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阁 > 穿越小说 > 病弱攻就是不死[快穿] > 第 105 章 冲喜6
明烛空悬,红帐垂帘。
应缺半靠床头,半截身子都隐于帐内,崔拂衣方才恍然,下人们仅换了床铺,还未换过床帐,这红帐仍旧是昨夜模样。
“夫君不可饮酒。”
半遮半掩,朦胧明灭,崔拂衣眼前似有出现了昨夜,毕竟是成亲,便是卧
他却因心绪复杂,未曾多看几眼。
应缺神色淡淡,似是并不放
“从来也未曾听说人可服毒,我也服了,至今未死,便是老天奖赏。”
崔拂衣默然半晌,方才无语凝噎道“夫君这般说自己,父王母妃若是听见,该如何伤心”
那亦是他们应得。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应缺始终相信命运安排。
他伪装再好,也非原主,无法替其原谅理解。
且观原主从前记忆言行,并非半丝怨恨也无。
不过是寿数不长,不愿深想。
原主方才是君子,他却并非如此。
“我能顺利成亲,母亲自当为我欢喜。”他浅浅勾唇,眉目温柔,似是所言
崔拂衣静静观他半晌,然红帐明烛照映垂落,掩了他几分神色,窥探不清。
脑中再度闪过那些个乌龟图,如今想来,几只龟虽线条优美,却仍有些软绵无力,力气不足之感。
如今应缺之果,亦是他人之因。
却听一声轻笑,再次低头,只见应缺莞尔,“方才不过是随口说笑,夫人莫不是当了真”
崔拂衣仔细瞧他这般模样,一时竟不知,何时是玩笑。
可既是对方如此说,那便是吧。
“若是夫人不嫌弃合卺酒非酒,我也愿以茶代酒。”应缺神色认真。
虽不知是否玩笑,但这以茶代酒,倒是不必拒绝。
他取来温茶,虽摸着不如方才温暖,便将之放于暖炉上,待片刻后重新烧热,这才取出,倾倒于杯中。
水汽氤氲,茶香四溢,一瞬之间,似有片刻朦胧了眉眼。
待重新看清,便见崔拂衣眼眸清澈,不见半点阴霾。
这却又不该,至少,此时尚且不该。
茶杯轻转,递于应缺眼前“夫君可盛得住”
应缺还未
应缺不觉被冒犯,眉眼微弯,“有夫人如此,应缺之幸也。”
崔拂衣将将要喂,却又被应缺侧头止住。
“夫君何意”
应缺抬眸望向他,微扬唇角,“合卺酒之前,尚有些话未曾同夫人说。”
崔拂衣侧耳倾听。
下一瞬,却猝不及防为应缺所击。
“从进王府起,夫人便不再是曾经风靡京城的状元郎。”
崔拂衣手中茶杯紧握,手心烫红一片。
眼眸一瞬复杂难辨,
片刻后方才自嘲笑道“夫君当真会伤人心。”
是,并非昨日,而是更早,我便不再是崔子衿了。◥◥”
他常自称拂衣,又何尝不是提醒,不是适应。
却不想他这位夫君,亦要对他敲打警醒。
“夫人误会了。”
“为夫并非有意语出伤人。”
“不过是想告知夫人,便是不再是状元郎,夫人状元之才,却仍记
崔拂衣蓦然垂眸,却见应缺也正含笑瞧着自己,四目相对间,似有流光闪烁其中。
“我差人去听,夫人之名已然传遍大街小巷。”
“有说书人、乞丐将故事宣扬开来,十户人家,八户曾听闻夫人以哥儿之身,夺状元之名。”
“无数姑娘哥儿皆以夫人为荣,纷纷欲将夫人之才,夫人之勇效仿。”
“儒士文官不愿承认夫人,却有更多人承认。”
“自然,说夫人离经叛道,有辱书科举之人亦有不少,但这却难免为人所笑,众多书人尚且不如夫人,夫人存
“崔子衿虽死,他却曾经存
“千古之后,必定流芳。”
应缺气力不足,说话极慢,每每说上半句,便要歇上一歇。
崔拂衣亦未催促,他放下茶杯,走到床边,掀开红帐坐于应缺身旁,如今日那般,一手扶背,一手顺气。
面上不动声色,替应缺顺气的手,却不过木然行之,心绪难掩。
下一刻,崔拂衣便觉右手被人握住,应缺轻轻握着他,凉意透骨,却又似有一丝火苗,
应缺无力转头看他,便任由自己依靠
“夫人你将名留青史。”
便是崔拂衣再能淡定,听到这句仍不由动容。
见应缺喘息艰难,声音无力,遂低声道“我听到了”
“世子累了,便先睡吧。”
崔拂衣一时竟忘了要唤夫君,也忘了方才还未喝的合卺茶。
应缺却未如她所愿,安静躺下,而是仍靠
“而我,虽贵为亲王世子,却自小体弱,足不出户,籍籍无名,世人不知我,青史亦不知我。”
“兴许,千百年后,我还要靠夫人,才能留下些许痕迹。”
说到此处,应缺眉眼舒展,眼含期待。
“届时,只盼夫人切莫忘了我。”
崔拂衣却未被他迷惑,随即指出“便是真有那一日,留的也是崔子衿之名,与我崔拂衣何干”
应缺一笑“夫人竟
崔拂衣心想这有何难。
应缺叹道“那为夫便当真
半分痕迹也无。”
崔拂衣指尖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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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也似随之而动。
半晌,他方才动了动唇,“青史留名又能如何不过是身后名罢了,既已身死,又何须
方才你可并非这般想的。
应缺自然知道,崔拂衣不过是宽慰自己。
应缺自然并非当真
便是遭逢变故,身陷囹圄,青青仍是青青。
“所以,夫人这些年来,所求为何”
崔拂衣被应缺一句话说得愣住。
半晌,仍未能及时反应。
“生前事,身后名”
“出人头地,报仇雪恨”
“荣华富贵,金玉满堂”
“亦或是位高权重,无人可欺”
崔拂衣久久未言。
半晌,心中仍未想出一二,似哪个都行,却又似谁也不是。
应缺笑了笑,仍
“若是报仇雪恨我已着人去查你母亲意外亡故一事,想来不必耗费多久,便能有所进展。”
崔拂衣不由手心微蜷,眸光复杂深邃,流光暗涌。
连此事都有所安排,他的世子夫君,深谋远虑,落子之快,远超常人。
“若是荣华富贵,位高权重”应缺轻笑一声道。
“夫人,瑞王府可算富贵”
作为先帝嫡幼子,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瑞王府若且不算富贵,天下便无富贵之人。
崔拂衣点头。
“瑞王府,可算位高权重”
宗室之中,瑞王与皇帝最亲,手中权利只多不少,作为其唯一嫡子,身份地位,自是不必再说。
崔拂衣默然。
“夫人嫁了我,便也占了权贵二字。”
“如此,荣华富贵,权势名望,夫人便都有了。”
“天下能比夫人幸运之人,大约便只有为夫了罢。”应缺一本正经道。
崔拂衣沉默片刻,蓦然失笑。
他怎得未曾
“夫人这般好,我却能以这破败之身娶进家门,如何不幸运”应缺言语之中未曾有分毫对自身病情的忌讳。
崔拂衣却第一次,心生避忌。
“道长曾言,我与夫君八字相合,夫君有我,自能福泽绵延。”
他将这前因抬出,却不知所谓道士,所谓八字,皆是眼前之人所编,再无人比眼前人更知此话真假,知命数未来。
应缺只是笑笑,未曾多言。
“夫人,茶要凉了。”
崔拂衣闻弦知意,遂端来茶杯,一手喂应缺,一手喂自己。
应缺望着他,眉眼笑意不减。
“望夫人今后一如今日,荣华富贵,权势名望,不曾离身。”
语毕,杯中清茶饮。
崔拂衣眸中明灭反复,神色难言。
他心下了然,应缺今日所言,不过为他点明前路。
今日之前,他尚且是寄人篱下,身不由己的罪人。
今日之后,他便成了前尘已,人生圆满的贵人。
不过寥寥几句言语,便能让他转暗为明,前路开阔。
心中怨气渐消,迷茫散,唯余一片安然。
“也祝夫君身体安泰,松鹤延年。”
说罢,一饮而。
一杯清茶,两段祝语。
一字双喜,两般预言。
唯有灯下影相重,恰似亲密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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