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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41章 胜利

    白鸟泽接起了他最后一球。

    不仅是接起了他的最后一球, 白鸟泽还主动调整了战术,使原本百分之八十来到牛岛的球下降到了百分之六十,而多以其他两位主攻做攻击核心, 以一定程度上削减牛岛存在感的战术去突破他结起的蛛网。

    到最后, 因为对手突换主攻手的战术,宫泽高丢了两球。

    虽然以重炮牛岛若利做诱饵,连托出这球的二传手本人看表情都在心里吐槽。

    不过, 排球比赛, 向来不是一蹴而就而死板的, 它的得分换位、它的自由人制度、它的暂停制度、所有规则都是为了保证排球比赛战术上的灵活。

    但是,即便如此, 土屋还是以他对牛岛的绝对了解保下了五分。

    25:23

    当自动比分表刷新到25分之时。

    整个主馆爆开了惊天地泣鬼神的沸腾。

    同一时间, ‘IH宫城县预选赛决赛,宫城县第一轮以25:23比分挫败白鸟泽连胜战果’的新闻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去宫城县各个排球学校的计算机,甚至传去了宫城县周围。

    土屋下场时,看见手机里传来几条短信。

    顺便一提, 由于赤苇佑本人的知名度更高,且作为前两年球队的代表人, 他的手机是一迭声一迭声地在震动, 直到赤苇佑上手调成静音。

    对上土屋看过来的视线,赤苇佑呼了口气:“抱歉……都是来祝贺咱们队伍打败白鸟泽的贺信。”

    土屋好奇地看过去:“都有谁呀?”

    “都是些和咱们学校一样的学校, 毕竟咱们过去一直是一轮游,然后, 因为我哥哥在枭谷, 所以也有枭谷发来的贺信……、”

    赤苇佑向下滑动的手指停了一下。

    “?”

    没听到后半句, 土屋挨着凑过去。

    抬头只有一个字‘兄’,内容也和抬头一样简单:

    [佑, 国青队的火烧教练拜托我转问你,有没有土屋理查德家长的联系方式]

    土屋看了几眼,抬起头:“为什么不直接要我的联系方式?”

    “你、”赤苇佑噎了一下,接着按住土屋的肩膀:“现在不是家长不家长的事,是国家队的火烧教练主动询问了你家长的联系方式!你、你有可能加入国青队!你知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知道啊。”土屋说。

    不就是那个他前三次轮回羡慕的不行好不容易在第四轮作为稻荷崎二传加入国青队一年,结果次年有了更天才的全国级二传,接着他立马下场做替补的丛林法则国青队嘛。

    可以说土屋现在的体育观念有一半来自那段国青队的经历。

    作为面向国际的国青队教练,两位教练的性格可谓是温和中带着残忍,他们对球员会毫不吝啬时间金钱,将自己作为教练的才能和经验倾囊相授,全力以赴帮助国青队的队员提升水平,同时,一旦有更优秀的队员冒头,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替换过去的队员。

    当然,他们的压力也很大,他们身上身负Japan之名,一旦失败,是Japan的失败,所以必须保证国青队队伍的最完满、最强大。

    土屋也很习惯。

    不习惯就不会开启一次次轮回了。

    但是,要说他多推崇……

    只能说,又不是没去过?

    “但是,就这么放着也不太尊敬。”

    土屋想了想,接着目光任谁也不知道的飞去标志杆上的苹果:“给他留一个我家中长辈的联系方式吧。”

    苹果:[哎呀呀。]

    土屋在医务室趁中场休息处理手腕的时候,看到了日向的短信。

    除了一些他已经忘掉的很久很久之前的初中同学的贺信,就只有日向的短信最受他关注:

    [敬贺宫泽工业附属高中对白鸟泽高校一役旗开得胜,祝宫泽工业大胜当先、步步高升,一举赢下决赛]

    土屋:?你谁?

    直到同一发信人的下一条,土屋才松口气:

    [土屋你太太太太太厉海了!!!我想过你厉害但没想过泥这这这这这么腻害!!!嗷嗷嗷嗷上一把激动地我现在浑身充满热血!!恨不得下车掉头去体育关和你来一盘比赛!!]

    可能是太激动了所以打字颠三倒四并且有很多错别字,想想这是忍者日向的幼年体向他发来的贺信,土屋看任何一个错别字都无比顺眼,甚至觉得有一点可爱。

    不过口吻诡异的上一条……可能是和土屋同一巴车回校的前辈们抢了他的手机吧。

    土屋还在想着,手机叮咚一声,发来下一条:

    [我下车了!土屋我下车了!我现在就回体育馆!我要在观众席帮你加]

    后面的字没打完,土屋深刻怀疑也是手机被乌野的前辈们抢走了。

    土屋笑了笑,右手被医务室医生把着按揉,松不开,就单手打字道:

    [谢谢你,我会让你看见白鸟泽连胜的中止的]

    同一时间,距离宫城县县立体育馆几公里外的位置,乌野高中的前辈们齐齐下车拦住热血上头就要往体育馆冲的日向。

    菅原:“到底是谁给翔阳看的决赛直播!!”

    泽村:“你不也看的津津有味吗!!”

    影山:“boke你蠢吗!!!这里离县体育馆有八公里!!”

    东峰:“啊啊啊就是啊翔阳!快回来!沿途没有公交车,你只能走着去!!”

    日向:“旭学长放心!!我平常上下学回家加起来也有九公里!”

    菅原:“等等你家离那么远吗?!每天都是几点起床上学的啊??!”

    日向:“骑自行车就行了!”

    泽村:“翔阳回来!这里没有自行车!!”

    西谷:“哦哦哦翔阳有志气!!我也来!!八公里拉练!!”

    月岛和山口在旁边看着这一闹腾腾的七人八手,看戏。

    乌养教练匆匆跟大巴车司机说了对不及,匆匆反过来,倏地拉开巴车后车窗,对外面一堆缠在一起的大小伙子大喊:“都给我安静下来!!荒郊野岭地停车下车开百人大战是想干什么?!好歹给我把乌野高中的运动服脱下来再闹!!”

    总之,乌野球队最后冷静了下来,在乌养教练和武田老师铄铄的目光中低首上车。

    罪魁祸首日向一个人跪坐在车中间的过道上,后面站着的是一群大小伙子前辈。

    “丢人!”乌养教练铄铄坐在最后一排,拍着椅背额头青筋狂舞:“干什么!都干什么!不想坐车回学校想放归野外了是吗!”

    一片沉默中,是影山首个不畏死地开口:“报告教练!是日向第一个下车的!”

    乌养教练刀子般的视线投向日向:“hi,na,ta?”

    日向肩膀一缩。

    “那、那个,”他的额头狂流汗,“因为,我想,回体育馆……”

    乌养教练怒道:“都输了还回去干什么啊!回顾青春吗?!给我往车头看啊!乌野高中才是你们的青春!”

    “不、不是!”

    日向闭眼大喊道:“因为宫泽工业赢了第一场所以我想回去看他们的比赛!”

    “看就看,有必要弄出这么大动、”

    乌养教练的声音突然像被掐住一样卡顿。

    “……”他默默地,回头去看武田老师。

    武田老师一吓,随即沉沉地向刚刚全程复盘上一把对青城的比赛,中途小睡了一会儿到现在的乌养教练沉沉点头:“嗯,宫泽高对白鸟泽,刚刚宫泽高赢了。”

    “……”

    “……”

    “……”

    荒郊野岭外,刚刚还闹哄哄的巴车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教练,”月岛还适时地插了一句,“同样是宫城县不入流的学校,人家不仅打到决赛,还赢了啊。”

    乌野的队员有一个算一个,在一片黑沉的气氛中铄励了视线。

    包括乌养。

    第042章 横幅

    明明是只剩最后两个学校决战的宫城县县立体育馆, 居然比赛数最多的昨天还热闹。

    里面纷纷攘攘闹个不休,徘徊的吶喊声和议论声足以吵得人头疼。

    稍微往后看去,还有提着大块头摄影机和身穿制服的人走来走去。

    在这样热烈的现场环境中, 乌野高校很艰难地找了个他们所有人能尽量坐在一起的区块。

    “呜哇——!人好多!”

    只要不是自己在球场上, 日向向来是人越多越亢奋的性格。

    此时两眼放光地撑着前座背椅环顾正片黑压压的观众席,“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体育馆坐了这么多人!!”

    他激动的嘴角都要扭起来了。

    “喂!日向,”乌养在一旁一边向愿意和他们交换位子的观众频频致谢, 一边归拢队员:“待会儿不能激动地到处乱跑啊!”

    日向抗议:“什么啊教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乌养:“表示怀疑。”

    月岛:“噗。”

    日向:“月岛!!”

    观众席都很乱, 都很闹腾, 菅管也就没有出声让队员们安静,而是有点撼然地环顾周围观众席。

    “真的是几乎坐满了啊……”

    至少就以前他们在这比赛的经历来说, 几乎没有观众席被填满的状况发生。

    这还是头一次。

    “毕竟比赛的双方是宫城县的两个明星选手啊。”

    乌养一边看着场上, 一边说:“牛岛和土屋,一个全国前三的重炮扣球,一个打破大赛历史的连续得分,所有人都很好奇今天到底是霸者常胜、还是黑马挑战成功吧。”

    听上去就很有冲击力。

    “不过, ”乌养把手搭在眼睛上,四下寻找, “土屋呢?”

    牛岛和白鸟泽在鹫匠前辈那, 宫泽高的其他球员也在自己的休息区准备,

    他们宫城县一朝名扬社交网络的发球王呢?

    “哦!”日向回过头来, “土屋之前分我发短信说他在医务室。”

    乌养:“医务室?”

    他的疑问还没有说完,场中的倒计时突然间隔清晰地高响了两声:“嘟—嘟—”

    这是示意比赛中场休息结束的意思, 接下来是双方选手再度进场。

    乌养闭上嘴, 专注去看场中再度拉起的拦网。

    前方, 裁判高高举起一只右手,长吹了一声口哨。

    “吥————”

    列好队的白鸟泽成员依次走上了白线画出的球场。

    列队在球网的一端。

    “白鸟泽!白鸟泽!胜者是!白鸟泽!”

    观众席和白鸟泽的拉拉队顿时响起整齐划一的吶喊助威声。

    作为宫城县内称霸几年的王者, 白鸟泽的拉拉队十分有业务水平,先是前三排的女生齐声朝纸喇叭喊:“强者——!”

    额头系着紫色飘带的指挥人随即大力地朝鼓上猛敲两下。

    整个拉拉队席顿时高呼喊上:“当如是——!!”

    “强者——当如是!强者!当如是!!”

    这样的喊声簇成的声浪冲刷在主馆的每一个方向。

    而宫泽高那边,他们的拉拉队席似乎才开始准备,不知为何,第一盘都已经过去了,那些穿着宫泽工业校服的人才动作匆忙地放包、收拾东西、调队列,种种种种,显得很匆忙。

    假如乌养身边有一个宫泽工业的人在的话,会告诉他,那些拉拉队席上的女孩们根本不是他们宫泽高的拉拉队,而是宫泽高得知了消息自费前来的女排部们。

    “那是……浅草学姐?”

    场边,等着裁判示意上场的鹰川猛拉景谷的袖子。

    “……好像是吧。”景谷把袖子扯回来,“土屋呢?还没回来吗?”

    赤苇佑刚放下手机,“说是往这赶了,医生叫住他开了点别的药,争取在正式上场前回来,假如没赶到的话、”

    裁判示意宫泽高中上场的哨声应时响起。

    赤苇佑无奈地接上:“……那就我们先正常列队。”

    少了土屋的宫泽高列好队,在裁判举左手示意下上场,和白鸟泽的队员面朝面。

    “嗯?”红发的白鸟泽高个子拦网问:“你们的小主将呢?”

    “他去,呃,”景谷稍微变了个说辞,“他有点事。”

    “去医务室了?”

    景谷:“……”

    “……嗯。”

    对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有点怪异的挑眉。

    不仅是白鸟泽,连观众席中也兴起了可以听见的讨论:

    “宫泽四号去哪了?”

    “土屋!土屋!土屋理查德!”

    “刚才出去了,去上厕所了吧。”

    裁判再度哨响,示意双方球员解散站位。

    就在宫泽高的学生转身,准备回站位时,主馆的其中一个门被推开了。

    “抱歉!”他们宫泽高的一年祝主将站在推开的门边,朝裁判示意道:“有事耽误了。”

    就在他亮相的一瞬间,整个主馆陷入了比先前更高上五分贝的尖叫:

    “土屋!!土屋理查德!!”

    “狮心王!!狮—心—王—!”

    “发球大炮土屋!!”

    “冲啊宫泽高中!!胜者是宫泽高!”

    这样错杂纷乱的闹哄哄喊声,逐渐在观众席其中一个区块的归纳下,各个声部逐渐汇入海洋,渐渐地,形成了和先前白鸟泽的震喊不相上下的齐声吶喊:

    “狮心王!Lion King!胜者是!狮心王!!”

    “狮心王!Lion King!胜者是!宫泽高!!”

    土屋有点愣地看上去。

    其中,喊得最卖力,也是归纳整个观众席自主吶喊声的区块,来自他们宫泽高半场的正后方。

    那原本是宫泽高的拉拉队席,现在上面坐着的,是曾经土屋在学校体育馆内训练时见过的熟面孔,那些宫泽高中女排部的女孩们。

    其中,还有人在拉拉队席的最前方跑来跑去,行色匆忙的样子,手里不知道抱了什么。

    土屋有点忍不住嘴角的趋势。

    他抬起手,去发球点的同时,挡住自己的嘴角。

    [哎呀……]苹果在旁飘来飘去,揶揄他这种不坦诚的状态,[人家给你摇旗助威,你就高高兴兴地接收了呗。]

    土屋还是头一次感受这种冲动,哪怕过去无数个轮回,在各个体育领域中走到全国大赛的位置,各种面向他的摇旗、吶喊,可这还是第一次,在排球馆,有人为他的发球齐声吶喊。

    [会不会……]他抱着球,忍不住低声说:[这么简单就高兴,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牛岛他一直被人欢呼,他都没有什么反应……]

    苹果直接一屁股坐他头上:[你管牛岛呢?你现在高兴不久得了呗~]

    [嗯……]

    现在是土屋的发球局。

    土屋在满载自己的喝彩中,走到他一贯习惯的发球位置。

    接着,直直甚至臂,将球心摆在了自己的视觉中心。

    那是他一贯所在的位置,锻炼磨打了千百次的位置。

    他闭着眼也知道该如何走位,挥出的一球。

    就在这时,他的头顶、后颈,突然传来了轻轻的一股风。

    很轻,像什么扇过的轻轻的风。

    他看见前面的前辈们侧头看过来,视野却不是朝着他,而是有点怔愣地去看他的头顶。

    还有白鸟泽的球员们,看着他头顶,最前方的天童还吹了声口哨。

    那齐刷刷的视线,盯着一个方向,叫土屋也愣愣地转过头去。

    接着,一只巨大的深灰色横幅映入眼帘。

    高高地,挂在他们宫泽高的拉拉队半场。

    其中笔走龙蛇的八个草体大白汉字深深地刻入眼膜:

    ——【持之以恒、矢志不渝】

    第043章 为此而生

    观众席喊地相当到位, 热烈,沸腾,氛围渲染的几乎有全国大赛决赛的风貌了, 很难想象这是区区一个县级比赛的规模。

    就连场上比赛的双方, 白鸟泽和宫泽高,其中一个也是先前还籍籍无名的杂牌子学校。

    土屋和牛岛,这是双方学校无可争辩的强大单核, 两所学校的所有防守进攻皆以他们为核心。

    而且因为对白鸟泽这所豪强的过度了解, 土屋可以说看一眼牛岛的脚尖朝向, 看一眼天童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是要A pass, 还是要guess monster的瞬间变向。

    这种信息被他通过宫泽高队员们结成的锁链稳定地传递下去, 并且在比赛开始的一个月前,他依旧没和前辈们练上赤苇佑心心念念的快攻,而是在训练配合的同时专攻手势调度。

    一次牛岛的扣球得分,土屋用双手捂住扑扑向外冒热气的脸, 身体不可控地大幅喘息起来,不得不用舌点抵着上颚进行口呼吸。

    强对白鸟泽对他的体力和身体机能消耗太大了, 况且他的右手, 在连续发球得分和扣球的双重折磨下,已经到了手腕控诉地快要离家出走的地步了。

    饶是如此, 现在的分数是15:10,宫泽高差了五分。

    就算凭他对白鸟泽的了解, 双方球队在硬实力上还是有差距。

    当然有差距, 土屋对自己重生不到两个月的现状心知肚明。

    第二次来到自己的发球局。

    土屋感受得到:甚至包括白鸟泽在内, 所有人都在期待他再来几球发球,直接补平分差。

    观众席上的乌养教练也察觉到了这种意味。

    他挠了挠自己的鼻子, 忍不住稍淌汗:“在他们眼里,五分的分差都算不上什么了吗?”

    发球手最低五分以上的保证得分,就算是从他初打排球的那年开始,也从没有过这样百分百连续数分五分以上的保证。

    要是换了国际比赛,身体素质和体力再合格点,土屋这样保证多次得分的serve server要被各大俱乐部抢到热火朝天好吗。

    五分,多么恐怖的分数,可以一举定胜负了。

    不过,土屋就差在一点攻守中的表现,要是他的扣球表现地再强大一些、有气势一些,至少在一所高中教练的乌养这里,土屋就是个完美的球员了。

    其实就连他也在期待土屋用一手发球再度震慑球场,把比分拉平。

    但是场上的少年转了转排球,突然举手。

    IH预选赛的工作人员闻讯赶过去,一大一小在发球点稍聊几句,工作人员点头,然后又转身去裁判的位置,说了几句。

    接着,裁判一声哨响,宫泽高换人,替补席的部千森作为serve server上位发球。

    简单的几秒反应后,整个观众席都在哗然。

    “怎、怎么回事?”日向紧张地攥着前排椅背盯着走去板凳区的土屋,“土屋为什么不亲自发球,反而要那个2号上场啊?”

    月岛毕竟是戴眼镜的,视力矫正后超越自然人眼的视距,比日向看见更多。

    他蹙眉道:“他的手出了点问题。”

    “手?”菅原追问道。

    月岛简单说:“青的,还有点紫,总之是不妙的颜色。”

    乌养教练听了一耳朵,直接坐直了:“翔阳你刚才说,土屋去了医务室?”

    日向无措道:“是、是啊。但是,他说,不要紧……”

    月岛忍不住说:“他上次跟你说不要紧当天下午就请假去医院了,你还信他的不要紧?”

    日向:“但是,他那天不是去稻荷崎高中了吗?”

    月岛被噎住了,沉默下来。

    但是,居然是被笨蛋日向噎住。

    他抿了会儿嘴,接着想到一点迅速回击道:“去稻荷崎比赛的人会不带运动包?”

    这一句说服了日向,他露出天崩地裂的神情。

    观众席上各方各校的人都在讨论,质疑声不断,土屋坐在板凳上听到了这些质疑,不过他如今没有心思按着质疑行事,他捏着自己的手腕休养,盯着部千森跳发的动作,听着苹果唉声叹气说他[自己找罪受]。

    [不这样怎么赢啊。]土屋接着看部千森跳发出去的球路说,[以小博大,只能走旁门歪路。]

    苹果想了会儿:[但是也不能这么不放在心上。万一右手断了,你后续比赛怎么打?]

    土屋更深地埋着头,自顾自揉他的桡骨,当鸵鸟。

    结果轮过这么多次,土屋除了在战术上冷静,其他时候全是个冲动不顾身体健康的性格。

    苹果难得反思了会儿:是不是它的轮回给的太轻易,相关教育又没跟上,导致土屋完全把身体健康当成了可循环资源了?

    看对方不能指望了,苹果稍微飘高了些,愁眉苦脸地思索万一出现变故,他该怎么延续这场势头大好的轮回。

    部千森的跳发只能说合格,要说多优秀,比肩土屋的优秀,那是绝对没有的。

    所以他的第一球就被强校白鸟泽接起来,土屋也不意外,和部千森擦肩而过后,他又成了在场上的指挥家兼主攻手。

    土屋接下来都没有说话,他很努力很努力地绷住分数,紧紧咬着牛岛不放,至于其他人,假如白布要以牛岛为诱饵做多发进攻,也熟悉白布的土屋会瞬间变向去锁白布这球攻手的球路。

    他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咬死,汗水溜了大半盆,把灰白色的运动服都沾湿了一层,整个球场上,就属角色最多的他流汗最多。

    土屋去医务室的事观众席大多不知道,但他们知道中场土屋用速冷剂震肿,关于他手腕的说法迅速蔓延,一直到土屋从高度集中的全神贯注状态退出来,还听见耳边大量的纷杂讨论:

    “狮心王手腕不行了。都不怎么扣球了。”

    “刚才那一球有点难以控制的感觉。”

    “没有发球宫泽高怎么办啊。”

    “你难道真的以为宫泽会赢?”

    结果这句质疑被另一边超大声的女子拉拉队盖过去了:

    “狮心王!Lion king!胜者是!宫泽高!”

    好像是故意的。

    土屋有点想笑。

    比分来到23:16,又到了土屋的发球权。

    土屋听着耳边细细碎碎的‘要换那个2号?’‘他要下场了?’‘白鸟泽只剩两分就要赢了’的诸多言论,尤其是白鸟泽拉拉队越喊越勇的喝彩。

    貌似所有人都在紧张、焦躁,这种紧张而焦躁的氛围在观众席间起伏蔓延,其中,这‘两分’似乎成了支持白鸟泽的观众鼓气的咒语,关于‘两分’的讨论声像水花一样传播。

    白鸟泽还差两分就赢了,而宫泽四号的右手在这时已经陷入了难以控球的窘境。

    虽然先前的比赛都很精彩,一迭激着一迭,起落浮沉,但两校毕竟在硬实力上有分别,当宫泽把所有能用的招式都用尽一遍后,在这长达五局的决赛中,还是不可避免来到了后继无力的窘境。

    紧张、不安、焦躁、急切,还有一点沮丧。

    种种来自观众席的声音和模样传达出的情绪像传播的电磁波聚合在场上中心。

    然后,在这种紧张、不安、焦躁的情绪集点,土屋他,把排球扔去了右手。

    看到他的动作,半个观众席倏地静了。

    随后才是分贝冲天的激烈喧哗。

    日向听着周围激烈鼎沸的议论声,被一阵阵交错具有攻击性的分贝围堵,好像所有人都有见解,又纷杂杂的听不清,就他一个劲茫然地左顾右盼:“怎么回事?什么意思?是土屋又能发球了的意思吗?”

    回过头,他们乌野的人除了他和武田老师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乌养教练更是一把抓过他坐下,让他不要挡住看场上的视野。

    “是、”乌养教练另一手抵住嘴,卡了一下,紧张地说:“土屋这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好、好像是。”泽村紧紧攥住自己的双手,俯前了身仔细去看。

    菅原咽了咽喉咙,喉咙有点干:“……不会吧??”

    与此同时,和他们同处在观众席,四十度角斜方的火烧教练同时绷紧了头皮。

    假如、假如土屋真的能做到他想的那个的话,就已经不能用单纯的天才来概括了。

    在他凝紧的视线中,场上的少年高高举起了右手。

    接着前跑,助跑,在观众席逐渐统一的脚步落点声中:

    “一!”

    “二!”

    “三——!!”

    灰白色运动服的少年跳起,纯白色的四号背号高高地飘在半空。

    他挥起左手,朝着半空中蓝黄色的排球,猛地扑了过去。

    左利手发球!!

    蓝黄色的排球猛地经过2.43米的拦网,以和他本场比赛最开始的一球无甚差别的力道和精准度,猛烈地冲击向白鸟泽的半场。

    咚!!

    接着是裁判一声剧烈的哨响:“吥————”

    宫泽高再度发球得分。

    整个排球馆都沸腾了。

    在这场极度精彩,连观众的嗓子都喊哑的沸腾声中,火烧陡站了起来,捏紧了前方坐席的椅背,手下用力,心潮澎湃。

    左右手共利。且亲眼所见左右手发球的力道和精准性差不多。心态平稳,直到这最后情绪和战术的利益最高点才舍得放出来颠倒胜负的沉稳。

    这简直是天生为排球而生的人才!!

    第044章 胜利

    稳定性。

    砰!

    23:17

    “去吧去吧!宫泽高!”

    精准度。

    砰!

    23:18

    “去吧去吧!狮心王!”

    力道和球速。

    砰!

    23:19

    “胜者是!狮心王!胜者是!宫泽高!”

    和视外界的干扰为无物, 一心放在眼前排球上的惊人专注力。

    砰!

    23:20

    那一球球根本不是落在白鸟泽的半场,而是落在火烧心里。

    他的两手互相攥着抵在鼻下,心潮澎湃到他这样沉稳的人, 居然在围观球赛的时候, 嘴里默默跟着场上发球员的动静低数。

    “第五球。”

    他低念道。

    身旁的理石和他一样,捏紧了拳头,不自觉绷直了上身, 逐渐斜俯去盯场上的局势。

    只要九球……只要能再发五球, 一旦白鸟泽接不住, 第二局就是宫泽高货真价实的胜利。

    只要再来五球……

    裁判突然一声哨响,打破了观众席这凝紧的气氛。

    像一只绷胀又松开气口的气球, 在看见白鸟泽教练伸手示意中场暂停后, 观众席的议论像气球泄露的气一样嗡响着在观众席蔓延。

    正要举手起跳的土屋在裁判示意后,松下手,和其余宫泽高的球员一起去教练席旁边集合。

    大家大汗淋漓,衣服都至少湿过一遭, 上面渗出盐碱的白道,鹰川和金岛在那里疯狂灌运动饮料, 被赤苇佑骂了, 才拧上喷嘴,就着喷嘴一口口地有章法的摄入盐分。

    景谷不在, 他在帮土屋揉捏手腕。

    “这个,土屋同学, ”

    曾经被土屋气走, 职责所在不得不跟来出征IH预选赛的负责老师再一次开口叫土屋。

    土屋一边稳定过速的呼吸, 一边侧看过去。

    负责老师探身来问:“咱们学校待会儿用不用也像他们一样,来几次中场暂停?”

    打到现在, 包括昨天的几局,宫泽高都还没主动使用过暂停。

    土屋看了会儿场边中间挂了一个2的计分表,“嗯。”

    他收回视线,低平地说:“麻烦老师待会儿看我手势。”

    23:20

    中场暂停结束,土屋再度回到了场上。

    镇天铺地的吶喊声,因为支持两所学校的拉拉队互不相让,声浪在主馆内抗衡相抵。

    火烧跨坐在观众坐席,两肘抵膝,眼睛直直盯去场上那个即将发球的球员。

    察觉到了吗?你身为指挥塔,底牌频出、几球扭转胜负、出人意料,但这还不足以压垮霸者白鸟泽的士气。

    白鸟泽是一堵墙,你要磨,就不能只是凭几次巨大的冲击多点进攻。

    察觉到自己的弱势,深知对方的强势。

    做出以五盘为比赛基准的,为了现在、为了将来、为了更长远的获胜,而不仅是关注眼前一时的胜利的行动。

    运用你的沉稳,你的洞见,突破一时胜利的迷障,做出最精确的考虑。

    场上。

    土屋可以稳定分配余下的五球,经过百般磨炼锻淬的他,有自信平分余下的力气打出白鸟泽接不起的五球,平稳拿下第二局。

    但是预选赛的决赛是五局制,他就算赢了两盘,不代表已经濒临力竭的他,能再赢下一盘白鸟泽现在依旧强大的阵容。

    打到现在,他积压的疲惫已经不足以让他多想太多,除了关于‘胜利’的部分还在运算外,土屋连耳边嗡鸣的吶喊都听不清了。

    他突然抬起手,对准了五色。

    五色:?

    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土屋的下一球载满了力道,并直直冲着他而来。

    蓝黄色的排球在空中翻滚,在整整两盘的长时间比赛下,五色也有些精力涣散,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上前迎接——土屋已经连拿了四分,不能再让他继续拿分缩小分差,要是真被他连发赢下了两盘,那他们白鸟泽接下来比赛的难度……

    作为球队的一员,他当时脑子中所想的都是这些。

    况且,除了第一盘开场的第二、三球,他也是接下过土屋的几球的。

    虽然砸在手臂上的力道很疼,但作为经验丰富的排球手,他已经习惯了这些疼痛。

    那么,土屋,这一球,就由我来终结你的……

    他在心里默念的声音还没有结束,突然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天童前辈的高声喝止:“别接!!”

    晚了。

    混沌的脑袋尚不明白天童前辈要他一个主攻手躲球的缘故,他已经双手合十比出了下手接球的标准动作,并且排球离他的双臂不足三指。

    然后一道巨大的重力传来。

    五色才想起川西前辈和山形前辈不得不下场前往医务室的惨状,但是这时候想起来来不及的,他整个人被大力砸的重心失衡,直接向后倒去,旁边牛岛前辈适时搭来一条腿没让他摔得太狠,五色还是崴了一只脚接着跌摔到地上,还抱着球滚了一圈。

    “……喂喂,”天童喘着气,不得已小跑去小后辈身侧,“没事吧?疼不疼?我现在叫鹫匠教练送你去医务室?”

    五色很想说不疼,但现实是他捂着手臂和一只脚腕,拧着脸说不出话来。

    他可算是知道上场川西前辈的后牙根为什么咬的那么紧了。

    他还是从牙缝里钻出几个字:“不 疼。”

    天童:“不疼才怪。”

    牛岛:“教练,麻烦送他去医务室。”

    在前辈们的镇压下,五色不得不别着一只脚,在白鸟泽替补的搀扶下前往白鸟泽正选走过两遍的老路。

    等他回头,看见土屋在场边两掌撑着板凳,埋头大口大口呼吸时,才稍微好受了一点。

    比赛还要继续,土屋伸起一只胳膊,被紧看着他动作的负责老师察觉到,慌慌张张叫了中场暂停。

    三十秒过去,裁判一声吹哨。

    土屋上去发球。

    失去了主力的白鸟泽接球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漏洞,但这个漏洞在牛岛和太平的全力弥补下,有缩小的趋势,区区二球而已,白鸟泽就已经从奇差一招差一个身位填补到拍到手背上的节奏了。

    第三球土屋又叫了暂停。

    最后这四球,宫泽高连续请求完了两次暂停。

    一直到分数来到23:24,连续发球八球得分的土屋才被牛岛中止。

    呼吸节奏稍微好些的土屋带领宫泽继续和缺少翅膀的白鸟泽搏斗。

    比赛最后终结在25:27,这最后五球,两所学校都发狠了,几乎是一球一球砸着对方的命门,节奏一度提快到上一球飞往对方半场,下一球就立刻回击的程度。在极快的你来我往和大节奏的攻防中,是土屋捏住了白鸟泽其中一个主力主攻下场后,二传不得不更多侧重牛岛进攻的漏洞,一举拿下两分。

    裁判长长的一声哨响,示意比赛结束。

    土屋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冰凉的两手去贴涨热的脸,大口大口喘着气。

    前辈们挨个过来抱他,以他为中心,大家团团抱成一团。虽然不是比赛的终点,可这一局最后激烈到双方都是咬紧牙关坚持下去,现在赢了,叫他们如何不激动。

    ·

    整场决赛一路打了四盘。

    前两盘是宫泽高的胜利,第三盘两校陷入了拉锯战,土屋被鹫匠教练抓出体力不足的缺势,针对猛攻,白鸟泽连败两盘,却好像机器人一样对他们的技术和配合毫无影响,宫泽高一时难敌,落了一盘。

    最后关键盘来到了第四盘,士气反增的‘折翅白鸟’和主将体力恢复的‘狮子王国’,两方在赛场上你来我往、针方相对。最后一球,仍是出自土屋的发球。

    他当时右手已经抱不动球了,就连虚虚地拖在手心都是对手腕的极大负担。

    他舍弃了助跑跳发的打法,而是稳稳地站在发球区,打出了两球飘发。

    最后那一球飘发,太平的手尖已经碰到了排球的球皮。

    但是还是慢了,他以鱼跃的姿势蹭在地上,指尖和排球的落点差了那么一点点。

    排球飞去了界外的位置。

    “吥————”

    裁判剧烈的一声哨响。

    激烈、火热的球赛好像夺走了主馆的氧气,哪怕八扇窗户全部大开,馆内的空调和换风系统也大力运作中,由于场内的人太多、吶喊太足、场中的交战太绞缠,还是叫身处其中的人有一种胸闷头恍惚的不真实感。

    视野很窄,视野边框很暗。

    土屋和牛岛大汗淋漓湿透的掌心交握,双方稳稳地交握在一起。

    又凉又湿的不知道具体是谁的汗。

    接着他在前辈们激动到快要付出哭腔和赤苇佑抓着手机紧着问他要不要救护车的声音中,被簇拥向IH202x度宫城县预选赛决赛出选名额暨第一名的颁奖台。

    他被前辈们围在中间,视野虚虚地乱飘,无法集中在一点。

    好像看到了很多人,很多人的手臂,很多人的衣服,五颜六色的,还有一只苹红色的不明物体在他脸上飞。

    他在前辈们的提醒下低头,代表‘IH预选赛宫城县第一名’的奖牌被大会方挂在他脖子上,黄铜色的奖牌沉沉地坠在胸前。

    耳边闷闷的嗡响更加高亢了。

    土屋听见了一声较清晰的喊声,突破重重嗡鸣:

    “土…理查德……!!”

    他眯紧眼跟从着人声而去,发暗的视野中,虚晃的人头间,有一只像太阳一样明艳的橙色头发。

    日向?

    他松开眉心,汗水从平展的眉心滑下山根,他扬起笑脸和右手,冲着模糊不清的橘发挥手。

    接着是一阵模糊不清和旋转。

    他反映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这突然掠走全部视野的大片棕黄色是他脚下的体育馆地板。

    前辈们搀着他的手臂,有人高喊‘119!’,人们纷纷朝他奔来,观众席憧憧晃晃看不真切。

    穿紫白色球服、身体健硕蹲在他身前、解开他运动服拉链供他呼吸的可能是牛岛,拍着他的后背给他说节拍稳下呼吸的红头发是天童,一名不认识的成年人连连冲他问“没事吧?”、问的他心烦,又被随后大步迈来穿白教练服的人推开,挥散后面重重奔来的人,给他空间呼吸。

    在逐渐蔓延进视觉中心的斑点状黑影中,土屋累极、又心满意足,一点点的,合上了眼。

    第045章 招揽

    再度睁眼, 窗外晶亮的春日阳光投在医院灰色的地板砖上。

    今天已经是周一,IH预选赛大会决赛已经是昨天的事,见证胜者分晓的球员和观众们纷纷回到学校上课、或者工作岗位。

    土屋枕头边的床头柜上挤满了果篮和鲜花。

    花白果红, 照在阳光下, 很绚丽。

    果篮还好,不过鲜花是怎么回事。

    他要死了吗?

    以刚醒过来朦朦胧胧的意识稍微想了那么两句,土屋放弃思考, 再阖上眼, 翻了个身, 更深地缩进病床铺内。

    [啊啊啊你醒了是不是!!]

    苹果看他醒了立马迎上来,崩溃的喊声几乎把他再酝酿的睡意轰到九霄云外。

    [……]土屋想了想, 更深地缩进被子里。

    [别睡啦!]苹果伸出两只小白手扒拉他的被子, [你睡大觉的这一天我可是忙得要死!电话从早接到晚!]

    以苹果原本的力道理应是掀不开土屋身上这床厚实的春被的,他现在能凭两只手而不是用苹果的重力去顶,足以见得昨天几场比赛积累了多少负面情绪。

    [……]

    土屋又在床上磨蹭了会儿,才在苹果的催促中翻身迷迷糊糊地坐起, 头顶一头乱毛,右手缠成木乃伊。

    苹果拿着一支电话过来, 放到他盘起的怀里:[都怪你昨天给大会留了我的电话号, 现在他们全都找上我了,怎么办, 你不醒,我又不知道怎么回复, 只能一个个打含糊然后把电话录了下来。]

    土屋还迷迷糊糊的, 说话都有一股沙腔:“他们找你干嘛啊?”

    [因为你说我是你的家长, 所以他们电话全找我这里来了,]苹果的两只小手又举起电话, 把屏幕划到通话录音那一条:[你自己听。]

    土屋挨个点开。

    [你好,是土屋同学的家长吗?我是户美学园的总监督大水,冒昧来电,实是有一番诚恳深见想表,我认为以现在土屋同学的身价,放在和他能力不相符的学校未免太过屈才,对土屋同学未来的发展也有所拖累。我们户美学园是首都东京都有名的运动高中,校内设施齐全、待遇一流,且和国青队、国大队的教练常年保持稳定友好的联络,假如土屋同学将来想加入联盟,我们有专业的联盟队经理代为联系,还有往年入盟的学长保驾护航……]

    我怎么不记得户美学园是这么出名的学校。

    土屋按下暂停,切下一个。

    [请问是土屋同学的家长吗?哦!土屋夫人,您好!我是早川中高校的一年组教练,内山界支,我们在昨日的IH预选赛上看到了土屋同学的巨大潜力,这种集爆发和关键得分于一体的球员和我校队伍风格十分吻合,不请自来,想询问土屋同学是否有转校的打算,假如有意愿,我们这里一定全力配合,或土屋同学何时有时间来我校参观一番……]

    夫人?苹果用了女声?

    土屋继续切下一个。

    [土屋夫人您好,我是仙应体育大学的招生负责人,请问土屋同学有没有定下未来大学的去向,我校校风良好、校史久远,可以提供OB名额……]

    [是土屋同学的家长吗?我是顺天川高中的配队教练……]

    [您好,土屋夫人……我是……我们愿意开出双方满意的奖学金……]

    土屋同学土屋夫人土屋君土屋同学……

    土屋看到第七个久不愿意往下看了。

    他向后大张着仰躺上床。

    苹果在他头顶飘了飘:[怎么办?]

    土屋躺着甩了甩手:“不去。”

    [你还没看完呢,]苹果接着把手机塞他手里,[看第十一个和第十九个。]

    土屋把手机抬上眼前,翻着语音记录。

    第十一条:

    [您好,是土屋君的家长……狮子王!狮子王在附近吗?来我们鸥台吧!我们鸥台很强的!听说你们宫泽有要闭校的打算,我们鸥台随时欢迎你!……光来!安静!……不知道土屋君如今伤势如何?

    我是鸥台的监督,艾伦·墨菲,您可能从我的名字听出来了,我是鸥台高校为了全国大赛特意远雇的专业教练,曾在Asas Sao Paulo球队任接应一职,教职三十年来,成果无数,如今看到了土屋同学的巨大潜力,希望有荣幸担任他的高中……

    监督!所以土屋,来吗?我是星海光来!在这里等……痛!……]

    鸥台高校的星海光来。

    土屋盯着屏幕看了会儿。

    星海说的闭校,是指宫泽工业在连续几年的招生下跌后,逐渐传出的一种风声:

    说是宫泽工业快要闭校了,里面的学生要趁早找出路,更甚至说宫泽工业已经关闭了下一年招生申请的渠道。

    这三个消息,第一个和第三个是对的,第二个不是。

    虽然快倒闭了,但作为学校,有教育省在上面盯着,宫泽高是不敢把盖子一掀将学生像烫手山芋一样丢到一边的,土屋他们这最后一届,还是能好好在学校待上三年。

    难怪。

    因为其他学校只听说宫泽高要闭校的风声,却不知道具体的闭校时间,所以才会在这时候发来橄榄枝啊。

    至于苹果说的第十九条,是老熟人,也就是土屋过去受教过的国青队教练——火烧:

    [您好,我是国青队的火烧呼太郎。土屋君现下身体是否安好?对他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等您和土屋君有时间,可以约一个时间面谈吗?关于土屋君右手手腕的问题,我想和您稍聊一聊。]

    对方没有一上来就邀请他加入国青队,而是瞄准了他手腕的问题。

    但是以土屋对火烧看着沉着实则火热霸道的本性理解,这已经是笃定了他会加入国青队,而直接跨过这步,商谈他最伤的手腕、也就是身体问题。

    土屋看完全部,把手机扔到一边。

    苹果关心地落下来,问他:[怎么样?]

    “不知道。”土屋说。

    接着把胳膊挡在眼上,含含糊糊地说:“明天再说……”

    累死了。今天先睡觉。

    第046章 毋庸置疑

    土屋理查德。

    宫城县一朝破土、并迅速传遍网络的天才发球员。今年一年级。占据了宫泽工业这所庸校的绝对指挥权。打破包括宫城县在内的IH预选赛连续发球得分记录。预选赛总发球得分超60分。决赛单局发球得分超30分。第一次带领球队出塞就3-1打败前豪强白鸟泽, 取得宫城县出选名额。

    网络上关于他的讨论和热度久久不下。甚至不局限在*宫城县*的tag内。

    排球比赛中,发球是一个相当特殊、可以说没有有效打扰和盯防手段的独角戏环节。除去如今已成共识的请求暂停打扰心态法,对于手感爆棚的发球员用一球球发球开疆拓土, 除了硬接, 别无他法。

    这就需要对战球队具备优良的接球实力,作为防守核心的自由人更是大为关键。

    IH预选赛各县的比赛陆陆续续结束,其中, 学校数额最多出选名额也最多的东京赛区是最后一个结束的, 紧接着, 全日本高中综合体育大会的全国赛安排名单陆续发到各个学校的手中。

    第一个备战宫城县宫泽高中的学校是:音驹高校。

    两校同为7组初选赛的对手,即将在三天后的IH大会上亮相。

    作为宫泽工业第一次晋级全国大赛的亮相赛, 而且同为风格明显的学校, 两校的比赛在网络上掀起了不小一阵反响:虽然这其中大部分来自‘杂牌子学校居然绝地求生败白鸟泽’的震惊,小部分来自‘连续破发十一球’的天才发球员。

    而平平无奇打进全国大赛,而且还不是头一遭打进全国的音驹,在这种光芒的掩盖下, 显得很乏乏其名。因为这点,音驹高校中的某人, 尤其不爽:

    “什么——?宫泽工业——是哪儿的乡下打上来的小宝宝啊——?敢锉我们音驹的威风——?”

    山本对着手机屏幕, 趴眼扯嘴,不爽之气浓上天。

    “山本, ”平平无奇路过研磨,“不要做, 好丑。”

    平平无奇路过x2黑尾:“哈, 把他这丑样照下来, 上次乌野来练习赛不是有个美女经理吗?给她发过去,就说是来自音驹对乌野惜败发来的慰问。”

    研磨把球脱出手:“不要, 好蠢。”

    山本倏地扭头:“黑尾?!”

    新入部的一年级灰羽在研磨旁边比着手左右晃,在比准——他心目中——的落点时攥紧眼神起跳,然后左右脚互拌,跳到一半就‘啊啊啊!’着倒了下去。

    巨大的倒地声叫震动一路沿着地板传导,甚至叫中间的排球网抖了抖。

    眼睁睁看后辈左脚拌右脚的研磨:“……”

    山本:“哈哈哈哈哈哈列夫你怎么回事啊?!”

    研磨脸上露出看见老鼠一般的挤扭表情,整张脸都扭到一起:“我们要用这样的一年生,和宫泽高的一年生比赛吗……”

    “嘛,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黑尾看得开,“反正对面就一个变态一年级。”

    “就这一个变态一年级能压的牛岛连破七球……”研磨小声说。

    另一边,体育馆的大门突然被人掀开,阳光泼地而入,眼睁睁看了一出闹剧的猫又教练气地猛拍门板:“还有时间闹腾?!山本!你的接球训练呢?七十个接完了吗?!还在这里瞎晃?!距离IH大会还剩几天了自己算算?!”

    教练进门,山本连说了几句‘惨了惨了惨了’,慌慌张张地回头埋下球框装作在专注捡球。

    “教练我在练呢!球不够了我来捡几球!!”

    “谁信你的鬼话!再加三十球!”

    “教练??!”

    ……

    猫又教练把这群大赛来即还闹闹腾腾不成样子的大小伙子挨个训了一遍,才发现音驹最靠谱最靠谱的三年级(有实无名)的荣誉队长不见了踪影。

    他咳了两声,理理因为规整球队不舒服的嗓子,去问黑尾:“卫辅呢?去哪了?”

    最沉稳的自由人自然不会像其他人一样不靠谱,他以为是去厕所了。

    但是刚刚还被他一顿训斥而有点打蔫的队伍,脸上纷纷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方才还闹闹腾腾的体育馆有一时的安静。

    研磨看了看周围,没人回声,所以回复道:“厕所。”

    这不是和他想的一样吗?看球员们的表情不对,猫又教练蹙眉道:“怎么了?上个厕所又不是逃训了,都这幅表情,没精打采的。”

    山本好像很憋,一边在场上救球,一边频频看猫又教练,一副要是猫又教练开尊口他当场一个滑铲过去滔滔不绝的表情。

    猫又教练直接无视他:“铁朗,你说。”

    不用黑尾说了,体育馆的侧门适时被人推开,他们口中的主角正在在门后,滴答滴答的水珠从脸侧向下滑,像刚从卫生间洗过脸,肩膀耷了条毛巾,开口爽朗道:“教练!”

    “嗯?回来了,卫辅啊,归队吧,现在开始跟你们聊几句对战宫泽的战术、”

    转过头的时候,猫又教练的话音卡住了。

    猫又教练:“……卫辅,你脸怎么回事?”

    “没事啊?”对方顶着两个大大的红掌痕,一边一个,呈对称状,表情还爽快明朗,“教练!您说!还是我现在把椅子给您拉过来。”

    猫又教练:“……”

    列夫终于忍不住了:“噗、”

    刚冒了一个气音,山本登时手忙脚乱地把他捂住:“憋住!憋住!”

    列夫被山本捂着嘴一副谋杀后辈的姿势拉走,一米九的大身高硬生生被压成了一米六,跌跌撞撞地跟着山本去一遍憋了。

    猫又教练看着列夫被山本拉走,又深深地看了夜久一眼。

    对方的表情还是爽朗有神,只是细节处:搭在腿侧的手,出乎本人意愿地绞在一起,紧紧地攥着一点运动裤的裤线,攥的指节发白。

    猫又教练看见了,但他什么也没说,只转头道:“归队。”

    ·

    土屋理查德的出世,给予最大压力的,是各校的自由人。

    保证五分以上的连续得分,在此之前,哪怕是历代高中界和大学界都从未有过,至于职业,由于职业球员和非职业的水平差异,并不将他们两个并排比较。

    宫城伊达工、宫城和久谷、宫城白鸟泽……一所所学校已经用实战向大众挑明了土屋理查德无法用干扰类战术破分,而一旦我方球员过强,更是会被对方针对,打下原本队形的重将,减消球队的优势。

    所以面对土屋理查德领导的宫泽高,猫又教练选择的战术是:将音驹的另一位替补自由人以主攻手的身份登记,率先放上去,由两位自由人应对土屋理查德的发球,等对方的球权过去,再换回原队形。

    “等、等等,”万年替补自由人福平高兴道:“那我岂不是能上场比赛了?”

    “出息!”直井领队沉沉的目光平移过去,“土屋球权一过就下场!”

    福平又蔫下去。

    然而,在集会上一向很沉默抱腿当蘑菇的研磨却发现在猫又教练说出“双自由人”战术的同时,夜久挡在膝盖下的手攥了下。

    集会结束,他主动去找了夜久:“那个,你……”

    他停住话头,因为甚少充当什么安慰人的角色,所以有些难以开头,“教练并不是看不起你才叫福平上场的……怎么说,对方的发球很难对付,我们大家要一起应对,所以,”

    他侧了侧脚边,“你不要有太大压力。”

    夜久有点难为情地笑说:“……被你发现了。”

    “很难不发现。”研磨小声说。

    “你最近这几天茶饭不思的,好几天中午少吃了半碗米饭,训练时叫你你好多次都在愣神,还时常撞门和去卫生间拍脸,就连灰羽都发现了……”

    夜久大受打击:“列夫都??”

    “原来你有想藏吗?”研磨低声吐槽,“那倒是等掌印消了再回体育馆啊。”

    “因为、”夜久一时闭了口,反过来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好羞耻的:“我想抓紧时间和大家练练,该怎么应对那手发球。”

    研磨直言道:“很难了吧。”

    “距离IH大会一共不到三天,对方却是已经打出名气的选手,除非遇到宫泽高突然倒闭这样的事故,我们至少,”他按着猫又教练先前给他估算的球数少说了几球,“会丢下13分左右。”

    已经足够夜久天崩地裂了:“这么多???”

    要知道假如打得快的话,一整盘才不过要一个学校50分。

    “嗯,尽快接起他的球才是要点,”研磨说,“所以猫又教练才想起了双自由人的战术。”

    不然他们本身就是以团体协作为优的学校,不可能主动掰下队伍的一角换自由人上去的。

    “但是,你不要太紧张了。”

    研磨对他说:“虽然宫泽高的优势很明显,并且一时无法攻克,但弱点也是明晃晃,一打一个准,只要我们稳扎稳打,封印宫泽球队里唯一的boss技能,剩下的都是前期副本等级的小兵。”

    还有一句话,其实在大会赛程单下发时就已经刻在了音驹高校每个人的心中,但研磨还是再说了一遍:

    “无论面对的是谁,胜者都将是我们。”

    这点毋庸置疑。

    第047章 【蓝色监狱】平行世界

    当土屋睁眼前, 听见周围在黑暗环绕的一堆细碎声音:

    “那就是纟师冴……新时代世界十一杰之一……”

    “从RE·AL青训营回来的国外选手……”

    “喂…!他再怎么吊,我们可是国家队的啊!”

    “听说他原本是要吸纳进国家队,但是被他拒绝了, 说是看不上日本国家队……”

    虽然日本足球踢得一向起起伏伏, 但也不至于一个归国的选手砸招牌说看不上吧。

    土屋的记忆仍停留在青训营的教练火烧言辞客观地描述他的手伤给职业生涯带来的弊端,并举荐他前往某家位于西欧的运动损伤理疗中心,代价是——或者说这个条件已经不算代价, 在火烧教练看来是白送给他的免费资助——和国家青训营签立三个月的合同, 三个月后视情况或取消或延长合约。

    火烧教练推荐的理疗中心他过去也闻过大名, 一年的理疗费和他过去一年的绝症治疗费差不多,并且来往的都是国际各行各业的专业选手, 轻易排不上号。

    火烧教练还提出愿意为土屋支付百分之三十的理疗费用。

    作为一个仅在县大赛漏过一手的高一排球手而言, 这已经是非常优渥的条件,可以说相当高看土屋,并投资不菲。

    可惜土屋一开始就不是奔着职业来的。

    去理疗中心未免太过耗时,他不愿意。

    火烧劝了他几句, 看出他对理疗中心兴趣寥寥,叹一口气, 只推过来一份青训营的合同。表示和宫泽高相比, 青训中心有更完备的运动设施,仍是建议他加入。

    土屋本来都要用左手签上大名了。

    苹果突然飘悠悠地落了下来, 询问道:[你不想用更方便的方式治手伤吗?]

    土屋签字的手一顿。

    回到现在,不知为何, 周围细细索索的声音突然安静了。

    土屋感受到自己身上被投注了一圈视线。

    不睁眼是因为需要时间理清有点混乱的大脑, 而不是不能睁眼。

    一睁眼, 土屋看见眼前站了一个比自己高出一掌的人。

    明明只高出一掌,却因为对方的站位恰好位于走廊灯前, 魆魆的身躯遮挡了廊灯下坠的光线,他黑魆的脸上分明表情无澜,却因为这出光影平添了几分睥睨。

    周围人安静,正是因为土屋此刻和他夹路拦在走廊中央,互不相让。

    对方穿着白色的运动服,颈边做了套色设计,胸口有两种颜色的五边形拼贴成的图案,其下写着一行字:u-20国家队,纟师冴。

    土屋扫过他胸口的标识,恰好听见对方自前方垂来的声音:“让开。”

    平平淡淡,但就是添了一股想要咋舌的不耐烦。

    土屋现在刚刚如苹果所言的穿越平行时空,脑子乱糟糟的,一堆千奇百怪的光斑绕成万华镜,比对方还不耐烦。

    他脸也没仰,脚也没动,平平淡淡地回:“不让。”

    这一声出来,周围愈静了。

    半晌,土屋听见远处憋不住的几句助威:“理查德!说得好!”

    ……至今为止很少有人这么亲密地叫过他理查德。

    土屋想要回头看看这自来熟的人是谁,纟师冴那边却抛来了愈淡愈不耐烦的一声:“我还不想在这碾碎U-20的废物,那群臭老头会絮絮聒聒在我耳边念个没完。”

    U-20?

    土屋低头,看见自己胸口是和对方如出一辙的双色标识。

    下面也是用一行字简单写了:u-20国家队,土屋理查德。

    土屋:……

    虽然照苹果的话说,是无数个平行世界的他虽然在不同因素的扰动下前往了不同的世界线,但总而言之,人还是那个人,运动习惯的偏好和身体素质的上限是不会变的。

    但是,这么看来,足球世界的土屋比排球世界的他混的要好啊?

    “我再说一遍,”或许是他这一低头,纟师冴久久没得到响应,他这次是真的把不耐烦和蔑视写在脸上了:“滚·开。”

    土屋的脚站的更稳。

    他刚要开口,露出自己一贯对敌的柔中带讥的微笑,左肩突然压上了一只手。

    他怔了一下,侧过脸去:对方是下颌处密了一层小胡子,嘴角带笑,奇异的是两只眼睛颜色不一的看上去像混血的高大男性。

    对方的胸口比他多了半句标识:u-20国家队队长,奥利弗·爱空。

    “久仰啊,”他一进来,就用嘴边爽朗的微笑消融了现场一触即发的紧绷:“第一次看见外面传的神乎其技的新时代十一杰,看来我们这边的队员和我一样,对你满满都是好奇。”

    纟师冴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耷视他。

    对方一句话的面子都不给,爱空却一副浑不在意的爽快,朝背后一竖大拇指:“哝,你嘴里的那群老头正在后面的会议室等你呢,再不去,怕是不太好吧?”

    纟师冴恃才傲物还是怎么回事,土屋好歹是懂人情世故(苹果:?)的,他站了半晌,才顺着肩头稳稳的力道转身,为这位一堆人口中来头大的不行的‘天才’让路。

    对方双手插兜地迈步行走。

    土屋看着纟师冴的背影。

    接着,转脸看仍把手搭在他肩头的爱空:“事先问一句,你刚刚非要我示弱,是一般意义地作为队长防止双方在你的地盘打起来,还是有什么特殊意义?”

    爱空对他挑眉:“有什么分别吗?”

    土屋:“分别是你要是说前者,我会当机立断地走过去踹他一脚,然后柔道跆拳道并上。”

    爱空:“……”

    他眼中深意道:“看来不仅是大天才纟师冴,我们队的小后腰也激了血性啊。”

    土屋:“……什么?”

    他这句话说完,周围一堆聚在走廊的身穿白运动服的少年们才层层围上来,一迭声地说:“理查德!干得好!我早就看不惯他那个鼻孔朝天的态度了!”

    “理查德!今天有骨气!前辈我待会儿请你吃牛排!”

    “你昨天就请的他吃牛排!我看是你自己想吃吧!”

    “喂!你别含血喷人啊!”

    一堆人闹腾腾的,而且嘴里喊的都是‘理查德’。

    接着,刚刚那两名对怼的牛排兄弟之一说:“十七岁被RE·AL轰回国算什么本事!我们队可是有十六岁闯进国家队踢主力的小天才!”

    “就是啊!小天才理查德!过阵子对战那个什么监狱队的时候给我们多长脸!”

    “嘘!嘘!不许你们给理查德揠苗助长!理查德,别管他们一群笨蛋,脚踏实地地踢就够了!你可是日本队[钻石时代]的一员!”

    土屋:……?

    什么什么?钻石时代?监狱队?

    这个平行世界开放到国家队可以和监狱代表队打比赛吗?

    他懵懵绕绕地被爱空几句笑骂过围观人士后,带着前往纟师冴刚刚走过的路,过了几个拐角,爱空突然在他眼前弹了个响指。

    土屋看过去:“?”

    “我以为你在发呆。”爱空虽然比他高半头,但因为眼神平善,完全不会有居高临下之感,咧着笑说:“你怎么了?今天一直发呆,刚刚走廊也是,没睡好?虽然我知道你对另一个大天才驾临很振奋,但也不用这么紧张。”

    “……”土屋真情实意地说:“我都不知道他是谁。”

    “……”爱空笑笑,“那就行。”

    他这才放下搭在土屋肩上的手,抬臂活动绕了绕肩骨,慨叹道:“上面这一群人吶,非要搞什么足球大型试验基地,还非要拉来给我们练手。”

    面前的门缓缓滑开,土屋听见身边人说:“你第一次闯进主力就遇上这群大人的游戏,感觉,很对不住你。”

    “……”土屋多看了他几眼。

    对方朝他扬唇一笑。

    门滑开,里面是一间七十平米左右大的屋子,里面并排摆了三行桌椅,和土屋一样身穿白色运动服的球员各式坐姿或两脚盖上桌的放荡躺姿,加起来一共是二十人。

    理论上说,应该是作为主力的十一人和刨除门将的余下十名替补。

    假如足球世界的土屋理查德要上场比赛,那么加上他,和身边的这个国家队队长,在座的应该是十九人才对。

    其中有一人,白色朝天的冲天发,双手抱臂,拉链拉到最上,下半张脸塞近领口,一脸若无其事地坐在被其他人不约而同空出的区域内。

    胸口没有u-20的标识,仅有四个字:士道龙圣。

    土屋还没看完,屋内稀稀拉拉地有人朝他打声招呼:“理查德,来了。”

    “爱空,来得正好。”

    “理查德,坐我这边?”

    正选虽然没有走廊的那些国家队替补成员热切,但态度不冷,算得上温热。

    尤其是最后那名主动招手招呼土屋来坐的,是全场座椅的前中心,他右胸的标识写着:u-20国家队中锋,闪堂秋人。

    爱空在土屋背后拍了一下,微微昂首,示意去那边坐。

    土屋挨着闪堂坐下,眼前的空间逐渐出现雪花屏似的闪烁,一个圆滚滚上下凹陷的图形形状渐渐显现,苹果一经显现,先是绕着他围了一圈,查探了一遍土屋的身体状况。

    [足球世界的你看来很珍惜身体。]它缓缓落下。

    土屋看它一眼:[还行吧。]

    [怎样?融入进去了吗?]

    土屋侧了眼坐到会议室最后的爱空:[遇到了一个臭屁天才,和一个事事操心的保姆型队长。]

    苹果大声:[队长就是该选责任心强、关心队员的人来当!]

    苹果说的没错。

    无论是走廊里担护土屋、还是调整‘土屋理查德’的心态、包括防止他初入主力融不进队伍,和他并列进会议室持位,事事都像个操心的老妈子。

    第048章 【蓝色监狱】天才

    土屋进会议室几分钟后, 会议室的门自动滑开,进来的是一名西装装束的成人和之前的那名叫纟师冴的‘外援天才’。

    “对与我同踏一片绿茵场的宝贵经历感到荣幸吧”

    对方双手插兜,站在最前, 在国家队教练婉言希望他说几句振奋士气的情况下耷眼说了这么一句:“所以, 不要惹我生气。”

    “……”

    “……”

    “……”

    整个会议室都僵硬了。

    闷热的盛夏,哪怕空调全力运作,冉冉升起的火气仍是不能随凉爽的空调风排去室外。

    “……他以为他是谁……”

    “太自信了……”

    “搞得人火气爆棚……”

    土屋身边的闪堂率先按桌而起:“差不多得了, 臭屁天才。”

    他眉心和额头都跳着青筋:“虽然你是从RE·AL回来的, 充其量只是个青训营水平罢了, 我可是在甲基联盟踢比赛的国家级球员,单论发展, 我可是比你强多了哦。”

    土屋默默把桌子上的矿泉水离他远了些。

    纟师冴表情仍是单调:“……那又如何?”

    “过几年争夺国内的得分王, 接着进入国家队,拿五千万左右的年薪,然后和写真偶像结婚,组建家庭, 充其量就是你那庸庸碌碌的足球人生了。”

    纟师冴站在会议室最前,白板的打光在他头顶, 将他的半张脸隐入了阴影中:“而我, 对平平庸庸的日本足球不感兴趣,世界第一, 除此之外的野心全部像沼泽的雨蛙一样,拖泥带水又叫人恶心。”

    室内静了静。

    所有人都被这狂气冲天的几句镇住了。

    闪堂还想再说, 他脑后却突然袭来一阵腿风。

    事发突然, 谁也没想到有人敢在国家队主教练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土屋手疾眼快地反握起矿泉水瓶挡了一下, 剧烈的力道自水瓶连接手臂而来,他当机立断扔掉水瓶, 左手撑桌也跳了起来,一拳挥过去。

    没挥上那个偷袭的冲天白毛,拳头在半空被另一只厚实的手心攥住了,而中间插过来的第三人,他另一只手正牢牢把在士道踢到半空的小腿,按住双方。

    “哎呀,哎呀,”第三人爱空在中间笑着说,“真热闹啊。”

    士道挑起那只巨大而锋利的眼睛,嘻嘻笑着放腿后退了步。他现在正在桌子上,为了站稳,主动蹲了下来,两手按在腿间,像青蛙一样的姿势。

    他笑嘻嘻地朝土屋说:“小家伙反应真快。”

    “……”土屋蹙眉。

    “你疯了吗?”他挑眉问士道,“这是在国家队教练的眼皮子底下。”

    士道用他那双巨大的白睫毛眼睛瞪出个诡异的神色。

    而爱空拍了拍土屋的肩,赞同道:“是啊,这是在教练眼皮子底下,还不松手?”

    土屋缓缓松开了拳力,接着才被爱空松开。

    国家队教练连忙赶上来询问情况,四下东西询问,问的最多的是被士道对准偷袭的闪堂。

    对方大呼小叫了一阵,土屋才明白士道先前那个诡异神色的原因:他压根就不是国家队的成员,而是那个什么,蓝色监狱代表队的备选中锋,临时被纟师冴从蓝色监狱叫来的。

    “蓝色监狱……?”土屋露出半茫的表情。

    那又是哪里,为什么有资格派队伍和国家青年队比赛?居然还有备选能被拉上国家队。

    这个士道龙圣,的确很像从监狱保外比赛的暴躁囚犯。

    土屋待了一阵,感觉他很需要一个前情提要。

    趁着那个哈巴狗一样额头冒汗全无国家队教练气势的成年人左右安抚,土屋转身,朝着会议室门口去。

    “理查德!”闪堂在后面叫了声:“你去哪!”

    土屋恰好走到和纟师冴相近的距离。

    对方还是那样一副万事提不起兴趣的表情,看都没看他一眼,眼底深处有一些没睡好的倦意,一片混乱下,还打了个哈欠。

    “问一声。”土屋停下步。

    对方斜眼扫过来。

    “你不是拒绝加入日本队吗?怎么还穿着这身衣服?”

    “时间仅限定在和蓝色监狱比赛的一场而已。”

    纟师冴打着哈欠,表情淡淡地说:“总而言之,我感兴趣的不是日本队的一群破烂货,是蓝色监狱。”

    蓝色监狱蓝色监狱。

    很好,你彻底勾起了土屋理查德这个人的好奇心。

    土屋走出会议室许多步,苹果才晃晃荡荡地落了下来:[怎样?新身体没有病痛,用着很爽吧。我刚刚还听见他们喊你‘小天才’,有何感受?]

    土屋撇嘴‘噗’了一声:[你信?]

    苹果:[他们都那么说了,肯定是夸你啊。]

    [我的感受是日本果然是面上功夫做足的国家。]

    土屋在电梯的按键板前停下:[体育是嫉妒心、好胜心、竞技心杂糅的阴暗运动,假如土屋理查德真的是耀眼到叫名才符实的天才,他们怎么可能叫的那么利落,那么无所谓,那么堂堂正正?]

    苹果飘起的高度低了低:[那他们怎么这样叫你?这样叫总该有个缘由吧?]

    [缘由就是前面那个‘小’字。]

    土屋看着面前的反光电梯门缓缓合拢:[因为矮个里拔高个,这个高个恰好是年纪最小的十六岁,在平均年龄十九岁的u-20代表队中很稀奇,所以愿意叫几声吧。

    这时候只要后辈装装乖,跟着前辈走,一般没有融入集体上的大问题。]

    他说到这边,适时地噗笑了几声:[那个士道龙圣的身体素质不错。]

    苹果:[?]

    [攻击力和爆发性强的选手(士道龙圣)为了加入国家队主力需要经历一番波折,‘我’这个平平无奇的十六岁却仗着年龄和不需要磨合的圆滑进了队伍。]

    土屋忍不住笑:[日本啊……]

    或许正是由于土屋在电梯中和苹果说的那一番问题。

    当他上网寻找关于【蓝色监狱】的情报时,却报出了和日本国家队圆滑风格相反的锐利。‘不成功便成仁’‘以余下299具前锋的尸体构筑出全日本那唯一的一个前锋英雄’,这样锐利的理论几乎不像善于调和的日本人会做的企划。

    但是企划的设计师又确实是日本人没错:绘心甚八。

    关于球赛就是利己主义者踢进最多球的那方获胜的言论招致了不少关注。

    尤其是三日后蓝色监狱和u-20国家队的比赛更是在网上讨论量出奇的高。

    土屋蹲在这座不知道是哪的建筑物某一层中央休息室的沙发内,对着屏幕翻看。

    然后他身后的沙发被人按了一下:“你果然在这。”

    第049章 【蓝色监狱】监狱队

    土屋把眼睛从屏幕上挪开, 仰起脸,上挑视线。

    头顶是先前见过的国家队队长清晰的下颚,因为太过利落了所以不像是东亚人的骨相。

    “我们的小天才, ”对方笑嘻嘻地伸手, 像是要来扒自己的头发。

    土屋率先下地,反过来退了几步,和他隔着一只沙发拉开距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每次你偷偷沮丧不都是我来找你吗?”爱空单手按着沙发背, 单手抵腰笑说:“你每次都来这, 我每回来这找你十找八个准。”

    他接着反头像水吧台招手:“麻烦给两杯橙汁, 不加冰,常温, 给我们的小天才作为踢进主力姗姗来迟的贺礼。”

    真的和老妈子一模一样。

    土屋看着手上免费的常温橙汁, 叼吸管喝了一口,不甜,纯天然橙汁的基础上加了水,恐怕是忌惮运动员不能大量喝甜。

    可惜土屋是甜食爱好者。

    好不容易来到平行世界, 本世界忌惮训练效果不好多吃,现在穿越了还要他介斋吃素?

    他把橙汁放下, 朝水吧伸手比个二:“再来一杯橙汁, 两倍甜谢谢。”

    爱空窝圆嘴型‘wow’了一声,倒是没出言阻拦。

    拿到甜橙汁, 土屋畅快淋漓的吸了一大口:好喝!

    “好了。”爱空也叼着吸管说,“走吧, 该去训练了。”

    “大后天的比赛, 你和若叶竞争上主力, 这几天好好训练,正式比赛时无论教练选谁做主力, 都不要有心理负担。”

    从这一局土屋就清楚‘土屋理查德’过去在国家队的实力顺位了。

    能摸到主力的尾巴,但是比较勉强,属于矮个子里拔高个,和另一个高个在后腰的位置上竞争不断,稍有不注意就会被另一名后腰拉下水。

    土屋看了一眼爱空:“你在比赛上踢什么位置?”

    爱空明显愣了,“我还能踢什么位置?”

    这是对自己的位置极度自信,一般是技巧性和风格比较强的中锋、边卫和后卫任选其一。

    土屋好久不踢足球,不过反正有过三年经验,赛前看看两个世界的规则变化,上场活动活动,就能恢复了。

    国家队队长奥利弗·爱空踢的是中后卫。

    而先前差点被偷袭的闪堂秋人,他是国家队的王牌,是整个队伍的进攻核心:中锋。

    而之前那个臭屁的天才,话说眼睛半耷不耷的却是整个队伍的中传指挥官:前腰。

    “……”看着队位列表,自己后腰和纟师冴的前腰极其接近的位置,土屋从胸膛深处叹了口气。

    所以他和天才这种生物真的五行犯冲。

    ·

    土屋的注意力分了些在两个平行世界微妙的差别中。

    比如他所在的排球世界一柱擎天掌握了体育界半壁江山的资助方是xxx,而足球世界,资助方变为了一款专做健身器材的老牌体育用品公司。

    这个世界的年月日和排球世界一样,但是科技发展却有微妙的不同。

    练习场上,土屋脚踩钉子鞋在草坪上,眼神却不完全在前场。

    而是他们身后,那只拦在偌大球门前身材健硕的半透明门将——全息投影。

    虽然叫全息投影但是踢球过去的话。

    眼睁睁看着球将飞奔而起,一把腾空抱住他踢过去的足球,土屋眼睛都亮了。

    好厉害!

    但是这球射门被门将拦下,其他人的表情都没有他这么欢快。

    练习赛还不到一半,土屋就被教练临时叫下场,换上了原本的后腰,若叶。

    擦肩而过上下场的时候,那个眼睛很大的黑发人侧头问了他一句:“你今天怎么回事?”

    土屋随口应付了句:“我今天五行不宜。”

    若叶:“……”

    土屋裹着厚外套在练习场加大的空调出风口前,专注地凝视分析场上的局势,随时准备再上场。但是可能是他随口的那句话,一直到练习赛结束,教练都没有再让他上场的打算。

    不过老实说,其实上不上场都没差别。

    站在场边,这个教练视角,反而让土屋不断在心里咋舌。

    天才是有被称作天才的道理的。

    假如以土屋的话来说,那就是纟师冴和这支球队的进攻水平完全不在一条在线。

    纟师冴远远地跑过了绕球队半圈的进攻水平高度,他踢出的球和表现出的技术水准,简直是土屋过去轮回那三年见过的国际球员的水平。

    纟师冴好像被这个世界的日本称为日本瑰宝来着吧?

    而仅把纟师冴和日本队的进攻水平做比,是因为另一方防守水平,以明明是后卫却身为国家队队长的爱空为核心,日本队的防守简直是铁板一块。

    四名后卫各司其职,在全场交叉救援型爱空的指挥下,发挥出了2+2>4的效果,成了足球场上的城墙铁壁。

    今天的练习赛结束。

    土屋还在球场边抱着厚实的运动外套缩脖子减少受风面积地分析场面。

    然后他眼前暗了一块。

    土屋:“?”

    他抬头,看见眼前是刚刚练习赛大放异彩的绝对足球天才,纟师冴。

    对面身穿运动短袖,换身都是高水平运动后外放的热气和湿汗,面视土屋,那只下睫毛尤其长的眼睛拧出了一个目视‘一堆西瓜籽里的西瓜虫’的诧异神色:“你爸爸是日本总理大臣?副大臣?”

    土屋:“…………”

    “不是。”

    “那你怎么进得日本队?就凭你那三脚猫功夫?”

    看对方的表情,是货真价实的困惑。

    刚刚见识过对面的神乎其技,土屋不太想在这和人打架,于是从兜里掏出一块糖,拨开糖纸,把里面的糖块含进嘴:“你猜?”

    纟师冴的表情转变成一种夹着无奈的白眼。

    “总之,”他说,“你爸要是总理大臣,记得回家跟你那位高权重的国家蛀虫老爸说一声:日本目前的足球形势真是一片绝望,干脆全部遣散,从零开始算了。”

    接着转身离开。

    爱空从纟师冴身后跟上来:“怎么回事?他跟你说了什么?”

    爱空额头也有满头大汗,颈边搭着一条锈了足球的毛巾。

    “说了日本足球形式一片惨淡。”土屋把糖纸塞进兜,“你在这再待下去,会感冒的。”

    这可是他需要穿秋季外套抗的空调风口。

    “给我一块。”爱空伸手就要。

    土屋:“……”

    看在爱空之前状似帮了‘土屋理查德’不少的份上,他递了一块橘子味的。

    “你今天表现不太好。”爱空一仰头把糖块丢进嘴,“你的基础实力和跑动速度都没问题,就是状态起起伏伏,不自信,之前踢练习赛也总是状态起落。落完了就跑去三楼缩着当蘑菇。”

    土屋:“最后一句可以不用说。”

    爱空:“所以别担心,教练知道你这点,不太会因为今天一次表现就把你拉下主力。”

    土屋:“哦?那你确定我明天比赛会上场?”

    爱空:“不确定。希望不大。”

    土屋:“……”

    你到底是来安慰我还是来说实话的。

    好消息是希望不大,但还是有希望,土屋还是被教练选上当了对战蓝色监狱的主力之一。

    他作为后腰的队员站位被放上国家足球协会的官网通知,和其他人,以及纟师冴的名字在一起。

    不过,对土屋来说,就这样了。

    他来这是养手伤、收集能量的,而主要目的当然是排球。

    在土屋并不算准备的准备下,足球世界堂堂国家队和区区一个足球理论试验场的比赛,堂堂开始——

    ——虽然这么说,直到离国家体育场越近,那沸腾的喧声越清晰,直到土屋踏出运动员方队长廊,踏上体育馆面向观众的绿茵草坪,那一瞬间陡然清晰吶喊仿佛要撕裂日空,大块的日本国旗在观众席飞舞,一只只旗面被下方的球迷疯狂吶喊抖动。

    土屋才有了点身为国家队队员的实感。

    上面有u-20国家队的标识、有日本国旗、有纟师冴的名字。

    光是‘纟师冴’‘冴’的旗子,土屋就看了不下三面。

    这就不是一个区区县排球大赛能追赶的水平了。

    观众席座无虚席,人头攒动,所有人自发穿着国家队同颜色的助威服,一片黑与白在观众席,体育馆上空的环绕喇叭流出专业解说的热场声:“——下一位迎入观众席眼帘的是:第一次作为u-20青年队主力踏上正式赛场,以十六岁年龄跨入青年队的小有名气的小天才,第一次展露在观众眼前的青年队主力后腰——土屋,理查德!”

    虽然土屋怀疑观众席完全没人认识自己,但因为自己那被解说起了三句的高调,尤其是‘国家青年队’的身份,观众席的吶喊声还是很激烈。

    接着,作为国家青年队最后出场的一人,紧跟在他身后的压轴——

    土屋很有先见地堵耳朵。

    果然,纟师冴踏进草坪,哪怕只有一只脚,还没能完全露出他的整张脸,整个观众席就已经像烧开的水一般炸锅了,吶喊声可以清晰地划破大气层迈上高空。

    随着纟师冴越来越进入体育馆,吶喊声也像从不枯竭一般越起越高。

    哪怕土屋用手指堵耳朵,观众席的吶喊还是能无孔不入地渗入耳膜。

    他‘啧’了一声,快步往前走,走到距离观众席远一些的球场中心。

    球场中心早就有国家队和另一支队伍等着了。

    另一支队伍穿着和国家队不一样的颜色:深蓝色的球服,配色以蓝黑为主,高高矮矮,壮瘦不一。

    土屋去的时候,其中有两人的视线牢牢锁定他。

    他回看过去,一名白绿发的挑染,单手撑腰,另一手捞着脖子地压一只眼眉看他。

    而另一人,是监狱队(在土屋这里就是监狱队)一名看起来较清秀的,戴眼镜的人。

    察觉他回看过来,眼镜仔还朝他含笑颔了颔首,以示友善。

    反正观众席和解说那边还要好一会儿结束,土屋分别就着这两人的球号,跑去找了国家队领头的爱空:“九号和五号,那两个监狱囚犯的位置是什么?”

    “理查德,对方不是囚犯,只是叫蓝色监狱队的球员。”爱空先说了一遍,“然后,左右边锋。”

    土屋回忆了下球场规则,“和我不对位啊。”

    爱空看的清:“但是有间接冲突,因为你事前没有正式赛事记录,所以有些忌惮吧。”

    “哦……”

    第050章 【蓝色监狱】进球

    这就是……日本国家队。

    这就是, 国内所有青年选手攀登的顶点。

    黑白色的球服,闲情清淡的表情,互相拍肩笑闹。

    将和他们的比赛视作来后花园游历一番的谈资。

    十足的…

    十足的……

    “让人不爽啊……”

    千切豹马默默念出洁世一、包括蓝色监狱队所有队员的心声。

    想要被世界记住。

    想要被世界看见。

    想要让世界知道, 他们蓝色监狱的利己主义射手计划, 熔炼出的才是全日本最优秀的射手。

    “没错,就是这种表情。”

    上场前,蓝色监狱的总设计师, 绘心甚八, 单指推了推眼镜。

    那目视他们的眼神, 纯黑色而由纯粹的阴翳而生。

    “去吧,lock shooter们。”

    伴随着掌声与呼喊上场的一路, 心中仍停留着绘心的话:

    ——“去向世界证明, 日本的足坛属于你们。”

    ·

    这是凛·洁的第一次合作登上正式场合。

    在之前,两人的尝试配合在监狱内可谓是无往不利,不过,纟师凛本身就是蓝色监狱排行第一的选手, 外加以球场空间感和自带球路预知的洁世一,组成的凛·洁组合自然是无人可当。

    唯一能一较高下的射手, 排行第二的士道龙宫, 对方于不久前一次赛前动手而被绘心甚八罚下禁闭室,如今, 已经好端端地穿着白色运动服端坐在国家队备选席的高大运动椅上了。

    所以,如今正是切身实验凛·洁组合能否在世界前奏效的最佳舞台。

    赛前, 绘心甚八曾对他们淡声嘱托:

    “不用紧张, 我有自信, 你们的配合,即便对上国家队也是屈指可数的炸弹(boom), 只要你们耐心地放下引线,悄悄点火,等到引线爆炸的时候……”

    绘心幽铄的目光有神。

    “那就是蓝色监狱迈上舞台的祝贺烟花。”

    跑上绿茵草坪的一瞬间,鼻下有股草叶被碾碎的熟悉草香,以这股草香为引,第一次面临国家级别赛事的紧张感被吞进心脏,转而是跨越全场的立体视角。

    这是洁世一的‘武器’,他可以摒弃一般运动员的对球视角,转而以立体空间感架构包围整个球场的‘视野’,只要给他足够多的时间,收集足够多情报,他甚至可以构建出对手的跑动路线,进而在对手进攻前做出合理的行动。

    他如今在球场上的位置是前腰。

    和对方那名棕发的后腰相对。

    值得庆幸的是,从对方的筋肉量看来,他并不是以身体素质见长的球员。

    但除此之外一无其他了。

    对方的偏好、跑动速度、盘球技术、射门率、射门里程,这些全部不囊括在土屋理查德寥寥的实战情报中。

    和土屋理查德僵持对位的过程中,或许是洁世一第一次面对国家队队员的凝重浮上了脸。

    对方和他交持的途中,突然噗嗤笑了一下:“你这么紧张干嘛?”

    对方笑这一下,反而让洁世一的紧张略有缓和,他嗓子有点紧地试图微笑:“因、因为搜不到你的对局记录,蓝色监狱的球员中,可能只有我对对位的球员没底。”

    对方啧了下舌:“这么惨?”

    “是啊。”话中紧张略缓地谈了几句,洁世一身位上却分毫不让,就连视野也阻挡去大半,一旦土屋有换位趋势,他必然上前拦的死死的。

    足球奔去了两人右后方锋线的位置。

    两人同时移位,向着足球的方向前奔。

    跑了两步,洁世一主动侧身对抗,伸手阻碍土屋的奔跑路径。

    两人的肩硬硬抵在一起,肩膀撞砸肩膀,互不相让,并迅速吸收对方情报的过程中,洁世一听见对方主动笑:“不要这么紧张,你很幸运,我是这支队伍的愣头青,而且好久没踢过足球了。”

    “国家队,好久没踢足球?你在开玩笑吗?”

    “你不相信?”

    “由不得我相信啊!”

    与此同时,洁世一一个用力压过,随后猛地前奔,先土屋一个身位跑去中传落点,和蓝色监狱的绝对中锋·纟师凛汇合。

    对方的下睫毛没有受到汗水的影响,轻飘飘瞥了眼他:“慢死了。那个小矮个需要你这么长时间?”

    洁世一一边奔跑,一边嘴上向自己的队友分毫不让:“他可不是一般的小矮个啊!他是国家队的后腰!”

    “我对那些都没兴趣,”纟师凛嘴上毫不喘气,洁世一却要全力奔跑才能落后半个身位的跟上他的速度。

    纟师凛:“以他的奔跑速度,追不上我的球,没有威胁。”

    真是……狂妄。

    洁世一稍淌汗地想着,嘴角却符合身体意图地咧开了嘴。

    没错,这就是他们蓝色监狱的狂气和自信。

    他们要在这次比赛中,证明蓝色监狱的价值和理念!

    ·

    蓝色监狱教练室。

    蓝色监狱总设计师助手帝襟杏里看着场上被越落越远的国家队八号,忍不住把坚硬了十几分钟的后背缓缓松回椅背上。

    这唯一一个收不到数据的球员看起来不是很强。

    太好了……

    这样一来,整个国家队的球员数据都在他们蓝色监狱的运算下了,他们赛前针对数字模型磨炼的战术和训练应该不是无用功。

    绘心用眼角余光的百分之一扫她一眼就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你这口气松的太早了点,”绘心两指夹的笔侧抵嘴,“半吊子助手。”

    半吊子助手……想反驳又无处反驳的帝襟忍不住鼓起嘴。

    “那,你说现在的情况难道不是赛前数据的最好应用方式吗?其他人都按着数据的预料踢球,唯一一个收不到数据的,看起来不是很强,万幸……”

    “不代表这支球队的实力就这样了。”

    担任这支队伍总教练的绘心语气不变:“假如凭赛前建模就可以掌握一支队伍的胜率,天下赌球人就不会输的倾家荡产,世界杯也不用举办,现在科技那么发达,只要收集球员的情报,然后做战力值排列就行。”

    “况且,足球赛还有‘阵型’这个东西,哪怕是同一家俱乐部的同一支球队,根据‘阵型’不同,会发挥出不同的倾向。”

    帝襟小腹前的拇指互相绕着打了几个转,然后缩进身后的教练椅里。

    “没关系,我知道蓝色监狱的本事,大家一定会赢的……”

    “啊,”绘心平淡无波地说,“你是坚信‘努力就一定会成功’‘胜利的魔法是永不懈怠的心’那一类高中女生吗?”

    帝襟的两颊浮上红云:“那、那你说怎么样嘛!难道还要我替国家队加油吗?”

    “根据你往常加油的队伍胜率列出的表格,你倾向的队伍有很大可能会输,所以未尝不可,给国家队加油。”

    绘心偏向帝襟:“来啊,加油,加——油——国家队。”后面半句是轻飘飘的捧读。

    场上的土屋浑然不知三层的教练室中有几个人曾关注过自己。

    甚至因为过度的紧张警惕,哪怕呈乐观意识地希望‘他只有这么点本事’的帝襟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一阵儿。

    平心而论,这个采不到情报的16岁新时代国家队的水平十分合格。稳妥。

    他踢球很聪明,球感、嗯,也很好,他知道中传的落点球员,一旦距离和自己超过某个限度,就会干脆利落地放弃,而范围和指责内的球,又能稳扎稳打地上前抢断。

    是一位以稳妥和安全著称的球员。

    应该是。

    同时,这也是士道龙宫和日本队的总教练给他的评价。

    士道一开始是兴致勃勃地专盯着这个第一天敢和他直接对版,而且是全场唯一一个反应过来的球员的表现的。

    但是,接下来的表现,让他非常无聊。

    无聊到要打哈欠。

    和土屋理查德相比,同样在球场上表现的凪诚士郎不仅是一头显眼的白毛,更是蓝色监狱内部常常有意外表现的惊喜天才包。

    “喂,总教练先生?”

    士道忍不住指着场上的土屋朝日本队总教练问:“你宁愿上他,也不愿意上我这个射门王?我上场的得分率,绝对——比他高吧?”

    总教练却一脸庆幸地嘘他:“你懂什么!”

    土屋理查德是状态起伏比较大的球员,这是土屋的第一次新人秀,总教练并不关心对于新人而言新人秀的第一次开场是如何奠基了球员生涯。但是,他知道,假如这一场土屋表现不好,他的决策失误并为此用掉一次换人机会,他的总教练生涯绝对受到影响。

    这样看来土屋的确比若叶稳妥。

    正是这种小心谨慎,叫他很好的起到了连接纟师冴统领的前攻区域、和爱空指挥的防守地界的责任,叫日本队更多的呈现成铁板一块。

    对付全员射手的蓝色监狱,他们压根不需要激进、灵光一闪、尖锐。

    他们只需要爱空领导的绝无防守漏洞的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