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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 第 71 章

    变异兽所处的这片雪域本来是由混乱交叉的多束手电光勉强照亮部分区域, 还有不少心机深沉的家伙到了现在这种团战集结的环节,还偷偷潜伏着,想要浑水摸鱼。

    忽然, 一道足以照亮半个地球的光芒亮了起来, 将一切罪恶与乱象照耀得无所遁形。

    所有人都望了过来,感觉自己像是在操场上偷偷和对象谈恋爱的未成年, 被一道球场投光射灯迎面照脸,马上教导主任就要杀过来了。

    “……各位同学,我是学生会主席, 应帙。”一名银发向导出现在灯光边缘, 声色清朗吐字清晰, 嗓音温和而沉稳,仅仅是一句自我介绍就让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请各位稍安勿躁,这只闯入安全区的变异兽是类豹种,弱点在头部和腹部, 虽然看体型它已经成年,但受了伤,所以我们合力很有机会击杀它。”

    “生存赛上击杀变异兽的得分规则里,每一位合作参与击杀的队伍都会有得分,不累加, 无击杀得分, 并且其中表现最为优秀的五人所在队伍会有不同程度的加分。”他说,“因为变异兽的危险性极大,不同于比赛的点到即止, 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暂且团结起来, 加分量力而行, 但大家尽量参与击杀,获得基础合作分。”

    讲到这里,长发向导抬起头,在四周环顾一圈,倏然抬手指了两个方向:“那个黄白衣服的黑头发哨兵,我记得你,5班的A+级哨兵,还有那个戴灰帽子的,17班的S级哨兵,麻烦你们作为高等级哨兵,带一下头。其他对自己实力比较自信的哨兵和军校生也可以出列,注意安全。”

    如果不点这个名,估摸着现场还要再僵持一会,但既然直接被点了名,很快,这两名高等级哨兵就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互相使个眼色,谨慎地靠近不断低吠的受伤变异兽。

    在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那两名哨兵和变异兽身上时,长发向导默默退后半步,消失在阴影中,他快步走到熟悉的哨兵身旁,额头搁在对方肩头,很是痛苦地长抒了一口气。

    “做得很好。”应帙拍拍他的胳膊安慰道,“上次你在学生会例行周会上的发言就非常好,这次也是。”

    “模仿你和城主言行而已,不算难。”遂徊晃了晃脑袋,很小声地说,“但还是太难为我了,不想再有下一次了。”

    “这说不准……”应帙再次用力拍了拍他,“除非你能把这个……问题搞定。”

    “……”遂徊也再一次十分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耿际舟毫无自觉探头探脑地凑过来,不明白应帙在这里一味撒娇到底撒个什么劲,十分碍眼地拍拍遂徊肩膀,“诶,应帙,击杀变异兽的得分细则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哪来的内部消息,连我都不知道?”

    “编的。”遂徊回答。

    耿际舟:“……”

    “反正规则明细里面又没写清楚,而我们需要众人合作出力,又不想一堆人勾心斗角只顾着抢尾刀,那就编点规则,不是挺好的?”遂徊理所当然地说,“反正以我的身份,说什么大家都会信的吧?”

    至于他点名的那两个哨兵,倒是应帙告诉他的。学生会主席确实有两把刷子,对全校师生,特别是一年级的学生都有粗浅的记忆。

    应帙忍不住敲了他脑袋一下:“不要乱用你·的身份。”

    “……哦。”遂徊委屈。

    “但这次编的不错。”应帙如实夸赞道。

    遂徊眼睛一下子又亮了。

    “……”耿际舟看着‘应帙’和‘遂徊’的互动,已经习以为常,内心越来越难嫌弃波动了,但除了大骂应帙真是个恋爱脑被遂徊玩弄于股掌之外,这几天相处中他又产生了一种诡异的违和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如果他的发小一直是这般像只可爱小狗绕着遂徊摇尾巴也就算了,他还能解释说应帙就是遇到真爱,沦陷了,是一物降一物,但关键是应帙一会正常一会不正常,性格反复横跳,非常的奇怪。

    并且遂徊好像也是这样,性格多变,而且这两人竟然还诡异地配合起来了,你正常我就正常,你不正常我就不正常……

    很快,考务组负责保护考生安危的一批考官抵达安全区上空,他们蹲守在飞舰上,远远地俯视观望着战局,如果考生们能够解决这只变异兽自然最好,如果无法解决,他们便会强行插手。

    在和遂徊对完话之后,应帙也迅速拿着雨伞加入了战局,雨伞的杀伤力确实不如滑雪板,但他身为向导一直偏爱轻便灵巧的武器,即使现在是哨兵也一样。

    他没打算多出力,只是意思意思地蹭点助攻。遂徊放下豪言壮语要为他拿第一,但天有不测风云两人又交换了身体,应帙目前当然是求稳为先。

    在没有热武器,甚至连冷兵器都没有的赛场上,七八个哨兵和宛若狩猎猛犸象的原始人祖先们,围着一头受伤的变异兽,用各种稀奇古怪的道具围攻它,甚至还有人扔起了石头和雪球,十分的返璞归真,不择手段。

    L2安全区的考生们运气确实不错,这头变异兽受的伤非常严重,正常情况下,即便是工会的清剿队都很难在成年类豹种变异兽手底下讨到好处,如果不是因为伤众,怎么可能让一群没毕业的学生在它头上作威作福。

    几次积蓄力气对考生进行扑咬之后,变异兽就彻底没有了反抗的力气,又被围着无处可逃,大致挣扎了将近半个小时之后,它便逐渐无法动弹,不甘地被这群连把刀都没有的考生们活活拖死了。

    确认变异兽彻底死亡之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大家对着在高空记录观察的考官们挥舞起手中的道具,一副原始丛林土著第一次见到先进文化的蠢样。

    考务组的飞舰也用盘旋表达了对考生们的恭贺,转了个圈,离开了。

    唯一受伤的人好像只有应帙,他本来就接受了一具精神域极差的身体,对五感的操控也必然不如那些当了十几年的哨兵,还没有向导和他建立精神链接为他加固五感。

    这边一群人疯狂地鬼吼鬼叫,他耳朵一炸,眼前直接就黑了,头晕目眩地踉跄两步跪倒在地,额头不停地冒虚汗,用雨伞撑住身体才没有直接摔到雪地上。

    遂徊一听欢呼声就知道不好,特别是还见到最中心的人群中传来骚动,他立刻反应迅速地从安全的灯光后方往人群里跑。

    变异兽一死,这些为了击杀变异兽才合作的队伍必然很快就会分崩离析,大家本就都是各怀鬼胎的敌人,趁火打劫淘汰点对手太过正常。

    ‘遂徊’这边一摔倒,附近望着他的目光瞬间变了好几个,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写着‘我要不要落井下石?’。特别是17班那名灰帽子S级哨兵,他也是资助生,开学前就认识遂徊,也知道虚拟赛里那个大放异彩的2号哨兵就是遂徊。

    他本来还觉得遂徊出现在这里十分棘手,还怕遂徊突然对他们出手,但现在一看对方状态这么差,又隐约想起遂徊的精神域好像一直有点问题……

    对敌人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怕死不得将军做!

    这样想着,灰帽子哨兵心一横,径直朝跪在地上艰难想要爬起来的黑发哨兵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银白的身影抢在他之前,稳稳拖住了哨兵的胳膊。柔顺的长发从肩头滑落,一双冰冷的槿紫色眼扫过周围数名蠢蠢欲动的哨兵,又着重落在站在最前的这名灰帽子哨兵身上。

    应帙,比起学生会主席这个身份,大家真正在赛场上忌惮的无疑是他的A级攻击型向导身份,是所有哨兵们的噩梦。

    他的眼神威胁十分强硬也十分有效,虽然目前围着他的哨兵数量绝对能让应帙和遂徊全部出局,但在这之前,A级攻击型向导也一定会拖几个垫背的一起死……没有一个哨兵会想当那个垫背的。

    遂徊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应帙扶了起来,然而他只是一个连精神触梢都没有的假向导,要是在这时候突然冒出个啥也不懂的煞笔哨兵,他们还真得在这里阴沟翻船,把翻盘希望交给远方连饭都吃不上的水路三人组。

    但好在一切顺利,大家都是认识应帙这张脸的谨慎人,没有一个敢贸然对攻击性向导出手。耿际舟也跟了过来,帮忙扶了应帙一把。他的演技显然比遂徊还要出神入化,一脸他们身后还有底牌的高深莫测,朝灰帽子哨兵嘿嘿笑了声,差点把哨兵的汗毛都笑立起来。

    一直等回到他们的帐篷内,关上遮光帘,耿际舟才如释重负地长抒一口气,“吓死我了,遂徊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摔倒了?”

    应帙撑着额头,头晕脑胀,“精神域……”

    耿际舟想想也是,毕竟他是见过遂徊在禁闭室狂乱症发作的,而且是下半身全部化作蛇尾的究极恐怖状态,精神域不稳定可以理解。他又看向‘应帙’,质问:“你怎么敢直接冲过去的?胆子真大,你就不怕……”

    他的声音一顿,因为看到遂徊坐在地上,银发中倏然缓缓冒出了两只黑色的尖角,与此同时,一条细长的鳞尾从他身后晃了出来,尾巴尖是尖锐的箭头状,正不虞地左右摇晃。

    “你……”耿际舟哑然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回头看向应帙,就看他摘掉帽子痛苦地揉着头发,揉着揉着揉出一对鹿角,还有一条白色鳞尾在地面不住拍打。

    耿际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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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2 第 72 章

    有什么动物是长着两只尖角和鳞片箭头尾巴, 还会喷火的?

    耿际舟想象不出来,他都在觉得‘应帙’是把地狱里的恶魔召唤出来,变成了他的变异精神体。

    “真被我说中了, 双龙?一条西方龙, 一条东方龙,我是言灵吗?”他兴奋地搓爪爪, 疯狂给自己脸上贴金,“那我预言一波我不久以后精神体也变异,变成朱雀, 怎么样?”

    遂徊面无表情懒得搭理他, 应帙精神域痛没工夫搭理他, 耿际舟一个人兴奋地半天唱了半天独角戏,最后颇觉无趣地嘟囔着没意思, 弯腰收拾起行李,准备转移阵地。

    他们所在的L2安全区外围屏障消失,标志着二次缩圈已然开始, 他们需要在4个小时内找到新的安全区。

    好消息是食物、火源等物资充足,他们不需要再费尽心思抢空投,可以保存实力等待第四天;坏消息是‘遂徊’目前一副自己要变成空投的样子,撑着额头坐那里半天没缓过劲来。

    后颈的临时标记还在,向导素也有, 遂徊不知道还可以做些什么, 想了想,咬破指腹,挤出几滴血, 抹在了应帙的嘴唇上。

    在他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 应帙从头至尾都没什么反应, 低着头,痛苦地拧眉,脸色很苍白,只有嘴唇染了血,异常的红艳。遂徊无能为力,只能蹲在应帙面前,掌心覆上他的手背,尝试着安抚他。

    “抱歉。”他低声喃喃。

    为什么要道歉?应帙晕晕沉沉地想着,这些痛楚并不会因为交换身体就消失,也就是说,遂徊一直在承受这些令他难以忍耐的苦痛,并且还扛着这些剧烈的疼痛在保护他。

    ……已经很厉害了,没必要说对不起。

    耿际舟快速解决掉早饭,吃了药,用手背抹去嘴角的水迹:“到底行不行,遂徊,一句话。实在撑不下去就弃权,毕竟只是一场月考而已,即便你出局了我们也不是没法打。”

    没什么好不承认的,事业心强如应帙也产生过弃权的念头。他目前的感觉就像是高烧四十度,脑浆都烧沸腾了,晕晕沉沉,视力和听觉都不听使唤,不停地放大缩小,有时候什么也听不见,又有时候可以听到积雪压倒枯枝的脆响。

    但他现在弃权也没用,就算是出去了也没人能帮助他,唯一能让他舒服一些的向导就在身边——虽然没什么用,是个废物假向导。

    “走吧。”他恍惚地站起身,被遂徊扶着肩膀撑住。

    “你这也太拼了?”耿际舟主动帮忙承担更多的行李,就连朱鹮都飞出来,叼了个袋子,“该说你们天生一对吗?”

    应帙没有精神搭理他,拄着滑雪板慢吞吞地走着,照和队友既定碰头的方向靠近,寻找那附近新的安全区。

    他们今日的行进速度就昨日慢了不止三倍,还时不时需要停下休息,看上去就是一队弱旅,每个人都是破绽,随便遇到什么组合的敌队就会被淘汰。因为警惕,他们走得越发谨慎,一点风吹草动就要隐蔽观察情况,恶性循环,也就走得更加慢。

    照他们现在的困境,漫无目的地前行只会淘汰得更快,应帙干脆挥停,让遂徊打开终端直播间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然后他赶紧抓住机会休息。

    六个直播视角再次刷新出来,遂徊一一点过去,发现大家的日子好像都不怎么好过,一个二个全部迷失雪域,顶着寒风艰难转移,大骂考务组搞缩圈规则逼他们换环境真是有病。

    点开最后一个直播视角,遂徊手一顿,飞速就准备退出,可惜他现在处于应帙的身体里,动作不够快,被耿际舟眼疾手快地攥住手腕,拖过悬浮屏,“阿普顿?”

    该死,没找到他们的下一步目的地,反而帮敌人找到了他的队友。

    遂徊还想关闭直播间,耿际舟拼命阻止他,两人差点打起来,但这时,监控视角往上,画面中呈现出更多的人,遂徊眼角余光在屏幕中看到了周如翊和楼星赫的身影。

    “……”

    “……”

    这三个人什么时候混到一起了?

    这个奇怪的三人组合此刻并排坐在一个十分牢固豪华的帐篷外面,远眺着高空,整齐划一地往嘴里倒捏碎了的泡面,吃太快噎住了就随手在地上抓一团雪往嘴里塞,生活作风非常的野性随意。

    很明显,没火。

    画面继续拉远,三人组合脚边出现三具死不瞑目的‘尸体’,身材个顶个的双开门,垒在一起像一座小山,居然正是昨晚欺负周如翊他们的那三个S级哨兵。

    昨天他们挑衅得有多嚣张,今天死得就有多狼狈,物资还都被抢走了。

    要说周如翊、楼星赫两个普通人外加虞楹一个D级哨兵能够干翻三名S级哨兵遂徊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所以只能阿普顿站在他们这边,帮忙出了手。

    为什么他们会合作?遂徊一头雾水,总不能是阿普顿知道耿际舟在他们手里,所以人质互换吧?

    镜头中,帐篷入口忽然动了动,一个人从里面缓步走了出来,是耿际舟最后招募进队里那个向导,也是虚拟赛里坑了遂徊好几次的阴谋诡计10号向导。

    周如翊连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雪,迎上去,“怎么样,楹姐的情况还好吗?”

    10号向导摇了摇头:“我等级不高,和她契合度也很低……而且她的精神域太诡异了,怎么会有这么窄的精神域?”

    “她好像患了什么等级持续降低的精神域疾病。”周如翊似懂非懂地描述道,“那现在怎么办?我先进去看看她。”

    “你去看她没用的,”阿普顿很没情商地直言不讳,“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给她找个契合的高等级向导。”

    “这年头,我去哪里给她拐高等级向导?”周如翊着急地抓头发。

    “那不行就只能弃权了。”10号说,“就她目前的状态,根本打不了比赛。”

    楼星赫狐疑地审视着10号,对他先天性抱有怀疑:“10号,你有认真地治疗虞楹吗?你自顾自找上我们,说什么要合作,到底是不是诚心的?”

    10号还未回答,阿普顿便虎眼一睁:“你在怀疑什么东西啊?我淘汰你们俩都不需要30秒,你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说话,就已经代表了我的态度,根本没有怀疑的必要。”

    他的口吻十分正经,没有讽刺,完全就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也正因如此,六边形战士楼星赫更气了。哨兵真是一个又强大又脆弱的奇怪生物,他们既能在战场上1v10,又会因为情绪过度起伏而崩溃,患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精神域病,宛若一枚玻璃子弹,让他们这些普通人完全无法理解。

    “……那你们为什么要找我们合作?”楼星赫面无表情地问。

    10号温文尔雅地笑着,摆出一副非常值得人信赖的表情:“因为我们两支队伍都处于焦点——”

    没想到在他开口的同一时间,一个更大的嗓门盖过了他:“因为钟瑾和艾莉儿都出局了,耿队大概率也没了,我们两个人行动太危险,所以需要跟你们在一起撑撑人数,让别人以为我们是一支完整的队伍。”

    10号:“……”

    阿普顿正气凛然地站在原地,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10号痛苦地搓了搓脸,让自己冷静。周如翊在旁边深表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

    运气真是一个非常玄学的东西,仅仅在龟行2个小时后,耿际舟就率先发现了新安全区的外光幕,相比于昨日他们连续不断行进4个小时才找到安全区来说,这已经是非常好的结果。

    但与此同时也有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安全区的地形非常糟糕,多面环水,他们这个方向仅有一个狭窄的入口,还有不怀好意的大哥队堵在了入口处,驱赶着想要进入这所安全区的考生。

    因为还有时间,应帙三人没有贸然靠近或者强闯,而是躲了起来,远远观察这支大哥队伍的人员组成。期间,不止三组步履匆匆的零散队伍靠近,又狼狈万分地被强行赶走。

    不一会,耿际舟领了其中两支被赶走的零散队伍回来,一副打算引领农民起义的模样:“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拽,敢堂而皇之地堵门赶人吗?队里有个攻击型向导。”

    应帙默默戴起帽子和口罩,打起精神坐正:“……全塔目前总共两个攻击型向导,这都能被赶上?”

    “谁说不是呢?”耿际舟转头看向‘应帙’,却发现对方也戴上了帽子,把银发遮得严严实实,微低着头挡住脸,他话音微顿,含糊地说:“应帙A级向导都没说话,他区区一个C级攻击型向导而已,居然敢在这里作威作福。”

    听到他的话,两支零散队伍顿时群情激愤。不知道耿际舟是否专门挑选过,聚在这里的人清一色都是哨兵,他们最为畏惧的也正是攻击型向导,宁愿缺胳膊断腿也不想顶个受损的精神域离开赛场。

    “别骂了。”应帙捂住耳朵,不耐烦地说,“想个办法进去,我们没时间去第二个安全区了。”

    “还能有什么办法?”耿际舟横起手,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只能把他们都杀了。”

    “可是,那是攻击型向导……”一名哨兵犹豫地说。

    “你到底是信一名C级攻击型向导,还是信我一名S级广域向导?”耿际舟微微歪了下头,顺带又转身点了应帙和遂徊两下,“今天这事儿我搞定,算报答你们前两天收留我的恩情,我们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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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3 第 73 章

    总体耗时没有超过20分钟, 耿际舟率领的农民起义大军其中之一就折返,得意地喊应帙和遂徊进安全区。

    “搞定了?”遂徊有些诧异,他还躲在这里思考找什么理由解释他为什么不参战, 耿际舟居然真的就带着四个最高等级只有B的哨兵实现了承诺, 同他们‘两清’。

    一名优秀且强大的向导可以做到将他所辅助的哨兵的能力越级提升,在耿际舟的手里, B级的哨兵能够和A级对战,A级的哨兵足以同S级抗衡,并且哨兵的等级越低, 他能同时辅助的哨兵数量就越多。

    如果不是因为有攻击型向导存在, 他需要更多的精神力稳固哨兵的精神壁垒, 耿际舟甚至能一口气把他麾下的四名农民哨兵全部纳入精神力保护网下。

    入口处的雪地上歪七斜八躺着四个哨兵、一个向导,还有两名为虎作伥的军校生。耿际舟坐在这些‘尸体’旁边的石头上, 嘴角有点淤青,正在 用毛巾包着雪敷伤口。

    “那个C级向导跑了……”他说话间扯动伤口,痛得嘶了一声, “为什么我每次都第一个被针对?”

    遂徊扶着应帙走过来,头一回对身旁这只聒噪的朱鹮有了全新的认识。其实他并不算讨厌耿际舟,只是单纯觉得这只鸟吵闹、戏精,会分走应帙的注意力,对其他无感。

    不过哨兵向导们无一例外, 都欣赏实力强大的人, 耿际舟用实力证明了他除了话多之外,确实对得起S级广域向导的身份。

    因为应帙目前的状态是肉眼可见的糟糕,遂徊一开始还很担心四名农民哨兵会不会过河拆桥, 当场把他们三个也给连窝端了。但不知道耿际舟到底给他们下了什么迷魂药, 明明都属于不同的队伍, 并且明后天就是决战,这四位竟然没有一点反水的意图,对待耿际舟十分热情,可谓是鞍前马后,送了半里路才恭恭敬敬地目送他们离开。

    “你这种攻击型向导,怎么会知道我们辅助型向导的好?”耿际舟勾起唇角,嬉皮笑脸的神态一如往常,但精神却显然没有方才好,萎靡地耷拉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精神力使用过多,精神池枯竭,所以状态变差。

    遂徊还真的不知道辅助型向导的好,概由精神域过度防卫症的原因,没有一名辅助型向导踏足他的精神域,唯一触碰过的向导只有应帙,采取的方式还是给他两鞭子,把他一名S级哨兵活生生打服了,迫使他打开自己最私密、最脆弱的领域。

    全是挫折教育,没有一点温情。

    遂徊让应帙靠在他的肩头,搀着他缓缓向前走着,寻找隐蔽而安全的地方休息。下一次缩圈的时间是入夜,待会大部分人又会去抢空投,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有充足的时间休息。

    刚产生这种侥幸念头不超过一秒,遂徊就倏然感觉另一边肩头一重,他下意识就要把不知道为什么靠过来的耿际舟扔出去,但右胳膊却被他紧紧搂住。

    方才还在战场上叱诧风云的广域S级向导此刻痛苦地攥住领口,急促地喘息着:“不应该啊,怎么会?……药,应帙,药……”

    眼见他一副下一秒就要当场猝死的模样,遂徊连忙先把奄奄一息的应帙放到地上,再将半死不活的耿际舟搁到应帙旁边,迅速跪在雪地上俯身翻找起他的衣服口袋:“你的药放在哪?”

    “药……”

    “药在哪?!”

    “药……”

    “……”

    遂徊被这个突然发病又只会说同一个字的向导急得一头汗,十分混乱把碍事的长发捋到脑后,越折腾越乱,耿际舟的作战防寒服口袋又多,还有各种隐蔽的内袋,他头大如斗,努力平静心态回忆耿际舟每次到底是从哪里拿的药,但根本不得要领。

    一只手横了过来,是应帙强撑起身体爬过来,用手去碰耿际舟的外套拉链,但因为无力,所以没有成功拉下来,遂徊立刻会意,连忙替他拉开拉链,敞开耿际舟外套,并且习惯性地去摸大部分人习惯使用的靠胸口的内袋。

    “右侧。”应帙撤力重新摔回雪地上,“靠腰侧,应该有暗袋。”

    遂徊默不作声地找过去,果不其然摸到一处凹凸不平的硬物。

    耿际舟喘息着朝‘遂徊’的方向看,模糊的视线尽头,是一双满含担忧的眼。陌生的眼型与翠绿瞳色,却暗藏着非常熟悉的气息,他定定地注视着这双眸,被遂徊扶着后背半坐起身,往嘴里塞了一粒药。

    一同喂进来的是一颗小雪球,耿际舟被冰得一个激灵,用力靠着意志将它抿化,就着融化的雪水把药吞下去。

    看到耿际舟服下了药,情况逐步稳定,应帙阖眼缓缓松了口气。遂徊重新把耿际舟放回地上,往后方一坐,从未觉得人生如此艰难。

    应帙穿着他的壳子,精神域炸了,这道不算什么,反正早就炸习惯了;虞楹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精神域炸了;耿际舟气势汹汹要carry,也确实表现了一把纵横寰宇,但回来之后莫名其妙精神域就炸了。

    全世界的精神域都炸了。

    遂徊等待着耿际舟的药物起效,满血复活重新焕发第二春,但等着等着,耿际舟的呼吸越来越轻缓,最后躺在地上彻底没声了。

    “……”遂徊试探着伸手摸了摸耿际舟的颈动脉,感受到脉搏跳动才松了口气。

    还行,只是睡着了,没被他药死。

    遂徊转头看向应帙,发现这位竟然也没了反应,而且还是和耿际舟脑袋分别偏向一左一右,去得很安详,就等着遂徊挖两个坑把他们埋进去。

    “……”

    遂徊沉默地思考了许久,默默把背后的滑雪板取下来,将这两具‘尸体’往上一叠——应帙在上,耿际舟在下,艰难承担起养家的重任。

    ……

    无尽的混沌与扭曲,尖叫噪音,光污染,丑陋的怪物,破碎,降落……

    耿际舟知道,他又陷入了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一切都是碎片化,不符合常理,没有任何逻辑的,它们一直出现在他的梦境中,让他的每一次睡眠都充满了恐怖与压力。他无法从睡梦中获得任何休憩和喘息,每一次入睡都只会给他带来更大的压力。

    遮天蔽日的蝙蝠形状翅膀从天空飞过,巨大的眼珠透过云层向地面俯视,血色的太阳,紫色的月亮。

    “际舟……”

    伴随着一声熟悉的叹息,即便知道只是徒劳,但耿际舟还是像过往无数次那般,努力朝声音的来源处望去,竭尽全力地大声呼唤:“爸爸。”

    “爸爸!”

    火苗炸开,耿际舟陡然从困住他的噩梦中解脱,喘息着睁大了眼睛。

    缓缓冷静下来,他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天然的小溶洞中,面前是一个小小的火堆,火上架着的小炉里热水沸腾,都快要烧干了。

    耿际舟连忙把小炉取下来,抬头看向身旁:遂徊躺在地上睡得人事不省,而应帙竟然也坐着睡着了,还睡得很熟,没有一点警惕心。

    我现在把终端和物资偷了,直接潜逃,他们是不是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耿际舟不由得起了如此这般歹毒的心思,但终究他还是笑了笑,没打算真的实施。

    为什么?为什么应帙不知道他的药放在哪里,还是遂徊提醒了他,说药在外套下方的内袋,关键遂徊又是怎么知道他的习惯?

    太奇怪了,实在是太奇怪了。

    倏然一道尖锐的头疼打乱了耿际舟的思绪,他弯下腰,龇牙咧嘴地忍耐着疼痛。不止是药的事情,他还不明白他的精神域状态近些年分明已经趋于稳定,甚至易承澜爸爸还说有痊愈的可能,他也有遵循医嘱按时吃药,为什么仅仅是动用一次精神力就会出现这么严重的精神崩溃?

    全都好奇怪……他起身走出溶洞,思考着生存赛结束之后要在第一时间联系易承澜,然后随手放出朱鹮,让它飞至高空观察周边环境。

    从太阳所处的方位来推测,目前已经是下午15点左右,光线已经逐渐变得昏暗。二次缩圈划出的安全区范围显然比上一次的小上很多,已经无法做到让大部分进入安全区内的队伍不见面和平共处,而且大部分存活至今的考生杀心也重了起来,耿际舟还没走出去两步就见高空中的朱鹮倏然主动消失。

    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暗号,耿际舟连忙躲起来,屏住呼吸耐心地等待。没一会,果然有几道身影朝这边靠近,全副武装,没有隐匿行踪的意思,看起来并不是在寻找落脚点或是单纯经过,而是在地毯式搜索安全区内的其他考生,准备逐一击杀。

    身影的数量越来越多,耿际舟数了数,足足有十六个,比上午堵门的那支队伍还要强悍。里面竟然还包括上午被他打跑的那名哨兵,另外还有两位他异常眼熟的向导,正是第一日被遂徊霸气嚣张的‘我九你们一’气跑的安迪和伊诺。

    要素齐全,不会是专门来寻仇的吧?耿际舟越看越像,特别是这群人搜寻得特别细致,连树洞都不肯放过,被打跑的那名哨兵还手口并用地不停解释着什么,安迪还在旁边义愤填膺地插嘴,明显是在交流和他们三人相关的事情。

    耿际舟丝毫不敢乱动,小心翼翼地屏息等待着。

    问题不大,小溶洞的位置还是很隐蔽的,耿际舟想着,三次缩圈的时间点大致在一个小时后,只要这群人这一小时内找不到小溶洞,一个小时后入夜,他们直接开溜,到时候永略塔湖月黑风高那么多安全区,还不是任鸟飞?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找不到的小溶洞……的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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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4 第 74 章

    不知道是不是神明听见了耿际舟的祈祷。

    这支十六人的大型队伍停驻商议半天, 最终竟然决定了一个与小溶洞截然相反的方向,就这么离开了。耿际舟疑神疑鬼地蹲守了许久,直到确认那群人真的走远之后才缓缓站起, 捏了捏发麻的腿, 小心翼翼地原路返回。

    在进入小溶洞之前,他再次警惕地转身回望一圈, 什么也没有看见,但来自S级向导的第六感仍旧让他忍不住疑神疑鬼……

    关键是进溶洞之后,竟然发现应帙和遂徊还在睡, 耿际舟都怕这两人是被迷晕过去了, 直接上前两巴掌捆在他们大腿和胳膊上, “醒醒!兄弟们,醒醒!”

    躺在最靠洞穴最靠内的黑发哨兵皱起眉, 面色潮红,眼角浮现鲜艳的蛇鳞纹路,一条脊背红褐色内腹白绿的蛇尾从他的腰后钻出来, 难耐地缠紧了脚踝。

    坐着睡觉的长发向导兀然惊醒,身体紧绷,快速抬眸望过来。

    耿际舟刻意留意了一下‘应帙’的眼神和面部表情,观察他的一举一动,“遂徊那个老相好攀上了高枝, 要来找他复仇了。”

    “……”

    此刻, 莫名其妙又回到自己壳子里的应帙正一头雾水着,耿际舟的话进到了他的耳朵里,内容却没有传输进生锈的大脑, 他费解地撑着额头, 似乎听到了脑内锈迹斑斑的齿轮艰难地对锯磨合:“……你怎么样, 为什么会突然犯病?”

    听到发小开口第一件事就是关心他,耿际舟一愣,又觉得理所当然。确实是应帙没有错,他心想着,我之前到底在怀疑什么?为什么觉得遂徊说话的口吻和眼神很像应帙?

    ……我终于被那些诡谲恶意的噩梦逼疯了?

    “没事,太久没有大幅度动用精神力,可能太猛了,有点不适应。”耿际舟笑了笑,“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老易?他都说我快痊愈了。”

    应帙迟缓地嗯了一声,好像是听懂了,也好像是根本没听进去,以一种老年痴呆似的口吻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刚才说我们赶紧撤,遂徊老相好,就那个咋咋呼呼的向导带着一车人要来……”

    遂徊!应帙猛地转过身,就见躺在地上的黑发哨兵已经醒了,偏暗的洞穴拐角,明灭的火苗投下歪斜拉长的阴影,一双淬了毒液的森冷绿瞳眨也不眨地紧盯着他。

    蛇没有眼皮,只有一层白白的膜,遂徊此刻的眼瞳便几近于此,没有任何理智可言,兽性与狂躁清晰地写在瞳孔中,让耿际舟不由得后退半步,汗毛都立了起来。

    应帙没有犹豫,径直起身上前靠了过去,遂徊似乎是想对他龇牙,却被不容拒绝地掐住了两腮,应帙斜觑他一眼,好似在说你敢咬一口试试,“看清楚我是谁。”

    “……”不知道是向导素在发挥作用,还是被鞭笞过的恐惧已经深埋在基因中,遂徊浑浊的目光竟然被这道呵斥短暂唤醒,他本能地收回尖齿,已经伸出来的蛇信舔舔嘴角掩饰尴尬,抬眸看向面前人。

    耿际舟一副看大戏的表情,抓耳挠腮,兴奋极了。每一名辅助型向导都有一颗成为攻击型向导的心,无一例外。但型号都是天生的,觉醒那一刻就注定了能力的方向,所以许多性格强势的辅助型向导就特别喜欢看攻击型向导驯服哨兵,有一种掌控强者的快感。

    耿际舟如此,虞旌医生也是如此。

    应帙单手解开遂徊本就松垮的领口,按向许久之前就已经录下他指纹的颈带。这个举止令遂徊躁动了起来,大腿绞着蹭了蹭尾巴,蛇尾情不自禁游弋着朝应帙所在的方位爬行,想要缠住向导的腰腹。

    保护哨兵腺体的系带滑落,柔顺在地面交叠,应帙拨了拨遂徊颈后的碎发,对着光滑的颈侧俯身一口咬了下去。

    耿际舟深感自己再和这两人结盟下去绝对要长针眼,他无奈地转身回避,思维发散,想到隐形飞行摄像头肯定在这附近晃悠着,这幅画面也肯定会被捕捉到,也不知道考务组会不会保护学生隐私,跟他一样回避应帙给遂徊标记的画面。

    这样漫不经心地思考着,耿际舟幽幽抬起头,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和一只停留在溶洞顶的雨燕对上了视线。

    雨燕的眼珠子圆不溜秋,黑漆漆的,颈部有一圈白毛,和耿际舟对视之后还歪了下脑袋卖萌。

    “……”

    这冰天雪地的,能有什么野生雨燕?

    正当耿际舟在错愕之中疯狂头脑风暴,考虑怎么把这只探子精神体搞死的时候,一只细长的红褐色太攀蛇突然从阴影中蹿了出去,血盆大口中是两颗泛着寒光的尖锐獠牙,迅猛而凶悍。

    雨燕发出惊恐的尖唳,拍动翅膀想要逃离,但蛇牙已然没入了它的身体,死死地咬住,不出五秒,雨燕嘭的原地消失,散落数根细密的黑蓝色羽毛。

    耿际舟回过头,看到应帙已经结束了标记,此刻一脸正经地站着,正在用罐子里凉好的清水漱口,禁欲而稳重,丝毫看不出方才都做了些什么。

    而遂徊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嘴唇半启,微微喘息,脸上写满了茫然,看上去好似还沉浸在被标记的快感里,全身都是破绽,但他的精神体太攀蛇却警觉而敏捷,咬死雨燕之后迅速消失在阴影中,伺机而动。

    不出十秒的修整过后,遂徊眼神彻底恢复清明,单手拢起衣领,徐徐从地上站了起来,面色如常地问:“……你说什么一车人来?”

    耿际舟方才着急完全是因为他们队里的最强战力遂徊一整天都半死不活的,好像随时会爆发精神狂乱,所以不管谁来他们都必须避战,但现在一看,遂徊好像睡了一觉缓过来了?

    “你没事了?”他诧异地问,“精神域好了?”

    “嗯,还好。”遂徊淡淡道,“你先说什么人来了。”

    听到S+哨兵说还好,耿际舟顿时放松了,还有功夫优哉游哉地调侃应帙:“你和他契合度到底多少?能让你对他的临时标记有这么大功效?”

    说实话,应帙并不觉得就以遂徊目前的临界值状态,他的标记会有这么大的功效,跟起死回生一样。特别是他不久之前还在遂徊的身体里,亲身体会着那种无法承受的痛苦,没道理精神状态还会因人而异的?

    “……回去测一下。”应帙说,他又转身朝遂徊提醒道,“别逞强,一场月考而已,不是什么重要的赛事,真的。”

    遂徊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应帙喝到一半的凉水,“知道,我有数。”

    应帙觉得遂徊根本半点数也没有,但他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遂徊要是还一意孤行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任,应帙也没有办法。

    “你继续,”他看向耿际舟。

    “我继续……”耿际舟咂吧了一下嘴,“……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你说到遂徊的老相好。”

    “哦,对。”耿际舟戏谑地笑笑,“遂徊的老相好。”

    遂徊喝水的动作一顿,又理直气壮地继续喝了下去。不做亏心事,不怕鸟敲门。

    就当耿际舟绘声绘色描述他方才在外见闻的同时,直播间的弹幕也在疯狂地刷屏——

    [遂怀喝水之前,是不是悄悄往嘴里塞了什么东西?]

    [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没必要这么偷偷摸摸避讳着同伴]

    [好像是药片?好家伙,我要举报这人服用兴奋剂打假赛,考务组快来DQ他!]

    [我逐帧截图看了一下,应该是止疼药之类的东西]

    [……对不起]

    [是不是太拼了?实在不舒服就弃权休息呗……我无法想象为了一场月考这么玩命的意义]

    [或许对于他来说,这场比赛有绝对不想输的理由]

    ……

    如果已经被一支队伍记恨上,重点标记特意找过来寻仇,确实是个麻烦的事,不管对方的实力如何,即便是不依不饶的蚂蚁也十分惹人厌烦。

    “先转移吧。”应帙说,“雨燕已经看到我们,那些人找过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生存赛上的意外情况真是一件接着一件,根本没有空闲让他思考灵魂互换的异常情况。

    他们交换的时间间隔这一次又变短了,难道是地点的问题?是永略塔湖这边的磁场影响了他们的灵魂吗?

    应帙将这些疑点和可能性一一记在脑海里,准备等比赛结束之后好好地分析。

    “直接干吧,又不是打不过。”耿际舟非常天真地说,“既然遂徊满血复活了,我们还怕谁?不行我把那四个哨兵叫回来,我们七个打他们十六个绝对不成问题。”

    “你看他是满血复活了吗?”应帙瞥他一眼。

    耿际舟将这个问题抛给遂徊:“你满血复活了吗?”

    许久未动用强效镇痛药的遂徊还有些不习惯这种陡然抛却一切枷锁的轻快感,应帙的标记和向导素的确会让他非常舒适,但他仍旧能够感受到精神域的混乱,也能感受到向导素在对抗精神域疼痛的压迫。

    而强效镇痛药是会迷惑他的感官,蒙蔽他的感知,给他带来虚假的轻松,一切仿若踩在云端,饮鸩止渴。

    “我满血复活了,不知道为什么睡一觉起来状态特别好。”遂徊笃定的说,“直接干吧,趁我现在精神不错。”趁强效镇痛药起效的时候。

    应帙狐疑地看向遂徊,脑子里甚至冒出了四个字:回光返照。

    完了,作孽啊,该死的精神域竟然给人活活痛死了,现在都是回光返照在留遗言,打算做出最后的贡献了。

    但没过两秒,他目光陡然冷淡下去:“你是不是吃止痛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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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5 第 75 章

    “……没有。”遂徊面无表情地死鸭子嘴硬, 但精神体融合态却暴露了他的心虚,尖长的蛇尾原本暧昧地缠着应帙的大腿,尾尖若有若无地撩开他的外套, 想要从里面钻进去。但应帙一句灵魂质问刚出口, 蛇尾尖顿时就绷直了,僵硬仓惶地逃回遂徊身后, 尴尬夹住。

    太攀蛇利维坦也小心翼翼地从洞顶伸出蛇信,窥探着主人的情况。

    “不是说不能吃药。”应帙竭力按捺着怒气,“如果你是实在痛到忍不下去了, 又没有其他办法, 当然可以吃药, 止痛药就是为了防止意外情况出现的,但是……”

    但是他在这里, 遂徊凭什么吃药?

    上午应帙他陷入的那种境地才叫没有办法,向导素、标记效果已经不足以压住精神域的剧痛,遂徊又无法使用精神力, 他才最应该使用止疼药。

    但因为担心药品副作用对遂徊的身体造成影响,应帙即使痛成那样天旋地转都强忍着没有吃……

    所以遂徊凭什么吃药?

    应帙深吸了一口气,好似要忍到了极点要大发雷霆,但他又出乎意料地冷静下来,拾起背包和伞转身朝洞口走去, “算了, 随便你吧……”

    自己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旁人又有什么好为他担忧的。

    如果应帙真的火冒三丈,朝遂徊发飙, 或许还能装装可怜, 撒个娇服个软, 承认错误下次再犯,但应帙陡然这么冷静决然,一副‘伤心至极’打算放任自流的模样,遂徊瞬间眼角都红了,紧接着这抹赤红又蔓进瞳孔里,委屈而扭曲。

    他迅速追上来,横在应帙身前一把拽过他的手腕,双目血红地望着他,咬紧牙关没有说话,非常凶悍且强势的模样,但握住应帙的手很明显在发抖,就连在旁边看热闹的耿际舟都察觉出问题。

    可怜的耿小鸟原本就想看看小情侣闹别扭,日后好拿这件事恶心应帙和遂徊,结果给他搞这出?他连忙上前挡在两人中间,先劝应帙:“别生气,他是好心,君子论心不论迹知道吗?……你别刺激他,本来精神域就够混乱了。”再劝遂徊:“冷静,冷静!都是小事情,应帙不会真生你气的,道个歉就过去了。”

    “道个歉就能过去了吗?”遂徊嗓音也颤了起来,又像委屈得要哭出来,又像歇斯底里地准备发癫。

    应帙生气确实是真的生气,但倒不是觉得遂徊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只是觉得这只狸花猫讨好人类的方式很极端很自我,而且脾气又轴又犟,应帙想要告诉他这种叼老鼠蝙蝠蟑螂来回报恩情的方式,人类不喜欢,下次不要再做。

    ……结果野猫一副天塌了,投喂人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他的模样,总感觉下一秒就会去投湖自尽。

    只能说思维方式和理解能力真的很与众不同,如果不是这场灵魂互换,可能过两年的某天应帙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被遂徊绑到哪个偏远山沟沟里玩监禁play,这家伙完全做得出一直憋到精神域即将彻底崩溃,然后濒死前玩一把大的了却心愿这种脑残事情……

    耿际舟拼命拿手肘顶应帙,眉目严厉:“说!道个歉是不是就能过去了?”

    “……”应帙很无奈,回身点了点头,“是,道个歉你不经我允许自我感动式吃强效止痛药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遂徊刚褪了点红的眼角又热了起来,这次显然不是发癫,确实是要哭不哭的样子。

    耿际舟气得捶应帙胳膊:“就你最懂是吧,还要刺激他,不能等到大家都情绪平静下来之后再娓娓道来吗!现在气得要死话也难听说人家自我感动,待会人家吃了药精神好了乱杀你又享受成果?”

    “不是,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生气?”应帙的火又冒了出来,“他之前强效镇痛药一次吃五粒你知道吗?”

    耿际舟震惊得哑了三秒,“他脑子有病吧?”

    他态度陡然逆转,回身怒喷遂徊:“哭哭哭,哭什么哭,你也好意思哭,想找死到外面找去,别死我们面前!”

    [这个家没我小梗得散]

    [好一场酣畅淋漓的各打五十大板]

    [不逃命了吗?刚才情况不是很紧急,说马上有敌人就要杀过来了吗?怎么变成家长里短了?]

    [别说我还挺爱看……]

    耿际舟刚喷了没两句,遂徊可怜巴巴的小表情骤然一收,晕着水汽泛红的眼眶猛地凌厉起来,目光警惕地用食指在唇前比了个禁言手势,蛇尾一甩,靠到溶洞的阴影中,贴着墙,神色严肃地聆听外界可疑的声响。

    “……”耿际舟没骂完的半句话憋在喉咙里,噎得他上不来下不去,见遂徊神色如常已经完全进入了营业模式,他又一次错愕地看向应帙,反手指着哨兵用眼神询问:这家伙到底什么鬼?刚才到底是装可怜还是真可怜?

    应帙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可他此刻的嘴角却是微微扬起,怒气消散,似乎觉得性格捉摸不透的小蛇也挺有趣的。

    雨燕还是成功将消息通过他们独有的方式传达给了主人,遂徊听了一会,回头给应帙和耿际舟比了几个手势,示意有八个人,六名哨兵,两名向导。

    只有八个?你确定?耿际舟疑惑地用手势反问。他默默地思考着,难道是因为太久没有找到他们的藏匿处,时间又逼近换圈点,这群人过于心急,所以又犯兵分两路的错误了?

    遂徊笃定地点了点头,只有八个。

    安迪在吗?应帙用口型问。

    遂徊仰头闭目嗅了嗅,摇头,不在。

    三人面面相觑。

    旋即直接飞出了溶洞,主动出击!

    洞穴外,那六人恰巧刚刚追到洞外,还在附近寻找雨燕所谓的溶洞在哪里并且谨慎地等待其余队友到来,结果三道黑影倏然从一个非常隐蔽的积雪后方跃了出来,个顶个的张牙舞爪。光凭那气势汹汹的架势,就好像周围埋伏了百万雄兵请君入瓮,结果定睛一看,就三个人,还是一哨兵+两向导的煞笔配置。

    走在队伍中后方的C级攻击型向导先是吓了一跳,等看清楚敌人数量之后心安定下来,又兴奋地指着其中一个短发向导大喊:“就是他!杀了他!”

    随着他的指令,两头黑色和斑点色的成年豹子咆哮着扑了上来。

    朱鹮在空中振翅,对C级向导发出威胁性的鸣叫声。

    “你想杀了谁?”耿际舟眯起双眼,想装一波逼增加节目效果,吸引观众投票支持率,但应帙懒得给他这个机会,直接速战速决地一鞭子甩出去,站在C级向导前后的两名哨兵刹那间抱着脑袋痛叫着倒在了地上,两只凶神恶煞的豹子也嘭的如炸开的气泡一般消失在空气中。

    “……”向导的表情僵硬了。

    这副场景何其熟悉,是他在入学第一场野外月考比赛中一眼看到,追求至今,却碍于等级过低从未实现的场景。

    当时三名哨兵围猎一名向导,原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胜局,却被那名银发向导以一己之力反杀。

    他抬起头,看到朱鹮向导身后站着一名戴了帽子的男人,衣领遮住了半张脸,头发一根都没有露在外面。但越是这么遮遮掩掩,这人的身份就越是明显。

    ……应主席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朱鹮不是和四个B级C级哨兵混在一起的吗??

    C级攻击性向导被一脚踹飞的时候都没想清楚这个问题。

    遂徊向来没有什么怜香惜向的意识,他连应帙的肋骨都打断过,对其他向导自然是从不手下留情,有应帙的攻击掩护,哨兵们的防线突破得尤为轻松,虽然吃止疼药这件事引起了应帙的反感,但不得不承认吃过药之后,他的状态达到了从未有过的巅峰,六名哨兵里面只有那个和向导配对标记的哨兵费了点力气,其余在他面前就如同杀鸡一般容易。

    他明白应帙的意思,速战速决,目标尽量放在他们身上的淘汰信物上,但说实话,对于遂徊来讲,将哨兵们揍到失去还手之力要比在他们身上找信物容易得多。

    所以画面就变成遂徊在前面揍人,应帙和耿际舟在后面找信物。有些哨兵耍些小心眼把衣服系个特别难打开的结,应帙没办法找信物,遂徊就哒哒哒折返俯身再给一记哨兵听话拳,哨兵立刻鼻青脸肿地乖乖听话,主动把信物扯了出来。

    ……毕竟一场月考而已,还是命比较重要。

    扯完信物,应帙连这群哨兵的身也顾不上搜,直接背起行李就朝安全区的边界地跑去,永远不要怀疑特种人之间传递信息的能力,五花八门的精神体就是他们最好的通讯工具。

    三人明明解决了打了胜仗,却跑出了仓皇逃命的架势,耿际舟累得半死,上气不接下气地骂:“所以遂徊你精神阈值那么狭为什么不干脆一狭到底?偏偏和一个小肚鸡肠的向导契合,还有什么过度防卫症,害得我们这么狼狈……”

    “骂谁呢?”应帙皱眉。

    “别他妈的对号入座!”

    “我也想只和应帙一个人契合……”遂徊小声地说。

    应帙脚步微顿,抬头看向故意放慢步速,跑在他们身侧的哨兵,哨兵微垂着眼,没有看他,但又好似眼底全部都是他。

    “也不用这么极端,”耿际舟倏然插上了话,“你可以多加一个跟我契合,我来辅助你,应帙攻击性向导,我广域向导,你S+哨兵,我们双龙戏珠组合,无敌!”

    [这里面到底有你什么事啊??]一条猩红的留言从直播间顶部刷了过去。

    眼见着三人嘻嘻哈哈就要抵达安全区边界,来自兽类喘息的声音倏然快速靠近,遂徊回过头,在雪地上看到了一只黑白相间的边境牧羊犬和一只急速奔跑的灰色皮毛细犬,两只狗并排行进,像两辆四驱车,速度极快,摇着舌头几乎瞬间逼近了他们。

    巴弗灭落地 低头亮了亮尖锐的羊角,但一看敌人是牧羊犬,又有点刻在基因里的退却,可怜巴巴地朝主人咩了一声,再看一眼微微伏下身体已经打算牧它的边牧,转头跑得比主人还快。

    应帙:“……”

    巴弗灭:“咩……”

    伴随着此起彼伏响彻天地的犬类吠叫声,应帙感觉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在这里了,很快,几名哨兵也冒了头,但他们害怕应帙的精神力鞭,没有敢贸然靠近,只是把他们堵在安全区边界,互相忌惮着遥遥对望,然后不停回头催促着:“那个叫安迪的麻雀向导呢?快让他跑快点。”

    作者有话说:

    安迪(气喘吁吁):来了……你们倒是派个人来背我啊……

    76 第 76 章

    “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安迪攻击遂徊的精神域吗?”耿际舟快速问。

    应帙回答得很果断:“抢在他动用精神力之前先把他杀了。”

    “这几乎不可能, 除此之外呢?”

    “没别的办法了,”应帙说,“因为遂徊的情况比较特殊, 准确来说安迪并不是攻击遂徊的精神域, 而是安抚,然后利用遂徊的精神与过度防卫症达成目的……你说怎么才能阻止一名向导安抚哨兵?”

    无解死局。向导们保护哨兵精神域的唯一方式就是进入对方精神域, 建立精神链接,为对方精神壁垒进行加筑和稳固,但遂徊的精神域是禁区, 谁碰谁死, 都不需要精神攻击, 光是拿精神力触梢摸一下,遂徊就应激狂暴了。

    不同于精神力攻击, 安抚是每名向导的必修课,安迪废掉遂徊都不需要别的招数,只需要动用一点点精神力, 尝试着建立一个链接,遂徊自己就能把自己玩死。

    耿际舟思考了几秒,想不到任何破局的办法,干脆就是一个自暴自弃:“应帙,不如你抢在安迪安抚之前先把遂徊安抚了, 我命由我不由天, 死也要死有尊严。”

    遂徊嫌弃地看向耿际舟:“……”

    应帙:“其实也可以。”

    遂徊惊恐地望向应帙:“……”

    应帙将背包一把扔到地上:“反正要是遂徊精神狂乱了,大家都别活。”

    眼看着应帙人设崩坏准备鱼死网破,耿际舟不敢再胡说八道:“冷静!肯定还有办法的, 只要再拖延十五分钟就换安全区了, 十五分钟就行……这样, 遂徊一个人先跑,绕着边界线兜圈子,安迪一个向导肯定追不上他。”

    “那我们俩就等死。”应帙说,“你不会指望我一口气抽死六个哨兵吧?”

    耿际舟抿了抿嘴:“我还有一个主意,就是不知道遂徊表演和口才能力怎么样……”

    遂徊的演技?

    ——巅·峰·造·极。

    有时候就连应帙都拿不准这小子到底是真的还是演的。

    听完耿际舟的计划,上一秒遂徊还在社恐地摇头推拒,下一秒安迪和伊诺出现,他瞬间进入角色,挺直腰背蓦然回首,遥遥望向远处的向导。

    四五名守候多时的哨兵终于等到号称‘能够轻松废了2号哨兵’的向导出现,正准备嗷嗷发起进攻,转头就见安迪竟然和2号‘深情’对视上了。

    ……这玩的是哪出?旧情复燃?

    安迪原本刚出现的时候脸上是大仇得报的表情,他从比赛第一日憋屈离开的时候起就谋划着今日,打算给遂徊这个负心汉一个教训,但此时此刻,遂徊的一个眼神却令他微微征住,一时之间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他本来就是典型的自恋型人格,加上心思细腻,想法复杂,遂徊只是听耿际舟的馊主意稍微做点引导和暗示,这人的脑内就顿时转过八万字的身不由己虐恋情深的剧情,突然觉得说不定之前遂徊那么绝情,其实是另有苦衷。

    ……难道说,是因为同队的应帙主席太过强势霸道,逼迫他就犯,所以遂徊才不得已而为之?

    应帙承担了莫名其妙的罪行,而安迪的自恋型逻辑完美闭环了。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安迪高傲地扬起脖子,自认为像一只高贵的白天鹅,“我给你解释的机会。”

    遂徊这方面编瞎话的经验淡薄,关键城主也没教过他,神情沉稳冷峻,眼底满是茫然……他在心底焦急地掐着秒,眼见安迪眉头一皱隐约变得不耐烦想要发作,他按捺不住屡屡偷窥应帙,寻求帮助。

    耿际舟还怕遂徊这小眼神露馅,但这副心虚的模样落在安迪眼底反倒成了受应帙胁迫的铁证。因为内心深处本就希望遂徊是他裤下之臣,所以仅仅是一点似是而非的迹象,他就忍不住心旌摇曳,下意识地上前半步。

    伊诺连忙拽回他,示意保持安全距离。而安迪的脑回路和他不同,他仅仅是觉得主动上前不够矜持,他得让遂徊学会珍惜,所以又高傲地退了回去,一前一后的小跨步简直像是跳了个秧歌:“……有话你就快说。”

    “我,和你……”

    “他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应帙遭受不住遂徊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开口为他解围。

    遂徊果然瞬间露出被救赎的目光,止不住的欣喜,看应帙简直像是在看他的英雄。

    “……”废物。

    应主席的演技也可谓叹为观止,面色冷若冰霜,声色如寒铁,银色长发在空中飞舞,一双如恶魔般的羊角从发丝中长出,信念感很强地拖延时间:“遂徊,你答应过我什么,都忘了?”

    遂徊自应帙出声起就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他看到向导透白的睫毛掀起,有雪落在上面,天色昏沉,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但应帙在他眼中却是亮的。

    是因为银发的缘故吗……?

    不过即便美色当前,遂徊也没有丧失反应力,脑中闪过数部当初在星网看过的狗血小说剧情——早亡的妈,嗜赌的爸,上学的妹妹和破碎的他。

    “……”

    遂徊再一次欲语还休地遥望安迪一眼,接着迫于应帙的淫威不得不走到他身侧,驯服地微垂下脑袋,像是脖颈中系有一根无形的枷锁,彼端被应帙牢牢握在掌心中。

    而应帙也恰时倨傲地睥睨安迪,随即还挑衅地用手掐住遂徊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向自己,恶意地用力捏出指印,“突然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做什么?假惺惺的,有本事当初硬气一点,别收我的钱啊?”

    一提到钱,在场的插班生们头顶雷达全部滴滴狂叫,他们从贫困区来到首都,经历着巨大的环境反差和心理落差,自然深刻明白金钱对他们每个人来说那无与伦比的诱惑力。

    真正的逻辑闭环达成,遂徊为了金钱被迫屈从于有权有势的应帙,剧情非常合理。

    [……我去?]

    [啊??我看了两天的小甜剧,结果跟我说是强取豪夺?]

    [我感觉更带感了怎么办?]

    [等等,画风转变得怎么这么突然?整尬的?]

    ……

    安迪的救世主情节在这一秒简直抵达了巅峰,看遂徊的眼神都变了,已经幻想出这名哨兵日后对他死心塌地的场面了。现在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不可能再去碰遂徊的精神域,给这名帅强惨哨兵境地雪上加霜……他得留着去救赎。

    就连耿际舟都没想到他的馊主意威力竟然能这么大,只能说是恰好打中心态了。唯一对不起的人可能只有应帙,害得他自毁形象,这样想着,耿际舟侧脸看向应帙,却发现对方勾着嘴角,似乎非常满意遂徊心有不甘却只能被迫驯服的表现。

    还挺享受强取豪夺剧情的啊,应主席?

    安迪背后的几名哨兵此刻一头雾水,越想越觉得他们好像被遛了,像一群给别人爱情戏码做陪衬工具人的小丑,立刻有人不满道:“什么意思?不是你说有本事废了2号的吗?不然我们才不会带上你,你现在去废了他啊!”

    “他是迫不得已才为应帙办事的,你看不出来吗?”安迪回头怼道。

    “大哥,生存赛啊。”哨兵崩溃道,“其他什么情情爱爱我们才不想管,现在是生存赛,他们是敌人,而且这一看就是在找借口拖延时间啊!”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安迪皱眉。

    “……你他妈是不是脑残?”

    ……

    敌方起了内讧,应帙这边却是见到了胜利的曙光,安全区光幕开始闪烁,预示着倒计时三分钟,新一轮的缩圈即将在夜幕中开启。

    现在是最佳淘汰强队的机会,下次再见面,谁知道境遇又会是什么样。

    哨兵们互相对视着,又看了眼伊诺,心一横,撇下脑残安迪全体发起进攻。

    终于结束文戏到了遂徊最擅长的动手环节,他整个人都松快很多,将两名向导护在身后,持伞挡住了和伊诺配对的那名哨兵的强攻。

    应帙一边动用精神力攻击,一边还在盯着安迪,这人永远是他首要解决的目标,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反应过来被戏耍了,然后给他们造成致命一击。

    很快,应帙在耿际舟的协助之下找到一个机会,猛地掏出他的杀手锏手枪,弹匣内的子弹不多,但用在安迪身上保住遂徊是绝对值得的。

    有哨兵发现了应帙的意图,飞扑上来想要抢走枪,但遂徊怎么可能让他得逞,一脚踹开,为应帙辟出宽敞的射击瞄准范围。

    安迪并不惧怕应帙的枪,甚至没有躲避,因为他知道遂徊有挡子弹的能力,这发子弹绝对不会落在他身上——

    然后下一刻标记弹就在他胸前炸开了。

    “……”

    他不可思议地吃痛坐倒在地,捂着胸口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遂徊,后者没有分给他一丝一毫的目光。

    “芜湖!”耿际舟兴奋地拍了下应帙肩膀,又遂徊击了个掌庆贺。

    周围除了安迪之外的人几乎全都预料到这个结果,一双双白眼几乎都翻到了天上去。甚至伊诺都无法理解安迪的行为,难以置信道:“你在做什么啊?”

    身为同班同学,又同为资助生,伊诺一直无条件地相信着安迪的所有话,相信安迪学期初对遂徊的评价,说他不尊重向导,无故殴打向导,所以他才会在购物中心实习的时候对遂徊抱有先天性的排斥和敌意。

    但现在伊诺觉得不正常的人似乎是安迪,这一切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

    安迪一淘汰,遂徊暂时没了后顾之忧,保守风格骤变,情况反而变成了八人组殷切期盼着缩圈倒计时赶紧结束,赶紧换区好让他们逃跑。

    应帙收起手枪,却发现安迪的脸色非常不对劲,察觉被戏耍的面红耳赤过后,最初的报复心再次爆发,并且更为无所顾忌。

    他衷心劝道:“别碰他的精神域,他现在状态很不好,碰了一定会引发精神狂乱,到时候我们这些人里没有一个能阻止他,所有人都会受伤,如果考务组来不及施展救援,我们致残、致死都有可能。”

    这其实是应帙最初想到的能够阻止安迪的办法,非常理智且清晰的道理,他相信如果换一个向导在这里,只要他讲出这层逻辑,对方肯定会有所忌惮和斟酌。

    但换作安迪,应帙就不确定了,结果也是耿际舟那不靠谱的馊主意起了决胜作用,不得不服气耿副主席对于人心的掌控要更胜他一筹。

    果不其然,应帙的话反而引起了安迪更大的敌意,他讥讽道:“怎么,你这是怕了吗应主席?就算他精神狂乱失去理智,伤害谁也不会伤害你啊,你有什么好担心的?除非……他根本就不够爱你,所以你才会这么害怕。”

    又来了,无法理解的真爱无敌理论,到底谁给他灌输的错误理念?

    应帙叹息一声,懒得多说,安迪却还坐在地上不依不饶:“这种会伤害向导的哨兵,根本不配拥有向导……”

    “那连一点伤都不愿意为哨兵承受的向导,又凭什么拥有哨兵呢?”耿际舟远远大声地喊道,主打的就是一个用魔法打败魔法。

    应帙:“……”

    安迪一噎:“……”

    耿际舟不屑地笑了声:“不就是道德绑架吗?谁不会啊。”

    另一边那六个哨兵虽然要么已经被淘汰躺在地上,要么在被遂徊追杀,但忍不住纷纷抽空伸手给耿际舟比了个赞,“原来这世上大多数还是正常向导,这两天我听他逼逼赖赖一堆有的没的,还以为世界观出问题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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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7 第 77 章

    晚18点, 三人异常顺利地在新安全区内找到了休整的地方。

    这还是本场比赛开始缩圈以来,他们第一次遇到两个安全区挨得如此近的情况,屠完那群哨兵, 送最后一个向导伊诺上路, 下午四点半左右他们离开上一个圈,不到下午五点就走到了新的安全区, 剩下的时间是在找隐蔽安全的位置搭帐篷。

    赛程已经过半,考生也走了大半,第四天会彻底拉开队伍之间的分数差距, 然后强队在第五日午时决出最终胜负。

    夜间气温又降了十度, 应帙坐在帐篷内摘下手套, 底下的手指泛着冻伤的红,他烤着火哈了口热气, 搓了搓手指,才勉强能点开终端。

    链接里的直播视角正在快速减少,刷新之后出现重复直播间的概率也逐渐变大, 就是应帙运气实在不行,刷新了好几次也没见到自家的直播间。

    “难道是我们这段时间的遭遇太不精彩了,所以没有视角?”遂徊问。

    “不应该,”应帙摇摇头,他们的表现要热血有热血、要狗血有狗血, 这都没视角那还有谁配有视角?“大概率是考务组在人为控制。”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承认你点儿太背了, 就是没刷到吗?”耿际舟铺好睡袋,正坐在上面啃面包。他大口大口地吃完,等雪水开了就着吃了两粒药, “睡了睡了, 晚安。”

    “你还能睡得着?”应帙幽幽地威胁他, “再过几个小时就到第四天,我们把你养得这么肥,该杀了。”

    “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三天了,有本事现在就淘汰我。”耿际舟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合衣往睡袋里一钻。

    “……”

    周遭安静了几秒,应帙听到了起身和轻盈的脚步声,一阵衣服摩擦的声音过后,遂徊紧挨着他坐了下来。黑发哨兵先是在两人腿上盖上毯子,接着牵过应帙冻红的双手,握在他掌心内捂了捂,随后又打开衣服外套,掀开毛衣,把它们塞到了里面。

    冰冷的温度让感知敏锐的遂徊微微皱了下眉,但他脸色很快就恢复平静,掖了掖衣服防止漏风,用体温温暖这双修长漂亮的手。

    这番动作令应帙的手掌和遂徊的小腹皮肤仅仅隔着一件轻薄的哨兵内衬,约等于就是没有,应帙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掌心底下流畅的肌肉曲线,感受到遂徊呼吸时小腹轻微的起伏幅度。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今晚不睡觉的决心。

    灵魂交换到底和亲吻是否相关,这点已经很难查证,但毋庸置疑的是一定和睡眠有关系,从这些天异常的快频率来回交换来看,每一次都必定出现在睡眠之后。而且甚至有一点强制睡眠的意味,好几次那个时间点他们都不可能睡着,但莫名其妙就失去了意识。

    赛事第四天非常重要,应帙不想再交换。

    另外还有一个关键点,就是遂徊精神域状态。应帙眼皮跳了快半个晚上,有非常不祥的预感,总觉得等镇痛药的药效过了,这小子要给他玩一把大的。

    怎么办……?有没有什么致胜的破局点?

    应帙换着手刷着直播间,一只手冷了就塞回遂徊的衣服里,换另一只差不多捂热的手出来刷终端。

    风水轮流转,前两天他们为了换区各种千里奔袭、生死极速,这一回终于轮到别的队伍为了赶安全区屁滚尿流地狂奔。缩圈截止时间在两个小时后,应帙盖着毯子舒舒服服地倚着人形暖炉,在脑中大约计算着存活的人数和队伍实力,突然,他漫不经心的眼神一变,轻唤道:“遂徊……”

    正在走神玩应帙头发的哨兵抬起目光,在悬浮屏中看到了一对熟悉的身影,是阿普顿和楼星赫。

    上次见到他们的时候,这两人还在针锋相对,应帙总感觉两人迟早要打起来,但此时此刻画面中却是阿普顿背着楼星赫在足有膝盖深的雪地中艰难地前行着,他走得很急,还时不时往后回看一眼,很明显有人在追逐着他们。

    说实话,两人此刻的模样还挺滑稽的,但应帙完全笑不出来——他们身上都挂满了冰锥,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又被速冻了一样,睫毛上、头发上都冻有冰棱,宛若搞笑的怪人。

    相较于阿普顿,楼星赫的状态极差,脸上是象征着高温的红潮,身上穿着的明显是阿普顿的防寒服,但还是冷得不停地哆嗦。

    至于阿普顿,即便他是哨兵,身体素质要强于普通人,但在极寒天气下,没有厚实保暖挡风外套,他也支撑不了多久,被冻得跑动姿势僵硬,行进得越来越缓慢。

    就这样下去,都不需要他人来淘汰,考务组都会因为身体状态无法支撑考试而强制判定出局。

    应帙坐直身体,等了许久也没有在屏幕中看到另外的队友。

    周如翊、虞楹和10号向导呢?

    他们是遇到了什么,为什么处境这么糟糕?

    遂徊聚精会神地盯着悬浮屏,倏然开口:“有箭,躲开!”

    应帙猛地从思绪中抽回注意力,屏幕中只能看到阿普顿和楼星赫逃跑的身影,镜头锁定,他无法得知屏幕以外的信息,但遂怀可以,他的听觉可以捕捉任何细微的声响,即使声音和画面因为传输而受损,他仍旧敏锐。

    阿普顿身为黑暗哨兵,又处于实景,自然反应能力不会逊于遂徊,他几乎和遂徊声音同步地奋力朝右侧一滚,躲过了一发箭矢。

    楼星赫吃痛地低吟一声,艰难睁开眼睛,“……你走吧,我们又不是队友。”

    阿普顿没说话,把他横抱起来,继续往前跑,然后才从牙缝里憋出一句:“有本事你刚才别从湖里把我捞起来,我们又不是队友。”

    “我只是……一个人跑不掉,但你可以。”

    “别废话。”

    “……我真的好冷。”楼星赫闭上眼,“阿普顿,帮我弃权吧。”

    阿普顿呼吸一顿,倏然想到什么,调转逃跑方向,直奔最近的湖面而去。

    永略塔湖四周都是不冻湖,水里温度要远高于地面,虽然希望很渺茫,但或许这样能够挣得一线生机。

    [这是要玩命啊,仅仅是场月考而已?这就是比赛精神吗?]

    [看到他们得高分我一点也不羡慕,都是应该的]

    直播画面要比现实时间慢三到五分钟,应帙在看到阿普顿带楼星赫跳湖的那一刻突然站了起来,水中剑齿虎凭空出现,叼起了楼星赫的后领,在湖里划着狗刨步……

    “他们在我们的安全区。”应帙迅速整理着装,带上所有保暖物资,就连空投箱里开到的暖宝宝和竹炭袜都一股脑塞包里,“这片形状的湖我们不久前刚经过。”

    “……你的观察力着实有点变态了。”耿际舟从睡袋里坐起来,也快速收拾起了东西。

    “你没睡?”应帙戴好帽子拉开帐篷,遂徊先钻了出去,警惕地环顾四周。

    耿际舟紧随其后:“睡不着,幸好没睡,不然就你们这两个坏心眼的,肯定只救楼星赫一个,然后把我的宝贝阿普顿摁水里溺死。”

    ……

    追逐阿普顿和楼星赫的是一支五人整队,完美的两对哨向加一名军校生,实力和配置都在线,因为追击阿普顿阵线拉得稍微有一些脱节,但也仅仅是为首的一名S级哨兵脱离了队伍。

    他在阿普顿走投无路选择跳湖之后反而越发胜券在握,走到湖边,回收地上的箭矢,抬手做作地打了个响指,一只帝企鹅凭空出现,一头栽进湖里,飞快地朝湖中心游去。

    与此同时,他吹了下箭尖的雪,用自认为最帅气的姿势搭弓瞄准,毕竟镜头在盯着,比赛要赢是一方面,赢得要帅也是一方面,不然观众支持率从何而来?不过他瞄准也只是做做样子,毕竟箭矢数量有限,射进湖里是绝对回收不了的,他不想浪费。

    帝企鹅即将追上之际,剑齿虎敏锐地松开楼星赫,反身一口咬向了它——当然是咬了个空,反倒被企鹅灵活地撞向小腹,直接沉了水。

    头顶高空,考务组的救援飞舰一艘接一艘的出动,由此可见比赛中后期大家过得都很水深火热。其中一艘盘旋在了阿普顿和楼星赫的上方,精神体为海豚的考官正在用毛巾擦着头发,显然这一晚上已经救了不少落水的考生。

    帝企鹅哨兵站在岸边遥遥地观望着,看着剑齿虎精神体消失,看着阿普顿在水里起起伏伏,又看楼星赫憋着最后一口气潜入湖底再一次把阿普顿捞了上来。

    比赛初,铺天盖地地宣传说是准黑暗哨兵的家伙,也不过如此,他得意地想着。

    “观众们,知道了吧?不管你再厉害,单打独斗也肯定是比不过团队作战的。”帝企鹅哨兵和空气互动着,“我们队伍配合默契无间,从一支平平无奇的弱队逆袭活到今天,大家有目共睹,是不是值得你们投下宝贵的一票呢?”

    事实上,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直播视角确实都在刷燃!爽!然后嗷嗷地给他的队伍投票。

    但下一秒,一个声音倏然从远处传来:“你说的没错,单打独斗确实比不过团队。”

    哨兵警觉地扭过头,在看到一抹银发时整个人表情都僵硬了。

    “那你为什么要落单呢?”应帙状似无辜地问。

    哨兵慌不择路地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疯狂加筑精神壁垒。他身上有标记,又是S级,应帙的精神攻击无法给他造成重创,只要撑到队友来,鹿死谁手还未尝可知。

    但应帙根本一点攻击他的意思都没有,轻描淡写的两句威胁误导对方把注意力都放在精神域层面,然后就去湖边捞人了。自然有旁人用别的方式解决这只轻敌的帝企鹅,而且这位旁人还是踩着滑雪板来的,带着沙包大的拳头过去,拳拳到肉。

    ……

    阿普顿听到耿际舟的声音时,还以为是临死前的跑马灯,出现了幻听。随后他才反应过来,呼呼地朝岸边游。不只是他,就连一脸死态的楼星赫都活了过来,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游得比阿普顿还快,到了岸上就被应帙剥了衣服,然后拿毯子裹上,再给他贴了一整包的暖宝宝。

    当然,在这之前,楼星赫又好好地秀了一把他的白发双马尾魔法少女内裤。

    等回到温暖的帐篷内,应帙终于能够问出了他积攒至今的问题:“楼星赫,你主动找我组队,是因为我是白发吗?”

    原本他还以为楼星赫会狡辩,没想到这人竟然非常诚实地点了点头,“只有你是天生的白发。”

    “……我妈也是。”应帙说,“下次我让她给你扎双马尾。”

    “真的可以吗?”楼星赫兴奋地亮了眼。

    “牛逼,想让首席哨兵扎双马尾给你看。”耿际舟笑着递给他一杯热水,探了探他的额头,“怪不得说胡话呢,原来是发烧了。”

    “严重吗?”应帙问。

    “还行,都这样了居然还只是低烧,体质不错。”耿际舟说,他转头揉了揉阿普顿头顶斑杂的老虎耳朵,“讲讲吧,怎么混得这么惨?”

    阿普顿视线一直落在遂徊身上,想着居然被这人玩了一出以德报怨,原本就有点不好意思,再听耿际舟要他自爆黑历史,更是支支吾吾:“……就是,被车轮战了,我黑暗哨兵太惹眼了,他们还很阴损地制造什么陷阱,害我们都掉进水里……多的也没什么好说的。”

    “虞楹和周如翊已经确认淘汰了。”楼星赫补充道,“10号还不确定,他心眼多,或许能苟下来吧。”

    听到自家队友没了,而敌方队友还有机会存活,应帙非常不开心,目光在耿际舟和阿普顿之间徘徊,思考着怎么从中获取最大的利益。

    遂徊闷声不吭地煮了最后两包泡面,挥挥手让两名伤病患过来吃。楼星赫确实状态不好,裹着毛毯没有立刻起身,阿普顿却是瞬间满血复活,一跃跳了过去,摇晃着泡面都等不及冷就吃下去,被烫得直吐舌头,像一只大猫。

    “阿普顿。”应帙忽然开口道,“你在跳伞的时候偷袭遂徊的事情,还记得吗?”

    “……”阿普顿腰后的虎尾巴瞬间绷直,默默放下筷子,蹲到耿际舟身边,“干嘛,算账啊?那我还救了星星呢。”

    “要点脸。”楼星赫胳膊肘自然是向着自家队友的,“是我救的你。”

    “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帮我个忙。”应帙说,“半个小时之后,我要给遂徊做精神梳理,你负责按住他。”

    阿普顿:“……”

    作者有话说:

    三点也能算是中午吧……(狡辩)看在字数不算短上原谅我宝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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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8 第 78 章

    阿普顿是听闻过遂徊准S+的小道消息的, 不记得是谁告诉他的了,但的的确确有这么件事情。他先前号称自己也能单手挡子弹……里面确实掺杂了一些水分,或者说很多水分, 他从没做过这件事, 只是自认为可以做到。

    但问题是——“你要为他做精神梳理,为什么要我按住他?”阿普顿不解, “攻击型向导的精神梳理也是带刺的吗?”

    “对的。”耿际舟堂而皇之地忽悠他,“因为应帙他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应帙懒得解释太多,交叠双腿垂眸刷起了终端, “你就说你行不行。”

    “不行。”阿普顿又往耿际舟身后蹲了蹲。

    “哦……”应帙慢慢地点了两下头, 什么也没说, 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我不是怕他,我只是, ”阿普顿急道,“……反正你的激将法对我没用。”

    “我什么都没说啊?”应帙无辜地望着他,但又偏要故意耸一下肩膀, 明目张胆的不怀好意。

    阿普顿:“……”

    “他不可能按得住我的,应帙,这太危险了。”遂徊过来火上浇油了。虽然从他的神情来看,本意并非是配合应帙而是真心实意的担忧,但他的口吻越是真诚, 话落在阿普顿耳中就越是难听。

    “你什么意思, 手下败将?”阿普顿怒道,虎耳朵后压,龇着犬牙:“行, 我答应。我倒要让你们看看我到底摁不摁得住。”

    手下败将?遂徊不解, 怎么就手下败将了, 什么时候败的?

    真好拿捏……耿际舟老父亲一般无奈地拍拍阿普顿的肩膀。

    阿普顿气滚滚地继续干饭,应帙达成目的也气定神闲地继续刷直播间。这回运气不错,终于让他刷出了自家的直播视角,点开,投映到面前。

    看到悬浮屏的瞬间,楼星赫眼睛都瞪直了,“这是什么……通讯工具?”

    应帙点了点头,正准备从观众留言中搜集一点讯息,但只一眼他就察觉到不对劲,原本平平无奇都是白色初始字体的直播间此刻充斥着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的特效,看得应帙眼花缭乱,没几秒,一个巨大的彩色豪华留言突然炸了出来,牢牢霸占着留言区最顶端,来自于直播间的榜一,名为‘如我心意’:[什么?队长你们可以看到直播间???]

    “……周如翊?”应帙问。

    因为有延迟,双方交流起来很慢,但还是可以耐心地进行信息交换。

    [是我!]

    “直播间这是什么情况……”

    [我在给你打榜啊!放心,有我在,你的视角永远都是榜首!打榜口号我都想好了,应帙应帙,聪明睿智,应帙应帙,雄心壮志,应帙应帙,宜家宜室]

    “……”

    [放心,各个平台的转发抽奖我已经搞定了,你现在无论是官方投票支持率还是直播间观众数量都领先第二名足足一倍,断层式领先,必胜!!]

    周如翊,一个考试淘汰过后反而找准自己真正赛道的奇女子,终于来到了为她所掌控的领域呼风唤雨。

    “……虞楹情况怎么样?”

    [在医院 ,我陪着她呢。医生好像是说精神域的老毛病什么,没有大碍]

    应帙点点头,没有继续再问,他抬眸,看向比所有人都要焦虑的遂徊,“去准备一下。”

    “一定要现在就进行精神梳理吗?”遂徊问。

    应帙淡淡地说,“不然呢,等镇痛药效果过去,你怎么办?再吃点?”

    我会攻击你……遂徊下意识想说这句话,但他刚张了个口就把这个理由咽了回去,应帙已经无数次同他表过态,现在还纠结于这个问题的话,都有些侮辱应帙身为向导的决心。

    “没有禁闭室,我进入狂乱期处于非可控的状态,会四处乱跑,到时候考务组为保证其他考生的安危,会将我强行淘汰。”

    “我会确保你在可控状态,而且还有阿普顿在。”应帙说,“别想太多,相信你的向导,把一切都交给我,可以吗?”

    他的语气太过冷静沉稳,带着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和说服力,多离谱的事情从应帙口中讲出来,都仿佛有些道理。

    当然,最有信服力的还是他从背包里翻出来的手铐、束缚带和口套等等。

    “你还带了这些?”阿普顿对这些器具非常熟悉,前两年病重的时候,他在医院也没少接触它们,目光一一扫过,“既然准备得这么齐全,还要我按住他做什么?”

    他是熟悉了,但楼星赫哪见过这阵仗,世面见得还不够的小伙子目瞪口呆,总感觉误入了什么特殊爱好俱乐部。他都如此,更何况直播间里的普通人观众们。

    直播视角里先是诡异地停滞了一秒,随后留言直接暴涨到把半数网络不太好的观众卡了出去,就连周如翊都不得不关闭送礼特效确保画面不卡顿。

    “卧槽!”她惊呼完又连忙捂住嘴,瞥一眼正在床上睡觉的虞楹,努力平复情绪。身后,北极熊闻声爬起来舔了舔她的手背,又原地盘着阖眼继续睡了。

    [真的很难不让人想歪……还是我想的太正了,其实就这么歪?]

    [就差根皮鞭了吧?]

    [不一定差,只是我们看不到而已,因为我们通常将向导的攻击称作精神力鞭……]

    [我躲起来悄悄看,怕被人误会]

    [谁来跟我解释一下,你们哨兵向导平时就玩这些?]

    [没有!真的没有!冤枉啊!]

    [这就是精神梳理?]

    [这不是!!精神梳理是很正经的调理治疗手段]

    正在直播间内的特种人辛辛苦苦维护形象的时候,就见应帙取过一条厚实的毛毯,对遂徊说:“把裤子脱了。”

    [……]

    [谁来告诉我精神梳理需要脱裤子吗?]

    [反正我做精神梳理的时候是不需要的]

    [那你的这个精神梳理肯定不够正经]

    帐篷遮光帘关上,等到再次开启的时候,遂徊已经做完了全部准备工作,他的上半身被束缚带死死捆住,半张脸都在面罩底下,背在身后的双手也被拷住。

    虽然直播间的留言一个比一个的想入非非,就奔着被审核查封去的,但实际上遂徊的形象却和情瑟沾不上关系,他的眼型本就显得凶悍,再配上深色的合金面罩,黑发凌乱,赤着脚一步一步踩进积雪中,就仿佛战败国受俘的将领,无惧地踏上死亡终旅。

    深夜安全区内寂静一片,活到现在的队伍没有蠢的,都在尝试掩盖行踪避免被发现,只有应帙这边选取了一个相对宽广的区域,一盏大灯打开,照亮了半边地球。

    阿普顿放出了剑齿虎,谨慎地站在应帙和遂徊中间。他目光落在遂徊被冰雪冻红的脚趾上,隐约明白了接下来事情的棘手程度……

    在直播镜头中,应帙腰背挺直地站在原地,仿佛冰雪做的雕塑一般,沉默、岿然不动;遂徊闭着眼睛,略有紧张地做深呼吸;阿普顿喉结微动,如临大敌地等待着;楼星赫和耿际舟一同躲在八百里开外,遥遥观察情况。

    “怎么还不动手?”楼星赫忍不住问。

    “应帙的精神触梢早就动了。”耿际舟说,“看不到而已。”

    “等下会怎么样?”楼星赫紧张又好奇地问。

    “会让你大开眼界。”

    楼星赫正要问怎么个大开眼界法,一声怒吼突然打断了他,等他再定睛望去,一只庞然大物让他瞬间失去了言语——那是一条足有七八米长的蛇尾,粗得人手无法环抱,蛇尾之上是遂徊的上半身,此刻面目狰狞,眼睛血红,毫无理智地对在他面前显得十分迷你的阿普顿和剑齿喵哈气。

    再看上一秒还立在小雪坡上,渊渟岳峙仙风道骨的应帙,此刻刺溜滑到了雪坡下面,蜷起身体隐匿身形,矩形瞳孔睁到极限,小心谨慎地观察着蛇虎乱战。

    阿普顿想到了遂徊在狂乱暴动状态下,可能会有高度的精神体融合,但他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恐怖的模样。他灵活敏捷地闪躲着蛇尾的攻击,剑齿虎一口咬在蛇鳞上,留下了一点擦痕,牙齿差点被崩开。

    “我要摁住它多久?”阿普顿深感上当受骗地怒问。

    “三分钟。”应帙说。

    在无人可知的区域,大量如树木盘旋交错的根枝的精神力触梢快速生长捆缚,凝结成巨大的精神力鞭,应帙认真地操控着,他需要比在禁闭室内更快地结束战斗,避免节外生枝。

    考务组的飞舰又一次抵达空地上方,舱门打开,有哨兵考官从中探出了头,应帙向上瞥了一眼,没有动,继续控制他的精神力。

    仅仅和这头受束缚的怪物纠缠一分钟对于阿普顿来说不是难事,他心态放松不少,游刃有余地躲避着蛇尾,还有余力放下豪言壮语:“问题不大,再给你三十分钟也行。”

    话音未落,却见遂徊突然停住了攻击,好似整条蛇被冰冻住了一般,停滞在原地一动不动。阿普顿警惕地立在原地,为遂徊的异常而心生不妙。

    那对碧绿竖瞳眼珠倏然转开,目光直至应帙藏身的那个雪堆后方,阿普顿预感成真,连忙大喊:“小心——”

    但随着他的提醒,遂徊骤然摆动蛇尾,飞快地蹿了出去。

    狂乱期的哨兵是没有理智和判断力的,但是他却凭借着本能嗅出了危险的气息,直接奔向了对他威胁最大的那个人。

    雪堆直接被蛇尾一扫铲平,应帙猝不及防暴露在光线底下,紧接着便被一条粗壮的蛇尾卷住腰腹,高高举了起来,蛇尾快速收紧,从腰一直缠住他的腿,尾尖穿过他的肩膀,勒住他的脖颈。

    但诡异的是,遂徊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收紧力道卷死猎物,而是伸过脑袋,隔着面罩嗅闻感知着应帙的气味,蛇信从面罩的空隙中探出,粗暴地戳弄舔舐着向导的脸。

    应帙胸膛被压住,被勒得喘不过气来,但他却更讶异于遂徊此刻的行为,这不符合正常狂乱期哨兵的行为,遂徊竟然对他没有攻击性?

    ……难道一直被他鄙视称作脑回路不正常的安迪其实是对的?当一名哨兵对向导爱到极限的时候,即便是处于狂乱期,也能控制住自己,不伤害他所深爱的向导?

    那遂徊究竟得多喜欢他,才能创造这样的奇迹?

    正兀自震惊着,应帙忽然看到遂徊脸上出现一抹狰狞的杀意,紧接着卷住他的蛇尾猛地收紧,要将他活活勒死。

    “……”

    悬于遂徊精神壁垒上方仅余半毫米的精神力鞭直接降了下来,遂徊骇人至极地惨叫一声,飞快甩开应帙,痛苦地后仰倒地,震动一地还没有冻结实的积雪。

    阿普顿飞扑接住被扔到半空中的应帙,在雪地上打两个滚撤力,由衷地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好的,想多了。应帙心虚地抖了抖头顶的羊耳,该死的安迪,都怪他一天到晚胡说八道,把他也影响得不正常了。

    在他们三人的周围,四名哨兵考官和猛兽精神体尽数就位,电击棍劈里啪啦地闪烁着蓝光,应帙的精神力鞭再甩慢半秒这玩意绝对已经捅遂徊身上去了。

    ——就是不知道电击棍痛还是精神力鞭痛。

    应帙本以为遂徊还会像前两次一样,再做一会无谓的挣扎,然后又是两鞭下去,彻底被打服,乖乖地向他敞开精神域。但大概是这道精神力鞭气息太过熟悉,打得又格外狠,遂徊躺在地上委屈地嘤了一声,放弃抵抗,十分受伤地卷起蛇尾,把自己盘成一座红褐色小丘,可怜巴巴地发出野兽受伤后的嘤嘤讨饶声。

    应帙不得不承认,整个精神梳理的流程中,他最喜欢也是最期待的环节就是听到遂徊此刻示弱求饶的轻声哀叫。

    让他既有征服感又有怜惜欲。

    耿际舟看得也挺爽,激动地不停地拍打楼星赫的胳膊,与有荣焉地大喊应帙牛逼。直播间也一片沸腾,绝大多数普通人其实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们就是觉得很厉害,很精彩,跟看电影似的。

    只有在场的四名哨兵考官和阿普顿不约而同捂住脑袋,明明精神力鞭打的不是他们,但总感觉精神域嗡嗡地颤。

    应帙慢慢地走上前,靠近这头人身蛇尾的怪物。遂徊察觉到什么,尾巴尖松开,一点一点地挪动,最终爬到向导的腿边,讨好地轻柔缠上去,祈求温柔对待。

    “乖。”应帙抚了抚冰冷光滑的蛇鳞,“这次没打断我的肋骨,有进步。”

    作者有话说:

    周如翊和虞楹后面还有别的戏份,不是直接背景了。

    生存赛大概还有五章左右就结束了,感谢大家支持啦

    79 第 79 章

    这边动静闹成这样, 指望同一安全区的其他考生视而不见几乎不可能,许多人在射灯开启之前就察觉到异常,悄咪咪地派一两个前行军摸索过来一探究竟。

    等灯光大亮遂徊变身恐怖巨蛇, 和阿普顿上演蛇猫情未了, 紧接着又卷上应帙玩烈羊怕缠蛇,部分心里对自身队伍实力很有逼数的探子直接退回去了, 老老实实地苟着不敢掺和进去。

    但也有不少胆大妄为的家伙,一眼看出遂徊虽然精神力暴动后的模样很恐怖,但实际上色厉内荏, 状态很差, 就是一只纸折的蛇。他们不安分地留在原地, 等待着可乘之机。

    他们的判断并未出错,精神力鞭甩下去之后, 遂徊完全丧失攻击力,他在本能的驱使下对应帙俯首,怯怯地祈求垂怜。狂乱期的威胁得以解除, 但与此同时,这个时间点也是应帙和耿际舟两支队伍战斗力的谷底,遂徊暂时下线,楼星赫发烧,就剩下阿普顿一个哨兵勉强养家糊口。

    应帙弯腰拾起雪地上的毛毯, 原本它是围在遂徊腰间遮身体用的, 化为蛇尾之后就被撑开飞了出去,此刻半截都埋进了雪里,被应帙扯出来, 抖落开细密的雪粒。

    蛇尾又‘依依不舍’地缠了过来, 最细端绕着应帙的手腕, 虚虚地搭着,接着又绕一圈他的腰腹,遂徊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支起三米高的身体,蛇瞳眨也不眨地观察着他的支配者,即这名在他面前拥有绝对压倒性实力的银发向导,蛇信嘶嘶地吞吐着,揣摩对方的情绪,由此推测自己接下来可能会受到的待遇。

    不过这些都是旁人眼中的遂徊,他看上去似乎是在认真思考,但实际上这条人身蛇尾的怪物此刻大脑容量确实和一条真正的蛇差不了多少,脑袋空空,不是智障胜似智障。

    应帙朝他举起了毛毯,进行精神梳理之后遂徊逐渐会恢复人腿,他可不想哨兵光着两枚屁股蛋子暴露在直播镜头下。

    遂徊不解地低下头,蛇信碰了两下毛毯,张口就要咬住,想要用他尖利的獠牙给毛毯订两个洞。应帙适时救回毯子,抬手挥了挥,想让他把腰送过来,但遂徊却无法领会他的意思,并且因为被拒绝而顿时紧张起来,才支起没多久的身体害怕地软了下去,瑟瑟发抖地匐在向导腿边,绕了一个圈,抬起甸绿的眼睛仰视他,表现出完全的驯服,唯恐再受一鞭子。

    阿普顿正遥遥地观察着向导训蛇,倏然,头顶的两只黄黑色虎耳一转,他警觉地转过头,就看到一支四人小组沉着面容走进光影中,其中一人手里还攥着一支断裂的箭矢。

    帝企鹅哨兵的队友,复仇来了。

    远处,耿际舟掉头就跑,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但楼星赫军人忠诚心性,皱着眉抄起耿际舟的后颈,硬拖着他往应帙的方向走去。

    “你干什么?”耿际舟卖队友不成反暴露踪迹,气得大喊,“你发着高烧,我一个没人可以辅助的向导,过去拖后腿吗?”

    “那也不能抛弃队友。”楼星赫义正辞严,配上一张浓眉大眼的俊脸,简直是军校正义之光,马上要叼着橄榄枝上台领和平/奖的那种,“同生死,共进退。”

    “……”

    应帙没有转身,仅仅是微微侧过脸,矩形瞳孔就足以让他看到身后的情形:一对双S级哨兵向导,一名A级向导,剩下的军校生……也是个老熟人,正是应帙开局招揽过的那名情圣哈哈哥,励志要把他女朋友也拉进队的那一位。

    从队伍配置可以看出,直到最后他也没能如愿以偿地和女友双宿双飞。

    哈哈哥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遂徊身上,显然没见过这大变活蛇的阵仗,直到楼星赫出现,他突然有种从神仙打架回归现实的镇定感,露齿一笑,朝他其他队友指了指楼星赫,示意这家伙交给我。

    楼星赫也停下脚步,目光明确地盯着朝他走来的熟人。相较于又是蛇又是虎的哨兵向导,他们更不想输给实力相近的同校生。

    耿际舟很想抛下楼星赫去投奔阿普顿,但瞧着这家伙烧得鼻尖泛红的模样,他无奈地长长叹息,从身后甩出了棒球棍,朱鹮在半空中振翅尖鸣,“服了你了。”

    落单的A级向导也拐了个弯去支援哈哈哥,自此战场分为两部分,耿际舟、楼星赫对战哈哈哥和A级向导,阿普顿、应帙和遂徊对战双S配对哨兵向导。

    当然,前面那组是标准的2v2,打得你来我往势均力敌,后面这组却是阿普顿一哨孤军奋战,剩下的两个名字就是来凑数的,显得他没那么孤单而已。

    “应帙!”阿普顿在他的剑齿虎被对方郊狼一口咬中前爪,发出愤怒的咆哮之际,和精神体一起此起彼伏地嘶吼,“你倒是做点事情!”

    黑暗哨兵在单挑的时候所向披靡,但碰上带向导的S级哨兵,饶他再是厉害也独木难支。

    “我——”应帙再一次试图去袭击哨兵的精神域,但一条腹鳞为白绿色的蛇尾却从下到上缠缠绵绵地一直卷到他的胸膛,接着将他凌空举了起来,蛇信凑在他的侧颈不断试探,既小心又大胆。

    应帙头顶的羊角瞬间从竹笋状噌的长成了恶魔的犄角,和他的血压高低程度成正比,他转过头怒斥:“不要闹!”

    遂徊唰的吓到僵硬,信子吐到一半,整条蛇都钙化了,应帙趁机凝聚精神力触梢,进入哨兵的精神域试探,另一名S级向导的精神力触梢比起应帙只多不少,如同守护着沉船财宝的海怪,无数盘根错节的触手堆满了精神迷雾,在壁垒前竖起又一座高墙。

    应帙正头疼着,身后忽然一暖,有什么硬实但又柔韧的东西紧紧地贴住他的后背,紧接着,腰间也被什么牢牢扣住,他低头一看,见到了遂徊的手臂,交错着环握住他的腰,矩形瞳往右移,就见神志不清醒的遂徊从身后紧紧拥住了他,两人的胸膛和后背之间不留任何缝隙。

    发现应帙似乎不喜欢这样的姿势,遂徊又操控他八米长的蛇躯灵活地在应帙身上游移,从向导的胳膊下方游过去,改为正面埋进对方怀里,尾巴尖扬起,如同摇铃铛那般不停地晃动着。

    他似乎觉得自己这样的表现乖巧顺服极了,一定会让强大的支配者温柔对待他。

    应帙:“……”

    如果可以的话,应帙更希望遂徊状态倒回一刻钟前,毫无理智地杀光一切。但这显然不切实际,因为他精神力鞭的威力,遂徊目前处于狂乱示弱期,无法辨认敌我,也就不知道谁可以攻击,谁需要讨好,更无法像应帙幻想的那般先外出做条疯狗,咬得天昏地暗,再乖乖回来等着应帙给他精神梳理,现在的遂徊只会缠着应帙一个人不停地示弱,别的什么也不会管。

    帝企鹅哨兵的队伍之所以敢堂而皇之地过来报仇,也就是知道目前是最佳时机。

    [狂乱示弱期,我真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之前我只在教科书上看到过这个名词和解释]

    [什么什么,很厉害吗?]

    [狂乱期哨兵高物防、高攻击、高耐受,通常处理方式只有困到他们体力耗尽或者注射麻醉这两种,也就攻击型向导这种变态能把他们揍到服软,才会出现示弱期这种极为罕见的状态]

    榜一大姐‘如我心意’并没有完全理解,但她能明白一点——这确实很厉害,一分钟过去,宣传剪辑稿完成,置顶各大视频网站,标题简单明了:《点击就看狂乱示弱期哨兵》

    周如翊得意洋洋地收起虚拟键盘,心满意足地看着直播间内不断攀升的观众数量。反观观众数位居第二的阿普顿视角直播间,和她操控之下的应帙视角直播间相比,人气值差额越拉越大,对方早已无法望其项背。

    一想到耿际舟队里和她角色对标的财阀之女钟谨此刻肯定气得跳脚,周如翊更是春风拂面,摩拳擦掌准备下一步的动作。

    ……

    虽然主人指望不上,但精神体还算靠谱,山羊巴弗灭飞起一角顶飞了郊狼,掩护剑齿虎调整姿态,而对方向导的精神体是一只考拉,基本零攻击力,精神体层面2v1瞬间处于优势。

    另一边,应帙连咬带踹的也愣是没让遂徊松开他的蛇尾,他越挣扎遂徊反而越害怕,然后就把应帙越举越高,自己将脑袋插尾巴里学鸵鸟。

    “阿普顿。”应帙冷静了下来,“你还能撑多久?”

    阿普顿很想说我一秒都撑不下去了,但是身为黑暗哨兵的自尊心还是让他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数字:“十分钟。”

    和他对战的哨兵如狼一般喉口滚出威胁声,一双眼如同墓地里的鬼火:“你一分钟也不会有。”

    “好。”应帙没有搭理敌人撂下的狠话,“给我十分钟做个精神梳理。”

    说完,他放松身体,卷住他的蛇尾立刻将他全身都裹住,遂徊疑惑地愣了一下,不明就里地支起身体,也将上半身钻进自己圈成小丘的尾巴里。

    这座蛇塔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动弹了。

    又艰难地坚持了两分钟,阿普顿从白天打到现在,还背着楼星赫逃亡,一包泡面补充的体力也耗尽了,被S级哨兵一脚踹在肩膀上,贴着地飞出去三米远,在雪上留下长长的痕迹。

    他尝到了口腔里的血腥味,勉强爬了起来,喘息着思考应该怎么撑过接下来的八分钟,倏然,他看到了身侧的蛇丘,褐色鳞片散发着幽暗的冷光……阿普顿意识到什么,三两步冲到不远处取过遂徊摆放一旁的滑雪板,踩上去疯狂单腿助跑,随即头也不回地滑远了。

    这下换同样气喘吁吁体力不支的哨兵愣住了,这是……打不过,所以抛下队友逃跑了?

    他再一转头,耿际舟和楼星赫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走了,连带着他们的那两名队友也不见了。

    周围除了漫天风雪和一盏大灯之外,只剩下了四名不肯回归岗位的哨兵考官,一个二个都在观摩那具巨大蛇雕,啧啧称奇。

    原地等待了一会,眼见着阿普顿没有要回来的意思,S级哨兵带着他的向导也靠近这座蛇丘。

    “做精神梳理的哨兵和向导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他们就这么把这两人抛下了?”向导严重怀疑其中有蹊跷,哨兵也同样警惕,分析道:“也有可能是壁虎断尾求生,淘汰两个总比全军覆没要来的好,你发射信号弹喊他们俩回来,我们速战速决,这里太显眼了不宜久留。”

    向导点点头,错开两步发射信号弹。而哨兵绕着蛇丘观察一圈,倏然察觉了不对劲的点……这裹得密不透风的,他上哪去搜寻信物?

    哨兵皱起眉,又爬着蛇丘向上,从顶往下看,这处的蛇尾围得并不严密,有些许细缝处,但也仅仅能将小臂探进去,再多的就没有了。

    哨兵尝试着掰开,无果;徒手攻击,无果;郊狼在底下啃糖葫芦似的啃蛇鳞,狼牙也没比虎牙锋利多少,无果;

    很快,他们傻眼了,因为即便处于精神梳理状态下的应帙和遂徊毫无还手之力,他们也拿这座蛇山没有办法。

    “考官!这算作弊吧?”S级哨兵异常愤怒,直接当场举报,郊狼也在旁边不停狼嚎,“这要是在决赛圈,他搞个精神力暴动高度融合态往这儿一立,谁打得动他?”

    四名考官也是头一回见这种情况,三名不想管事,最后一名犹豫地说:“高度融合态也不是说立就立的,多数情况下大家都是普通融合态……你们可以等精神梳理结束之后,蛇尾融合态消失再打他们啊,对不对,到时候这里就是个光屁股哨兵,还不是一戳一个准。”

    “……”

    他们能等到那时候吗?S级哨兵想着。他头顶两只暗灰色的狼耳转动,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又有一支队伍踏入了战场,一个二个脸上亢奋异常,自认为他们是目睹了螳螂捕蝉戏码的黄雀,准备上前坐收渔翁之利。

    当然黄雀和渔翁远不止这一队,暗处还潜藏着数不清抱有同样想法的队伍,今晚这个安全区注定成为一个不眠之夜,会有无数的飞蛾前赴后继地扑向这个明亮的灯光笼罩区。

    郊狼哨兵和他的向导警惕地和这只队伍对峙了一会,信号弹发出许久,他们的两名队友仍旧没有回来,只能说是凶多吉少。

    真是既没有为帝企鹅报仇,又白白损失了两名队友,郊狼悔恨地叹了声,护住他的向导朝阿普顿之前逃跑的方向逃离。

    有一对哨兵向导秉持着斩草除根的心思追了上去,剩下的三名队员接替前人未尽的事业围着蛇丘观察了起来,很快,磨秃了鳄鱼的牙之后,他们得出了同样的结论——根本攻不进去,什么bug玩意?

    “等?”一人问,“等恢复人腿就好打了。”

    “这我们哪里耗得起?”另一人怒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又一支渔夫队伍气势汹汹地冒了出来,这边三人察觉到自己追出去的两名队友至今未归,连忙落荒而逃。

    就跟时光回溯,画面重演一样,追出去了三个人斩草除根,剩下一对哨兵向导对着蛇丘各种磨牙,爬上爬下、爬左爬右,然后得出无能为力的结论。

    四名哨兵考官外加直播间的观众:“……”

    作者有话说:

    天还亮着!太阳还在!所以就是中午!

    ……(跪,抱歉姐妹们,就,不请假就肯定有,但时间很难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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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 第 80 章

    一批又一批的黄雀与渔夫来了又走, 愣是全都对一座动弹不得的蛇雕无能为力。

    眼见着时间逐渐逼近应帙给出的十分钟期限,那些寄希望于趁乱钻空子的零散队伍彻底没了希望,老实退走将仅存的实力保留到下一次换圈。至于剩下的, 都是自持有配置不甘被区区一座雕像玩弄的整队, 他们坚信:蛇尾消失那刻,就是光屁股哨兵命丧黄泉之时。

    这一切的一切应帙都不知道, 他再是思虑周全,也不可能料到外面是这样的场景,而他本人正在遂徊混乱破碎的精神域内辛勤整理着‘毛线团’, 经过他三次精神梳理, 遂徊的精神域内已经有一片可供落脚的支点。

    从无到有是最困难的步骤, 有了这片区域,遂徊的精神域就会稳定不少, 后续的精神梳理更是会轻松许多。

    前两回精神梳理的时候,太攀蛇利维坦都躲着不见人,这一回它倒是主动冒了出来, 嗲兮兮地圈着应帙的手腕不停游来游去,黑豆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向导看,通过这种方式表达它的青睐和喜爱,还屡次尝试着带应帙去它的精神图景。

    应帙的注意力还放在飘浮于掌心上方的毛线团中,勉强理出点头绪, 被利维坦粘得烦了, 无奈地用手指刮刮它腹部的鳞片,又摸了摸它的脑袋,“安静些。”

    利维坦大致从未受过这番待遇, 呆滞了一瞬, 随即蛇身圈得更紧, 脑袋上方像喷泉一样激动地涌出无数粉红色小爱心,恨不得把应帙给淹死。

    ……

    难熬的十分钟终于数着秒过去了,坚守到最后一刻的不知道第几批渔夫队并没有迎来他们的光屁股哨兵,蛇雕依旧是蛇雕,无声无息,沉默而坚硬,该死的应主席居然爽约了,还躲在雕塑的私密领域里给他的哨兵激情梳理,一点也不知道外面等着淘汰他们的同学们日子到底有多难熬。

    渔夫队焦急地等待着,想尽各种搜招换东西撬遂徊尾尖的鳞片,想让哨兵吃痛苏醒。如果有像模像样的合金钢匕首或许还能造成点伤害,但徒手掰只会反被锋利的鳞片割裂掌心,其他东西又连蛇鳞的缝隙都戳不进去,更别提撬。

    反倒是不远处互相追击的几支队伍打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而且各个杀伐果断,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淘汰了大批考生,一堆又一堆大眼瞪小眼的‘尸体’躺在那里,还要担心剩余打架的选手不小心踩到他们。

    渔夫队又守了半分钟,突然反应过来觉得自己蠢毙了,蛇雕再容易守,这分再好拿,总共也就是两名选手的淘汰分,哪里比得上不远处那茫茫人海的分。更何况现在看起来蛇雕的分还一点也不好拿,谁知道应帙到底什么时候出来,再这么等下去,他们才是那最蠢的光屁股哨兵向导。

    渔夫队的队长还是当机立断,率领剩余的队员杀进乱军中拯救他们的队员,猛猛挣分。

    蛇雕的淘汰分就仿佛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没人知道应帙到底什么时候结束精神梳理,独独守着两人的淘汰分又未免太过得不偿失。只是投入进去的沉没成本一时之间难以割舍,即使明知道灯光底下是陷阱,还是不停有不死心的人时不时冒出头来,关注这边动静想要捡漏,再被发蛇难财的队伍抓住机会逮着揍。

    众人打了又散,散了又冒出来打,等到蛇雕鳞片颜色逐渐变浅,粗壮长尾松动游移,露出包裹在底下的银发向导时,竟然没有敌人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给这边来上一枪。

    唯一一个有所动作的男人,竟然还是去而复返的阿普顿,他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突然冒出来,踩着滑雪板来了一出从天而降,头顶一盏从楼星赫那里借来的灼世大灯,和应帙的那盏一起照亮整颗地球。

    滑雪板所到之处风雪翻飞,剑齿虎跟在后面仰天长啸,目的很明显,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效果也很明显,所有人的注意力的确全部被他引走。

    等有人反应过来被骗了的时候,遂徊甚至裤子都已经套好了,正红着耳朵坐在地上穿鞋子,利维坦在他肩膀上焦虑地打转。

    “是不是都被看光了?”他小声问应帙。

    “不会的。”应帙面无表情地收拾着散落在地上的束缚带,“监控器会智能打码或者切镜头。”

    遂徊还是很社恐地抓住应帙衣角,手腕间还残留着红色的勒痕,“你确定吗?”

    “确定。”应帙精神力耗竭,神态有些疲惫,但心情不错,“除了我,谁也没看到。”

    遂徊脸更红了,很不好意思地松开手,规规矩矩地把裤脚塞进靴子里,但利维坦却是呲溜顺着遂徊的胳膊游到应帙外套口袋里,盘成蚊香状,不肯挪窝了。

    ……

    本来耿际舟给阿普顿设计好的出场方式是天神下凡,潇洒滑到遂徊和应帙身边,拯救两位迷途的羔羊,一举扭转星网上对于黑暗哨兵实力的质疑。

    但他高估了阿普顿的滑雪技术,还以为人人都能像遂徊那样开高铁一夜跨越半个永略塔湖。前面都挺好,阿普顿也确实成功掩护遂徊和应帙脱身,结果中途方向失控撞上了一块石头,滑雪板飞了出去,哨兵也飞了出去,还好巧不巧倒栽着摔进了雪堆里,颜面尽毁。

    远处观战的耿际舟:“……”

    观众投票支持率没救了。

    遂徊的‘复活’并没有打消 其他队伍的野心,甚至哨兵数量占多的队伍反而越发的蠢蠢欲动,因为他们没有错过应帙眉眼间无法掩盖的疲惫,为哨兵做完梳理的向导精神池必然见浅,更何况还是A级向导为S级哨兵做精神梳理,应帙此刻的精神池极大概率已经枯竭,无法使用任何精神力。

    想要淘汰对哨兵威胁最大的攻击型向导,现在就是最佳的机会。

    至于遂徊……就算他再厉害,难道还能翻了天吗?

    抱着同样的想法,剩下的残队几乎在同一时刻通过彼此的眼神达成了协议,先联合起来淘汰最强的队伍。

    阿普顿甩着一脑袋的雪站到了遂徊和应帙的身后,因为人太矮,画面就像一只站在马群里舔毛的黑猫,“小舟说看在彼此情面上,让我先跟你们一起打一会,然后见机行事,如果情况不妙的话就一个人先跑,让你们给我殿后。”

    应帙和遂徊对视一眼,忍不住勾起唇角:“这种小心思刻意说出来做什么,怕我猜不到?”

    “不能说的吗?”阿普顿疑惑。

    缓慢包围过来的哨兵们还没想好谁先上前送死,遂徊却是一眼找到了突破口,并且主动发起了进攻。他现在的状态是从未有过的好,相较于服用镇痛药过后那种踩在云端上的虚浮感,此刻的他五感清明,一身轻松,好似捆绑在手脚处的镣铐脱离,有一身的力气无处发泄。

    看着遂徊一拳干飞出去一名哨兵,腰后的蛇尾再卷起一名哨兵往地上狠砸,阿普顿看得热血沸腾,嗷嗷地就要跟着冲上去,但应帙却一把攥住他的后领,哄骗道:“别去,我现在很虚弱,你负责保护我。”

    阿普顿眨了下眼:“可是,小舟让我多捡几个人头……”

    就是知道耿际舟派你来是想跟在遂徊后面捡人头的,应帙笑意愈深:“小舟主要是想让你见机行事,你体力见底,还去打架不是送死吗?让遂徊在前面卖苦力,你在后面保护我,各司其职,顺带再捡几个人头,不好吗?”

    阿普顿觉得不好,但下一秒冲上来偷袭应帙的两名哨兵就让他无法细想到底哪里不好。再等到好不容易干翻两名哨兵,再次开动贫瘠的脑细胞思索不好在哪里的时候,应帙却是温和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谢谢你阿普顿,真不愧是黑暗哨兵。”

    遂徊手里攥着五六枚淘汰信物,正把一名哨兵摁在地上揍,闻言警惕地转过头来,不虞的目光在应帙和阿普顿之间徘徊,蛇尾一抽,又甩飞了一名哨兵。

    阿普顿:“……”

    只能说遂徊嫉妒的眼神和应帙的摸摸两者结合起来简直是智商收割机,阿普顿脑子里哪还记得什么耿际舟的叮嘱,他目前只剩下保护应帙突围这一个伟大而神圣的使命,信念极其坚定。

    应帙在两名哨兵严密的守护下缓了一会,目光快速在人群中搜寻,很快便找到了一名最佳杀鸡儆猴的目标。他积聚起最后的精神力,故意扬起手,指尖一一扫过在场的哨兵,最终停驻在他选定的目标身上,仿佛死亡的宣告。

    那名哨兵愣了一下,那一瞬间汗毛都立了起来,来不及做出反应,剧烈的精神域疼痛令他捂住脑袋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叫,整个人都软倒了下去。

    一道精神攻击对于哨兵的威胁力要远远大于遂徊和阿普顿的拳头,应帙脸色又苍白两分,但唇角的笑容却是自信而张扬的,“你们可以继续猜猜看,刚才这个是不是我最后的精神力。”

    猜个屁,哨兵软倒在地的瞬间,所有精神域内没有向导链接的哨兵全部转身跑了。原本遂徊的战斗力就远超他们的想象,再加上应帙居然还留有精神力,管它是不是空城计,反正他们先跑为敬。

    最后只剩下两对高等级的哨兵向导没有逃走,这四人还真给应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不过好在这两支队伍都怀着小心思,希望另一队负责和遂徊正面打,耗掉大部分体力,而自身保留实力等到最后两边通吃,结果就这么互相拉扯着,提防着,让应帙三人处于劣势的情形下,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跑没影了。

    “……”

    等到一切风平浪静,大家缩在帐篷里烤裤子,耿际舟气得掐着阿普顿的虎耳朵骂人:“我不是说了让你看情况不妙就跑吗?你倒好,胳膊都打脱臼了都不肯跑,到底应帙是你队友还我是你队友??”

    “别动,要骂待会再骂。”应帙正皱着眉头给阿普顿正骨,隔着内衬捏了半天,倏然一扭,阿普顿嗷地一声,又为了形象把剩下的叫声憋回去。

    “阿普顿挺好用的。”应帙松开手,“下次我给遂徊做精神梳理的时候,还要再麻烦你来帮忙。”

    “我才不来。”阿普顿委屈巴巴地缩到了耿际舟身后。

    “你必须来,除了你没人能制住狂乱期的遂徊。”应帙‘诚恳’地邀请道。

    “真的?”阿普顿虎尾巴翘了起来,“那我考虑考虑吧。”

    耿际舟恨铁不成钢地一巴掌甩他头顶,“你真是蠢毙了,丢黑暗哨兵的脸。”

    楼星赫烧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但还在死盯着直播间不肯合眼。等应帙回来归还终端的时候甚至还递来一叠笔记,里面都是他从直播间观众留言里面搜集到的信息。

    应帙粗略浏览一遍,作战指挥系的尖子生对于战场关键信息的捕捉分析能力确实不错,就是烧得太严重,到最后写的什么恐怕楼星赫本人都看不懂。

    “双马尾是土豆乌龙茶?”应帙念着楼星赫歪七八扭的遗言,“白毛发布在腹地扭转望风?”

    “他到底多喜欢白毛双马尾?”遂徊嘀咕着给他盖上毯子。

    应帙视角的直播间已经达到了观看时间临界值,被强制驱逐出去,应帙只好又重新刷,意外刷到了阿普顿的直播视角,想着勉为其难也能凑合用,于是便点了进去。

    耿际舟当初想到的吸引观众投票支持率的一大办法就是和阿普顿卖腐,这点应帙和遂徊就做得很好,再加上周如翊在外的营销作势,卖的直播间里现在全是他俩的cp粉。

    他本以为进入阿普顿的直播间之后看到的也会是同样的盛景,漫天盖地都是嗑黑暗哨兵和广域向导强强联合的cp粉,结果悬浮屏一展开,上来就是阿普顿倒栽葱摔在雪堆里的表情包刷屏。

    耿际舟:“?”

    除了表情包之外,全都是讨论阿普顿和遂徊战力高下的强度粉,两边吵得你死我活,全都是火药味,整个直播间戾气十足。

    仿佛是看出了耿际舟的疑惑,很快,一条来自榜一大姐钟钟的醒目留言停留在直播最上方:[耿队,别卖了,你俩cp真的卖不动,你和阿普顿的cp受喜爱程度甚至不如阿普顿和楼星赫的星星猫猫,你好好反思一下吧,耿队。]

    耿际舟:“……”

    [不行你和应主席卖吧,他的哪个cp都很火,观众都说他很Dom,你要不Sub一点?……但Sub这个赛道你也玩不过2号啊,没救了,等死吧]

    作者有话说:

    太阳……还没……落山……就是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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