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时的窦太主,年已五十有余,因为生性,所私的标致少年,不知凡几。自与董偃有了首尾以后,从前的那班奸夫,一概拒绝,不使重温旧梦。
董偃之母董媪,向以卖珠度日,其时董偃年才十二,随母出入窦太主家。窦太主爱他面目较好,常常以果饵予之。一天,窦太主笑对董媪道“尔子面如冠玉,必定聪颖,与其随尔仍作这项买卖,将来至多无非是一个富商罢了;不如留
“偃本家寒,蒙此窦太主留养至今,寒则衣之,饥则食之,有病给药,闲游赐钱,如此大恩,负了必无好的成。君侯见爱,只好容图别报。”窦太主知道此事,便谓左右道“董偃倒是一个有良心的人,有了机会不就,我却不可负他。”窦太主说完此话,即日就令董偃暂充执辔之役;又恐怕他嫌憎贱役,不甚高兴,将他召至,当面吩咐他道“此职虽贱,
窦太主当初留养董偃的意思,原是别有用意。后来渐渐大了,只因自己是位公主,何能自贬身份,去就仆役;加之年龄相差,有三十岁的大小,娶亲早的,已可抱玄孙了。若去与他勾搭,势必为家臣等人所笑,正
谁知窦太主装扮已毕,穢穢婷婷地出了大门,坐
窦太主等得车子正
这是怪我不好我因陡见一只苍狗,吓得推了你一下,不防闯此大祸。”董偃听了急急坐了起来答道“太主勿惊,此间都是草地,并未跌坏。只要太主勿被苍狗吓坏就好了”说完,似乎就想跳上车去。谁知身上皮肉,虽未跌破,而腿骨节却已受伤,前脚刚刚提起,陡觉一阵奇痛,后脚哪里还能站住,只听得扑的一声,重又跌倒地上去了。
窦太主见了,叹息了两声,怪着董偃道“我原知道你一定跌伤了的,你还说并未跌坏,足见年纪轻的孩子,不知轻重。你现
窦太主去了一刻,果然坐着一乘街车回来。当下便由车夫把董偃这人抱入车内,让他卧好。窦太主只好暂时屈尊,坐
话既表明,再说那天窦太主回至邸中,下了街车,不令董偃再睡下房,命人扶到他的寝室,卧
有一天晚上,众人已睡,窦太主替董偃换过药膏,问他道“我觉得你的伤处,业已好了一大半了,你自己觉得怎样”董偃道“从前痛不可忍,家奴因是太主亲自服侍,熬着不敢喊痛,这两天不甚疼痛。但是太主如此待我,不避尊卑,不嫌龌龊,家奴就是痊愈,恐怕福已折,也不会长命的了。”窦太主听了,实是心痛得了不得地答道
“你放心,我是一个寡妇,虽是天子姑母而兼岳母,身边没有一个亲信之人,设有一个缓急,无人可恃;你好了之后,即不忘恩,我命你如何,你就如何,那才算得真正的报答我呢。”董偃听了,即伏枕叩头道“太主从小豢养我长大,就是不是如此待我,我也应该肝脑涂地地答报大恩。现
窦太主听了,微笑答道“你最聪明,能够合我心理,我便安心矣”过了几天,董偃已经大愈,窦太主自然欢喜无限。又见董偃唇红齿白,目秀眉清,依然不减以前的丰采,便去咬了他的耳朵问道“我的这般相待,你知道我的心思么”董偃因点点头,低声答道“臣虽知道,惟恨乌鸦不敢眠凤巢耳”窦太主听了,红了脸佯嗔道“你这小鬼头,倒会谦虚。我要问你,你这几个月里头,是不是眠的凤巢呢”董偃被诘,没话可答,只得撒娇,一头倒
一树梨花压海棠,为讥白
当年陈邸稀奇事,才
窦太主自从这天与董偃有私以后,索性不避嫌疑。竟将董偃留
当时有一位名士,却与董君十分莫逆。这位名士,就是安陵爰叔,便替他出了一个绝好主意,叫他入白太主,请太主将自建的那座长门园,献与武帝作为宿宫,武帝果然大悦。太主知道此谋出诸爰叔,乃以黄金百斤,命董君亲自送与爰叔为寿。爰叔得金,未能免俗,谢而又谢。董君笑道“谢可不必,最好乞公再出一谋,使我得见皇帝,即可出头露面,暗中又允免人中伤,岂不大妙”爰叔听了,也微笑道“这有何难君可请太主称疾不朝,皇帝必定临候。太主有所请求,皇帝对于病人之言,即不愿意,也不致驳斥。”董君听了,也连拍案道“妙计,妙计公且听我的好音可也”董君说完,又将爰叔之言,转告太主。太主听了,自然依从。
武帝一听太主有病,急排全副鸾驾,来至太主邸中。一见太主病卧
愿陛下时忘万事,养游神,从中掖庭,回舆枉路,临妾山林,得献觞上寿,娱乐左右,如是而死,何恨之有”武帝大笑答道“这有何难,不过朕的从臣多,恐怕太主破钞耳”武帝回宫。
太主次日,假装病愈,特地带钱千万,造宫与武帝游宴。武帝因此约定次日亲至太主家中,不料当晚与仙娟锦帐春深,弄得昏头搭脑,第二天早已忘记罄净。仙娟与韩嫣二人,又不肯从旁提醒武帝,恐怕太主替皇后进言。
其实太主倒是为的奸夫出头的事情。至于他女儿的失宠,倒还不
武帝一直过了几天,方始忽然思想,急造陈邸。太主一见御驾到来,慌忙自执敞帚,膝行导入,登阶就坐。那时武帝已微闻董偃情事,甫经坐定,即笑谓太主道“朕今日来,甚愿一见主人翁。”太主听了,乃下殿卸去簪珥,徒跣顿首谢道“臣妾无状,有负陛下,身应伏诛,陛下不致之法,顿首死罪”武帝笑令太主戴着簪屐,速去引出董君来见。太主遂至东厢,将董君唤至,俯伏阶下。武帝见董君绿帻博鞴,面貌和婉,顾问太主道“此即所谓董君者乎”太主谨答道“此即臣妾家中庖人董偃是也。”武帝命之起立,并赐衣冠器用种种。太主复代叩谢,跪进数觞。
武帝不禁大乐。太主乃请赐将军列侯从官,金钱杂绘,各人欢呼拜谢。
次日,太主导董君入宫与宴,巧值东方朔备戟殿下,及见董君傲岸无礼,乃解戟趋前劾奏道“董偃负斩罪三,哪可赦宥”武帝道“甚么三罪”东方朔道“以人臣私待公主,一罪也;败男女之化,乱婚姻之礼,有伤王制,二罪也;陛下富于春秋,方积思六经,留神王事,驰骛唐虞,折节三代,董偃不遵经劝学,反以靡丽国右,奢侈为务、是为国家之大贼,人主之大蜮也,实是淫首,三罪也。”武帝听了,默然良久,始答道“朕知道了,往后命他改了就是”
东方朔叹息道“陛下万世之基,不可坏于此事。”
自此以后,董君便不得入宫游宴了。但他虽然不得入宫,可是太主和他仍旧形影不离。有一天晚上,已是深夜,一班丫鬟犹听得太主房内,尚有歌唱之声。因为房门已闭,不便进去,大家都想偷看房内的把戏。内中有一个人道“我们何不把窗纸戳破一个窟窿,便可窃视。”当下又有一个年纪稍长的道“不可不可戳破纸洞,明天太主看见,必要查究。依我主张,可以偷至楼上,伏
此石纹如锦绣,质量甚轻,出郅支国,上悬紫琉琉帐,侧立火齐屏风,并列灵麻之烛,以紫玉为盘,如屈龙,皆用珍宝饰之,丫鬟遥立户外,以罗扇轻轻扇之。董君笑谓道“有石有玉,尚须尔等扇扇,方才生凉么”丫鬟听了,个个抿嘴微笑。因为这等床帐器具,乃于涂国王,进献景帝,景帝转赐于太主的。堂邑侯陈午
皇后陈阿娇,自从失宠以来,原望太主为其进言。等得太主亡后,影只形单,还有何人顾问。一天,忽由宫娥贵枝,领进一个女巫楚服,自言有术能使皇帝回心转意。陈后听了,岂有不喜之理忽赐黄金百斤,令他从速作法。女巫即于晚间设位祭神,并出仙药数丸请陈后服下,说是名叫如意丸,皇后服下之后,皇帝一闻此气,一定视皇后为天仙化人,其余妃子,不问男女,都以粪土视之了。女巫复著男子衣履,峨冠博带,自命具神仙风格,日与皇后同食同宿,相爱俨若夫妇。事为武帝所闻,亲自奔至皇后宫内,把女巫洗剥审视。谁知女巫乃是男体,形虽不全,即俗称雌雄人的便是。武帝大怒,查问何人引进。宫娥贵枝,无法隐瞒,只得直认不讳,自请恩赏全尸。武帝听了,冷笑一声道“你尚想全尸么你且等着”说完,即令卫士,把女巫与贵枝二人,活钉棺中,再用火烧。可怜贵枝睡
武帝听了,母命难违,仅把皇后的头衔废去,令居长门宫中悔过自省。陈后得保性命,确是太后的力量呢
正是
祸祸无门惟自召,穷通有命任君为。
不知陈后到了长门宫中,有无复位的希望,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