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喝的是生水,她没有合适的容器可以携带烧开的水出门。
她一直在沧月的领地上寻找竹子。
竹子是天然的容器,找到竹子,她可以挖竹笋吃;可以制作更多的生活用品和武器;可以用竹子搭建竹屋;进入丛林时,也能携带更多的水和食物,方便补充体力。
但从去年到现在都没找到。
也许,它们生长在其他动物的领地上。
随身携带的番薯干和猪油渣,算是这次出门补充体力的点心,云溪取出来,和沧月分食。
猪油渣很香,但吃多了,容易腻味。
这东西也放不久,今天就得吃完,等到明后天,会软化,变得更加油腻。
沧月昨天抱着一大盒酥香松脆的猪油渣,嚼得咔嘣脆,今天的猪油渣,有些许软化,沧月吃了几个,就不太爱碰了。
挑嘴得很。
云溪什么都没说,把剩下番薯干都让给了沧月,余下的猪油渣,则进了自己的嘴里。
她一口一个吃得很慢,像是在慢慢咀嚼过往的岁月。
下次再吃,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傍晚,她要再去一趟那个大泥坑,布置一下陷阱,然后明天上午去看一看。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又能捉到一头掉入陷阱的动物。
明天,还要在溶洞附近的丛林中,找到一些动物的行动轨迹,然后用动物的肩胛骨当铲子,在地上挖一两个坑,布置成陷阱。
云溪觉得自己每天好像都有做不完的事情,忙完了这件忙那件。
但却不觉得累。
大抵因为想到将来的日子会越过越好,心中就充满了希望。
简单休息过后,云溪清点整理了上午采集到的物资:
一些止血的草药、一些能当蔬菜吃的绿叶植物、引火的草绒、储存火种的木蹄层孔菌、沧月路上捡到送她的漂亮石头和漂亮贝壳、沧月偷来的鸟蛋,还有,她采摘的一些蘑菇。
雨季潮湿,丛林里长出了各种各样的蘑菇。
相比夏秋两季而言,春季的食物不算丰富,云溪囤积的食物即将耗完,她打算对蘑菇下手,拓展一下食物谱。
这片丛林中有许多的蘑菇,云溪觊觎它们许久,一直不敢尝试,怕一不小心躺板板。
但它们实在太多了,几乎随处可见。
云溪每次路过看见,都会觉得这种鲜美的食物,不摘来吃掉,实在太可惜了。
如果哪天面临食物匮乏,能摘一些可食用的菌类煮着吃烤着吃也很不错,至少饿不着肚子。
多发现一种可食用的植物,就多一份安全保障。
云溪不采摘那些颜色艳丽的菌类,什么红色菌盖的,红色菌柄的,鳞片状斑点的,白色菌褶的、长得歪瓜裂枣奇奇怪怪的,她通通不碰。
就只挑模样朴素的,不带裙边的,比如那种菌柄白色的,菌盖灰色或是褐色的,
长得像平菇、牛肝菌的摘;还有一种黄色的,菌盖边缘是波浪状的,长得很像是鸡油菇菌,她也摘了一些来。
接下来,她打算让沧月去抓一只山鼠回来,给她做实验。
清点完毕,一人一人鱼继续上路。
下午云溪还要抓紧时间练习狩猎,顺便弄一些树脂,明后天的时候,她想要尝试做火把。
她记得还有一种树叶还是树叶上,黏附的一种白色物质,可以做成蜡烛。
从前在纪录片中看过,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也许等亲眼见到了,她才能想起来。
当下还是先做一些火把,有些火把之后,她可以去拓展探索更广的区域,到时,一天之内无法返回溶洞,她和沧月就需要在外头过夜,有火把会方便许多。
没有油脂,干树叶和干树枝做成的火把,很快就烧没了。
要有移动照明的效果,起码要能燃烧半小时以上。
所谓树脂,就是割开树皮后,树木分泌出的一种粘稠物质,暴露在空气中后,很快就会凝固。
丛林里这些大树,皮糙肉厚,割开树皮十分不容易。
所幸丛林里有一种松树,不用她手动割开树皮,它们在野外,遭受风吹雨打日晒,动物的啃咬、抓挠,昆虫禽类的叮咬,树皮干裂后,或者内部组织受到伤害和感染后,会自动分泌出松脂,凝固在树皮上,她只要拿石刀刮一刮就能收集起来。
云溪带着沧月,走到一棵松树下,拿出树皮盛具和石刀,刮下树皮上附着的固体树脂。
这棵松树直径有40公分左右,树根盘虬卧龙般,扎入大地,树干粗壮笔直,树冠高耸如云。
但这还不算最大的一棵树。
云溪曾在丛林中见过一棵直径长达4米左右的古树,高目测有20多米,看样子,像是生长了几千年。
当时,她站在那棵树下,仰望直插云霄的树冠,感觉自己渺小得宛如一只小蚂蚁。
那样的古树,越往丛林深处走越多。
刮松脂的时候,云溪看见一些很小的虫子和蚂蚁,在沟壑纵横的树皮上,爬来爬去。
年久日深,树皮开裂成一块一块,像是鳞片一般。
有些鳞状树皮上,还栖息着虫子的尸体。
恰巧,一滴金黄色的树脂缓缓淌过,粘稠的液体,将虫子的躯体完全包裹了起来。
那是一只拇指指甲盖大小的昆虫,像是一只飞蛾,长着金黄色的绒毛,金黄色与玫粉色相间的翅膀。
云溪见过许多灰不溜秋的飞蛾,但还是头一回见到,颜色这般艳丽的蛾。
她停下动作,拉过在一旁咔嚓咔嚓嚼树叶的沧月,给她指了指被树脂包裹住的小虫子。
“沧月,你过来看这个虫子。”
沧月不明所以,一边顺着云溪指的方向看着虫子,一边往嘴里塞嫩叶吃。
“很漂亮的一只小虫子,它被树脂包住了,接下来会越包越多
,等到这块树枝被埋到地下,千万年以后再挖出来,它就成了琥珀,还是带着远古生物的虫珀。”
千年万年,沧海桑田,它的躯体,永远被凝固在了这个春天,这片树脂之中。
沧月听不太懂,咕噜了一声。
云溪笑了一下:“你继续玩去吧。”
这句话沧月听懂了,又咕噜了一声,瞅准了树上的一个鸟巢,准备过去掏掏看有没有鸟蛋。
刚转过身,她又转了回来,在云溪的唇角边上,亲了一下,然后才去掏鸟蛋。
猝不及防被亲了一口,云溪愣了一下,眨了一下眼睛。
沧月唇角扬起,平视云溪,蓝色瞳孔里漾着一层光芒。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这样简单地触碰一下眼前的人类,她就会变得十分开心。
云溪抿了抿唇,看着沧月摇头晃脑,抬高身子,兴致勃勃去掏另一个树上的鸟蛋,沉默了会儿l,只说了一声:“注意安全,别被鸟啄了。”
沧月用人类的语言,回了声:“好的。”
她来来去去,只会说“这样啊”、“好的”这两个词汇,作为回应。
云溪边刮树脂边琢磨,要不要再教一些别的回应词。
但好像意思都差不多,好的、没问题、可以……
用古人的话来说就更简洁了,一个字:喏。
算了,就这样吧。
与其纠结这个,还不如多教一些不同意思的词汇。
等再过一两个月,学得差不多,她或许就能流畅地说出一句话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断断续续的。
沿着这片松树林走,云溪大概刮到了一树皮盒的树脂,沧月也掏到了三、四颗的鸟蛋,还从树洞和土洞中,掏到两、三颗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兽蛋。
这里的鸟,不像西海岸的那片草原聚集而居,而是分布在不同的树上,且大多筑巢在五、六米高的树上,陆地上的动物很难掏到。
返程途中,云溪精疲力尽,有些走不动了,跳上了沧月的后背。
沧月倒还精力旺盛,沿途看到好吃的嫩叶,还有心思过去采摘。
云溪搂着她的脖子,几乎快要睡着。
今天没力气再去布置陷阱,云溪打算回去吃个晚饭后,就洗澡睡觉。
背上的草篓沉甸甸的,沧月走到一半,忽然停下,喊了一声:“云溪。”
云溪睁开眼睛:“嗯?”
沧月指了指不远处,树丛中躺着一只毛茸茸的动物,长得像是黄鼠狼,正在打盹;而一只鸟从树上飞下来,啄黄鼠狼身上的毛发,啄下一撮后,飞回枝头,搭建巢穴。
鸟类果然是胆子最大的生物。
云溪笑了一下,揉了揉沧月的脑袋,说:“还好你不是毛茸茸的,要不然它们肯定也去你身上啄毛筑巢。”
沧月这回居然没有只咕噜一声,而是咕噜了一长串。
云溪也听不懂,随意嗯了几声,当做回应,然后就趴在沧月的
背上,听着丛林的叽咕叽咕声∮∮[]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睡了过去。
一直是半梦半醒的状态,时而没有意识,时而能听见蝉鸣鸟叫,直到回到了溶洞口。
沧月把云溪放到小草屋的草垫上,云溪彻底清醒过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她真的变得无比信赖沧月,最初,沧月待在她身边,她彻夜难眠;如今,荒郊野外,也敢趴在沧月的背上,睡过去。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沧月对她真的很好。
沧月不同于人类,没有太多的思想,更没有太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对她好,就是纯粹地想让她开心。
沧月见云溪醒来,碰了碰她的鼻子。
碰鼻子也是人鱼打招呼的方式之一。
云溪犹豫了几秒,有样学样,也回碰了沧月一下。
沧月开心地咕噜了一声,然后跳去河流中,搓洗尾巴。
云溪则是将今日采集的东西,归类放好,准备生火,做晚餐。
清晨,她下了鱼篓和渔网,捕捉到了几条鱼。
云溪挑了个头中等的一条,其余的都放回了水中。
一轮红日,映照在水面,水面波光粼粼。
云溪处理鱼鳞的间隙,抬头去看水中的沧月。
沧月在水中翻来覆去打滚,洗去鳞片中的泥沙。
忽听得云中一声鸣叫,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云溪抬头看去,看见了一片巨大的灰色羽翼,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是什么动物,沧月迅速从水中窜出,抱起云溪,往溶洞内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