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对识海绝对掌控,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墨垠在他面前,像是巨浪前的一叶扁舟。

    但他无所畏惧,而是将三件法器运转到了极致。

    驭命主攻。

    天篆玉简全开领域。

    时光逆轮则定格这瞬息万变的时空。

    驭命不断被捶打在地,领域不断被挤压破碎,时空每每只能定格短短一瞬,他像是与武林高手对战的草蜢,被吊打,甚至被戏耍。

    但没关系,这几件法器为他在那只大手下面赢得了一线生机。

    转瞬间他身上已经有了多处伤口,但他却成功的到达了被意志丝线层层包裹住的断渊。

    大手迅猛的攻势下,他在断渊神魂身旁停了一个呼吸,他道:“我听说你打不过我气哭了。”

    被意识丝线包裹的断渊猛地睁开眼睛,而墨垠因这一瞬的停顿,手臂被削去一大块皮肉。

    他继续满识海的跑,一炷香后,他再次伤痕累累的回到断渊身边,此时断渊身边的黑红色意志丝线往外扩了一圈。

    墨垠在断渊耳边道:“你喝不过花易染还耍赖?”

    黑红色意志的丝线暴涨,断渊怒喝:“你放屁。”

    感谢花易染,原来犯贱真的有用。

    那大手看出墨垠想要唤醒断渊的意图,当墨垠第二次接近断渊早有防备。

    只听“噗嗤”一声,墨垠的左肩被整个洞穿。

    墨垠紧咬牙关,来不及喊痛,又开始逃窜之路。

    当他第三次意图到断渊身边再刺激他一把时,只见断渊周围遍布荆棘与骨刺,一个巨大的暗影光罩将断渊的神魂紧紧罩在其中,墨垠无法向他传导任何信息。

    那只大手嘲讽般道:“进去啊。”

    墨垠心道还用你说,疼哪里有命重要,谢谢你没直接铸起铜墙铁壁堵死我进去的路。

    墨垠一头扎进了骨刺与荆棘中。

    天篆玉简和时光逆轮完全被那只大手牵制住,墨垠只身一人往里闯。

    他那点儿微弱的灵力根本抵抗不住荆棘和骨刺,荆棘刮下一层层皮肉,骨刺刺穿脚掌。

    墨垠只顾往前走着,他安慰自己,神魂再回到自己的识海里,还会恢复原状的,这些都是假的,不过是疼一点儿而已。

    当他走到断渊意志细线的范围内时,身体各处已经只有眼睛还能看出原来的颜色了。

    奥,眼睛也是红色,所以整个人都是红色,但那眼睛中透出的光是清明坚毅的。

    他用那双眼睛盯着断渊:“打不过就借助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真丢人,我为以前同你交手过而感到耻辱。”

    “住口!”断渊愤怒嘶吼,他意志的丝线瞬间搅成一团狂暴的漩涡,犹如一条愤怒的巨龙,直冲墨垠的心口。

    此时一直蛰伏的驭命呼啸而出,出其不意地迎向了那团狂暴的漩涡。

    两者在空中激烈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待断渊再次回神时,墨垠已经到了荆棘与骨刺之外,他用夸张的口型对断渊说了四个字。

    断渊虽然听不见,但他却看的清清楚楚。

    墨垠对他说:“缩头乌龟。”

    断渊杀心四起,他周围意志的丝线瞬间暴涨,但怎么都没办法突破那些荆棘骨刺和暗影光罩。

    他心中愤恨难消,但是经历过刚才的种种,他断不可能再把自己的意志和周围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融合在一起,一时之间,他除了死死盯住墨垠便没了别的办法。

    在他的目光之下,墨垠用自己的血在空中画了一只乌龟,然后吹了口气送给他。

    断渊真的要气炸了,这里是他的识海,他的世界,凭什么一个两个都要这么欺辱他!

    一瞬之间,他的意志暴涨,破开周围的荆棘骨刺与暗影,瞬间便到了墨垠身前。

    他的神魂瞬移到墨垠身前,一把掐住了墨垠的脖子,将那个血肉模糊的人举了起来。

    那个曾经叱咤五界的邪神如同一块烂肉一样挂在他的手上。

    但那双眼睛又确确实实是墨垠的,不屈,倔强,散发着一种睥睨万物的光。

    手上那团烂肉艰难的吐着血道:“趁现在,把那东西排出识海,废物,这里是你的地盘!”

    断渊猛然惊觉,向四周望去,只见那暗黑色的影子正迅速再次包抄而来。

    刚才的成功给了他无限的信心,他暂且放下墨垠,横眉冷对那包裹而来的暗影,把那当做当做毁他酒窖的那个桃花眼和对他画王八的墨垠。

    一瞬之前,前所未有的滔天战意四起,以雷霆之势将那暗黑的光影完全排挤出识海。

    待一切尘埃落定,断渊再回头,这才猛然发现,哪里还有墨垠的影子。

    断渊急吼吼的从识海里出来,一睁眼却发现自己被捆的像粽子一样,那个桃花眼正拉满着弓对着他。

    他一睁眼,桃花眼就说:“说,你屁股上的痣长在左边还是右面?”

    断渊略一沉吟,难以置信道:“我醉酒的时候连这都给你说了?”

    花易染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松开弓弦:“那倒没有,我自己看见的。行了,看你的反应没什么问题,没什么事情我们先走了。”

    断渊:“站住!你什么时候看见了!”

    花易染:“不说了,说了你又发疯,再见,不,永别。”

    说罢,他走向了白曦。

    此时白曦满身是血,他一手抱着小黑,一手源源不断的往小黑身体内输送灵力。

    花易染见状又忍不住回头道:“看你把我们的人伤的,连猫都让你吓虚脱了,毁你酒窖那件事两清奥,别不依不饶的。”

    断渊有很多娘想要骂,但他此时更关心一件事,他问道:“邪神墨垠来过,你们可曾见了?”

    他看看周围,只有一个桃花眼,一个冰块脸,还有冰块脸怀里抱着的那只猫。

    花易染眼中有道一闪而过的光。

    此时已经虚弱道极致的墨垠,再一次提起了那颗被蹂躏了千万次的小心脏。

    白曦冷声道:“没有邪神,是我用因果之术召唤出了你内心深处最放不下的人,只有这样才能召唤出回你的神智。”

    花易染眼中腾起八卦的光芒:“最放下不下的人?你真的对邪神墨垠.....”

    断渊:“你放屁,本尊一定要拔了你的舌头!识海里的墨垠绝对不是我的臆想,他分明有自己的意识,他目的很明确的唤醒了我。”

    这次花易染还没开口先被白曦抢了白,他一本正经道:“因果之术会调取你识海深处的执念,在你识海深处,他就是你的盖世英雄,所以你才会有此幻象,并坚决的信以为真。”

    墨垠把全身仅有的力气都用在了眼睛上,使劲瞪着看白曦,不是这话是从白曦嘴里说出来的吗?这个白曦是假的吧。

    此时花易染拍着手嘎嘎的笑:“所以可以锁死了是吧,断渊,你详细讲讲,你讲了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知道你屁股上有痣。”

    耳边传来了断渊不堪入耳的咒骂声,但花易染却来了兴致,左一句右一句的试探,白曦叹了口气,抱着墨垠走向远处。

    墨垠虚弱道:“等一下。”

    白曦低头看他,墨垠接着道:“我想听一下,花易染怎么知道断渊屁股上那颗痣的。”

    白曦将他放在地上:“那你听吧,我走了。”

    墨垠忙抱住白曦的手:“不听了不听了,我跟你走。”

    一人一猫上了白曦来的时候乘的那艘神行舟,待他们走出大约三里后,花易染在那小岛之上跳着喊:“你们把我忘在这里了~~~~”

    白曦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一瞬之间,神行舟以最快的速度窜了出去。

    墨垠吃力蹭了蹭白曦道:“你是因为他带走我?所以生他气吗?”

    下一刻,他就被白曦提着脖子悬到了神行舟之外:“你去陪他。”

    墨垠忙抱住白曦的手:“别别别,我再也不乱说话了。”

    于是他又回到了神行舟上,但没躺回白曦怀里,白曦将他放了甲板上,自己盘坐在一旁,闭目运功疗起伤来。

    墨垠又一次大难不死,还得知了那只大手并无实体,且并不是不可预防和战胜,他心情不错,吹着凉风去看白曦。

    此时只见白曦逼着眼睛闷声道:“我没生气。”

    墨垠一愣,随即失笑,他挪揄道:“你若是没特意补上一句,我还真信你没生气。”

    他知道这句会让白曦更生气,但也知道白曦不会真的把他扔下去,所以故意说出这种话来看白曦反应。

    果然,白曦睁开眼睛,眉头微皱着看向他,但并没有把他扔下去的意思。

    墨垠见状,只觉得意,得意到躺在甲板上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余光看到白曦的目光越来越阴沉。

    虽然犯贱很快乐,但他和花易染最大的区别是,他知道适可而止。

    墨垠清了清嗓子,翻身端坐,睁大眼睛,乖巧的冲着白曦:“喵~~~”

    白曦的脸色几经阴晴,但最终还是春风化雨般柔和下来,他指着墨垠的鼻子道:“你若是再敢说一句人话,后果自负。”

    墨垠乖巧的蹭蹭白曦,顺势跳到他腿上,然后再跳到白曦肩膀上。

    白曦一向爱洁,早已施展术法将身上的血污清理干净,此时,他一身白衣飘飘,气质斐然。

    但墨垠却从他苍白的脸色中看出,他并不像表面那般若无其事。墨垠尤其担心白曦脖子上的那道天谴。

    在白曦的肩膀上,墨垠清晰地看到了那道天谴伤口,它还在丝丝地渗血。只是白曦施展了某种术法,使得流出的血一出现就立刻消散了。

    “一直这么流,得多疼啊。”墨垠心中暗自想。

    他仔细观察着那道天谴伤口,发现它一直延伸进白曦的衣服里。

    墨垠想知道伤口到底有多深,但是白曦不让他开口说话,于是他撅起屁股,一头扎进了白曦的衣服里。

    然而,他还没看清楚伤口的情况,就听到白曦愤怒至极的声音:“墨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