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秦又跟狄曲打架了,有人惊讶地跟报童一样到处喊,恨不得让整个学校上下都听到这个消息。

    “他们也不是头一回打了,至于这么惊讶吗?”

    “可是我听说这次是狄曲先动手的哎。”

    “嘶——那确实挺惊讶的。”

    别看狄曲长得又高又壮还有八块腹肌,他能当上纪律委员还真是靠本事的,他是真的蛮听话的,也很遵守校规校纪。

    除了那次齐秦主动出手他回揍了,几乎就没见他跟人动手过。

    连生气都很少见。

    但这次狄曲真的是下了死手揍齐秦,硬是把人打进了医院。

    班主任去医护室看望他的时候,他也满身伤,不过看他那个精神头,也只是皮外伤罢了,歇两天就又活蹦乱跳了。

    “狄曲,你这是怎么了,齐秦又招惹你了吗?”

    班主任对他也很有好感,真心实意地关心道。

    他一边被护士上药,一边嘶嘶道:“他抢了我对象,欠揍。”

    班主任惊讶了一瞬,然后就被气笑了,“就这点小事,至于闹出人命吗?”

    “你不懂,这是关于爱和尊严的事。”

    “是是是,我一个快四十岁的老女人不如你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人懂情爱,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能把你们两个大少爷迷得团团转啊?”

    班主任是真的好奇,她明明记得齐秦和狄曲平时没怎么和女孩一块玩啊,怎么忽然就为爱互殴修罗场了?

    狄曲摇了摇头,“不是女孩,是男孩。”

    这下班主任是真的惊讶到下巴都要掉了。“……所以到底是谁啊?”

    要说到值得他俩打架的男孩,其实她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个猜测,只是仍然不敢相信。别人或许不清楚,她却知道陆长郁是靠着严正卿的关系进来的。

    以监护人的身份……

    严正卿那脾气能受得了他的被监护人,被两个男人喜欢?狄曲和齐秦是家世很好,可严正卿比他们更好。

    更别说严正卿的家业还是自己亲手打拼下来的,在商界混了那么多年,早就是老油条了,这两个毛头小子怎么可能斗得过。

    班主任有意帮他们隐瞒,却没想到最后还是捅到了严正卿那边。

    然后陆长郁就发现自己被禁足了。

    他们早上一块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临出门了陆长郁却发现司机不在,大门也被锁着了。

    他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禁足了。

    “先生,你不能这样剥夺我上学的权利,太霸道了!”

    严正卿任由他闹,等他闹够了,从兜里翻出一张薄纸,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上。

    “权利与义务是统一的,你履行义务了吗?”

    干净的卷面上赫然是两个刺目的数字——88分。

    “这不是挺高的吗?”

    “这份数学卷子满分一百五十。”

    “……这不是我的错,是数学太难了!”陆长郁义正言辞道。这回他不是装叛逆故意激怒严正卿,他是真的不会,数学这东西不会就是不会。

    他都穿书了凭什么还要重学一遍高中数学,系统就不能给他个金手指吗?

    【我们没有这种功能,请宿主自力更生。】

    “废物。”

    他这句话不小心说出口,让严正卿听到了。他顿时脸黑如锅底。

    “我给你找了家教,你这些天就安心在家里待着,什么时候数学考及格了再出来。”

    也顺便再让学校里那两个为他打架的毛头小子灭灭火气,别一天天老惦记着不该惦记的人。

    于是陆长郁就这样残忍地被他剥夺了自由。

    严正卿尽量每天都早点回家陪陆长郁,但他大部分时候都很忙,尤其最近在和对家公司竞争同一个招标项目,就更忙得脚不沾地了。

    恰好苏子旻有空,又离得近,他就经常来严宅找陆长郁聊天解闷。

    严正卿天天对着监控,倒也不担心他会把人拐跑,就任由他去了。

    苏子旻有时候也觉得他这样太过分了,说他难道能这样关陆长郁一辈子吗?

    “为什么不行?”

    苏子旻当场哑口无言,他早该知道自己这个老朋友有多偏执的。

    不过只要一看到小郁漂亮的笑脸,他就也理解严正卿的心情了。毕竟连他都想偷走这个宝贝啊。

    “你安心工作,我会照顾好小郁的。”

    最好天天都别回来,直到他把小郁一颗心都偷跑了再回也不迟。

    *

    【请宿主注意,已经到被赶出严宅的节点了,请尽快完成任务!】

    “我倒是想出去,有本事你给我把门打开。”

    空气中似乎静默了一瞬,莫名地,陆长郁觉得他似乎是在思考、衡量风险,过了一会儿,一阵风把他面前被封死的窗打开了。

    就好像有个看不见的人给他撬开了一样。

    陆长郁往下望了望,那下面正好是一片花坛,但问题是他现在可是在三楼,还是挺危险的。

    【别怕,你跳下来,我接着。】

    “我真跳了啊,死了算你的,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他心一横,手撑着窗框,风鼓起他白色的衬衣,乌发散乱,像白鸟一样,而他现在真的要飞了。

    轻巧一跃,不过片刻就掉进了一个冰凉却柔软的东西里。

    就好像被一团史莱姆包裹了一样,很舒服。

    【请立刻完成被严正卿发现真面目的任务。】

    严正卿那边发现监控里看不到陆长郁了,连忙打电话让管家去房间里检查,却发现陆长郁真的不见了。

    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忽然就消失不见了,宅子里数十个摄像头都没拍到他的身影。

    他人还在会议上,一颗心却早已飞远了。

    秘书叫了他好几声都没听见,耳边只有砰砰作响的心脏鼓动声。

    恨不得立刻脱身去找他的小郁。

    他想起苏子旻说过的话,难得开始反思起自己,他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

    小郁还是个孩子,爱玩爱闹也是应该的,被人喜欢也不是他的错。他脾气又倔,万一真的离家出走了怎么办?

    尽职尽责的严总头一回在会议上走神,大家看他的目光都有些惊奇,仿佛见着了什么珍稀物种一样。

    该不会是病了吧,还是得的绝症?

    苏子旻一听说陆长郁不见了,也立刻翘了课来找人。

    几个常去的地方都找不到,他下意识去了那家他和陆长郁初遇的地方——大吉甸酒吧。

    下午酒吧里没什么人,只有零零散散几个酒蒙子。

    卡座上是个眉眼浓艳的黑发女人,穿着禁欲保守,目光冷淡,却无端有种魅惑的意味,又冷又魅,雪白皮肤上的红唇像是变相的勾引。

    苏子旻一眼就发现她了。不只是他,其余的人也都暗暗关注着那个卡座上的黑发女人。

    红唇乌发,她实在漂亮到令人惊艳。

    不知怎么的,苏子旻莫名觉得她很眼熟。

    “……你好,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和你身形差不多的男孩?才刚刚成年。”

    苏子旻盯着她细长的凤眼,越看越觉得熟悉。

    那女人红唇微翘,凤眼朦胧,冷淡的眉眼间显出一丝魅惑。

    “小哥,这个搭讪套路也太老了吧~”他捏着嗓音,清澈的声音略显沙哑,和正常女孩比起来更朦胧低沉。

    有种雌雄莫辨的意味,听的人心痒痒。

    “陪我喝一杯我就告诉你。”

    陆长郁这么说着,却只给他上了杯酒,自己则是一杯橙汁。

    店内光线昏暗,大片的阴影模糊了他的面容,显得他阴郁又魅惑,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艳鬼,凤眸微眯,眼眸里带着恶意和轻慢。

    抿着唇,红色的口脂有点花了,唇线有些模糊,显得更丰满。

    “快喝呀。”

    被诱哄着一杯杯酒下肚,苏子旻脑子越来越晕,脑子里的记忆却像拼图一样逐渐清晰。

    曾醉意朦胧时见过的那一撇眼神,那一抹笑容与面前的人影重合。

    苏子旻猛然瞪大了眼睛。

    “陆长郁?”他惊道。

    “总算看出来了,有够呆的。”

    陆长郁兴致缺缺地抿了口橙汁,盘算着要怎么让自己被严正卿赶出严家。

    他下身是一条短到堪堪遮住大腿根的深蓝色短裙,衬得腿又白又直,翘臀微微顶起一个饱满的弧度。

    偏偏上半身穿着严实,扣子扣到最顶上,连脖子都吝啬的不肯露出来,一条黑色的choker遮住了小巧的喉结。

    再戴上一顶黑色的及腰假发,涂上鲜艳的口红,便是一个漂亮至极的美艳少女。

    笔直的小腿交叠,鞋跟一翘一翘的,似乎很无聊的样子。

    苏子旻觉得他现在似乎和平常不太一样了,如果说他以前还愿意披着乖巧的皮囊,那他现在就是锋芒毕露的状态。

    仿佛谁也不配被他放在眼里,随时能拍拍屁股走人,远离这个烂摊子。

    就像一只笼外的鸟,主人以为他被关起来了,实际上他随时都可以脱身而去。

    被掌控的一方是自以为是的主人,鸟儿唱唱歌吃吃食儿就以为能圈养属于天空的鸟儿了。

    “别走……”

    苏子旻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就是觉得,他似乎厌倦了,想离开了。

    细长的染了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掐着他的下巴,力道不大,苏子旻却很轻易地就被他掌控了。

    “走什么,我如今还能走哪儿去?”

    凤眸微眯,露出讽刺、戏谑的神采。“你们不都想把我关起来吗?你觉得谁能得手?”

    没有人。苏子旻默默在心里回答道,谁都不配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