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上蹲着的怪物也跟着发出了一声尖叫。

    几乎在云溪发出尖叫的瞬间,沧月就放低了身子,紧紧抱住她,后退了半步。

    沧月抬头看那个东西,嘴里发出一声威胁意味十足的鸣叫。

    树上蹲着的那个白脸怪物,有着一张奇丑无比的脸,凸嘴长鼻绿豆眼,两颊是乳白色的,鼻子是黑色的,通身上下长着黑毛。

    听见沧月的鸣叫声,它的尾巴炸开了毛,立刻起身在树枝间上蹿下跳,有些树枝间隔有好几米,它也能轻松跳过去。

    几个跳窜攀爬之后,它不见了踪影。

    沧月咕噜咕噜安慰云溪。

    云溪心有余悸。

    是猴子吧……

    好丑的猴子!

    好在,没有什么攻击性,胆子……似乎也不大,她尖叫的同时,它也被吓得叫出了声。

    云溪抹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汗,扯了扯大叶子,挡着绵绵细雨,和沧月说:“好了,我没事了,我们继续走吧,那个……猴子,应该没什么威胁性吧。”

    对人、对人鱼都没有什么威胁性,所以沧月放任它离开。

    当然,也有可能是沧月不会爬树,抓不到它……

    沧月咕噜了几声,不知道在说什么。

    大概是她不会用人类语言表达的话语。

    “轰隆轰隆!”

    天际响起了一阵阵雷声,沧月瑟缩了一下,加快了游走的步伐,趴在她背上的云溪,几乎看不清来时的路,只看得见飞窜而过的枝桠枝叶。

    终于抵达了鳄鱼嘴溶洞口,沧月听见雷声,急着赶回溶洞缩起来躲着,云溪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停下:“别进去了,就在这里躲躲雨,待会儿就停了。”

    沧月:“咕噜咕噜。”

    听上去像是不太情愿。

    跑得太快,斜风细雨吹到身上,几乎被淋得半湿,脑袋上:“待会进去了,傍晚还得出来,身上的衣服又要弄湿、烤干。这雨不大,下一会儿就停。我灶洞里的火还没熄灭,加点柴火就烧起来了。”

    话音刚落,天边又是几道轰隆雷声。

    雨势忽大,她们躲在洞口的岩石下,沧月面朝岩壁,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尾巴不安地甩来甩去。

    听着还是有点委屈。

    云溪伸手把她的脑袋掰过来,转向外头,附在她耳边笑问:“面壁有什么用呢?面朝墙壁就听不到雷声了吗?”

    云溪一松手,沧月又转了回去,继续面壁,发出“咕噜咕噜咕噜……”的声音。

    不知在咕噜些什么。

    听说猫咪的咕噜声,除了表达开心,也有安慰自己别紧张的意思。

    沧月也在自我安慰别紧张吗?

    云溪弯腰压实了背篓中采摘的鲜花,绑紧盖子,又叹又笑:“你长得这么大只,还怕打雷……那我们

    进去吧,傍晚不出来了,你把猎物带回洞里来吃。”

    “咕噜!”

    这声咕噜的语调云溪听懂了。

    沧月背着她,迅速跳入了水中,游过暗河与洞腔,回到了溶洞中。

    云溪来自车水马龙的现代社会,早已习惯各种嘈杂的声响,汽车的鸣笛声、装修的电锯声……远比雷声聒噪。

    而野外的世界,大多时候是安静的,水声哗啦、虫鸣鸟叫、呼呼风声、雨声淅沥,便是最大的动静。

    也许天边的雷霆巨响,在沧月这些听力灵敏的动物听来,宛如巨兽咆哮。

    出水的瞬间,云溪赶紧先看了看草篓中的花有没有被冲走。

    幸好,没有。

    沧月一回洞,就抱住了一块大石头在那边咕噜咕噜,云溪则是忙着脱下湿衣服,生火,烘干身子。

    洞内有木蹄层孔菌作为保存火种的载体,很快便燃起了火。

    云溪把沧月拉过来,一块烤火暖身子。

    沧月用尾巴圈着她。

    她给沧月喂了一些花。

    一开始是甜的,沧月吃得津津有味,然后是酸的,沧月嚼了几口,还是哭着脸吞下了,再然后是辛辣味的,沧月嚼了几口,被辣得咕噜了一声,吐了吐舌头,然后跑去水潭边舔水喝。

    火柴噼里啪啦燃烧着,沧月舔完水,跑回来,指着各种花,问味道。

    她不会问“这是什么味道?”

    只会指着花,一直说:“这个、这个、这个……”

    像个小结巴。

    一边说,一边用咕噜咕噜的语言补充。

    云溪大概能明白她的意思,但故意装作听不懂,拿起一株辛辣的花,问:“这个怎么了?还想再吃吗?”

    送到沧月的嘴边,沧月连忙躲开,摇了摇头,还在那边:“这个、这个”地嘀咕。

    云溪笑了一笑,告诉她:“这个味道,叫‘辣’。”

    沧月:“呐。”

    “不对,是‘l’的发音,辣,了阿辣。”

    沧月跟着云溪念了几遍,云溪纠正了好几遍,沧月终于从“呐”的发声,变为了正确的“辣”。

    她连忙运用上新学的词汇,组成句子,一字一顿地,和云溪表达自己的意思:“这个……辣,不,吃。”

    云溪在心中自动替沧月补充完整:这个是辣的,我不喜欢吃。

    云溪微笑道:“那以后就不给你吃了。”

    虽然,她早就看出来,沧月嗜甜,不喜酸、咸、苦、辣。

    沧月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又把那些甜甜的花瓣挑了出来。

    挑了出来,却不是吃,而是坐在那里,用指甲一朵一朵地挪。

    往云溪面前的石板上挪一些,往自己面前的石板上挪一些,好像打算分花而食。

    沧月分了三分之二的甜花朵给云溪,然后指着酸涩、辛辣的花朵,和云溪说:“这个,你……”自己圈着剩下的三

    分之一的甜花,说,“这个,我。”

    大意是:这个酸的、辣的、大部分甜的,都是你的;这一部分甜的,是我的。

    云溪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堆花,唇边笑意更深,却又故意敛了笑,摇了摇头,说:≈ldo;这些,我不够吃。?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沧月咕噜了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花,从自己圈着的那里,挪了一半的花给云溪。

    云溪又是一笑,一颗心变得十分柔软。

    沧月,她的性格真是,很大方,一点也不藏私。

    云溪摸了摸她的头:“我不爱吃花,甜的都是摘给你当零食吃的,我只要这些酸的和辣的,用来当调味品。”

    这句话不知她能听懂多少个字,反正她有自己的理解。

    云溪不操心。

    傍晚雨停之后,沧月还想拉着云溪再次出洞,去捕猎吃晚饭。

    云溪摆摆手:“我不出去了,你把猎物带回来。”

    初春的水,乍暖还寒,还有些冷,云溪不敢频繁下水,怕冻感冒。

    沧月咕噜了一声,就到外面的河边,捉了一条鱼回洞吃。

    经过一个冬天的朝昔相伴,如今,到了出洞活动的季节,没有云溪陪伴,她似乎也不愿走太远了。

    沧月变得越来越依赖云溪。

    云溪却逐渐变得独立起来。

    之后的几天,云溪陆陆续续把溶洞内的工具都搬到了溶洞外,泥灶也逐渐清理干净。

    那些大木头留在了溶洞中,方便她剥树皮。

    树皮做成的盒状容具,可以用作一次性的煮锅。

    这个冬天,云溪一口气做了二十几个。

    她还没想好那些大木头能用来做什么,在陆地上,她搬不动,也没有大锯子,无法锯成木板。

    在溶洞那般潮湿的环境中放着,云溪觉得,过段时间,说不定能长出什么蘑菇、木耳来。

    当然,也可能什么都不长,一点点烂掉。

    烂掉她也舍不得丢弃。

    她现在也有了老一辈人的毛病,看见什么东西,尽管当下用不着,但就是舍不得丢弃,喜欢囤积起来,留待将来用上。

    充当煎肉板的石板用了半年,底部被烟火熏得焦黑,云溪在河边寻觅了许久,找到了一块新的薄石板替换。

    烤肉架也重新做了一个。

    熏肉架……这个冬天,云溪吃腻了那种干巴巴的、带着烟火味道的熏肉片,暂时不想再碰。

    弄好泥灶之后,云溪重新搭建了一个小草屋,作为平时在洞外的栖息地。

    她编织了一个冬天的渔网终于派上了用场。

    她放到水中之后,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捕捞到了三条手臂长的大鱼。

    同时,鱼篓也收获不断,捕捞到了不少的鱼与河蟹。

    这一天,不用沧月出去捕猎,渔网和鱼篓的食物,足够她们吃上两天。

    云溪美滋滋地处理食物,想着将来搭

    建自己的庇护所时,一定不能离河流太远。

    就算狩猎不到陆地上的动物,河里的鱼、虾、蟹、蛤就是她最大的肉食来源。

    沧月果然算不上勤快,有了云溪的渔网,她乐得偷懒,不去捕猎,就等着捞渔网中的鱼。

    但好景不长,下渔网的第就不知被河里的哪条鱼,撞破咬烂了,一条鱼也没拦到。

    鱼篓中的鱼,也不知被陆地上的什么动物偷吃了,只剩下半个鱼头在。

    花了一个冬天编织出来的渔网,才用了,一边修补,一边思索之后要怎么办。

    钓鱼看运气;鱼篓放久了其他动物知道了位置会被偷吃;下渔网似乎也不是长久之道,这里的鱼相比现实世界的鱼,个头更大,牙齿也更锋利,这种香蒲绳编织的网,太容易被她们咬断……

    要不学河狸用大木头拦截河流的方式,也拦截出一段河流,专门用来养鱼?

    脑海闪过许多的想法,云溪思索得有些心累,抬头一看,看见沧月吃饱了肚子,正在晒太阳,她的上半身躺在河中央的石头上,下半身泡在水中,左摇右晃。

    春日的阳光,暖意融融。

    云溪放下破了一大洞的渔网,脱下衣服,游了过去,躺在沧月的身边,慢悠悠道:“我要是也变成人鱼就好了。”

    这样,她就有了锋利的爪子,敏捷的速度,和在水中呼吸的本领,再也不用思索如何利用工具捕猎获取食物。

    沧月咕噜了一声,翘起自己湿漉漉的大尾巴,塞到了云溪的怀里。

    冰凉坚硬的尾巴抵在怀中,云溪轻轻推开:“太湿了,放回水中去。”

    沧月张开鳞片,尾巴在半空中甩了甩,甩去水珠后,重新贴到云溪的身边。

    云溪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叹了一声气,坐起身子。

    沧月想跟着坐起来,云溪忽然摁住她,趴在她身上,倾听她左胸膛的心跳声。

    “别动,让我听听看你的心跳频率,是不是和人类的一样。”

    沧月的心脏也是在左胸口的位置,这个人类一样。

    人类的心率大概每分钟60100次,猫咪的心率比人类快上两倍左右,猫咪的寿命也远远短于人类的寿命。

    “噗通噗通”,强劲有力有节奏的心跳声,似乎也和人类差不多。

    但云溪没有秒表,无法准确估算,只能多听几次,大概估算一下。

    听了会儿,沧月的心跳声忽然噗通噗通加快,云溪直起身子,向四周看了看,问她:“你怎么也会突然心跳加速?紧张吗,你看见什么猎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