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红罗宾大概是想走曲线救国路线,我爸说不通就从我身上打主意。
我不担心他查到我的身份。
一是我用皮肤黏土改动了骨相,在面度识别系统那里蒙混过关没问题。
二是我的身份登记不在我爸名下。我妈在去世前虽然和我爸生活在一起,但他们两人没有结婚。从在文件和资料上看,我是由我姨妈抚养长大的。
如果红罗宾愿意赶一夜路去冰岛当面咨询我姨妈本人,任何资料都掩盖不了我和我爸的关系。
但,最大的问题是
——我是守法公民,我爸勉强也能是,我们为什么要害怕一个义警?
怕他查酒吧的账吗?
酒吧三千年前就不赚钱了,除非红头罩乐意顶替凯文给酒吧打工,老爸说不定会愿意把线索告诉他们。
……嗯。
好像也不是不行。
69.
我很好奇。
我出发前,红罗宾和红头罩还在哥谭上蹿下跳,我出发后,红色两兄弟恰好出现在我家酒吧大闹一通。
从哥谭到温哥华,好像我们身上绑了一根绳子,我在哪儿他们就在哪儿。
或者反过来,他们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好巧不巧,他们的体型正好能和提姆、杰森对上。
我很确信我没有估量错,毕竟他们穿的紧身衣有够紧身,显然对自己的身材非常自信。
我扫了眼拄着拐杖艰难前行的提姆,问道,“需不需要我把后备箱里的轮椅推过来?”
提姆苦着脸勉强一笑,“不用了,在其他公司的代表面前,要撑起场面才行。”
也许这只是一个搞笑的巧合,毕竟一个瘸子是没办法飞檐走壁的。
当然,存在提姆只是借用瘸腿的伪装撇清嫌疑的可能。但医生说了他至少要拄一个多月的拐杖。
如果他愿意绑着沉重的外骨骼支撑架单脚跳一个月,每天抽出时间去医院做理疗,上厕所只能坐着,上下班还要靠其他人接送……
嘶,什么品种的杰尼龟才能装足一个月啊?
能装一年的得是甲贺忍蛙吧?
70.
基于我家总裁可能是红罗宾这个设想,我再次认真思考了一番。
假设提姆是半夜热衷于在街头跑酷的小鸟,我还会在他手下工作吗?
答案是,会。
只要他给的工资足够多,我愿意当作毫不知情,还能在论坛谈论红罗宾的真实身份时下场帮他搅混水打掩护。
纯粹的金钱关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在公司玩失踪的账另外再算。
71.
再向下延展。
那蝙蝠侠岂不是布鲁斯·韦恩?
每周都因出格言论上报纸头条,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不在公司,不管是滑雪失事车祸出事哪怕是韦恩庄园发生火灾,下个月都能活蹦乱跳出现在媒体镜头前的布鲁斯·韦恩?
在此,我诚挚建议韦恩企业进军娱乐圈,论品牌塑造能力,还得看韦恩先生亲自出马。
72.
这天的行程一如既往的无聊。
在外出差最大的特点是,要么你可以摸鱼摸到手抽筋,要么忙到高跟鞋鞋跟磨平三厘米。
我曾经以为开会和做会议记录是让我最痛苦的事,现在看来它得往后排排。
最痛苦的是坐在别人公司的会议室里听别人公司的员工开会,我连在笔记本上假装做会议记录实则摸鱼的机会都没有。
在第八次畅想我躺在沙滩上欣赏年轻肉.体的退休生活后,我的目光偏转到侧前方的提姆身上。
他神色认真地望着会议室中央的投影屏,时不时点头,一副全身心投入思考的样子。
但我知道他的心思根本不在会议上,这家伙连拐杖都没从手里放下。
台上的人在汇报ppt里的总结,他的手指在拐杖把手上敲来敲去,好像那其实是一台伪装成拐杖的棍型钢琴。
没有无聊到一定程度,他都不会摆出这个动作。那张蒙骗人的少年精英脸很好地掩饰住他的无聊。
似乎是注意到我的观察,一样东西轻轻碰了碰我放在桌子下面的手。
我不动声色地向下瞥,是提姆的手机递了过来。备忘录界面,上面有一行黑体标粗大写字母,“他们什么时候结束?”
我面上正经,借着桌子的掩护单手打字,“按照事先说好的流程,现在只进行到预想流程的一半。”
敲拐杖的手明显顿了一下,随后大拇指开始噼里啪啦狂敲,“能不能让他们提前结束,时间拖延太久了。”
我也想啊,我都快把自己直到三十岁的退休生活计划好了。幻想世界的人生进度已经发展到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小孩抚养。
敲两下,遗憾地,“不能。”
少年英才面色明显一僵,挺直的背脊在这一刻都仿佛是一棵长歪了的树栽下来。
他很快重振精神,又敲,“午餐我们吃什么?”
我怀疑他看上了酒店前一个拐角的越南咖啡店,我们连续几天回酒店,他都要从店门口绕过去。
但他明明可以自己偷偷点外卖,为什么要我点单?
很快我知道了理由。杰森的手机从角落里递出来,“你们在聊什么?”
片刻后,他的手缩回去,再递出来,“无聊死了,我们中午吃什么?”
果然,人类无聊以后,脑袋里除了下一顿吃什么,就只剩下下顿吃什么。
提姆的手机比出来,“休想,我们不会去吃披萨家庭餐的,我们的衣食住行都交给伊芙安排。”
哦,我懂了,你是来徇私的。
我们悄悄进行了一次眼神交流,我在上司的眼睛里看到了“想吃,小金库,买单,求求你啦”的关键字样。
通常情况下,我不会被任何人的恳求打动。
“酒店附近的越南咖啡店今天有特殊菜单,牛排三明治。”我飞快打字。
杰森在披萨和牛排三明治中犹豫,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拒绝“特殊菜单”。
他屈服了,“我要看看菜单。”
通常情况下,我不会被任何人的恳求打动。不过你要是愿意出饭钱,那我可以另算。
73.
在外出差,每天的期盼只有回酒店睡觉和在外面吃点好的。
提姆选餐厅有一套自己的神秘标准,万幸他看中的餐厅味道都很不错。
我们听完一场冗杂且对我们没有任何帮助的会议,个个饥肠辘辘,恨不得直接追着牛啃。
我一般不会选择和我的上司在餐厅共同进餐。眼下属于特殊情况。
如果吃不到今天的特殊菜单牛排三明治,一些美好的品格可能会从我身上消失。
但是假如有心地善良、和蔼可亲的上司愿意再请我吃一份虾饼的话,我加班一定会更有动力。
74.
谢谢你,提姆。
你是世界上最棒的上司。
嗝呃。
75.
从餐厅出来,我们在外面溜达了几步,各自回了酒店房间。
今晚我还有工作要做,稍后我会和提姆开一个视频会议汇报哥谭方面的工作内容。
我勤勤恳恳坐在酒店办公桌前敲键盘,手机接到了老爹的电话。
为了不被电话定位寻人这种小技巧扒出我们真实的关系,我们每次联系都是用专属的号码,中间加上十七八个假的跳转地址,最终显示的位置在大都会。
听背景音,老爹在酒吧,估计正翘着脚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看球赛,“那两只鸟又跑过来找我了。”
我皱起眉,“现在吗?”
“两只都在大厅等着呢。”老爹说,嘴里响起咔嚓咔嚓嚼爆米花的声音,“我在等他们等不下去,跑进来找我打架。”
他颇为自得道,“然后我就顺理成章把他们揍一顿,哼哼,年轻人。”
你就没想过你可能是被揍的那个人吗?
我很想这么说,但是为了保护亲爹敏感的自尊心,我换了一种委婉的说法,“不要打架,你们是正经公司。”
老爹哼声,“不,我们不是。”
我冷漠道,“你们是,我说你们是,你们不是也得是。”
电话那头讪讪收声,“好嘛好嘛,”他抽了抽鼻子,“孩子大了,都开始教训爸爸了。”
我揉了揉鼻子,“好啦,没说你。你下次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这是一个庄严的承诺。”年过半百的老男人美滋滋道,“我去看看那两只鸟想干什么。”
我有预感他们会有一番麻烦的周旋交锋,主要是我爸一把年纪性格十分叛逆,生平最热衷于给自己看不顺眼的人添堵。
我只希望第二天不要看到新闻,某酒吧发生火灾或者塌陷,红头罩红罗宾联手出逃,所幸无人伤亡。
骄傲的叛逆中年不好管,我决定从另一边入手试试。
我在行李箱的夹层里摸出一次性电话,跳转地址加上二三十个,最后定点在星城。
红罗宾递给我的纸条,被我撕碎了冲进下水道。上面的号码我记在心里,一个键一个键地拨出去。
不到五秒,电话接通。
我压低声音,换了一种与平常截然不同的声线,又打开变声器,“我们找个时间聊聊?”
对面沉默一瞬,“我需要做什么?”
我有短暂的语塞,我都没想出乱七八糟的条件,对面的小红鸟反而很自觉。
这不能怪我,是他自己送上门要我逗的。
我绷住声音,一本正经道,“我要和你再见一次面,出于安全考虑,地点由我定。”
“果酱咖啡厅,明晚六点。”
我猜想他内心是否有一番天人交战,但他很快回复了我,“可以。”
我努力克制上扬的嘴角,严肃道,“不见不散。”
在咖啡厅见面只能穿正常人的衣服,我不是窥伺他的真实身份。
昨晚酒吧房间的灯光太昏暗了,我没看清他穿丝袜的样子,好怪,让我多看两眼。
那边叹气,“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