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再续·休赛季
五月, 这个名叫莫斯科的城市，再次在郁辰的亲身经历下，进入了春天。
一个月前刚过十八岁的亚裔青年, 发现春来了的时候，刚刚从棕熊俱乐部的办公楼走出，是抬眼一看却发现头顶蓝天下，飞过大雁身影的时候。
早春的温度还是让他感觉到有些冷的, 感慨完从南边回归的大雁后，他就转身走上俱乐部回去宿舍的路。
宿舍那边其实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就剩下一些零碎的物品, 可以用一个行李箱装上就带走那种。
是的，从四月中在国内拍完体育赞助品牌的广告之后, 郁辰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找好了从宿舍搬出去之后要居住的房子。
莫洛佐夫教练他们是允许他成年后继续住在宿舍的, 只不过马上是冬奥赛季, 作为新晋花滑男单种子选手，他很多东西都变得严格，包括训练, 以及日常的饮食。
棕熊俱乐部内部有专门的营养师, 可以根据选手的体检结果，来合理的规划饮食，其详细程度甚至涵盖了休赛期与赛季期间的不同——休赛期间可以稍微的，为了口腹之欲放松一点点，而可以放松的程度, 营养师也规划了。
郁辰刚才从棕熊俱乐部出来, 就是去面见了营养师，手里拿到的文件, 则是他今年休赛期至赛季初的建议食谱。
宿舍里头可没有厨房，所以他为了履行餐饮调节，就去外面租了房子。
说起来，新公寓的选择，佐切卡也有帮忙。之前郁辰被提问到有什么住房偏好的时候，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一个想要壁炉。
毕竟当初新年前夕，刚回到莫斯科的宿舍，却因为断电而无法启动暖气，搞得缩在床铺上瑟瑟发抖冷哭的事情，他不希望再发生了。
那个时候佐切卡家的壁炉‘拯救’了他的生命，所以他想要新家也有一个壁炉。
然后，银发的著名芭蕾舞演员，就推荐了他现在住着的小区，并且主动帮忙翻找公寓出租资料。
——大约两个星期前——
“……原来佐切卡的房子也是租的吗？”郁辰手里拿着朋友给的一大沓租房小区资料，吃惊的看着佐切卡，“我还以为像你这种芭蕾舞演员，会自己买下来一套房子呢。”
所以说，那套有壁炉的公寓是租的咯。
“虽然我同时做着舞蹈演员和模特，但我总归也只是工作了两三年而已啊。”佐切卡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解释道，“而且这个公寓设施很好嘛，自己买了房子的话要操很多心的，特别是我这种一年大半时间都要在外演出的人……”
郁辰眨了眨眼，他觉得佐切卡的话后半半句部分应该是一个借口。
实际情况就是……
“原来佐切卡也是穷人。”
18岁的目前在读大学生，背负着一部分俱乐部训练费用的成年组男单花滑选手，郁辰没忍住笑出了声，“买不起公寓也没事哦，因为我也买不起。”
但是佐切卡推荐的这个公寓租金的性价比还是很高的，再加上他确实很喜欢这款有壁炉的房子，所以就这么定了下来，等五月份大部分学生结束期末考搬出去之后，再入住。
于是就等到了现在，五月份到来，郁辰熬过了大学的期末考过后，就陆续的把东西搬进去了公寓。当然，宿舍里面的两个大玩偶，是佐切卡开车过来帮忙运的，郁辰可没有自信带着大白鹅或者棕熊坐公交车，并且能够保证它们干净被带到新公寓。
今天是郁辰把最后箱子带过去公寓，就顺利完成入住的日子，他用钥匙扭开宿舍的木门之后，将床铺上的被子以及枕头，都塞进了真空袋子里，然后再把袋子塞进去行李箱里面合上，拉上拉链。
就这样拉着行李箱出了门，然后转身锁上。
钥匙的话……
青年低头看着躺在手心的，他保管了一年的宿舍钥匙。
明天回俱乐部把签了字的续约条款交上去的时候，再一起把钥匙还回去好了-
郁辰拉着行李箱坐上去新公寓的公交车时，他已经感觉到自己肚子饿了。青年也不清楚自己最近是不是进入休赛季懒惰期，他觉得他肚子饿的频率比去年的时候增多，而且吃的，也比去年要多了一点。
好在今天向俱乐部营养师问到了餐谱。
开始担心吃太多导致增重从而影响跳跃的郁辰，表情庆幸的低头看了一眼书包，感受里面纸张文件轻飘飘的重量，决定把行李箱往新家一放，他就按照新餐谱去超市买菜。
反正新家布置也是需要去超市买东西的，新家是除了冰箱灶台等大功率电器会提供外，无其他家具公寓，除了佐切卡帮忙运玩偶的那天，他顺便陪着买了个床运过来，公寓里其他的设施家具都还没有。
从书包翻出来营养师文件的郁辰当下做出决定。
——从今天开始，他要自己做饭养活自己了。
然后他到了超市之后，就按照营养师给的食谱，一个又一个的把里面提到的食材以及配料，都放进购物车。
期间他看注视着文件上面，精准到克的用量单位沉思了一会。
要这么精准——是不是还要买一把食物称？
于是购物车物品+1.
餐具和厨具也需要购买。
于是购物车内又增添了一堆物品。
啊还有日用品，不然过一个晚上都感觉是一个困难。
于是购物车又被增添了一大堆物品，卷纸，垃圾桶之类的。
等到郁辰走到出售家具的区域，将购物车停下去选购餐桌椅子的时候，他才发现他的购物车已经被堆满，完全没有地方再放额外的东西了。
而且，他要是买下了桌子椅子，还要购买工具箱才能够装上，并且必须要打车才能够回到公寓——他可做不到运着这些东西上公交。
“……急需佐切卡。”
青年自言自语一般呼唤了一句，不过理所当然的他自己选择独自一人过来买菜，所以肯定没有人给他回复。
商场的家具区，只剩下郁辰一个人站在那，呆呆的看着面前一系列不同款式的桌椅，旁边还放着一辆满了的购物车。
算了，今晚先用公寓自带的吧台，站在吃晚饭好了，明天再去敲佐切卡的门，看他有没有空。
因为公寓就是佐切卡推荐的关系，郁辰在五月初大部分大学生搬出，有更多选择的时候，选择了尽可能离佐切卡近的一套一室公寓，两人现在就差不多是隔了两层的邻居而已，能够互相串门的那种。
至于今天出门去超市为什么没有叫佐切卡……
纯粹是郁辰的‘独立心’作祟，觉得自己能够独立完成任务。
他上个月已经过生日，十八岁了，是一个成年人，应该要学会努力自己解决问题。
但是最后结果不还是要回去找人帮忙，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家才能够有桌子椅子。
叹了口气，青年认命推着满载的购物车去结账，并且非常勉强的，提着大袋小袋上了公交车，一路回到家。
没事，饭还是能够做的。
念想着食谱上写的需要的都买上的郁辰，每个手提着三四个袋子，费劲的打开新家的门。
除了房间放上了床铺以外，被打开的一室间公寓客厅厨房都很空，地面上零碎的摆着几个箱子——那是郁辰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物品。
调了恒温的公寓暖气在开门冲入低温空气的时候，运转机器响起，给这公寓带来些许暖气启动所带来的噪音。
但是这个程度还达不到‘吵’的定义，郁辰还挺喜欢这点白噪声的，能够让他感觉到室内是温暖的心理感觉。
走进玄关，青年脱下运动鞋，穿着袜子踩上冬天用的毛绒室内拖鞋，费劲的抬起手，把手里的袋子全部放到厨房的案头上面。
当他人在屋子里面走动的时候，他感觉到暖气所带来的的，与莫斯科早春不一样的温暖。
虽然这个地方暂时还很简陋，还没有家具，但是这里有一个看起来很温暖的壁炉，有能够在客厅挨着就能够看到远处树木的阳台。
这里，从现在开始，就是他的家了……
因为‘家’的定义被满足，异常亢奋的郁辰进屋洗了个手，就马不停蹄的从袋子里面翻出食材，张罗着给自己准备晚饭。
先尝试营养菜谱里面看起来最简单的蔬菜烤鸡肉好了，这个看起来用时也不会多。
郁辰这样想着，将写有烹饪方法以及材料用量的菜谱往冰箱门上一放，拿过上面公寓管理公司提供的，写着联系方式的冰箱贴固定住，就开始拆开买回来的鸡肉包装盒。
因为所有东西都是新买的，都没有来得及收拾的缘故，他整个晚餐准备的时间，都是现场需要现场从袋子里面拿，用完就随手放到之后打算规划过去放那食材的位置，至于袋子里面还剩下来的，做完所有准备都没有用到的东西，他在把鸡肉塞进去烤箱了之后，他才开始收拾它们。
然而，菜谱上面的烹饪方法，是每一个食材的烹饪方法放到一起，最后汇总的。
也就是上面蔬菜的烤制前预备方法和鸡肉烤制前预备方法互相分开，但是最后一步‘烤制’，则是放在一起的。
按照上面步骤一步一步的来做的郁辰，在按照要求的把鸡肉塞进去烤箱之后，就面对了如下的场面。
烤箱已经在定时烤制鸡肉了，但是他面前还有尚未清洗，尚未切块的蔬菜。
“？？？”
马上回头仔细看菜谱，郁辰只能够把烤了一部分时间的鸡肉重新拿出来，放到一边，然后自己重新准备蔬菜的那一部分。
清洗完蔬菜，切好它们，并且放在烤盘上用锡纸包好来保持水份，中间再摆上要烤的鸡肉后，郁辰重新把烤盘塞入烤箱，重新定时。
——这下应该好了吧。
重新调了定时的郁辰松了口气，趁着烤制的时间，来把厨房收拾干净，将吧台空出来好吃晚饭。
十来二十分钟之后，定时结束，烤盘被拿出来，放到了吧台上。
郁辰看着面前冒着热气，成色还不错的失误露出一点‘第一次做饭就成功’的满足笑容，然后绕回去厨房里面，翻出新餐具，清洗了一遍后回到吧台。
先吃一口鸡肉好了……
越看越觉得饿了的青年，右手餐刀切下一小块，然后又把餐刀放下，直接用筷子把那小块鸡肉夹起。
还冒着热气，估计有点烫。
等了一会，又吹了吹的郁辰，张口咬下。
“唔……”
——好柴。
第62章 再续·休赛季
不敢置信的又张嘴咬了一口, 然后停下。
郁辰感受到嘴里柴得不行的鸡肉口感，疑惑的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餐牌，想不通自己按照营养师给的攻略做出来的运动员餐, 为什么会是这个味道。
这还是休赛期可以用的，多加了一点调料从而达到更解馋口味的菜谱。
为什么会这样呢？
青年把筷子松开，将被咬了两口的鸡肉松下去掉回到拷盘上的汁水里，将空出来的叉子重新夹了一口烤甘蓝蔬菜, 吃了一口。
“唔……”
好硬，而且也不好吃。
咬蔬菜咬得眯起了眼, 郁辰没忍住掏出手机, 跟佐切卡发了一条短信。
他记得新年的时候有吃过佐切卡做的烤鸡肉料理，他那时候尝着觉得非常的不错, 他不知道今天自己做的时候就会味道会那么奇怪，所以打算问一下朋友, 看有什么料理的小窍门。
五分钟后, 郁辰新家公寓的门被敲响了。
郁辰看了一眼没有显示有新短息过来的手机屏幕，然后放下手里的筷子，走向门口开门。
并没有出乎意料的, 门外就是佐切卡。
银发青年在郁辰看门之后, 先是往公寓了张望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辰你刚才在做饭吗？我能够进来？”
“进来吧。”
郁辰让开身位，让朋友走进屋。
佐切卡走进公寓之后，看着几乎什么家具都没有的屋子, 眨了两下眼, 然后就走到了厨房自带的吧台前，看向刚出炉不久, 摸着还暖和的烤盘。
“这就是辰做的第一顿晚餐？……看着颜色还不错呢。”
青年对着烤盘内，就只有色泽值得夸赞的菜色称赞道。确实在烤盘里面，蔬菜用到了大范围的绿色蔬菜，比如西蓝花，甘蓝等等，还有其他作配的胡萝卜，彩椒，葫芦瓜，再加上白色的鸡肉，看起来很丰富了。
“你是找不到其他可以夸奖的词，所以这么说的吧，”郁辰关上了公寓的门，叹了口气来到佐切卡旁边，一同低头看向烤盘，“鸡肉吃起来很柴，蔬菜吃起来很硬，明明一点都不好吃。”
佐切卡抬了下手，拿起烤盘里，搭在右手边的筷子。
“唉，是吗？”
他将信将疑的随口应了一声，然后把那双筷子当做叉子用的那样，戳住了一颗手指胡萝卜，举到面前，咬了一口。
“唔……”
橘色蔬菜借着锡纸全包住的烤盘，锁住了水分的同时保证了一些脆的口感，“这个胡萝卜水平，我不讨厌哦。”
银发青年这样评价道，两三口把剩余的筷子上的胡萝卜吃完。
“嗯？是吗？”
刚才连着两口都是奇怪口感的郁辰摆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凑近过去，从对方手里拿过筷子，将胡萝卜夹起来吃了一口。
……确实，单单是胡萝卜的话，这个是刚好的。
倒是佐切卡，看到郁辰拿餐具的姿势，露出眼界大开的表情。
“原来这个餐具是这么用的吗。”青年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比了下筷子的形状，夹了夹，乍一看这姿势，有点像比‘耶’。
郁辰看对方跃跃欲试的样子，转身躲过了朋友伸过来想拿他筷子的手，去了厨房的洗碗机那，拿了一双新的给对方。
人生二十多年都没有用过两根棍子组成的餐具的佐切卡，在拿到新的筷子时候，马上照着郁辰的手势练习起来。
就是动作恨不熟练，基本上把它当叉子使效率更高。
郁辰也不管他，在发现胡萝卜能够吃之后，他的筷子就没有停过，往烤盘里面挑这款橘红色的蔬菜来吃，毕竟他很饿了。
这就导致，郁辰将胡萝卜全部吃完，开始研究其他的蔬菜，比如葫芦瓜能不能吃的时候，佐切卡才抖着手，加起来一块西蓝花。
到最后，两人确定这盘菜里面，可以直接进口吃的只有胡萝卜和葫芦瓜，其他的东西，甘蓝和西蓝花都太硬，而且西蓝花的顶上叶子部分有些焦，鸡肉则有些柴。
“其实料理还是做得很不错的，甘蓝很大一颗，所以烤蔬菜的话，需要将它切开来烤才行。”佐切卡一边解释着，一边帮郁辰将被剩下来的甘蓝用餐刀一切为四。
这会，他手上的那双筷子，就真的被当成了叉子，用来固定甘蓝使用了。
“那西蓝花变硬也是这个原因吗？”
郁辰在旁边看着朋友动作，问道。
“聪明~”银发男人夸奖了一声，转头对着郁辰笑了一下，然后转回去一边切着，一边做更多的解释，“还有边角焦了是因为它水分不够了，既然烤制的时候蔬菜部分是已经用锡纸包好，那建议调整一下烤箱的设定。”
青年用下巴点了点厨房里面的烤箱灶台一体化厨具，“我们公寓自带的烤箱系统，是可以设置成蒸烤模式的哦，那样可以帮忙锁住水分，口感也会好一点。”
“啊，那我用那个模式，烤出来的鸡肉应该就不那么柴了？”
郁辰这样说着，跑回去厨房研究那个厨具的参数设置。
“应该？”佐切卡的语气也有些不太确定。
并不清楚郁辰烤肌肉的时候因为乌龙，而让鸡肉进出烤箱烤制了两次的他，只能够凭借从十八岁出来读大学后，搬出来自己做饭的经验总结。
“一整片的肌肉在烤制前可以中间切格子，然后把烤制时间六四分，中途拿出来翻面再放回去继续烤。”
青年小心的吧郁辰烤的那块鸡，表面的那层肉给消掉，露出里面一点的那部分，切了一点来吃。
……还是有点柴。
“这个，我老家的西伯利亚猫都不会吃的口感啊。”
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定了时都能够烤成这样的青年，低声看着削得就剩下重心一点点的内芯的鸡排说道。
“嗯？”
厨房里的郁辰回头，佐切卡刚刚说的话太小声了，他听不清。
“没，”青年抬头笑了笑，端起了烤盘绕回去厨房，“我想到补救的方法了。”
“？”郁辰有些吃惊，“这样的料理还能够补救吗？”
他已经做好今天晚上为了不浪费食材，生啃下这些菜的打算了，结果佐切卡说还能够补救。
“也不算补救？就是想到也许能够把它做成别的东西而已。”比郁辰拥有多几年料理经验的青年，将郁辰挤出了公寓的灶台前，随手拿起一个锅，加了点水开火等待烧开。
在等待的同时，他将烤盘放到旁边的案台，用餐刀和筷子将里面的鸡肉切得稀碎，蔬菜也从一开始的对半分四半分之类的，改成切小颗粒。
被赶到一边的公寓主人，郁辰就站在旁边，凑近过去看朋友怎么料理。几颗胡萝卜肯定是不够他晚上吃的，他现在属于有点东西垫了点肚子，但还是饿的状态。
十来二十分钟之后，烤盘剩下来的那一堆口感糟糕的东西，被银发青年转变成了一碗盛在碗里的汤羹。
“我就是随手将它们做成了俄式的汤羹，感觉应该行得通。”
青年这样说着，将带有黄油以及桂叶香气的杂菜鸡肉汤推到郁辰面前，“先尝一尝，要是盐味不够和我说，我再加一点。”
郁辰从洗碗柜拿出新的勺子，舀起来一勺。
因为新出炉还带着热气，所以郁辰像早先烤鸡肉时候的那样，小心的吹了几口上面的汤羹，然后才把勺子含住。
“唔——！”
吃下第一口的郁辰双眼亮了下，抬头看向佐切卡。
银发青年从朋友的表情，就知道这场补救做得还不错，遍露出笑容。
“吃吧，这个算是辰给我吃到今天你第一次做的料理的感谢。”
青年这样说道，甚至把碗往郁辰这边推了推。
“……”
郁辰听了佐切卡的话，抿了下嘴唇，含住勺子的力气稍微大了一点。
明明是他今天自不量力的想要自己做饭结果搞砸了，佐切卡过来补救成功，然而对方却还是夸奖他。
“怎么了？”
突然一声将郁辰拉回神。
是发现郁辰含住勺子老半天没有动作，佐切卡问了一声。
“没有，”郁辰摇了摇头，又舀了一口含住，含糊不清的问道，“佐切卡都不会抱怨我的吗？‘看，最后不还是要我帮你料理’，之类的。”
被问到的银发青年眨了眨眼，表情非常的不解，“我为什么要那样呢，我很高兴能够尝试到辰第一次做的料理啊。”
青年为了增加可信度，还点了点头，“胡萝卜的口感真的很好，我自己做手指胡萝卜都做不到那种程度。辰明明就很棒！”
又是这样了，感觉说不过……
被夸得不好意思了，郁辰低下头，加快舀汤的速度。
就是在黑发底下露出一点的耳朵尖，已经有发红的趋势。
看着朋友一口一口的将杂菜鸡肉汤吃下之后，佐切卡提议道，“辰，要不要出去散步？”
“？”
将空了的碗放到水槽里面冲洗，郁辰疑惑的转头看向对方，不太明白为什么佐切卡突然提这个建议。
“还没有完全入春，晚上出去散步不会冷吗？”
“不是在小区里面散步啦，那种要夏天走才舒服，我说的散步，是去超市‘散步’。”佐切卡解释道，指了指空旷的公寓，“我过来前吃过晚饭了，刚刚到辰你的家里又吃了两口，所以吃得有一点多，正好可以帮你搬家具哦，怎么样？”
“……”第无数次被朋友的贴心感动到的郁辰深吸一口气，然后毫不犹豫的点头，“要去！”
第63章 再续·休赛期
郁辰的新家里面的家具, 绝大部分都是佐切卡帮忙安装的。
这点认识，让刚十八岁成年，觉得自己距离‘独当一面’更近一步的郁辰有些不好意思。两人在吃完晚饭, 佐切卡就以吃得有点撑想要出去散步的原因，把郁辰拉去了超市。
然后，等他们散步完回来，新家就获得了新购买的, 从佐切卡汽车后备箱，两人一起搬上来的大大小小家具。
既然搬家具的时候借助了朋友的力量, 郁辰想着等把箱子拆开后, 他就独自把家具装起来的。结果他刚把说明书拿出来查看，好不容易看出一些头绪的时候, 旁边的佐切卡已经直接拿着工具上手，并且把家具装得七七八八。
郁辰里面用一副‘这个人怎么什么都会’的表情, 看向朋友。
“我刚成年的时候被老爸赶出来上大学, 在那时候练出来的手法。”银发青年随口解释道，手上没有停下的，继续拧着固定桌子腿的螺丝。
早春穿着的运动宽松上衣的衣袖被撩起, 露出来芭蕾舞演员的, 充满肌肉线条的手臂。
“好了。”
拧好最后一枚螺丝之后，佐切卡来回晃了晃桌子腿，确定都固定好之后站起身，“桌子放在哪里好呢？餐厅区？”
“嗯。”郁辰点头，连忙跟着起身, 和佐切卡一起将新装好的桌子, 搬到说好的地点。
做完这个之后，两人又回去安装下一个家具。
等到时间慢慢转到晚上十点半, 新购买的家具都已经装好，让这个公寓慢慢的有了‘家’的样子。
“还差一个沙发。”
佐切卡这样评论道。
两人在超市里面并不是没有去看那种大型家具，只不过佐切卡的车也就是一辆轿车，课桌茶几那种可拆装的家具他可以装，但是沙发就没办法了。
“还有电视，我想要买电视的。”
郁辰小声补充道。
他想要在每天上课以及训练之后回到公寓，洗完澡睡觉之前，坐在茶几前看一会电视。那可能播放的只是他之前比赛表现的复盘，也有可能是一些舞台剧的录像。
“唔，但是我们刚刚也看到，电视的折扣没有很大呢。”
佐切卡摆出思考的表情，右手的食指点着下巴感慨道，“辰要不要考虑一下投影仪？我家有一个多的，因为后来买了电视，所以暂时不用，借给你好了。”
“你不需要吗？”郁辰疑惑问道。
“暂时不需要，我去年一下冲动买了个电视，所以只能够把投影仪换下来了。”银发青年耸了耸肩，“你也见过那个电视，就是客厅里的那个。”
郁辰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佐切卡客厅的电视是一个品牌电视，尺寸和成色看着都挺好的。
“那我回去一趟，给你把投影仪拿过来安上。”佐切卡做出决定道。
然而当他从客厅地面起身之后，发现郁辰悄悄偏过头打哈欠的动作，逐又改变主意，“算了现在太晚了，还是睡一觉明天我再拿过来给你。你明天是训练到下午两点半回来吗？”
“那是旧的时间表安排，明天要出新的时间表了……不过明天暂时还是按照旧的来，确实是到下午两点半。”
新的赛季即将要来临，郁辰也刚刚和棕熊俱乐部签上了新赛季续约的合约，以及莫洛佐夫教练的合约。顺带一提，今年因为有了代言和花协的补贴，郁辰生活上的经济压力一下子小了很多，于是把耶塔的助理教练合约，也给签上了。
这样一来，在七月份更新的ISU官方选手信息上面，耶塔·叶格洛夫就会出现在郁辰的第二教练席位。
而因为新赛季是冬奥赛季，所以签约的奥运储备选手在这赛季上面训练的安排，肯定会比以往的会多，新赛季新的时间安排，也是根据这个来调整的。
目前棕熊俱乐部里面，莫洛佐夫教练旗下的所有选手，无论是女子单人还是男子单人，都是奥运储备参赛的选手。
“那我下去等你回来后来找你，”佐切卡走向公寓的门口，回头挥了挥手告别，“晚安，希望明天能够听到，你跟我聊在俱乐部的故事。”
“……好。”犯困得更加厉害的郁辰迷糊点了点头，从客厅起身跟在佐切卡身后，打算在人家走了后就去锁门。
银发青年看着朋友这个样子，也就没有再为难他，离开公寓了-
郁辰原本以为，他再次见到佐切卡的时候，应该是第二天的傍晚，他冰上训练完毕回到家的时候。
结果再见面的时机比他想象当中的要早。
清早的七点，郁辰起床并且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后，戴上耳机外出晨跑。
而他刚刚走出楼下的大门，简单的踢腿拉伸时，他就见到了在他面前经过的，一米八七银发男人。
对方很明显也是早起晨跑的，并且比郁辰还要早一点下楼，因为经过的时候，很明显佐切卡已经跑完一圈。
两人都看到了彼此，但是都没有开口跟对方打招呼，只是简单的眼神交流。晨跑当中随意说话，有可能打乱节奏的。
郁辰在佐切卡经过之后最后踢了两下腿，跟上了朋友的脚步，并肩一同绕小区晨跑。
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佐切卡有意当中降低了一点速度，反正那一米八七的佐切卡，和一米七二的郁辰，两个腿长明显不一样的人，是同时跑完停下的。
“呼……早上好，辰。”
这会，佐切卡才举起手挥了挥，跟朋友打招呼。
“……早。”
郁辰弱弱的应了一声，刚围着小区跑了两圈，总体应该有三四公里了，他现在觉得饿得不行，所以语气也虚弱得不行，满脑子想着好想回家吃早餐。
而且特别想吃煎蛋，对了他会不会煎蛋来着？
来不及想那么多了，他要先回家找点东西吃……
于是青年转身就往公寓大门跑。
“……？”
被留在原地的佐切卡迷惑的眨了眨眼，不太明白朋友的语气为什么感觉有些弱，而且还那么赶时间的样子，他们跑完都还没来得及放松肌肉呢。
“辰，还没有放松拉伸哦。”
于是银发青年抬脚跟着，也走进了公寓大楼，就跟在郁辰后面。
然后，他就跟着人上了电梯，直接跟到了家门口。
郁辰今天晨跑出门的时候为了减轻身体的重量，连钥匙都没有带，所以也就是他家门口也没有锁，一拉就給打开了。
郁辰还是进门之后，才发现身后跟了一个佐切卡。他刚才跑完上楼的时候饿得什么都不想管了，所以也没有听到对方的呼唤，以至于转身准备关门的时候看到佐切卡身影时，满脑子的疑问。
“佐切卡，是家里没有早餐了吗？”
他顺着自己急着回家的思路思考，这样猜测道。
“……”佐切卡觉得自己猜到了朋友急匆匆赶回家的原因了，露出无奈的表情，“我是跟过来叫你做好运动完的拉伸的哦。”
“哦。”郁辰点了点头，转身让朋友进门。
但是就算是应了一声，他也没有去做什么拉伸，而是几步打开了冰箱，将里面的一盒酸奶拿出来，吸管一戳，往嘴里一含，然后才开始踢腿。
顺便的，他还拿了一盒多的出来，那是给佐切卡的。
“这我就不客气了。”
银发青年拿起那盒酸奶，也拿起吸管一戳一含。
踢腿放松是随着郁辰手里那盒酸奶喝完而结束的，本着心里刚才想着的非常想吃煎蛋的想法，郁辰把酸奶盒子扔掉之后，又转身跑回去冰箱里，拿出两颗几点出来，然后站到灶台前，开火并且碰一点点油。
之后……
他就盯着手里的鸡蛋，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动作了。
这颗蛋应该要打一下，然后将壳打开把蛋打锅里的。
但是好像……打一下就会全碎的样子，要怎么完整的弄锅里呢？
青年拿着蛋，来回的在案台的大理石桌和锅前移动着，到最后都没有想出具体应该怎么做比较好。
让看不下去的佐切卡伸手，把鸡蛋接过。
“其实更好的方法，是磕在锅沿上面，然后打开就好啦。”银发青年手上一边动作，一边跟旁边的郁辰解说道，“然后鸡蛋刚刚打下去的时候会有点炸，最好往后退两步。”
手挡在郁辰面前，青年带着人往后退了一步，顺利的躲开煎鸡蛋所弹起来的油。
然后，他又拿过第二颗蛋，“如果担心打在锅沿还是做不好的话，可以先打在碗里试试，然后再把蛋倒进锅里。”
他将鸡蛋递给身后的郁辰，
“来，试试吧？”
“……”
看着锅里开始飘起煎蛋的香气，郁辰转过身，在洗碗机里拿出一个干净的碗，然后认真仔细的，把佐切卡递过来的那颗鸡蛋磕一下打开。
“看，打得很好不是吗？”
银发青年称赞道，然后接过碗，将已经成型的那颗蛋翻一面扒拉到边上继续热的同时，将碗里那颗倒了进去。
莫名其妙就变成了，佐切卡留在他家吃早饭了。
——而且虽然说要自己出来租房自己解决生活上的问题，但是搬进新家目前为止的两顿饭，都是佐切卡帮忙救的场。
这让郁辰觉得有些挫败。
可是佐切卡做的煎鸡蛋，还是很好吃的。
坐在昨晚拼装好的餐桌前，郁辰低下头对着煎蛋咬了一口，露出它全熟了的蛋黄。郁辰早餐盘子里的煎蛋，应该是佐切卡一开始打的那一颗，因为他只吃全熟的鸡蛋，而佐切卡可以接受流心鸡蛋，吃的应该是他打进碗里然后又倒进去的那一颗。
把鸡蛋最后一口也吃完之后，在郁辰对面坐着的佐切卡早已经吃完。等着最后的餐具放到盘子上之后，前面的男子才开口，将这赛季必须要跟郁辰提早确定好的安排说出来。
“辰，我昨天半夜收到棕熊俱乐部发过来的，让我给你继续当舞蹈老师的邀请，所以你下午知道新训练时间表之后，要过来跟我联系上课的时间哦。”
银发的男子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丝毫看不出来昨天晚上，他刚收到邮件的时候，高兴得在房间里蹦跳了两圈的模样。
第64章 再续·休赛期
早上九点, 郁辰换好训练服，将早餐的餐牌洗干净之后，跟佐切卡挥手告别, 自己乘坐的公交车，到达棕熊俱乐部冰场。
他今天的跟莫洛佐夫教练的一对一指导课程将会在九点半开始，在那之前他需要将续约签好字的文件给到俱乐部的工作人员，然后做好热身换上冰鞋, 去B冰场跟教练汇合。
早上九点到，但是下午要两点半之后他才能够离开。因为他今天两个小时的自主练习时间, 是安排在中午十二点半到两点半。
而早上十点半到十一点半, 则是有陆地训练，他可以去参加。
递交签名合约的时候, 工作人员顺便把新赛季安排给郁辰使用的时间表递了过来。他新赛季之后的训练时长，平均下来无论是赛季还是休赛季, 每周多了五个小时。具体的时间安排他还没有仔细看, 但是一周五个小时的话，平均下来每天多了四十五分钟。为了在最佳体力的情况下锻炼到最高效率，他一天应该至少分开两次冰上训练了。
“谢谢。”
郁辰小声道谢, 拿着时间表转身走进冰场。
九点半, 郁辰准时上冰，而在他踏上冰面的同时，莫洛佐夫教练端着他的写字板以及咖啡杯，出现在冰场另一边的入口。
“早上好，辰。”
然后老教练直接横跨过冰场, 来到入口挡板处和郁辰汇合。因为郁辰在世锦赛之后, 赛季结束没多久就磨了冰刀，之后又回去国内拍广告, 回来莫斯科又要准备搬家和期末考，他到现在五月份，都没来得及适应新磨刀。
这会刚进冰场，就在门口边上打磨蹭着冰呢。
“早上好，莫洛佐夫教练。”
郁辰打了个招呼，低头继续打磨着脚下的冰刀，尽快让自己的脚能够适应。
“一个月的休赛期，过得还好吗？身上是新的运动服？”老教练围着郁辰转了个圈，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旗下最年轻的弟子，“是新接的那个代言么？看起来还挺适合的。”
去年练习的时候，郁辰因为没有代言，所以很多时候他都只是穿着棕熊俱乐部入会的时候，发放的运动外套，里面还穿着旧衣服——甚至还有他青年组时期的队服。
而今天，郁辰穿上了新代言的训练服。
“谢谢。”郁辰小声道谢，到莫斯科来一年多之后，他已经习惯对别人的称赞道谢，而不是谦虚了。
“那——一个月没训练，变胖了吗？”
莫洛佐夫又问道。
“……”
这个问题，像是一个千斤重的秤砣那样，一下子压弯了郁辰的背。他的新家并没有买体重秤，所以他对于他现在的体重数据暂时不太清楚，而两周前在俱乐部体检留下的数据，比他去年十七岁刚进俱乐部的时候重了一点。
而且更重要的是……
“最近确实吃得有点多，之后会去控制一下的……”
一瞬间，昨天吃的佐切卡帮忙做的杂菜鸡肉汤，还有今天的煎鸡蛋三明治，都成了增加郁辰罪恶感的东西。
以后还是吃他自己做的，不好吃的饭菜算了，那样可以少吃一点。佐切卡做的菜太好吃了。
“你现在刚成年还在长身体，体重会上升是正常的，”莫洛佐夫教练的对于郁辰‘减肥’的看法不是太一样，“而且随着你进入男子单人的黄金年龄段，你身体的肌肉力量会比之前强，你需要力量去支持它。好好按照营养师给你的安排去吃，保持体脂吧。”
“好。”
郁辰应声，脚下的冰刀磨蹭得差不多了，他开始冰面上的滑行热身。
莫洛佐夫也滑到冰场中央，仔细看着郁辰滑行以及用刃的变化。因为怎么着都是新磨好的冰刀，郁辰滑第一圈的时候，用刃糟糕得他自己都得皱眉的程度。
但是在第二圈，第三圈之后，他重新熟悉冰刀，脚下的滑行也以肉眼的程度变好。
在第六圈的时候，莫洛佐夫教练终于肯点头，郁辰可以转变为跳跃做热身准备。
从无转体跳跃开始，然后再一周一周把跳跃难度加上去，到最后阿克塞三周跳也跳出来之后，莫洛佐夫叫停了打算上四周跳的郁辰。
“你的四周跳从明天开始，变为我和耶塔同时教导的时候专门指导，”莫洛佐夫这样解释道，然后让郁辰转而去做旋转，“今天耶塔不在，指导的重心会在滑行，三周跳的前后衔接，以及——你的旋转。”
提到旋转，郁辰很明显的长叹了一口气。
莫洛佐夫笑道，“不用紧张，其实你的旋转这一年里面进步了很多了，一个多月前世锦赛不也都拿到正分的GOE了吗？你的大腿肌肉状态一直都有在习惯纠正后的旋转，现在已经慢慢习惯，姿态好了很多了。”
“嗯。”
郁辰浅浅的应了一声，然后开始向后压步准备进入旋转，以及三种旋转的不同姿态转变。
确实他最近也有感觉，自己的旋转更稳了，也不会因为提速过后而重心偏移。
三个训练重点，滑行，跳跃，旋转都走了一遍之后，时间已经过了五十分钟，今天的一对一指导也马上要结束。
“辰，”莫洛佐夫挥了挥手，把人叫过来。
在远处研究思考新的跳跃衔接方式的郁辰，听到教练的叫唤之后，马上转身滑了过去。
然后刹车在莫洛佐夫的面前停下。
“？”
虽然没有出声，但是教练能够从学生脸上的表情，看出来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是打算讨论新赛季的事情。”莫洛佐夫解释道，带着学生回去他进场的那一边教练席位挡板，从那把郁辰的保温杯拿起，递过去给学生，“喝点水，你缺水缺到下嘴唇干了。”
“哦。”
郁辰马上抬手摸了摸下唇，只不过训练时候他戴上了手套，隔着也摸不准，所以只能够放弃，打开保温杯水壶，一点一点喝。
在他喝水的时间里，老教练接着提刚才的主题，“新赛季你有什么想要选的主题吗？你知道的，我更偏向选手自己去思考自己到底想要滑什么，所以鼓励你们自己去选主题，自己去选曲子。”
嘴里含了一口常温的水，郁辰把保温杯放下，摆出思考的表情。
说实话，这赛季的主题他确实还没有想好，但是莫名的，他想起来去年12月，全国锦标赛时候，那位花协官员说的话。
「……发扬我们的文化！」
“我在想……用中国风格的演绎。”郁辰开口说道。
这赛季是奥运赛季，而奥运赛场是一个全世界都瞩目的舞台，在那个舞台上面，他想要尝试去，滑自己选择的中国风的选曲，演绎那背后的故事。
当然，他是肯定不会选《黄河颂》的。
“中国风啊……”莫洛佐夫感慨了一句，“我很喜欢中国风的，只不过那样的演绎，大部分都要靠辰你自己感悟了，毕竟我们对于‘中国’来说，都是外国人来的。”
“嗯。”郁辰点头，他能够理解演绎那样风格的困难，而且他才18岁，演绎一个有五千年文化历史的文化背景，那样的难度肯定是很大的。只不过……
“还是想要演绎那个。”
“好，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去做吧。”莫洛佐夫教练同意了，“那之后的时间就去选择曲子，需要联系版权的，去联系棕熊俱乐部的经纪人，他会负责好的。”
“好。”郁辰点了点头，然后小声补充了一句，“谢谢教练。”
支持他这个‘任性’的选择。
“其实偷偷告诉你，俱乐部里面不仅是我喜欢中国风，耶塔那家伙也超级喜欢的。”老教练对于掀已退役大弟子的糗，可以说是信手拈来了，“他在役的时候跟我提过想要演绎中国历史故事，但是被我骂了一顿。”
“……骂了？”郁辰语气有些吃惊，想象不出来莫洛佐夫会是怎么骂。
当然，他也不是没见过老教练追着耶塔和约克两个师兄发脾气，在那两人实在是淘气的时候。但是在这种大选择上面，教练一般都是鼓励式指导的。
“对，我骂了他一顿。”老教练叉起腰，乍一看上去这姿势非常像企鹅，“一个从来没去过中国的俄罗斯人，完全就没有那个文化熏陶，演什么中国风，我看他是脑子抽风！”
“……噗。”因为莫洛佐夫教练说这件事的语气很理所当然，所以郁辰思考了一下，能够想象到几年前又或者十几年前，还年轻的师兄大言不惭的提出要演绎主题，然后被莫洛佐夫教练逮着教训的场面。
然后，他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很期待你选曲之后的演绎，”莫洛佐夫教练放下叉腰的手，对于两个弟子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你的外形，你的文化底蕴来自于那个地方，我也相信你能够演绎好。”
确定好了主题之后，老教练又拍了拍手里的写字板。
“现在——我要准备给你定向安排新赛季的训练菜单了！”莫洛佐夫问道，“新的赛季，有什么想要学，想要练出来的新跳跃挑战吗？”
“唔……”
郁辰思考了一会，然后将脑中第一个想出来的，觉得这赛季一定一定要练出来并且掌握好的跳跃说了出来。
“夹心跳，”青年伸出食指，在空中转了一圈，来模仿夹心跳中间的那个半周鲁普，“我这赛季自由滑编排想上夹心跳，然后那最后一跳，想要练出三周跳。”
他要借着这个，将三连跳冲上技术分十分的台阶。
第65章 再续·休赛期
郁辰的夹心跳储备的第三跳, 一直以来能够完成的高度和力度只够两周跳，达不到三周跳的标准。这点造成的后果，让他上赛季的自由滑编排限制非常的大。
所以新的赛季, 被问到最想要掌握的新技术的时候，他想到的就是这个了。
“好。”
莫洛佐夫在这点也是和郁辰站在同一边的，他点了点头，同意了郁辰的这个赛季‘新挑战’, 合上写字板的纸张，“那我回去之后就给你安排新的练习计划, 会是针对夹心跳的, 其他的挑战你也能够继续想，等到夹心跳成了, 之后就可以把重心放到其他上面。”
“嗯，谢谢教练。”郁辰点头。
“那今天的一对一训练就到这里了, ”老教练从挡板台子上拿上自己的咖啡杯, 和学生一同滑向对面的挡板出口，“啊对了，记得选曲子, 然后音乐课堂好坚持去。”
“好。”郁辰又应了一声, 他都不好意思说他现在的舞蹈老师，就是他的朋友兼隔了两层楼的邻居，课堂想逃都逃不掉。
结束一对一训练的时候是十点半，紧接着郁辰没有一刻钟休息的，赶过去了陆地训练的教室。
专门负责陆地训练的莎诺娃, 早就已经在教室里面呆着了。今天额陆地训练时间段是早上九点到十二点, 期间选手有时间的话，直接进去教室里面跟着练就好了。
一般陆地训练的时间以一个小时为宜, 郁辰给自己安排的时间，就是十点半到十一点半。
郁辰刚进教室，跟莎诺娃教练点了点头当做招呼，就放下冰鞋包快步走到其中一个位置，并步小跳热身。
直到占了位置他才发现，教室的角落那边，他的大师兄耶塔也在这呆着。
刚刚郁辰在门外打招呼进来的时候，因为视角问题看不到耶塔，而且乍一看教室里面没有什么人，所以他以为就他这位成年选手，以及几个刚升新升组，还需要莎诺娃带着做动作的小孩子的。
结果没想到耶塔也在。
而且……他看起来的姿势，有些费劲。
今年要埋进三十岁大关的耶塔·叶格洛夫助理教练，正弓着腰，摆出了一个就算郁辰做也觉得有难度的姿势。
而他的身上，爬着一个看起来不超过十岁的，有着金色头发的小女孩。那小女孩的动作看起来猴性很强，因为耶塔明明都在扭着想要把爬到他背上的女孩赶下来了，但是她还能够牢牢的抓住助理教练的背，而且会随着自己被赶的方向，换一个地方呆着。
“……”
这个场面，真的值得压着腿的郁辰，发出一声‘哇’的惊叹。
正巧这时，被折磨了不知道多久的耶塔，终于发现了小师弟的身影。
“辰——！快过来帮忙！”
他咬牙切齿的喊到。
“……哦。”
郁辰点了点头，换了一边压腿，“这要怎么帮忙？”
在师兄背上那小女孩很灵活的样子，而且他也不敢上手去抓啊。
“随便你！把她赶下去就好！天杀的爬到我背上，我腰都要断了！”耶塔胡乱喊到，快三十岁的男人声音听起来有些崩溃，郁辰看着觉得确实有些可怜，就站起身走过去看能不能怎么帮忙了。
当他走上前的时候，还没等他伸手，在耶塔背上的那个小女孩就翻身一跳，从大师兄的背跳下来，双脚落地站好了。
“你好。”
甚至还一脸乖巧的，跟郁辰打了个招呼。
“你好。”
郁辰也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即便他不知道这个女孩是谁，也好像没有见过的样子。
“装什么乖。”耶塔小声的抱怨了一句，然后揉着腰小心的站直起来，不停的抽气。
“你在说什么，耶塔。”小女孩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然后转回来看郁辰，脸上的表情一秒转换回去乖巧的样子，“你真好看，叫什么名字？”
“给我好好叫舅舅啊你这个假小子！”耶塔骂了一声，转过来看向小师弟，向他介绍这位小女孩，“苏珊娜，我表姐的大女儿，今年九岁，刚刚升入新升组。”
“你好，苏珊娜。”郁辰看向九岁的小女孩，微微弯腰打招呼，“我叫郁辰，名字是辰，Chen。”
小女孩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和刚刚爬到耶塔背上的猴样，完全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人，让耶塔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但是刚打招呼没多久，这位性格动作行为都非常外向，乖巧只是装装样子的九岁小女孩，看着郁辰，直接开启外向模式。
“辰，你真好看。”苏珊娜踮起脚凑过来，表情激动的邀请，“训练完我们可以一起出去吃饭吗？还有合照，那样我新学期上学的时候，就能够炫耀我和一个超级好看的亚裔男孩约会了！”
“……”
郁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郁辰露出震惊脸，上下打量这个身高看起来不到一米四的，年龄只有九岁的俄罗斯小女孩。
这才有九岁啊，和同班同学的讨论主题就是‘约会’了么？
在国内读书十一年半都没有那么开放的郁辰，往后退了两步，开始想逃。
但他还没逃，听了苏珊娜说的话全程的耶塔率先炸了起来。
“苏珊尤娜！你才九岁！想什么约会！春假给我好好在家参加春令营把你的阿克塞二周跳练出来才是你的任务！”吼完小孩之后，耶塔又露出让人熟悉的，喷毒时候的嫌弃表情，“还有你这什么奇怪审美，辰又瘦又不高的，而还比你大九岁，你居然邀请他？”
……他又瘦又矮真的很抱歉呢，耶塔·叶格洛夫师兄。
郁辰扯了扯嘴角，决定不理会这两人，转身回去自己刚才热身的格子那里，继续自己的陆地训练。
倒是他刚回去，就听到了苏珊娜大声反驳她舅舅的喊声。
“耶塔你都三十岁了！已经过时了！现在我们女生就是喜欢这种纤瘦的亚裔男生！多好看啊——不像你，已经三十岁了。”
“三十岁怎么你了吗！！”
……
总之角落那边的动静，到十一点半，郁辰结束陆地训练，都还没有消停下来。
郁辰决定不管他们了，转身离开教室，去饭堂吃午饭。
他下午的自主冰上训练在十二点半到两点半，这一个小时就是专门安排给他吃饭的时间。等他端着餐盘，快速的吃完了午饭，坐在餐厅的凳子上等消化的时候，他对面的位置摆下了另一个餐牌。
是约克，他参加完了莫洛佐夫一对一的指导，过来吃饭了。
“中午好，辰。”
随着约克坐下，他也开口跟郁辰打招呼。
“中午好。”
郁辰抬头应了一声，然后左右观看，“莫洛佐夫教练呢？”
教练上午的第一场指导是对他，第二场指导对莫洛佐夫教练，他还以为教练会和约克一起过来饭堂吃饭呢。
“好像说办公室那边有些文件要处理，”约克这样说道，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饭堂提供的罗宋汤，长舒一口气后，才接上下一句，“好像说是新签入的选手资料怎么样了，要他去过手看一下。”
“新签入选手？教练底下的吗？”郁辰眨了眨眼，觉得有些奇怪。
这赛季是冬奥会赛季，一般来说，在这个赛季上面基本上是不会更换教练的。因为选手和教练会有一个磨合期，双方都不知道两者合作之后的适应期需要多久。
而冬奥会赛季，本身就是比其他普通赛季要紧张，选手一般回去花更多的精力去训练和编排上面。
如果是普通的青年组或者新升组的选手换教练，那倒是还算正常，但是莫洛佐夫教练在棕熊俱乐部里面，只负责带成年组的选手。
“不知道啊……”
约克抬起头，也是一脸迷茫的表情。作为比郁辰经验多了好几年的师兄，他肯定是更早一步想到郁辰所想到的问题的，但是同样作为棕熊俱乐部内外国选手的他，对这事情也不是很能了解。
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的，是棕熊俱乐部的助理教练耶塔，这位金发青年终于摆脱了外甥女，端着餐牌啪的放下到郁辰隔壁，坐下来完全放松的瘫倒在饭堂椅子上。
“是莫洛佐夫老爷子的，两个月前俄罗斯男单崩得太厉害，前五没人进，前十只进了一个，把我们国家冰协气得够呛，所以这赛季调了一个过来了。”
耶塔咬下一口给教练配的，热量超高的皮罗什基，摆出思考的表情。
“嗯……叫什么来着？诺曼？反正就是明年参加奥运的两个名额当中其中的一个。”说完之后，他又咬了一口，并没有再往下细说下去，棕熊俱乐部在男单指导名额上面的陈年旧事了。
“如果是三月参加了世锦赛，总排名拿到第九的那个，那就是诺曼。”约克说道。
“随便吧，反正那家伙肯定比辰大，但是比辰进来晚了一年。”耶塔眼珠子转了转，明显已经打起了某些主意，转头对着郁辰建议，“辰，下次见到那个诺曼的时候，让他叫你‘师兄’怎么样？”
说着还详细的列举了一系列例子，说明晚一年进门，称呼年龄比自己小的早进门弟子叫师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个笑……看起来就不怀好意。
郁辰给予的反应是，点亮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只差十五分钟就十二点半之后，站起身，端着餐盘离开。
临走之前，他还拒绝了耶塔师兄的这个提议。
“算了，我去年觉得，当师门的老小还挺幸福的。”
第66章 再续·休赛期
说是不想要被叫‘师兄’, 但是郁辰在两点半完成自主训练之后，他就拿出手机去查看诺曼的个人资料了。
因为目前算是耶塔退役之后，在俄罗斯排名最前的男单选手, 诺曼的信息还挺全的。
今年23岁，身高一米八零。
唔，有点高啊……
郁辰看到这个官方身高数据，身体不自觉的往后仰了仰。
棕熊俱乐部的男单, 加上已经退役的耶塔，他们三人组的身高还挺平均的。耶塔1米76, 约克1米78, 而他郁辰半个月前新量的数据1米72.
没有一个人突破一米八的大关。
倒不如说他们这三人的身高数据，让莫洛佐夫教练很放心。
没有高到跳跃出现困难的程度, 一米七几的身形比例又很不错，没有到一部分男单选手一米六上下那种五五分的, 为了跳跃而牺牲掉比例美感的程度。
然后再看看他的跳跃储备……
郁辰手指往下翻了翻, 开始看诺曼官方记录比赛里面的历史编排。
后外点冰四周跳，沙霍夫四周跳。
嗯这两个四周跳他也有，这两个, 现在差不多是男单进入世锦赛前十的最低门槛了。
郁辰手指又往下翻了翻, 看到了对方的高级四周跳储备。
勾手四周跳……
六种四周跳里面基础分数最高的一种。
“哇哦……”
他不自觉的发出一声惊呼。然后下一秒就看到，诺曼的勾手四周跳极其不稳定，在前年，也就是耶塔最后一年在役的时候，诺曼的勾手四周跳比赛成功率有百分之六十。
而去年, 那一跳的成功率, 掉到了百分之十。
而那唯一成功的一次，还是GOE分数为负的。
……感觉是一个很神奇的选手。
郁辰这样做出结论, 将手机放下摆到一边，弯下腰解下自己的鞋带。
他打算回家了。
接下来冰场是属于约克使用的两个小时，再之后是公共滑冰时间，俱乐部内部的公共时间是在晚上七点到到十点。
郁辰暂时还不打算在俱乐部公共时间里面加入自己的练习，因为那一般是没有独立训练时间的俱乐部青年组，以及新升组选手，他们和教练的指导时间。
现在还在休赛期，时间安排还没有那么紧。再加上国立大学那边已经考完期末考，已经放假了。他打算用这些空出来的时间，好好选两首会用在奥运会上面的曲子。
当然，理想状态下的安排总是很美好的。
实际上，郁辰完成完自主训练，换好鞋，跟进门准备上冰的约克师兄打声招呼离开去赶公交，等他回到公寓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三点半。
而等他将身上训练了一天的衣服换下，洗完澡再启动洗衣机之后，时间已经过了四点半。
完全没有时间，准备做晚饭了。
明明刚训练完的时候还停留在两点半，然而等他反应过来，还没有做什么东西，两个小时就已经过去。
按照郁辰那不熟悉做饭的情况，等他研究完营养师给的菜谱里面的一个菜，估计还要花掉半个小时。
——自己住比想象当中，更花费时间。
不过郁辰还是打开冰箱，尝试去自己做晚饭了，没有再去找佐切卡。
今天晚上，他非常幸运的，晚饭没有做生，也没有做焦，虽然不是特别好吃，但是也是能够吃得下去的味道。
只不过，这次他没有做好的，是量的把握。
等他做好之后，他发现这菜够他吃两顿的了。
怎么办好呢……
郁辰低下头，看着灶台上面的两个锅，香煎三文鱼以及水煮杂蔬菜。
好像有听说，青菜不可以放到冰箱里面隔天吃，说是会产生什么对身体不好的物质，而且煮菜是三文鱼。
这种食材放冰箱里面隔夜的话，感觉味道会很腥，很可能会吃不下去的。
但是他也不能一顿吃两顿的菜，毕竟今天答应了莫洛佐夫教练，这赛季要好好做身材管理。前头刚答应了教练，后头就大吃大喝，这种事情他只要是想想，还没做下去都会觉得愧疚。
不过很快，郁辰找到了解决的方法。
因为在三文鱼快到起锅时间的时候，他公寓的门被敲响了。
“来了——”郁辰只来得及把火关上，让余温继续热着平底锅底，自己转身去门口开门。
门外的是佐切卡，对方最近《辛德瑞拉》演出结束，目前还在休演期，空闲的时间比较多。郁辰刚打开门的时候，这位一米八七的银发芭蕾舞演员就马上露出笑容，来跟郁辰打招呼。
“下午好，辰，我想着你应该回来了，所以来找你讨论舞蹈课堂啦。”一边说着，他还嗅了嗅，“好香，这次辰晚饭做得很成功的样子呢。”
“嗯，做得香煎三文鱼和蔬菜，”郁辰对于今天做出来的晚饭显然也很满意，甚至主动跟朋友介绍自己做了什么了。
而且他刚刚看到佐切卡，脑中突然想出了一个解决过多菜的方法，“你要留下来吃吗？做多了。”
“要！”
佐切卡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然后跟着郁辰的身影进屋，洗完手之后接过了郁辰还剩下的晚餐摆盘任务。
因为晚饭的米饭是没有做多的，只有一人份，所以郁辰将它分了每人半碗。
——碳水稍微少一点点也没关系，保证蛋白质和蔬菜够就可以了。
用筷子戳下一小块三文鱼肉，咬进嘴里，发现味道还可以之后，郁辰才完全放松的长舒一口气。
幸好，还能吃。
接着，他就加快进食的速度，快速的把自己那份的晚餐吃完了。
这速度，惊到了坐在他对面的佐切卡。
“……辰，你训练很累很饿吗？”
这是佐切卡的第一反应，并且很快的，他想到这赛季是冬奥赛季，就以为郁辰进入冬奥会，就连休赛季也要非常拼。
“不……”郁辰不好意思的摇头否认对方，“我只是想着吃快一点，就有更多时间做别的事情。”
毕竟做饭就已经花了一个多小时了，现在是傍晚六点，他晚上还要听一些曲子找一找灵感，来决定这赛季演那一首。
“吃得太快可能会消化不良哦。”佐切卡这样说道，并且保持在一个不快不慢的咀嚼速度。
连带着让郁辰，也不好意思吃太快了-
晚餐最后结束的时间是七点，佐切卡负责之后的洗碗工作，郁辰则拿着朋友从他家拿过来的投影仪，在客厅摆弄琢磨着，怎么才能够装上。
“啊。”
成功点亮开机键之后，郁辰对着被找出一片蓝的墙壁，条件反射的发出一声惊呼。
“好像好了？”在开放厨房洗碗的佐切卡抬头看过来，“那点开设置，把网络接上，之后就能够直接用手机投屏了。”
“好。”
对电子产品了解不多的郁辰，忙手忙脚的点着遥控，试图按照佐切卡说的那样设置好。
“说起来，我今天过来找你除了给你投影仪之外，还要过来跟你聊上课的事情的。”
佐切卡洗好碗，用厨房冰箱贴上面挂着的毛巾擦干手，来到客厅这边，看着坐在投影仪隔壁，点着手机试图投屏的郁辰，“你的时间表拿到了吗？还有课程表，我看看怎么给你排课，一周一届够吗？还是两节？”
“唔，稍等一下……”
郁辰在手机视频播放软件选了选，最后找到了一个中国古代音乐史的复原鉴赏纪录片，然后毫不犹豫点了投屏。
照在墙壁上原本蓝色的画面，过了几秒钟变成了纪录片的片头画面，郁辰这才放下手机，抬头看向朋友。
“佐切卡，你刚刚想要跟我说什么？”
“……”银发青年看着朋友仰头看他的表情，是有一点可爱的，于是就原谅了对方无视他刚刚说话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想跟你讨论，这赛季要怎么给你排课呢。”
“哦哦这个。”郁辰这才想起来，佐切卡今天早上，在他出门的时候有说过这件事。
他连忙趁着片头讲解还有一段时间，起身跑到门口，挂背包的竖衣杆上面，从冰鞋包里面找出俱乐部新制作的时间表，并且当着佐切卡的面打开。
“这是新时间表，我其实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看呢。”
明天开始就要按照新时间表上课了，所以其实他今晚至少要看好，明天的训练安排。
因为耶塔正式成为了郁辰四周跳指导教练的缘故，他和莫洛佐夫教练错开给郁辰一对一指导的日子，每人每周三天，所以明天郁辰面对的是大白鹅师兄。
“我看下啊……明天早上训练是八点半，教练陪同训练到十点，然后下午没有安排到我的训练。啊，周三的自主训练在晚上啊，周四又恢复两点半结束了……”
郁辰初步看了一下，排除了每周几天会安排到晚上冰上训练的日子，剩下四个给了佐切卡选择。
“周日周一周二周四吧，佐切卡选吧。”郁辰将筛选后的时间交给佐切卡选择，只有没忍住又加了一句提醒，“我周日没有教练指导，所以那天应该是体力最充沛的日子。”
“那就定周日，然后再来一天，周二吧，”佐切卡决定道，“今天是周二，所以四舍五入阿辰能够休息多几天，放心这个我不会跟你俱乐部那边说的。”
银发青年调皮的眨了下有眼，一副愿意为郁辰保守秘密的样子。随即他又想到郁辰还是一个大学生，“辰，你确定时间表之前，不需要看一下你的课表吗？”
而郁辰的回答，则是和佐切卡差不多的吃惊中透着迷茫的表情，“？现在是五月份，我已经放假了啊，甚至不用上暑课。”
按照目前的节奏，学校那边的放假，他能够放到九月。
第67章 再续·休赛期
佐切卡是完全没有想起来关于‘大学生假期’所涵盖的时间, 听到郁辰说的话之后，整个人都懵了，又过了两秒之后, 他直接红了脸，低头‘哐’的一下撞到郁辰家的茶几上。
这动静，吓得坐在地面上的郁辰抖了两下。
“佐切卡？”他看向现在只露出一个银色后脑勺的人，迟疑的叫了叫对方的名字, “你还好吗？”
“没事……”埋头的青年弱弱开口，“我只是没有想到, 我毕业也才两三年的事情, 居然就已经忘记了上学时候的放假日子。”
难道，他这是要变老的节奏了么。
青年抵在桌面上的额头又摸了摸, 并不想承认这一个想法。
倒是郁辰，觉得佐切卡这反映有点夸张了, “抱歉, 那我以后放假的时间告诉你？这样佐切卡你就不会忘记了。”
虽然他也不是很能够理解，为什么朋友对这点有些执着。
“没事！”尽全力恢复元气的佐切卡立马坐直起来，额头抵着桌面的部分还红了一片, “那我们就确定上课的时间是周日和周二了！今天我们见了面所以当做是‘上了课’, 所以下次上课会在周日！”
“其实，当做没有上也没有关系，”郁辰小声道，“因为确实没有上。”
“好啦好啦，”佐切卡直接上手捧住郁辰的脸, 一米八七的人手掌也是大的, 掌心完全把郁辰的脸颊罩住了。他上手揉了揉，语气温柔, “就当做是我为了体谅辰刚搬进新家，还没有收拾完毕，转么缓解你疲惫的安排吧？好好休息，然后周日我就会摇身一变，成为严格的舞蹈老师了。”
被揉了脸的郁辰眨了眨眼，并没有抚开对方的手，“可是……我已经搬完家了啊？”
“家具啊家具！”佐切卡反驳，“家具还没有买完，沙发还在寄送的路上吧？还有地毯，光坐在地面还是有点冷的，晚点要买一个地毯在插几下铺上才行……新家还没有完全布置好，怎么能够说搬完家呢？”
“可是……”
“新家就是应该收拾得最让舒服，不用每天等待未知，而是回归后就放松的地方，那样才能够算是辰的家。”
一下子，佐切卡将郁辰的‘家’重要程度，拔高了很多。
但是郁辰也没有再开口去反驳。
好吧，他确实很想要舒服的家。那他就去接受佐切卡的好意了。
“……选地毯的时候，佐切卡陪我去吗？”亚裔青年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朋友，他的脸还在被对方用双手捧着，表情认真。
银发青年逐渐露出微笑，然后用力点头。
“当然。”-
舞蹈课程那边被佐切卡很人性化的往后拖到了周日开始，但是日常的训练，郁辰还是要去的。
早上七点，郁辰醒来后坐在床上思考了一会，他今天到底要不要去晨跑。
今天的训练安排有点早，在八点半。
按照他要提前到稍微做一点热身，以及给换鞋预留一点时间的话，他要八点到达棕熊俱乐部冰场。
倒着算过来，他要七点半左右出门去坐公交车，虽然只是坐三个站，但走到公交站以及下车走进俱乐部，加起来要十分钟。
对，他还要吃早餐，要在七点半前吃完早餐，预留一个小时消化时间。
睡得还有一点点懵的郁辰点亮了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7点08分……
——还剩22分钟给他做早饭吃早饭而已！而他甚至还没有洗漱！！
一秒钟完全清醒，郁辰从床铺上弹跳起床，开始在房间里面狂奔。
早饭吃三明治+牛奶，来不及吃煎鸡蛋了，郁辰甚至烧热水和吃饭同时展开，等他吃完的时候，热水壶刚好烧好，能够让他把水倒进保温里面，好带过去冰场。
最终，没有晨跑但是感觉早上醒来后做了差不多运动量的郁辰，顺利的在早上的8点03分到达冰场。
剩下给他的时间不多，但还足够。
郁辰看着B冰场墙上的数字屏时钟松了口气，放下背着的冰鞋包，从自己的储物柜拿出瑜伽垫，往地上摊开就开始热身。
好巧不巧的，耶塔这个时候推门进来了，跟刚坐下的郁辰就对上了视线。
然后，大白鹅师兄就台步走过来，在郁辰隔壁坐下。
“……”
不是说指导八点半才开始吗，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啊。
被盯着做热身的郁辰，低下头扯了扯嘴角，然后尽可能的无视师兄落到他身上的视线，自个儿压着腿。
“左腿，屈膝后向后压一点，不然拉不开柔韧度。”
冷不丁的，耶塔助理教练出声提醒道，将郁辰给吓了一跳。
“……”
不过，他还是按照耶塔的要求改变了姿势，身体更往下压了一点，这一下，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体被拉开了一点。
八点半热身结束的时候，刚好是清冰车转弯冰面的时候。从师兄弟慢慢转变成教练以及学员关系的两人，统一姿势的侧着头，看着那清冰车开进去仓库的卷帘门之后，打开了冰场的挡板，抬脚踩了进去。
“我先热身。”
郁辰转身向耶塔说了一句，然后开始绕着冰面，一圈一圈的按照自己熟悉的方式热身。
他原本以为是他一个人热身的，就像平时莫洛佐夫教练带他那样，教练会站在冰场的中央，看着他热身时候身体重心转移状况，用刃转变状况之类的。
结果今天，他脚下刚开始滑，他就感觉到斜后方有一个身影。
“？？”
是耶塔，他跟了过来，并且和郁辰做起了一样的热身动作。
郁辰借着早对方几步，进入下一个转三进入向后蛇形步的时候，表情茫然的看着面前，向他滑过来，坐着正向蛇形步的耶塔师兄。
“我是指导你四周跳的，说不定自己也要跳，所以当然要热身了。”
大白鹅没好气的吐毒，然后下一面莫霍克步，也转身到向后滑行的方向，也开始向后的蛇形步。
于是，热身的滑行，师兄弟两人前后脚的完成，然后停下站到冰面中间。
站定后，郁辰转头就看向他师兄，等待对方‘发号施令’。
然后，两人面面相觑。
“……？”
等了一会，依旧没有等到耶塔要求他做什么的郁辰，维持着T字起步姿势，侧头看向隔壁的耶塔，甚至还歪了下头。
“……”猛然才想起来今天自己指导郁辰的唯一教练，耶塔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两声，压低了嗓音，“去做跳跃热身吧，然后到四周跳停下。”
他甚至还认为很帅的，专门模仿了气泡音，能够让人起鸡皮疙瘩的那种。表情平淡的郁辰，听了之后蹬脚滑出之前，都没忍住抖了两下。
神奇的耶塔。
郁辰一边助滑一边在内心吐槽，压步提速之后，他踏出右脚转三改变滑行的方向，并且借此开始对方说的跳跃热身。
从周数小的跳跃一圈一圈，以后外点冰跳开始到阿克塞跳结束。
等到3A也完成之后，他再次回到了耶塔面前，刹车停下。
而且他这个刹车很灵性的，刚刹住站直身，就在对方的面前，中间没有任何的调整控制，一下到位。
“这是在炫耀滑行控制力好吗！”耶塔火气大的恼了一声，然后转身自己也开始助滑，“看着！你刚刚压步转三的时候，重心向下一点点，转身后外刃保持久一点再起跳！”
金发青年现身的做了一次示范，转三过后保持滑行了好一会，才点冰起跳。
跳的是三周，但是郁辰可以明显的看出来，耶塔是想要上四周的，可是起跳的那一瞬间把握到高度不足，所以马上转变成为三周跳。
郁辰歪着头，看着师兄落冰两秒之后，眨了眨眼睛。就在耶塔滑完回来，发现师弟盯着自己，还以为要啄他刚才那失误的时候，郁辰转身滑开。
简单的压步转三，之后保持很长一段距离的右脚外刃滑行，滑到和刚才耶塔差不多的位置之后，青年左脚向后点冰起跳。
一个和耶塔刚才差不多动作的跳跃完成，郁辰跳完之后滑回来师兄身边，等待对方的评价指导。
“……你到是给我上四周去啊！”耶塔无奈喷毒，然后语气收回来一点，“刚才那个是为了模拟你起跳速度之后的跳跃，专门为各种衔接过后起跳速度降低用的。因为我们师门不可能让选手做最简单的跳跃进入步伐，所以在没确定新衔接编排之前，特意将滑入速度降低到过了平时常用速度，能够让你更好应对新衔接的跳跃——特别是赛季初期，能够减少失误。”
后半部分的指导是很有用的，只不过前面半句吐槽有点凶。
郁辰在心里评价道，然后转身再次助滑，按照耶塔刚才示范的方法，又跳了一次。速度过了他适应的后外点冰跳的进入，郁辰强忍着没有跳，而是在又保持一会之后，再用力点冰。
因为他感觉到剩余的速度不是很够，所以点冰的力气比之前的稍微大了一点。
而且，这一次是一个四周跳。
空中转弯落冰之后，他条件反射的低头看向冰面，寻找自己的滑进和滑出点，并且根据那两点，判断出自己刚才周数应该有些不足。
不是很多，一个小锐角的样子，但是不够就是不够。
郁辰弯下腰，手指点着下巴，摆出一副有些苦恼的表情，似乎思考哪里再改变一点比较好。
“给你带一个辅助带？”耶塔滑过来郁辰身边，提议道。
“嗯。”
郁辰应了一声，决定听师兄的，伸手接过对方在角落拉下来的辅助带穿好。
“你在这先别动，我去那拉一下看下绑得够不够稳，顺便把绳子拉高一点。”耶塔这样说道，然后转身回去挡板边缘，辅助带提拉位置那里。
只见那位成为还差几个月才到一年工龄的助理教练，在棕熊俱乐部新入辅助带设备摸索了一下，按下一个调整杆。
然后，郁辰先是感觉到辅助带后面的绳子被拉高，到达了刚刚好他不会摔倒，能够接触到冰面的高度。
可是它没有停，又被拉高了一点。
之后，青年就感觉到有一股力将他拉离开了冰面，冰鞋只有一点点接触到地的那种。
以及挡板远处的，来自师兄的大喊，
“我的天！我把辰钓了起来？！”
第68章 再续·休赛期
五月的某个周三, 棕熊俱乐部的一位名叫耶塔的助理教练，被俱乐部的主教练莫洛佐夫追杀，围着冰场外围的建筑跑了整整一圈。
等那位金发的助理教练慌忙的跑完一圈回来, 头还往后看有没有追着的时候，莫洛佐夫教练就站在原地，冰场的门口，等着那头傻白鹅冲过来。
莫洛佐夫这么气的对待已退役的大弟子, 是因为他今天早上原本要去A冰场那边，指导女单那边, 结果不小心走到了B冰场, 最后好死不死的，刚好看到了耶塔把小师弟用辅助带钓起来的画面。
而且, 耶塔居然还非常高兴的把行为喊了出来！简直把老教练气得不行。
虽然说耶塔之后不停的解释他那时候的语气，是因为调整不好吊杆产生的后果而吃惊, 不是幸灾乐祸也不是故意的。但是没有用, 老爷子战斗民族意识觉醒，当场就要追着耶塔打。
于是，女单那边早上的每人一个小时变成了自主训练, 和莫洛佐夫教练的一对一指导改到下午和晚上自主训练的两个小时再挑时间。
而对郁辰, 老教练转变了一下表情，露出笑容，让他剩余的半个多小时里面在B冰场自主训练，然后转过头，抬脚就冲着往外跑的耶塔走过去。
顺便一提, 老教练在转身的一瞬间表情变化, 可以说是很专业了。
因为耶塔重新松下拉杆，得以重新站回去冰面的郁辰看着已经没有了教练的B冰场, 低头把辅助带解开。
至少今天，他不想用这个来练习跳跃了。
向后助滑重新准备起跳的郁辰这样想着。
十点结束早上的冰上训练的郁辰下冰，做了一个小时的冰下陆地训练之后，开始今天中午和下午的时间安排。
他今天的自主训练安排到了晚上，也就是说他现在开始到晚上的八点，都没有其他的安排。而且现在才十一点，时间还早，他也来得及回家做午饭吃，不是必须要呆在食堂。
要么回去公寓呆着好了，这赛季的曲子还没有选好，正好可以趁着下午的时候思考一下。
这样想着，他将冰鞋包背上，开始往外走。
早上耶塔师兄和莫洛佐夫教练掀起来的鸡飞狗跳场面好像还没有停止下来，甚至又加上了一个人。
郁辰的另外一个师兄，来自哈萨克斯坦的约克，在进俱乐部听到今早耶塔的‘光辉事迹’之后，马上就站到和老教练同一边的阵营，开始追着耶塔打。
所以现在冰场外，是二对一的场面。
据说耶塔已经开始投降，并且不停的大喊着，他真的不是故意，是俱乐部新购买的设备太难用的缘故。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用。
莫洛佐夫以及约克师徒两人，依旧追着耶塔，让郁辰到现在不得不怀疑他们两人就是为了打闹而打闹，休赛期期间的休闲项目之类的。
于是郁辰也由得他们开心了，反正受到攻击的是大白鹅师兄。
就在郁辰走出冰场门口，打算去公交车站等回去公寓的车时，他在俱乐部冰场的门口遇到了一个男人。
一个很明显是花样滑冰运动员的男人，但是郁辰从来没有在俱乐部冰场见过他，可是他又觉得对方很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位脚步匆匆的青年正往冰场里面走，遇到从里面出来的郁辰，差一点就撞到一起了，还是两人反应都算及时的，互相往旁边挪了一步，才阻止尴尬的事情发生。
这是一位金色头发的男人，只不过比起同样是金发的耶塔，这位的金色颜色更深一点，好像还有些偏褐色的发展。
——还是没想起来在哪见过他。
郁辰实在是认不清脸之后，转过身低下头，像是平时对待陌生人那样，打算转身离开。
差点撞到他的金发青年则是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就急匆匆走进冰场了。
然而，五分钟之后，郁辰在公交车站重新遇到了那个男人。那个青年应该是专门出来找郁辰的，因为对方看到他之后，马上跑了过来，在他面前站定。
“你有看到莫洛佐夫教练吗？”用的还是英语，俄式口音非常重的那种。
对方应该是看郁辰是一个亚裔面孔，就以为他不会俄语，所以用的英语。
“教练？”坐在车站带顶棚防风亭子里的郁辰抬头，看着面前的陌生男人，思考了两秒，“教练大概在冰场外围，追着耶塔。”
他回答的俄语，然后就见到面前男人肉眼可见的因为语言通顺而松了口气，听懂郁辰说了什么之后，又再次提起来，“什么——我想见莫洛佐夫教练，可是不想见到耶塔！”
到这里，郁辰后知后觉的指导面前这个男人是谁了。
应该是昨天午饭时候，耶塔提到的，莫洛佐夫新签入俱乐部的，俄罗斯男单的选手。觉得眼熟应该是对方三月份也有参加世锦赛，只不过跟郁辰不是同一组，所以就没有仔细去记住人家的脸。
“那我帮你把教练叫回来吧。”郁辰慢吞吞的说道，从椅子站起身，“莫洛佐夫教练可以说是因为我的缘故，尽早才会追着耶塔的，可算是我的锅。”
只不过这个锅最多算是导火线，追到现在郁辰不承认还有自己的责任。
从公交车站转回去冰场后方之后，郁辰见到了叉着腰，在桦树旁边站着的莫洛佐夫教练，以及更远处，约克追着耶塔跑的身影。
这位三十岁的可怜大师兄，应该已经跑光了所有力气，现在看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然而在他身后二十五岁的约克状态还可以，看起来就等耶塔跑没力气倒下的时候，上前做最后一击。
“教练。”郁辰几步走到教练旁边，叫住对方，并且指了指隔壁的人，“有一个人说要找你，所以我带过来了。”
这位深金色头发的男人，在进入冰场后方的位置，发现了耶塔之后，就整个人怂起来，缩在郁辰的隔壁。
一米八的高个男人，缩在一米七二刚成年没多久的亚裔青年身后，场面看起来还有些滑稽。
老教练闻言转过身，看向郁辰指着的方向，发现是刚签进来的选手。
“是诺曼啊，”莫洛佐夫教练打了一声招呼，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原来已经是这个时候了么，我现在就跟你进去。”
老人家率先往前走着，那位新签入的，名叫诺曼的青年马上上前几步，跟到了教练的身后。
郁辰想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不过他并不是跟教练回去冰场的，而是他往公交车站走，也要往那边去。
“我下午没有训练安排，所以回公寓去选曲子去了。”在冰场门口的时候，他这样跟教练告别，抬起手来挥了挥。
“去吧，下次耶塔欺负你的时候，记得跟我说，我会教训他的。”莫洛佐夫教练点头，并且先把身旁马上要上冰指导的新弟子赶紧去，让其先去换鞋。
“……好。”
郁辰默默的点头，虽然他自己都觉得，今天耶塔将他钓起来，真的是意外-
不过，这并不妨碍郁辰找到一个机会，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向佐切卡‘抱怨’出来，在他刚回到家，收到佐切卡去他那边吃午饭的邀请过后。
“唉，所以被那种吊绳钓起来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呢？和威亚差不多吗？”佐切卡听了后好奇的问道。
银发青年端来午饭做多了而被分到两个餐盘里面的食物，并且将其中一份端到郁辰面前的位置随口问道。
“我不知道吊威亚是什么感觉，因为没有吊过那个……”郁辰接过朋友递来的餐盘，小声道谢后拿起勺子，接下去继续说道，“辅助带的感觉，就是跳起来落下的时候，身体会稍微轻一点的感觉，因为上面有绳子定好了高度。不过今天耶塔调得太高了，所以有一种……”
郁辰思考了半天，都没有想到究竟用什么描述来形容那种感觉比较好。
犹豫了半天，他说道，“当时脚下还是能够碰到一点点冰面的，大概就是……不停保持在快要起跳时候的感觉？”
“那是什么感觉？”
佐切卡有些疑惑，放下了手中属于自己那一份的餐盘，往后退了两步拉开和餐桌的距离，脱下拖鞋，在木板地上小跳了两下，确认自己感受不到那一瞬间的感觉。
——这大概是擅长跳跃的辰才能够用这种一般人抓不到的感觉，来形容了。
不过……
“威亚的话，我吊过哦。”重新回到餐桌前的佐切卡，露出笑容笑道，“那感觉是真个人被吊了起来，掌握了平衡之后，就像是飞起来了的感觉。”
“……那是什么感觉啊。”
这下，换郁辰这边，不理解佐切卡在形容什么样的感觉了。
“就是这样……”
银发青年绕了餐桌大半边，来到郁辰旁边，对着坐下的朋友弯下腰。
之后，郁辰只能够感受到，佐切卡双手按在他的腰上，将他带离了餐桌桌椅，刚站直的下一秒，他就双脚离地了！
一米八七的银发芭蕾舞演员，就这样按着郁辰的腰，把他往上举了举，甚至还像之前演出时候对待舞伴那样，将郁辰往上抛了抛。
“——喂！”
这吓得郁辰整个人绷紧，好在没抛离一点，佐切卡又重新把人捞回来，并且弯腰把人放回地面上。
“就是这样的感觉，整个人离开了所有的接触面，飞起来了的感觉。”
第69章 再续·休赛期
吃个午饭的功夫就被突然抛了起来, 尝试了一下‘起飞’的感觉，让郁辰吓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也不是说害怕，只是被那突然的一下惊到了, 并且被抛起来的一瞬间，条件反射的张开双手，想要扶住佐切卡的肩膀，来找到受力点。
好在佐切卡是一个非常专业的芭蕾舞男演员, 在面对被抛起来，惊慌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的郁辰, 他伸手一捞就给接住, 甚至还举着郁辰原地转了一圈，才把人给放下。
“……”重新双脚站到了地面上, 获得安全感的郁辰松一口气，然后在回过神来之后, 抬头瞪大眼睛, 看着面前的朋友，“佐切卡！”
银发的青年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推着郁辰转身, 让他回到座位上。
“好了好了, 快要一点了，现在是午饭时间，午饭——”
这个人，一点都没有刚才一下把人吓一跳的自觉。
佐切卡把人按到座位之后，转身绕过餐桌, 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面, “辰你上次不是说我做得饭很好吃吗？现在就是机会了。”
“……被吓了一跳后，哪会还有胃口吃饭啊。”
郁辰小声吐槽, 但还是听话的拿起了勺子，并且在最后把盘子里面的食物都吃完了。毕竟他训练了一个上午饿了，而且佐切卡做的饭，很好吃。
午饭后，郁辰接过帮忙洗碗的工作。
好像自从他搬过来这个小区之后，他和佐切卡就形成了这个默认的规矩——谁做的饭，那么剩下的另一个人就要帮忙饭后的收拾。
唔，不对……
好像他搬过来这之前，那次新年停电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做的。
午饭后，到晚上的七点，郁辰都没有其他的安排，所以他打算回去自己的公寓那里，用佐切卡借给他的投影仪，开始选择下赛季的选曲。
他跟莫洛佐夫教练说了，这赛季要选择中国风的演绎风格，但是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任何的头绪。
其实要不要选这种风格，他也考虑了非常久。
今年是冬奥会年，每四年一次。而因为冬奥会的原因，所有的冬季体育项目，都会受到前所未有的关注度。
这，当然也包括他所在的项目——花样滑冰。
而因为这比以往要多的关注度，这对于选手来说，是一个很好展现自己，展现所特有文化的机会。
这其实很难……
他所出生在的这个国度，有着很长很长的历史，有着很深的底蕴。
历史的进程所带来的脍炙人口的故事，一点又一点在文化上的进步，而且它在音乐乐理上面都是特殊的。
这么多年来，它都以‘神奇’和‘神秘’而闻名。因为‘神秘’而‘不解’。世界上很多人能够感受到这个文化而产生的‘美’，但是能够理解它的，却并没有多少人。
所以郁辰他在冰上所需要演绎的节目，却不能够太‘深奥’。他要选择一个中国风的故事，然后将它揉展开来，说给场上的裁判，记者，解说，甚至每一个观众看。
但是同时的，他也不能够‘叙述’得太过简单，因为那样会让节目给平面化，让整个节目负在表面，没办法深入进去拥有内核。
而且郁辰也不想要只是浮在表面演绎。
中国的音乐也有一些国际上非常著名，比如茉莉花，又比如梁祝。这些曲子在国际上的背景也比较耳熟能详，很多人也知道这后面的故事，在演绎的时候并不需要从开口展开来说，相对来说会简单一点。
可是，郁辰又不太愿意选那样的曲子。
国际平台上面耳熟能详的中国风曲子，在他之前的国内前辈们，都有演绎过，而他在冬奥会再次演绎的话，会被比较的。
即便他想要独立的表现自己的演绎，那种比较也避免不了。
于是，一来二去的，郁辰感觉到选曲的难度非常的大。最重要的是，他还很年轻，刚刚18岁，升入花样滑冰难度最高的成年组赛场，才第二年。
这样的年龄，这样的经验，演绎五千年沉淀下来的历史……
难到还没开始就想放弃……
郁辰叹了口气，抬手跟佐切卡告别，“佐切卡，我回家了，要选新赛季的选曲。”
再难也要选出来才行，他决定看纪录片一点一点的去了解，然后选出自己感触最深的那一首。
正在房间里面收拾准备换洗衣服的佐切卡伸出来一个头，看向门口，“嗯？辰赛季主题选好了吗？我可以提前知道吗？”
这赛季被续任继续担任郁辰的芭蕾舞蹈老师，表情非常兴奋。
郁辰被朋友那兴奋的表情吓了一小跳，但还是开口回答了对方，“我目前跟教练说的是……中国风。”
没有用很肯定的‘我赛季主题是什么’的肯定式语句，郁辰对于自己最后能不能保持本心，坚持这个主题都不能够肯定。
“中国风啊……”佐切卡依在卧室门框上挠了挠头，表情有些苦恼，“中国舞是很好看，但是我没有涉猎过，可能给不了多少指导呢……”
郁辰闻言转过头来，安静的看着朋友。
佐切卡也借此，把内心的打算说出来，“我这赛季依旧是辰的舞蹈老师不是嘛，所以想着尽可能在编舞上面能够帮到一点忙。上赛季我帮到的也不多，就是《人民之歌》演绎步伐的那一小段……”
“我是辰的舞蹈老师呢……所以想要把我能够编排到的舞蹈动作，给到郁辰成为比赛加分的利器。可是中国舞的话……”
“佐切卡明明很有用！”郁辰条件反射说道。说完之后又感觉这话哪里不太对，“不是这个意思，是……佐切卡上赛季其实帮助了我很多，主题《希望》就是佐切卡陪我出去约会、啊不是，出游的时候找出来的，而且《人民之歌》那段演绎步伐，是我整个节目里面，最喜欢的部分。”
还有就是，虽然短节目《云端的城堡》不是佐切卡来编舞，但是佐切卡也对于他最后演绎方式的确立，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噗……”佐切卡看着郁辰慌忙解释，但是又说不通的样子，没忍住笑出声。
他走上前去，借着十几厘米的身高差，很顺手的稍微抬一下，就摸到了郁辰的头，“真可爱啊，辰不善言辞却努力开口的样子。”
“……”郁辰抿了下嘴，不说话了。
“我不会的东西我不会硬装会，那样会给辰添更多麻烦。”银发青年手上的动作不停的揉着，语气带着笑意，“不过没关系，我会想到办法帮忙的。明年是冬奥会，辰去努力演好自己国家的东西吧。”
将亚裔青年的头发完全揉乱了之后，佐切卡放下在对方头顶上的手，改成双手张开，‘啪’的一下拍在青年的手臂上面。
“我期待着辰滑出自己独有的特色，然后站在颁奖台上面的样子。”-
郁辰快跑上楼，回到公寓走进门之后反手关上，依靠在门上。他耳朵还通红，带着听完佐切卡刚刚说出那段话的激动和紧张感。
他发现，他这个芭蕾舞演员的朋友，除了在舞蹈的肢体演绎上面非常厉害之外，同时也非常会说。在听到佐切卡话的同时，他脑海里面想象出比赛的场面。
在奥运的五环下的体育馆，在那个冰场，滑出自己的节目，在那样的冰场，跳出他的四周跳。
佐切卡太可怕了，说得他都觉得自己有信心有能力演好他选出来的这个超难主题了——明明他连曲子都还没有想好。
依在门框上呆了一会，等着脸上的热度慢慢散去之后，郁辰抬脚走进客厅，打开投影仪，开始播放昨天没看完的纪录片。
那纪录片讲述的是从先秦开始的礼乐，到最后的皇朝清，它们是怎么反映出来当时朝代的特色的。
这个风格是郁辰从来没有了解过的，所以他在视频播放之后，就地坐在茶几前，拿着个笔和纸就开始笔记，中间有看到一些有一点点灵感的曲子，也会记下名字。
然后，郁辰就明白了国际上几乎所有的声音，都指向中国古代历史上面的音乐，都有一种‘自成一派’的风格，这样说的原因。
那确实和郁辰以前听的所有曲子风格都不一样。
纪录片描述，历史留下曲谱比较多的肯定是宴饮时候演奏之乐，可是郁辰听了好几个朝代，无论是从先秦还是到盛唐，都难以从中间想象到任何的冰上演绎方式。
每一个朝代的宴饮之乐风格都是不同的，郁辰在纪录片上面乍一听上去就能够听出区别，可是就是想象不到更深一步的故事。
之后还有祭祀之乐，这种在距今约古老的朝代，它的沉重风格就越加的明显，然而这样的风格，郁辰非常肯定，18岁的自己演绎不出来，而且裁判应该也感受不出来。
选曲开始之后，郁辰才发现这比他想象当中的，还要困难一百倍。
三个小时的纪录片看完，他还是没有任何的演出方面头绪。
不过好歹，他列出了下一个要看的纪录片类型——《中国古典舞》。
以及刚才三个小时里面，他所记录到的，让他觉得有可能往下走一步试试看的，纪录片播放过的配乐。
《霓裳中序》、《秦王破阵乐》、《玄鸟》、《诗经·小雅·鹿鸣》，以及一首只是在纪录片配乐上面出现过的，《末代皇帝》。
第70章 再续·休赛期
在第二天的单独指导训练上面, 郁辰将前一天的选曲结果拿了出来，跟莫洛佐夫教练分享，并且向教练询问意见。
而老教练听了郁辰下载下来, 存在了手机的那几首曲子之后，皱了皱眉。
“这是我没有理解过的风格啊……”
连年过了六十的老爷子都这么说，让郁辰感觉到这赛前的选曲压力更大了。
不过，莫洛佐夫教练没有立即去反驳, 或者去劝说郁辰放弃这个方向。
“你要选择的曲子，是能够通过滑行, 跳跃, 旋转，以及演绎, 来把曲子描述出来给我们听，让我们也能够理解,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自己能够解释曲子, 你现在能够给我讲述任何一个故事吗？”
“……”
郁辰安静的思考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不能。”
“那么就去继续听, 继续思考, 直到能够找出一首能够解释一二的，然后再来我面前将故事吧。”莫洛佐夫教练这样说道。
然后，在郁辰微微张嘴打算再说的时候，歪着头，‘嗯？’了一声。
……有点像帝企鹅纪录片里面的歪头表情。
郁辰默默的想到, 然后沉默了好一会, 才重新开口提问。
“那选的节奏强烈之类的，教练有什么建议吗？”
“嗯……”莫洛佐夫教练想了会, 开口，“快慢强度的话倒是没有什么建议，那个选喜欢的就可以，不过最好选有变化的，任何变化都可以。”
“变化？”
“演奏强弱变化，演奏乐器变化，甚至还能够从无旋律鼓点到有旋律的变化，因为那样有利于选手去做出演绎转变。”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勉强，但是确实是这样子的，而且这种‘变化’，也有助于帮助观众减少疲惫感。
“哦……好。”郁辰点了点头，露出一副思考的表情。
“选曲回去再好好思考，我们现在开始今天的训练？”莫洛佐夫开口，指了指冰面空旷的区域，“今天，热身了吗？”
“！！还没有！”郁辰马上回过神来，转身就蹬脚滑开。
那样子，就像是身后企鹅表情的莫洛佐夫教练，是一个凶猛的野兽一般。
今天的训练因为还没有确定新节目以及编排的缘故，练的都是单独的技术元素，比如旋转，比如郁辰前阵子跟教练指明说出想要在本赛季练出来的，3-1-3的夹心跳。
为了更好更容易的在最后一跳上到三周，莫洛佐夫教练要求郁辰在第一跳上面，先上他最熟练的三周跳。
毫无疑问的，他最擅长的三周跳是飞利浦三周跳。利用最擅长的跳跃调整到最好的滑出状态，再然后接上半周鲁普。
最后一跳的起跳质量取决与那半周鲁普完成之后的剩余速度，滑出用刃角度，以及起跳时机。
而半周鲁普的滑出和是和所有整周跳半周跳滑出都不一样的，左脚内刃滑出。
在那之后能够接上的跳跃，分别是用刃起跳的沙霍夫跳，以及右脚点冰，左脚内刃起跳的飞利浦跳。
莫洛佐夫教练也是要求郁辰展示，在最后一跳上面用上他最擅长的跳跃。
那辆跳里面，郁辰选择肯定也是最擅长的飞利浦三周跳。
于是这个最开始尝试的夹心跳，是飞利浦三周，接半周鲁普，再接飞利浦三周的神奇组合。
深吸一口气后呼出，郁辰蹬脚滑出，然后压步两步提速转过弧线，再右脚踏出一步转身莫霍克，转变为偏平直的弱弧线左脚向后滑行。
后退的时候双眼一直注视所抬起的左手，以及与身体轴心直线延伸到远处，挡板的位置。
然后点冰起跳——
起跳的速度掌控时机把握得很好，空中姿态很标准，高度也很不错，是能够一眼看出质量非常好的一个飞利浦三周跳。
转完之后，青年右脚前半靠近刀齿部分接触冰面，然后落下到外刃。
与此同时因为要用作连跳，右脚在落下的同时，左脚还保持着没有完全打开，然后右脚稍微用力起跳的同时，转而左脚踩下。
中间的鲁普半周完成。
落下的内刃有些深了，以至于原本的剩余速度收得有些厉害——这也是他青年组进入十六岁，最后一跳还是没能够上三周的主要原因。
剩余速度不多就说明，他最后一跳，几乎是原地三周的难度。
右脚再次伸向后方，郁辰点冰之后用力再次起跳。
这一跳的质量明显没有第一跳时候那么好看了，起跳的内刃太深以至于起跳的弧线半径比他往常习惯的要短，那样的跳跃起跳后轴心就很容易歪，但他还是努力绷紧，尽可能的转完三圈。
第三跳落冰之后，剩余速度几乎清零，郁辰外刃维持了几秒后，转身蹬脚重新回到莫洛佐夫教练旁边，等待对方的评价。
“嗯……作为一个开始，还是很不错的。”
老爷子不出意外的，每次新跳跃开始的尝试，都会例行的夸赞，算是对于郁辰鼓起勇气的称赞，然后的，他就提出整改的意见。
“你的第一跳飞利浦完成得太完美，落冰后剩余的速度也高，你这样，试下滑出后多保持一两秒，然后再接半周鲁普，再跳。”
“好。”
郁辰点头，转身滑开，再次按照教练说的去做。
这一次，他半周鲁普完成后的用刃比刚才的那一下好了很多，剩余速度依旧不多，但是那状态已经足够他重新点冰完成第三个三周跳。
这一跳完成之后，郁辰维持着外刃滑出的姿势好几秒，表情有一点呆，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这么快就成功跳出这个3+1+3的夹心跳。
还是莫洛佐夫教练的一声惊呼，才把郁辰叫回神来。
“对，记住那个半周鲁普的起跳以及完成速度，”老教练见弟子这次没有滑回来他身边，这次直接滑过来郁辰身边，张开双手比划了一下，“正式比赛是不能够在第一跳之后保持那么长的，不过这一次成功的跳跃，我们也知道了改进的方法——”
“辰，改进你第一跳完成之后的速度，以及稳定性。”莫洛佐夫伸手指向冰场，“试一下滑出速度低一点的跳跃，勾手三周跳怎么样？”
“……好。”
对自己勾手跳不是很自信的郁辰点了点头，转身开始再一次的助滑。
…………
……
今天的训练是这么一段时间里，难得体力完全清空的一次。
安排给他的规定时间结束之后，郁辰走出冰场的那一步，甚至还要被莫洛佐夫教练扶了一下，才踏出。
“谢谢……”
青年小声跟教练道谢，走出来后，改扶着挡板，弯腰给鞋套上冰刀套，再一步一步挪蹭到自己放鞋的长凳。
下一个在B冰场被指导安排训练的是约克，郁辰走出冰面，清冰车进场的时候，这位哈萨克斯坦的小哥就进来了。
然后，他看到了身上全是汗，头上还盖了一条毛巾擦的郁辰，以及在长凳隔壁，等着冰面被清理的莫洛佐夫教练。
“……练得这么猛吗？”约克一脸震惊的表情感慨，“这还在休赛季吧？我还想请一周的假，带老婆去圣彼得堡玩一圈呢，据说那里现在是一年气候最好的时候。”
“什么？”莫洛佐夫教练转过头看着约克，表情龇牙咧嘴的，“这赛季就是冬奥会，就在明年二月，你不自觉加训就算了，还想跟我请假？？”
“……没有多猛，只是今天想练出三加三的夹心跳而已。”郁辰喘着气解释道，并且伸手将罩在头上的毛巾拉下来，转而去喝水。
“好吧，”约克耸了下肩，抬脚走向冰场，“我先去训练了，看在教练要因为我想请假而生气的份上。”
“你就庆幸你上赛季的排名还不错吧！不然我听到刚刚那话都要直接揍你了！”老教练没好气的说道。
他将写字板上面，记录郁辰训练效果的纸张换下来，放到带过来的文件夹里面，又拿出约克的放上去。
“走了，给我上去开始热身。”
这个语气，可以说是对待性格不一样的学生，莫洛佐夫教练的语气都不一样了。
郁辰这次训练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因为今天实在是太累了，他换下鞋之后继续坐在长凳上，脚上踩着一颗按摩球，来做脚底板放松练习的同时，也在看师兄的训练。
约克的练习偏重点和郁辰的是不一样的，他今天训练的重点在飞利浦四周跳连跳的稳定性上面。可以猜测出，这个奥运赛季上面，师兄是想用这个连跳。
而约克目前的四周跳依旧是莫洛佐夫教练指导，因为他和耶塔单独呆在冰场上，有演变成最后打架的局面，所以耶塔助理教练并没有成为对方的跳跃指导教练。
郁辰目前的飞利浦四周跳单跳成功率有所提升，但是那跳跃滑出速度还不能用于连跳上面，于是在休息放松以及恢复体力的那一段时间，他就在看莫洛佐夫教练怎么训练的约克。
然后，在约克第八次去尝试完飞利浦4+3滑出之后，约克进入几分钟可以喝水休息的时间。
混血感很重的哈萨克斯坦小哥一转头，发现师弟居然还在冰场呆着后，一蹬脚滑到长凳前。
“还在？想看夹心跳么？”
“！”目前还有点纠结于自己夹心跳具体起跳速度控制的郁辰眼睛亮了亮，马上点头，“想看！”
然后，冰上的青年合上水壶，将它往挡板一搁，转身蹬脚开始压步回去冰面中央。
还在整理训练效果反馈的莫洛佐夫教练抬头，看了一眼约克后又重新低头，继续整理。
约克压步提速之后，转三改变滑行方向，然后浮腿等待降速时机，身体转向看向身后滑行的方向。
左脚外刃踏出起跳，落冰后转身小跳，第三下膝盖稍微往下一压再借力起跳。
一个中间衔接几乎不到一秒的阿克塞三周跳，接后外鲁普半周，再接沙霍夫三周跳的夹心跳，在郁辰面前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