上随手拿起床头柜上搁置的书,随意翻了翻他兴致缺缺地返现这些书全是教育雌虫该如何服侍雄主。陆泽随手将书放回,他觉得他们并不需要这些书。

    浴室的门很快开了,莱茵的速度很快,有些出乎陆泽的意料。浴室里雌虫明显有抗拒的意思,陆泽以为对方会多消磨一些时间。

    可能是被浴室的热气熏了脸,雌虫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染上了浅淡的红晕,湿漉的发尾带着潮气,水珠滚落顺着微微敞开的领口滑下,沿着锁骨胸膛最后隐没于浴袍之间。

    秀色可餐,活色生香。

    裹在柔软浴袍中的雌虫扶着浴室的玻璃门,他站在那里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前进,陆泽起身打算去帮助他的雌君,他搭在床上的手指随意动了动,丝绸的面料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这微弱的声响仿佛信号弹,陆泽看到浴室门口原先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雌虫迈开了腿,方向正是他所在的地方。

    瞎子丧失了视觉会在其余的四感中得到弥补,他们的听觉总是格外灵敏。

    陆泽挑了挑眉,坐回远处,他静静地看着莱茵摸索着朝他走来,每当对方犹豫或是无法辨明他在哪时,他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就会轻轻敲击身侧的床头柜,指引莱茵方向。

    莱茵很聪明,并不需要陆泽多费心思,两次敲击足以让他确认陆泽在哪里。

    陆泽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着行至跟前的雌虫,夸赞的话语还未说出,就见到雌虫忽然朝他跪下,冰凉的手指摸上了陆泽的脚踝,陆泽看到莱茵挺直紧绷的背脊微微松懈后再度僵直。

    陆泽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静静注视着跪在身前的莱茵,这样的姿势是一个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的姿势。

    他感受着雌虫摸着他脚踝的手指在轻微的颤抖,似乎是在害怕,下一刻陆泽的膝盖碰上了莱茵柔软的面颊,像是前来认主的小动物,忍着满心的害怕展露着自己的温顺。

    陆泽挑起了莱茵的下巴,指尖轻轻摩挲对方滑嫩的脸颊,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唇上按压,直到浅淡的唇色变得艳丽动人,他声音淡淡:“这是在做什么?”

    莱茵的背脊猛地僵硬了,他下意识地抿唇,却忘记了陆泽的手指此刻正在他唇边。

    指尖忽然被一片温热的柔软包裹,陆泽藏在金丝眼镜后头的灰眸变得暗沉,食指顺势一戳挑开了莱茵紧闭的唇畔:“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莱茵紧闭的眼睛忍不住地颤抖,先前在浴室中被熏出来的热气仿佛快速凝结让他冷得有些控制不住想要发抖。

    皇室的雌虫出嫁前自然会有相应的礼仪老师前来教导,而其中房中术是最为重要的一关,莱茵的眼睛看不见,因此他接受的教导比起其他雌虫更加煎熬也更加羞|耻。

    那些技巧和方法已经礼仪老师冰冷的话语在耳边盘旋,现在他按照所学跪在雄虫双腿之间,却无法继续更进一步。

    他是一个优秀的学生,但不是一个好学生。

    现在雄虫捏着他的下巴,玩弄着他的嘴唇,让他说出他的意图。

    他自己该说什么,他该说,雄主,求您宠幸我;或是雄主,我想要您;或是我的身体很热,您想不想试一试……

    可是他说不出口,从前学的一切在此刻仿佛都化为灰烬。

    和他们的婚礼一样急匆匆,别墅也是新装修的,虽然家具都已经摆放整齐,但是主卧的地板上并没有铺上厚厚的地毯。春天的白日阳光和煦,但是到了晚上还是冷的,雌虫跪在地上从浴室里头带出来的热气快速消弭后,发梢上滴落的水珠都是凉的,看上去像是一只可怜的落水狗。

    陆泽垂眸,看着莱茵攥紧的手指,半响忽然伸出手一拽。

    猝不及防,莱茵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鼻尖那种强烈的雄虫的气息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但又害怕地想要远离,最后只能僵硬着身体乖乖坐在陆泽的腿上。

    陆泽扣着莱茵的下巴让他抬头面向自己,随后伸手按住了莱茵眼尾的那颗小痣。陆泽喜欢摩挲这颗漂亮的小痣,就像他喜欢玩弄莱茵的手指,每当他做这些时都会静静注视着莱茵,将他的所有反应尽收眼底。

    比如,当他摸这颗眼尾小痣时,雌虫漂亮卷翘的睫毛会忍不住地颤抖,像是濒死的蝴蝶急剧的扇动翅膀;比如,当他抚摸雌虫的嘴唇时,对方会下意识抿唇,反而给他有了可趁之机;与比如,当他扣住雌虫冰凉细瘦的手腕时,他会下意识地想要挣扎意识到后又会强迫着自己放松……

    陆泽的手指顺着莱茵的手腕钻进了浴袍中,好似一条灵活的蛇,所过之处引得一阵又一阵的颤抖。

    陆泽看着坐在他腿上的雌虫越发得软,他轻轻笑了,随后搂着莱茵的腰转身一翻。

    天旋地转间,莱茵被他压在了柔软的被褥内,银发披散,面色绯红,惊慌失措地仰着头,就连那双他向来不喜欢示人的盲眼都睁开了。

    陆泽附身,吻上了莱茵的眼睛。

    眼皮上的温热湿濡仿佛惊人的痒,一直避讳厌恶的伤痛被是无忌惮的亲吻碰触,莱茵忍不住地偏过头,下意识挣扎,而他这一动作则让一直藏在发丝中的耳朵暴露了出来。

    陆泽眸色深深,低头咬住了那小巧的耳,像是凶猛的野兽对储备粮做的那般,并不是一口咬断脖颈的凶残,而是有意为之的捉弄。

    耳朵上的轻微的刺痛过后是那想要钻入耳中的痒,仿佛吸人脑髓,然而伴随着恐惧而来的是强烈的快|感,莱茵控制不住地发抖,发出小狗一样的呜咽声。

    可是陆泽并没有丝毫想要放过他的迹象,掰过他的下巴夺了他的唇。呼吸在唇齿之间变得越发急促,仿佛要将他吞吃入腹,灵活的舌撬开他的牙关,追逐着无措的舌,细细舔过敏感的上颚,扫过颤抖的齿龈,比起此刻,婚宴上那个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几乎算不上吻。

    湿漉顺着眼角留下,一直紧闭双眼的雌虫满脸痛苦地伸展着自己的躯体,竭力控制自己的颤抖,他在强迫自己配合陆泽,但他在无声哭泣,没有抽抽噎噎,没有涕泗横流,更不是呜呜咽咽丢人现眼,安静的哭泣总是惹人心疼的。

    陆泽起身,扣着莱茵脖颈的手指也随之松开,他看着自己一松手就下意识将自己缩成一团的雌虫,声音淡淡:“害怕?”

    莱茵颤抖着身体,眼角的泪水加速滑落,手指却颤抖着摸向陆泽的腿,像是在讨饶,又像是在祈求疼惜。

    陆泽的视线落在莱茵的脖颈上,刚刚他扣着的那处留下了一圈红痕,他真的太白也太嫩,随意触碰都会留下印记。

    腿上的手冰凉,陆泽感受着那只带着颤抖贴上来的身躯,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了莱茵,像是哄小孩一般拍了拍他的背脊:“别怕,不会弄疼你。”

    说着,陆泽撩开散乱的发丝在莱茵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这一吻不似刚刚充满情|欲,带着柔和的安抚,鬼使神差地,莱茵的颤抖减缓了。

    陆泽抱着莱茵靠在床头,他半闭着眼睛,搁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已经取下,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莱茵的背脊上轻拍。

    一派温馨。

    急促的呼吸声逐渐平缓,空荡荡的主卧再度恢复平静。

    忽然怀中的身影动了动,陆泽轻拍的手一顿,缓缓睁开了眼睛,注视着仰头亲吻自己下巴的雌虫。他闭着眼,眉心微微拢着,像是感到风平浪静后冒出洞穴的小动物,轻轻舔舐着陆泽的下巴,随后循着吻上了陆泽的嘴唇。

    陆泽眼眸渐深,滚烫的手掌扣住了莱茵的细腰,意有所指:“不怕了?”

    回应他的是莱茵的一声呜咽和更加湿濡的吻,对方像是喜欢舔人的小动物,他的亲吻比起吻更像是在舔,艳色的舌尖像是灵活的鱼在他的嘴唇间游走。

    莱茵是一个优秀的学生,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学会。

    喘着细气的雌虫仰起头,他染着红晕的脸努力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模样:“您说,不会弄疼我。”

    他们已经结契了,面前的雄虫是他的雄主,识趣的雌虫都知道他们绝不该惹得雄主厌烦,这是雌虫的宿命。礼仪老师在摆弄他的身体式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身为雌虫要懂得利用雄虫的喜爱,雄虫是一种极其容易失去兴趣的生物,要趁他们还感兴趣时抓紧他们,早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虫蛋,最好是雄子。

    从小到大,莱茵极少接触过年长者的教诲,然而这迟来的教导却是教他如何勾|引雄虫。

    莱茵抿紧唇,抬手解开了自己在被褥翻滚间已然散乱的浴袍。

    柔软的浴袍像是面纱一般被拉开,露出里头带着骨感美的躯体,莱茵朝陆泽的方向倾身露出了自己浮着浅色虫纹的脖颈。

    并不像寻常的军雌那样浑身健硕的肌肉,莱茵的身形较为瘦削,但是不是那种骨头架子,皮肉恰到好处地包裹着筋骨,该有肉的地方都很有肉,像是一尊细瘦长颈的白瓷,入手温润细腻,最适宜反复把玩。

    陆泽眯起眼,空气中一股信息素的味道逐渐弥漫。

    陆泽伸手接过了朝他跌落的雌虫,怀中的雌虫软成了一滩水,睁着迷蒙无神的双眼,朝他吐着细细的气。

    窗外不知何时下了一场雨,时而淅淅沥沥,时而狂风大作,但是打在身上又痒又麻,但奇怪的是,雨水过后不仅没有驱散燥热反而让浑身都热的发了红。

    疾风骤雨总难歇,春天的雨水丰沛,常常会纠缠一整个夜晚。

    手下的腰肢软的要命。

    陆泽使力一按,听到了几乎岔气的哭声,他拍了拍怀中止不住颤抖的雌虫,薄唇吻去对方眼角的湿濡,轻声安慰:“别哭。”

    然而和他轻柔低缓的安慰声不符的是他越发凶猛的动作。

    手下汗湿了的肌肤再一次痉挛,陆泽将怀中发抖蜷缩的雌虫紧紧扣进怀中,闭上了眼睛。

    他想,看来今夜过后他又会多几个爱好了。

    第052章 惩罚(打叉)

    当早晨的阳光悄悄从床尾移至床头时, 躺在柔软被褥间的雌虫终于有了醒来的迹象。阳光在他的眉眼上跳跃翩跹,带来暖暖热意, 莱茵睁开了眼。

    初尝禁果,一夜抵死缠绵,周身说不出的倦怠和疲惫打破了莱茵向来早起的生物钟。

    莱茵撑着从床上坐起身,银色的长发顺着他的动作滑落肩头,露出他遍布着零星痕迹的身体,这些都是陆泽昨晚留下的印记, 有浅有深,零星四散,像是人为印上去的花。肩头背脊上几处牙齿留下的齿痕,带来些微刺痛,谢谢痕迹足以彰显昨夜的缠绵有多么激烈。

    莱茵看不见身上的痕迹, 但他能感受到手脚以及身体上的疲惫。

    床褥间的温度已经消退, 他的身侧空无一虫。

    雄虫不在。

    他去哪里了?昨夜……并未让他满意吗?

    得到雄虫信息素的雌虫会下意识地对自己的雄虫产生依赖, 这种依赖是源于本能, 莱茵没有发现,此刻他满脑子都是陆泽。初|夜过后睁开眼并未看见雄虫在他身边的莱茵, 此刻心情格外的糟糕。

    身体深处传来的、那种难以启齿的隐秘疼痛让他下意识地微微皱眉,莱茵抿紧了唇,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腹部。

    昨夜这里被雄虫一次又一次地破开, 他仿佛攻城略地的将军,势如破竹, 锐不可当, 几下就将他攻的节节败退, 溃不成军,忍不住发抖着蜷缩起来。

    然而, 他蜷缩的身体总是被一双滚烫的大手反复摊平,他好似变成了一尾鱼,被那双手捉离了水中反复把玩。

    雄虫的声音很温柔,抱着他轻声安慰,可剖开他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减缓,任凭他挣扎哭泣,他都没有留情。

    一种几乎要窒息的恐惧,伴随着灭顶的快|感,让他陷入了昏迷。

    莱茵摸了摸脖颈,指尖触碰到被标记后红肿的腺体格外敏|感,指尖的触碰让他忍不住抖了抖,他收回手,身上并没有汗水浸透后的粘腻,显然有虫帮他做过清洗。

    莱茵抿紧唇,攥着床单的手指缩紧,他一向不喜欢别的虫靠近他,虽然皇室洗浴总是有侍从相伴,穿衣洗漱等都免不了被赤身裸体,但是他却无法接受。他的眼睛看不见,那些正常虫眼中简单轻易的事情对他而言很难,但是他还是坚持自己独立完成。

    想到昨晚自己哭着晕厥过去的狼狈样被其他虫看见了,莱茵只觉得一阵难堪。

    莱茵裹着被单起身,他并没有在床上找到他的衣服,沐浴之后穿在身上的浴袍不知道被丢在了哪里。冰凉的地板让莱茵的脚趾都变得通红,他一手捂着自己一手朝前小心摸索,然而他终究还是不太熟悉,一个挡在他前方的皮质踩脚凳绊倒了他。

    莱茵从地上爬起来,膝盖上和手腕上的疼痛让他抿了抿唇,随后伸手触碰将他绊倒的物件。

    指尖快速摸索过皮质面料,莱茵大致猜出来绊倒他的物件是一个类似凳子一样的东西后,他站起身,继续朝记忆中的方向走去,他记得房间里有一处沙发,昨晚雄虫的衣服就放在那里。

    房间内的摆设不少,也并未考虑到莱茵眼睛的特殊性都包裹上防撞的软皮,莱茵磕磕绊绊好几次,终于找到了那处记忆中摆放衣物的沙发,指尖摸到衣服布料的那一刻,他一直抿紧的唇微微翘起,像是完成了一件任务后高兴的孩童。

    陆泽打开门时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离开前还在安睡的雌虫不知何时醒了,短短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把自己弄了一身伤。

    陆泽开门的声音很轻,但是莱茵的耳朵更加灵敏,他唇边微弱的笑容像是薄雾在阳光之下倏忽散去,循声望去,无声地张了张唇。

    陆泽将莱茵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的视线落在莱茵红肿的膝盖和破皮的手掌上。雌虫身上裹着的被单早已经散落大半,此刻他半跪在一叠凌乱的被褥间仰着头,身上带着昨夜疼爱的痕迹,看着居高临下俯视他的陆泽,脖颈间露出的弧度动人又诱惑。

    陆泽闭了闭眼,弯腰将莱茵抱起来,声音有些哑:“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我?”

    身体忽然凌空,莱茵下意识地揽住了陆泽的脖颈,这个动作他昨晚被迫做了太多次竟然成为了习惯,意识到这点莱茵红了脸,他低头抿唇:“刚刚……”

    话才出口,莱茵就住了嘴,他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哑的可怕,先前因为身体的难受未曾注意,现在说话来,才意识到被过度使用的喉咙此刻又疼又痒。

    陆泽看着忽然不说话的雌虫,淡淡出声:“抱歉,昨夜我有些过了。”

    听到陆泽提起昨夜,莱茵脑中不由自主地闪过无数画面,他脸上腾起两抹红晕,紧紧抿着唇。

    初次侍奉雄主必须让对方感到满意,这样才能得到对方更多的宠爱,才能有更多的机会怀上虫蛋。

    莱茵想到礼仪老师说过的话,按照礼仪老师的教导,此刻的他应该赞美雄虫,他应该说雄主您的信息素真的非常美味,或是雄主您昨夜真是非常威猛,亦或是雄主,莱茵好喜欢您的抚摸,每一下都让莱茵忍不住地想要更多……

    这些话,莱茵被逼着重复过数次,但是说出的话语仍旧是冷冰冰的。按道理此刻他应该践行礼仪老师的教诲,可是他说不出来。

    他本已经做好了无论发生什么都宠辱不惊,淡然应对,那些虚伪的假话只要闭上眼也能说出口,可是现在他做不到,因为昨夜过后他那些假话都成了真。

    所以他说不出来,每一句都会提醒昨夜他的狼狈和那些让他恐惧又渴望的瞬间,他开不了口。

    陆泽单手抱着莱茵走了几步,就发觉雌虫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副羞于启齿的模样,看着对方脸颊上那越发艳丽的红晕,陆泽微微挑眉:“在想什么?”

    “啊,没!没什么……”

    陆泽勾了勾唇,他站在大床边看着欲盖弥彰明显躲避姿态的雌虫,抱着雌虫的手在他有肉的屁|股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撒谎可不是一个好习惯,撒谎的孩子会被惩罚的。”

    说完,陆泽忽地松开了手。

    凌空坠落的感觉让莱茵本能地感到恐慌,但是却比不上陆泽刚刚说的“惩罚”二字。

    在虫族世界,“惩罚”两个字对于雌虫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词,一个简单的词语背后是无数鲜血和哀嚎,呻|吟与哭泣。

    莱茵脸上的红晕倏忽消失了,转瞬间就变得煞白一片,陆泽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此刻的他正返回衣橱去拿一件适合莱茵的衣物。

    他应该在离开主卧前给莱茵准备一套衣服放在床头。

    陆泽握着布料的手指发力,金丝眼镜背后的灰眸闪过一丝极其浅淡、类似懊悔的情绪,他并不否认他对自己一会儿不在雌虫就把自己弄伤这件事感到不悦,他也承认,确实是因为自己考虑不周才会让这件不该无需发生的伤痛发生。

    莱茵的情况按道理说应该有侍从随身照料,早在昨天他乘坐飞行器上去皇宫是托利奇内务官就有言要给他们婚后住处陪上侍从,可是陆泽拒绝了。谈不上喜欢还是厌恶,他下意识地反应就是拒绝。

    任何动物都会有领地意识,人也是一种动物,陆泽的边界意识很强,很少会有什么东西能入他的眼,在这个异世莱茵是唯一一个。最初的兴趣虽然并无太多缘由,但现在他发现雌虫越发地符合他的心意。

    陆泽并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其他人觊觎,赏玩,他有几套手感极好的尊贵古玩,他休息时有品茶把玩的习惯,然而有一次一个无甚礼貌的人毫无礼数地触碰了用了他的茶具,握着他的古玩啧啧有声地高谈阔论。那天过后,国家博物馆就收到了一批珍贵的古玩馈赠。

    其实陆泽的强烈的独占欲和决绝的冷情早就在细枝末节中就已表明。

    他的东西必须完完全全、从头到尾的属于他,绝不能有任何一丝其他人的痕迹。

    陆泽拿着衣物回到了床前,将衣物往床边一放,他伸手朝莱茵的脸颊摸去,然而,他的手落空了。

    看着躲开自己的雌虫,陆泽的神情微微一凝,缓缓收手,隐藏在金丝眼镜之后的灰眼中暗的惊人,声音却越发轻缓:“衣服拿过来了,在你手边。”

    莱茵猛地一顿,指尖感受到布料的触感,他猛地仰头望着陆泽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惊慌失措的神情,他不管不顾地朝陆泽靠去,将自己的脸颊贴上了对方的手心。

    “……”

    手下的脸颊在微微颤抖,陆泽并没有像从前那样抚摸莱茵眼角下的小痣或是他的面颊,只是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任凭莱茵的脸虚虚贴上他。

    “对不起,我不知道……”

    陆泽的反常让莱茵感到害怕,他并不是故意要躲避雄虫的手,只不过是因为想到先前说的“惩罚”,他不知道雄虫刚刚只是去给他拿衣服,他以为雄虫离开是去拿那些东西了,那些惩罚雌虫比刑具还要恐怖的东西。

    “我以为您要惩罚我……”

    看着莱茵颤抖着嘴唇说着抱歉,背脊因为害怕止不住的轻颤,本就白皙的脸庞都没了血色,陆泽缓缓叹了口气,指腹揉上了莱茵的脸颊,在他颤抖的眼尾小痣上捏了捏。

    原来是因为怕被惩罚,陆泽也在帝星生活了半年,他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山顶洞人,当然知道雌虫和雄虫之间的待遇差别有多么悬殊,雄虫的随意一句玩笑话都能让雌虫担惊受怕,陆泽看着下意识轻颤的莱茵微微皱眉,他知道自己说的话产生了误解,他伸手在莱茵的臀上轻轻拍了拍:“这不是已经罚过了?”

    莱茵那种颤抖的、可怜兮兮的神情骤然僵硬,随后脸上飞出两朵烧红的红晕,他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就害羞?”

    陆泽微微勾唇,指腹揉了揉被他擦出红痕的眼尾:“昨晚不是,比这更亲密的都做了?”

    回应陆泽的是莱茵越发低垂的头,银色的发丝顺着落下,露出白皙的脖颈和印着牙印的红肿腺体,陆泽镜片后的眼眸变得暗沉。

    莱茵太白,体质也特殊,刚刚的磕磕碰碰此刻已经发酵成吓人的青紫。瞥了眼莱茵的膝盖,陆泽拍了拍莱茵的脸颊:“好了,去穿衣服下楼吃饭了。”

    闻言莱茵猛地一惊,虽然托利奇内务官肯定会为他和陆泽准备侍从,这些烧饭的活用不着莱茵担心,但是雌虫手册中早有规定,初|夜后的第一顿饭菜必须是雌虫亲自动手的规矩,他赶紧起身抱歉:“抱歉,我这就去做饭。”

    说着莱茵赶紧套上衣服摸索着起身,因为太急,一时间忘记了这里并非他居住已久的皇宫,眼看着就要摔倒。

    “啊——”

    陆泽伸手将着急忙慌差点跌落床榻的雌虫一把拉回来,皱了皱眉:“急什么,饭菜已经做好了,跑不掉。”

    莱茵顿住了,神情惊讶:“什么?”

    陆泽摸了摸莱茵的眼尾,他可不是那种会苛刻一个瞎子为他洗衣做饭的家伙,他声音淡淡:“不用你做饭。”

    闻言莱茵的神色忽然黯淡,看来是侍从已经准备好了早饭,确实,今早他起晚了,耽搁了这么久要是再等他洗手做羹,雄虫怕是得饿肚子了。

    想到礼仪老师再三叮嘱让他早起做饭,抓住雄虫的胃就能更好地抓住他的心此刻的话语,莱茵的神色越发懊悔落寞。

    陆泽就看着莱茵不知想了什么,眼皮子都耷拉下来了,他微微挑眉,挑起来他的下巴:“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莱茵抿唇,摇了摇头,努力掩盖心中那不舒服的感觉后,他笑了笑:“没什么。”

    这个答案,让陆泽挑眉,他发现眼前的雌虫虽然看着听话乖顺,但是骨子里却格外倔强,他松开手,不置可否:“走吧。”

    莱茵乖乖跟在陆泽的身边,走了几步,脚步声忽然不见,莱茵有些不解为什么陆泽不走了,以为是陆泽忘记拿什么东西,他轻轻出声:“您是……忘记带什么东西了吗?”

    奢华的主卧中的家具有棱有角,随意地摆在雌虫走出房间的必经之路上,每一件家具都仿佛一只拦路虎,会让雌虫轻易地跌倒受伤,想到先前推门而入时看见的那副场景,陆泽闭了闭眼,他扭头注视着莱茵,雌虫可能以为自己掩饰的挺好,可是疼痛如影随形,就算掩饰的再好也会在眉宇间不经意地流露。

    “您……怎么了?”

    莱茵再次出声,然而下一刻他就被拦腰抱起。

    “唔!”

    莱茵惊呼一声后抱住了陆泽的脖颈,不解的声音里带着轻颤:“您、您怎么了?”

    陆泽颠了颠怀中轻飘飘的重量,视线落在对方衣物遮掩下平坦的过分的小腹:“你摔到了腿,我抱你走。”

    莱茵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他轻微挣扎:“这样不妥。”

    陆泽抬腿,声音低沉:“不妥,哪里不妥?”

    莱茵抿着唇,脸越发的红,欲言又止。

    莱茵听到主卧的门被推开,这次他的挣扎大了一些,他搂着陆泽脖颈的手微微发紧:“您、您快放我下来。”

    感受着怀中的动静,陆泽终于偏头垂眸,怀中的雌虫白皙的脸上艳红一片,比起那种苍白病态的模样顺眼多了,他笑了笑,只觉得莱茵实在不像是皇室中长大的孩子,虎穴狼窝里头活下来的孩子怎么会如此的单纯好懂,什么东西都写在脸上。

    陆泽唇边染笑:“别担心,没有虫会看见,这里只有你和我。现在我们要下楼了,你再乱动说不定就要摔倒了。”

    陆泽的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他抱着莱茵走下楼梯的步伐稳健,根本看不出来有不稳摔倒的迹象,可偏偏雌虫仿佛当了真,真的乖乖巧巧缩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了,这让陆泽唇边的笑意渐深。

    陆泽抱着莱茵一路来到了餐厅才停下脚步,他将雌虫放到椅子上,看着似乎有些愣神发呆的雌虫伸手朝他脸上一捏:“回神了。”

    屁|股挨到椅子上,脸上微疼的触感让莱茵猛地回神,手中被塞进了碗筷,莱茵听见陆泽带着笑意的声音:“别发呆了,不饿么?”

    饭菜的香味涌入鼻腔中,莱茵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陆泽:“您不是说别墅只有我和您吗?那这些饭菜……”

    陆泽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莱茵的碗里,语气平常:“我做的。”

    “您做的?!”

    难得听见莱茵用这种惊讶的声音讲话,陆泽抬头,看着吃惊的张开嘴的莱茵,手中本该夹到莱茵碗里的菜换了个方向:“味道如何?不好吃吗?”

    被塞了一嘴巴菜的莱茵下意识咀嚼,神情简直是惊愕了,他连连摇头:“当然不,这些饭菜很美味,堪比皇宫中的御用大厨。”

    陆泽微微一笑,不知为何莱茵说的话总是能讨他喜欢,他只会烧一些简单的家常菜,至于味道也只是能吃而已,根本谈不上御用大厨这种话,他笑了笑,旋即又往莱茵口中塞了一筷子菜:“好吃就多吃一点,你太瘦了。”

    莱茵卷翘纤长的眼睫毛微微一抖,藏在银发中的耳朵悄然红了。

    雄虫昨晚也说过类似的话,那时候雄虫的双手正抚过他的背脊和肋骨,声音像是惋惜又像是遗憾,他说你太瘦了。

    可雄虫虽然是这样说着,他的动作却又轻又柔,在他身上游走的双手仿佛有魔力,所过之处瞬间从冰凉变得滚烫。

    那双手无数次抚过他凸起的背脊和小腹,在他压抑不住哭泣的时候不轻不重地按压。

    陆泽虽然感慨着莱茵太瘦,但是他对莱茵所做的一切已经足够说明什么叫做|爱不释手,当然莱茵并不知道,此刻的他真的开始认真苦恼自己的身体是不是不能让对方满意。

    雄虫喜欢健壮一点的吗?像军雌那种拥有肌肉的身体吗?

    莱茵抿唇,下意识开始将自己和其他雌虫进行对比,他没有意识到婚前想着得过且过的他此刻会因为陆泽随意的一个词一句话而心神不宁。

    很多时候爱情的到来并不是轰轰烈烈,那是一种悄无声息的暗流,在你不经意间已然将你裹挟,等你意识到的那一刻早就陷涛涛长河中难以逃脱。

    第053章 奖励(打勾)

    莱茵放下碗筷时, 陆泽也干好了手中的事情,他光脑终端, 抬头朝莱茵轻声道:“吃饱了吗?”

    闻言,正在摸索桌上碗筷的莱茵一愣,随后点头:“吃饱了。”

    说完,莱茵觉得自己这回话显得太过死板,想到自己不仅睡了懒觉还让雄虫亲自做饭,他抿紧唇, 口中徘徊许久的赞美终于说出:“您的手艺很好,多亏了您我吃的很饱,请您稍微坐一坐,我去清理碗筷。”

    陆泽起身按住了莱茵摸索的手,声音淡淡:“放着, 不用你洗碗。”

    说着, 陆泽附身, 右手极其自然地往雌虫怀中一伸, 随后按了按对方微凸的小腹,手心的热度透过轻薄的布料清晰可闻, 让莱茵忍不住想起昨晚的力道,他抖了抖。

    得益于敏锐的观察,陆泽发现面前的雌虫有心口不一的坏习惯。

    莱茵沙哑的嗓音微颤, 但是语气却很固执:“本来就不应该麻烦您起早准备饭菜,是因为我的失职才使得您劳累, 您已经做了早饭, 剩下的理应由我来处理。”

    确认莱茵是真的吃饱了, 陆泽微微勾起唇,闻言他抬起头看见莱茵飘着红晕的脸颊上坚定的表情, 本要移开的手指顿了顿,旋即绕着微凸的弧度揉了一圈:“乖乖坐着,这些东西会有机器管家过来处理。”

    就在刚刚吃饭的期间,陆泽已经下单买了星网上销量最高的机器管家,陆泽不喜欢有侍从打扰他和莱茵,但是莱茵总归有独处的时间,因此他订购了能够完成大部分家庭琐事的机器管家。卖家在得知他的身份是雄虫后,满口保证立刻加急,今天下午之前保证把机器管家送上门来,至于这些脏碗脏碟子自然就轮不到莱茵动手。

    虽然一开始陆泽的本意是为了确保莱茵是否吃饱了,但是这抚摸不知何时越了线,指腹按压的地方微微下移,隔着薄薄的肌肉组织,按在了莱茵的腹部。

    陆泽听到了一声低低的气音,垂眸,只见莱茵闭着眼睛咬着唇,面颊越发得艳丽。

    雌虫的生殖腔,一个能够孕育生命的奇妙地方。

    冰凉镜片后的眼眸闪过一丝暗芒,陆泽微微加重了力道,果然下一刻他从雌虫口中听到了昨晚类似的声音。

    (也不是什么不能听的,就是抽气声,试想制造伤口的罪魁祸首突然往你肚子上一摁,嗯……)

    莱茵攥着餐桌桌布的手指忍不住蜷曲,他本泛着难以启齿的疼,此刻被如此不轻不重的按压,钝疼中又泛着酸,让他忍不住泪湿羽.睫。

    (摁疼了,自然会哭的,没有毛病)

    腹部那处的手掌人就不急不缓地按压,只不过这一次的力度大了些,莱茵睫毛颤抖地更加剧烈了,他闷哼一声揪着餐布的手指颤巍巍地探向了陆泽。

    (就揉了揉肚子)

    手背上覆上的指尖冰凉,陆泽微微偏头,他等待着莱茵的话语。

    “您别按了,”莱茵仰着头,凝着细碎的泪珠将他纤长浓密的睫毛黏在了一起,他张开的唇微微喘着气,和他那颤抖着握着陆泽的手一样带着难以察觉的祈求:“我难受……”

    有什么已经闭合的东西在这按压之下酸酸涨涨地被再度打开。

    (还能是啥,伤口!)

    陆泽按压的力度倏然消失,嗓音淡淡:“疼?”

    陆泽想起昨晚雌虫的哭声,从最开始还能控制的细小的呜咽到后头忍不住的颤抖破碎,他罕见地失了理智。伏在雌虫身上用着言语诱哄安抚着,那沙哑破碎、让他有些心烦意乱的哭腔被他堵在唇齿之间。

    陆泽静静地注视着些微发抖的雌虫,莱茵可能并不知道他此刻的这副模样在陆泽眼中有多么诱惑和引人犯罪,后者扫过他身上的视线仿佛都在叫嚣着欲|望。

    可莱茵看不见,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在听见他说难受后,腹部上骤然消失的压力,还有耳畔好听的询问他是否疼的话语,他脸上的红晕越发的深。想到自己刚刚不知廉耻说了什么话,莱茵心里唾弃自己娇气,明明是上个战场的军雌,怎么会连这点疼痛都忍不了?

    莱茵微微摇了摇头:“抱歉,是我放肆了,不疼,您很温柔。”

    莱茵这话其实并非假话,比起他曾经听过的那些骇人听闻的雌虫惨案,陆泽对他着实温柔,甚至毫不夸张地说,从昨天到今天莱茵都觉得这些只是自己的一场梦,他忽然有些害怕这梦会突然碎了。

    陆泽搭在莱茵腹部的手指骤然用了几分力,听见雌虫忍不住、明显带着疼痛的闷哼,他眼眸深深:“撒谎。”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被说撒谎了,而上一次的结果就是陆泽口让莱茵造成误解的“惩罚”,虽然后续证明那不过是夫夫间的情趣,但是莱茵依旧不敢试探,因为雄虫是一种随时都会变卦的生物。莱茵忍住想要蜷缩腹部的疼痛,反而迎了上去,他靠近了陆泽的怀中,仍旧嘴硬:“我没撒谎,您真的很温柔。”

    陆泽勾起唇,笑了,显然莱茵的行为取悦了他。

    指腹揉上莱茵眼角的小痣,他用指节轻轻擦去对方眼尾的湿意,低沉的声音带着无尽的诱惑:“吃了什么,嘴巴这么甜?”

    随后莱茵就感觉自己的下巴被抬起,一个温柔炙热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昨夜的教导让他下意识张开嘴巴,于是乎他得到了一个粘腻缠绵的吻。

    灵活的舌尖在唇齿间游走,抽离时分勾出一缕银丝,陆泽揉了揉莱茵红肿的唇,擦去唇边因为亲吻溢出的水渍,摸了摸他的银发:“嘴甜的乖孩子有奖励。”

    莱茵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手脚发软,大脑一片空白,听到自己有奖励时都没反应过来,他茫然无辜的表情让他再一次得到了一个吻。

    这下子,浆糊一般的大脑更加无法思考了。

    腹部上停顿的手再一次按压,只不过这一次带来的除了酸胀的难受之外还有一些难以启齿的、隐秘的口口。

    莱茵动了动腰,这个微小的动作细节被陆泽尽收眼底,他唇边的笑容染上一丝邪气,随机整个手掌倏忽加重力道。

    “啊……”

    莱茵颤抖地弓起了腰,片刻的轻颤过后他充满红晕的脸庞忽然一变,随后那张漂亮的脸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

    (就是又抽了一口气,变了脸色)

    那种表情像是什么呢,很难受,但不像是痛苦,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强烈的震惊,仿佛发生了一件颠覆认知的事情。

    (想象一只猫被揉了肚子)

    这个反应倒是出乎了陆泽的预料,他放在莱茵腹部的手指微动,他是医生自然知道自己刚刚的按压力度并不会造成什么实际的伤害,但是莱茵的神情让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然而,陆泽抽手的这个动作却让莱茵产生了误解,他忽地抓住了陆泽的手,刚刚扬起的头垂下挡住了所有神情,声音微若蚊蝇:“不能再按了。”

    像是害怕被拒绝,他再一次说出请求,他眼尾带着红,睫毛颤颤,抿着唇像是废了极大的力气控制自己:“真的,请您不要再按了。”

    拒绝的声音没有痛苦,但是倒是参杂了其他的情绪,陆泽微微挑眉,从他的角度俯视他看到了银发下那通红的耳朵,艳丽的颜色径直向外扩散蔓延,连带着白皙修长的脖颈都红了一个度,陆泽声音玩味道:“为什么?”

    雄虫似乎是故意的,故意凑近他耳边讲话,气流落在敏感的耳垂,浑身仿佛都被一股热气包裹。

    口口口口难以控制地流下。

    (水!是我的泪水,热腾腾,不受控制地流下。)

    拒绝总得有缘由,陆泽静静地注视着,嗓音还是依旧的充满诱惑,他被莱茵按住的手指微微弯起,在平坦的小腹上点了点,像是威胁又像是哄骗:“告诉我为什么不能按,我就不按了。”

    莱茵羞愤欲死,腹部手掌滚烫的温度像是随时要落下的刀刃,可是那原因着实难以启齿,让他说出那种话不如让他一头撞死。

    陆泽观察着莱茵的表情变化,那些细节仿佛在他眼中一一放大,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的指尖微微用力。

    下一刻莱茵握着他的手再一次抓紧,随后陆泽听到了一声好似带着颤抖哭腔的声音:“流出来了。”

    “流出来了?”

    陆泽微微愣神,随后他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挑起了莱茵的下巴,看着那双闭着眼满脸写着羞愤的漂亮脸蛋,陆泽咧开了嘴。

    就像弹簧总会有个限度,做什么都不能太过,老话总说过犹不及,但是陆泽并不在意这些东西。

    昨夜雌虫累的昏了过去,最后是陆泽帮他简单清洗了一下,但也只是简单地除去了表面的“污浊”。

    雌虫虽然拥有地球男性类似的外表,但是本质还是能够繁衍的物种,两者之间终究是不同的。

    “哈哈,原来是流出来了。”

    “………”

    这是陆泽来到这里第一次开怀大笑,而此刻让他心情如此之好的莱茵低着头脚趾扣地,那模样像是恨不得将地板扣出一个洞直接钻进去。

    陆泽抹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倾身朝椅子上的莱茵压去,带着侵略性的视线扫过莱茵颤抖的眼,绯红的面颊,最后落在抿得紧紧的嘴唇,他俯身吻住了对方。

    明明别墅的大厅格外的空旷,可是莱茵却觉得四周不停有空气逃跑,呼吸因为缺氧变得急促炙热。

    并排坐着的他们不知何时已经变换莱茵坐在陆泽腿上的姿势,靠在陆泽怀中的莱茵喘着细气,口中无意识地发出类似小狗一般的呜呜声。

    胸膛起伏间,从陆泽的角度能看见莱茵精致的锁骨之上他昨夜留下的痕迹,仿佛春天尚未长出叶子的花树,一片片全是红色的吻痕,格外色|情。

    冰冷镜片后的眼眸暗沉的可怕,陆泽闭了闭眼,搂进了缩进怀中的莱茵,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莱茵对他的吸引力有如此之大,以至于让他做了许多他从未做过的事情。

    为别人做饭,清洗,推迟工作计划,甚至是纵.欲。

    陆泽推了推因为亲吻而滑落的金丝眼镜,视线扫过餐桌的棱角,长方形的大理石餐桌只简单的铺了一层浅色的餐布,触感又冷又硬,除了伤到雌虫起不到任何调情的作用,他抱着怀中的雌虫起身。

    意识有些迷蒙的雌虫乖乖地缩进他的怀中,像是一种极其胆小的小动物寻到了安全的巢穴,这乖巧的模样惹得陆泽低头又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奖励。

    路过大厅的时候,陆泽看到了堂而皇之立在客厅茶几上的医药箱,拜访的位置格外显眼,因为虫族奇怪荒谬的婚姻关系,每逢一堆新人成功结契,医药箱就是必备的物件。因此细心的托利奇内务官也给他们准备了这个,不过为何放在如此显眼的位置,陆泽认为怕是皇室在“善意地”提点他不要太过火。

    毕竟无论是在加纳晚宴之后还是在花园约会后,内务官托利奇都好几次旁敲侧击地对他说过很多类似的话语。大致意思无非是只有皇室的宠爱才是经年不衰财富和权势的源泉,莱茵身为当今虫帝陛下的侄子就算性格有什么地方不太好,孤僻冷漠也请看在皇室的面子上不要太过火。

    太过火吗?

    语言中是博大精深,一语双关。如果虫帝陛下担心的是怕莱茵的性子不讨他喜欢承受责骂刑罚,那么他可以放心了,莱茵的性子很合他心意。但如果这过火指的是其他方面……

    陆泽垂眸看了眼软在自己怀中仿佛化为一滩水的雌虫,轻轻笑了笑。

    如果是其他方面,那他就不能保证了。

    右手轻轻卷起莱茵的裤脚,指腹抚摸雌虫小腿上腿上那些磕碰出来的伤口,感受到轻颤的陆泽抬手拿起了医药箱,旋即抱着莱茵上了楼。

    既然昨天晚上没有洗干净,那么今天他当然得做出相应的补偿,毕竟,清理不当可是他的失职。

    陆泽想着,脚步轻快地推开了主卧的房门。

    第054章 求您

    陆泽走到大床边松开手想把莱茵放下, 然而此刻的莱茵已经被他身上的气息迷得几乎昏了头,下意识就抱着陆泽不让他走。

    陆泽看着揽着自己脖颈像是小动物一般磨蹭着发出呜声的雌虫, 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屁|股:“先松开手。”

    然而回应陆泽的是莱茵越发软的身体,还有贴上嘴唇的温软,艳红的舌尖带着湿濡的热飞快扫过了唇齿之间,陆泽捏着股间软肉的手紧了紧,然而他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喘气声。

    陆泽镜片后的眼眸暗沉,指尖缓缓上移, 落在了莱茵的腰间,这一处是雌虫的敏|感点,轻轻一按就会让他瘫软。

    贴在腰间的火热手掌仿佛拨弄风云的雨,莱茵下意识地扭了扭腰,瘦削有力的双腿像是游蛇灵活地勾上了陆泽的腰。

    陆泽眼中的深沉越发的暗, 仿佛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渊让人不敢直视, 只可惜莱茵看不见, 他依旧无意识地缠绵着, 雄虫的信息素早已经让他的大脑发昏。

    陆泽伸手按住了莱茵的小腹,指尖找到那处地方微微一按, 旋即他听到一声近乎低泣的声音,好似一条美人蛇般缠在他身上的手臂倏忽一松,莱茵跌落在柔软的被褥间。

    陆泽挺起身, 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捂着腹部颤抖地想要缩起来的莱茵,轻轻笑了笑, 旋即指腹拂过雌虫沾满泪水的眼角, 声音低沉诱惑:“哭什么, 不喜欢吗?”

    感受着雄虫越发浓郁的信息素,莱茵闭着眼, 来自本能的颤抖越发剧烈。

    雄虫的信息素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而他是逐渐缩小的网兜里挣扎的鱼,越挣扎,锋利纤细的渔网就勒得越紧,仿佛想要将他活生生憋死。

    为什么不给他?

    为什么?他好难受。

    为什么要拒绝他?他好难受。

    那让他产生了依赖倾向的信息素将他包裹,可是雄虫确实摆出了一副拒绝的模样,救命稻草就在眼前却不能抓,这是一种几乎绝望的残酷刑罚。

    泪水顺着莱茵的面颊不停流下,他哭的无声,可是胸膛的起伏却越发剧烈,哭的浑身都泛了一层淡淡的粉,仿佛上好的白瓷上了一层艳色的彩釉,让人更加想要将他摧残砸碎。

    而做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陆泽则是正在一旁静静地观赏。

    比起初见时那冷冰冰没有表情的莱茵,他更中意在床褥间、在他身前哭泣喘息的雌虫,无甚表情的面具被彻底撕毁,七情六欲都摆在了明面上,雌虫在动情哀求的那一刻格外美丽。

    陆泽垂眸,静静注视着莱茵膝盖上红肿的伤痕还有他小腿上的瘀血,仿佛完美无瑕的白瓷出现了裂缝,无端由惹人心烦。

    那些并非他留下的痕迹。

    “呜……”

    雌虫颤抖地越发厉害,可不知为何他脸上的红晕反而有了消退的迹象,他抓在床单上的手指痉挛,一切似乎都在表明雌虫即将到达极限,再继续下去,就不再是欢|愉的情|趣而是折磨的苦痛了。

    陆泽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对待莱茵,明明他很满意面前的这个雌虫,无论是哭声还是身体都非常符合他的心意,比起从前让他稍微注目把玩的艺术品,这只雌虫明显比那些死物好了数倍不止。

    昨夜也着实让他满意,为何他现在要看着雌虫在他身下难耐的哭泣却不上前?

    陆泽的视线再一次落在莱茵红肿的膝盖和泛着青紫的小腿上,他闭了闭眼。

    缓缓伸出手,陆泽撩开汗湿的发丝轻轻抬起了莱茵掩藏在发丝中的脸,视线落在雌虫染血的唇上骤然一凝。

    “抱,抱……”

    陆泽俯身吻了上去,和以往任何的吻都不同,此刻他的吻格外用力,几乎到了凶狠的地步,唇齿之间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可刺痛却在厮磨的欢|愉间悄然隐退。

    经过了求而不得的雌虫此刻根本顾不上疼痛,他像是八爪鱼一般手脚并用地缠上了面前这个无情多变的男人,他不知道为什么陆泽会突然不碰他,让他在浓郁的信息素中煎熬翻腾,但是现在的他根本来不及想这些东西,此刻他大脑中唯一的意识就是,昨夜抱着他安慰的雄虫回来了,他必须抓住了。

    怀中的雌虫缠绕地越发得紧,陆泽缓缓抬起头,舔去雌虫唇角的血腥,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指尖抬起了莱茵的下巴。

    高高抬起的头颅让细瘦的脖颈呈现出漂亮的弧度,陆泽掀起眼皮看了眼那双因为情|欲沾染不在只有茫然的盲眼,张嘴对着莱茵的脖子咬了下去。

    比起昨晚因为害怕本能逃离的雌虫,经历了刚刚无法触碰到陆泽的莱茵即使呜咽悲鸣也没有躲开陆泽,反而越发地攥紧了陆泽的手臂,鼻腔中发出的气音颤颤,陆泽听到他几乎呢喃的话语。

    他在说疼。

    陆泽收了力道,伸手在雌虫的脸上随意一抹,满手的水意,可偏偏怀中的雌虫感受到他收了力道反而再一次把染血的脖颈凑上来,陆泽皱起了眉头,看着明明害怕的雌虫许久,他低沉沙哑的嗓音突吐出一句话:“忌吃不记打的东西。”

    知道疼还不躲,硬要往上凑。

    陆泽虽然口中说的是斥责的话语,可是他的动作却温柔了下来,眉宇间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郁气散去,他恢复了昨晚温柔的模样。

    陆泽没有继续折腾莱茵,咬开腺体的动作也不再粗鲁,空气中浓郁的要命的信息素缓缓散去,他轻拍着背脊安抚着怀中颤抖的雌虫。

    被丢在床头柜上的医药箱被打开,陆泽从五花八门的药膏中挑出了最简单的治疗跌打损伤的药物,透明乳状的药膏带着一股清冽的药香。刚刚接受了临时标记的莱茵此刻浑身的感知度像是翻了数倍,药膏接触到他红肿的膝盖时,他骤然抖了抖。

    像是一尾扑腾的鱼。

    陆泽拍了拍莱茵的背脊:“乖一些。”

    看着那些伤处涂上药膏,陆泽觉得自己的心情稍微好了些,他不喜欢莱茵身上有除了他以外留下的痕迹,就算是雌虫自己弄的。

    紧贴的身躯出了很多汗,仿佛被捞出湖水的鱼儿,竭力挣扎一番后归于平静,只有无意识张开的口仍旧在浅浅喘息着。

    陆泽抚摸着伤处的手指不知何时变了意味,缓缓游动着摸上了莱茵的后腰。

    看着雌虫再一次脱水般地挣扎起来,口中发出破碎的气音,陆泽挑开了莱茵下意识咬紧唇畔的牙齿,眼眸深深:“别咬。”

    在任何时刻都不可伤害雄虫的禁令早就刻进了雌虫的脑海,贝齿下的软肉变成了陆泽的手指,意识模糊的莱茵凭借着最后一丝理智负隅顽抗,不敢下口咬的他发出一声声呜咽,只能像是被捉了舌头的幼犬不知所措地舔舐。

    指腹被柔软的唇齿包围,口腔中滚烫的特意和软度让陆泽镜片后的眼眸越发暗沉,他揽着莱茵背脊上的手指收回摘下了金丝眼镜。

    春天的雨水丰沛,就算是昨夜的一场雨淅淅沥沥绵延至今早的凌晨,到了中午时分,当被云彩遮蔽的太阳些微露了脸,挂在天上遥遥一照,那空气中漂浮着的、积蓄已久的水汽再难坚持,又是扑簌簌的落下一阵雨来。

    空气中的潮意憋得几乎发慌,那极其浓重的水汽仿佛胜过了热气腾腾的身体,任凭毛孔徒劳地张开,却无法排除丝毫水汽,只能任凭颤抖的身体在滚烫的闷热中不停扭动。

    多雨的午后,一切好似都蒙上了一场轻薄的雾,湿淋淋的叶子被洗得油光发亮,却因为拍不出水汽而显得蔫巴巴的,好似刚刚经历了一场剧烈运动、大汗淋漓后的人。

    叶子上积蓄水珠越发沉重,直到压弯了枝条,发出一声难以察觉的轻响后滚落,像是无声无息的泪。

    厚重遮光帘挡住了满院子雨后的春色,昏暗中,陆泽缓缓摸了摸身下颤抖雌虫的鬓角,果不其然,又是一手的潮湿,他威威勾起唇,高大的身躯贴上了湿滑的背脊,附身抱住了对方,掺杂了沙哑的低沉嗓音格外迷人:“怎么这么喜欢哭?”

    “不喜欢吗?”

    “……”

    陆泽搅动着手中湿滑的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口中说了声抱歉,他缓缓抽出指尖,勾了勾上头粘腻的银丝,笑了:“抱歉,忘记你不方便说话了。”

    “现在好了,告诉我,你不喜欢这样吗?”

    “……!”

    陆泽缓缓垂眼,轻轻叹了口气,莱茵又哭了。

    “你浑身都是汗,还上下一起哭,我有些担心你会脱水啊……”

    陆泽站起身,攀附在他身上的莱茵因为姿势的陡然变化,吓得几乎手脚并用地缠上陆泽。

    耳畔的嘶声阵阵,陆泽感受着脖颈上有些勒的劲道,说不上惩罚还是提醒,他拍了拍莱茵的屁|股:“抱的可真紧。”

    回应他的是耳畔陡然溢出的哭声,陆泽感受着脖颈间的湿漉,微微挑了挑眉,随后终于大发善心地托着莱茵的屁|股。

    陆泽走到茶几前,倒了一杯水给自己,垂眸,看了眼缩在怀中扒拉在他脖颈上害怕时刻害怕往下滑的莱茵,他仰头喝了一口,随后捏着莱茵的下巴强迫他抬起了头。

    水流顺着相连的唇齿缓缓渡入,几乎丧失意识、全凭本能缠绵的雌虫终于恢复了些神智,他迷茫的白瞳半睁着,颤抖的指尖犹豫许久终于摸上了陆泽的脸。

    脸侧传来的触感倒是让陆泽的动作微微一顿。

    昨夜,他和莱茵的关系发生了实质性的改变,在这场关系中一直是他占领绝对的领导权,他可以对莱茵做任何事情,雌虫身体上的每一处肌肤宛若他能肆意标记的领地,而莱茵,作为被动的接收方,一直是默默承受。

    陆泽的吻肆意落在莱茵身体的任何一处,莱茵承受陆泽的吻,不得反抗也难以反抗。似乎是因为帝国雄雌虫的畸形关系,雌虫总是在践行对雄虫的绝对服从和尊崇,莱茵被教育的很好,但也因为太好,反而失了一些鲜活,像是漂亮精致的木偶。

    陆泽想要这尊木偶拥有生命,为了他。

    所以他让雌虫哭泣,看他挣扎,陆泽在等,他在等待一个雌虫获得自主意识行动的契机。

    漂亮听话的木偶虽然好,但是亲手培养出一只听话的雀儿更加让他心动。

    这尊接受了“良好”帝国教育的精致木偶实在被规训的太过听话,以至于一直到了现在才终于让陆泽等到了那逾越红线的微弱迹象。

    颤抖的指尖抚摸上陆泽的脸庞,停顿几秒后又像是脱力一般即将坠下,陆泽握住了莱茵的手,言语间仿佛带着无尽的诱惑:“莱茵,你想做什么?”

    “告诉我,莱茵你想要什么?”

    “不、不……”

    陆泽微微眯起眼睛,握着莱茵的手微微用力,他注视着莱茵的神情越发危险,可声音却还是那样的蛊惑:“不要什么?”

    不要他的抚摸,还是不要他的亲吻?

    陆泽确实想要养一只雀儿,但他的修饰词是得乖巧听话,不听话的雀儿会受到惩罚。

    “不、不要在这里……”

    陆泽微微一愣,垂眸,没了他托着雌虫,莱茵只能用劲全身力气攀附着他,但他们都出了汗,身上太滑,尤其是莱茵。莱茵唯一的发力点就是揽着陆泽脖颈的手可是陆泽不让他抱的太紧,因此时间一长脱力的手脚总也扛不住地向下滑。

    “……去床上。”

    “手累了?”

    不待莱茵应答,陆泽勾起唇,坏心思地托起莱茵的臀部,调整了一下姿势,口中吐出的话语恶劣至极:“求我。”

    轻飘飘的两个字,在此刻的场景中却带着无尽难以言说的意味。

    莱茵是个好学生,礼仪老师教他说的那些话他早就背下,但此刻的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老师教导的内容。

    死死咬紧牙关,假装很享受,不要惹怒雄虫,这样才是自保的最佳方法。

    痛苦是必然的,雌虫就是在苦痛中诞生的,出生起的第一声哭泣已然预示着雌虫的命运,礼仪老师的戒尺在他的背脊上落下,殿下要学会求饶,要学会撒娇,要学会如何顺从雄虫的心意,说出他们想要听的话语。

    来,试一试,说出来。

    不要用这种冷冰冰的态度。

    死气沉沉只会让你自己吃亏。

    来,张开嘴,遮掩痛苦,露出享受的神情,说出好似撒娇般讨饶的话语。

    殿下该说什么?

    张开口,说出来。

    抱着莱茵臀部的手微微用力将他托起,陆泽调整好姿势,垂眸,怀中的雌虫靠在他的肩膀上自从听到他刚刚的问题后就一言不发。

    又害羞了?面皮真薄,陆泽想。

    余光瞥到莱茵脸颊上被他咬了一口微微肿起来的红痕,再看看莱茵身上的凄惨样,陆泽罕见地心中升起了一股微弱的愧疚感,难得的收了恶趣味,收起来继续逗弄雌虫的心思。

    陆泽抬脚打算按照莱茵的请求回到床上继续,然而他这一行为却让莱茵会错意了,刚刚从大床到茶几的几十步路对他而言简直是另类的酷刑,他颤抖地撑起虚软的身体,仰着头,像是献祭的信徒颤抖地献上了一个吻。

    “不要这样,回床上去好吗?”

    唇边的湿润让陆泽停下脚步,微愣,他垂下双眼刚想要说什么,没立刻听到回话的莱茵再一次贴了上来,他的声音带着气音,白皙如初雪的脸颊上开满了艳丽的红,他抖着唇畔终于从口中说出了礼仪老师教导的话语。

    “请疼惜莱茵吧,雄主,莱茵求您。”

    在莱茵看不见的黑暗中,陆泽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他托着莱茵臀部的手蓦然松开了。

    第055章 他的眼睛应该明亮如星辰

    “啪嗒啪嗒啪嗒……”

    键盘的打字声在安静的书房中持续了数个小时, 伏案工作的男人专心致志,玻璃镜片上些微反射出光脑上的蓝光, 即使居家办公一身休闲服装,也难掩他商业精英的模样。

    认真的人总是最帅的,这句话放在这里无比适用,书桌前工作的陆泽一派运筹帷幄的模样,却是引人瞩目,只可惜莱茵看不见。

    一杯热茶轻轻放置在书桌一角, 陆泽抬起了眼睛,但他的视线并非落在给他端茶的机器管家身上,而是看向了不远处安安静静待在沙发上的雌虫。后者像是察觉到他的停顿,仰头朝他的方向“看”来,精准又快速, 仿佛装了天眼的雷达, 很显然莱茵一直都在关注着陆泽。

    莱茵坐在沙发上, 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套煮茶的工具, 陆泽端起茶水啜了一口,入口醇香, 温度也刚刚好,很显然买来的机器管家并没有智能到考虑到如此多的细节,端来的这杯茶香四溢、刻意放凉的茶水出自于莱茵之手。

    雌虫在提醒他应该休息了。

    其实也难怪莱茵担心, 陆泽工作的时候总是会忘记时间,严重的时候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他不喜欢有人在他工作的时候打扰他, 可是自从第一天陆泽把自己关进书房大半天都不出来, 对着书房门等了许久的莱茵在当天夜里向陆泽讨了一个请求。

    他想要进书房陪着陆泽。

    老话虽然说床上缠绵悱恻、晕头撞向时说的话并不作数,但是陆泽却是说一不二的主, 既然答应了莱茵的请求,那自然会做到,虽然他并不喜欢在工作的时候有人打扰他,但是莱茵很养眼,工作之余有一只漂亮雌虫养眼应该并不算一件太糟糕的事情。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莱茵真的很安静。

    他实在太过安静,很多时候几乎让人察觉不到他的存在,有些时候陆泽甚至都会忘记书房里还有莱茵的存在。

    为了结买戒指手链等首饰的尾款,陆泽手头接了几个单子得按时完成,虽然新婚那几天迷了眼昏了头,但是陆泽还是很有诚信意识的,这几天得把前几天落下的补上,自然忙了些。

    所幸,单子并不是太过棘手。

    陆泽收回视线,点击键盘敲下最后一串字符后点击发送,若是甲方没有其他要求,这样他手头所有的单子就结束了。

    陆泽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朝沙发上安安静静|坐着的莱茵走去。

    身侧的沙发凹陷下一块,莱茵感受到熟悉的味道和体温将他包裹,他藏在银发里的耳朵瞬间红了,旋即他蜷缩的手指被握住,他听见陆泽好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一直坐在这里,无聊吗?”

    莱茵抿唇,脸颊因为陆泽揉捏他掌心的动作越发的红,他摇了摇头:“不无聊。”

    雄虫很喜欢捏他的手,不轻不重的力道,并不狎猊,但也绝对算不上青白,仿佛在鉴赏一件艺术品,莱茵并不明白自己的手有什么好玩的。

    陆泽抚摸着莱茵指尖的手缓缓钻入了他的衣袖,指腹所过之处揉捏过皮肉,陆泽藏在冰冷镜片后的眼睛缓缓染上黑沉:“这么乖,该如何奖励你?”

    因为忙着处理单子的事情,这几天陆泽像头几天那样拉着莱茵整日黏在一起,只有晚上躺在一张床上时才会有所行动,但比起头几天终归只能算是浅尝而止。

    陆泽发现自己对莱茵的兴趣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减,反而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并不是会苛刻自己的人,反正莱茵是他的,无论耳鬓厮磨还是大开大合,总归莱茵都会答应。

    就比如现在。

    他们好像还没有在书房做过。

    胸前的扣子别一颗一颗地解开,莱茵红着脸软声道:“雄主,您应该吃饭了。”

    一回生二回熟,自从那天有了第一次喊雄主的经历,莱茵总是被陆泽逼着喊雄主,现在能将这个称呼挂在嘴边,莱茵可是流了很多的眼泪,当然也出了很多汗和…水。

    陆泽抓过莱茵微微抗拒的手,摊开在他掌心上留下一吻,轻声诱哄道:“不着急,我现在还不饿。”

    掌心滚烫的湿濡让莱茵忍不住指尖蜷缩,他在陆泽这边一向听话乖巧,但是涉及到雄虫的身体,他的态度显得坚定的多:“您今早吃的并不多,又辛苦了这么久,肯定饿了,您先…先等等,等吃完饭了,再…也不迟。”

    莱茵是真不知道自己红着脸说这种话来哄陆泽是多大的诱惑,陆泽想,如果莱茵真想要自己先吃饭,那他就不应该露出这样诱人的表情。

    陆泽细碎的吻落在莱茵的眼睛和面颊上,他舔了舔莱茵湿润的唇,很满意这片柔软上现在的艳色:“你说得对,我却是饿了,我现在不就是正打算开吃吗?”

    胸前的凉意让莱茵微微一颤,他的脸更红了,雄虫在歪曲他话里的意思,他张开嘴还想要再劝,下一刻还未说出口的话语就被腰间骤然的一凉弄得变了声调。

    “嘘嘘,乖莱茵,我现在很饿了,你可要听话啊……”

    回应他的是莱茵染上迷蒙的盲眼和下意识搭上他脖颈的手臂,陆泽笑了。

    果然没错,莱茵很乖,就算再怎么害羞,也从不会拒绝他的要求,陆泽缓缓摘下金丝眼镜,眯着眼轻轻在莱茵唇上落下一吻,附身。

    ……

    午饭自然是没有按时吃了,变成了饭后甜点。

    陆泽并不搞上流贵族那种除了繁琐炫耀一无是处的规矩,吃饭就是吃饭,刚刚享用了一番大餐,此刻腹中有了饥饿感,他优雅且快速地用完了饭菜,旋即抬眸看向正在小口进食的莱茵。

    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陆泽觉得雌虫吃饭的模样也很符合他的心意,尤其是当雌虫脖颈和脸颊上带着他留下的红痕和牙印时。

    莱茵用餐的礼仪是皇家特意培养的,举手投足间都非常养眼,配上他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越发得秀色可餐。

    没有听见陆泽继续动筷夹菜的声音,莱茵意识到对方可能已经结束了用餐,他抿紧唇,心中懊恼自己这次吃的太慢,言语中带着歉意:“抱歉,我吃的太慢了,耽误您了。”

    陆泽放在餐桌上的手指请轻轻扣了扣桌面,语气淡淡:“不着急,你慢慢吃。”

    闻言,莱茵哪里还敢耽搁,当即放下手中的碗筷:“我吃好了。”

    看着又是只动了几口的饭菜,陆泽微微挑眉:“吃饱了?”

    莱茵抿唇,感受到了肚子里的饱腹感,像是为了证明他话语的可信度边说边点头:“是的,我吃饱了。”

    然而下一刻莱茵就感觉自己的腹部贴上一只滚烫的手掌,熟悉的温度和气味涌入鼻腔,莱茵倏忽红了脸,他想起了前几天那场让他大汗淋漓几乎哭死过去的交流就是以抚摸肚子开始的。

    陆泽自然而然地在莱茵的肚子上摸了摸,手下的弧度几乎没有,他收回了手:“怎么吃一点就饱了,胃口不好吗?”

    虽然这几天忙于工作,但是陆泽也并非不管不顾,他注意到莱茵这几天吃的都很少。

    莱茵摇了摇头:“饭菜很合胃口,可能是最近都没怎么动,不太饿。”

    这些天莱茵不是晚上陪他睡觉,就是白天陪他待书房,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活动,没有自己的娱乐,只要陆泽招招手或是说一声,莱茵就会立刻上前,满足陆泽的任何要求,乖巧的可怜。

    陆泽敲了敲桌面:“你不用一直待在书房陪我,有时间可以到处走动一下。”

    莱茵闻言微愣,随后点了点头:“莱茵都听您的。”

    雌虫的乖顺显然让陆泽很适用,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他跟甲方约定的时间,他打算再去检查一遍他们之间合约的内容,转身朝楼梯走去。

    走了几步,陆泽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突然扭头,就看见刚刚餐桌上对着他浅笑的莱茵垂着头,长发落下的阴影遮蔽了他的大半面容。

    陆泽微微皱起了眉。

    然而下一刻他就看见面无表情地莱茵忽然循着他的方向抬起了头,唇角再一次浮现漂亮的弧度,陆泽听见他说:“雄主,您是忘记了什么吗?”

    感受着那道没有焦距的目光,陆泽回了一句,他朝楼上走去:“没有。”

    居家鞋在楼梯上发出一声又一声轻响,随着每一步的落下莱茵藏在银发中的耳朵动了又动,他像是一只长耳兔,那双失去焦距的眼神机敏地追寻陆泽的方向,目送陆泽的离去。

    站在楼梯上的陆泽打开了书房的门,但是却并未进去,而是等了一秒后关上,他站在楼梯口俯视,将楼下莱茵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他有些好奇雌虫在他不在的时间里都会做什么。

    雌虫靠着听音辨别方位,他“望”着陆泽刚刚穿着拖鞋发出声响的地方,唇边浅笑好似藏在雾气中的花倏忽就散了。

    看到雌虫将桌子上用完的碗筷收拾起来,陆泽微微挑眉,他记得他说过莱茵并不需要做这些杂事,这些教给机器管家就行,很显然对方并没有把他的话记在心里。

    原来只是看起来乖巧啊……

    陆泽饶有兴致地看着,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莱茵从厨房里出来后就一直坐在沙发上不动了。虽然莱茵的眼睛不方便,会导致很多娱乐项目他都无法|正常参与,但是他有一双非常灵敏的耳朵,他完全可以打开光脑收听一些广播或是音乐剧抑或是舒缓的音乐。

    可是什么都没有,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像是无声无息一个随意摆放的物件。明明此刻窗外天光仍旧大亮,可莱茵却像是藏匿于昏暗中形单影只的鬼,一股子死气沉沉。

    陆泽原本饶有兴致的神情彻底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越发紧锁的眉间,在他面前的莱茵和其他时候的莱茵截然不同,陆泽不喜欢那样的莱茵。

    一个活生生的东西就算再过安静也不能变成木偶。

    陆泽伸手再一次拉开了书房门,旋即他就看见刚刚还死去沉沉的雌虫忽然抬起了头,他脸上的神情灿烂,和刚刚死气沉沉的雌虫判若两虫,清脆的声音好似鸟雀:“雄主,您完成工作了吗?或者您需要一杯热茶吗?”

    陆泽缓步来到莱茵面前,看着雌虫唇边的笑意,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莱茵话语中那未曾言明的意思,莱茵很孤独。

    莱茵和别的雌虫不一样,就算陆泽允许他随意出入别墅,他也不会自己行动,他只会安安静静|坐在,等待着那扇书房的门再一次打开。

    陆泽伸手握住了莱茵放在膝盖上的手,冰凉的指尖让他再一次皱紧了眉,低低出声:“对,我完成工作了。”

    莱茵浅笑着贴近:“您辛苦了。”

    因为笑意莱茵的眼睛微微弯起,连带着眼尾的小痣都动了起来,陆泽缓缓伸手摸了摸,声音低沉:“这几天忙于工作,都没有带你出去走走,是我疏忽了,走吧,去带你出去逛逛。”

    莱茵仰头,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惊喜:“真的吗?”

    雌虫的惊喜毫不掩饰,陆泽揉着莱茵的眼尾:“独自待着是不是很无趣?”

    莱茵朝陆泽微微一笑,他像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伴侣:“不会无聊,您不用担心我,我并不会无聊,从前也是这样过来的。”

    看着摇头浅笑着说没关系的莱茵,陆泽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想起了莱茵在皇宫中的处所,那处偌大空旷,仅有着两间狭窄窗户的高房子终年不见多少阳光,连带着空气中充满了潮湿、腐旧的味道,仿佛灵魂都渐渐糜烂。

    莱茵是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他一直都是这样生活过来的,他的世界是无尽的黑暗,他最习惯的就是等待。

    “您还是去忙吧,我没关系的。”

    陆泽觉得胸口像是堵了一口郁,眉间的褶皱更深,他伸手揽过了莱茵,手心揉上了莱茵的长发,看着莱茵脸上那种碍眼的浅笑在自己的揉搓下变成害羞的红,鬼使神差般开口道:“工作已经完成了,剩下的时间都陪着你。”

    陪伴,这个词几乎没有出现在陆泽的人生信条中,他向来是一个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莱茵说出这句话,但话说出口,就得践行。

    陆泽起身,牵住了莱茵的手:“这处别墅里有一处月牙湖,还有喷泉,喷泉边上还有许多花朵和树木,虽然比不上皇宫的小花园,但勉强散步还是可以的。”

    莱茵垂下头,指尖的温度让他忍不住眷恋,他喜欢和雄虫一起散步,因为雄虫会一直牵着他的手:“都听您的。”

    春日的暖阳不似夏日般热烈,暖风吹过,轻轻浮动着发丝,陆泽特意避开了鹅软石铺就的小路,挑了一条好走些的路。

    “我们已经到了,闻到香味了吗?”

    “香香的,是花香吗?”

    陆泽止住脚步,随手折了一朵盛开的花,递到莱茵的面前:“闻闻,这是迎春,黄色的小花,你来数一数有几多花瓣?”

    白皙的指尖轻轻抚摸陆泽掌心的花瓣,那冰凉的触感不可避免地在陆泽的掌心划过,带来一丝又一丝的轻痒,陆泽的喉咙动了动,微微别开了眼。

    雌虫浑身都很精致,就连头顶的旋都是小巧的,银色的发丝顺着旋柔顺地披在脑后,像是一匹上好的丝绸。

    数清楚花瓣树木的莱茵仰起头,面上像是孩子一般的欣喜:“六片!雄主,迎春都是六片花瓣吗?!”

    陆泽低声应答,他对莱茵会因为一点小细节就兴高采烈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哗啦啦——”

    “雄主,那是什么声音?”

    像是受惊的长耳兔,莱茵下意识缩进背后的温暖中,陆西泽抱着他,视线在树影之下明明灭灭。

    “是喷泉。”

    “喷泉……”

    “对,白色的大理石,高高的凸起部分,基地雕刻着花纹,紫藤花形状。”

    “紫藤花?我知道紫藤花是什么颜色的,是紫色!”

    陆泽摸了摸莱茵的发尾,像是哄孩子一般:“对,是紫色的。”

    陆泽轻声细语,视线却一直停留在莱茵的脸上。

    雌虫的面颊因为欢欣越发鲜活动人,先前等待时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不见了,终于显现出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混杂着一抹罕见的纯真。

    这一切对于莱茵都是新奇的,他像是第一次见到万物的孩子,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

    “喜欢就好。”

    “雄主,您说这里是不是非常漂亮?”

    莱茵拽着陆泽的手指轻轻晃了晃,他仰着头仿佛全身心都依赖着面前的这个男人,陆泽变成了他的眼睛,透明牵着的双手给了他无比强烈的安全感。

    这是第一次,莱茵不惧怕陌生的外界。

    陆泽轻轻拂过莱茵的发丝,将落在他发间的紫藤落花取下,灰色的眼眸中染上笑意,他低声道:“当然,很漂亮。”

    雌虫绽放的笑容远胜于那株紫藤花的绚烂,陆泽很高兴莱茵喜欢这里,这些死物能博得雌虫的笑容足以证明他们的价值。

    “莱茵,”陆泽松开手,指尖的紫藤落花缓缓坠落:“你既然喜欢这里,以后就多出来走走,不要总是自己待着,机器管家很灵敏,指路的事情它完全能够胜任。”

    莱茵唇边的笑容缓缓淡去,微微摇了摇头,他唇角勾着的笑容浅淡漂亮,但无法比拟刚刚那发自真心的笑:“还是不了。”

    陆泽:“为什么?有机器管家陪着你,不过是在别墅中走一走。”

    莱茵仍旧摇头:“您知道,我看不见,我并不想要再添麻烦了。”

    别墅太大,里头的摆设莱茵都不熟悉,自从那天莱茵摔倒之后,主卧就铺上了地毯,那些挡在路上会造成阻碍的家具也被搬走,许多家具包上了软条,别墅里头没有侍从,这些事情当然是陆泽做的。

    莱茵并不傻,相反他格外聪明。

    陆泽在他受伤时表现反常时,莱茵就隐隐约约地意识到陆泽并不喜欢他受伤,他看不见就算有机器管家发帮忙也难免磕碰,立竿见影的办法就是他不出去,只要他不去那些他不了解的地方,他就不会摔倒,自然陆泽也就不会生气了。

    有陆泽陪着他,他自然不会受伤,但是机器管家就另当别论了,况且他如此高兴,只不过是因为和他身边有雄虫陪着。

    如果雄虫并不在,那其实在哪里都没什么不同,其实在书房陪着也挺好,他听见打字的声音就知道雄虫还在,那打字的声音起起伏伏,时而快速时而迟缓,他听着就好似在和雄虫无声说着话。

    莱茵并没有发现,此刻的他时时刻刻想着的都和陆泽相关,在这场他下定决心不要交心的关系中他早已丢了理智。

    陆泽皱眉:“你一直都很好,我也并不觉得你会添麻烦。”

    莱茵忽然凑近了些,他那双茫然的盲眼半睁着:“可是我不想让您不高兴。”

    陆泽一愣:“什么?”

    莱茵抿着唇:“上次我受伤您不是不高兴了嘛,您不喜欢我受伤。”

    “……”

    陆泽的呼吸骤然一窒,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右心房搅动。

    莱茵纤长卷翘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漂亮的脸蛋泛起诱人的粉,他小声道:“况且,我喜欢这里只是因为是您在我身边。”

    陆泽骤然一顿,口中的话语消失了个干净,他看着面前到处都是自己留下的痕迹的雌虫,心脏好似被什么尖细的东西扎了一下。

    速度很快,痛感很轻,但是依旧引人注意,陆泽闭了闭眼,静默许久后,他伸手抚摸上莱茵的眼睛。

    因为眼睛最得陆泽的喜爱,莱茵不再像从前那般厌恶这处带给他无尽痛楚和耻辱的“胎记”,一直躲在阴影中的伤痛小心翼翼地凑近了光亮,莱茵敏|感的眼睛不停发颤,这些天的经历告诉他,他会他得到一个吻。

    看着闭上眼睛等待亲吻的雌虫,陆泽缓缓伸手捧住了莱茵的脸,落下一吻。

    他想,这张漂亮的脸蛋的眼睛应该明亮如星辰。

    第056章 他是特殊的

    莱茵发现他的雄主最近有些闷闷不乐。

    虽然莱茵的眼睛看不见, 但是他的敏锐程度比得上战场上任何一个冲锋陷阵的军雌,他是战场上的佼佼者, 也是情绪感知的佼佼者。

    他的雄主很忙,莱茵不知道雄虫在忙什么,他也从不过问,他觉得雄虫太辛苦了。

    为什么要如此辛苦的工作?

    钱不够用吗?

    莱茵想起曾经听到过的流言蜚语,他们说雄虫的家庭入不敷出,欠了很多钱, 娶皇室殿下就是冲着那笔不菲的嫁妆来的。

    莱茵抿紧唇,可是这些天雄虫没有向他提出任何和钱挂钩的话题。

    那些虫都说雄虫娶他是为了他的钱,是为了皇室成员头顶上笼罩的那抹光圈,是别有用心,他嫁过去之后有苦日子受了。

    莱茵眼睫微颤, 他觉得那些虫都猜错了。

    雄虫对他很好, 比他想象中的好多了, 现在的日子是他从前从未想过的。高等级的雄虫稀少, 会对雌虫好的高级雄虫更是罕见。

    现在,他遇到了优秀的雄虫。

    莱茵指尖摸索着从柜子深处拿出了两张星卡, 这两张星卡未算进莱茵的嫁妆中,是陆泽都不知道的小金库。一张卡是他这些年攒下来的工资卡,而另一张是他结婚前夕内务官托利奇给他的, 说是长辈给的添妆,莱茵唯一的长辈就是高坐在皇宫宝殿椅子上的那位。

    “有钱傍身总是好些的。”这句话出自托利奇内务官之口, 其中的深意, 莱茵明白。

    这场婚姻终究来的太快, 皇室害怕陆泽只是一时兴起,害怕他在婚后受尽冷落, 所以才想着多给他一些钱,这是来自长辈的关心,那是他曾经渴求却无法得到的东西。

    一切似乎都在一夜之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前求而不得的温暖如今得到了他心里却没有任何欢欣的情绪,反而感到奇怪。

    真是奇怪,这些年来从未体会过的温暖,全都是因为这只雄虫的出现。

    想到陆泽,莱茵抿紧的唇畔微松,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莱茵想把自己的工资卡上交,他没有特意计算过这些年卡里攒下来了多少钱,但是多多少少都是心意,他想要把这些钱给陆泽。

    他不想雄虫那么累。

    虽然雄虫从未说过他累,但是夜深人静时莱茵摸到了微微凹陷的眼睑,他觉得雄虫瘦了。

    莱茵捏着薄薄的星卡,抿着唇,他想如果这些钱不够用的话,他可以去军部谋一个职位,他的能力虽然不足以支撑他再次上战场,但是在军部弄一个军医当当还是可以的。

    莱茵默默在心中计算着军部医生的工资有多少,扶着楼梯缓缓朝书房走去。

    二楼书房内,书桌后方陆泽紧紧盯着光脑上滚动的数据,冰冷镜片后的眼下有着明显青黑,很显然,莱茵觉得陆泽很累的想法并非空穴来风。

    自从那日花园散步过后,陆泽这几天找遍了星网上官方、非官方的医学渠道,可结果是没有一所研究所有支撑治疗莱茵眼睛的能力,除了帝国第一军校医学院院长亲属的研究院。

    陆泽朝帝国第一军校的医学部投递了许多封相关简历,同时给医学院院长的官方邮件号发了多封短讯,然而他投递给那位神龙不见尾的医学院院长的简历和短讯全都石沉大海,这个事实让上辈子被医学院大牛哄抢甚至几年就成为大牛的他感到巨大的落差。

    巧妇难饮无米之炊,就算是号称能和阎王爷抢命的陆泽没有足够的设备也是左支右绌。他知道若想治疗莱茵的眼睛,单靠着帝国第一军校向学生免费开放的实验室是绝对不够的,他需要最为顶尖的实验器材和设备,同时需要最新的数据。

    其实并非其他研究所不行,只不过是因为帝国第一军校的研究院资源充沛,而这可以给陆泽提供较大的试错空间,活体实验,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老教授也不敢随意操刀。

    陆泽完全可以直接对莱茵进行实验,这里并非人类世界,许多法律保障的也都是雄虫的利益,况且莱茵已经是他的雌虫,雄主对于自己的雌虫有绝对的处置权。如果陆泽是为了帮莱茵治疗眼睛导致他致残,那么帝国也会考虑到这一层善意的出发点并不会对他有过多苛责,况且莱茵的眼睛本就看不见,恢复几率渺茫和没有恢复概率其实并没有太大差别。

    在莱茵身上进行实验,若是成功,莱茵能够得见天日,若是不成,陆泽也不会有太大损失。帝国并非一夫一妻制,雄虫可以拥有许多雌虫,比莱茵更加漂亮的也并非没有。

    明明是一笔几乎没有风险的划算买卖,可是陆泽却久久没有做出决定。

    敲门声响起,非常有节奏地三声,陆泽抬起头,摘下鼻梁上的眼睛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声音带着许久未曾开口的疲惫:“进。”

    莱茵缓缓走进门,他的步伐比起常人慢些,但是却很稳,这些天他已经熟悉了别墅里头大大小小的房间,尤其是陆泽的书房和他们的主卧,莱茵的背脊甚至还感受过这两处地方中许多家具冰凉的温度。

    “怎么了?”

    “雄主,我有东西想要给您。”

    陆泽抬眼,看见手边递来的两张星卡神情微顿:“这是什么?”

    无论是在人类世界还是虫族社会,这倒是第一次有人给陆泽钱,以往向来都是别人求着他施舍。

    莱茵抿唇,像是有些害羞,但是话语坚定:“这是星卡,里面有我这些年攒下来的一些钱,这一张是我出嫁前陛下给的添妆,我想把这些钱给您。”

    陆泽当然知道莱茵手里的是星卡,他问的是莱茵突然怎么做的原因:“为什么突然把卡给我,这钱你留着自己傍身不好吗?”

    帝国有太多雄虫娶了雌虫后将他的财产挥霍一光,没了钱的雌虫下场只会更加可悲。陆泽并不觉得虫帝或是内务官托利奇没有告诫过莱茵雄虫都是什么秉性,从他们偷偷为莱茵添妆这一行为就看得出来。

    陆泽夹着那张薄薄的工资卡,偏头:“你不怕我把你的钱挥霍一空,然后不要你了?”

    像是被陆泽的话吓到,莱茵的脸色微微白了些,但很快他就镇定下来:“不会,您不是那样的雄虫,您很好,非常好,这些钱给您了就任凭您支配,我会努力赚钱,请您不要……”

    莱茵微微顿了顿,随后像是忍受着巨大痛苦一般低声道:“请您不要抛弃我。”

    陆泽摆弄工资卡的手指停住了,他静静地莱茵,只觉得面前的雌虫格外的愚蠢,仅仅不到十天就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托付给另一个人。

    无论是人,还是雌虫,为什么无论在哪里都会有这样盲目天真的家伙?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盲目的真诚存在,而雌虫又是为什么觉得他很好,到底是什么给了他这样的错觉?

    不知为何,口中那些讥讽或是难听的话语在这只眼眸低垂的雌虫面前失了效,陆泽静静地看了莱茵许久,长臂一伸拉住了莱茵垂在身侧的手。

    猝不及防,莱茵跌坐在陆泽的怀中,他茫然的眼眸因为陆泽突然的动作微微睁开,看起来像是一只乖巧的长耳兔,陆泽揉了揉莱茵的长发,声音低沉:“这么大方一下子把钱都给我了,也我不问我在忙什么吗?”

    莱茵摇了摇头,低声道:“雌虫没有权利过问雄主的事情。”

    陆泽指尖微微顿住,抬眸,声音淡淡却带着无尽的信服力:“在我这里没有这个规矩。”

    言下之意是,如果莱茵问,陆泽就会说。

    莱茵紧抿的唇微微勾起,衬得那张精致漂亮的脸庞越发惹眼:“莱茵并不想雄主烦心,若是雄主想说,莱茵就问。”

    这是把主动权又抛回来了,陆泽微微挑眉,他瞥了眼低眉顺眼的莱茵,指尖轻轻划过莱茵的眼睫,微微沉思了一会儿,低声道:“现在确实还不是说的时候,等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莱茵眼睛的问题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没有了解全部情况,陆泽不敢做出任何保证。他要给莱茵治眼睛,是因为雌虫想要看见世界,而他喜欢看雌虫笑。

    陆泽不做没把握的事情,若是因为这事让莱茵伤怀,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让他知道。

    想到莱茵的眼睛,不可避免地陆泽想到这些天石沉大海的信件,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这一动作当理所当然地被陆泽怀中的莱茵察觉到了,他仰着头贴近了些,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雄主,您很累吗?”

    陆泽闭着的眼眸微微掀起,看到面露忧色的莱茵,口中本来否认的话语不知为何顿住了,他沉吟片刻低低嗯了一声:“确实有点累。”

    能听见陆泽喊累,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要知道他可是出了名的工作狂,每次泡实验室都是十天半个月,在医院任职时,那些疑难杂症常常是以上手术台就将近二十个小时,许多医生都撑不住,唯独他从始至终不动如山。

    闻言莱茵抿紧了唇,指尖缓缓探向陆泽的脸,语气中带着些许试探:“雄主,我曾经学过一些按|摩,能舒缓疲惫,如果您愿意,请让莱茵试一试。”

    虽然雌虫是雄虫的附属品,雄虫能随意对待雌虫,但是这都是在于雌虫对雄虫无法构成实质性的伤害,在没有任何安全措施以及信息素的辅助下,让雌虫靠近自己对于雄虫而言并不是一件聪明的事。

    陆泽记得大约半年前,曾有雄虫被心怀报复假意靠近的雌虫割了喉咙,当时这事情还闹出了大新闻。

    可知道归知道,陆泽抬手去桌面上拿眼镜的手缓缓收回,他靠坐在椅背上放松了身形:“你来试试。”

    冰凉的指尖揉搓后轻轻搭上了陆泽的太阳穴,极其重要的穴道被触碰,陆泽的下颚下意识紧绷,随后被迫放松。从手法上来看,雌虫并没有撒谎,他确实学过按|摩。不过这明显是服侍人的活,雌虫是出于什么原因去学的呢?

    莱茵向来冰凉的指尖因为按压发热发红,他仍旧专心致志地循着记忆中的方法尽可能地做到最好,他能感受到手下肌肉的状态逐渐放松了,这个结果让他勾起了唇,动作也越发卖力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按|摩的雌虫仍旧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和力道,仿佛感受不到丝毫疲惫。

    “好了。”

    陆泽抬手握住了莱茵的手,他轻轻揉捏着,划过雌虫指节上那层并不算薄的茧子,很显然雌虫的生活并非想象中的养尊处优,能上战场的军雌怎么可能不经过严酷的训练。

    “什么时候学的按|摩?军部里头还教这种东西吗?”

    陆泽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感到好奇,如果军部里头还教这种东西,那培养出来的可真是“十项全能”的人才。

    莱茵摇了摇头,抿唇:“不,是老师教的。”

    莱茵说这话时面上露出的神情好似有些羞于启齿,陆泽微微挑眉:“老师教的,什么老师?”

    莱茵抿唇,双颊上飞过两抹红晕,他微微别过头,在陆泽的视线中他的声音很轻很轻:“是礼仪老师,教导……即将出嫁的雌虫。”

    想起雌虫新婚之夜那些青涩的试探和稚嫩的诱|惑,陆泽大致明白了莱茵口中教导出嫁前雌虫的礼仪老师的任务内容是什么了。

    “哦,”陆泽的声音微微上扬了几个度,意有所指道:“原来是跟礼仪老师学的,那你还跟老师学了什么?”

    莱茵艳色的唇抿得愈发得紧,他发现陆泽似乎总喜欢逗弄他说那些无法启齿的话语,他垂下的眼睫颤了又颤:“您…都知道的。”

    陆泽假装听不懂:“我怎么会知道,你都没有告诉我。”

    莱茵感受到陆泽滚烫的掌心贴上了他的手腕,缓缓上移,他的眼睫抖动地更加厉害了,声音也发了颤:“那天晚上您都已经……用过了。”

    陆泽眯起眼,将莱茵害羞和颤抖的表现一一收入眼底,手下的肌肤细滑,比起刚刚的按|摩,此时此刻的一幕更能让他放松。

    “哦……”

    陆泽缓缓拉长了语调,仿佛恍然大悟一般道:“原来是那些,不过那天莱茵哭的很厉害呢,有把老师教导的都做完吗?”

    莱茵猛地一抖,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做完?!

    要知道礼仪老师教导他的可不是一星二点,要知道但当时相关的书本就不下三四本,至于其中的内容更是五花八门。

    莱茵的表情让陆泽再一次眯起眼,他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染指,因此偌大的别墅除了他们根本没有活物,现在告诉他他的雌虫在婚前被一个不知道调教过多少个雌虫的“礼仪老师”深切教育过,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爽。

    陆泽抽出手,拿起书桌上的金丝眼镜重新戴上,他的神情仿佛正在顶层开会的精英,可是话语却愈发恶劣:“我很想知道礼仪老师都教导了些什么内容,今天的一天我们就来一起探讨全部的内容。”

    陆泽的手缓缓插|进莱茵的长发中,拉扯的力道使得莱茵下意识仰起头,露出了那张错愕又惊慌的脸:“全部内容?”

    陆泽的指尖揉上了莱茵发颤的眼角,轻轻戳了戳那颗小痣,动作轻柔无比可说出来的话语却毫无情面:“对啊,全部内容,莱茵,你是一个好学生吧?”

    好学生自然是要记住老师全部的教导。

    莱茵仰着头,面上的神情宛若祈求:“可是全部也太多了,雄主,请您……唔!”

    话语被尽数封在唇齿之间,一次的吻带着些许粗鲁,摩擦地软肉都带着丝丝缕缕的疼,待到分开时嘴唇已经麻了。陆泽扣着莱茵的脖颈,指尖不偏不倚地按在跳动的血管上,他感受到血管中喷张的生命力,这种感觉让他兴奋。

    陆泽微微收紧了手掌,他听到雌虫微微喘气的呼吸声加重,他贴上了莱茵的耳朵张口咬住了那处敏|感点磨了磨,好似恋人耳鬓厮磨的低语,分明姿态温柔却莫名让人感到无边的寒意:“开始吧。”

    窗外耀眼的日光早已西斜,偌大的别墅里本该飘起烟火的厨房却空无一人,这处新装修的别墅奢华耀眼,却又空又静。

    当然,也并不是什么地方都如此安静。

    书房内,陆泽靠坐在椅子上眯着眼,鼻梁上那副冰冷的金丝眼镜姿态傲慢地架在高挺的鼻梁上,一身的西装仍旧笔挺,连褶皱都看不见几条,脖颈上的灰色领带端端正正,他看起来像是刚刚参加了一场商业会谈。

    然而,此刻他的面前有一只正咬着唇泪流不止的雌虫。

    宛如丝绸般顺滑的银色长发被汗水打湿委屈巴巴地黏在额头和脖颈上,可能是因为哭的太久雪白的肌肤浮上了一层浅淡的粉,泪水顺着紧闭的眼眸流下,莱茵抖着身体只要有稍微瘫软,下一刻股间就会挨上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

    “啪——”

    莱茵猛地扬起了脖颈,细瘦漂亮的脖颈露出优美的弧度,仿佛垂死的天鹅,陆泽垂下眼,掩去眼中黑沉宛如深渊的欲|望,脖颈上一根青筋爆出。

    比起一身笔挺端正的陆泽,莱茵此刻的模样只能用受尽糟|蹋几个字来形容。

    这是一场衣冠禽兽享用的饕餮盛宴。

    “既然是好学生就应该好好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啊,当时在老师面前也哭的这么厉害吗?”

    陆泽的嗓音虽然沙哑,当时话语中却听不出情绪,不过也有可能是他的情绪藏得太深,至于为何深藏,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莱茵弓着腰,没有任何协助,灭有任何支撑,唯一能让他保持姿势的只有他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无论他如何请求,这一次他的雄主却从未向他伸出手。

    没有爱抚,没有亲吻,没有安慰的话语,只有空中不断浓郁的信息素。

    胸腔仿佛被挖了一个大洞,不断有信息素灌进去,可是却始终不见得满,莱茵感到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慌,他想要陆泽抱他,就像从前一样死死地勒住他的腰,咬他。

    就算用多大的力气,甚至让他因为疼痛哭泣也好,而不是让他在信息素的沉溺中恐惧地颤抖哭泣。

    胸前再度落下一片湿漉,陆泽缓缓睁开眼,在莱茵看不见的暗处他的视线宛如贪婪地蛇一寸一寸爬过莱茵的身体,最后落在莱茵颤抖发红的眼尾上,声音沙哑低沉:“莱茵难道不是一个好学生吗?”

    被迫再一次撑直虚软身体的莱茵呜咽出声:“抱、抱我,请您,抱抱我。”

    就算是被这样对待了,也不会拒绝他啊……

    陆泽轻轻划过莱茵的眼角,他淡淡地想着,这么乖巧的雌虫怎么就落到他手里了呢?

    陆泽伸出手,终于在漫长的探讨中应允了莱茵的请求,他伸手缓缓抱住了颤抖的雌虫。明明怀抱着让他哭泣的罪魁祸首,可雌虫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格外的恳切急迫。

    怀中的雌虫仿佛终于找到巢穴的小动物乖乖地趴在他肩头不动了,陆泽闭上了眼睛,一直强行压着的欲|望在黑暗中汹涌而来。

    这一场体验与其说是对莱茵的单方面折磨,不如说是两方受罪。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陆泽轻嗤了一声,他是怎么了,竟然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带着自嘲意味的冰冷嗤笑让怀中敏|感的雌虫抖了抖,不安地抬起头,然而下一刻却被陆泽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按回了怀中。

    这一次耳边的哭声虽然仍旧未停,但是明显减弱了,那颤抖的哭腔中带着明晃晃的依恋。

    向来言出必行的陆泽第一次破了规矩,今天把礼仪老师教授内容全部体验一变的约定由他作废。感受着怀中的温度,陆泽终于承认,莱茵对他而言似乎是特殊的。

    第057章 害羞有害羞的好处

    并不像大众认知中秃头的中年男性, 帝国第一军校医学院院长的麦克考是一位身材瘦削,面目温和的雌虫, 他如今五十余岁,相较于虫族两百多年的寿命,着实是非常年轻。他是近百来年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医学界首席。

    下班回家后,麦克考第一件事就是进入书房的打开光脑,打算查阅信箱内的电子邮件,然而一声娇俏的声音突然响起。

    “雌父~”

    一头毛茸茸的金发从厚重的黑木门后面探出来, 明晃晃的笑脸让麦克考立刻强打起精神掩饰疲惫,他摸了摸扑到自己怀中的雄子,轻声道:“小贝利来了。”

    这一个星期来,每次他回到家要处理工作时,他的雄子就会准时出现, 软磨硬泡地不让他工作, 从前叛逆的雄子和自己关系亲近, 变得越发爱撒娇, 麦克考自然是心生欢喜,但是阻碍到他的工作可就不太好了。

    被称为贝利的雌虫抖了抖金发, 不满地仰起头看着麦克考,果不其然在他脸上看见了掩饰不住的疲惫,他别着嘴, 语气心疼:“雌父,您今天又辛劳了一天, 天色好晚了, 今晚是又自主加班了吗?雌父您应该注意身体, 否则贝利会担心您的。”

    麦克考笑了笑,低声道:“好好, 都听贝利的,不过雌父还有点事情,处理完就好了。”

    每次都是同一个理由,每次都说有点事需要处理,一处理就是大半夜,别家的首席都是享清福,就他家的雌父整日想着奉献奉献,只要为了帝国什么危险都不怕,就连命都能搭进去,就像半年前一样。

    贝利咬着唇,神色忽然落寞下去,余光瞥到了尚在登陆界面的邮件,他猛地一惊,随后大叫一声扑进麦克考的怀中阻止了他登录邮箱的行为。

    被贝利扑得往椅子上一倒,麦克考面上诧异,但仍旧是好脾气地拍了拍怀中的雄子:“这是怎么了?”

    想到这些天自己偷偷摸摸瞒着雌父做的一切,贝利心肝发颤,他咽了咽口水,露出从前撒娇卖乖的模样,死缠烂打:“雌父,雌父,您今日就休息吧,您很累了,少一天晚上帝国也不会倒,这么晚了,您一定饿了,贝利让管家准备了好多好吃的,还准备了泡泡浴,您去放松放松好吗?求求您了!”

    他只剩下雌父了。

    自家的雄子撒娇本事见长,这几天痴缠的也越发厉害,麦克考被他这死缠烂打也是弄得有些头疼,语气无奈:“贝利,雌父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你乖乖回到自己房间去好吗?”

    “雌父,您今天就休息嘛!”

    “贝利,听话!”

    “贝利不听话!雌父每一次都有重要的事情,什么事情都比贝利重要!!就像您为了那些不相干的虫可以随时抛弃贝利一样!!”

    撒娇痴缠的雄子忽然爆发,麦克考愣住了,面前的雄子倔强地仰着头不让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落下,垂在身侧的手不停发抖,麦克考忽然想起半年前他参与那此救援回来后贝利的模样。

    像是一只发疯了的小兽。

    似乎从那天开始,懂事听话的雄子变得不再循规蹈矩,他开始使劲撒娇,无论到哪里都缠着他。赖床的毛病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改好了,每次他早起上班的时候都能看见灿烂的笑脸,当时他还笑着夸奖说贝利长大了。

    原来是因为害怕啊。

    麦克考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贝利的脸,语气轻柔:“别怕,贝利,雌父已经回来了,雌父就在这里,哪都不去,你每天都能见到雌父。”

    贝利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竭力忍住的泪水猛地落下,扑进了麦克考的怀抱,然后得到了一个温柔的抱抱:“抱歉,是雌父太迟钝了,都没发现你一直在害怕。”

    “呜呜呜呜,雌父!”

    父子连心,孩子嚎啕大哭,麦克考心里酸涩一片,他狠下心不去看自己打开了的光脑,这些工作先放放,等他先安抚好雄子再处理应该也来得及。

    麦克考再一次被磨着离开了书房,很快又再一次沦陷在贝利甜甜的撒娇声中,至于半夜爬起来处理公务,当然是不可能的了。

    夜深人静时,一道小小的身影溜进了书房内,他动作熟练地打开了书桌上的光脑终端,输入密码后登录邮箱,只见收件箱内足足三十三分未读信件。

    “总是有虫跟我抢雌父!”这声音赫然是麦克考的雄子贝利,他点击鼠标一键全选,将未读信件删除,咬牙切齿:“你们想都不要想,有我在,雌父绝对不可能再被你们骗到东部去!”

    麦克考以为自家的雄子还小,许多事情都不懂,自然也听不出谎言,但实际上从他半年前归家那时,贝利就已经从闲言碎语中知道了一切。

    他知道麦克考一路回来有多么凶险,不仅要躲避攻击救治那些陌生虫,回来路上甚至碰到了东部雌虫!那些恶虫竟然要挟他的雌父给他们看病!

    先不说帝国和这些不停管束的野蛮部落之间关系微妙,那些东部雌虫都茹毛饮血、喜欢把虫脑壳挂在腰间,随随便便就会杀虫,他雌父,那么善良的虫怎么能为东部雌虫看病!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雌父回到帝国后竟然还和那些东部雌虫有所联系!得知消息的当天,贝利就黑进了自家雌父的光脑,看见那一份份有关治疗的信件,他一气之下全部删除了。

    这半年来他删除了不下百封邮件,然而不知是不是防护墙加强了,这一个星期,贝利的黑客技术突然失效了,才有了今天晚上他卖乖耍疯的一幕。

    看着空无一物的收件箱,贝利满意地翘起嘴巴,像是小大人一般跳下椅子,轻巧地溜了出去,这些天他可有的好忙,雌父的生日宴马上就要到了,今年他要准备什么礼物呢?

    一切都是误打误撞,这位爱父心切的小雌虫并不知道他的行为差点让那位远在东部的雌虫领袖挑起战争,当然也不知道他给陆泽带来了多大的烦扰。

    翌日清晨,天光大亮,查阅收件箱,除了几封垃圾邮件和广告再无其他,并未看见期待的回执,陆泽退出了邮件,浏览器界面停留在那张专属于医学界首席麦克考的信息栏。

    “四月二号。”

    视线划过那一串代表着出生日期的字符上,陆泽沉吟片刻,起身拨通了内务官托利奇的号码。

    ……

    托利奇内务官的效率向来是无可指摘,他的速度向来和委托对象的重要性成正比。早晨八点十分,一辆低调的星际车来到了医学院首席的家门前,正准备出门的麦克考被突如其来的客人绊住了脚。

    看着面前笑容满脸的托利奇,麦克考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身为虫帝近侍的内务官会一大早登门拜访,有什么要紧事是需要他匆匆而来。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内务官就是虫帝陛下的传话筒,许多行为都是陛下授意,麦克考面上的神情变得凝重。

    开头的寒暄自然少不了,只见托利奇微微一笑,开启了话匣子:“救援活动时,麦克考首席救治了许多位雄虫阁下,同时救治军队的伤员,实乃是功不可没。”

    麦克考摇头,语气平常,但是凝重的心情并未因为这几句热切的赞扬缓和,他在等待着托利奇话语中的转锋,虚假赞扬后惯有的“但是”:“治病本就是身为医者应该做的,况且救援活动我并未出太多的力。”

    托利奇笑得见牙不见眼:“麦克考首席总是如此谦虚,不愧是贵族之后,真是全帝国子民的榜样。”

    麦克考抬眼,仍旧是不卑不亢,没有丝毫放松:“您过奖了。”

    贵族圈中或是皇室对话,一句话得掰开了分成好几瓣揉碎了想想里头有没有深意,麦克考虽然出身显贵,但是因为不喜这种交流方式,这也是他毅然决然地投身医学圈的一大主要原因。

    内务官托利奇跟在虫帝身边,最精通的技能就是察言观色,他见多识广,自然看出了麦克考并不像其他贵族那样总喜欢玩文字游戏,想到今日自己的目的,选择了单刀直入:“又快到四月了,话说麦克考首席的生辰是不是就在四月?”

    话题变换的太快,麦克考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看着面前朝他笑着的托利奇慢了几秒才回答:“啊,是的,是快到了。”

    托利奇:“生日宴准备在哪里办?”

    麦克考沉默了,自从上一任雄主去世后,他就再没有办过生日宴会了,一个死了雄主带着十岁雄子的寡雌并不适合大张旗鼓地摆设宴席,他低声道:“内务官,我的生日宴不太适合办宴席。”

    托利奇对麦克考的经历也是有所耳闻,自然看出来他在担心什么。身为贵族之后,麦克考年幼时就没了双亲,在豺狼虎豹中守着一大堆家产,好不容易嫁了一个还算不错的雄主过了几年舒心日子,雄主却体弱多病,靠着他研发的药剂拖了三年后还是走了,留下一个年幼的孩子。若非是因为孩子的牵绊,眼前这个满身疮痍的雌虫说不定早就崩溃了。

    想到麦克考实验中研究的药剂,托利奇心中暗暗感叹一声,随后再一次开口:“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不要太伤怀了,活着的总得朝前看,首席这些年为帝国做了不少贡献,陛下都看在眼中,这生日宴好几年都没办了今年办一次吧,地点就定在莎顿古堡,到时候请首席光临就好。”

    莎顿古堡,那是专属于皇族举办宴会的地方,只有极其受宠的贵族才能在那里举办一次宴会。

    麦克考面露震惊:“这,这不妥。”

    “哪有什么不妥的,到时候首席来就是了,今日首席就给自己放一次假吧,怎么能每次周末都不休息呢,孩子会感到孤单的吧?”托利奇笑道,他早就发现了楼梯后探头探脑的贝利,只不过一直假装没有看见。

    麦克考闻言微微一愣,他扭头,果不其然看见楼梯后一闪而过的衣角,他面露抱歉:“真是太失礼了。”

    “小孩子好动点好,”托利奇说话间已经起身,唇边的笑意意味深长,他向麦克考抬了抬手腕上的光脑:“麦克考首席,比起邮件,光脑应该更加方便联系吧?”

    麦克考一愣,立刻将手腕的光脑贴上托利奇的光脑。

    得到了对方的联系方式,算是圆满完成任务,托利奇微微松了口气,面上不显,他站起身:“那我就不打扰了,还请麦克考首席及时查看短讯,及时联系。”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保持联系畅通,麦克考自然点头:“当然。”

    在麦克考的陪同下,托利奇抬腿朝外走去,语气稀松平常:“那就好,麦克考首席似乎没有定时查阅邮件的习惯,看来平日里常用的应该是光脑,也是毕竟光脑方便,邮件已经是老一辈的习惯了。”

    麦克考闻言一愣,目送着托利奇坐进了星际车离开。

    “雌父!您今天怎么没有去医学院?!”

    贝利惊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麦克考微微回神,他并未像往常一样伸手抱住乳燕奔林般朝自己跑来的雄子。

    明明一直躲在楼梯口,可偏偏还装出一副刚刚睡醒的惊喜模样,麦克考微微皱了皱眉,什么时候孩子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了?是长大了吗?还以为这半年来他懂事了不少,都是假装的吗?

    想到托利奇临走前说的那番话,麦克考的眉头皱的更深,和刚刚托利奇说的恰恰相反,他根本不常用光脑,最常用的联系方式是邮箱。

    想到这些天空无一物,甚至连垃圾短信都没有的收件箱,麦克考心中的疑团越发得大,一个从未有过的猜想出现在脑海中。

    他的备用光脑终端在书房,那些侍从知道规矩从不进入书房,能接触到他电子邮件的,似乎只有……

    麦克考看着抱着自己腰不撒手的贝利神色逐渐变得严肃。

    是贝利吗?

    没有等到往常一样的抱抱,贝利小心地抬起头打算观察自家雌父脸色,一抬头就被麦克考抓了个正着,心里咯噔一下,但是他仍旧是撑着惊喜的表情:“雌父今天不去医学院吗?那雌父今天能留在家里陪我吗?”

    静静地注视直到贝利的神情几乎撑不住全垮下来,麦克考轻轻抱住了贝利:“对,雌父今天不去医学院,留在家里陪你。”

    简直是天降之喜,银铃般的声音从贝利口中冒出来,他太高兴了,他很久没有和雌父一起玩了。

    “贝利,你高兴吗?”

    “高兴!”

    “我们今天吃冰淇淋好不好?”

    “好!”

    “一起捉迷藏好不好?”

    “好!”

    “我光脑的密码是多少?”

    “BN678****”

    空气突然寂静,贝利心脏狂跳,他听见了自家雌虫的冷笑声,拔腿就要跑。下一刻他就被命运扼住了衣领,麦克考唇边的笑容早就消失的干干净净,他揪住衣领把想要逃跑的贝利一点点扯回来,一字一句道:“好小子,你还学会撒谎了啊?!”

    “雌父,雌父!”

    像是小鸡仔一样被拎起来的贝利在空中无助地晃动着双脚,企图用呼声唤醒麦克考的父爱,当然结果是徒劳无功,看那架势今天是少不了一顿竹鞭炒肉了。

    手腕上突然震动的光脑让高高扬起的巴掌停在空中,已经被扒光了裤子趴在椅子上准备迎接一场完美童年的贝利颤巍巍地睁开了眼睛,劫后余生的他以为自己在危急关头唤醒了父爱,激动地眼眶里的眼泪一瞬间就收回去了。

    “雌父,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

    想到刚刚从贝利口中“逼问”出来的他这些天做的“好事”,还有那宁死不从的态度,麦克考冷笑一声,抬起的手掌毫不留情地落在了贝利光溜溜的屁|股上。

    “啪啪啪!”

    麦克考没收着手劲,几巴掌下去,贝利的屁|股就像是蒸馒头一样肿起来,刚刚收回去的眼泪混着新鲜出炉的鼻涕哗啦啦就落了下来。

    麦克考瞥了眼捂着屁|股嚎啕大哭的贝利,转身走远了些,点开了光脑,只见上面是一个好友申请,默认的空白头像,署名为路德·布鲁诺。

    路德·布鲁诺。

    麦克考顿了顿,他记得这个名字,不久前莎顿古堡那场盛大婚宴的主角,莱茵殿下的雄主。依稀记得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雄虫,言行有礼,虫帝应该很满意这位侄婿。

    麦克考刚刚和内务官托利奇建立了光脑联系,如今陆泽突然找上门来,很显然内务官托利奇是中间虫,联系方式也是他给的,甚至可以大胆猜测,今日托利奇上门前来的真正目的也和这位雄虫阁下有关。

    麦克考想着,通过了邀请。

    “您好,有什么事吗?”

    一条消息从空荡荡的聊天框弹出,简单又直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或是上流贵族虚伪的寒暄,仿佛能从一句话中窥见这位医学院首席身穿白大褂稳操手术刀的模样。

    陆泽微微一笑,他喜欢直接,指尖轻轻敲击光脑删去那些华丽的空话,重新打出的文字已然是相当务实的口吻。

    “您好,麦克考首席,我是路德·布鲁诺,对医学颇感兴趣,久仰您盛名已久,深切希望能得以在不久后的生日宴会上向您讨教,届时将偕同家眷一同赴宴。”

    聊天界面顶端“正在输入中的……”的文字停留了三秒,陆泽收到了一条消息,和开头那句单刀直入的问题一样简单明了,只有两个字。

    “好的。”

    陆泽唇边勾出一抹笑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内,胸有成足,势在必得。他将光脑合起收入口袋里,朝着不远处的更衣室望去。

    与此同时,咔哒一声轻响,更衣室内的门被轻轻推开,走出来的雌虫一身浅色的礼服,人鱼姬的衣尾做了特殊设计,微微敞落在身后像是拖曳的长尾,银色的长发被一条黑色的细皮圈随意撩到一边扎起,没有任何珠宝的修饰,他像是一条误入人间的美人鱼。

    穿着一身去赴别人的生日晚宴有些不合适,毕竟参会者抢宴会主角的风头可不太好。

    不过陆泽很满意。

    一侧的店员在更衣室的门打开那一刻就赞不绝口,然而那么多声赞美都比上陆泽的一个肯定,他只在意陆泽的态度。

    “雄主,您觉得怎么样?”

    莱茵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紧张,似乎只要陆泽说一句不好看就立刻换下身上的衣服,陆泽的视线扫过莱茵低垂半闭的眼眸,隔着饰品台上的玻璃点了点。

    一侧的店员立刻心领神会,打开了玻璃展柜,拿出了陆泽指定的那套珍珠流苏发饰。

    饱满圆润的珍珠像是流苏一般垂落,轻轻落在了雌虫的脸上,好似半遮羞容的新嫁娘,陆泽摸了摸莱茵发红的耳朵,缓缓低语道:“很漂亮。”

    说着,陆泽附身亲了亲莱茵的脸颊,在店员羡慕和好奇的眼神中,他贴在莱茵的耳边轻声低语了一句什么。

    几乎是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呼吸间,雌虫的脸颊从粉嫩变得通红,陆泽饶有兴致地伸手,指尖轻轻挑起垂落在莱茵脸侧的小珍珠,动作好似不经意地滑过了雌虫的眼尾。

    陆泽感受到莱茵的轻颤,他微微叹了口气,到底是脸皮薄,到现在还怎么容易害羞。

    他微微退开一步,朝店员示意莱茵之前试过的几件衣服都包起来,在店员热切询问是否刷卡付款的声音中,他的衣袖上传来一股很轻很轻的力道,陆泽垂眸,随后他听到一声含羞带怯、微如蚊蝇的低音。

    “好。”

    陆泽勾起唇,冰冷镜片背后那双灰色眼眸中一丝笑意飞快闪过,轻轻揉了揉莱茵通红的脸,随后伸手将拽着他衣袖的手指缓缓包入掌心。

    当然了,害羞也有害羞的好处。

    第058章 做个交易

    陆泽的时间观念很强, 宴会开场前半个小时已然带着莱茵乘坐飞行器到达了莎顿古堡,古堡外年轻貌美的亚雌侍者见到来宾笑吟吟地迎上去, 微微躬身问了午安。

    “阁下,午安。”

    这些亚雌身材玲珑有致,相貌又是上等,虽然做的是接待客人这种服侍的活计,但是行为举止非常有礼,显然是精心挑选, 专门培训过的,至于其中的主要原因,怕是为了前来寻欢作乐的贵族雄虫服务。

    但很显然,被凝视的貌美侍者并不感到难堪,一颦一笑都别有用心, 露出的甜美笑容带着讨好和献媚。莎顿古堡是皇室贵族专门宴请宾客的地方, 很显然, 这份站在这里迎接宾客的工作和和大街上发小广告的活计大不相同。

    这份挣破了头皮才能得到的工作, 很显然是双方都乐见其成的。

    陆泽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亚雌侍者微微越界的手,此刻他的脸上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丝毫没有对莱茵展露的那份温柔。

    见惯了贵族雄虫风流的亚雌侍者微微一愣,他看着面前神色冷峻的陆泽心声胆怯,但是对方那张俊美的脸庞实在让他行动, 他打着胆子软声道:“阁下,今夜我是您的专属侍者, 您可以随时召唤吩咐我, 前方的长廊有些漆黑, 请您紧跟着我。”

    莱茵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他的其他感官都是一等一的敏锐, 他闻到了那股突然扑鼻而来的香风,甜腻的声音宛如这股涌入鼻腔的甜香,让他忍不住胃中翻滚,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攥紧了。

    “不用,我们认识路。”

    雄虫的声音好似从天边而来,好听却疏离,不带任何感情,莱茵垂在身侧紧握的手指被熟悉的温度包裹,他微微一愣后,听见那道好听的声音贴近了他:“我并不需要你,至于我的雌君……”

    莱茵感受到他们交握的手被轻轻一拽,随即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陆泽看着低眉顺眼却暗暗把自己手心掐出血的雌虫,像是惩罚一般地按了按那几道月牙印子,低声笑了一声:“他也不需要你。”

    故意忽视莱茵,妄图泡钻石大雄虫的亚雌:“……”

    “是,祝您和您的雌君赴宴愉快。”

    几个字几乎咬碎一口牙,浑身解数在此刻没了用处,亚雌僵硬着一张脸退下。

    亚雌离开时的脸色有多难看,陆泽毫不在意,此刻他揽着莱茵的腰缓步朝宴客大厅走去,行至稍微安静些的空地后声音淡淡道:“不知道疼吗?”

    明明每天晚上都哭的浑身发颤,一副娇气怕疼的模样。

    “……”

    意识到雄虫是在跟自己讲话,莱茵仰起头,并未立刻明白陆泽话语中的意思,他刚刚有些走神了,但是陆泽的语气让他下意识道歉:“抱歉……”

    陆泽脚步微微一顿,他揽在莱茵腰间的手掌松开:“莱茵,你知道我在问什么吗?”

    腰间的温度骤然消失,莱茵微微慌神,指尖朝前探出捏住了陆泽的衣角,仍旧是下意识的抱歉,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做了错事的孩子。

    还是那种并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就低头认错的孩子。

    陆泽微微皱眉,看着捏着衣角的雌虫,轻轻叹了口气后重新将他揽入怀抱。

    老话说,开门教孩,闭门教妻。雌虫需要改正的坏习惯很多,掐手心是其中一个,动不动就抱歉是其中另一个,现在并非纠正坏习惯的合适时机。

    今日赴宴的目的是为了莱茵的眼睛,陆泽现在要去见帝国医学界首席麦克考。

    身为生日宴会主角的麦克考正在宴会大厅内招待宾客,他的交际圈本来就不宽,后来雄主去世后埋首医学许多年未曾办过晚宴,他本以为今日的宴会会格外糟糕冷清,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前来赴宴的宾客众多,几乎是只要收到了邀请函的都来了。

    这不仅出乎麦克考的意料之外,也让这些年不常打交道的他感到了吃力,正当他再一次举杯和面前依稀只见过见面的热情雌虫捧杯时,他听到了一阵带着惊喜的呼声。

    “呀,是路德阁下,好久不见,您越发风采出众,果然是优秀的雄虫,这本就金碧辉煌的温莎古堡因为您的到来更加耀眼了呢!”

    “真是许久未见,今日带着莱茵殿下一同赴宴,不愧是新婚的,如胶似漆的呢!”

    陆泽手中微微用劲,将莱茵揽得更紧,他记得婚宴上莱茵并不喜欢这种推杯换盏的场合,雌虫总是很容易没有安全感,陆泽微微一笑,面上的笑容好似蛊惑人心,让在场许多年纪很大的已婚雌虫都忍不住迷了眼:“您过奖了,莱茵阁下很好,我们过的很幸福。”

    路德阁下?

    麦克考心神微动,视线随之望去,只见一名身穿灰色正装的雄虫彬彬有礼点头,他怀中揽着一名漂亮洁白的雌虫,银色的碎发微垂遮挡住了雌虫的脸,宛如一帘流苏。不知是不是注意到了麦克考的目光,那名正在点头回礼的雄虫抬起头朝他看来,微微朝他礼貌一笑。

    因为反光的原因,麦克考看不见对方冰冷镜片后的神情,但他下意识觉得那双眼睛里头不会出现笑意。

    麦克考看见这位被大家赞不绝口的优秀雄虫朝他走来。

    陆泽从端着托盘的侍者手中拿起一个高脚杯,漂亮的液体轻轻在空中荡漾出弧度:“麦克考首席,祝您生日快乐。”

    麦克考举杯回礼:“感谢您的祝福,路德阁下。”

    在场的宾客也借着陆泽的话纷纷献上自己的祝福,那些祝福语看似五花八门实则千篇一律,陆泽咽下口中的酒水,将麦克考疲于应对宾客的模样一一收入眼中。

    “抱歉各位,不过我想我们应该享用些点心了吧?”陆泽轻巧地岔开了话题,将宾客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后耸了耸肩,继续道:“大家都很高兴见到麦克考首席,不过生日宴会的主角只有一位,若是我们霸占着他不放,其他宾客怕是得吃醋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虫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即使是在正式的场合中,也总得有审时度势会说俏皮话的人,毕竟谁都不愿意一直端着个高脚杯尴尬聊天,都在等着找一个台阶下。

    此刻陆泽递出了台阶,宾客们自然顺坡下了。

    围着麦克考的宾客笑着举杯,说了几句祝福后陆续回到大厅休息区的位置上,得以从暂时脱身的麦克考松了口气,他抬眸朝陆泽看去,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曾经答应过和陆泽进行学术探讨,他正要说话,陆泽率先开了口:“麦克考首席,请移步休息区,我们边吃边聊如何?”

    门口迎宾的亚雌侍者不再像刚开始那样不断迎来一大批宾客,宴会的入场时间已经差不多了,麦克考思考几秒后和陆泽一同走向了不远处的沙发。

    陆泽:“早就听闻麦克考首席医术高明,研究领域成果颇多,攻坚克难,实在是让我心生敬仰。”

    并没有因为得到雄虫的夸赞而假意谦虚,麦克考单刀直入:“路德阁下,您想问我什么问题,请您直说。”

    陆泽嘴角虚浮的笑容微微收敛,他的视线看向身侧安静的雌虫,手下的腰肢格外紧绷,不知是不是陆泽的错觉,自从见到麦克考后莱茵似乎就很紧张。

    陆泽垂眸,思考片刻后,手掌轻轻滑过了莱茵的小腹,暗示意味十足:“麦克考首席,我想向您请教的问题有关于我的雌君。”

    “……”

    看着对面秀恩爱的新婚夫夫,本来就没打算听到正经回答的麦克考有些无语。

    麦克考扫过听到陆泽说完话后双颊瞬间飞红的莱茵,那张漂亮的脸蛋因为害羞染上了一抹浓重的艳色,看起来气色很不错,很显然,这位新婚的殿下确实在婚后得到了较好的照顾。

    看来虫帝陛下的决定很正确,麦克考开口时已是带着感慨:“路德阁下,很高兴能看见您二位新婚燕尔。”

    其实最开始得知这位雄虫阁下要向自己咨询问题的时候,麦克考是有些惊诧的,他是医学研究者,也是医生,有很多虫都曾经问过他问题,但是无一例外都是雌虫,问的问题也大多是和生育相关。

    如何早日怀上虫蛋?

    如何让雄虫喜欢自己?

    如何熬过发热期?

    ……

    虽然问问题的都是雌虫,但是无一例外都是和雄虫相关,问问题的雌虫都有着同样的一张脸,忧郁、悲伤,带着难以言说的苦楚。

    麦克考很高兴莱茵脸色没有出现那样的神情。

    “路德阁下,生育确实是我曾研究的一个话题,您……”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打断了麦克考的话语,下一刻一道气冲冲的嗓音响起:“你们竟然敢阻拦我?!?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都是雄虫,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们是谁?!!”

    颐指气使的语气让麦克考眉头紧锁,听到来者喊着自己是雄虫后,他的神情越发凝重,面带歉意地朝陆泽说一声抱歉,随后朝门口走去。

    “雄主?”

    环绕在腰间的手掌忽然收紧了些,有些难受,莱茵抿唇低声询问:“您怎么了?”

    闻言,陆泽松了力道,他安慰似地抚摸着莱茵的腰,视线却一直停留在门口的那几道身影上。那些满口喊着“你知道我是谁吗?”的家伙无比眼熟,赫然是陆泽在这个世界的便宜父亲和便宜弟弟们。

    布鲁诺被侍从拦在门外,气的是吹胡子瞪眼睛,他身侧罗尔扯着嗓子大喊,同样是气急败坏:“你听不懂虫话吗?我都说了,我们有收到邀请函,不过走到半路忘带了,现在宴会已经开始了,等我们回去拿再过来宴会都结束了,还玩什么?……你说什么?……什么不符合规定?我们当然是来参加宴会的,你没看见我们身上都穿着晚礼服吗?!”

    莎顿古堡可不是随随便便都能进的宴会场所,向来是邀请函代表一切,没有邀请函自然是不能进的,这是规定,就算是雄虫也不行。

    侍从满头大汗地一再解释,然而布鲁诺父子根本不讲道理,更是哀求他们小声些不要惊动里头的宾客,然而罗尔扯着大嗓门声音越来越大。

    “你们竟然还敢阻拦我?!?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你们是谁?”

    一道淡淡的嗓音响起,罗尔抬着下巴,一副目空一切的神奇模样:“说出来吓死你们,我们可是刚刚迎娶了莱茵殿下的布鲁诺家族,娶殿下的是我大哥,婚礼还是在这里办的,我们可是皇亲国戚!”

    “罗尔!”

    雄父的声音忽然苍老了,仿佛看到了极其恐惧的场景,闭着眼斜睨虫的罗尔被被这声音惊地一抖,抬眼就看见了不远处朝自己走来,似笑非笑的陆泽。

    “皇亲国戚吗…?”

    “大、大哥……”

    罗尔吓得双腿一软差点跪下来,想到陆泽离开前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他是欲哭无泪,只能扭头朝布鲁诺看去。

    布鲁诺显然也想想到了罗尔想到的那些东西,但是他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现在是宫廷宴会正式场合,他不相信陆泽会和他撕破脸皮,他硬着头皮打了招呼:“路德,你已经到了呀……既然你已经在这里了,你快和他们说说,我们是一家的,这里的侍者都是死脑筋,一定要宴会邀请函,我都说了我们有收到邀请,只不过忘记带邀请函了。”

    有些家伙似乎天生脸皮就厚,说起谎话来比金子还真。

    陆泽当然知道布鲁诺在撒谎,因为就是他特意告知内务官托利奇请他把布鲁诺家族踢出宴会邀请函名单。

    没想到就算做了准备,还是如此恬不知耻地凑上来了。不夹着尾巴好好做狗,四处撒野可是会出事的。

    看着这些面前仗着他的名头耍威风的便宜父子,陆泽唇边的笑容越发得大,他朝着身侧的麦克考道:“抱歉,首席,我不认识他们。”

    便宜父亲和便宜弟弟:“???”

    陆泽朝麦克考微微一笑:“麦克考首席,我们一同回去吧,我还有一些问题想询问您。”

    宴会厅的大门关上阻隔了布鲁诺他们的喊叫声,麦克考看着身侧言笑晏晏的陆泽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原先还不太有些怀疑那些雄虫说的是真的,但是现在看来倒是他想多了,毕竟,很难想象面前这位举止优雅的雄虫会有那样粗鄙的兄弟和父亲。

    但是下一刻陆泽的一句话打断了麦克考的思绪。

    “麦克考首席,听说您有在做相关活体再生细胞的研究?”

    标准的医学术语毫无偏差地从陆泽口中说出,麦克考的神情骤然一凝,这个课题是他不久前接受的课题,然而因为风险太大,一直未能临床。

    陆泽停下脚步,莱茵不在他身旁,此刻的他和刚刚在宴会上的他相差很大,看着神色警惕的麦克考他声音淡淡:“我并无冒犯,请您认真考虑我接下来说的话我,希望加入您的研究室,参与您的课题计划。”

    “什么?!”

    麦克考只觉得听到了天大的玩笑,满脸被侮辱了的气愤:“路德阁下,虽然您是雄虫,但是研究室并不是您能随意玩耍的地方。”

    陆泽轻轻一笑,他并不说话,只是蹲下身捡起脚边的小木棍,在地上写着什么。麦克考带着愤慨的目光划过雄虫面前的“随意涂鸦”,他的视线在看到某个名词后僵住,眼中的愤慨变为震惊,随后掀起了惊涛骇浪。

    “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东西?”

    看着眼中闪烁着几乎神经质般兴奋神情的麦克考,陆泽勾起嘴唇,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身为医学鬼才,他最懂得什么东西才能让同类动容。

    “现在,能考虑我的要求了吗,麦克考首席?”

    麦克考双拳紧握,牙齿都在忍不住颤抖,视线贪婪地扫视着地上那片未完成的大作,急于知道后续的他忍不住发问:“你为什么想要加入研究所,你想要得到什么?”

    陆泽指尖微微用力,小木棍发出啪嗒一声轻响后变为两截,他双手抱胸:“有很多原因,比如我对医学很感兴趣,比如我掌握着一些和你们不尽相同的知识想要实验一番,但是现阶段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想要治好我雌君的眼睛。”

    麦克考有些不敢置信:“……治眼睛?”

    陆泽嗯了一声,余光瞥向光脑,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外逗留许久了,莱茵独自在宴会中难免会不舒服,陆泽抬脚朝大厅走去,临走前丢下一句话:“麦克考首席,我比较着急,请您在今晚宴会结束前给我回复。”

    他走的毫不留念,没有丝毫犹豫,仍旧是一派胸有成足的姿态,陆泽心里明白,麦克考会答应他的请求。

    如果他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医学鬼才,那么他绝对无法拒绝他的诱|惑。

    第059章 莱茵吃醋

    在虫族世界, 雄虫是永恒的热话题,而拥有一位优秀的雄虫更是一件让虫羡慕乃至于嫉妒的事情。

    半个多月前莱茵在莎顿古堡举行盛大婚礼贵族圈内有头有脸的虫都参加了, 而其中大半都是去看笑话的。他们讥笑这位瞎了眼的皇室殿下终于嫁出去了,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可是不止一次被退婚。

    无论是人类社会还是虫族世界,大家都有一个奇怪的通病,那就是见不得别人好,每当自己的生活酸苦一片时,想想还有人比自己更加悲惨, 那么他们就会感到安慰。

    瞎子莱茵嫁的是一个有名的破落户,四个铺张无度的雄虫就是四张叫嚣着血肉的血盆大口,很快就会把他吸成虫干。

    他们大多这样想着,同时心里暗自讥讽,生在皇家又有什么用呢?都是雌虫, 生为雌虫就只有这个命。

    然而, 婚礼上陆泽的出现让他们心中所有的阴暗几乎全部破碎, 他们难以相信那位彬彬有礼、容貌俊秀的雄虫竟然就是他们口中的填不满的破落户。

    那场婚宴上雄虫的温柔和体贴让许多雌虫心动, 未找到雄主的雌虫开始在心中盘算着小九九,已婚的雌虫则是一边拼命掩盖着嫉妒情愫, 一边暗暗诅咒,雄虫的行为一定是装出来的,都是因为虫帝陛下在场, 一切都只是虚假的温柔。

    然而当他们再度看见莱茵时,自欺欺人的谎言彻底不攻自破。

    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遭受了凌虐的苍白, 或是遮掩不住的青紫, 莱茵的脸色很好, 现在的他不复往日里阴沉死气的模样,过来虫只需一眼就能看出这些天他被雄虫好好疼爱了。

    不远处商贸大臣的雌君弗伦萨看见陆泽被门口的喧闹引去, 摇着羽毛扇朝落单的莱茵走去:“莱茵殿下,许久不见,您今天的气色可真是很好呢,看来路德阁下对您很好呢!”

    耳畔的声音似曾相识,莱茵的记忆很好,很快就辨认出对方是曾在婚礼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商贸大臣的雌君:“您过赞了,雄主确实对我很好。”

    看着莱茵脸上那不加掩饰的羞怯,那种新婚燕尔的甜蜜从眼角眉梢流出,让弗伦萨内心的酸水泡泡不停翻滚,手中的羽毛扇因为大力发出声响,他脸上那种虚假的笑容几乎掩饰不住,他微微靠近了些,状若无意地靠近了莱茵的手臂。

    “莱茵殿下可真是幸福呢,您的雄主这样的优秀。”

    “是的,我非常荣幸。”

    看着莱茵微红着脸,言语中仿佛浸透了对陆泽的爱意,弗伦萨不死心地伸手在莱茵的小臂重重一按。

    想象中雌虫痛呼的模样并未出现,看着仰着头朝自己露出些微不解的莱茵,弗伦萨终于肯定莱茵没有撒谎,他身上没有那些鞭打或是凌虐造成的伤痕,弗伦萨在莱茵身上看见的唯一痕迹就是脖颈他带着牙印略微红肿的腺体。

    没有鞭打,没有辱骂,没有折磨。

    弗伦萨狠狠掐住自己的手腕,掩藏在衣袖中的裹着纱布的手腕因为大力按压伤口再度崩裂,可是疼痛远远比不上他内心的嫉妒,看着莱茵那张漂亮年轻的脸蛋,他僵硬着脸,好似老旧的机器一般张开口:“莱茵殿下,您可真是太幸运了。”

    “雄虫都是兴致短暂的生物,很高兴路德阁下现在如此喜欢您。”

    弗伦萨格外咬重了“现在”两个字,他看着莱茵脸上的甜蜜逐渐染上不安,唇角勾起扭曲的弧度。

    你能拥有这份幸运多久呢?你是个看不见的瞎子啊,残缺的家伙就应该死去,弗伦萨掐着自己的手腕,恶毒地想着,涂着大红色口红的嘴巴再次缓缓出声,搅动着本就不安自卑的雌虫的心。

    *****

    一个打扮的雍容华丽的雌虫轻挥着羽毛扇走过,陆泽余光扫过一眼后,朝莱茵的方向走去。

    陆泽在沙发上坐下,手臂自然而然地揽住了莱茵的腰:“抱歉,我离开的有些久了。”

    雌虫有些过分安静了,陆泽微微挑眉,垂眸,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自己离开前雌虫的脸色没有这么难看。

    想到婚宴时莱茵的表现,陆泽将莱茵往自己怀中搂了搂:“不舒服吗?”

    耳畔忽然贴近的温度让莱茵骤然回了神,抿着唇微微摇了摇头,露出一抹笑容:“没有,雄主,我很好。”

    雌虫没有说谎的天赋,陆泽自然看出莱茵是在说谎,他将莱茵藏在袖子里的手牵出来,明明是春天,古堡里头还开着暖气,可是雌虫的手心却凉的像一块冰,入手一片冰凉,陆泽下意识皱眉:“这么这么冰?”

    雄虫略微带着责怪的关心仿佛一团火,逐渐暖和了莱茵好似冻僵了的身躯,耳畔弗伦萨说的那些话好似回声一遍遍重复,心脏好像缠上了一条毒蛇,莱茵紧紧握住了陆泽的手,罕见地失了礼数:“雄主,我们能回去吗?”

    陆泽微微一愣,隔着冰冷镜片那双情感波动极其浅淡的灰眸静静注视着莱茵。

    雌虫一直很害羞,属于那种乖巧听话守规矩的雌虫,在外面握手揽腰都会面红耳赤,是那种极其在在意他人眼光的那种孩子,可现在却不管不顾地钻进了他的怀中。

    陆泽缓缓抬眼视线扫过一众看向他们的宾客,摸着莱茵长发的手好似安抚,低声道:“我不在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听见陆泽直接回答,莱茵本就不安的心越发忐忑,他仰起头眼睫剧烈颤抖着在陆泽的嘴角旁轻轻落下一吻:“雄主,我想回去了。”

    不愿意说?

    陆泽抚摸莱茵的手一顿,唇畔的湿润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让他感到愉悦,莱茵苍白着脸颤抖的模样让他莫名有些心烦。

    陆泽还没收到麦克考的回复,他不可能现在就离开,莱茵一反常态的举动也需要个解释。

    陆泽拍了拍莱茵的背脊,将他搂近了一些,低声道:“再等一等。”

    莱茵的脸色越发苍白,他不再提起离开的事情,他缩进了陆泽的怀抱,攥着陆泽衣角的手紧了又松,好似溺水的人抓住一块脆弱的浮木:“好。”

    低低的回应,陆泽垂眸,视线之内是莱茵尖尖的下巴,雌虫一直很瘦,婚后这二十天一日三餐定时投喂,总算是微微养出了一些肉。

    陆泽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蛋糕,轻轻递到了莱茵的唇边:“饿了吗?你早上没吃多少东西。”

    像这种大型生日宴会上的食物一般不会太差,若是不忙着拓展圈子和人脉,坐在沙发上享受食物倒也是不错。

    黑森林蛋糕是巧克力口味的,有些微苦,入口不腻,对于陆泽这种不喜欢吃甜食的人也算能接受。

    “要吃水果吗?”

    陆泽插起一块蜜瓜递到莱茵唇边,后者顺从的张开嘴巴咽下去,连看都没看一眼。

    莱茵从来不会拒绝他,乖巧听话的模样让陆泽体会到了投喂的快乐,他并不像其他虫为了交际才参加的宴会,比起和那些宾客推杯换盏,他更偏好和莱茵待在一起。

    宴会上的宾客众多,许多都是拖家带口,身后跟着好几个未婚的雌子,赴宴的目的简单明了,就是为了给自家的雌子找个好雄主。

    专心致志投喂莱茵的陆泽显然吸引了极大的注意力。

    “路德阁下,好久不见。”

    被打扰了雅兴的陆泽掀起眼皮,他放下手中的叉子,朝着不速之客看去,来着是一位打扮的几位光鲜亮丽的雌虫,虽然有着一张娃娃脸,但是他眼角的细纹暴露了年纪。

    “路德阁下,冒昧打扰您和雌君的雅兴,本周末是我家雌子的成年礼,特来奉上请帖一封,望您赏脸光临。”

    说着,他缓缓给了身后的雌子一个眼色,后者见状上前一步,朝着陆泽弯腰行礼,他完美继承了父亲的优点,长相清秀,一张娃娃脸无辜又柔弱,身形纤细,皮肤白皙,虽然比不上莱茵美得惊心动魄,但是小家碧玉也别有一番风味。

    虽然年纪尚小,但是却完全不怯场,他朝着陆泽甜甜一笑,声音脆亮让人想到林间跳跃的山雀:“路德阁下,您对您的雌君真好!我可真羡慕!”

    无辜天真的话语,好似纯洁无邪,很难让人对他产生提防之心。

    “狄蒂,不可无礼。”

    虽然是斥责,但是语气却充满了宠溺,很显然,他的雌父并没有真的觉得自家雌子的行为失礼,相反陆泽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了一丝难以掩藏的得意与骄傲。

    “好嘛好嘛,我知道了雌父,我就是觉得路德阁下对雌虫如此体贴很羡慕嘛,要是我以后的雄主也和路德阁下一样就好了。”

    “狄蒂,快住嘴,你太不知羞了!”

    “呀,雌父,痛呀!”

    “抱歉,路德阁下,孩子还小,说话没边,我家的幼子被我宠的有些无法无天了,实在是失礼。”

    柔美年轻的雌子捧着自己白嫩嫩的手背嘟着嘴嗔怪,眼神却是带着钩子一般看向陆泽,听着耳畔抱歉声,陆泽只觉得可笑。

    这对父子看着自己的眼神仿佛他是一条已经咬钩的鱼。

    陆泽唇边扬起一抹冰凉的弧度,垂眸,重新拿起餐桌上的叉子,选了一块大小适中的瓜果递到莱茵唇边。

    一侧本以为胜券在握的雌虫父子显然没想到陆泽会这样将他们冷落在一旁,他们大眼瞪小眼地看着陆泽跟没看见他们一样,在餐盘中挑出一块瓜果让怀中的雌虫咽下,末了甚至掏出手帕细致地帮雌虫擦去唇边的汁水。

    他们亲密的旁若无人。

    当雌父的手里的帕子都要捏烂了,他僵着脸挤出笑容,将手心的请帖往桌山一放:“路德阁下,打扰您和您的雌君,真是太失礼了,我家雌子的成年礼……”

    陆泽掀起眼皮,打断了对方让他腻烦的话语:“既然知道失礼就应该退下,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说着孩子还小不懂事,看来做父亲的好像也不懂事。”

    当雌子的听到父亲被骂,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路德阁下,请您不要责怪我雌父,是我年纪小不懂事冲撞了您,我在这里向您道歉,您有什么火什么气,就朝我来吧!”

    明明是自己没有眼力见凑上来打搅了他的兴致,现在发呢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眼中含泪要掉不掉。

    陆泽的审美并没有问题,不可否认,面前的雌虫却是有自傲的资本,论美貌他能压过许多雌虫,论心计的话,小小年纪能找到自己的优势并且恰当利用,也算不错,不能算是一个蠢材。他哭的好看,言行举止纯真中带着轻佻,如果今天他想要钓的鱼不是陆泽,他成功的机率还是很大的。

    “耍心眼在我这里没有用,”陆泽放下叉子,用手帕净了净手,重新揽住了莱茵的腰朝沙发上一靠,他掌握的姿态已经表明了一切:“你在我这里没有机会。”

    拥有了珍珠的人自然不会去看脚边的鹅卵石,即使鹅卵石也是圆的。

    雌虫父子被怼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中的小心思堂而皇之地点出来,再无颜面在宴会中待下去,扭头灰溜溜地走了。

    陆泽偏头垂眸,冰冷的镜片后映出一双暗沉的眼,像是化不开的墨,缓缓撩起莱茵垂落耳边的发丝:“觉得我会娶他?”

    手下的腰肢微微紧绷,陆泽看见莱茵抿紧了唇,他没有说话,只是贴上了陆泽的手心。

    掌心的温软乖顺,陆泽眼中情绪不明,指腹缓缓揉过莱茵的眼尾,直到那处染上夜晚时分浮现的红,陆泽嗓音低沉道:“我不会娶他。”

    那只雌虫的小心思太多,有着自以为是的愚蠢。

    “我不喜欢有小心思的雌虫,也不喜欢猜谁的心思。”

    陆泽抬起莱茵的下巴,将浅淡的唇畔揉出一抹艳色:“莱茵,告诉我,你刚刚在想什么?”

    “你在害怕什么?”

    “又为什么要我离开宴会?”

    莱茵纤长的眼睫剧烈颤抖一瞬,像是被魔鬼诱惑一般,他陡然张开唇畔脱口而出:“我害怕他们抢走您。”

    深藏在心底的话语终于说出口,莱茵却没有半点放松的神情,他浑身僵直,被陆泽挑起下巴仰着头,宛如等待着命运审判的犯人。嫉妒是雌虫最不该犯的大罪,独占的迷恋只会导致雄虫的厌烦和抛弃。

    听着那些不怀好意的雌虫向陆泽卖乖讨巧,生平头一遭,莱茵生出了想要独占谁的欲|望。

    一旦雌虫对他的雄主生出了这种感情他就有了致命的弱点。

    莱茵殿下您的眼睛看不见,实在是太可惜了,您生的漂亮,但是比您漂亮的雌虫有很多,您没有正常的身体,如何服侍雄主让他们高兴?

    您说您的雄主对您很好,您很高兴,但是路德阁下也和您一样高兴吗?

    你有将他服侍得满意吗?

    现在虽然浓情蜜意,但是难保以后会如何,不如早些做打算找几个贴心的雌侍服侍……

    弗伦萨的话语在耳畔一遍遍响起,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莱茵他是个瞎子,真的会有雄虫喜欢一个瞎子吗?莱茵想到那些汗湿缠绵的夜晚,他常常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在沙哑的哭声中昏睡,就连事后清理甚至都是雄虫帮他做的。

    身为S级雌虫,即使没有强悍的身体,他的精神力也该足够强韧,可他却连最基本的服侍雄虫都做不好。

    婚后第一天,他没有为雄虫准备早饭,膝盖上跌倒导致的伤口是雄虫亲自上药,每天黄昏时即使雄虫工作疲惫仍旧带他去花园散步。

    雄虫会不会感到他是个累赘?他会不会疲惫,会不会很快就抛弃他?

    缠绕在心脏上的毒蛇张开了大口狠狠咬下,往忐忑不安的心脏重注射名为痛苦的毒液,莱茵死死闭上眼睛,指尖深深嵌入手心,他等待着陆泽的审判。

    “怕他们…抢走我?”

    陆泽微微挑眉,他有点不敢相信莱茵因为这么一个无厘头的原因如此难受。垂眸,陆泽发现莱茵再一次把拳头攥得死紧。

    陆泽将手帕对折裹上了莱茵的手心:“又掐出血了。”

    他见过因为吃醋暴打对象的情侣,倒是没见过因为吃醋拼命伤害自己的傻瓜。

    想到虫族世界畸形的价值观,在结合怀中雌虫堪称悲惨的成长经历,陆泽微微叹了口气:“莱茵,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你受伤。”

    裹着手帕的手指猛地一颤,莱茵睁大了眼眸,无神茫然的双眼让他显得格外的无措,即使隔着手帕,他仍旧感受到了自己掐出血的手心上落下的吻。

    陆泽揉捏着莱茵的嘴唇,缓缓俯身:“别怕,我不会娶他。”

    他对莱茵很满意。

    “他们抢不走我,也抢不走你的位置。”

    侧过身挡住了明里暗里投来的打量的目光,陆泽揽着莱茵将他压在了沙发背上,一个清浅如羽毛的吻落在莱茵的眼尾:“会吃醋是好事,这是你的奖励。”

    第060章 我疼……

    果然不出陆泽所料, 麦克考答应了他的条件,生日晚宴的第二天早上他就收到了一份特殊的邀请, 地点就在帝国第一医院研究所。

    陆泽抬头,朝着正在思忖着今天中午午饭的莱茵走去,低沉的嗓音中暗含着些许即将发生什么事的期待:“莱茵,抱歉,你今天的计划要被打乱了,午饭怕是不能在家里吃了。”

    陆泽说着, 转身拿起了衣架上的领带和外套,衣服摩擦的细簌声让莱茵意识到陆泽准备外出,他有些无措地抿紧唇。

    从昨天晚上宴会结束后,他就发现雄虫不太一样,他似乎在等待着谁的回信。

    现在莱茵的猜想被成功验证, 雄虫确实在等待谁的消息, 而现在雄虫似乎已经等到了。

    莱茵抿紧的唇畔缓缓张开, 他“望着”站在穿衣镜前的陆泽:“雄主, 您要出去吗?”

    陆泽调整着领带的长度,低低回了声:“对。”

    “您要出去啊……

    雌虫的声音中明显藏着些什么, 陆泽松开摆弄领带的手指,对着镜面的视线落在身后的莱茵身上,身影交错, 被挡住了大半身形的他显得越发的清瘦。

    不用费太多力气,单单是看莱茵现在的表情, 他就能想象出雌虫此刻心中在想什么。

    陆泽缓缓开了口, 他的声音平淡似往常:“怎么, 不想我出去?”

    雄虫的话语听不出喜怒,却让莱茵骤然揪紧了手指, 雌虫并没有任何权利阻拦雄虫。现在的他应该立刻否认,然而,他却死死抿紧了唇。

    他想到昨晚宴会时雄虫落在他眉心的亲吻和他压在他耳边低声轻诉的话语。

    会吃醋是好事,他得到了奖励。

    被判定为雌虫大罪的嫉妒在雄虫的口中变成了奖励。

    感受到莱茵沉默中的挣扎,陆泽穿上了外套,望着镜子中的雌虫冰冷镜片后的眼眸中闪过些许情绪,似笑非笑地继续道:“怎么不说话了?想说什么就说,没谁会吃了你。”

    陆泽的话低沉轻柔,仿佛绵绵细语,带着一丝极其浅淡的、难以觉察的鼓励。

    莱茵抿紧的唇畔终于张开,带着难以言说的希翼,小心翼翼地试探地伸出了触角:“我能问您什么时候回来吗?”

    闻言,陆泽嘴角若有若无的弧度加深,宛若有几分出自真心,他轻轻撩起莱茵的长发低头嗅了嗅:“还有什么想说的?”

    像是被陆泽纵容般的姿态鼓舞,莱茵再度出声:“您能告诉我您要去哪里吗?”

    要去哪里?要见谁?一直等着谁的消息?

    陆泽无声地笑了,他很满意现在莱茵脸上的表情,那是他亲手在这名名为莱茵的雌虫身上落下的烙印,冷冰冰的精致木偶渐渐生出了血肉,开始知道说话了。

    陆泽缓缓摸过莱茵的长发,仿佛带着魔力的手指划过莱茵的脸颊落在他的脖颈上,纤细的弧度仿佛一用力就会折断,指尖下的血管跳动分明。

    “莱茵,你应该再大胆些。”

    “什么?”

    莱茵不解,他顺着陆泽的动作扬起头颅,微垂的眼睫像是粘着蛛丝网的羽睫,抖动着,脖颈间的大掌微扣,此刻的他在陆泽的眼中完全是被掌控的姿态。

    陆泽将莱茵的迷惑和顺从都收入眼底,他微微一笑:“首先,不是我要出去,而是我们。”

    眉眼低垂的雌虫骤然抬起了眼睫:“您要带我出去?”

    陆泽挑了挑眉:“不是怕我被别的雌虫抢走吗,难道昨晚说的不是真心话?”

    “怎么会!”

    莱茵矢口否认,似乎是觉得语言太过浅薄,下意识加上了肢体动作,头摇得像是拨浪鼓,好似要把自己那颗漂亮的头颅从他纤细的脖颈上甩下来。

    陆泽揉过莱茵眼尾的小痣:“你待在我身边,那么谁都知道我是有雌君的,并不是他们随意勾搭的主。怎么,难道你不愿意?”

    “当然不是,我只是太过惊讶,我没想到您……”莱茵捂住自己因为一时间太过丰沛的情感而有些胡言乱语的嘴巴,唇边的笑容一只手都遮不住:“我怎么会不愿意呢?!我非常愿意和您一起出去!”

    待在雄虫身边,让所有虫都知道他是有雌君的,让他们都知道这位优秀的雄虫并非单身贵族,这是一件莱茵做梦都不敢想的一件事,从他不耻的出身开始,他似乎就应该成为一个透明的隐形虫,而现在有虫让他站在他身边,这就仿佛,仿佛一种宣告。

    这种从未有过的想法,仿佛在他身体中灌入了一股极其狂放热烈的气息,在他身体内横冲直撞,他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但是他的大脑却无比兴奋。

    内心的情感已经不能用讶异两个词简单概括,莱茵忍不住再次向陆泽确认:“您让我站在您身边,和您一起?”

    告诉那些蠢蠢欲动、不怀好意的雌虫雄虫是属于他的,他是雄虫的雌君。

    陆泽微微一笑,揽住了莱茵微微发颤的腰肢,他被莱茵的表情取悦,看着面前这只一点点被自己养出野心的鸟雀,他极其轻柔地拂过指腹下的肌肤,仿佛拂过鸟雀后颈柔软漂亮的绒毛:“没错,和我一起。”

    莱茵极其自然地缩进了陆泽的怀中,他仰起头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陆泽的唇畔吻了上去吻上了上去。生平头一次,他那双无神茫然的眼眸中浮现了类似野心的东西。

    他抱着陆泽,口中吐出的话语仿佛藏着无尽的痴迷与依恋,躯壳无法承受太过强烈的情愫显出几分难以掩饰的病态:“雄主,您是我的雄主,您是我的……”

    他的尾音在唇齿之间模糊,消散在空中,像是一株生在贫瘠土壤中的藤蔓,一旦攀附上了活物,就贪婪地生出枝条,生死都将依附,莫名显出几分恐怖的偏执。

    陆泽清晰地看清楚了莱茵眼中的迷恋和偏执,他视若无睹般将身上黏糊糊的雌虫扯下,眸色深深,嗓音微哑:“好了,我们该出发了。”

    要是再继续下去,说不定陆泽真的会吃了他。

    *****

    “路德阁下,早安。”

    “莱茵殿下,早安。”

    随着麦克考的声音响起,手下的腰肢骤然紧绷,陆泽垂眸注视着莱茵,昨天他就发现了,莱茵面对麦克考的时候似乎格外紧张。

    为什么?是因为害怕见医生吗?

    陆泽压下心中的疑惑,摸了摸莱茵的腰,口中安抚:“别紧张,麦克考首席只是要为我们做个身体检查。”

    这是陆泽的借口,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在有把握治疗莱茵的眼睛之前,他并不打算把自己的计划告诉莱茵,因此就有了“热心的”麦克考首席为他们做全身检查的谎言。

    麦克考微微一愣,随后看着低着头好似非常紧张的莱茵,面上浮现了然的神色,他没有揭穿陆泽的谎言:“是的,莱茵殿下,不过是简单的身体检查,您只需要躺进多功能医疗舱,睁开眼睛就好了。”

    陆泽摸了摸莱茵的脖颈,嗓音低沉温柔,带着些许鼓舞:“莱茵,过去吧,没事的,我在这里看着你。”

    鼻尖是浓烈的消毒水味,指尖摸到了冰凉的医械设备,莱茵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躺进了多功能医疗舱。陆泽看着他按照着麦克考的要求将手臂平放在两侧,睁开了那双时刻谨记半垂的眼眸。

    虫族的医疗设备很先进,比起地球惯用的X光,虫族的扫描仪能探测到更多的东西,同时副作用更少。

    耳畔是机器设备的嗡鸣声,三短一长单调的嗡嗡声,以不同响度再三重复着。面前是莱茵身体现状的数据分析,麦克考在有条不紊的记录着,他拿着纸笔写写画画,面上的神情愈发凝重。

    陆泽从数据面板上收回视线,往躺在多功能医疗舱中的莱茵看去,他的视线忽然一凝。

    “麦克考首席,这个检查会造成任何痛苦吗?”

    麦克考并未抬头,手中记录不停,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多功能医疗舱检查并不会带来痛苦,如果时间超过一小时才有可能会出现头晕或是呕吐等不良反应,但是莱茵殿下是S级雌虫,并不存在这种情况,路德阁下无需担心。”

    不会产生副作用吗?

    多功能医疗舱泛着幽幽的蓝光,使得陆泽看不太清莱茵的神情,他正要移开视线,忽然一道晶莹捕捉住了他的目光,陆泽定睛一看,皱眉起身道:“麦克考首席,请您立刻终止检查。”

    麦克考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眼眸不可抑制地怒气冲冲:“什么?停止检查?!您在和我开玩笑吗?!”

    然而陆泽没时间回答麦克考,他丢下一句话起身就往医疗室内走。在检查仍旧进行时强行打开多功能医疗舱,一旦里头的辐射源泄露,那么整台机器都得报废。

    陆泽站在多功能医疗舱旁边,透过玻璃麦克考读出了陆泽的唇语,他再说“打开”,麦克考咒骂一声后,按下了紧急制动装置按钮。

    被迫中断检查的麦克考此刻满肚子火气,猛地冲进来直接开骂:“路德阁下,您以为这是哪里,是游乐园吗?还是您家的后花园?这些仪器设备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不过是一个检查,没有任何伤害,您到底为什么突然冲进去,万一设备出了什么问题,谁来承担?!”

    陆泽自己是医生,自然知道刚刚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冒犯,但是事出有因,事急从权,他低声说了声抱歉后问道:“麦克考首席,多功能医疗舱什么时候能够打开?”

    雄虫都是一种不会道歉的生物,总是惹出一堆烂摊子然后让雌虫帮他们擦屁|股,末了说不定还倒打一耙。麦克考刚刚也就是急火上头,只图了个嘴快说话都没过脑子,理智稍微回神后才开始后怕,看见陆泽被自己骂的狗血淋头后非但没生气还道了歉,麦克考咽下口中的斥责,没好气地道:“多功能医疗舱冷却需要三分钟,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他就纳闷了,明明都说了多功能医疗舱只是检查,并不会产生任何副作用,更何况还是S级军雌……

    多功能医疗舱体发出嘎达一声后打开,蓝色的幽光消失后,看清眼前一幕的陆泽骤然皱紧了眉头。

    雌虫躺的格外的直,一种不正常的僵直,仿佛被人拿了皮带将手脚脖颈都扣住了,脖颈上一条条青筋暴起,他睁着眼睛,无声无息的泪水蓄成了一小滩水。

    “莱茵,你怎么了?”

    然而雌虫却没任何反应,仍旧是直挺挺地躺着。

    他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浑身僵硬如冷铁,睁开的眼睛中泪水无知无觉地流淌着,他像是陷入了一场极其痛苦的梦魇。

    这是极度痛苦后自我封闭的模样。

    陆泽将无声哭泣的莱茵从多功能医疗舱中抱出来,入手的温度和僵直感宛如一具尸体,心脏骤然一缩,陆泽下意识扣住了莱茵的手腕,感受到脉搏的跳动后,他抬头看向麦克考,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质问和急躁:“你不是说只是检查,不会造成任何痛苦吗?在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还在心中碎碎念的麦克考见状上前一步,他面上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看着躺在陆泽怀中无知无觉哭泣的雌虫,忽然伸手按住了莱茵的蝴蝶谷下方三寸的脊椎骨。

    像是被丢尽热油中的活鱼,陆泽怀中的莱茵猛地弹了起来,他挣扎着,翻滚着,身体上下的每一处仿佛都在叫嚣着痛苦,遍布泪水的脸庞扭曲。

    麦克考朝陆泽大喊一声:“按住他!”

    陆泽当机立断扣住了莱茵的手脚将他按进了自己怀里。

    “啊!”

    “啊!!!”

    “啊!!!!”

    仿佛野兽的悲悯和嘶吼,那声音是在太过惨绝人寰,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因为太过大力挣扎,雌虫折断了指甲,在陆泽白色的衬衫上留下一道道扭曲狰狞的血色抓痕。

    “嘘嘘,安静些,没事的,没事的。”

    陆泽紧紧扣着莱茵的身体,肌肤紧贴,他能感受到雌虫身体上每一块肌肉的起伏和撕扯,好似在用生命挣扎,疼痛在他们之间传递,陆泽从莱茵的挣扎中感受到了极致的惊恐。

    眼见着事情即将不可收拾,帮忙按住莱茵的麦克考起身,急匆匆跑到身后的玻璃柜中翻出一瓶镇定剂和注射器,手中的针管将整瓶镇定剂全部吸入后,猛地扎进了莱茵的手臂。

    针管断了。

    莱茵的肌肉太过紧绷,就连雌虫专用的针管都起不了任何作用。

    麦克考从白大褂中掏出另一支注射器,重新装了一罐镇定剂后,朝陆泽喊了一声:“按紧了!”

    随后,尖锐的针头精准的扎进了莱茵的腺体。

    “呃……”

    陆泽咬着牙,从喉咙中发出一声闷哼,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痛,麦克考给莱茵注射镇定剂的同时,怀中的雌虫朝他的肩膀亮出了獠牙。

    雌虫没有一丝留情,仿佛要生生从他肩膀上咬一块肉,雌虫的咬合力远远大于人类的牙齿,若是放任莱茵继续咬下去,怕是得伤到骨头,陆泽朝莱茵的下巴伸出了手。

    嘎巴一声脆响,被卸了下巴的雌虫终于松了口。

    鲜血顺着唾液从唇角流下,凶狠的仿佛要拉着陆泽同归于尽的雌虫满脸泪痕,他的话语因为下巴的脱力模糊不清,但是陆泽还是听懂了他说的话。

    “唔什么,唔什么…对唔……”

    他在问,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直到昏睡前的最后一刻,他仍旧在喊疼。

    尾音随着逐渐起效的药剂消散,一地狼藉中抱着莱茵的陆泽缓缓抹去了莱茵脸上的水痕,他脸上的金丝眼镜不知何时被打落在地,那双灰色的眼眸中此刻暗沉得不见一丝亮光,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