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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chapter41 舒然笑了笑,“还……

    顾廷森再次回到顾宅, 整座宅子已经清静了下来,前来参加寿宴的顾家亲戚都已经离开。

    他回到了南园,顾臻和岳美琳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看样子是在等他。

    顾廷森心里大概有了数, 他走了过去, “爸,妈, 怎么还没休息。”

    顾臻抬了抬眼皮,憋了一肚子训他的话,就等着他回来,“你今天太不像话了。”

    顾廷森小的时候, 以顾家家规作为为人处世的准则,活得比宫廷里的皇子皇孙还懂得礼义廉耻,顶撞长辈, 对长辈不敬,他是断然不敢的。

    可后来他上了学,见识了顾宅以外的世界, 接触了更多的人和物, 他开始对顾家家训带有批判的态度去对待, 他开始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判断。

    年少时,他倒也是尝试过和顾家家规对着干的, 稍有自己觉得不对的地方,便会身体力行地抵触, 但后来发现,在那一群老古董面前,自己这一切所谓的抵触不过是他们认为的叛逆期, 他就算是把道理说到天上去,也不会有人听进去。

    后来他倒是悟出了在顾家为人处世的方法,那就是‘阳奉阴违’。

    明面上,他对长辈的谆谆教诲洗耳恭听,说什么便是什么,只管听着就是。

    但私底下,他有自己的判断,什么好什么不好,什么已经是迂腐,他心似明镜。

    就像今天,他对三叔公顾泽凯拿家规来教育舒然的事十分不满,但最后还是敬了一杯酒,给了彼此一个台阶。

    而面对顾臻,他从善如流,“爸,今天是我一时冲动,冒犯了三叔公,席上我也敬过酒赔罪了。”

    顾臻冷哼一声,“你那点伎俩骗得过别人,能骗得过我吗?”

    “你三叔公也没说错,顾家一向主张低调处世,顾家子孙以及儿媳,确实不该在媒体上高调露面,那女孩我看着也还不错,但以后如果要进顾家的门,还是得做出改变。”

    “要让她放弃自己的喜好进顾家的门,有些难度,倒不如让我进他们舒家的门,这样更容易一些。”

    说这句话时,顾廷森语气平缓,可顾臻听了差点气死,他满脸涨红,“你……你说什么?!”

    岳美琳都看不下去了,“廷森,你怎么越说越离谱!”

    “爸,妈,当着你们的面我也不必阳奉阴违,我喜欢的人她不需要为我做出任何改变,这些年,我如你们所愿,成为了顾家的掌权人,婚姻大事,也该由我自己做主。”

    说完后,顾廷森便道:“时候不早,你们早些休息。”

    顾廷森提步朝着楼梯走,上到二楼时,在转角遇见了张芷柔。

    张芷柔看着顾廷森,“哥。”

    顾廷森应了一声,没说什么,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

    淮阳古镇如期动工,动工之后,舒然隔三差五就要去现场查看。

    作为淮阳古镇中心的永安街从街尾开始分段改造,街尾四分之一被围了起来,其他地方还在正常营业。

    有了顾廷森的五个亿,他们这个项目资金是充足的,改造方案也都已经很明确,她的计划是两年内完成所有改造,一切顺利的话,就在后年的国庆之前营业。

    她刚从永安街的施工区出来,就看到了顾廷森的信息。

    顾廷森:今晚一起吃饭吧。

    舒然:好。

    顾廷森:下班我去接你。

    舒然:我在永安街呢,要在哪里吃饭,我开车过去。

    顾廷森:那就定在永安街附近,上次那家北城菜怎么样?

    舒然:好吃是好吃,就是人均三千有点贵。

    顾廷森:我请客。

    舒然:那好吧,顾总这么大方,我恭敬不如从命。

    顾廷森:那晚点见。

    顾廷森:另外,在工地要注意安全。

    舒然:好哒。

    顾廷森发了消息,办公室外有人敲门,他喊了一声进来。

    门被推开,顾廷森抬头看了一眼,进来的是一个女人,女人穿着一身天蓝色鱼尾裙,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

    他脸上有片刻惊讶,而后他笑了笑,“什么时候回来的?”

    女人脸上也带着笑,“昨晚到的,时差倒不过来,睡到了中午才起。”

    女人名叫陈婉茹,和顾廷森一起长大的。

    顾廷森起身,邀请她在办公室的沙发坐下,“喝点什么吗?”

    “普通的水就好。”

    顾廷森起身,走到办公室的饮水机前,给她装了一杯水。

    陈婉茹接过水杯,“让顾氏集团的总裁给我倒水,我都有点不敢喝了。”

    顾廷森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你可别挖苦我了。”

    陈婉茹笑着,“才不是挖苦了,说起来很奇怪,我其实从小就觉得你未来一定回成为顾氏集团的掌权人,而事实证明,我的第六感很准确。”

    顾廷森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随后问:“这次回国是为了什么?”

    “为了你啊。”

    顾廷森只是当她开玩笑,“是有合作想跟我谈?”

    “难道我跟你之间,就只剩下谈合作这一种可能性了吗?”

    “也是朋友,如果作为朋友,你特意来探望我,我很高兴。”

    陈婉茹看着他,“顾廷森,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无趣。”

    “这点我倒是承认。”

    “可偏偏你这样的,就是会吸引很多女生。”陈婉茹说:“从上学那会儿就是,如果不是我给你挡着,你还不知道要受多少骚扰。”

    顾廷森一笑而过。

    陈婉茹看了一眼时间,“这么久没见,要不晚上一起吃饭吧。”

    顾廷森道:“不巧,约了女朋友。”

    听到女朋友,陈婉茹脸色一顿,她随即笑了一下,“从你嘴里听到女朋友三个字,还真新鲜。”

    陈婉茹其实早就知道了顾廷森谈女朋友的事,这次回来,其实也有这个原因在,“说真的,我对她很好奇,她是个怎样的人,能引得你下凡?”

    顾廷森道:“是个各方面都很好的人。”

    “你这么说,我可就更想见了。”

    “以后会有机会的。”

    “我只在北城待十天,希望有机会。”

    ——

    舒然和顾廷森吃了晚饭后,两人便在淮阳古镇散步消食,开工后部分地方被封了,大部分地方依旧能够通行。

    来古镇的人更少了,到了晚上,路上只有零星几个人。

    舒然挽着顾廷森的手臂和他漫步在古镇的石板路上,天上月亮清明,秋风徐徐,是个很舒适的天气。

    两人确认关系后,依旧各自忙碌着自己的工作,顾廷森和舒然约定,周末至少有一天他们两要一起共度,上一周,两人去骑了马。

    工作日只有晚上有空,要么就一起吃晚饭,如果要加班,顾廷森会开车过来接她,再送她回家。

    他们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在一起。

    “和我在一起,会觉得无聊吗?”顾廷森问。

    舒然奇怪地看着他,“怎么这么问?”

    顾廷森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问出了口,大概是今天陈婉茹说他还是那么无趣,而他审视了自己之后发现自己确实挺无趣的,“我是个不大会制造浪漫的人。”

    “可我们在一起,本身就很浪漫了啊。”舒然说:“你看,上周我们去骑马了,你不觉得骑马真的很浪漫吗?”

    顾廷森想起她在马背上意气风发的模样,风将她的头发扬起,她笑得如二月春风,那个画面美极了,“确实是挺浪漫的。”

    “对啊,刻意的浪漫反而让人尴尬,像现在就很好,你看,我们刚去一家超级赞的餐厅,享受了人均三千的美食,每一道美食都像是在欣赏艺术品。然后我们又在月光下漫步,周围是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古建筑,这在古代诗人笔下,能写三首诗了。”

    顾廷森完全被她说服了,“你说的很对。”

    “走!我们去桥上。”舒然拉着顾廷森的手臂,站到了一座石拱桥上。

    “还记得这座桥的名字吗?”

    顾廷森说:“鹊桥。”

    他记得几个月前,舒然带着他游船,他们从这一座桥下经过。

    舒然看着平静的河面,她看到了河面上倒影的月亮,而后又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快中秋了,月亮也要变成满月了,“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说的就是这个意境吧。”

    顾廷森和她一起看着月亮,“愿我如星卿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这句诗出自范成大的《车遥遥篇》,分明是别人写的诗,被顾廷森念出来,就像是最动听的情话,舒然被他念出来的这句情话撩了一下,心弦还在微微颤着,她提议说:“要不,我们来接飞花令,就以月为主题。”

    “好。”

    “我先来。”舒然干咳了一声,“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

    又是一句情诗。

    舒然唇角压着笑,“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顾廷森看着她,磁性的嗓音道:“多情只有春听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明月有情应识我,年年相见在他乡。”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舒然心想,他到底记得多少情诗,她又道:“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舒然搂着他的腰,仰头看他,“你是故意的?”

    顾廷森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对着心上人,想到的都是关于风月的诗词,这不是正常么?”

    舒然笑了笑,“还说你不懂浪漫,你啊,真是谦虚。”

    顾廷森宛如清潭的眸子看着舒然,目光扫过她的眉眼,她的睫毛很长,眼睛大而明亮,像两颗琥珀。

    顾廷森的目光往下,扫过她樱桃色的唇,他低沉的嗓音说:“我还想做一件事。”

    “什么?”

    顾廷森微微低头,在舒然眉心落下一吻。

    舒然只觉眉心被碰过的地方发烫,那一股烫意蔓延开来,她搂着顾廷森的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他的西装外套。

    鼻尖被对方的鼻尖扫过,温热的呼吸像是纠缠在了一起,唇被他的唇轻轻碰了碰,触感柔软。

    舒然觉得自己的心要从嗓子跳了出来,她抬起那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樱桃色的唇微微抿了抿。

    顾廷森难得在她脸上看出了娇羞,他修长的手半托着她的后脑,再次低下头,在她的唇上浅浅地吻着,很温柔。

    舒然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靠在顾廷森怀里许久都没平静下来。

    “周末陪我好不好?”顾廷森问。

    “去哪?”

    “我名下有一套房产,是祖父去世时留给我的,我打算装修,我们一起去看看,你给我装修意见。”

    “这么信得过我的审美?”

    “嗯,只信得过你的。”

    “民宿和酒店的设计稿我倒是看过不少,你怕不怕我把你家装成酒店?”

    “只要是你喜欢的就好。”

    “你……”舒然欲言又止,她随后无奈一笑,“好吧。”

    第42章 chapter42 怎么,你要跟我说……

    舒然和叶文清约好了周六早上去顾雨橙的店里拍宣传素材。

    自从舒然上过热搜之后, 她的粉丝量已经涨到了一百二十万,可谓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也有人不怀好意地说她当初是炒作,但她也懒得解释。

    喜欢她视频的粉丝们也都很喜欢雨印的衣服, 她的宣传也给雨印带来了不少客户。

    顾雨橙还说, 等淮阳古镇建成, 她要在古镇里开一家古风服装店。

    舒然和叶文清已经讨论好了怎么拍,拍摄进行得很顺利。

    中途休息时, 一个穿着荷叶裙,搭配一字肩针织衫的女人从外面进来,和他一起的还有张芷柔。

    舒然看到这个女人的第一眼是觉得她真漂亮,真有气质, 第二眼才觉得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穿着旗袍抱着琵琶微笑的画中人,她记了起来, 这就是顾廷森画中的女人。

    真人比画还要好看。

    顾雨橙见到了她,非常高兴,上前和她拥抱, “亲爱的, 好久不见了。”

    “雨橙姑姑, 好久不见。”

    “这次回来打算待几天?”

    “十天左右吧。”

    顾雨橙打量着她,“几年不见,又变漂亮了。”

    “都快三十岁了, 没变老就算好了。”

    “我跟你说,三十岁是女人最好的年纪, 过了三十岁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呢。”

    “我要是状态有你这么好就好了。”

    “你只会比我更好。”

    舒然看着顾雨橙和眼前的女人寒暄,要说不好奇是假的,但她也没凑上去八卦。

    叶文清说:“舒然, 我们继续拍摄吧。”

    陈婉茹余光一直留意着舒然,看她起身要走,她出口喊住了她,“你就是舒然吗?”

    舒然回过头,没想到对方竟然知道她的名字,她大方一笑,“没错,我就是舒然,请问你是?”

    “我叫陈婉茹。”陈婉茹走了过来,“很高兴在这里遇到你。”

    舒然看着眼前的女人,她和顾廷森是青梅竹马,那就是顾廷森的初恋?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舒然问。

    陈婉茹说:“原本是不知道的,但是听说你是廷森新交的女朋友,所以我就记住了。”

    “是吗。”

    陈婉茹打量着她身上的马面裙,“这件裙子很衬你。”

    “谢谢。”

    “要不我们坐下来聊聊天?”

    舒然并不觉得她们之间有什么话题可聊,而且,她的身份应该是顾廷森的前女友?她们有什么好聊的?

    她问:“聊什么?”

    “什么都可以。”陈婉茹用手将耳边的头发绕到耳后,“我其实对你很好奇,我很好奇能让廷森动心的女孩到底是怎么样的。”

    “如你所见,两条胳膊,两条腿。”

    陈婉茹轻轻笑了笑,“你真有趣,比顾廷森那个无趣的家伙有趣多了。”

    舒然想起前天和顾廷森吃了饭散步,顾廷森忽然问她他是不是很无趣,想来他是被陈婉茹说过,才对自己有这个质疑。

    舒然说:“顾廷森那个人,要是跟他不熟,确实觉得他高冷难以接近,不过和他熟悉之后,就会发现,他很有趣。”

    陈婉茹笑了一下,“那看来我这个跟他认识二十年的人还比不上你这半年。”

    顾雨橙看着她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脸上带着笑,话里却总有些针锋相对,陈婉茹这个人的身份确实是挺特殊的。

    陈婉茹是她姐夫的亲侄女,陈顾两家联姻后交好,陈婉茹常来顾宅,又因为和顾廷森年岁差不多,所以成为了朋友。

    两人是青梅竹马,他们长大后,大人们都以为他们以后会结婚。

    但后来陈婉茹留学回来没多久,却跟家里人一起移民了,而她和顾廷森自然也不了了之。

    后来顾雨橙问过顾廷森,为什么没和陈婉茹在一起,顾廷森没细说,只是说他们只是朋友。

    顾雨橙有意将她们两分开,“婉茹,我这边出了不少新衣服,你来挑几身吧。”

    “好啊,我今天可是专门来挑衣服的。”

    “随便挑,喜欢的直接让他们打包。”

    “嗯。”

    顾雨橙又笑意盈盈地看向舒然,“舒然,视频快拍好了吗?”

    “还有一点。”

    “那你也去拍吧。”

    “好。”

    分开了两人,顾雨橙松了一口气,谁知道,顾廷森这个时候过来了。

    顾廷森进门后,四个女人都看向了他。

    顾廷森似乎有些惊讶陈婉茹也在,“这么巧,你们都在。”

    顾雨橙很无奈,本来情况就已经有点复杂,顾廷森一来,想必会更复杂,她干咳一声,“你来做什么?”

    顾廷森的目光落在舒然身上,“你把我女朋友拐来了,我还不能来么?”

    顾雨橙笑骂道:“谁拐你女朋友,我和舒然那叫正常商业合作。”

    陈婉茹看了一眼舒然,又看着顾廷森,“顾廷森,原来你谈起恋爱来这么粘人的吗?”

    “不算,如果我太粘人,她会烦我。”

    顾廷森这句话分明就是在秀恩爱,舒然刚刚一直没出声,就是想知道,有陈婉茹在的场合,他会用怎样的态度去对待她,是会顾虑陈婉茹这个前女友,和她这个现女友保持距离?还是欲盖弥彰地掩饰他和陈婉茹曾经的关系?

    但最终他选择坦荡,对陈婉茹,他没给过一丝多余的目光,而对舒然,他的一言一语都带着暧昧,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谈恋爱似的。

    这给了舒然自信,她自然也有了现女友的气势,她走了过去,“我不是说好下午陪你吗?你怎么还跑来了?”

    “刚好有点事路过附近,想接你一起吃午饭。”

    “我还没拍完视频呢,还要半个小时。”

    “没关系,我等你。”

    张芷柔说:“哥,祖母知道婉茹姐回来了,还让我带她回去吃饭呢,你要一起吗?”

    “你带婉茹回去吧,我和舒然约好了要去看房子。”

    “看房子?”张芷柔有些好奇,“你要买房子吗?”

    “北岸一号的房子我打算重新装修。”

    北岸一号是北城顶级的高端住宅,顾家也有股份在里面,当时顾老爷子拿了两套,一套给了顾廷森,一套给了顾廷衡。

    张芷柔没问他是不是想搬出去,可他带着舒然去看房子,还准备装修,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陈婉茹说:“你们慢聊,我要去挑衣服了。”

    顾雨橙带着陈婉茹去挑衣服,张芷柔也跟了进去,最后剩下舒然和顾廷森,还有叶文清。

    舒然看着他的眼睛里含着笑意,“还要等半小时。”

    “我在这等。”

    舒然和叶文清继续拍摄视频,顾廷森就坐在休息区,他靠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支着下颌看着那边拍摄视频的舒然。

    她身上穿了一件白色交领上衣和红色马面裙,扎着高马尾,手里握着一柄剑,做了一些动作。

    陈婉茹在二楼挑好了衣服,下来时,就看到顾廷森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舒然。

    她走了过去,含着笑说:“你谈恋爱之后,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顾廷森放下了交叠的腿,看了一眼陈婉茹,“是吗?”

    “当然,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你有什么变化,我应该最清楚。”

    顾廷森问:“比如?”

    “很难举例子,应该说给人整体的感觉。”陈婉茹说:“以前我总觉得你是一朵难以接近的天山雪莲,就算跟你在一起,也很难看透你,又或者走进你心里。而现在你有了一丝烟火气,身上那一股子谁都不大关心的冷漠劲也淡了点。我以前觉得你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为一个人放下身段,更不会懂得爱护紧张一个人,现在才发现,你只是之前没遇到那个人。”

    顾廷森听完了她的看法,“那总归是往好的方向变化了。”

    “算是吧。”

    那边,舒然已经拍好了视频,正在和叶文清收拾东西,她朝着顾廷森看了过去,看到了顾廷森和陈婉茹在说话,只有两个人坐在那里。

    她没过去,只是和叶文清一起去更衣室换了衣服。

    在更衣室,叶文清说:“舒然,那个姓陈的女的,什么来头,感觉她和顾廷森很熟,而且雨橙姐也跟她很熟的样子。”

    舒然说:“和顾廷森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估计还是前任什么的。”

    “啊?你确定吗?”

    “不确定,猜的。”

    叶文清好奇,“那如果是前任,你怎么还这么淡定?”

    舒然淡然道:“是我的,跑不了,不是我的,就算我拼了命去争取,他也不是我的。”

    叶文清笑了笑,“你还真佛系。”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说的很对。”

    舒然换好了衣服出来,顾廷森朝着她走来,“可以走了吗?”

    “嗯,可以。”舒然偏头对叶文清说:“文清,那我先走了。”

    “去吧。”

    舒然手上还提着摄影设备,顾廷森顺手接过她的设备袋,另外一只手牵起她,带着她出了雨印。

    舒然任由他牵着,身边的男人外形气质,还有家世和能力,都是金字塔顶端的,这样的男人,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抑或是将来,一定无数人喜欢。

    即便他们结婚了,还是会有人觊觎他。

    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大概是会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的。

    “顾廷森。”

    顾廷森偏头看她,“怎么了?”

    舒然说:“如果有人跟我说要把你抢走,那我可能不会跟她抢。”

    顾廷森听到她这句话,虽然莫名其妙,但他又觉得好笑,“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双向奔赴的喜欢才有意义,如果能被轻易抢走的,那也不值得我去费心费力。”

    顾廷森道:“那你要记住,如果有人想把我抢走,一定不会成功,因为我自己会走向你。”

    顾廷森的这句话,让舒然有了安全感,她其实要说不在意陈婉茹那是假的,但真要到患得患失的地步,她也觉得没必要。

    就像她说的,是她的,别人抢不走。

    不是她的 ,她也没必要去抢。

    “刚刚你见到的女孩,她叫陈婉茹。”顾廷森忽然提起,他刚刚细想了舒然那句话,她大概是在跟他说明她对于陈婉茹的一个态度。

    “我知道,她自我介绍过了,怎么,你要跟我说你的情史吗?”

    顾廷森反问她,“想听吗?”

    “你说我就听。”

    顾廷森并不避讳提起陈婉茹,因为并没有值得隐瞒的地方,“我和她还有芷柔是一起长大的。”

    “嗯哼,然后呢?”

    “我留学回来后进了顾氏集团,她也来了顾氏集团,在大姑手下做事。”顾廷森道:“两家人都希望能够联姻,想让我们在年底订婚。”

    “那最后为什么没成?”

    “当时长辈们提出来的时候,我并没有反对,因为我知道顾家子孙的人生大事,大多都是父母之命,而我对一起长大的陈婉茹也不排斥,甚至觉得以后要跟不熟悉的人联姻,和她联姻也未必是坏事。”顾廷森道:“只是当我真正和她进入到联姻关系的时候,我才发现不对劲,我甚至有些抗拒和她见面,因为这意味着我们要以恋人的身份相处,后来我告诉她,她在我心里,和芷柔在我心里,是一样的。”

    “之后,我们就约定,一起跟自己的父母抗议这一场联姻。”

    当时顾廷森才刚毕业不久,顾家人觉得既然两个人都不愿意,那确实没有必要进行联姻,也就取消了。

    顾廷森说:“后来,她就移民去了美国。”

    舒然听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总算明白了为什么。

    原来他对陈婉茹的感情并不是爱情,所以他们没能走到一起。

    第43章 chapter43 “责备你?那可不……

    舒然和顾廷森吃了午饭, 就去了北岸一号,顾廷森名下的房子是一间四百多平的大平层,在这里可以看到整个北城的CBD, 这一座宅子, 现在的市场价格是一个多亿。

    这里无论是去在途文旅, 还是去顾氏集团,都只要十五分钟。

    房子是十年前建成的, 简单地装修了一下,只是还没怎么添置家具。

    舒然看过后,就开始和他正经地讨论起装修问题,两人在四百平米的大平层里来来回回地走动, 这里要设置一个吧台,那里要做一个隔断,这间房可以作为健身房, 那间视野好,可以考虑做成书房。

    讨论了一下午。

    顾廷森几乎是照单全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廷森接了一个电话, 舒然则走到了厨房的区域, 在想厨房应该怎么布置。

    顾廷森接了电话之后, 来到舒然身边,“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

    “那个被崔伟豪欺凌的女孩找到了。”

    舒然瞳孔微微放大,“真的?”

    “没错, 不过她已经搬到了南城。”顾廷森说:“我会找人先去试探她。”

    舒然的心情有些激动,她被恶意碰瓷的事过去了一个多月, 但是她心里一直都牵挂着这件事,前段时间刚好淮阳古镇开工,她全身心都投入在项目上, 分身乏术,但现在那个女孩找到了,她是能够推倒崔伟豪的关键人物,她必须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我想亲自去找她。”舒然说。

    顾廷森有所犹豫,如果舒然亲自去找她,必定会向那个女孩暴露她手里有崔伟豪施暴的视频,现在这个视频还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而那个女孩目前的态度还不明确,对方要是透露这个消息给崔伟豪,那崔伟豪就会知道舒然一直想要在暗中对付他的事。

    以崔伟豪的性格,知道这件事后,一定会变本加厉报复,甚至可能会做出更偏激的事。

    “还是我先找人试探。”顾廷森温声道:“舒然,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把这件事交给我,我会替你想办法解决的。”

    舒然对上顾廷森担忧的眼神,她笑了一下,“你担心我?”

    他怎么会不担心?

    顾廷森说:“我们现在还没搞清楚那个女孩和崔伟豪的关系,那个女孩当初选择息事宁人,大概原因有两种,一是她受到要挟,二是她自愿不计较。无论是哪种,你去找她,都会有风险。最大的风险是她把你在对付崔伟豪的事,透露给当事人知道。崔伟豪是一条疯狗,我担心他知道后会发疯。”

    舒然认真地听着顾廷森的分析,他说的有道理,如果她贸然出现,那个女孩不领情,反而透露给崔伟豪,那崔伟豪估计会发了疯地报复他。

    崔伟豪是个恶徒,他天不怕地不怕,而舒然不行,她必须要智取,而不是莽撞。

    “你说得对,在摸清她的态度之前,我确实不该露面。”

    顾廷森握住她的手,“舒然,先交给我。”

    “嗯。”舒然说:“你也要注意,不能让崔伟豪知道你在查他。”

    “我知道。”

    舒然继续说;“另外,关于这件事,你也不能隐瞒我,我要知道最新的进展。”

    “嗯。”顾廷森摸了摸她的头,“我不会隐瞒你。”

    顾廷森和舒然一起吃了晚饭,再送她回家,回到顾宅的时候,已经十点半。

    明天就是中秋,今天的月亮很圆,也很亮。

    张芷柔也才刚回到家,看到顾廷森回来,她喊了一声,“哥。”

    顾廷森问:“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我陪着婉茹姐去逛了一下,刚回来。”张芷柔看着他,她很在意顾廷森今天说要装修房子的事,“哥,你怎么想起要重新装修北岸一号的房子?”

    “那边离公司近,装修好后过去住也方便。”

    张芷柔觉得他这个不过是借口,他是因为那天阮明秋大寿,三叔公在席上用家规教育了舒然,所以才想等以后搬出去,“那装修好后,你就会搬过去吗?”

    “装修好再看。”

    张芷柔有些难过,“如果你搬出去,干爸干妈他们出去度假的话,南园可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顾廷森说:“不是还有邓姨?”

    顾宅里有七八个佣人,其中邓姨是住在南园的,负责南园的清洁以及一些家务。

    “那不一样。”张芷柔住进顾宅这么多年,极少会去跟干爸干妈和哥哥索要什么,一般都是他们给什么,她就要什么,从来不耍脾气,可是听到顾廷森未来会搬出顾宅的打算,她的小脾气怎么也压不住了,“哥,我觉得你自从跟舒然在一起之后,就变了很多。”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听到有人说他变了,他倒不觉得是坏事,“人总是要变的。”

    “可是为了一个人失去自我的话,你将来会后悔的。”

    顾廷森不以为然,“倒不至于失去自我,我很清楚现在的情况。等你遇到了命定之人,就会明白。”

    张芷柔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顾廷森以哥哥的口吻说:“时候不早,早点休息。”

    张芷柔看着顾廷森的背影,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

    舒然约定了和顾廷森国庆节一起出游,他们计划去意大利。

    刚好世界著名音乐家维晞在意大利有一场音乐会,舒然已经提前买好了票。

    她很期待和顾廷森的这一次出游,还特意做了攻略。

    只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她的这个计划泡汤了。

    永安街遭了火灾。

    起火的是封闭施工的那一段,时间是下午三点多,起火的地点在阁楼。

    秋高气爽,天干物燥,加上永安街的房子不少木质结构,大火烧得很旺。

    消防最终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扑救,火势才控制住。

    舒然得知消息后,火急火燎地赶到了现场,现场已经拉了警戒线,火已经灭了,消防员们正在排查。

    被烧过的地方只剩下黑黢黢的框架,冒着凄凉的烟。漂浮着黑色烟尘的水流了一整条街,烧焦的味道充斥着鼻尖。

    舒然的脸色煞白。

    昨天她还来现场查看过,那时候还好好的,可今天,就只剩下了一堆黑炭。

    跟她一起过来的徐雯雯挽住了她的手臂,“舒然。”

    怅然若失的舒然回过神来,“打电话给施工队的负责人,让他过来。”

    “好。”

    过了五分钟,施工队的负责人才赶了过来,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名叫高友亮,他头上戴着安全帽,身上和脸上也有黑色烟灰的痕迹,显然是刚刚参与过扑救。

    舒然尽量让自己冷静,“高工头,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着火?”

    高友亮自知这是一个大的篓子,脸上写满了愧疚,“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我那个时候在隔壁加固房梁,旁边的火烧起来了我才发现,我本来带着几个工友一起扑,但是这火越烧越旺,兄弟几个也是尽了全力。”

    舒然又问:“有人员伤亡吗?”

    “有一个扑救的时候袖子烧着了,被送去医院了,其他的工友,没听说还有谁受伤。”

    没有太严重的人员伤亡,这还算是大幸。

    舒然再看了一眼被烧毁的区域,着火的是街尾的几个店铺,三个店铺成了框架,第四个被烧了一半,损失惨重。

    店铺损失了,只要花钱还能修复,现在她最担心的是顾氏集团那边。

    当初是顾廷森好不容易说服那一群顾家的长辈,让他们点头,她才能继续开发,而现在,才开工半个月,就出了这么大个篓子,永安街是顾氏集团祖传的产业,这无疑跟烧了顾家祠堂差不多了。

    舒然对高友亮道:“把今天施工的人都叫过来,我有话要问。”

    “好的。”

    ——

    舒然把所有施工人员叫了过来,想要了解起火的原因,但仔细问下来,没一个人知道这火到底是怎么烧着的。

    不久后,舒为康和舒睿也赶了过来,看过了现场,舒为康震怒,黑着脸对着高友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无端端着火?”

    高友亮一脸内疚,“舒总,我猜可能是电路老化,这房子里的电线都是三四十年前铺的,有些老化也挺正常。”

    “正常?正常你怎么不把整条街都烧了!”舒为康气得满脸涨红,“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一把火,让公司有多大的损失!”

    舒睿在一旁说:“爸,你别激动,小心伤身子。”

    舒然心里虽然也很难过,但是她觉得现在当务之急是查出原因和找出解决办法,“爸,我刚问了施工队的人,没人清楚火灾是怎么起的,我看还是交给消防机构,调查出起火的原因。”

    舒为康深吸了一口气,“尽快让人统计出损失,另外,顾氏集团那边也要应付。”

    “我知道。”舒然说:“查出起火原因后,我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

    顾氏集团,会议室。

    这一次的会议是由顾廷衡主持的,讨论的是关于千机新能源D轮融资的投资方案。

    顾廷衡在顾氏集团担任的是投资部的总经理,过去几十年,顾氏集团除了发展自身的产业,还参与投资了不少项目。

    其中千机新能源是三年前顾廷衡主导的一个投资项目,千机新能源每年会进行一到两次的融资,顾氏集团经历多次投资后,目前占了千机新能源百分之三十六的股份。

    现在千机新能源的估值已经达到了百亿,当初顾氏集团投进去的资金也翻了十几倍。

    而D轮融资,顾廷衡主张再投入五个亿,保持住当前的持股比例。

    而顾廷森听了后,对顾廷衡道:“我认为这个项目没有继续再投入的必要,现在退出,反而是最佳时机。”

    顾廷衡目光一沉,他随即又恢复常色,“千机新能源如日中天,前途无可限量,继续投入的话未来的投资回报或许能达到百倍甚至千倍,我不明白你这个时候说退出是什么意思?”

    顾廷森说:“千机新能源发展确实不错,但是目前整个新能源市场已经出现疲态,各方面竞争都太过激烈,接下来必定会打价格战,新能源确实已经抵达了巅峰时期,再往前,那可就是下坡路。”

    顾廷衡将喜怒都压在了那张平静的脸下,“顾总经理,新能源是未来的趋势,就算现在新能源竞争激烈,但千机新能源也是这里面的强者,激烈角逐过后的新能源市场,弱者被淘汰,强者就会称王。”

    顾廷森说:“我还是保持意见,现在退出,顾氏集团就有十六倍的投资回报率,而继续投下去,未来未必能达到这个回报。”

    顾廷衡道;“难道就没有私人的原因吗?前段时间,顾总经理主张退出和汇添集团合作开发的汇元广场项目,而千机新能源又恰好是汇添集团下的一个子公司,你这边也主张要退出,这也太巧了。”

    顾廷森说:“我只是对千机新能源这个项目的未来投资回报率不看好,现在退出是好时机。”

    会议室里还有其他人,顾廷森不想和顾廷衡在会议上争论,以免让人家觉得他们兄弟不和。

    顾廷森退了一步,“如果实在不愿意退出,我也不建议在D轮再追投。”

    顾廷衡自然也不想和顾廷森在会议上发生争执,顾家家训有一条叫做兄友弟恭,两人都在克制,避免发生过于激烈的争执。

    顾廷衡放下手里的遥控器,坐了下来,“顾总经理说的,我会再考虑,要不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

    “散会。”

    顾廷森起身,周海岷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离开了会议室。

    进了办公室,周海岷才说:“顾总,你这段时间得罪太多人,我担心会对你不利。”

    顾廷森走到沙发上坐下,“过程是有些得罪人,但如果结果能够减少公司损失,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周海岷倒了一杯水递给顾廷森,“只是,如果汇添集团并未如您预料中日薄西山,恐怕很难收场。”

    顾廷森接过水喝了一口,“如果我预料错误,那这个位子,我不坐也罢。”

    此时,周海岷手机响了,他接了个电话,脸色并不好,“顾总,有个坏消息。”

    顾廷森道:“说。”

    “永安街失火。”

    顾廷森神色一顿,“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的事。”

    顾廷森放下水杯,“情况如何?”

    “还没来得及了解。”周海岷说:“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想必已经有新闻了。”

    周海岷手脚麻利地拿出了平板电脑,点开了新闻软件,搜索到了永安街失火的相关新闻,将平板递到顾廷森面前。

    顾廷森接过平板,看了一条带视频的新闻,视频里的永安街店铺被橘黄色的大火笼罩,浓烟滚滚,遮天蔽日。

    他第一反应是,舒然知道了吗?她什么反应?

    他拿出了手机,拨了舒然的电话。

    对方很快接了。

    “舒然,你在哪?”

    舒然说:“我刚回到公司,我还想去找你。”

    “永安街的事我看到新闻了。”

    舒然说:“抱歉,我本该第一时间告诉你,而不是让你从新闻上知道。”

    顾廷森道:“见面说吧。”

    “好,不过我这边有个紧急会议,要晚点。”

    “没关系,你会议结束通知我。”

    舒然结束会议之后,已经是晚上八点。

    她出了公司,顾廷森的车已经在楼下等着,开车的是陈叔,他站在车旁,看到了舒然过来,很贴心地给她拉开了后门。

    舒然看了一眼车里的顾廷森,弯腰坐了进去。

    顾廷森问:“还没吃饭吧?”

    “没有。”舒然回问:“你也没吃?”

    “嗯,那我们先去吃饭。”

    顾廷森握住她的手,“看你的样子很疲惫,要不要靠在我身上休息一会儿。”

    舒然摇头,“不用。”

    舒然抿了抿唇,开口说:“顾廷森,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你对淮阳古镇的项目尽心尽力,而我却让你失望了。”

    顾廷森用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我可没觉得失望,舒然,那件事不是你的错,不要把错误往身上揽。”

    舒然说:“虽然不是我造成的,但我作为开发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作为投资方,可以责备我的,不必给我面子。”

    顾廷森道:“责备你?那可不行,我舍不得。”

    舒然哭笑不得,她心想自己是走了狗屎运,她想要开发淮阳古镇,原本就艰难重重,可当遇上了顾廷森,似乎所有难题都被解决了。

    可没想到中途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如果她的身份不是顾廷森的女朋友,那她现在早就被骂得狗血淋头了。

    第44章 chapter44 “舒然那边,你先……

    但她这人敢作敢当, 对于这件事,公司经过紧急会议之后,也讨论出了一个结果, “关于永安街那边, 目前统计是损失四间铺子, 我们公司内部也开过会了,这四间铺子我们将负责还原, 一切费用由在途文旅承担。”

    顾廷森道:“永安街买了保险,我已经安排保险公司处理。”

    “对于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顾廷森, 你不要……”舒然欲言又止。

    顾廷森问她,“不要什么?”

    “不要徇私。”

    顾廷森柔声道:“对着我女朋友,我还不能有点私心么?”

    “你……”舒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她清楚当初顾廷森帮她说服顾家的长辈交出永安街的开发权有多么不容易,如今出了这件事,顾家那些长辈一定会震怒, 而他们的火必定会发泄到顾廷森身上。

    “私心归私心, 但这件事是公事, 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舒然从没想过仗着顾廷森对她特别照顾,就把事情完全交给他处理,“这件事我想必须要给顾家的长辈们一个交代, 你看我能不能开一个会议,由我这边亲自给顾氏的长辈们交代这一次永安街的失火事件, 顺便也诚心道个歉,列出解决方案,让他们安心。”

    顾氏集团的那一群长辈可不是泛泛之辈, 舒然有这种想法是想承担起这个责任,但顾廷森却舍不得让她一个人去面对那群冥顽不灵的老古董。

    “你从来没跟他们对接过,你出面他们也不领情,当初是我跟他们对接这件事的,要交代也是我来。”顾廷森说:“而你只跟我对接,你跟我交代了就行。”

    舒然却坚持,“我觉得我还是应该亲自去道歉,我不能什么事都由你来替我解决。”

    “我也只是应付一下顾家的长辈,但由你去做的事还有很多。”顾廷森一一列举着,“比如要尽快查出失火真相,给出修复方案以及预算,让保险公司出理赔方案,太多事了。”

    舒然说:“可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就是因为你要做的事很多,所以应付顾家长辈的事就交给我。”顾廷森道:“我再怎么说也是顾氏集团的总经理,他们多少会给我留点面子,还能责怪我不成?”

    舒然看着他,顾廷森说得对,她之前从没跟顾家长辈对接过,就算去人家也不会把她当回事,只是这么一来,她又要给顾廷森添麻烦。

    “如果他们有任何意见,你要告诉我。”

    “好。”

    ——

    对于永安街失火的事,顾廷森预料到那一群老古董一定会找他要说法,毕竟当初是他极力主张开发永安街,而现在开发过程中被烧掉了一角,他们必定会觉得他做了个错误的决定,而他们当初极力反对,则是明智之举。

    这是一场硬仗。

    可他不得不面对。

    时间比他想的要更早,永安街失火的第二天一早,他刚洗漱穿戴好下楼,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前厅的佣人就火急火燎地过来通报,说是家族的长辈们都在前厅,让他过去一趟。

    顾臻听了,也要过去。

    顾廷森并不想让顾臻参与,“父亲,既然长辈们见的是我,你就没必要跑一趟了。”

    顾臻脸色并不好,“怎么?你这是嫌我多事?”

    “不是。”顾廷森不再阻拦,“那一起过去。”

    顾廷森来到了前厅的茶室,茶室的桌子用的是一棵金丝楠木制作而成,宽有一米五,长有七八米,能容得下二十几个人同时喝茶议事。

    此时,茶桌两旁坐了十五个人,其中也包括了老夫人阮明秋。

    顾廷森进来时,所有人都看向了他,顾廷森礼貌道:“各位长辈早,我来晚了。”

    阮明秋说:“廷森,坐吧。”

    顾廷森在空出来的位子坐下,顾臻后脚进了茶室,也找位子坐了下来。

    首先发言的是三叔公顾泽凯,“廷森,永安街昨天下午失火被烧,这件事你知道吗?”

    顾廷森说:“知道,在途文旅那边已经跟我汇报过情况,并及时地给出了补救方案,我本来今天也想要跟各位长辈说这件事。”

    大伯顾涛沉着嗓音,“那你的态度是什么?是还想让他们继续开发?”

    顾廷森道:“这一次事故的原因还在调查中,保险公司会介入调查处理,在途文旅已经跟我承诺过,会按照原本的设计复原被烧毁的店铺,既然他们态度诚恳,我们也应该继续履行合同。”

    顾涛怒道:“你一句态度诚恳就完事了吗?永安街是我们顾家的根,被他们一把火烧了,说不计较就不计较,哪有那么容易?”

    顾淮也应和道:“没错,当初我们就不同意开发,是你夸下海口说在途文旅必定会让永安街恢复昔日辉煌,这才开工多久,就啪啪打脸,这种垃圾的开发商,根本不配开发永安街。”

    “是啊,顾氏集团不差这点钱,永安街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是顾家的发家之地,绝对不能任人糟蹋!”

    “依我看,我们不止要收回永安街的开发权,还得要在途文旅赔偿我们这一次的损失。”

    大家七嘴八舌地,整个茶室变得热闹起来。

    顾廷森端坐在椅子上,等着长辈们把自己心里想的都发泄出来。

    末了,他说:“诸位长辈,当初把永安街交给在途文旅的时候,是白纸黑字签过合约的,这一次事故的确给永安街带来了损失,但在途文旅并未违反合约里的条款,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没有理由提出解约。”

    顾泽凯道:“永安街交给他们,没到几个月就给烧没了四间铺子,继续下去,你还想等着永安街成了一堆废墟才肯罢休吗?”

    “在途文旅已经跟我承诺过,后续会更加注重施工安全,这一点我可以为他们担保,三叔公可以放心。”

    顾泽凯高声道:“你拿什么担保?就是因为在途文旅那个女娃子是你的女朋友吗?我看你是被女色冲昏了头脑。”

    顾淮说:“身为顾氏集团掌权人,却因为一个女人处处徇私,不顾家族利益,这样下去,我顾氏集团如何能持续辉煌?”

    顾泽凯想起上一次寿宴上,自己被顾廷森怼,心里的火烧得更旺,“而且,那个女娃子还是个喜欢抛头露面的网红,上一次我说几句,你还跟我摆起了脸色,实在太不像话了。”

    顾廷森早就想到会是剑拔弩张的场景,但他仍旧坚持自己,“诸位长辈,我不过就事论事,顾氏集团与在途文旅签订合约,在在途文旅未违约的情况下,顾氏集团主动毁约,那就是不仁不义之举,还请各位考虑清楚。”

    “不仁不义,你的意思是我们在座的人都不仁不义,就你一个人仁义吗?”

    顾廷森道:“三叔公息怒,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此时,顾臻开口,“诸位,依我看还是等查清楚永安街这一次火灾原因,如果跟在途文旅无关,那确实也不能毁约,如果火灾是他们一手造成,那理应追究责任。”

    顾泽凯说:“顾臻,这永安街这么多年没着火,偏偏他们开发的时候就被烧了,这要说跟他们无关,太牵强了。”

    老夫人此时也开了口,“老三,我顾家是世家大族,也要有世家大族的风范,事故尚且还在调查当中,不可过早下定论,依我看,还是等查清楚后再讨论这件事。诸位一大早赶过来,想必也都还没吃早饭,那都留下来,吃了早饭再走。”

    这个会议就这么结束。

    顾臻把顾廷森喊回了南园,岳美琳一直在客厅里等着,看他们父子回来了,便站了起来,“怎么样?没吵架吧?”

    顾臻的脸始终拉着,他瞥了一眼顾廷森,“怎么没吵,他现在可是越来越不把长辈放在眼里。”

    顾廷森并没觉得自己错了,“我不过就事论事。”

    “我看不尽然。”顾臻睨了一眼顾廷森,“长辈们也说的没错,你确实在偏袒你那个女朋友!”

    顾廷森道:“我不否认自己确实有私心,但我从未因此损害过顾家半分利益,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顾臻道:“我看你也只是自以为是!”

    岳美琳听他们父子就要吵起来,立马出来道:“你们父子两,说归说,不要跟吵架似的。”

    顾廷森自然也不想跟父亲吵架,他说:“时候不早,我该去公司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慢着!”顾臻喊住了他。

    顾廷森回过身,又是一副礼貌的模样,“父亲还有什么吩咐?”

    “族里的长辈现在都不看好你那个女朋友,你为了他还三番四次跟族里的长辈叫板,这样下去,他们迟早要拿这件事大做文章,你还是尽早和她断了吧。”

    顾廷森听后,只觉得荒唐至极,他冷声道:“他们不看好那是他们的事,我没有必要迎合他们的喜好,我的女朋友,我喜欢就行。”

    “你以为你是顾家掌权人就无法无天了吗?当初是长辈们投票把你投上去的,你要与他们为敌,他们也照样可以把你拉下来!”

    “如果他们认为我交个女朋友都碍他们的眼,那就把我拉下去,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顾臻拍了一下茶几,“我看你真的是越来越糊涂了!”

    “三哥!我看你才糊涂了!”此时,一个声音传来。

    屋里的人都看向了门口,顾雨橙从外面进来。

    顾雨橙出门的时候听说一大早长辈们就拉着顾廷森过去进行‘三方会审’,她想情况一定挺糟糕,她赶过去的时候,会议都散了,于是她就来了南园。

    刚好听到她那个哥哥在棒打鸳鸯。

    顾臻对儿子严厉,但是对顾雨橙这个妹妹,他是怎么也严厉不起来。顾雨橙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们几个大的几乎都习惯性让着最小的妹妹。

    “雨橙,我在教育儿子,你凑什么热闹?”

    顾雨橙道:“哥,你掌管顾氏集团这二十年,也是时代发展最快的二十年,我以为你应该是个与时俱进的人,但怎么年纪大了反而越活越回去了?廷森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的女孩子,你就因为长辈们几句话,就让他跟那个女孩断了,这像话吗?”

    顾臻说:“那个女孩一直在蛊惑廷森,先是蛊惑他要了永安街的开发权,又让他心甘情愿出资,现在还让他与顾家的长辈们为敌,这样的女孩,接近他显然是有企图的。”

    顾廷森听不得顾臻把舒然描述成心机女,他立马反驳,“父亲,我同意开发永安街并且出资,那是看好他们的项目,我也从没想过要与顾家长辈为敌,只是就事论事。舒然是我主动追求的,她没你想的那么有心机。”

    顾雨橙道:“对啊,三哥,那个淮阳古镇的项目,我也看好,我还说到时候等开张了我就把我的服装店开到里面去。至于你说的那个女孩,我熟啊,她可好了,性格好,有能力,还很有才华,和我们廷森简直就是金童玉女,也难怪廷森会喜欢她。”

    “你……”顾臻看他们两人串通一气,一时之间也不好往下说。

    那个女孩他只见过一次,那一次他倒也没挑出毛病来,只是看到儿子为了一个女人跟家里的长辈三番四次争论,他心里难免会把原因归咎到她头上。

    顾雨橙好心劝说:“三哥,我看你们还是别操那么多心了,你看你都退了下来,好好养好身体,享受生活不好吗?廷森也不是傻子,他有自己的分寸,你看顾氏集团在他手上这一年多,不是挺好的吗?也没听说出什么篓子。再说了,他都快三十了,你们平时催婚跟催命似的,好不容易遇到个好的,你让他放开,那估计以后就跟我一样,快四十了还打光棍。”

    顾臻差点被气笑了,“你也知道你快四十了还光棍!”

    “那可不是嘛,廷森这性子像我,所以你不想让他也光棍,就别棒打鸳鸯,否则有得你们后悔。”

    岳美琳道:“臻哥,雨橙这么说也有点道理,那个叫舒然的女孩确实也不错,你也别急着下定论。”

    顾臻一个人,他们三个人,他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我不管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在这激我。”

    顾雨橙递了个眼神给顾廷森,两人转身出了门。

    走出了挺远,顾廷森才说:“谢谢,算我欠你个人情。”

    “客气。”顾雨橙道:“不过你也是勇,那群老古董,你跟他们吵什么?”

    “你以为我想?情非得已。”

    “这事也才刚开始,估计后面有的闹,你保重。”

    “舒然那边,你先别告诉她。”

    顾雨橙笑了一声,“知道了,我又不是大嘴巴子。”

    第45章 chapter45 “你是说有人在监……

    经历了一大早的两场暴风雨, 顾廷森还是要去公司,他这个掌权人要处理的事还很多。

    回到了公司,周海珉迎了上来, “顾总早。”

    顾廷森朝着办公室走, 周海珉跟在他身后, “听说今天一早,顾氏的长辈齐聚顾宅, 您还好吧?”

    “还好,起码还活着。”

    周海珉跟着他进了办公室,顺便带上门,上了锁, “我们安排去南城办事的人有消息传了回来,你还有心思听吗?”

    “说。”

    周海珉在顾廷森的办公桌旁站定,“我们的人伪装成当初那件欺凌案的目击者, 向蒋雨洁展示了视频,对方一开始出现了应激反应,随后她否认了这是欺凌。”

    “这是录音。”周海珉拿出了手机, 播放了一个录音文件。

    手机里一个哆嗦的女声传来。

    “你怎么会有视频?”

    “我当时就在附近, 我本来想帮你, 但是我一个人,也很害怕,之后我一直想找你, 想把这个视频给你,想着或许可以帮助你。”

    “帮助我什么?”

    “我记得你也是有几万粉丝的网红, 如果你想为自己讨回公道,把这个视频发出去,那些欺凌你的人就会得到报应, 你不想吗?”

    “你……你胡说什么?我……我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欺凌,那,那只是开个玩笑。”

    “你确定吗?”

    “确,确定。”

    “行吧,那就是我多管闲事了。不过,视频我可以给你,你要是想清楚了,再做决定,也可以。”

    “不要!我不要!”

    “我还有事,先走了。”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顾廷森靠坐在办公椅上,若有所思。

    “不对劲。”顾廷森说。

    “什么?”

    “这件事过去两个多月,她的反应有点过了。”

    “毕竟是心理创伤。”

    顾廷森还是觉得不对劲,“看到视频那时候的恐惧来自于心理创伤,而当我们的人想要把视频给她,她显然也表现出了恐惧,甚至想要尽快逃离。”

    “你是说有人在监视她?”

    “只是猜测。”

    “如果真有人监视,那也不大可能是因为两个月前的那件事。”

    顾廷森抬眸,“当初崔伟豪欺凌她的原因是什么?”

    周海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当事人拒绝沟通,这要查的话,可就难了。”

    ——

    汇添集团。

    崔雄凯的办公室,崔伟豪歪坐在沙发上,眼睛下挂着一双黑眼圈,显然是昨天夜不归宿造成的。

    本来他现在应该在办公室补觉,却被他爸叫了过来,他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崔雄凯说:“顾氏集团自顾廷森上位后,一直针对我们汇添集团,但最近因为永安街失火的事,顾家的长辈对顾廷森不满,这也算是我们的机会。”

    听到这里,崔伟豪稍微精神了一点,“我就说我当初主张退出淮阳古镇的项目是正确的,你看,现在烧了一把火,这个项目九成是夭折了。”

    崔雄凯道:“我在跟你说顾氏集团的事,你扯什么淮阳古镇。”

    崔伟豪翻了个白眼,“你要不直接说,我要干什么。”

    “顾氏集团是一棵参天大树,我们崔顾两家一向交好,但由于顾廷森导致我们两家关系剑拔弩张,现在顾廷森被顾家那些老人们诟病,说不准早就在盘算着把他拉下来,我们得顺水推舟一把。”

    崔伟豪听到这里就兴奋了起来,“怎么个推法?”

    “我们作为外人,直接推当然是推不动。”崔雄凯道:“当初顾氏集团竞选掌权人,顾廷森的堂哥顾廷衡是他最强劲的对手,输给弟弟,他一定不好受,现在有翻身的机会,他必定不会错过。”

    “你是说让我协助他?”

    “没错,你大可以跟他打好关系,拉拢他,以后要是他坐上掌权人的位置,少不了我们汇添集团的好处。”

    “行,那我明白了。”

    崔雄凯又叮嘱了一句,“你也老大不小了,凡事稳重点,别给我惹是生非。”

    崔伟豪吊儿郎当道:“知道了,每次都啰里啰嗦的。”

    崔伟豪回到了办公室,没骨头似的瘫在沙发上,拿出烟点上,双腿搭在茶几上,开始吞云吐雾。

    崔雄凯说要拉拢顾廷衡,他开始盘算着怎么约他出来喝酒,像他这种一个星期六天都泡吧的人,交友的最佳方式就是喝酒。

    此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崔伟豪按下接听,里面传来一个男声,“崔少,我们发现近期有个神秘的男人接触蒋雨洁。”

    “什么人?”

    “还不清楚。”电话里的男人说:“那个男人半路拦住了她,跟她说了什么,她很慌张地走了。”

    崔伟豪咬牙切齿道:“所以呢?说了什么?”

    “我拦住蒋雨洁问了,她说只是以前纠缠过她的男人。”

    崔伟豪双眼狐疑的眯起,“查清楚!”

    “好的,崔少。”

    ——

    自永安街的火灾发生了之后,整个淮阳古镇的建设都停了下来,舒然把重心都放在了火灾事故一系列的事情处理上。

    包括调查火灾的原因,以及做好重建的计划和准备。

    消防那边以及保险都派出了专业人士进行调查。

    消防调取了永安街所有的摄像头,发现有一家店铺安装在门口的摄像头刚好拍下了当时起火的情况。

    火是突然从倒数第二间店铺的阁楼烧起来的,如果只是电路短路引燃了周边的可燃物,必定会有个过程,而从监控里面看,火几乎是在几秒钟之内就变成了熊熊烈火。

    消防派出的专业调查团队,通过对现场的调查取证,以及化验,在着火的中心点发现了香蕉水的罐子。

    香蕉水又名天那水,是一种有机溶剂,同时也是易燃易爆炸的物品,操作不当很容易引起火灾。

    在装修现场,出现香蕉水并不奇怪,但做建筑装修的人都知道在使用它的时候应该尽量避开明火。

    消防联合民警把施工队的人都逐一请过去问话,还有个手臂被烧伤的工人还在医院,民警也去询问过了,都说不知道是怎么着火的,并且根据他们的口供,当时没有一个人在着火的阁楼。

    那香蕉水又是怎么燃烧起来的呢?

    ——

    网球馆,顾廷森约了舒然打网球。

    两人技术都不赖,秋高气爽的天气,舒然出了一身汗。

    自永安街失火,她的精神一直紧绷着,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打了一场球,紧绷的弦也稍微放松了一点。

    顾廷森朝她递了一张毛巾,她接过擦了擦汗,再看了看顾廷森,他丝毫没出汗,身上还很清爽。

    顾廷森在她旁边坐下,“会不会很累?”

    “还好,打了球畅快多了。”

    顾廷森再扭开了一瓶水递给她,动作很自然。

    舒然接过喝了一口水,“消防专家那边目前认定永安街是电路短路引起香蕉水燃烧,但我总觉得不对。”

    “具体是什么地方?”

    舒然靠在椅子上,呼出一口气,“具体我还不清楚,只是目前电路短路引起香蕉水燃烧的结论我觉得概率太小太小,另外,我做了个假设,假设这一起火灾是有人存心的,那到底是谁?”

    顾廷森眸光一沉,舒然做这个假设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她本身也是存在潜在仇人的。

    淮阳古镇这个项目,这一路走来也算就一波三折,如今成功开工,必定会引起有些人不满,要是有心人想制造一点事端,也不是不可能。

    “你怀疑是崔伟豪?”

    舒然道:“只能说我想过,但没有任何证据。”

    顾廷森道:“这段时间你要多注意自己的安全,保镖一定要随时带着。”

    “我知道。”

    “另外,我安排在南城的人接触了蒋雨洁,”

    舒然坐直了身体,“结果怎么样?”

    “她看过视频后表现出恐惧,但是她并不承认那是欺凌,口供跟她在警局的口供一致,甚至她很抗拒对付崔伟豪。”

    舒然刚沸腾起来的心又平静了下去,如果蒋雨洁不承认那是欺凌,那舒然也就无法名正言顺地把自己被恶意碰瓷的事和当初她报警的事联系起来。

    顾廷森说:“我还会派人密切关注她,有新的进展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嗯。”舒然想到什么,她偏头看着顾廷森,“那你那边呢?那群老古董为难你了吗?”

    “没有。”顾廷森道:“我是顾氏集团的掌权人,他们不会为难什么,我跟他们说明了情况,也承诺会按照原貌修复,他们也就无话可说了。”

    “真的?”舒然有点不相信,毕竟她也是接触过那些老古董之中的其中一个的。

    “当然,毕竟吵架的话,他们也吵不过我。”

    舒然被他逗笑了,“那怎么办,我吵架也不大行,以后会不会也吵不过你。”

    顾廷森放柔了声音,“不一样,你要是跟我吵,你说第一句话,我就输了。”

    “嗯哼?这么谦虚?”

    “是谦让。”

    舒然轻笑了笑。

    ——

    为了还原火灾发生时的现场情况,舒然一个一个地去问了施工队的人。

    施工队加上项目负责人高友亮,一共是十五个人。

    项目负责人高友亮和舒然接触是最多的,舒然去看进度的时候,一般是联系他。

    舒然花了一天的时间,把施工队的挨个单独问话,把他们所说的话都录了下来,在纸上做了记录,并画了示意图。

    当时封闭的那一部分街道,一共是四十二家门店,左右两边各二十一家,着火的是左手边的尾部四家,也就是正在施工的那一部分。姑且按顺序,把他们列为ABCD四间门店,起火的中心点是左边第二间门店的阁楼,姑且称为B门店。

    门店都有两层高,房子的主要材料是木材,高友亮的施工队主要负责加固,修补。

    火灾的时候,有五个人在内在D门店,他们当时在对楼梯的扶手栏杆进行修补替换。

    五个人都可以互相证明。

    还有五个人在右手边的门店,这五个人也能互相证明他们当时是在一起的。

    有两个人在A门店修复窗户,两人都能证明。

    剩下的三个则是分散的,这三个人包含高友亮,他是负责人,也是技术负责人,所以一直辗转在各个分点。

    还有两个是油漆工,他们两人当时在B门店进行油漆的工作,所以B门店的阁楼上,摆放着他们即将用到的油漆以及稀释剂香蕉水。

    起火的时候,这两个人正在一楼进行油漆工作,其中一个人在参与扑救的时候,手臂被烧伤。

    舒然约见了其中一个油漆工,他说:“那天着火确实着得很突然,我跟老根在涂油漆,忽然就闻到了烟火味,当时我可吓坏了,老根拉着我跑了出去,然后大家伙都出来了,老高就指挥大家扑火,但是那火真的太大了,又是在二楼烧着的,我们都不大敢上楼去。”

    舒然问:“二楼的油漆和香蕉水,都是没开封的?”

    “没有,那都是油二楼用的,我和老根早上才提上去的,打算用的时候才开封。”

    “放在了什么地方?”

    “就放在墙角,阴凉的地方。”

    “有多少支香蕉水放在了二楼?”

    “好像我记得也就两支吧。”说着,他比划了一下,“就这么大的玻璃瓶装着。”

    舒然问完了油漆工,接下来还有最后一个人,就是刚刚她问话的那个油漆工口中的老根,这个人因为受伤,还在医院。

    舒然带着保镖去了一趟医院,去了后才发现,陈根昨天就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

    舒然只好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在电话里说:“舒经理,我这只是手受伤了,住医院里每天大把大把地花钱,虽然花的是公司的钱,但我觉得没必要,就回来养伤了。”

    舒然说:“那我来探望一下你吧。”

    舒然提着买的水果篮,去了一趟陈根的家,他是外地来北城打工的,住在北城城中村里,他今年将近五十岁,两个孩子在老家上学,妻子和他一起出来打工。

    他们住的房子是有好几十年历史的农村自建房,一房一厅,比较简陋。

    舒然提着水果篮登门拜访,陈根的妻子开的门。

    舒然跟她说明了来意。

    陈根的妻子笑着说:“你们做领导的也是有心了,一个接一个过来探望。”

    舒然好奇,“还有其他人过来吗?”

    “是啊,今早才来过,也提了水果篮子,买的都是很贵的水果篮子。”

    “他叫什么?”

    “哎哟,我也没问,就是个年轻人,男的,他说他是在途文旅的,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说话也客客气气的。”

    舒然想了想,会是谁?

    难道是舒为康派人来探望过了?

    陈根从房里出来,他穿着背心,右手手臂从手肘以下被纱布包裹得很严实,手背的纱布上还渗出了一些淡黄色药水。

    陈根看到了舒然,没想到她一个大小姐还真的来了,“舒小姐,您真的太客气了。”

    舒然说:“应该的,这一次事故导致你受了伤,我该早点来看望你。”

    “这次是个意外,我也没怪谁。”

    舒然打开了录音笔,“对了,关于这次火灾,我有些话想问你,你跟我说说吧。”

    陈根道:“之前公安还有消防保险都来问过了,我都跟他们说了。”

    舒然说:“我主要是想复原一下当时的情况,想要避免下次再发生,你如实告诉我就行。”

    陈根想了想,“行吧,你问吧,有些事我也记不大清,只能说个大概。”

    舒然问:“那天着火的时候,你正在哪个地方,在干什么?”

    “我就在着火那个门店的一楼,和老张在涂油漆。”

    “你和他谁先发现着火的?”

    “我先发现的,我闻到了烟火味,就问老张闻没闻到,我们两个反应过来的时候,楼上已经烧得很旺了。”

    “当时二楼有油漆和香蕉水是吗?”

    “对,是的,我们那天油那一个门店,早上就提上去了。”

    “你们提上去的时候,香蕉水的盖子是打开的还是盖紧的?”

    陈根想了想,“这个我可不记得了,按理说都是盖起来的,用的时候才打开。”

    舒然又问:“那你这手是怎么受伤的?”

    陈根下意识地缩了缩右手,“当时火烧那么大,消防也没办法马上过来,老高他们就动员大家救火,我也去了,救火的时候,袖子被火燎到,烧了起来,我是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灭了。”

    舒然再扫了一眼他的手,手肘以下都包裹地很严实,连带每根手指都单独裹了起来,这说明手指也受伤了。看到这里,她心里冒出一个疑问,他不是在扑救的时候袖子着火吗?按理说,袖子着火,上手臂都没烧伤,手指不该受伤这么严重。

    老陈的妻子洗了一点水果出来,摆在舒然的面前,“刚洗好的水果,你吃点。”

    “谢谢。”舒然道了谢也没吃,她再看了一眼陈根,问他,“对于着火的原因,你有没有猜测?”

    “我,我可不敢乱猜,不过呢,这楼都是旧楼,里面的线路都铺了好几十年了,老化后着火也是正常的,刚好楼上又有香蕉水,这不……唉……我们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舒然又继续问了一些问题,她才离开陈根的房子。

    第46章 chapter46 要放在古代,你这……

    保镖开着车出了城中村, 舒然发现天都已经黑了。

    她给顾廷森打了个电话,“廷森,你有空吗?”

    “有, 要一起吃饭吗?”

    “好, 我来订餐厅。”

    舒然特意订了一个小包厢, 她先抵达,在等顾廷森期间, 她把自己的笔记和录音都再整理了一遍。

    所有人她都问过,她在白纸上,把示意图画了出来,并把每一个人的行动轨迹标识出来。

    等顾廷森过来, 两人点好菜在等餐的时候,舒然把自己的笔记展示给他看,“我今天把施工队所有人都询问了一遍, 然后复原了火灾时,所有人的位置。你看,这里是着火点, 当时有两名油漆工在一楼油漆, 他们是最先发现火灾的人。我问了他们, 他们是早上把油漆和香蕉水拿到二楼的一个靠墙角落,按理说密闭情况下的香蕉水没有遇到特别高的温度,不会着火, 但是如果密闭情况下遭遇高温情况,那应该会引起爆炸, 但是从他们的叙述中,并没有出现爆炸的情况。”

    顾廷森一边听一边思索,“所以, 香蕉水当时应该是打开的,甚至已经洒了。”

    舒然不得不承认顾廷森很聪明,只要她稍微一说,他就能明白,“没错,我觉得大概率是洒了,而这个很有可能是人为的。”

    “怀疑依据是?”

    “我今天拜访了所有施工队的人,也去拜访了那个受伤的工人,我发现他说在扑火的时候袖子着火,但是他的手指烧伤更严重。”

    顾廷森道:“所以,你怀疑他洒了香蕉水,手上还有残留,导致他的手遇到明火后烧了起来。”

    “没错。”舒然这几天她总觉得还有隐情,今天发现了这件事,她的心就更加平静不下来了,如果是有人故意引起这一场火灾,他的背后主使人会是谁?

    “如果是他故意的,那会是谁在背后操纵,总该不会真的是崔伟豪?”

    顾廷森问:“这件事你跟其他人说过吗?”

    “没有,这只是我的猜测,我还没有证据,不敢乱说。”舒然看着他,“我急着找你,一是为了告诉你我的发现,二是我有事想拜托你。”

    顾家作为百年世家,背后有很广的人脉,自然也有专门的人为他们收集情报,以及调查一些事情,这段时间,从顾家调查蒋雨洁的事,舒然就看得出来,顾家背后的调查团队是真的神通广大。

    顾廷森已经猜到了她要拜托他的事,“好,我安排调查这个人的底细。”

    舒然笑了一下,“你这么快就猜到我想拜托你做什么?”

    顾廷森道:“大概是心有灵犀。”

    “好吧。”

    此时,舒然的肚子咕噜地响了一下,她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

    顾廷森问她,“今天收集了这么多信息,没好好吃饭?”

    她今天确实都在奔波,中午只吃了一个贝果凑合,“还好,有吃东西。”

    “先吃饭,我们再具体聊一聊。”

    “好。”

    只是这一顿饭吃得并不安稳,吃到一半,舒然的手机响了。

    是姚玉萱打来的。

    她按下了接听键,姚玉萱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舒然,你在哪呢?”

    “我和廷森在外面吃饭,怎么了?”

    “这日子我真的不想再过下去了,我今晚就收拾回淮城。”

    淮城也就是姚玉萱的娘家。

    舒然小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就听姚玉萱说‘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基本说这句话的时候,九成都是跟舒为康吵了架。

    “妈,到底怎么了?你又跟爸吵架了吗?”

    “舒然,这些年我真的受够了,这日子我是真的过不下去。”

    “妈,你别急,我现在马上回去,我回去再跟你说。”

    舒然挂了电话,她看着顾廷森,“我有急事得回去一趟。”

    “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我可以的。”

    顾廷森和她一起站了起来,“我送你回去。”

    舒然看了一眼桌上的菜,“你不再吃点嘛?”

    “饱了。”

    舒然回到家的时候,姚玉萱行李都收拾好了,好几个箱子放在客厅,家里的保姆正在劝她,“太太,你别冲动,你要是真的走了,那可就便宜外面那个了。”

    姚玉萱铁了心,“今天谁也别拦我,这日子我是真过不下去了!我要离婚!”

    舒然赶忙迎上去,“妈,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姚玉萱看到了舒然,一下子搂住了她,她抽泣了一会儿,“舒然,妈妈就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舒然轻轻拍着她的背,“妈,你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好不好?”

    舒然带着姚玉萱在沙发上坐下,她抽了一张面巾纸,帮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看样子是哭了许久,眼睛都布满了血丝。

    这些年,姚玉萱看开了很多,其实已经没怎么和舒为康吵了,像上一次吵的这么厉害,还是十年前了。

    姚玉萱说:“是今天那个贱人来找我了。”

    姚玉萱说的贱人就是舒睿的生母,张芸。

    “她找你做什么?”

    姚玉萱想到她那一副嘴脸就恶心,“她今天特意过来跟我说,说他儿子计划十二月结婚,问我那个日子好不好,我当然是不耐烦,她的儿子结婚关我什么事?可她后面又说,她儿子是舒家的长子,我这个做母亲的要给长子准备彩礼,还要给他筹备婚礼。”

    别说姚玉萱,舒然听着都火气上来了,“她真的这么说了?”

    “没错,我当时气得,要是有心脏病,说不定就这么过去了!”姚玉萱现在想起来恨得咬牙切齿,“我骂了她几句,那个贱人就说当初是我插足了他和舒为康的感情,说我破坏了他们幸福的家庭,我气得发抖,打了她几巴掌。”

    舒然心想打得好,“然后呢?”

    “然后你爸回来了,看她脸被我打红了,她倒好,就装起了可怜,跟你爸告状,你爸反过来教训我。”

    那母子两很是会演戏,常常在舒为康面前演,让舒为康对他们母子心软。

    舒然平时在公司就看不惯舒睿惺惺作态,一向不喜欢和他打交道。

    没想到张芸这一次竟敢这么嚣张,直接上门欺负人了。

    她明知道他们母子的存在是姚玉萱心里的一根刺,已经让她耿耿于怀将近二十年了,她倒好,反而还将她那一根刺往她大动脉里推进,想要了她的命。

    可舒然莫名觉得奇怪,张芸过去这些年,装可怜确实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她唯唯诺诺,这么多年也没说上门当着姚玉萱的面挑衅过什么,这一次一反常态,直接上门,这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

    还是说她另有目的?

    舒然说:“妈,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就去外公外婆那里住几天,但是先别提离婚的事。”

    “可是你爸,他竟然相信那个贱人也不信我,我是真的跟他过不下去了。”

    舒然握住了她的手,“你现在就是在气头上,虽然换做我我也很生气,可你仔细想想,那个女人为什么突然敢上门挑衅你了?”

    被舒然这么一说,姚玉萱仔细想了想,可她的头脑被冲昏了,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个什么,“她为什么要挑衅我?”

    “我暂时不清楚她具体的目的,但我觉得她很清楚你非常介意他们母子的存在,却偏偏上门激你,如果你被她激到,那就如了她的愿。”

    “我当然不能如她的愿!”

    “那是。”舒然说:“我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总之,她越是想要激你,你越是要冷静,越是不能如她的意。”

    姚玉萱吸了吸鼻子,“那是,你说得对,她以前哪敢当着我的面耀武扬威,她今天过来,一定是有原因,我不能上当。”

    “没错。”舒然继续说:“另外,爸确实不对,你生他的气是应该的,但是这些天,因为永安街着火的事,他那边也是焦头烂额,如果你这个时候跟他闹,他反而听不进去。”

    提到永安街失火的事,姚玉萱才彻底安静了下来,确实,最近公司出了大事,这个节骨眼,她确实不能节外生枝。

    姚玉萱又想到了不止舒为康焦头烂额,舒然也每天都在为了这件事奔波,“那淮阳古镇这个项目,还能继续开发吗?”

    “我目前还不知道,但是这个项目我们已经动工,前期也投入了,有困难是一定要想办法解决的。所以你这边,一定不能在这个时候跟爸提离婚。”

    姚玉萱点了点头,“行吧,我知道了,其实你这一分析,我就看开了,那个贱人就是故意的,我要查出来她到底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要上门来招惹我。”

    舒然安抚好了母亲,她回到了房里,拉开窗户时,发现外面顾廷森的车还没走,正倚在车门上,朝着楼上看。

    她朝着他挥了挥手,刚想朝他喊话,想起这落地窗隔音,她拿起了手机,拨了他的号码,“你怎么还在我家楼下?”

    顾廷森一边接听电话一边朝着二楼的落地窗看,“我就是担心你需要帮忙,所以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舒然心里一暖,顾廷森的关心从来都是默默无闻的,有时候她不够细心,或许根本就没发现,“没什么事,就是父母吵架,我安慰一下我妈就没事了。”

    “那就好,你刚刚没吃多少东西,待会再吃点宵夜。”

    “好,我知道了。”舒然说:“你也回去休息吧,我这边没事了。”

    “好,晚安。”

    舒然在楼上看着,过了一会儿,他才上了车。

    ——

    隔天保姆做好了早餐,姚玉萱已经坐在了桌旁等舒然一起吃早餐。

    舒然发现,她还精心地化了妆。

    姚玉萱想了一晚上,认为舒然说得有道理,事出反常必有妖,张芸这么多年都只敢在舒为康面前装柔弱扮可怜,无缘无故吃了熊心豹子胆上门挑衅,这其中必定有猫腻。

    舒然原本担心她被这件事影响心情,让她回娘家住几天散散心,但她想通之后,决定不回去了,她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好吃,好好喝,好好逛街,偏不让那个贱人得逞。

    舒然看姚玉萱想通了,也就安心回了公司。

    昨晚舒为康一晚上都没回来,昨天姚玉萱闹得他头疼,加上公司本身就有不少烦心事,他去外面酒店住了一晚。

    舒然回到公司,就被舒为康叫了过去。

    他第一个问题就是,“你妈怎么样?”

    舒然说:“她没事,一切安好。”

    舒为康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不愿意接受你哥哥他们母子,我这几天心力交瘁,实在没精力陪着她闹。”

    舒然不想和他争论这件事,她心里很清楚,造成如今这个结果,舒为康有错,但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她做女儿的也没必要再去指责父亲。

    办公室外有人敲门,舒睿从外面进来。

    舒然看到了他,脸上摆出一个带了几分讥诮的笑容,“听我妈说你要结婚了?”

    舒睿做出一副可亲的模样,“是的,十二月举办婚礼。”

    “那就恭喜了。”舒然说:“你生母昨天去找我妈,要求我妈亲自来置办彩礼和婚礼,我也和她商量了一下,彩礼钱要多少?我们想办法凑一凑,帮你付了。另外,婚礼要在哪里办?国内还是国外?中式的还是西式的?我妈说她反正有空,这段时间可以开始筹备了。”

    舒睿被当着舒为康的面被舒然这么一问,心里有些难堪,他笑了一下,“舒然,你误会了,我妈也只是过去和伯母商量商量。”

    “客气什么?在古代,我妈这也算是舒家的当家主母,你也是要喊她一声母亲的,既然你生母都上门来说这件事,为了你娶妻,我妈一定不吃不穿也要帮你把彩礼钱凑齐的。”

    舒睿的脸色更难看,“舒然,你真的误会了,我妈不是那个意思。”

    “哦?那她上门干嘛?我看也不是递请帖的啊。”

    舒为康有些头疼,他说:“舒然,我叫你们过来是商量淮阳古镇这个项目的,别的事就先不说了。”

    “那行吧,彩礼的事晚点说,最好是我们‘一家人’都在场,好好商量商量。”

    舒为康走到他办公室的茶桌坐下,“我听说顾氏集团那边想要收回永安街的开发权,舒然,你这边知道吗?”

    舒然顿了一下,顾廷森昨天跟她说他那边没什么问题,他已经说服了那一群老古董,“爸,我没收到这个消息,估计只是虚传。”

    舒为康深吸一口气,“无论是不是虚传,永安街出了这么大的事,顾氏集团一定不会不闻不问,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舒睿道:“爸,我倒觉得不怕,顾廷森现在是舒然的男朋友,他总不会那么绝情。”

    舒然瞥了一眼舒睿,他说这句话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可她就是觉得不爽。

    这对母子怎么就那么让人生厌?

    舒为康说:“虽然顾廷森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但永安街也不是他说了算的,依我看,关于淮阳古镇的一切工作还是要先停下来,等得到他们明确答复再重新开始。”

    舒然说:“几个施工队都已经暂时停了手头工作,但是要想让顾氏集团继续让我们开发永安街,我这边还需要给他们修复方案,这个不能停。”

    舒为康点了点头,“行,你这边安排好。”

    “对了,还有另外一件事。”舒然道:“关于那个在火灾中被烧伤的工人。”

    舒为康问:“他怎么了?”

    舒然说:“我昨天去看他了,他自己出了院。”

    舒睿插了一嘴,“确实是出了院,我也了解过,他在医院待不住,觉得回家养伤更好。”

    舒然看了他一眼,“那看来,昨天去他家的那个人是你?”

    舒睿说:“是我,他这是工伤,我是觉得应该给予一些关怀。”

    舒然故意问:“那你有没有觉得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舒睿从容道:“我没发现什么奇怪的,这个工人也不容易,那手伤得很严重,怕是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做事,这个节骨眼不能再有工人闹事的情况发生,所以安抚受伤工人情绪很重要,我这才跑了一趟。”

    舒睿这一长串的解释,反而让舒然觉得更蹊跷。

    舒为康说:“确实该关怀一下,工伤赔偿的事让法务尽快跟他们对接好,该赔的就赔给他。”

    舒然说:“我看倒不用这么着急,等一切查清楚了再正常走流程就行。”

    舒睿狐疑地看了舒然一眼,刚好舒然的目光看了过来,她问:“你觉得呢?”

    舒睿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都可以,我看那个工人还挺淳朴,应该暂时不会乱闹事。”

    ——

    顾家的那一群老古董,自那天一早过来兴师问罪之后,再也没找过顾廷森。

    也不知道是这件事翻篇了,还是在暗地里酝酿着什么大事。

    顾廷森回到家时,顾雨橙也刚停好车。

    她在车库门口等着,顾廷森走过去,“有话跟我说?”

    顾雨橙说:“我听说那些个老古董已经在商量着把你换下来,你应该还被蒙在鼓里吧。”

    那些长辈们确实没告诉他这件事,但他消息灵通,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们想换,那就随他们去。”

    顾雨橙看着风轻云淡的他,“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在不在乎顾氏集团总裁这个位子?”

    顾廷森看得很开,“这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份工作,要说在乎,自然也是有点在乎的,但要说它对我重不重要,在我看来,没有舒然重要。”

    “啧,要放在古代,你这叫要美人不要江山啊。”

    “对顾氏集团,我问心无愧,对舒然,她是我想要珍惜一辈子的人,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手。我不敢说对于淮阳古镇的项目没有一点私心,但我也从没做过损害顾氏集团利益的事。我本来就是他们推举上去的,如果他们觉得我让他们失望了,想把我拉下来,我欣然接受。”

    “那如果你真的被拉下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顾廷森倒是从容,“丢了一份工作,那就再找一份工作,有手有脚,不至于饿死。”

    顾雨橙弯起眼睛笑,“要是他们把你炒了,要不直接来我公司算了,我做董事长,CEO给你当,我不嫌弃你偏私。”

    顾廷森一本正经道:“不予考虑。”

    “你……”顾雨橙没好气道:“来我公司怎么了?你别看不起我的公司,第三季度营收破亿了。”

    顾廷森说:“恭喜,早点休息。”

    说完,顾廷森便朝着南园走了。

    第47章 chapter47 你们顾家,有没有……

    回到了南园, 家里的佣人还在收拾,看到他回来,她说:“廷森, 顾总说让你回来后去书房找他。”

    “好。”

    顾廷森提步上楼, 敲了顾臻的书房门。

    等里面的人应了一声, 他扭开们提步进门,恭敬喊了一声, “父亲。”

    顾臻示意书房里的太师椅,“坐。”

    顾廷森坐下,他大概猜到了顾臻要说什么,顾雨橙这个不在顾氏集团工作的人都收到了消息, 顾臻没可能不知道。

    顾臻把老花镜取了下来,用绒布擦拭着,“今天家族的长辈们一起开了个会, 好几个长辈都主张要重新甄选顾氏集团的掌权人,我也同意了。”

    顾廷森只风平浪静地应了一声,“嗯。”

    “你怎么看?”

    “顺其自然, 我既不不符合顾家长辈们的期待, 退下来也好。”

    “不, 如果你不符合,他们当初也不会把你推上去。”顾臻恨铁不成钢,“是你, 是你被冲昏了头脑,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们失望。为了一个女人, 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你觉得值得吗?”

    顾廷森说:“我问心无愧。”

    “你……我看你是执迷不悟。”

    顾廷森道:“爸,在你眼里, 坐上顾氏集团总裁的位子就相当于得到了一切,可在我眼里,这不过是一份工作,我在这个位子的一天,我就把工作做好,他们不需要我了,那我就另谋出路,就这么简单。”

    顾臻深吸了一口气,压着脾气问:“那要是还有挽救的机会,你愿不愿意去尝试?”

    “什么机会?”

    顾臻道:“几位长辈聚在一起的时候也说了,说你上位一年来,还算有点小成就,如果你能回头,和那个女孩断了往来,收回永安街,他们可以不追究。”

    顾廷森不经意地笑了一下,似乎觉得他们这个提议很可笑,“父亲,你不觉得很可笑吗?他们这个要求,知道以为我做的是顾氏集团的总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去庙里当和尚,七情六欲都要断了才能入他们的眼。再这样下去,他们下一步是不是要让我剃头发了?”

    “你胡说些什么?”

    “难道不对吗?”顾廷森道:“我不过喜欢一个人,在永安街这件事上,于情,我确实有一点私心,于理,我从未因为对她的私心而做对不起顾氏集团的事,而他们却逼着我放弃我爱的人,如果为了顾氏集团掌权人这个位子,我一辈子都要受他们逼迫,我这一生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你是根本不想要挽救是吗?”

    顾廷森一字一顿道:“不是我不想,而是我做不到。”

    “那我告诉你,如果你做不到,我也救不了你。”

    顾廷森丝毫不畏惧,“你不必救我,这是我自己的事,既然我能选这条路,那也我担得起后果。”

    顾臻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他知道顾廷森骨子里有些倔强,可没想到他骨头硬成这样,“你以为脱离了顾家,你还有现在的光环吗?”

    “未来的事,谁也预料不到,不过,这一切都是我深思熟虑做的选择,我不后悔。”

    顾臻根本说不过他,越说心里越烦,“你爱怎么选就怎么选,我懒得管你,出去!”

    顾廷森朝他微微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书房。

    书房外,张芷柔手里捧着一个杯子,看样子是听了挺久。

    “哥。”

    顾廷森没问她怎么在这,也没问她听了多少,只是说早点休息。

    ——

    舒然没想到张芷柔会单独找她。

    那时候舒然还在跟同事讨论永安街的修复方案,张芷柔打电话过来说想跟她见面谈一谈。

    舒然答应了,和她约在了咖啡厅见面。

    对于张芷柔,舒然自认为和她不算熟,过去这半年多见面次数倒是挺多,单独说话的次数五个手指头数得过来。

    也不知道她特意约见她,是因为什么事。

    张芷柔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乖巧,善解人意,看着没什么脾气。

    见了舒然,她先是赔不是,“舒然,实在不好意思上班时间把你叫出来,希望没有打搅到你。”

    “不会,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张芷柔抿着唇,“是关于我哥的。”

    舒然点头,“嗯,你说。”

    张芷柔语气还是很温柔,“其实永安街失火的第二天,家族里的长辈一早就聚集到了顾宅,要跟我哥讨个说法,我哥因为这件事跟他们吵了一架。”

    舒然微微一愣,“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说我哥假公济私,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为了你而不顾家族利益。”张芷柔抬了抬眸,“然后,最近还想发动了所有家族成员,说如果我哥继续执迷不悟,要重新选顾氏集团的掌权人。”

    舒然瞳孔微微放大,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顾廷森每次在她面前都是风轻云淡的,她虽然半信半疑,但却从来没想过顾家的人会对他产生这么大的意见,以至于要到了重新选掌权人的地步。

    舒然心里清楚,顾廷森或多或少有点私心,但凭心而问,这个项目确实也很有发展前景,顾廷森参与进来,也是她用自己的策划书去说服他的,不单单只是私心。

    而顾家长辈揪着这件事逼迫他,难免有些不分青红皂白。

    “昨晚上,干爸劝我哥跟你分开,但我哥和干爸大吵了一架,我特别害怕,害怕哥他会做出很偏激的事情来。”张芷柔的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舒然,他现在最听你的话,所以你帮忙劝劝他,可以吗?”

    舒然看着张芷柔,她明面上是来说明情况的,但她的话里分明也是在埋怨她。

    如今顾家的长辈觉得顾廷森为了她而损害家族利益,要让他在家族与她之间二选一。

    而舒然能劝他什么?无非是他们两分开,让顾廷森选择顾家。

    和张芷柔分开后,舒然出了咖啡厅往回走,她的脚步有些沉重。

    她给顾雨橙打了个电话。

    “雨橙姐,我想问你一个事。”

    “嗯,你说。”

    “最近顾家的长辈们是不是因为永安街失火的事,对廷森很不满?”

    顾雨橙答应过顾廷森不会乱说,她也算有契约精神,“啊,这我可不知道,我这早出晚归都忙自己的事,有时候家里发生什么事,我还真不知道。”

    “嗯。”舒然说:“那我去问他吧。”

    舒然刚挂了电话,就收到了顾廷森的消息:一起吃晚饭,六点我去接你。

    舒然看着他的消息,回了一个好。

    她想过顾廷森报喜不报忧,即便和顾家长辈闹了不愉快他也未必会说出来,但是事情发展到了要把他这个掌权人换掉的地步,那说明已经非常严重了。

    她不能置身事外。

    ——

    顾廷森自己开车过来的,舒然下楼看到了他的车,上前拉开车门上了副驾座。

    她系好安全带后,顾廷森递过来一份文件,“这是你想要的资料。”

    舒然接过,从里面抽出了一份资料,这是陈根的相关信息。

    她扫了一眼陈根的基本信息,发现他的籍贯跟舒睿母子的籍贯是同一个镇,只是不同的村。

    所以他们是同乡?

    舒然想到了什么,“我去陈根家里那天,舒睿也去了,比我早点。”

    顾廷森打着方向盘将车汇入主干道,“他有什么异常吗?”

    “我那天去陈根家里,是为了还原火灾现场情况,而他去做什么?像他说的去关怀一下受伤的工人,我反而觉得这个理由很奇怪。”

    顾廷森问:“你怀疑他?”

    舒然揉了揉太阳穴,“我也只是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其实根本没证据,再说了,要真是他,他的动机会是什么?”

    顾廷森说:“其实如果想要知道陈根有没有被收买,查他们夫妻二人最近有没有来历不明的巨额转账就行。”

    舒然好奇,她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普通人根本没办法去查到别人的转账记录,“查别人的转账记录,这好像不合法。”

    “只要稍微用点小手段,就能把这件事合法化。”

    舒然看着顾廷森,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风轻云淡,仿佛用点小手段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舒然曾经觉得他应该是十分正直的,但后来发现,他其实也会一些手段,这倒不是坏事,他二十八岁就坐上了顾氏集团总裁的位子,在这个尔虞我诈的生意场上,过于正直便会显得死板,像他这样的刚刚好。

    可就是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愿意为了她和整个顾家对抗呢?

    两人吃了饭,舒然拉着他去江堤边散步。

    十月的晚上,气温降到了十五六度,顾廷森和舒然两人手牵着手,沿着江堤慢慢地散步。

    “顾廷森。”舒然忽然开口,“你说我们分开,会不会好点?”

    顾廷森停住了脚步,连带舒然也被他拉着停了下来,他的眼底还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舒然,“为什么?”

    舒然看着他,“这个世界有些东西本来就两难全,当我们必须要做出选择,其中一样就会被放弃。人在做选择的时候应该要衡量利弊,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这才是理智的做法。”

    顾廷森坚定道:“那你要记着,如果选项里有你,那无论其他选项是什么,我的选择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舒然仰着脸问:“顾廷森,你确定吗?”

    顾廷森直视着她的眼睛,笃定道:“很确定。”

    舒然又忽然笑了笑,“顾氏集团的总裁,原来是个恋爱脑吗?”

    顾廷森看她笑了,他几分无奈,“你刚刚只是跟我开玩笑?”

    “啊?我没开玩笑。”舒然歪着头说:“我只是担心你不好意思开口甩了我,所以我替你开口了。”

    顾廷森抬手揽着她的腰,把她揽入了怀里,他低眸,近距离看着她,“我从来没想过离开你。”

    舒然仰头和他对视,“那你不怕顾家的长辈们要把你拉下台吗?”

    “顾氏集团总裁这个头衔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职务,就像其他公司的职业经理人,如果股东对我不满意要把我开除,那我也没什么好强求的,世界之大,我总有办法谋生。”顾廷森说:“可你不一样,你是我过去三十年,唯一能让我欲罢不能的人,错过了你,我再不会遇到第二个让我刻骨铭心的人了。”

    舒然的心跳得很快,这是顾廷森第一次很直白地跟她表露心意,“你想清楚了是吗?”

    “嗯。”顾廷森说:“你说过,如果我喜欢你,就要自己走到你面前。这一次也一样,顾家这边的事我会解决好,然后我会来到你面前。”

    舒然说:“所以,这就是你不告诉我实际情况的理由吗?”

    “我只是不希望增加你的心理负担。”

    “顾廷森,其实你误会了我当初说这句话的意思,我说如果有人跟我抢你,我不会争取,言下之意是如果你喜欢上了别人,我不会去强行挽留你,但是如果你坚定地选了我,那无论遇到任何困难,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风雨兼程。”

    顾廷森抬手稳住她的后脑,将她搂在怀里,“好。”

    江面有风拂过,带着丝丝凉意,顾廷森感受到她身上那一件外套很薄,他松开了她。

    舒然看他解西装外套的扣子,问他,“你做什么?”

    顾廷森把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舒然的身上,“有点冷,你穿着。”

    舒然再看了看他,他身上就只有一件衬衣了,“你不冷?”

    “不冷。”

    舒然低眉笑了笑,“这是偶像剧用烂了的桥段。”

    顾廷森疑惑地看着她,“嗯?”

    舒然示意身上的衣服,“就是偶像剧,你看过吗?天气凉快的时候,男主角就会把自己的外套给女主角穿。”

    顾廷森笑了笑,“这不是应该的吗?”

    “嗯,接下来的剧情就是男主角感冒了,女主角要去照顾他。”

    顾廷森煞有其事道:“有人照顾,那倒也不亏了。”

    舒然接着又说:“可其实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吹冷风?”

    顾廷森也在想,为什么他们一定要在这里吹冷风?

    等他反应过来,舒然牵起他,“走!撤了!”

    两人小跑着往停车的地方走,上了车后,舒然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系好了安全带。

    “去哪?”舒然问。

    “你想去哪?”

    舒然问:“你们顾家,有没有一条家规是规定,未婚男女不能夜不归宿?”

    “这倒是没有。”

    “哦。”

    顾廷森唇角压着笑,“你们家有这个规定?”

    “也没有。”舒然说:“而且,我妈回娘家了,我爸在上海,今天就我跟阿姨在家。”

    “那要不要去一个地方?”

    “嗯哼?哪里?”

    “待会你就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车子进了一栋公寓楼的地下停车场。

    第48章 chapter48 “在我心里,是世……

    半个小时后, 车子进了一栋公寓楼的地下停车场。

    顾廷森牵着舒然上了电梯,来到十六楼,他轻车熟路地用指纹解锁了一扇门, 带着她进了去。

    舒然环顾了一眼这间屋子, 这是一间复式的公寓楼, 有两层高,客厅挑高, 将近七米的高度,客厅南面是一面巨型的落地玻璃,在这里看出去,能看到北江边上的摩天轮和北江大桥。

    这是北城最美的夜景。

    整一间公寓采用的是北欧简约风格的装潢, 房子里的物品不多,客厅里除了一套沙发茶几,就只有一个装饰的雕塑。

    “这是你的房子?”舒然问。

    “嗯, 如果不想回家,就会过来这里。”

    “比如说?什么情况下会不想回家?”

    “比如前段时间,长辈们想给我安排相亲的时候。”

    舒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们给你介绍的女孩应该都不会太差, 你这么抗拒?”

    顾廷森说:“我只是抗拒为了结婚而去结婚, 相亲代表着第一次见面就要考虑对方是否合适进入婚姻,这样的方式会让人麻木。”

    舒然对这句话深有体会,她也有这样的经历, 当初和周晨安相亲,她也是觉得他是个适合结婚的人, 所以他们一开始的交往就是奔着婚姻去的,没有心动的过程,也没有互相倾诉的过程。

    那时候她也有过犹豫, 可她想到自己过去二十多年都没真正遇到一个两情相悦的人,或许以后都遇不到了。

    舒然说:“其实人能够遇到两情相悦的人,然后再进入婚姻的概率,是很低很低的。”

    顾廷森看着她,“所以,我好不容易遇到了,说什么我也不会放开。”

    舒然对上他的目光,回应道:“你不放开的话,我也不会放开。”

    顾廷森眉眼间浮起欣慰的笑,他抬手,把她楼进了怀里。

    舒然安静地靠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腰,感受着他的怀抱,让人很安心,很有安全感,鼻尖还有他身上淡淡的香味,“顾廷森,其实你的衣服没有你的身体暖和。”

    顾廷森耳根微微泛红,舒然这句话太撩人了,“那我知道下次你说冷的时候,我该怎么做了。”

    舒然从他怀里抬起头,仰着脸,眼睛里带着笑意,“然后呢,你把我带来这里,就是为了看看你的秘密基地吗?”

    “这只是其中一个目的。”

    舒然把双臂搭在他的肩膀上,半搂着他的脖颈,压低了声音问:“其他目的是什么?”

    “如果你待会要回家,那就只有刚刚那一个目的,如果你要留下来,那或许就会……”

    舒然抿着唇,“或许什么?”

    顾廷森没说出来,他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而后,在他耳边轻声说:“或许会发生点什么。”

    舒然的心跳得很快,“我没带衣服过来,你这里有吗?”

    “有,可以穿我的。”

    “那我先去洗个澡。”

    “嗯。”

    顾廷森在这里放了几身衣服,也包含了睡衣,这里他虽然不经常来住,但是一直都有钟点工收拾,每周来两次,屋子里很干净。

    顾廷森找了一套睡衣让舒然去洗澡,而后他下楼去便利店买了点东西。

    舒然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回来了。

    舒然穿着他深灰色的睡衣,袖子很长,裤腿也很长,乌黑的长发披在肩膀上,明明也没有刻意勾人,却让人心猿意马。

    “会不会很奇怪?”舒然发现顾廷森一直看着自己,别扭地问了一句。

    顾廷森抬手,轻轻将她鬓边的头发绕到耳后,“不会,很好看。”

    “真的?”

    “嗯。”

    舒然看着他身上的西装,“你要不要也洗个澡?”

    “等我一会儿。”

    顾廷森去洗澡的时候,舒然在他的房间里参观了一下,这是一间单身公寓,房间设置在阁楼,阁楼与客厅之间是一扇玻璃隔断,从阁楼上可以看到客厅。

    房间里只有一些装饰品,还有个挂在墙上的小书柜,里面有一些书,看样子是顾廷森喜欢的书籍。

    舒然随便抽了一本翻了翻,听到浴室的门打开,她回过头,看到了穿着同款睡衣的顾廷森从里面出来。

    她把书放了回去,看着顾廷森,全身都绷直了。

    说起来,还是她先撩顾廷森的,但是现在,怂的人也是她。

    顾廷森走了过来,他牵起了她垂在身侧的手,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指。

    舒然抿着唇抬起眸子,顾廷森单手捧着她的脸颊,在她眉心落下一吻,而后,在鼻梁落了一吻,最后是她的唇。

    他先是很轻地吻着,等她适应,再逐渐深入。

    舒然身子发软,全靠顾廷森搂着她,身体一轻,她被悬空抱起,而后落在了一团柔软上。

    身后的触感就像是一团棉花,她的全身血管都在扩张,她的皮肤变得非常敏感,能清晰的感受到每一次亲吻和轻抚。

    她像是乘着云朵飞到了天上,温柔又带有侵略性的触感刺激着她,让她短暂地忘记了现实中的一切,进入了一个虚幻美好的世界。

    ——

    舒然做了一个美梦,梦里有大片的樱花树,满树粉色的花瓣,像是坠落人间的彩霞。

    她穿着白色的纱裙,走在这一片樱花林里,粉色的花瓣宛如细雨一般飘落,各色的蝴蝶在花林里扑着翅膀,舒然跟着一只蓝色的蝴蝶,来到了一棵比其他都高的樱花树下,树下站了一个人,他穿着笔挺的西裤,白色的衬衣,几片花瓣落在了他头上。

    他眉眼如画,浅浅对他笑着,磁性的嗓音喊着她的名字,“舒然。”

    舒然豁然开朗,朝着他小跑过去,投入了他的怀抱。

    他的怀抱很暖和,很有安全感。

    舒然就是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醒来的,她睁开眼,看到的是男人的喉结,她的手臂搭在他的身上,头枕着他的臂弯,这个姿势不用从第三视角看也知道很亲密。

    昨晚更亲密的他们都做过了,舒然想了起来后,脸色潮红。

    眉心被吻了吻,舒然抬头,和顾廷森对视,他低沉的嗓音轻声问:“睡得好吗?”

    舒然应了一声嗯,她唇边携着笑意,头往顾廷森怀里贴了贴。

    顾廷森抬手抚着她的长发,“你可以再睡会儿。”

    舒然忽然想起要上班,“几点了?”

    “七点。”

    七点的话,她还能在他怀里赖半个小时,想到什么,她又问:“关于顾家长辈提议更换掌权人的事,你要不要跟我说一说?”

    顾廷森说:“这个氛围好像有点不适合谈论这个话题。”

    “你说吧,我想知道。”

    顾廷森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头发,“那你先告诉我,是谁把这件事透露给你的。”

    舒然直说了,“张芷柔。”

    原来是她。

    顾廷森说:“顾家历经几百年,在封建时代就立下了很多规矩,这些规矩之中,有些实在荒唐的已经抛弃了,剩下的,有好的也有糟粕。这些糟粕早该被抛弃,但老古董们反应不过来时代变迁,大多思想守旧,顾家每一次更新家规,总要有一场腥风血雨,这只是个开端罢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既对得起顾家,那就是问心无愧,至于他们,想怎么闹都随他们去,顾家掌权人于我而言不过是份工作,丢了一份工作,我总该不会活不下去。”

    舒然说:“顾总能力卓越,在哪都能发光发热。”

    顾廷森搂着她,下巴点在她的额头上,“所以,你也不必替我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舒然说:“但你也别隐瞒我,你看,你是我的人了,我也是你的人了,我们要同舟共济。”

    顾廷森的目光温柔似水,“好。”

    此时,舒然的手机响了,她的手机昨天放在了顾廷森那边的床头柜上。

    顾廷森拿起她的手机,递给了她。

    舒然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姚玉萱。

    姚玉萱偏偏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她坐了起来,清了清嗓子,确认自己喉咙不会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这才接听了电话。

    电话里的姚玉萱似乎有点着急,“舒然,阿姨给我电话说你昨晚都没回去,你去哪了?”

    “我……”舒然干咳了一声,“我和廷森在一起呢。”

    姚玉萱似乎秒懂,“哦哦,这样啊,那……那我不打搅你们了。”

    舒然的脸更红了,“我,没打搅,我现在准备去上班了。”

    “好,没事,我挂电话了哈。”

    舒然挂了电话,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

    顾廷森心情似乎很好,他也坐了起来,看着舒然红透的耳朵,“你想吃什么早点,我去买。”

    “早点的话公司楼下也能买,再陪我睡会儿吧。”

    说着,她揽着顾廷森一起躺了下去,两人面对面躺着,呼吸可闻,她看着尽在咫尺的人,此时仔细看着他的脸,她才发现之前一直没留意的一些小细节。

    比如说,他的眉尾有一颗很小很小的痣,他的皮肤是天生的冷白皮,这样的皮肤出现在一个男人脸上,难免会让人觉得女相,可他眉眼生得锋利英气,没有一点阴柔。

    两人就这么面对着面看着对方,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舒然说:“你真好看。”

    顾廷森笑了笑,“是吗?”

    舒然眨了眨眼睛,“不要告诉我,你是帅而不自知吧?”

    “你说我好看的话,那我就算不好看,那也会觉得自己好看。”

    舒然又问他,“那你觉得我好看吗?”

    “好看。”

    “有多好看?”

    “在我心里,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舒然噗嗤笑了,“不错,嘴还挺甜。”

    顾廷森送了舒然回公司,而后再去了顾氏集团。

    虽说顾氏集团的股东们都对他不满,但他的心态则是留在顾氏集团一天,那就要尽自己全力完成工作。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没有有心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他当然是不信的。顾氏集团看似家族团结,一旦涉及利益,就会诸多勾心斗角,只是大家为了利益最大化,保持着表面和平罢了。

    顾廷森回到办公室,周海珉后脚跟了进来,“顾总,早。”

    顾廷森回了一句,“早。”

    周海珉发现他今天有点不一样,“你今天看上去心情似乎很不错。”

    顾廷森今天确实心情很好,只是他以为自己并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看得出来?”

    “有点。”周海珉善于察言观色,他和顾廷森认识多年,他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不高兴,别人看不出,他一眼就能分辨,“只是,待会有人要来见你,恐怕会影响你的心情。”

    顾廷森随口问:“谁?”

    “顾泽凯父子。”

    “事由?”

    “顾氏纺织厂合作多年的大客户宏兴制衣忽然中止合作,而这个大客户是崔雄凯的小叔子,对方似乎说明终止合作的原因与您近期的行为有关。”

    周海珉说得还算委婉了,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他中止了和汇添集团的一些合作,汇添集团的崔雄凯为了报复,用了私人关系让他的小叔子不跟顾氏纺织合作。

    顾氏纺织已经有几百年历史,曾经的顾氏纺织是国内三大纺织厂之一,在全国各地有十几家分厂,这些年因为市场竞争大,顾氏集团也逐渐转型,规模一再缩减,目前只保留了北城的总厂和上海的分厂,人员规模大概五千人,目前是顾泽凯的大儿子顾源在管理。

    顾泽凯本来就对他意见很大,经历了这件事,恐怕他要一哭二闹三上吊。

    确实是一件头疼的事。

    顾廷森道:“陈根那边继续查,想办法查到他或者他妻子近期的入账情况。”

    “好的。”周海珉又提醒道:“最近股东们对你这边的不满情绪很强烈,是否需要公关?”

    “不必,让他们闹。”

    周海珉沉默了片刻,“虽然你可能对顾氏集团总裁这个位子并没有那么紧张,不过,作为你的特助,我还是不希望这顾氏江山易主的。”

    顾廷森抬眸看了他一眼,他笑了一声,“你要是帮我把交代你的事全都完成,或许你的愿望就会实现。”

    周海珉唇角勾起,而后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明白了。”

    在他出去之前,周海珉又提醒道:“顾泽凯父子九点半会到,你想在哪里接待他们?”

    “三叔公喜欢喝茶。”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第49章 chapter49 她既然选了你,你……

    顾氏集团有专门的茶室, 顾泽凯父子过来,顾廷森亲自泡了茶。

    顾泽凯臭着脸,他作为顾廷森的长辈, 倒也不必在他面前伪装出和颜悦色的模样。

    目前掌管顾氏纺织的是顾源, 他虽然是顾廷森的长辈, 但却没有顾泽凯那么肆无忌惮,在顾廷森这个掌权人面前, 他多少有几分下属的样子。

    顾源先是说明了情况,“宏兴制衣一直都是我们的大客户,订单量占了公司整体营收的百分之八,现在说不合作就不合作, 工厂里的单子忽然减少,那么多工人要养,压力实在大。”

    顾廷森问:“那你们希望我做点什么?”

    顾源看了一眼顾泽凯, 顾泽凯道:“宏兴制衣跟汇添集团是姻亲,宏兴制衣能发展成如今这个规模,崔雄凯背后帮助了不少, 你如今得罪了崔雄凯, 那就等于间接得罪了宏兴制衣, 这你还不懂吗?”

    顾廷森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近期中止了和汇添集团的一些合作,是出于未来发展前景以及投资回报考虑, 合情合理,而他们为了报复做出这种两败俱伤的事, 倒显得愚蠢了。”

    顾泽凯语气凉薄,“别人愚蠢,就你聪明, 为了一个女人得罪这个,得罪那个的,你还有什么脸说别人。”

    顾廷森不为所动,“我刚刚已经解释过终止合作的原因,如果三叔公硬要误解,我也没有办法。”

    顾廷森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和顾泽凯争吵,他看向顾源,把话题拉回正轨,“宏兴终止合作,除了给工厂带来产能过剩的压力,还有什么问题?”

    “宏兴跟我们合作这么多年,一直很稳定,他们的交货期一般很短,所以我们会专门为他们提前备库存,现在他们突然中止,我们这边还面临着库存的压力。”

    “积压的库存是定制的还是通用的?”

    “小部分定制,大部分还是通用的。”

    “既然如此,那你当前的工作应该是放在挖掘新业务以及想办法消耗库存上。”

    顾源脸上有些尴尬,“话是这么说,但是这突然之间,也很难补上这百分之八的产能。定制的那一批也很难找到合适的买家。”

    “业务开拓上,你自己想办法,库存方面我倒是有个建议。”顾廷森道:“宏兴在制衣行业规模也算比较大,他们为了讨好崔雄凯而临时转单,现在估计还没跟新的供应商磨合好,从打样送样再确定,这都是个漫长的过程,可他们的生产也等不了这么久。”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接受我们这一批?”顾源说:“我跟他们谈过了,他们说库存的货他们也没合同下来,没有义务帮我们消耗,而且汇添集团施压了,他们也没办法。”

    “不,不是直接跟宏兴合作。”顾廷森道:“你可以查一查他们物色的新供应商是谁,如今宏兴找上门,一定给了他们不少压力,同时他们也想珍惜这个大客户,如果这个时候能帮他分担压力,又能帮他保住这个客户,即便是竞争对手,想必他也会接受。”

    顾源道:“那这样不就给了竞争对手机会了吗?”

    “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宏兴既然是听崔雄凯的,那他们估计以后也不会跟我们再合作,目前解决当下库存才是重中之重。”

    顾源听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顾泽凯虽然也赞同这个做法,他也承认顾廷森确实有点小聪明,但他还是不满,“你别忘了,这件事也是因你而起,如果不是你得罪汇添集团,他们也不会这么做。”

    顾廷森道:“三叔公,人已经得罪,你现在怪我也无济于事。”

    顾泽凯哼了一声。

    顾廷森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待会还有点事要外出,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失陪了。”

    顾廷森受邀去参加星越手机的新品发布会,星越是顾氏集团十几年前投资的手机制造商,十几年前,星越还是小众的国产手机品牌,十几年后,星越已经成为了国内五大手机生产商之一。

    手机发布会的地点定在了卓业酒店,顾廷森以嘉宾的身份参加了发布会,离开时刚好遇上了周晨安。

    周晨安主动跟他打招呼,“顾总。”

    顾廷森并不想和他有过多交流,大概是因为对方曾经是舒然的前男友,他本来打算和他打个招呼就擦肩而过,周晨安却说:“对了,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顾廷森单手插着裤袋,对他倒也态度良好,“你说。”

    “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顾廷森点头,“行。”

    周晨安带着他上了楼,去了他的办公室。

    “喝咖啡吗?”

    顾廷森道:“不必,我接下来还有个会议,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可以直接进入正题。”

    “行吧。”周晨安开门见山地说:“我前天晚上看到舒睿和顾廷衡在一起,还有崔伟豪,舒睿一向和舒然明争暗斗,崔伟豪更是霸凌过舒然的,我想你跟顾廷衡的关系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三个在一起,我不认为会有好事,你多注意,保护好舒然。”

    顾廷森这些天把最近发生的事整合了一下,永安街失火,汇添集团报复,顾家的股东们集体对他不满,甚至扬言要把他换了,这一桩桩的事,似乎都是有预谋地进行着。

    如果说背后有他们三个人兴风作浪,那也就说得过去了。

    顾廷森道:“我会注意的,谢谢。”

    周晨安道:“我只是为了舒然,她既然选了你,你就应该要好好保护她。”

    “我会的。”

    周晨安转过身,“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而已,你忙的话就走吧。”

    “好。”

    ——

    南城。

    蒋雨洁中专毕业后,在一间化妆品店做店员,后来和几个姐妹一起拍摄视频,做起了网红。

    只是现在网红到处都是,网络上也不缺长腿细腰皮肤白的女人,她和姐妹做了几年视频也没什么起色,账号里的几万个粉丝有一半多都是买的。

    自从她得罪了崔伟豪之后,北城她待不下去了,最后选择来了南城。

    她在南城也有认识的姐妹,在美容店做美容,她也进了美容院做学徒。

    这天晚上十点,工作结束后她背着包出了美容院,她住的地方就在美容院斜对面的公寓里,走路五分钟就能到。

    到了夜里,美容院门口的马路车不多,她踩着高跟鞋过马路,忽然一辆机车呼啸而来,她睁圆了眼睛,想要躲开,却已经来不及,下一秒,机车来到了她面前,她的身体遭受了剧烈撞击,腾空飞了出去。

    落地时,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裂了,全身的骨头似乎也散了。

    好痛……

    她意识模糊,眼皮子不住往下掉。

    她要死了吗?

    救命,救命,谁来救我……

    当蒋雨洁醒过来的时候,在一间独立的病房,她的身上多处骨折,身体已经被夹板和绷带裹成了木乃伊。

    痛,好痛,她的意识游离了很久,才慢慢地寻回了一丝清明。

    她还活着,没死。

    她的身边有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她不认识,她虚弱的声音问:“你是谁?”

    男人说:“你不必知道我是谁。”

    蒋雨洁脑海里想起了昏过去的最后一个画面,她被一辆机车撞了,机车上的男人也是穿着一身黑色,“是你,是你,是你要杀我……是你杀我……”

    男人弯下腰稳住激动的她,“蒋小姐,你先冷静,如果我想要杀你,就不会救你。”

    蒋雨洁像抽风箱一样喘着,她的内脏也受了损,刚刚一激动,呼吸有些跟不上来,“有人要杀我,帮我,帮我报警。”

    “是谁要杀你?”

    “我……我……我不能说,我不能说。”

    男人道:“蒋小姐,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隐瞒吗?”

    “我……他说过,如果我说了他会让我生不如死的,我害怕。”

    “蒋小姐,他都已经对你下杀手,如果你还隐瞒,你想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吗?”

    蒋雨洁的瞳孔放大,“不,不是。”

    “那请你告诉你,你说要杀你的那个人,是谁?”

    蒋雨洁的精神紧绷,头疼欲裂,她想到什么,“你,你是不是他派来的,派来故意试探我的?”

    男人道:“如果我是他派来的,那你早就死了,不会活到现在。”

    蒋雨洁看着他,似乎在分辨他说的话。

    男人说:“他对你下了杀手,如果发现你没死,那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现在你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一直保守秘密,但他随时都可以找人杀了你,另外一条,是你把隐瞒的事说出来,掰倒他,让他没有能力再威胁你。”

    “不,他是大老板的儿子,他们有钱有权,就算真的犯了罪也不会有事的。”

    “我刚刚就说了,你只有两条路,你可以选择退缩,但你也可能随时被他暗杀。”

    蒋雨洁的呼吸再次急促了起来,她的精神紧绷,身体不自觉地发着抖。

    男人道:“如果你愿意说出秘密,并配合我们,我可以保障你的生命安全,直到那个人对你失去威胁。”

    蒋雨洁听着他说这句话,呼吸又开始慢慢平稳下来。

    男人继续道:“蒋小姐,放在你面前的路,只有生路和死路,这不难选吧。”

    蒋雨洁冷静下来后,开始思索,如果说这个人能保障她的安全,那确实选择坦白才是正确的,可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他凭什么说能保障她的安全?

    “你到底是什么人?”

    “前不久,有个人想给你一个视频,你还记得吗?”

    “是你?”

    “不是我,是我的同伴。”男人说:“我也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的敌人也是我们的敌人,既然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就应该相互合作,你说是不是?”

    蒋雨洁问:“所以,你们知道,是崔伟豪想杀我?”

    “当然,只是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杀你,你知道了他什么秘密?”

    “我……”蒋雨洁在得知对方的目的后,放松了戒备,“我的一个朋友,被他害死了。”

    “说清楚点。”

    蒋雨洁说:“我有个朋友,以前是一起在化妆品上班的,后来我们一起做网红,她喜欢游走在各个富人的圈子,想要傍上富豪,那天她说带我一起去见一个超级富二代,那个富二代就是崔伟豪,他们当时有三个兄弟,我和我朋友,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女的同在一个包厢,他们所谓的聚会,其实就是吸毒,崔伟豪说有一批新的货,让我朋友给他试试,她为了讨好他试了,没过多久就抽搐吐白沫,我当时吓死了,但是他们的人不准叫救护车,也不给报警,后来她就这么死了。我很害怕,也不知道他们最后怎么处理了,崔伟豪警告我,说如果我敢说出去,就会让我和我的家里人生不如死,之后他还派人监视我,他想让我染上毒瘾,好彻底控制我,我不从,所以就有了你们那个视频里的一幕。”

    男人问:“你朋友死了,她的家人朋友难道就没报警吗?”

    “不,她没有家人,她只是个被收养的人,她的养父母年纪很大了,早去世了,她消失了,根本没有太多人关心。”

    男人道:“这些事,我需要你在网络上曝光,你能配合吗?”

    “我……”

    “蒋小姐,我这么跟你说吧,如果你在网络上曝光,配上那个视频,一定会引起公众注意,崔伟豪就算家里再有权有势,也没办法在十几亿人的眼皮底下藐视法律。我会保障你和你家里人的安全,等这一次风波过后,我可以协助你在你想要去的地方隐姓埋名生活,国内外的地方任你选,从此没有人能威胁你。”

    蒋雨洁听后很心动,崔伟豪是她的恶梦,这段时间她一直被监视,有家也不敢回,如今还被斩草除根,她如果豁不出去,就活不成了。

    第50章 chapter50 “我想等他的事曝……

    这是舒然第三次来顾廷森的这个单身公寓, 第二次来的时候她带了一套换洗衣服和睡衣,留在这里用。

    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看着夜景, 一边喝着红酒。

    顾廷森把蒋雨洁那边的事跟舒然说了。

    舒然听了顾廷森的转述, 十分震惊, “所以,崔伟豪之所以监视蒋雨洁, 是因为她目睹她朋友被崔伟豪害死,上次我看到她被崔伟豪欺负,是他们在胁迫她吸毒?”

    “没错。”顾廷森道:“有了这个罪名,崔伟豪即便背靠汇添集团, 也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舒然的手指捏紧,“他这个人从小就是坏种,他做的那些坏事, 我们知道的或许只是冰山一角,这么多年,他残害过多少人, 还不知道呢。”

    顾廷森握住了舒然的手, “我想等他的事曝光出来, 自然还会有人为自己伸冤。”

    “嗯,也包括我。”

    顾廷森道:“我的人没跟蒋雨洁提起你,之后的事, 你都不要亲自参与。”

    “为什么?”舒然不平道:“我被恶意碰瓷的事还没让他们得到报应,如果蒋雨洁曝光他, 我就能把我这件事和她的事联系起来。”

    顾廷森说:“舒然,我们的目的是让崔伟豪受到惩罚,蒋雨洁曝光崔伟豪后, 我会让人妥善安排好她和她的家人,但是你却一直在北城,不可能躲起来。崔伟豪虽然会接受法律的制裁,但我估计不会判死刑,他这个人报复心极强,而且还是个疯子,出来后必定会报复。他的家人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茬,如果被他们知道这件事有你参与,我担心他们会对你不利。”

    “可我不怕。”舒然道:“我被欺负了,我还不敢站出来,这样算什么?”

    “是我怕。”顾廷森从来不会说出害怕两个字,他面对家里的长辈从来没怕过,但崔伟豪是个没有人性的疯子,他怕舒然跟这种人结仇,他害怕失去舒然,“自你上次被恶意碰瓷,我无数次后怕,我只想保护你,虽然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我仍旧不希望那个疯子盯上你。”

    舒然看着顾廷森的眼睛,其实那次被恶意碰瓷后,她也做了很多恶梦,也会害怕,只是她这个人向来不会逃避退缩,所以才想要亲自掰倒崔伟豪。

    但顾廷森的顾虑也是正确的,崔伟豪是个疯子,报复心极强,她在明,对方在暗,之后一定还会想尽办法报仇。

    顾廷森抬手摸了摸舒然的头,“舒然,相信我,我不会让欺负你的人有好下场。”

    舒然看着他,她知道顾廷森这是担心她,她软下心来,“嗯,那我不参与,我只围观。”

    顾廷森稳住她的头,在她眉心吻了吻。

    顾廷森道:“陈根那边的异常转账也查到了,在半个月前,他的账户里多了二十万,永安街失火后的第三天,他的账户多了六十万。”

    “来源能查到吗?”

    “来自一个叫张芸的女人,也就是舒睿的母亲。”

    舒然一愣,“果然。”

    顾廷森道:“但是仅凭这个证据,还不能直接证明火是陈根放的。”

    “怎么说?”

    顾廷森说:“我的人伪装成受害者向警方报案,举报陈根诈骗,陈根的账户被警方查了,查出了这两笔异常入账,之后陈根找来了张芸,张芸和他都一口咬定,这八十万是张芸委托陈根替她盖房子用的。”

    陈根和张芸是同乡,如果张芸给八十万给陈根,让陈根帮她在乡下盖房子,这在警方那边,确实说得过去。

    但是,舒然却已经百分之九十九确定是舒睿买通了陈根,张芸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看来是我小看他了。”舒然一直觉得舒睿这个人虽然心眼坏,但还不至于做出杀人放火的事,没想到他还真敢,“我没想到他竟然蠢到这种地步。”

    顾廷森道:“这件事其实是针对我的。”

    “怎么说?”

    顾廷森道:“舒睿和顾廷衡私底下有往来,顾廷衡非常清楚,如果永安街失火,那么我就会成为家族长辈攻击的对象,他也很清楚,我会为了你去跟家族里的长辈对抗。”

    听到这里,舒然恍然大悟,她之前怀疑舒睿指使陈根放火烧了永安街,但想不明白舒睿的目的,如果只是为了对付她,根本不用这么大费周折,如果这一切还有顾廷衡的参与,他们真正的目标是顾廷森,也就说得过去了。

    舒然看着他,“如果能证明是顾廷衡在背后搞鬼,那顾家的长辈或许就不会主张换掌权人。”

    顾廷森道:“但我们还没有充分的证据。”

    确实,顾廷衡目前也只是他们两的猜测。

    而且,他们不仅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顾廷衡搞的鬼,现在连证明舒睿买通陈根放火都没有充分的证据。

    ——

    舒睿的女朋友是北城钊跃文化公司的老板千金唐丽清,两人计划十二月就办婚礼。

    之前谈论婚事的时候,男女双方的父母见过一次。

    眼看婚礼剩下两个月,女方父母提出两家人再会一次面,谈论婚礼的一些细节。

    见面的地点选在了卓业酒店的包厢。

    女方的父母当初听女儿说想要和舒睿结婚,他们一开始是不赞成的,毕竟舒睿并不是婚生子,在他们眼里至多算是个私生子,豪门大族都不待见这样的身份。

    只是后来一想,舒为康就这一儿一女,在途文旅以后也是要给舒睿的,这么想的话,舒睿也不算差,于是就答应了这一门婚事。

    包厢里,舒为康问女方父母对婚礼有什么建议,女方的父亲唐震德说:“我呢,就这么一个女儿,婚礼当然是想越隆重越好。”

    “这个是自然的。”舒为康道。

    张芸今天也盛装打扮了一下,穿着名牌的裙子,搭配珍珠项链,只是她出身普通,就算穿上名牌,也差点气质。

    她看着唐家人,尽量装出一副富太太的模样,“我都跟舒睿说好了,婚礼要办隆重是一定的,毕竟婚礼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能马虎,然后其他的都听丽清的,她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此时,包厢外面有人敲门,随后门打开了,两家人还以为是服务员,没想到进来的是姚玉萱母女。

    姚玉萱端庄大方地笑着,“哎呀,抱歉,我们来晚了。”

    张芸看到了姚玉萱母女,就像是见了鬼一样,舒为康也很惊讶。

    舒为康问:“玉萱,你怎么来了?”

    姚玉萱看了一眼张芸,脸上带着笑,“这不上次张芸来找我,说让我给舒睿准备彩礼,还要准备婚礼嘛,上一次是我态度不好,我后来想想,我是舒家的女主人,这事我确实有义务要去办的,所以这不,就过来了。”

    张芸脸色虽然难看,但是在未来亲家面前,她也只能做出一副和睦的样子,“那可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应该的。”

    姚玉萱看了一眼座位,舒为康左边是张芸,右边是舒睿。对方也是父母坐在一起的,然后舒睿和唐丽清两个人刚好是被两对父母夹在中间。

    姚玉萱看了一眼张芸,“哎呀,都不知道坐哪好。”

    张芸站了起来,“要不,你坐这吧。”

    “那多不好意思。”姚玉萱指了指和张芸隔了一张椅子的位子,“我还是坐那吧。”

    姚玉萱过去坐下,舒然则坐在了张芸旁边。

    姚玉萱和舒然来了之后,气氛变得有些奇怪,唐家人脸色并不好,不是他们不欢迎姚玉萱来,而是她这个原配来了之后,张芸这个人就变成了小三,他们脸上的面子挂不住。

    姚玉萱说:“刚刚谈论到哪里了,继续吧。”

    舒睿脸上带着笑,尽可能地让女方父母觉得他们是和睦的,“阿姨,刚刚我们说到婚礼的事。”

    “婚礼的事我就不多说,你们年轻人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姚玉萱说:“我来说说婚房的事吧。”

    唐丽清的母亲说:“这个问题我们也关心,两个人结了婚总要有自己的空间,我们是打算也出点钱,让她们年轻人在北岸一号买一套。”

    “北岸一号那挺好的。”姚玉萱看着张芸,“所以张芸,你硬是要给那个陈根八十万,让他帮你在农村砌房子,他们年轻人哪会回农村,再说人家女孩子是千金小姐,锦衣玉食长大的,怎么可能住得习惯农村的房子。所以,我劝你还是问陈根要回那八十万,给他们在北城买房好多了。”

    舒为康听到了姚玉萱说的话,脸上一开始是疑惑,随后又有些震惊,张芸给了陈根八十万?

    他最近听到这个名字是那个在火灾中受伤的工人,他也叫陈根,姚玉萱说的陈根跟这个陈根是同一个人?

    为什么张芸给了八十万给这个陈根?就算是盖房子,会一次性把八十万都给他吗?

    舒为康脸色变得铁青。

    唐丽清的母亲说:“是啊,确实没必要花八十万在农村盖房子,你们都在北城,一年到头回不去几次,浪费钱。”

    张芸的脸色更难看,她全身都紧绷了起来,前两天她确实被警察带了过去问话,理由是陈根被人举报诈骗,他的银行账户里有两笔钱异常,而汇款人是她,幸好舒睿早就教过她,让她和陈根把证词串起来,就说是给他帮忙在农村盖房子的,两人证词一致,警方也没再多问。

    她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翻过去了,但是没想到姚玉萱会在这个场合说出来,她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舒然从进来后就没怎么发言,她喝着碗里的汤,察觉到了旁边心不在焉的张芸,知道她这是心虚了。

    “阿姨,你没事吧。”舒然忽然问。

    张芸被她这句话惊了一下,她回过神,脸上局促,“没,没事。”

    一顿饭,舒然吃得心情舒畅,而舒睿以及张芸母子则如履薄冰,舒为康脸色自从听到张芸给了陈根八十万后,就一直没好过,就连跟未来亲家谈话,也笑得很勉强。

    而姚玉萱,本来是个局外人,在饭局上却很有‘当家主母’的范,全程都对唐家很客气,仿佛真的是自己的儿子要结婚了。

    饭局结束后,舒为康送走了唐丽清一家。

    姚玉萱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她今天饭桌上没有说什么不得体的话,尽显大方端庄,她揽住了舒为康的手臂,“老公,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舒为康说:“你和舒然先回去休息,我还有点事,晚点回去。”

    姚玉萱看了一眼旁边的舒睿和张芸,唇角微微勾起,“那行吧,我和舒然先回去。”

    舒然和姚玉萱一起朝着停车的方向走,姚玉萱唇角的笑容有些压不住了,“舒然,妈妈刚才表现如何?”

    舒然说:“特别棒。”

    “你说的没错,如果我当时被她那么一激就闹离婚,现在一定输得很惨。那个女人,眼看自己的儿子就要娶唐家的女儿,想必她也不想被唐家看不起,想要用最恶心的方式逼我跟你爸离婚,她好上位,成为名副其实的舒家女主人。”姚玉萱哼了一声,“没那么容易。”

    他们母子,除了想要逼姚玉萱离婚,还想要独占整个在途文旅。

    舒睿和顾廷衡合起伙来制造了永安街的火灾,不仅可以把顾廷森推上风口浪尖,还能把舒然踢出去。

    假设姚玉萱真的和舒为康离婚,而舒然主管的项目又因为火灾而被迫停止,那么舒然必定会跟着姚玉萱一起离开。

    那在途文旅,整个舒家,都会是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