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对于演员来说, 环视娱乐对标打工人眼里的大厂，连圈外人都听说过这家娱乐公司。
名声大，出品优, 内卷但又各处都是机会。
环世娱乐成立的时间很长，主攻影视圈，旗下的艺人全部都是演员, 不过随着近两年发展战略改变, 也开始招收偶像练习生。
说起环世娱乐的艺人，最先想到的必定是三帝一后，其中三位在拿下代表国内最高荣誉的最佳主角奖杯之前便是环世的演员，另一位则是拿下影帝头衔后才被环世收入囊中。
无论怎样，拥有这四名名声大噪的顶级演员就是环世娱乐最好的招牌, 借此吸纳了无数优秀的演员苗子，不断成长后, 总会有人成为下一届影帝或影后奖杯的候选人。
但就在半年前, 环世娱乐旗下三位影帝中最年轻的叶希影宣布退圈。
当时在圈内引起巨大轰动，他不过35岁，不少粉丝或普通影迷都觉得他还有很长的演艺路可以走, 即使一年只拍一部电影，也能产出二三十部的优秀作品。
没有人预料到这样的事情, 没有前因后果，没有解释说明，只在个人微博上发出一条短短的声明，叶希影就再也没有在娱乐圈出现。
他的粉丝愤怒过，在叶希影的微博下吵得天昏地暗, 直到确认得不到回复，而喜欢的人真的离开了, 才开始怀念。
没有人不为叶希影的隐退而感到遗憾，而唯一支持他的人，就是他的经纪人单敬寄。
叶希影息影后，环世娱乐内的其他演员抢着将他团队内的人挖走，唯独他的经纪人无人敢碰。
毕竟这可是一手带出影帝的人，不是他们随随便便露出好处就会点头的，有不少人在观望，看看这位金牌经纪人最后会落在环世内部哪个势力的手上。
而这位金牌经纪人，这时正在环世娱乐顶层的办公室里。
“小单，你现在手下还是年初挑的那几个新人吧？”环世的股东一脸和蔼地询问身前的人。
单敬寄抬眼看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的。”
他现在手里的演员只能称得上是十八线，他们几人在得知被叶影帝的经纪人要去的时候，喜得不能自已。而换了经纪人之后的日子也如他们所想的一样，能接触到的资源质量高了不少。
办公室内只有股东和他两人，门边的墙壁是一整面巨大的透明玻璃，平时可以见到隔壁办公区来来往往走动的员工，这时放下了一半的遮光百叶帘子。
暗地里被称为笑面虎的股东乐呵呵地继续道：“之前你在希影身边忙来忙去了好几年，可是希影离开公司也有大半年了，有没有考虑再接一位艺人？”
娱乐圈内混的哪个不是人精，他听明白了股东的话，只是他暂时还没有做好全心全意地去带下一位演员的打算。
“暂时没有这个打算。”单敬寄婉拒。
股东挥了挥手，“先不要这么快地拒绝，我这边可是有一个很合适的人选。”
他既然约面前的人谈话，要的自然不是否定的回答。
合适的人选？
单敬寄在脑海中快速略过环世现有的演员，并没有搜寻到哪个特别好的苗子，他手下的几人已经是特意挑选出来性格不错也有演技天赋的人了。
“不知道您说的是？”单敬寄迟疑地问。
股东“哈哈”笑两声，摸着滚圆的肚子，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提起了叶希影。
“希影和环世签约之后就一直在你手下，小单啊，你的能力毋庸置疑，希影能拿影帝肯定有你一半的功劳。”
这话听得单敬寄暗暗皱眉，他知道即使是环世娱乐已经算是国内影视行业的娱乐公司龙头，管理层依旧会有不懂影视的人，只是没想到这样的话还能落在叶希影身上。
叶希影，国内享有盛名的年轻一批的影帝得奖者，也是单敬寄从业生涯中带过的成就最高的演员。
经纪人和艺人向来是相辅相成的，他和希影都是普通人，没有钱权，除了一个劲地磨炼实力往上爬以外，没有其他的捷径。叶希影拿下影帝是因为他有匹配影帝称号的演技，而他的帮助，或许只是让叶希影的路走得稍微顺遂一些。
可是事实是这一座影帝奖杯，彻底将叶希影推向深渊，离开了热爱的演艺事业。
单敬寄不愿听这样的话，但也不是什么都会说出口的愣头青，只能沉默以对。
“今年公司进了不少新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去了解过？”股东见他不回答，也不恼，还以为他为失去一颗摇钱树而愤怒不言。
“看过一下。”单敬寄知道今日的会话终于进入正题，打起了精神应对。
桌上的资料被翻地哗啦作响，塑料夹子啪嗒一下和桌面相碰，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内格外明显。
股东还是笑着，眼睛眯得更细了，“小单啊，我把少轩交给你带如何？”
他的话音落下，翻动资料的手也停止了，办公室陷入沉默的氛围中，单敬寄掩住脸上闪过的愕然，思索了几秒。
“仲少是在Amanda那边吧？”单敬寄的面上看不出喜恶，“Amanda也是一名很优秀的经纪人。”
“当然，只是Amanda手下还有小童，没办法花太多的心思在少轩身上，而且少轩很喜欢希影，你如果能带他，他一定很高兴。”股东喝了口茶，脸上的笑意没有丝毫消减，像是很确定面前的经纪人不会拒绝他的提议。
Amanda同样是环世的金牌经纪人，手里同样带着一名影帝，也就是股东嘴里的小童，只是她和单敬寄只带叶希影一人的情况不一样，她手里有更多的艺人。
而仲少轩，签约环世后就被收到Amanda手下，能一签约就进入金牌经纪人手里，他自然不会是平平无奇的普通人，他是环世最大的股东公司的董事的儿子，连环世的大老板见面都会多给两分面子的人。
如果只是这样，单敬寄当然不会一口拒绝，可是就在两个月前，他送艺人去片场的时候，偶然碰见过这位仲少。
脾气恶劣，性格自大，仗着有钱胡作非为。
而且最重要的，单敬寄并不觉得他是因为喜欢演戏才进入演艺圈，倒更像是大少爷来玩乐的。
单敬寄无意为少爷服务，“我手下的演员也不少，怕是没办法……”
股东打断他的话，只是笑容里的善意褪去不少，“那些小演员分给其他的经纪人就行，你带他们就太浪费了。”
又是一片沉默。
单敬寄最终留下一句话，“让我想想。”
这场谈话的收尾不算愉快，股东不满他没有立即答应，冷下脸让他离开。
百叶帘重新打开，单敬寄从办公室出去时收获了不少隐晦的视线，毕竟谈了这么久，老板的脸色看着还不好，看来出了什么大事。
单敬寄回到工位上，叶希影离开前，他还拥有独立的办公室，但就在叶希影走了之后，就搬到外边的工位，身边空着的空位基本都是手里没有什么大火艺人的经纪人。
就和现在的他一样。
他说的想想，并不是想要不要当仲少轩的经纪人，而是想要不要继续留在环世。
或许他可以休整一段时间，晚点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艺人可以合作。
就在单敬寄看着电脑屏幕发呆的时候，右下角跳出了接收到新邮件的信息，他随意点开邮件，以为是哪一个剧组的回信。
点开邮件之前，单敬寄没想到这竟然是一封合作邮件。
落款，繁星工作室。
邮件是任姿发出的，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负责招聘的工作了，只是这一次的任务不容出错，她就决定亲自处理。
任姿是在昨天收到蔡学致的消息，说要联系一名新的经纪人，问问他愿不愿意加入繁星。
她还觉得奇怪，毕竟公司没有签约新艺人的动向，经纪人也处于饱和阶段，好像没有向外招聘新经纪人的必要。
直到收到单敬寄的信息，任姿的内心卷起风浪，她做过的劝退和招聘工作可以用成百上千来形容。单敬寄的经历很清晰，一直都在影视圈打转，而繁星目前没有演员达到能够拥有独立经纪人的级别。
要替换谁，一目了然。
没想到邮件发出没多久，对面就回了信息。
对方的回复不长，任姿提炼出重点信息后，就知道不是自己可以处理的，立即联系了蔡学致。
而蔡学致的回复也很迅速，就像事先知道她会发出工作汇报一样。
蔡学致：我们这边暂时抽不出空，如果单先生愿意来，就为他订一张飞来海城的机票，繁总会亲自和他谈。
这个看似不妥帖的回复，偏偏单敬寄同意了，他第二天一早就坐上了飞往海城的飞机。
机舱内的客人不多，至少他的座位旁边是空着的，机组人员送上热饮和早餐。
面前的平板放着电视剧，声音被包裹在耳机内，单敬寄看得认真，吃完了小餐包后，才发现原来还有一小盒涂抹用的奶酪。
他听说过繁星工作室，还是叶希影跟他说的，说这家小公司还挺会搞活动。
单敬寄在此之前不认识繁星工作室，但他认识这家公司里面的一位艺人，去年拿下最佳新人奖的江延川。
之前只是用了解同行的心态去收集情报，并没有放太多的心思在上面，自然也没有看过完整的获奖作品。
而他正在看的，就是繁星旗下演员的影视作品。
第92章
单敬寄的航班刚刚落地, 另一边，从剧组离开的一行人也到了饭店用午餐。
她们只有三个人，但蔡学致还是订了包间, 得知许泽已经订好饭后，也就省了打包的事。
包间内一张小长桌，中间放了一盆蝴蝶兰, 上菜的速度很快, 包间内很安静，只有偶尔响起餐具碰撞的声音。
等桌上的菜都吃得差不多了，宋晴繁放下汤匙，用餐巾纸按压一下嘴角，“金经纪人, 昨晚我在医院的时候碰见了温巧云。”
“您碰到她了吗？”金济放下筷子。
长桌的两边大约能坐八人，宋晴繁的右手边是蔡学致, 金济坐在她的对面。
这时, 两人正好面对面地交谈。
宋晴繁“嗯”了一声，漫不经心地用热毛巾擦了擦手，“公关部拦下了一些照片。”
她抬头看向对面, 见金济的眼神丝毫不闪躲，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态度。
“我叫温巧云到医院探病的, 记者也是我约的，”金济果断承认，双手手指交叉放在桌上，神情认真，“这部戏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可是延川的戏份还没拍完就出了事，骨折不是几天可以养好的, 必然会拖累拍摄的进度，但只要他和温巧云的cp热度起来了，剧组对换人也会多加考虑。”
早上到剧组的情况不容乐观，导演明显有换人的念头。
“况且，温巧云那边同意配合，能省很多事。”金济自信这个计划会得到认同。
一边的蔡学致目光低垂，像是看着面前剩下半条的清蒸鱼发呆，招聘新建经纪人的任务是他传达的，只是没想到新的经纪人还没订下来，繁总就先着手处理旧的了。
金济是繁星工作室内部员工中唯一一个不是在系统卡池中抽出的，但是公司一视同仁，不会因此就隐瞒他公司的未来规划或者战略计划，或是在待遇上有所区分。
诚然，金济对于绝大部分公司来说都是能力十分出众的经纪人，无论是之前放纵江延川入戏，还是现在借由舆论热度保住角色。
这些选择下的结果，对于他的成绩亦或是公司的业绩来说，都是有利导向。
只是他合作的对象错了。
不择手段追求名气的艺人，亦或是利益至上的经纪公司，也许会和金济一拍即合。只可惜，不管是江延川，还是繁星，都不是这样的。
宋晴繁不愿因为一次两次的分歧就将人换走，只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金济的观念明显与繁星相左，而人的观念恰恰是最难改变的东西。
“你有和江延川沟通过吗？”宋晴繁直视他的双眼，眼眸平静，看不出情绪，却有一种看破人内心的透彻感。
“当然沟通过，这只是一场对我们有利的营销。”金济避重就轻，他并不关注过程，只看重结果。
宋晴繁往后靠在椅背上，换了一种问法，“江延川同意吗？”
姿势放松了一些，可是氛围并没有变得轻松。
这话一出，金济马上就清楚了这次谈话的起因，他的表情变得正色，“延川不同意。”
见宋晴繁没有立即回答，他坚持己见，“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但江延川不同意。”宋晴繁重复他的话，语气变重。
金济皱起眉头，“繁总，不能事事都迁就艺人的意愿，我作为延川的经纪人，就要为他做出对他最有利的选择。”
而江延川在以后也会知道，他的选择就是正确的。
包间内的氛围忽然凝固，隐隐起了剑拔弩张的气息，连进来送餐后果盘的服务员都感到不妙。
宋晴繁叹了口气，有些遗憾，看来确实没有办法将面前这位业务能力出色的经纪人留下来。
“艺人和经纪人之间是平等的合作关系，在他明确表示不同意的情况下，”她的话语顿了顿，“至少，你该尊重他的意见。”
“那只会丢掉角色。”金济明显不赞同她的意见。
“但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不会只有一个。”特别是在娱乐圈。
“繁总，”金济笑出了声，笑声里带着嘲讽，“在娱乐圈这个人人都争着抢着，打破头都要往上爬的地方，无用的坚持是最可笑的。
“不过炒cp而已，这已经是圈内很温和的营销手段了。”
宋晴繁看向金济，他穿着得体的服饰，完全是一副沉浸娱乐圈多年的精明经纪人的形象。
他继续说道：“有哪个艺人不营销？哪个艺人不对粉丝撒谎？演技好的人难道少吗？”
他又摇了摇头否定自己，“不少啊，至少我在圈内这么多年见过的不少。”
“可是，”金济直视宋晴繁的双眼，她从他的眼中读到诸多复杂的情绪，“他们不火啊，磨练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演技，最终就是一场笑话，连记住自己名字的粉丝都没有多少。让一个个演技蹩脚的人踩在他们头上，一座又一座的奖杯捧回家。
“演技好不好，重要吗？”
“再者，有谁进娱乐圈不是为了钱和名？谁不享受一堆粉丝天天追着自己跑？谈喜欢演戏，那就太可笑了。”他又笑了，不知道笑的是江延川，还是娱乐圈。
“江延川算是我带过的演员里面最有天赋的，但是天赋不过锦上添花，比起能力，更重要的是他那张脸和包装出来的人设。
“假的那又怎么样？只要不被发现，那就是真的。”
“繁总。”他再喊她，“我也是为了把他捧出来，给公司挣钱。”
宋晴繁深深地看他一眼，她对金济口中的“炒cp”没有意见，她反对的是他自行其是的做法。
她不清楚金济有没有对江延川说过这一番话，但可以想象观念完全南辕北辙的两个人的合作会产生多少摩擦和碰撞，如果这一次她没有在病房外偶然听见，会不会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同时，宋晴繁也知道金济所说的话是圈内主流，只是繁星终归和其他的公司不一样。
“我以为你在繁星的这两年时间里，应该清楚公司的作风。”宋晴繁站起身，也不再强求，只淡淡丢下一句，“我会给江延川安排新的经纪人。”
蔡学致跟在老板身后离开，只留下金济一个人在包间内，他坐了很久才离开，桌上的新鲜果盘无人问津。
既然已经和过去式的经纪人交谈完，也该迎接新的经纪人。
小车在道路上穿梭，海城是南方城市，绿化丛的树木高大，枝繁叶茂，巨大的树伞撑开，遮挡了刺眼的光线。
司机跟着电台的音乐哼着七零八落的旋律，和原曲大相径庭，蔡学致低着头处理工作消息，转动脖子时才瞥见后视镜中映出了老板的半张脸，嘴角抿成一条线，明显心情不好的样子。
宋晴繁确实心情不好，但不是为了金济，而是江延川。
不等她多想，车已经开始减速，司机操着一口海城口音的普通话，“到地方咯。”
这是一间咖啡馆的门口，店内位置宽敞，有不少隐蔽性较好的卡座，两人往最里面去，挑了个周边无人的位置。
蔡学致将咖啡馆定位和座位号都发了出去，没想到就收到了任姿发来的一连串问号和一句话。
任姿：金济提出解除经济合同了？？？
他收到消息愣了一下，“繁总，金经纪人要离开了。”
宋晴繁刚扫完立牌上的二维码，还在思考点哪杯咖啡，就听见这话，应了一声表示听见了，“按照公司提出解除来处理吧，该给的补偿都正常给。”
很容易就能猜到金济离开繁星的原因，只是没想到他这么迅速地做出了决定。
“繁总，单先生也还没答应和繁星签约，这时候让金先生离开，是不是太过冒险了？”蔡学致没有立即回复任姿，有些迟疑地问道。
“单敬寄会答应的。”宋晴繁语气肯定。
既然老板这么说，蔡学致也就按照她的意思给任姿回复，“对了，单先生说现在就过来，大约十五分钟就能到。”
说是十五分钟，没想到真的刚刚好十五分钟就到了。
斜条纹休闲西装的男人向店员询问完桌号后，就往他们所在的角落走，他停在桌前，笑容和煦，“繁总，蔡特助，不好意思来晚了。”
宋晴繁抬头看向温文尔雅的男人，起身和他简单握了个手，“时间刚好，请坐吧。”
正是这时，咖啡馆的服务员端着圆盘过来，送上三杯咖啡。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点了店里的招牌。”宋晴繁将其中一杯推至单敬寄的面前。
“这就很好。”单敬寄礼貌道谢。
单敬寄暗地里打量身前的女人，没想到繁星的掌权人看起来这么年轻。
他抿一口咖啡就放下杯子，杯底和茶杯托发出细不可闻的碰撞声。
既然是繁星特意邀请别人过来，宋晴繁自然不会等他先开口，“我司的艺人发生了些意外，我近期都会待在海城，麻烦单先生跑着一趟了。”
“理解。”单敬寄笑了笑。
假如不是在公司发生了那场对话，他是不会接受繁星这类公司的邀请的，毕竟这家公司的重点貌似放在偶像团体身上，他不清楚繁星究竟对演员是怎么样的看法。
可偏偏就是这么巧，繁星的邀请邮件就在他思考要不要离开环世的时候送达了，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所以单敬寄才会同意见一面。
只是没想到繁星约的见面地址不在A市，也不是他所在城市，而是和两方都没有关系的海城。
起初他还不清楚约在海城的用意是什么，直到他着手了解繁星的艺人，才知道原来他们有一位演员在海城拍戏的时候发生了事故，受了不轻的伤。
“据我所知，繁星旗下只有三名演员，也都安排了经纪人，不知繁总是有什么打算？”单敬寄的手指摩挲着咖啡杯外壁，开门见山地问道。
“单先生入职后，将接管繁星旗下三名演员的经纪人工作。”宋晴繁突然有些庆幸金济这么快速地做出选择，让她可以现在就肯定地回应对面的人。
“我记得金济也在繁星。”单敬寄没想到她这么回答。
他认识金济，虽然对他的有些手段不敢茍同，但是不可否认他在圈内也是知名的经纪人之一。
“金先生不久后将和繁星解除合约，”宋晴繁也不遮遮掩掩，“金先生是优秀的经纪人，只是金先生和繁星不合适。”
听到她这么说，单敬寄也没有多问，之后的问题都是围绕繁星的发展和旗下演员展开。
如果只看谈话，单敬寄对繁星是满意的，即使环世和繁星的规模相差巨大，从环世跳到繁星是一件让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过谈话归谈话，好听的话谁都会说，他更看重的是宋晴繁口中的三名演员。
而宋晴繁也不是完全抽不出时间飞一趟环世所在的城市，只是她也正好有让单敬寄先见一见江延川的念头，同样的，也让江延川见一见他。
谈话已经到了尾声，蔡学致确认完江延川下午没有检查项目需要做后，低声告知了身边的人。
宋晴繁看了眼时间，“我们接下来要去一趟医院探望病人，单先生，要不一起？”
她既然向他发出同行邀请，单敬寄固然能猜到她所说的病人是谁，当下便点头同意了。
所以当许泽打开病房房门的时候，见到了自家的老板和提着又一只果篮的蔡特助，以及跟在他们身后，一位全然陌生的男人。
第93章
病房内很安静, 不过茶几的玻璃面上还余留着一次性杯子留下的数个水印，显然之前有一群人来过。
还有一个没见过的果篮，透明包装纸上还点缀了水珠, 应该刚送过来不久。
只要宋晴繁早到个十分钟左右，就能在病房碰见《重启》剧组来探病的工作人员了。
开门的人手里拎着鼓囊的垃圾袋，显然是一副准备出门扔垃圾的样子, 没想到正好撞上老板来了, 许泽挨个喊过去，直到视线落在最后方一位没见过的人身上。
他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称呼，又看了眼垃圾袋，最后还是决定放在一边, 晚点再出去扔。
“这是单先生。”蔡学致见许泽一脸茫然，不过只说了个姓氏就不再做别的介绍了。
许泽偷偷瞄一眼, 见单敬寄友好地向他打了个招呼, 他也点头回礼。
单敬寄猜测他应该是江延川的助理，看着不太会来事，也不是很安静的类型。
目光越过站着的人, 落在靠近床边的病床上，病床上的人收起手里的书, 转头看向他们。
毫无疑问，即使是在娱乐圈内，江延川的皮相和骨相都是惊人的优秀，此时在光影之下，更是轮廓分明。
单敬寄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一张极其适合出现在大屏幕上的脸, 更不说在他看过来之后，那双带有叙事感的黑白分明的眼眸。
他来时看过江延川出演的大部分剧集, 以他在叶希影身边锻炼出来的眼力来看，是一个好好钻研过演技的演员。
江延川只看他一眼，向他点头问好，便将视线移动到别处，“听场务说你们早上去了片场？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嗯。”宋晴繁轻挑眉梢，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但也不打算隐瞒他。
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听见后续的话，江延川疑惑的扭头，没想到见宋晴繁的视线落在他身前小桌板上，一碟果肉有些氧化的兔耳朵苹果可可爱爱地围成一团。
“这是许泽无聊的时候削的。”江延川解释道。
闻声而来的许泽立即应下，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夏活的时候跟着后厨学的，不过这个放久了有点锈了，繁总我另外给你削一碟。”
没等宋晴繁阻止，许泽就小跑到果篮旁挑选了几个外表漂亮的苹果，想了想，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果盘，在卫生间忙碌完后，就将洗好的水果放在桌上，另外给宋晴繁送上特供的兔耳朵苹果。
削都削好了，总不能让人挪走，宋晴繁只好戳一块吃掉。
江延川看见这一幕，不知怎么得脑中突然闪过“反差萌”这词，不过他只看一眼就收回了视线，重回刚才的话题。
“听说，导演提出了换人？”他说。
“是的。”宋晴繁咽下嘴里的东西才开口。
一旁的单敬寄没想到一来就听到这样的消息，他暗地里看向江延川打了石膏的左腿，这可有些不太好办了。
江延川目光低垂，落在身前的桌板上，苹果氧化地比之前更厉害了。
“我来也是想听听你的想法，”宋晴繁擦了擦手，“我昨天看过你的诊断报告，小腿轻微骨折，医生建议4-6周再下地进行康复训练。”
4-6周，也就是超过一个月的时间。
而一部电视剧的拍摄所用时间也不过3-6个月，《重启》作为一部剧集仅仅三十多集的电视剧，预估拍摄时长也不过4个月，在江延川受伤前的拍摄进度已经过半。
换而言之，等他的腿仅仅是能下床做康复训练的时候，剧组都收工了。等他可以正常走路的时候，剧组连换男主角的重拍片段都能完成了。
他不是什么顶流明星，也不是一线演员，剧组想换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想演，”江延川抬眸，眼中都是认真的神情，他继续强调，“我可以。”
洗完水果后就缩在一角当透明人的许泽猛地看向他，“不行！后面还有打戏，这要是骨头长歪了怎么办！”
说完后，见病房内的人都看向他，才想起来自己只是个助理，立即捂住嘴想继续当透明人。
不过在这之前，许泽想起江延川的戏痴程度，转头看向宋晴繁小声告状，“繁总，不能让江哥乱来！”
不知道为什么，宋晴繁在心里就觉得江延川会坚持拍摄，毕竟这是他亲自选出来的剧本，必定是他喜欢的故事和角色。
拍摄过半，对他们所有人来说，就此放弃真的太可惜了。
江延川对许泽的话充耳不闻，“《重启》的剧本很好，拍摄的效果也很好，我觉得会火。”
他有些懊恼地抿抿唇，显然不擅长做说服人的事。
“我一直都相信你选剧本的眼光，只是这次不一样，你要先把伤养好。”
宋晴繁说的是真心话，繁星接收剧本后，将劣迹导演和演员以及类似原着抄袭这样的剧本剔除，然后就会全部送到江延川手上，他挑选出来的剧本，繁星从来不会阻止。
江延川明白她的意思，还是试图争取，“我剩下的戏份不多了。”
“剩下戏份是不多，但是后面还有打戏！”他这话倒是让许泽跳脚了，也不顾他们还在谈话，大着胆子插话。
说实话，宋晴繁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什么很好的结局办法，正想着要不回酒店后召开会议看看其他人有没有新的想法。
从他们的对话中，单敬寄也大致了解了现在的情况，沉吟了一阵，“繁总，方不方便我问几个问题？”
本来病房内就只是宋晴繁和江延川两人间的谈话，突然有第三个声音出现，立即引来了他人的目光。
“当然。”宋晴繁没有拒绝。
江延川不清楚这位单先生是谁，又总觉得有两分眼熟，见宋晴繁同意了，也点了点头。
单敬寄思考了片刻才问道：“江先生演的角色是什么身份？”
“法医。”
宋晴繁有些惊讶，还是第一次知道他的角色是法医。
“你助理所说的动作戏的拍摄，你是主角吗？”
“嗯？”江延川犹豫了一瞬，“打戏主要是另外两位演员，但我饰演的角色也会参与进去。”
“你的角色擅长打戏？”单敬寄追问。
江延川摇头，“不。”
想了解的问题得到回复，单敬寄不知道想起谁，无奈地轻叹一口气，没想到走了一个叶希影，又来了一个同样倔的。
“可以考虑雇佣一位替身。”
江延川一愣，这是他没想过的事。
《重启》是一部都市刑侦推理主题的电视剧，其中有大量的追捕和打斗的镜头，但这些都与江延川饰演的法医没有关系。
唯独最后一个单元案件，法医被凶手绑架挟持，他需要参与一场经典的破烂仓库里的拍摄。
假如在江延川受伤之前，有人让他拍戏的时候用替身，他根本不会答应，毕竟《重启》中的打戏和早些年代的动作电影不一样，镜头的录制和剪辑大于演员的打斗招式。
他可以自己完成的工作，就不会依赖替身演员帮他完成。
江延川从来不会因为拍摄的难度而使用替身，所以在这一时半会也没有想起这个职业。
或许，这就是替身演员的存在意义之一。
一听之下觉得可行，可是细细推敲过后，还是有别的问题没有解决，许泽的心情大起大落，沮丧道：“可是江哥的角色总是要站在解剖床旁边，就是勉强站一会，也撑不住啊！”
“正是因为有床，才能久站。”单敬寄说了句云里雾里的话，他也不是硬留悬念，“只要繁星可以说服导演，那么解剖床就是最好且最合理的遮挡腿部的道具。”
这句话带来了画面感，连宋晴繁都不自觉陷入想象的镜头画面中。
解剖床很大，只要镜头不拉远景，再控制一下拍摄的角度，这张床就能很轻易地遮挡住身边站着工作的法医的腿部。
“对哦！”许泽握拳敲在手心上，“其他的镜头如果能多安排坐下的情节，就更好了。”
不过，宋晴繁和无意看来的江延川对上视线，“我还是建议停止《重生》的拍摄工作，先把伤养好，之后你同样会有很多剧本选择。”
江延川摇了摇头，眼睛比之前亮起许多，“麻烦公司帮帮我吧。”
宋晴繁见他意志坚定，是真心想要继续拍，只好低声和蔡学致说了几句，让他再次联系剧组。
寻找替身不是一天半天可以解决的问题，在此之前，繁星需要出面和《重启》剧组达成一致，让剧组多给几天时间他们准备，并且要让剧组同意他们的方案。
还要赶在剧组真正决定换男主之前，把事情落实下来。
解决了最重要的事情，病房内的气氛变得柔和些许。
既然单敬寄主动为繁星排忧解难，宋晴繁嘴角噙笑问道：“单先生，不知道刚才谈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
“繁总，不要着急。”单敬寄没有立即给予回复。
不过宋晴繁察觉到他这回的回答带了些玩笑的语气，看来距离新伙伴加入繁星的日子也不远了。
许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坐在塑料凳子上，头几乎要埋进手机里。
放眼望去，搜索栏里一片都是骨折相关的历史记录，连“骨折能不能吃苹果”这样的奇怪问题都有。
江延川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目光再次擦过单敬寄的脸时，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张脸，就在采访报告中。
单敬寄，影帝叶希影的经纪人。
第94章
江延川受伤的现场外就有粉丝和媒体蹲守, 这件事在当天就火上了热搜，在粉丝圈内闹得沸沸扬扬。
但他除了事故当天晚上发了一条报平安的微博以外，之后两天里都没有一点消息了。
粉丝都是神通广大的生物, 总有一个人有点圈内人脉，就在她们关心江延川伤势的时候，又传出来一个小道消息。
听说《重启》要换男主角！
这个消息直接让粉丝炸开了锅, 原本在繁星安插的卧底大粉的安抚下, 大多数粉丝虽然心里焦急，但还是乖乖得待在家里等消息，每天带着到处搜刮来的小偏方出现在微博评论区。
可这条消息一出，她们可就忍不了了。
有钱有闲的粉丝拉了小群商量什么时候买机票杀去片场，抽不出时间的学生党和牛马人则冲到了《重启》剧组的微博下, 怒气冲冲地要求他们给个答复。
江粉1号：选在破旧民房拍摄为什么不做好安全措施！！现在江江因为拍摄受伤了，你们就要换人？？
江粉2号：男主演因工受伤你们探望了吗？赔偿了吗？
江粉3号：麻烦剧组给个解释, 假如是不实消息, 也请尽快澄清。
不知道哪个不靠谱的人透露的风声，让剧组的宣发人员气得想揍人，烦躁地走来走去, 最后还是暴躁地敲响了导演的休息室房门。
“导，怎么现在外面都说男主要换人了！”宣发一把推开了门, 嗓门大得隔壁房间的人都纷纷从房间探出脑袋，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导演也刚收到消息，正掰着手指算走哪条路子更省经费。
如果换人，就要把之前拍了一半的镜头重新补上，不过还好江延川饰演的角色大多是在停尸间, 最麻烦的可能就是要重新将饰演尸体的龙套找回来，再躺一次解剖床。
可是另外花费男主片酬和拍摄时间的费用也是巨大的, 而且换角色的原因说出去也不好听，属于理智上可以理解，可情感上让人难以接受。
如果不换人……
导演也头痛地抓了抓头发，他也想不换人，可是这骨折的事情哪是这么轻易就能好的。
而且距离上一次繁星的人来剧组已经过去三天，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导演又从自己脑袋上薅下来一把头发。
可能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这边刚想到繁星，就有场务过来和他说繁星的人到了。
一脸苦相的导演立即换了张表情，整理衣领，拨弄好发型，越过宣发往外走，“我现在给你问问去。”
片场地方不大，场务收拾了个空置的小房间当做临时的会客室，将外面一脸八卦的吃瓜群众赶走，“去去去，八卦什么呢！”
导演到的时候，小小的房间里挤了四个人，视线落在坐在轮椅上的人，没想到会见到江延川，“延川来了？腿怎么样？”
“嗯，今天办出院了。”江延川坐在租借的轮椅上，腿上搭了条薄薄的小毯。
“唉，”导演丧着脸叹了口气，“剧组这几天忙疯了，等拍完都夜深了，想着你肯定休息了，我都没能空下时间去医院。”
他欲言又止，紧盯着被石膏裹住的左腿，又叹一口气。
江延川摇了摇头，让他不要在意。
“导演，关于前两天商量过的事，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蔡学致站在一旁，见导演眼里完全看不见他，只好主动提出之前的事。
导演确实听到声音后才注意都其他人，除了蔡学致和许泽以外，还有一位他不认识的人，但他也没深究，顺着蔡学致的话讲下去，“行，就在这谈，你们那边什么想法？”
蔡学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许泽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关上小房间的门，周遭在一瞬间安静下来，氛围突然带上了谈正事的严肃感。
“我们希望江延川能继续参与《重启》的拍摄，”蔡学致不卖关子，在导演面露难色中继续说，“剩下的拍摄工作中，我们的演员会积极配合，只是有些不露脸的镜头，希望剧组允许启用替身演员。”
导演的目光随着他的话转移到一直站着不说话的人身上，细细一看，才发现他的身形和江延川极其相近，换上戏服，换个发型，只看背影确实能偷龙转凤。
可惜这张脸在娱乐圈里显得普通了些，这也可能是当替身的原因吧。
他没有立即应下蔡学致的话，视线绕着替身演员转了一圈后暗暗点了头，可他还是有些犹豫，“毕竟是男主角，就算用替身演员，还是有大量不适合剪辑的露脸戏份。”
导演一脸严肃地看向江延川，继续道：“延川，我不会因为你腿受伤就放低要求，该有的质量还是得有，但是时间紧迫，剧组没有办法一直迁就你，这样你也可以接受吗？”
江延川迎上他的视线，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我可以。”
“我让编剧看看能不能改一下剧本，让你的角色多坐一下。”导演闻言开始垂着头碎碎念，已经在脑内模拟重新拍摄的场景。
没过两分钟，导演抬起头，一脸不好意思地看向蔡学致，“蔡先生，延长拍摄时间花费的钱可不少，不知道繁星有没有……”投资的意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延川打断了，“我的片酬可以降低，麻烦大家了。”
如宋晴繁所说的，金济的确是一位优秀的经纪人，他给江延川在《重启》的演出片酬谈出了一个极其漂亮的数字。
这一声降低虽然比不过投资，也能让资金宽裕不少，导演顿时就笑了，但一想到是江延川自降片酬，又收起了那副快乐的嘴脸，憋得表情扭曲。
“好好好，我先让编剧改改剧本，这几天都在拍后面配角的戏，延川你再休息两天，晚点给你发新的拍摄日程。”
可行的解决办法出现，剧组重回正轨，拍摄顺序经过大幅度调整，编剧大熬特熬决定按照现实给主角加上断腿的buff，让江延川有小部分的戏份能和他的轮椅一起出镜。
这天过后，换成了蔡学致陪在江延川身边。
江延川点开金济的微信，拇指在屏幕上停顿一下，最后还是返回了主页，余光落在他身边用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的蔡学致。
他有些不自在地说道：“蔡特助，有许泽在片场照顾我就可以了。”
片场一向安静，笔记本的键盘的声音很小，只有靠近的时候才能听到轻微的嗒嗒响，蔡学致从工作中抬起头，突然想起，“啊，忘了跟你说，金济和公司解约了，在新的经纪人到之前，我都暂时留在这边。”
见江延川表情微愣，蔡学致安慰他，“很快了。”
很快，是什么意思。
江延川想起在病房见过的那个男人，心底升起一股不真实感。
单敬寄在病房见过江延川一面后，就回了环世，向公司提出解除合约，但是拒绝了宋晴繁提出由繁星支付违约金的举动。
繁星暂时给他的观感不错，但究竟要不要签约，他还需要再考虑一段时间，只是无论答不答应繁星的邀请，在环视上层的加压下，离开环世就变成必然的事情了。
蔡学致在片场并没有待多少天，因为临时经纪人单敬寄上岗了。
当然，真实的实习生应该是江延川，只有他成功通过单敬寄的考验，才能让这位临时经纪人转正。
由于事故耽误了剧组的进度，江延川回到剧组后的拍摄任务很重，还好在编剧的安排下，先把坐轮椅上的戏份拍了，还不需要他站起来。
单敬寄正抱起双臂看现场拍摄，暗地里点头，这几天的相处之下，让他和繁星签约的想法更深了一些。
“单哥，”许泽一步一步地挪到单敬寄身边，面上忐忑，“有个事想跟您说。”
“什么事？”单敬寄从戏中回神，扭头问道。
亮着屏幕的手机递到他面前，单敬寄疑惑地接过手机，发现是江延川最大的后援会发来的消息。
江延川Twinkle后援会：小许哥，我们能组织到剧组探班吗？只要见江江一面就好。（小兔拜托）
后援会组织粉丝到剧组或者节目拍摄地探班不是罕见的事情，所以许泽也没做主拒绝，可金济离开了，身边没有懂这方面的人了。
江延川比他自己进圈的时间还要短，更是没碰见过这样的事，于是许泽大着胆子拍了拍单敬寄。
单敬寄没想到还没正式上岗就开始处理这样的事务了，不过见许泽一脸无助，心软地自愿打白工。
“问一下她们安排多少人过来，大概什么时候到，有没有安排应援活动，”单敬寄熟练地安排工作，“剩下的等延川下戏了再说。”
许泽点头如捣蒜，等他说完就埋头给对面发信息。
江延川是卸妆的时候听许泽说起这件事，他沉默了一下，“单哥怎么说？”
“他说粉丝要来也没关系，正好现场给剧组澄清一下不换人的事。”许泽一字不漏地转述。
“我都可以，听单哥的安排吧，”江延川想了想，“你看看别的演员怎么处理，该订的奶茶水果都订一下。”
他好像听说有艺人请粉丝和奶茶的。
“好。”许泽应下，记录在他的备忘录里。
只不过两人都没料想到，根本不用他们点奶茶。
因为，粉丝开着移动奶茶车停在剧组拍摄地外，手脚麻利地搬出人形立牌，打开餐车的遮阳伞，吧台一角放满了官方和二创的周边立牌。
第95章
海城是个南方沿海城市, 夏末秋初的海边是最漂亮的时候，一望无际的蔚蓝海面，柔软的白金细沙沙滩, 海浪在风的推动下朝岸边涌来，哗啦地拍打在黑黢黢的怪异礁石上。
响午的太阳比盛夏时期柔和一点，依旧火辣辣的, 但沙滩上游玩的人毫不在意。
宋晴繁捧着一杯香茅柠檬水坐在遮阳伞下, 不时吹过的海风拂面，还算清凉，她给自己放了几天假。
这个开放的海滨浴场禁止下海，眺望远处海天相接的景色，连日紧绷的神经无形间放松了许多。
公共遮阳伞座椅在海滩的最边上, 身后紧接着就是一个露天小广场，正中央小喷泉造型别致, 水流在阳光下银光闪闪, 还有满地的白鸽，推着小车的商贩在卖十块钱一包的面包块。
萨克斯风醇厚的声音回响，时而低沉时而明亮, 宋晴繁不禁望去，只见满头白发的老爷爷站在喷泉边忘情地演奏, 身边逐渐围起一圈听众。
小孩跑过，惊起一片白鸽，演奏者的脸上露出笑容，嘴和手指不停，乐章顺滑流淌而出。
宋晴繁走近喷泉, 见不少的人拿着手机正在摄像，她在异国街头听过这首曲子, 还记得曲名《How deep is your love》。
大块的云适时飘过，遮挡了炽热的午后阳光，周边的声音忽然安静，只剩远处传来的欢声笑语。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演奏者致谢，掌声四起，宋晴繁也被气氛感染，一同鼓掌，脸上不自觉染上了舒适的笑意。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背包里的一张卡牌悄悄解锁了一个未知问号。
演奏者的斜前方倒放了一顶破旧的帽子，不少人往里面投入硬币和纸钞，蓝蓝绿绿高高隆起。
没过多久，又一曲响起，这一次的曲子要轻快许多，宋晴繁听了几首曲子后，看一眼时间就准备离开。
在海城待了将近一周，柳觅殊发来不少消息，桌面堆起了小山般需要她签字的文件，宋晴繁打算走之前到剧组看一下江延川和单敬寄的相处情况。
挥手截停一辆出租车，她报出片场的地址。
车子缓停时，宋晴繁抬头看一眼窗外，花花绿绿的装饰花了她的眼睛，要不是周边的景色没错，她还以为司机找错了地方。
宋晴繁下车后往前走了一小段路，看清楚了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一辆浑身天蓝色，画满胖嘟嘟小云朵的移动餐车停在路边，拉开的遮阳帘也是同样的蓝色。
餐车旁立了人形立牌和易拉宝，远处看得不真切，走近一些就能见到上面明晃晃的江延川的脸。
餐车还没开张，里面两名女生乱中有序地准备好装饰摆放后，就开始进行饮品的前期准备工作，搬出来的水果上还留着超市的贴纸，显然不是从批发市场买来的。
一旁的阴影处还有几个女生，地上摆满了手提袋，还有四五个纸箱，其中一位站着，伸手指点物品，另外蹲着的女生就按照她的顺序将物品放入手提袋内。
宋晴繁一眼扫过，都是比较有小资格调的品牌的日用品，例如毛巾、护手霜、润唇膏等。
她们提起手提袋的时候，才见到原来另一面还贴了江延川的Q版大头贴纸。
宋晴繁站在小路上有一段时间，正忙得热火朝天的粉丝也注意到她，原本还以为是好奇的路人，结果再看一眼，发现怎么跟繁星的漂亮老板这么像。
快速做好一杯水果满满的果茶桶，再拎起一袋伴手礼，两个女生结伴走来，即使没有被太阳直晒，也热得脸蛋红通通的。
她们笑容灿烂，将手里的礼品递出，“繁总！”
宋晴繁接过递来的东西，“来剧组应援？”
“对的！”两人连连点头，怕她闲粉丝碍事，连忙解释，“跟小许哥联系过了，团队那边同意了才来的。”
宋晴繁看了看晴朗的天空，这边的树木树龄较小，没有宽大的树冠，“你们有没有遮阳伞？”
左边的女生呆了呆，像是在脑中清点物品清单，好几秒后才摇着头说没有。
“这么热的天，你们追星也得照顾好自己呀。”宋晴繁抛下一句就离开了，只留下粉丝在原地面面相觑，没明白她的意思。
直到几分钟后，剧组的工作人员扛着折迭的四角遮阳伞出来，还给她们安装好，甚至留下了几把塑料凳子。
环境当然比不上在家吹空调吃冰棍，但是这个丑丑破破的遮阳伞，瞬间让她们觉得付出不是单向的。
别的工作人员赶着回片场工作，唯独留下一个个子小小的男生，他是别的演员的助理，正一脸好奇地看着她们，他跟的艺人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
粉丝们正协力将纸箱挪到遮阳伞下，见她们几个女生搬得吃力，助理也上前一步，“我来帮你们吧。”
粉丝看他一眼，开心地道谢。
助理凑近看了之后，在心里咋舌，这一小袋子看着都是普普通通的东西，实际买下来可得两三百一袋，就他能看见的估计都上百袋了。
更不说她们又搬下来好几个冷冻箱，里面都是包装精美的果切和杯子蛋糕，价格算下来也不便宜。
“你们应援的费用是要自己付吗？”助理小声八卦，他是机缘巧合下进的娱乐圈，对这些完全不了解。
粉丝看他一眼，见他刚才是从片场出来的，还以为他也是剧组的场务，“都是应援站子和粉丝们共同承担的，我们今天到场的有三个站子。”
当然大部分还是站子的管理人员和站内的富婆粉丝出钱，其他散粉的钱占很少一部分，这一次的线下应援活动的最大投资人是江延川的微博id为“普通富婆”的粉丝。
助理哇了一声，还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还没继续问问题，手里就被塞了杯冰冰凉的奶茶。
“试试我们买来的配方！”
助理低头看一眼，吸管已经替他插好了，顺着吸一口，香香甜甜的，“好喝！”
“那就好，我们这边可能还得准备十几分钟，待会可以麻烦你帮我们送水果蛋糕进去吗？”粉丝笑眯眯地看他，让助理完全体验到什么叫吃人手短。
他咬着吸管点点头，“我先进去了，晚点再出来。”
片场内的机器设备还在运作，助理握着奶茶蹑手蹑脚地走回自家艺人休息的地方，他以为自己进来得无声无息，其实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宋晴繁进来的时候，就见单敬寄站在导演后，看一眼拍摄现场，又看一眼监视器。
单敬寄看到她手里提着的东西，朝她走近，远离拍摄收音的地方，压低声音，“粉丝到了？”
宋晴繁也不说话，只把手里的袋子往上提了提，将大头贴的一面转向他。
见到这，单敬寄就认出是粉丝站子准备的应援物品，挥手将不远处的许泽叫来，“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点一点人数。”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拍完这场就剩下夜戏了，待会我带延川出去。”
自从金济离开后，单敬寄就来了，许泽也不是蠢人，立刻就知道这有可能是新的经纪人，工作的时候也配合他的安排。
这时也听从安排，抓起一顶帽子就往外走。
宋晴繁将视线投到片场正中央，江延川站着，若是认真看他，就会发现他几乎都是右脚发力，拍摄的镜头被拆开，一小段拍摄完后，就会有场务扶着他坐下休息，或者让他靠着接力。
不知道拍摄进行了多久，随着这一句卡声响起，一旁候着的场务推着轮椅小跑过去，让他坐下，化妆师也走来，替他擦去额头和颈后因为过度用力出的汗，再补一补脸上的妆，特别是有些发白的嘴唇。
场务弯腰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江延川听到后抿唇笑了笑，视线朝片场出口望去，无意间扫过宋晴繁所在的角落，朝她点头问好。
最后一小段的拍摄开始了，这一次有行走的片段，所以安排了替身一同上场。
为了镜头不穿帮，不同角度的镜头拍摄了好几遍，导演沉默地看完原片后，才终于再次喊卡。
接下来是其他演员的拍摄，场务左看右看，没见到许泽，就自己将江延川向他们推来。
单敬寄看完了全场的拍摄，还是有些担忧，“腿有没有事？”
“没事，我没用力，”江延川摇头，随后又抬头，“听说粉丝在外面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几个眼熟的场务和另一个演员的助理正捧着两个大箱子往里走，到平时放饭的桌子旁才停下来，从箱子里抱出来好几个小盒子。
盒子在桌子上层层堆迭，没一会儿桌子就放不下了。
单敬寄对这样的场面习以为常，更夸张的也见了不少，“你的粉丝送来的，我推你出去。”
摄影棚内光线阴暗，阳光倾洒在入口处，单敬寄推着轮椅往外走，轮椅上的人还带着拍摄的妆，加深了他眉眼的冷意和侵略性，医生的白大褂套在最外，宋晴繁这时才发现原来他的身形并不单薄，即使坐在轮椅上也不显病弱。
许泽刚和粉丝们吩咐完进片场后的事宜，诸如要把手机关机或者静音，不能拍摄，不能随便找人要签名，不能到处乱跑，但其实到场的粉丝都是经验丰富的追星人。
虽然是第一次探班江延川，但不代表她们是第一次探班艺人。
粉丝们边点头边发呆，没想到听完一连串注意事项后，抬头就见到自担笑着朝她们挥手。
江延川的行程基本不向外公开，即使是站姐也很少能见到他真人，没想到好不容易见到了，确是战损版本的。
粉丝往前走两步后，就克制地慢下脚步，等江延川身后的人推着轮椅到荫蔽下，等他停下后，才开始七嘴八舌地问问题。
“江江要照顾好自己啊！”
“小许哥，你得帮我们看好江江，不要二次受伤了！”
“江江，看我们挑的礼物！”
粉丝在车上拿出一个明显比旁边袋子大几倍的袋子，里面的东西多得快要溢出来，两个绳子把手看着有些不堪重负。
江延川接过后就放在腿上抱着，他大半个身体藏在大纸袋后，只露出肩膀下一点，看着就像人变成了礼物进了纸袋子里，看着乖巧又有趣。
在单敬寄的安排下，粉丝们陆续进行签名和合照的活动，就在准备带她们进去剧组参观的时候，负责奶茶车的粉丝喊停了他们。
“等等！让我摇一杯特制爱心加倍奶茶！”
第96章
导演早就知道会有粉丝来探班的事情, 往常他肯定是不同意的，这次还是看在主演受伤的情况下，才在沉默片刻后点头。
拍摄场地内搭建了多个摄影棚, 正在拍摄的自然不能进去，但可以到最边上暂时空置的棚内摄影，这间刚好是剧里警队办公室。
普通的探班大多是不进摄影棚的, 不过今天外面的温度很高, 摄影棚里至少有顶遮挡，聊胜于无。
到场的粉丝数量不多，单敬寄和导演申请了半小时的使用时间，基本够她们每人问上几个问题，然后在场景里拍些照片。
排在最后面的粉丝环视四周, 从人群缝隙中看到坐在办公桌后的江延川，他身后是装了满满案件档案的档案柜, 档案柜一旁的衣帽架上还挂着警帽和警服外套。
她自以为小声地嘟囔两句, “怎么跟进了公安局问话一样。”
没料想在这小小的摄影棚内，被所有人都清晰地听见，短短一瞬的安静之后, 就是井喷式的哈哈大笑，偏偏又顾及摄影工作, 还要控制音量，只好一个两个憋红了脸。
江延川没想到有粉丝这么想，但是看了看棚内的摆设，确实有点像在公安局谈话。
粉丝的问题多是嘘寒问暖，主要还是围绕他的伤。
一提到这, 她们就满脸担忧，“江江, 要不是我们来探班，都不知道你的伤严重到打了石膏。
粉丝们叽叽喳喳，报平安的微博的配图是穿着病服的半身照，她们也没想到已经到打石膏的地步。
“没关系，我有替身。”江延川朝她弯下眼眸，挥手唤来站在一角神游发呆的替身演员，给粉丝们介绍。
落在最后面的单敬寄眼底闪过一丝讶然。
说实话，替身演员在圈内的地位很尴尬，许多明星为了敬业这个名头，明明拍摄中多处用了替身，却闭口不提，甚至在替身演员进组之前就要求签署保密协议，顺理成章地剥夺替身演员的署名权。
能够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用了替身的演员很少，更不说当着粉丝的面介绍对方。
粉丝们听了反而眼睛一亮，喜色攀上脸颊，看向沉默寡言的替身小哥，“咦，只看背后还真的挺像的！”
“辛苦小哥哥啦，平时拍摄要多照顾江江哦。”说着还把手上提着的奶茶塞到替身小哥手里。
她们这时才不关注敬不敬业，有替身在反而让她们感到安心，这时就怕替身小哥跑路。
替身小哥只远远见过这样的场面，哪想过有一天也能被粉丝围起来温声细语地问候，虽然也不是自己的粉丝。
内里的位置不多，替身小哥被粉丝们按在江延川身边的椅子上，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有粉丝喊。
“看这！”
她们脖子上挂的相机可不是摆设，甚至开始切换成边拍照边问问题的模式，一点时间也不浪费。
数个黑洞洞的镜头对准他们，不同的快门声不间断地响起。
时间很快过去，粉丝们就算不舍也还是在约定的时间就走出摄影棚。
这时，片场也正好结束的一个片段的拍摄，几位演员在摄影棚门口探头探脑，立即就被社牛粉丝拉着衣袖往外走，“快来！我们这有奶茶有蛋糕！”
最后还拍了几张剧组大合照，今天的粉丝探班圆满完成。
延川Twinkle后援会：探班结束啦，奶茶还没送完，就被江江和小许哥赶走了呜呜QAQ！好吧，其实是天快黑啦！他们把在场的粉丝都打包送回酒店啦！[照片]*9
九宫格的最中央竟然是一张双人合照。
照片中间赫然是她们熟悉的人，他微微侧过头，或许是抓拍的缘故，配上他脸上的角色妆，不笑的时候意外得冷淡，一双幽黑的眼眸直视镜头。
身后是看不清楚脸的另一个人，被江延川遮挡了小半身体，整个人埋在阴影中，偏偏一眼扫过时，他露出的侧身又与江延川有八分相似。
这张图显然是后援会觉得最好的一张，图片被精修过，调整了明暗度，裁剪得和海报一样，照片的正上方是三个苍劲有力的手写字体。
明与暗。
后援会在其他粉丝追问下，将答复置顶。
延川Twinkle后援会：图5是江江在组里的替身演员！@崔倜燊，大家可以关注一下小哥哥哦~
没想到只是随手带上名字，却给替身演员带去了不少的关注，他下戏刷微博的时候差点被卡死机，后背冒汗，还以为被哪家粉丝冲了。
粉丝留下的水果零食还有不少，场务还嚷嚷着说夜戏拍完不用点夜宵了。
夜晚稍微凉快一些，今晚的主要拍摄场地移动到另一个棚，主角在十年前亲手将一名犯人送进监狱，而现在拍摄的就是他被这名刑满释放人员绑架后逃跑的剧情。
编辑和导演想破了头，才终于将这一幕的剧情重新改了一遍，将大部分的镜头放在特写和气氛的渲染上，但就算如此，对于一个受伤没多久的人来说都是巨大的挑战。
江延川靠坐在冰冷的水泥墙面上，头上是狭窄的小窗，嵌进一根根生锈的铁条，他衣衫凌乱，脸上有擦伤的血迹和灰尘，胸膛剧烈起伏。
远处，单敬寄倚在门口的墙上，突然说了一句话，“他也是体验派。”
他抬头眺望天空，月亮高挂，稀疏几颗星星，都各自发着光，耳边是不知名虫子的叫声。
宋晴繁将视线投到片场，江延川拍摄第一部戏的时候，因为繁星人手紧缺，她还兼任过一段时间经纪人的工作。
当时的他和现在相比，即使在她这个完全是演戏的外行人的眼里，也能清晰感受到巨大的成长，这就是SR卡的能力吗。
“另外两位演员我就不去看了，”单敬寄自顾自地说，“什么时候签约？”
宋晴繁闻言，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她这幅意料之中的样子倒是让单敬寄反思是不是答应得太快了。
可宋晴繁才不会给他反悔的机会，“按照惯例，经纪人也是回繁花大厦签约的，不过这边暂时也不好离开，电子签可以吗？”
“没问题。”单敬寄对繁花大厦没有太大的好奇心。
虽然听说过繁星工作室挺有钱的，但再怎么有钱，也总不能比环世娱乐总部还有气派吧。
直到这部戏拍完，单敬寄第一次进入繁花小镇的园区，并且在里面迷路半小时，最后不得不狼狈向巡逻保安大叔求助的事情也是后话了。
夜戏的拍摄进度很慢，连带江延川这个病号也跟着剧组熬夜，一直到拍完最后一个镜头，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湿。
许泽也没送他回休息室卸妆，而是直接坐上回酒店的车，为了方便照顾，他和江延川住在同一酒店套间内。
房门刚关上，许泽就忍不住，“江哥，我听到单哥和繁总说签约的事情了！他是不是要做你的经纪人了！”
许泽从江延川那听说了单敬寄曾经是影帝的经纪人，自那之后，每次面对单敬寄都有一种见了高中教导主任的感觉，就怕单敬寄哪天觉得他不行，就不让他留在这了。
“或许吧。”江延川轻声回答。
这段日子他看似冷静，实际也曾在空暇时间有过担忧，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入这位影帝经纪人的眼。
“江哥，繁总对你是真的好，这可是影帝经纪人！”许泽推他进浴室，声音远远从一墙之隔的卧室里传来，变得模糊，“繁总难道还知道你和金哥合不来？”
江延川只听到模糊的字句，结合前面半句话，也能明白许泽的意思，他无声地笑了笑，眼眸里没有情绪起伏。
浴室顶灯刺眼，看久了会出现光斑，他垂下头，想起那夜透过病房门口视窗窥见的一闪而过的身影。
演戏让他习惯观察生活，特别是人，他和宋晴繁接触的时间不算太长，却足够令他熟悉她的一举一动。
虽然只是一瞥，江延川也认出了门外的人。
“她当然不知道，但我可以让她知道。”
他的手心朝上，在目光中缓缓握拳，如同抓住了什么。
许泽正好拿着他的睡衣走进浴室，隐约好像听见他在说话，“什么？”
“没什么。”江延川抬头看向他，笑着摇了摇头。
*
宋晴繁次日清早就乘坐飞机回A市，柳觅殊看见她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夸张一点来说，甚至都泛起了泪花。
“繁总，你回来了！”柳觅殊抓住她的手臂，带她看了堆成小山的文件。
繁星工作室和最初的小作坊完全不一样了，宋晴繁每日的工作量也直线上升，离开的这些日子里堆积了不少工作。
桌上的基本都不是特别紧急的工作，但交上来的员工急，这可临近年末的升职调薪节点了，多过一份策划可就多两点评分了。
一个个明里暗里地催促柳觅殊，想让她帮忙催催繁总快点回来处理工作。
柳觅殊的工作经常被打断，被他们烦得不行，心里怒骂这群人。
催催催！她一个小秘书拿头去催！
她越想越气，高跟鞋踩得嗒嗒作响，走近办公室后才收敛了一些，将泡好的咖啡放在宋晴繁手边。
“谢谢。”宋晴繁翻看着手里公关部递上来的文件。
文件内说的还是Illusion和Fortuna不合的谣言。
这些营销号不知道发什么疯，时不时就会蹦出来恶心一下粉丝。
Illusion的首场演唱会临近，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辟谣。
第97章
柳觅殊送完咖啡后没有立刻出去, “繁总，IT部的派森部长有工作进度需要当面汇报。”
宋晴繁抿一口咖啡，满是坚果的香气和甜感, “一个小时后，让他到1号会议室。”
得到答复的柳觅殊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合上手里的文件, 比起这些工作,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
宋晴繁打开app的背包，其中一张R级卡牌已经完全解锁，还有一张SR卡牌解锁了二分之一。
这两张卡牌的解锁过程都是运气，R卡是一张歌手卡，她大概能猜出来解锁的原因是那一场海边演奏。
但这张SR卡不一样, 它解锁出来的其中一个问号是——钱。
宋晴繁没想明白他是很爱钱还是很缺钱，而且卡牌仅仅解锁一半, 还需要等另一半解锁才能知道是怎么样的艺人, 只能先搁置一旁。
她在浏览器上搜索到R卡的信息，有些惊讶，他是小破站上粉丝百万的音乐博主。
R汤嘉木（歌手）。
奏。
夜色霓虹, 人来人往的城市天桥，路人的身影被虚化, 仍能见到他们匆匆的步伐，黑漆漆又笨重的户外唱歌印象放置在最边缘。
一小群路人将拿着麦克风的人围在中间。
他的半张脸都掩盖在长长的刘海和巨大的黑框眼镜之下，只能隐约从露出的下半张脸中窥见一丝清俊。
身形瘦削，土到极致的橙黑相间的格子衬衫，松松垮垮的牛仔裤, 洗刷干净的黑色帆布鞋。
可是比起这一切，在霓虹晕染的光圈中, 这样不显眼的人，却借由歌声吸引无数忙碌的都市人的驻足。
汤嘉木闭眼沉浸于音乐中，周遭的繁华闹市像是与他无关。
【您已成功解锁R汤嘉木（歌手），请尽快与艺人签约吧！】
【恭喜您，获得华夏音乐学院圣诞汇演门票*1】
纸质门票瞬间瞬间出现在桌面上，无论见过多少次这样的场面，宋晴繁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距离圣诞还有一段时间，宋晴繁在日程上做好记录后，就将门票收进抽屉。
一小时很快就到了。
听着会议室门被推开的声音，IT部成员打了个激灵，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这么正式地汇报工作，又紧张又期待。
多媒体上打开了演示app，IT部的四人紧张地坐成一排，最靠近播放器的部长派森一身修身西服，可能是海外留学的经历让他也沾染上一些绅士做派。
而派森身边的三位则和他不同，五颜六色的格子衬衫，平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在对比之下，再回想起刚才汤嘉木的卡面，宋晴繁的额角抽了抽。
宋晴繁在他们对面落座，听完他们简单的介绍，原来关于繁星app的研发工作的事情。
派森起身走到屏幕前，手里握着激光笔，显然要开始他们部门的成果展示。
“繁总，接下来由我向您展示繁星app。”多媒体翻到下一页，这是繁星app的外形设计。
一眼看过去，宋晴繁明显愣了一瞬。
白色底框，金色的银杏图案。
太像了，和她手机里的系统app一模一样。
不过她很快就收敛了脸上的惊讶，毕竟繁星对外的logo本来就是直接使用了系统app的图案。
不过能让IT部沾沾自喜的成果，当然不可能和UI简陋的系统app一样破烂。
派森对繁星app的最终成果十分自豪，他入职的时候，繁星app就已经在开发中了。
项目主要负责人是三剑客，app的部分工作外包给外面的IT服务公司。
三剑客均毕业于国内名校，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app的内部开发做得很好，可是派森在接触项目后就感觉眼前一黑。
为什么？因为丑。
app的程序在他这个专业对口人士眼中称得上一句美丽，但正常人点开app的第一句话，必定是真他喵的丑。
派森沉默了。
见过人在shi山程序上雕花，可是没见过有人往鲜花上浇shi。
于是他大刀阔斧，先是修改了app图标，再更换ui画面，给许多过于直白的画面增添了令人惊叹的小巧思。
例如现在。
“繁星app的图标和手机的时间关联，银杏叶的颜色会随着用户所在地的季节更替而产生变化。”只用语言描述画面就太贫瘠了，所以派森做了四季的展示页面。
银杏从青青嫩绿，到深邃翠绿，然后外沿渐渐变黄，直至整片叶子从浅黄到金黄，最后回归到金线勾勒出叶子形状的图案。
“金线模式是默认的，四季变更的功能由用户自行选择是否开启。”
可以说派森在繁星app的研发中，更偏向于策划和设计的角色，兼顾用户体验和功能完整的情况下，赋予app更多的魅力。
派森切换到下一张ppt，“这是软件的开屏页设置，这是整个软件最直观的广告页，我认为可以进行常规的每周或每月更新，将繁星艺人的重要通告和活动放在上面。”
譬如现在，他展示的页面是一张Illusion的首唱纪念票，上面标注了开票时间，开场时间，场馆地址。
虽说放置了重要广告，但是开屏页的时间没有拉长，很快就进入app的内里。
“app的内页，”派森按了一下激光笔，面上的骄傲昭然，他很自信，“使用了艺人漫画形象的3d人物建模。”
用于举例的模特是苏杳杳，这可能夹带了IT部门成员对甜妹的喜爱。
繁星艺人的漫画形象邀请了业内知名的画手设计，在粉丝圈内几乎是满分好评，不是千篇一律只能靠发型和动物塑区分的劣质形象，而是稳稳的抓住了人物的气质和神情。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只看一眼，就能将真人和漫画形象完美地对上。
展示页面是动态的，漫画化的苏杳杳在app的正中间的位置，背景是粉色的樱花树下，当指间触碰人物的手和脑袋时，头顶上会出现文字气泡，还伴随可爱的小表情。
[你弄乱我的发型啦！]
“背景暂时用的是网上的商用素材，我认为在正式投入使用后，可以约一些诸如演唱会场馆这样的背景图。”派森对繁星app的心力投入巨大，有许多细节的东西他都想到了，而不仅仅是简单地做一款能用的软件。
“左边一列分别是通知、活动、背包、商城、图鉴、设置等按钮，我们可以将艺人的通告放入通知栏，然后将官网的积分制度移植到app中，增加获取积分的途径，而积分除了兑换电子小卡以外，同时还可以换购内页背景、人物衣饰等虚拟数据，一些比较特殊的服饰也可以设置为现金购买。”
派森见宋晴繁陷入思考，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就继续往下说，“繁星的官网已经很好用了，粉丝为什么要下载app？”
他自问自答，“因为官网有的东西，app里也有，甚至app有得更多！”
“不需要日夜蹲在微博，去追踪艺人的活动，app会提醒她们。喜欢的舞台妆造或者剧本角色的造型也可以在商城中兑换，然后实现在内页的人物建模上。当然，如果不喜欢漫画形象，我们同样设置了和电子小卡关联，可以采用电子小卡的背景图作为内页背景。”
“她们喜欢的艺人会变成手机里面的电子宠物，”派森停顿了一下，“这么说不好听，应该说会变成日夜陪伴着她们的人，下载繁星app，会让她们觉得这点流量和储存空间换来的是超值的使用感！”
派森目光坚定，表情严肃地做下最后的总结，“app的维护费用会很高，但是我们相信这个app的落地绝对不会让公司亏本。”
他话音刚落，三剑客就积极地海豹鼓掌，虽然被部长激情澎湃的话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还是三脸期待地看向宋晴繁。
宋晴繁被他们仨的表情逗笑，抬头看向派森，“派森，你入职繁星前是在哪里任职？”
“一家游戏公司。”派森不明所以地回答。
“那你一定是一名很优秀的员工，”宋晴繁嘴角噙笑，“先回去吧，我会好好考虑的。”
三剑客排着队出了会议室，满身的松弛感，跟在后面的派森不漏痕迹的扯了扯领带。
自从入职繁星后，他就被三剑客感化了，许久不穿西装，果然西装就是没有格子衬衫舒服。
木门没有关紧，几人在走廊上说笑，也忘了放低声音。
“部长，够装！我支持你加入男团！”
“滚！”
宋晴繁笑着摇摇头，还想着他们几人感情不错，回办公室后就让柳觅殊安排下午的高层会议。
她很喜欢繁花app的策划，做出来的内测版本也很不错，不过就如派森所说，维护一个这样的app要花费的费用不少，还是需要公司内专业人员进行风险评估。
繁星app的设计要比系统app好看太多了，宋晴繁点开系统app之后再次感慨，和她猜想的一样，果然有新的成就点。
【您已完成繁星APP成就】
【您已获得奖励：成就点*1、普通礼券*10】
成就点的获得不算太难，艺人粉丝数量达标，公司内演员累积作品超过10个，或者公司内员工超过100名等等这些原因，都会触发成就。
不过至今为止，积累下来的成就才堪堪到达50点，还要累积不少点数才能开启最大的盲盒。
没想到除此之外，背包上还冒出来一个之前没有的小红点。
那张解锁了一半的SR卡牌，完全解锁了。
第98章
又是一张偶像部的SR卡牌。
这是宋晴繁抽到的第三张SR卡, 限定礼券的获得途径很少，3张SR看似很少，其实她获得的限定礼券也不过13张。
况且, 她一直觉得评为R级的艺人，也完全有可以在娱乐圈内独当一面的能力，而或许这样的艺人, 对于系统来说也只是及格水平, 所以才会评为R级。
部分圈内的艺人如果套用系统的评分标准，或许连R级都评不上。
宋晴繁的视线在他的名字下停顿了片刻，怎么感觉解锁出来的两个条件都怪里怪气的。
一个是“钱”，一个是“装”。
这样的特质和爱好，真的适合当偶像？
可是, 不得不说，如果只看脸, 确实是天生偶像。
SR的卡面和R不一样, 向来是有动态变化的，这张也是一样的。
背景不知是在哪个老城区的巷子里，青石板砖上残留雨后的痕迹, 水泥砖块的半墙泛白，男生坐在墙垣上。
他一腿支起, 手臂搭在膝盖上，另一条腿自然垂在墙边，运动服外套被吹起衣角，阳光倾洒而下，将他的五官照得真切。
景曜的眉弓突出, 眉眼深邃，外眼角的上眼线更长些, 往外延伸落下自然的阴影，鼻梁高挺，上唇锋利且薄，偏偏唇角往上勾。
他微微俯视，下颚折角分明，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极强的侵略性扑面而来。
画面没有停留太久，一闪切换。
天黑压压的，大雨倾盆而下。
学校操场的墙外，灰色半墙上是掉皮的铁质栏杆，景曜坐在半墙上，后背靠着栏杆，冰冷的温度穿透了衣服布料。
雨水沿着他的发丝连成线落下，他半眯起眼睛，嘴唇发白，朝前看的眼神明锐如旧。
即使再狼狈，他也依旧身如利剑。
【恭喜您，获得Whisper咖啡馆员工排班表*1】
宋晴繁捏起排班表，在店员名单处见到了景曜的名字，而排班表的最下方就是咖啡馆的地址。
很巧，咖啡馆的地址就在华夏音乐学院附近。
假如没有解锁景曜这张牌，宋晴繁就会在华音圣诞汇演当天才去接触汤嘉木，可是既然要去和景曜签约，当然不可能错过隔壁的人。
宋晴繁此时就站在Whisper门口，这个时间段正好是景曜上班的时间，而她身边跟着的不是蔡学致，而是Fortuna的经纪人章正真。
Whisper不是路边的咖啡馆，而是开在五星级酒店里面的，她们预定了一个下午茶套餐。
进门后，就有五官端正，身穿合身制服的服务员领她们到座位上。
不知怎么得，宋晴繁看着带路的服务员想起了过去没多久的夏活，想起了Illusion。
有的人是被迫的，而有的人是自愿的。
给她们送来咖啡的，就是景曜。
这一身制服束缚不住他的气质，明明是服务员款式的西服，偏偏给他穿出来定制的味道。
宋晴繁座位的前后桌都有人，景曜走来的路上，就能听见邻桌的窃窃私语，在讨论那个帅气的服务员。
“请慢用。”
不仅是她，章正真也在不漏痕迹地观察来的人，在景曜转身离开后才开口，“外形条件很优秀。”
宋晴繁对他的话表示认同，“能谈下来就签你手下了。”
其实她最初是打算将景曜放到朱莉手下，将汤嘉木放到章正真手下，但是没想到朱莉拒绝了，只表示暂时想认真运营Illusion。
朱莉说，她觉得Illusion能拿下最佳团队的奖项。
既然朱莉表明了态度，宋晴繁就询问了章正真的意见，章正真没有立即同意或拒绝，反而提出想要先了解一下艺人。
一个经纪人手下带领多名艺人的事情在娱乐圈是很常见的事情，优秀的经纪人只带领一个艺人的情况，多数出现在天王天后的身上。
下午四点，景曜在休息室换回常服，拎起挎包准备到下一个打工场所，没想到一出门就被刚才见过的两位客人拦下。
他抿直嘴唇，眼底起了怒气，还以为又碰上了有几个钱就想甩他脸上谈包养的人。
结果还没等开口，站在女人身后的男人往前一步，同时递上一张名片，他说：“请问你有意愿进入娱乐圈吗？”
景曜愕然，垂眸看向手里的名片，他不关注娱乐圈，也没听说过这家工作室。
他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皱眉道：“没有兴趣，麻烦让让。”
章正真斜跨一步挡住他的路线，脸上依旧带笑，“只是打扰你几分钟。”
见他挡路，景曜掀起眼皮冷笑，挎包甩到后背，语气不善，“别挡路。”
“景曜。”章正真喊住了他，语气如常，对他恶劣的态度也不生气，“我们可以谈一谈，关于你母亲的事情。”
景曜的背影停顿了一瞬，转身面色冰冷，“去哪谈。”
三人重新回到咖啡馆，景曜的同事明显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掩饰过去，将餐牌送到桌上。
“说吧，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景曜拒绝了点餐的邀请。
这次递给景曜的不只是章正真的名片，还有他的工牌，“你在网络上也可以搜到我的信息。”
景曜只看了一眼，动作敷衍，他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你们认识我妈妈？”
“了解过一些你的消息，冒犯了。”
景曜是华音隔壁的理工大学的学生，大四刚开学，就读于计算机专业。他凭着一张脸在入学之后就迅速成为校内名人，成为理工大无数学姐学妹的大学恋爱模版。
只是当景曜的家庭状况在校内网盛传的时候，大多数人望而却步。
生意失败自杀的父亲，身体虚弱常年住院的母亲，爆料的人不知道和景曜是什么关系，甚至连他欠了一百多万的外债都知道。
章正真检索他的信息的时候，自然也看到了这个校内网的贴子。
“当明星很赚钱。”章正真很诚恳地和他说。
景曜知道当明星很赚钱，应该说没有人不知道。
这也是他曾经想过的路，章正真不是他碰见的第一个星探，他在高中毕业后就差点辍学进入娱乐圈。
如果不是母亲以死相逼，一定要他上大学，景曜可能在高中毕业后，就为了早点赚钱还清家里的债务而进入娱乐圈。
可能冥冥中自有定数，就在景曜大一的那一年，之前曾经想过签约的娱乐公司被爆和艺人签订不公平经济条款，签了一大批练习生，不仅要练习生付费训练，还迟迟不安排出道，只等练习生自己提出解约，支付高昂的违约金。
也是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景曜放弃了娱乐圈这条路，他没有任何的试错机会，从喜欢的生物专业转到计算机，也是因为计算机的就业前景好。
可惜他确实没什么学习IT的天赋，只能茍住及格，没办法和系里的学霸一样，早早就开始自己接项目赚钱。
Whisper的服务生门槛不低，相对应的工资也不低，这已经是他兼职的第三年了。
除此之外，他还有些时薪高的零工，他周末除了人体必要的休息时间在宿舍休息，其余时间辗转在各个打工场所，勉强能支付自己的生活费和妈妈住院治疗的费用。
景曜不相信眼前的人，他随口讥笑道：“那你们先提前付我一笔钱吧。”
这不是章正真可以拍板的事情，他扭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宋晴繁。
宋晴繁盯着景曜，平静中带着打量的眼神将他看得浑身不对劲，正当他想嘲讽对面的人的时候，那个女人说话了。
“可以。”
“做不到就……”景曜停下了，像是没有听清楚般重复，“你说什么？”
“我说可以，”宋晴繁想了想，“签约后，公司可以先帮你垫付你母亲的医疗费用。”
景曜坐直身体，伸手按住桌上的那张原本他不屑一顾的名片，拖到身前，然后打开手机开始搜索。
一圈看下来之后，他确定了对方确实是正经的娱乐公司，而且在业内风评还不错。
“为什么找上我？”景曜一脸复杂。
宋晴繁往后靠在卡座软垫上，语气带着笑意，“我以为你很清楚自己的优势。”
景曜长得很好看，即使在娱乐圈也是独树一帜的好看。
见景曜的态度已经开始动摇，宋晴繁不再多说什么，而是以接下来还有别的事情为由，先行离开了。
离开前，章正真添加了景曜的微信联系方式，让他好好考虑。
景曜还坐在座位上，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还是觉得不真实，想不明白这两个人究竟是从哪里认识他。
咖啡馆的同事趁主馆不在，挪到了景曜的桌前假装收拾东西，“景曜，你认识刚才的两个人？”
景曜回过神来，见明明不相熟的同事一脸八卦，翻了个白眼，“关你什么事。”
他拎起座位上的包起身往外走，一点不关心身后的人会怎么编排他。
等走到马路上，大货车轰隆隆地开过，不知道又是哪辆车疯狂鸣笛，给景曜带来真实感。
景曜低头看着手中握紧的名片，才感受到原来真的好运降临，之后或许不必再为钱的事情烦恼了。
“艹，还有这种好事？”
而另一边，宋晴繁和章正真两人到达了华夏音乐学院的大门，远处小跑来一个眼熟的身影。
“繁总！章哥！”姜喻按着头顶的帽子，脸上还戴着口罩，到了门口还狗狗祟祟地观察有没有粉丝蹲守，见没人才敢冒头。
“我带你们去找汤嘉木！”
第99章
转眼间, 姜喻已经是华音大二的学生了。
宋晴繁和章正真在华音的大门等着，没过多久就见到一个男生头戴鸭舌帽，脸上还戴着墨镜和口罩, 出校门的时候鬼鬼祟祟地左顾右盼。
他可能以为自己的伪装很出色，但其实有不少学校内的学生和路人都在偷偷看他。
姜喻拉高了口罩，见校门外没有人蹲守, 松了口气, 然后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吓得他转身后猛退几步。
“繁总！”姜喻小声惊呼，又见她身后的人，乖巧地打招呼。
这还是章正真初次和Illusion的人面对面接触，没想到姜喻是这样的性子。
宋晴繁上下打量他这一套装备, 皱起眉头，“你在学校穿成这样做什么？”
说起这个, 姜喻又拉了拉口罩, 声音在口罩里变得瓮声瓮气，“学校的梅园陆续在开花了，最近对外开放, 我怕被粉丝见到了。”
梅园，华夏音乐学院的一大特色, 九月初连续几场大雨，红梅悄悄绽开，也到了学校对外开放赏梅的日子，这两三个月里，华音的园区内有不少外来游客。
华音内出道艺人不少, 姜喻入学的时候还不算什么，但在今年可就随着Illusion的名气大涨而水涨船高了, 校内也有不少他的粉丝。
然而，不管变得怎么有名，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孩子气，很难想象他如果不在哥哥们的管束下，会闹出多少搞笑事。
宋晴繁听见他的话，想起他还往门外看的动作，紧皱的眉头没有松开，“有粉丝在校门口蹲你？”
姜喻闻言，口罩下的表情纠结，踌躇了一会儿，“也不是很多，就是有的时候有几个。”
他举起三根手指，想了想又放下来一根。
第一年上学的时候没经历过这些事，姜喻一下课就快乐地像小鸟一样准备冲回公司租的公寓，没想到刚出门就被几个女生围着拍照，对方的相机差点都要怼到他脸上，还是恰好同班的同学见到了帮他拦着，才得以逃跑。
他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粉丝，不敢立刻回公寓，怕泄露了地址，只好坐上出租车在城里兜两转，过了差不多一小时才回到家里。
“有没有和朱莉说？”
只是普通的粉丝来参观学校偶然碰上还好，如果是特意蹲点的私生粉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姜喻蔫蔫地低下头，“没有。”
他虽然是Illusion里最小的弟弟，可是一米八的身高和常年练舞的身材可不是什么娇小可爱型。
超大一只心虚地弯着腰，也不敢和宋晴繁对视，一副想把自己藏起来的样子，跟家里偷吃了狗粮被发现的狗一样。
宋晴繁叹了口气，“有事要和经纪人说。”
闻言，姜喻乖乖地点头，走在最前面带路的动作都有些不自在。
倒是在一旁没有说话的章正真突然开口，“你要分清楚私生和粉丝的区别。”
姜喻像被踩中了尾巴的猫，语速变快但声音变小，“她们也是喜欢我。”
“不，”章正真打断他的话，“真正的粉丝是想你好，而私生只是想满足他们自己的欲望。姜喻，你对私生的纵容，就是对其他喜欢你的粉丝的不公平。”
其实有些话本不该由他来说，他向姜喻说出来这番话，甚至有些逾越，可是或许繁星的氛围太好了，让他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宋晴繁在一旁听着，点头赞同，“听你章哥的。”
“哦。”姜喻听他们的话也知道做错了，但他还是没想明白，打算今晚回家里问问哥哥们。
姜喻抬头，“就是这里。”
这是华音附近比较有名的饭馆，还设置了小包间，这也是姜喻选在这里的原因，因为他还约了汤嘉木。
服务员领着他们往包间去。
“我在去年的圣诞汇演上认识汤嘉木的，他唱歌好厉害！”姜喻在后面小声地絮叨，毫不吝啬赞美，但还是在心里暗戳戳地把汤嘉木和自己放一块比较，可两人根本不是同一类型的，最后只好作罢。
见宋晴繁不搭理他，他鬼鬼祟祟地环视四周，压低声音，“公司是不是要签汤嘉木呀！”
宋晴繁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姜喻前几天收到宋晴繁的消息的时候受宠若惊，没想到打开之后问的另一个男人。
可恶啊！
不过姜喻嘻嘻笑出声，还好这个任务他能完美完成。
因为汤嘉木就躺在姜喻的微信里，发个消息就能约出来了，他最初是这样想的。
没想到消息发出去了，等了整整一天都没有回复，还是在他准备发第二次的时候，对面才冷酷地回了一个字。
——好。
而姜喻为什么会有三年级的汤嘉木的微信，又和去年的华音圣诞汇演有关。
去年，姜喻在华音的圣诞汇演上当特邀嘉宾，前一个节目就是汤嘉木的原创曲独唱，在排练的时候加过微信。
不过加上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姜喻本来就学业通告两头跑，连同班同学也就堪堪能把名字和人脸对上，更不说只在活动上碰过面的学长。
“请进。”饭馆内面积不大，包间分散在各处，九曲十八弯后终于到达他们定的包间门口。
推门时，里面已经坐着一个人了。
姜喻是积极外向的e人，那么汤嘉木就是妥妥的自闭社恐i人。
一整顿饭吃下来，汤嘉木越吃越紧张，精神状态肉眼可见的逐渐萎靡，宋晴繁觉得他甚至恨不得把自己塞进角落当一朵蘑菇。
宋晴繁看着他这样，想起来之前看过的汤嘉木在网上发布的演唱视频，反差还挺大的。
“汤同学，你现在应该没有签约的公司吧？”宋晴繁抬头看他。
汤嘉木僵硬地点头，“嗯”了一声。
他显然不擅长和人交流，他多次试图和宋晴繁对视，但每次眼睛抬到一半又快速地往下移。
宋晴繁也不勉强他，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和繁星工作室，向他发出邀请后就静坐着等待回答，一旁嘴里塞得满满的姜喻也搭话作证。
“繁星很好的。”姜喻说话含糊不清，直冲红烧肉的筷子被人拦下。
他一脸茫然地抬头，只见章正真朝他做了个“演唱会”的口型，看懂了的姜喻眼泪汪汪地收回了筷子。
汤嘉木低着头，指甲扣着指尖，好一会儿才说话，但声音掩盖在刚上的干锅牛蛙的吱吱声里。
“什么？”坐在汤嘉木身边的姜喻也没听清楚。
汤嘉木鼓起勇气，再度开口，“听说，你们的录音棚可以随时用？”
这次声音大了许多，宋晴繁听清楚了，回答他，“随时可以。”
虽然Illusion内就有两个爱泡录音棚的人，但是所有艺人都在园区内的时间还是很少。
汤嘉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继续问下一个问题，“签约艺人会有单独的宿舍？”
宋晴繁想了想，“繁星的艺人都安排在别墅区，每个人都有单独的房间，但公共空间是共用的。你如果住不习惯，之后可以安排到一室一厅的单间去，不过要跟公司的普通员工住一栋楼。”
“有单独的房间就够了。”汤嘉木小声回复。
他是真的不擅长交流，或许是羞于提问，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那你们能够保证一年发一张专辑吗？”
“当然，听姜喻说你喜欢自己写歌？”宋晴繁补充，“词曲版权的问题也不用担心。”
说完，宋晴繁还等着他等下一个问题，不料忽然和汤嘉木对上视线。
汤嘉木鼓起勇气抬头，他的眼睛又黑又亮，“签约吧。”
一天面谈两个完全不同类型的人，让宋晴繁深深地感觉到人和人的差异性究竟能有多大。
她和汤嘉木约好了时间，只是没想到，景曜也选择在同一时间飞往A市，又恰巧和汤嘉木乘坐同一航班。
到机场接他们的是被迫加班的蔡学致，他举着接机牌，看见景曜卫衣长裤，背着个黑色双肩包从出口走来，心里反而有些明白为什么繁总一定要签这个人。
有的人，天生就是活在聚光灯下，走到哪里都能吸引别人的视线。
景曜和蔡学致碰见的时候，挑了下眉，没想到蔡学致身后还跟了个人，原本还以为是繁星的员工，没想到和他一样，也是来签约的艺人。
景曜看人的时候眼神直白，配上有些凶的气势，和他一起坐在车子后排的汤嘉木差点把裤子都抠烂了。
车程不短，景曜坐得有些无聊，余光瞄见全身紧绷的汤嘉木，反而起了逗他的心思，“小孩，紧张什么？”
汤嘉木一听到他和自己说话，浑身毛孔耸立，声若蚊蝇，“没、没紧张。”
坐在前排的蔡学致也是初次见汤嘉木，没想到艺人还能有这么社恐的。
见他不禁逗，景曜撇了撇嘴角，掏出手机消磨时间。
蔡学致对签约一事业务娴熟，收起合同后，就领着两人往宿舍去。
“你们对面的别墅住的是Illusion，远一点的是Fortuna的，”蔡学致将他们的指纹录入门禁系统，“这里暂时是你们两个和章正真经纪人住。”
景曜动作迅速地按下指纹就往别墅里面走，大摇大摆地参观未来的住宿，倒是在门口的汤嘉木僵成一块，手迟迟抬不起来。
“怎么了？”蔡学致蹲在一旁，见剩下的人久久不伸手，疑惑地抬头看他。
“以后，我跟他住在一起吗？”汤嘉木的手指往门内指，显然说的是景曜。
蔡学致点点头，“是的，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汤嘉木没想到舍友是个看着这么凶的一个人，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最终还是抬起手在门禁上录入自己的指纹。
第100章
不得不说,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巧。
在宿舍放好行李的两人又坐上小车后排，这次是开往A市体育场的车，因为还有不到三个小时, Illusion的首场演唱会即将开启，而他们两人被顺手打包带去现场了。
汤嘉木在去往繁星的路上本就坐立不安，而现在更可怕的情况发生了, 他们的车上多了一名蹭车的员工, 后排坐了三人，汤嘉木坐在中间一边紧贴着景曜，一边紧贴着新上车的人。
三个成年男性让后排的位置变得不宽敞，他再怎么努力也逃离不了这小小的空间。
更何况，新上车的贾瓦本就是社交恐怖分子。
“谁能想到落单的人才是最幸运的！”贾瓦非要抓着汤嘉木合照, 说要给其他抛弃他的同事看看。
【无领导小群】
JAVA南波湾（贾瓦）：[合照]懂不懂？
古希腊掌管策划的神（于雯桦）：？？？不是，你小子跟新签约的艺人坐一辆车了？
JAVA南波湾（贾瓦）：让你们丢下我哈哈哈！
不会招聘的hr不是好牛马（谷昭）：再拍拍门边的帅哥, 吸溜。
贾瓦才不管他们, 在得知汤嘉木是签约歌手之后，兴致勃勃地抓住他想听他清唱两句，见他不好意思, 就自己开了嗓在车上鬼哭狼嚎，唱完还非要别人点评。
汤嘉木几乎要在这样的气氛里昏过去了, 他肩膀上还搭着贾瓦的手臂，任他怎么扒拉也扯不下来。
出乎意料的，景曜开口喊停了他，“别吵了，你再往里靠要把小孩压扁了。”
其实他的语气很平淡,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就特别有压迫感。
下午和同事在KTV唱了一天歌, 瘾还没过的贾瓦停下了发疯的动作，乖乖收回手臂，也不往汤嘉木那边靠了，拿起手机暗戳戳地抹黑他。
JAVA南波湾（贾瓦）：@不会招聘的hr不是好牛马，别喜欢了，他好凶！
没有人紧贴着，汤嘉木悄悄松了口气，余光偷瞄景曜，见他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他的眉头总是紧锁。
体育场的观众容纳数量一般是体育馆的两三倍，可是没有人想到的，Illusion的门票在官网开票的当天，要求加场的声音比中签炫耀的人要多太多了，即使繁星没有向外公布参与门票抽签的具体人数，这样的现象也足够令人想象大开。
如果，这是一场公开抢票的演唱会，会不会和一线男团一样，开票三秒内就全部清空了。
他们几人进场的时间偏晚，体育馆内座无虚席，大多数演唱会的vip包厢票都是赠票，落座率不会太高，但今晚不太一样，隔壁的vip包厢几乎坐满了人。
景曜和汤嘉木两个新加入的成员备受关注，坐在视野最好的位置上。
汤嘉木虽然社恐，可是学艺术的本就是怪人更多，以音乐会友，他在华音认识了不少学长学姐，几乎每个月都能收到大大小小的演出票，对演唱会的现场完全不陌生。
不过说起来，他往常去的都是音乐人的小型演唱会或者live house，还是第一次看偶像歌手的表演。
对于景曜，则是完全新鲜的首次体验。
景曜靠在椅背上，唯独一双眼睛透露了些许好奇，他的生活自高中后就变得拮据，演唱会对他来说完全是奢侈品。
灯光骤然关闭，手上的应援棒也被统一场控，露天圆顶上泄入的月光反而变成最亮的一部分。
突然变得黑暗的环境，景曜转动了一下脖子，见到其他人习以为常的表情，眼睛还没适应变暗的环境，耳朵突然被震动。
“Illusion。”
“Illusion。”
“Illusion——”
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先起，逐渐汇聚，然后变得整齐。
从三两人，逐渐到三两个区域，再到整个场馆，喊声在回荡。
景曜耳根后发热，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情绪不知从何而起，这些喊声里蕴含了他从未接触过的力量。
还没等他想明白，应援棒的灯亮了，瞬间满场的尖叫和欢呼，她们嘴里还喊着各个他不熟悉的人名。
一阵躁动过后，粉丝们见舞台的灯光没开，就继续回到整齐的呼喊中。
明明都是陌生人，没有经历过系统的练习，却出人意料地有默契。
啪嗒。
灯亮了。
斑斓灯光旋转照射，音乐的前奏响起，舞台上依旧一片空荡荡，但尖叫热浪已经涌来。
扑通扑通。
不知怎么得，景曜清晰地听见身体内心脏跳动的声音，满眼的钴蓝色灯闪，耳边是震撼回响的呼喊。
是不是也会有这么一天，这里的全场灯光都属于他，所有人都会大喊他的名字。
灯光扫过景曜的脸庞，暴露了他不知何时勾起了唇角，充满强烈渴望和热烈的眼眸。
他好像对当偶像，有些感兴趣了。
坐在他旁边的章正真将一切收入眼底，心底若有所思。
Illusion的演出一如既往地完整性满分，各处透露出的小巧思让粉丝能感受到他们的用心，本场的特邀嘉宾一早就公布了是Fortuna。
比起Illusion，汤嘉木对Fortuna的表演更有感觉。
大多数娱乐公司都会采用老带新，火带糊的策略，但是繁星不是，繁星从来不做这样的要求，基本上粉丝能看见的，都是艺人自发的行为。
所以粉丝眼见的Illusion和Fortuna关系不亲近，其实也算是实话，但如果有人问繁星内部的人，这两个团体究竟关系怎么样，他们也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今晚的演出也是，两个团体极其避嫌地隔了远远地距离合唱一曲后，Illusion就下台休息，将舞台留给了Fortuna。
vip内场前排粉丝是看得最清楚的，她们忽然面面相觑。
“刚小鱼下台之前是不是在挑衅瑶瑶？”
“好像是的。”
这都是演唱会中的小插曲，就算第一排也距离舞台有些距离，细节看得不真切，粉丝们很快就抛之脑后，重新沉浸入热烈的气氛中。
一直到安可环节，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的观众，舞台上的几个人玩嗨了，骚操作一个接一个，底下尖叫连连。
“Illusion的舞台表现力很强，”章正真不由点评一句，随后侧过头，“很期待你们以后的演唱会。”
汤嘉木被周围的气氛带动起来，显然没有之前拘谨，这时候也抿嘴笑了笑。
倒是景曜，看了眼大屏上在他眼里卖弄风姿的人，别过脸，“嗤，我会比他做得更好。”
章正真的视线落在他烧得通红的耳根上，也是没想到这个拽哥小同学这么容易害羞。
这场演唱会足足开满三个小时，繁星的人随着粉丝们一同退场。
本该在这时就坐上车回园区的Illusion，现在还在后台，他们身边还围绕了一圈拿着麦克风的媒体人。
在场的媒体都是经过朱莉精挑细选，口碑和做事风格比较正派的网媒，她抱臂站在一边，让Illusion自己面对媒体。
三小时的唱跳不是轻松的一件事，还好安可的时候换上了新的t恤，不然真的像从水里拎出来的。
“第一次开六万人的场馆，感觉怎么样？”
“很激动，非常感谢粉丝们到场。”
“还有好多粉丝没抢到票，真的不考虑加场吗？”
“接下来还有很重要的工作，加场就留给明年吧。”
“很重要的工作？可以透露一点吗？”
“是关于新单曲的制作。”
朱莉见五个小朋友面对媒体的镜头游刃有余的样子，反而感慨他们的成长速度十分之快，需要用到她这个经纪人的地方反而没有多少。
见时间差不多，她往前一步，“时间差不多了，有什么问题就留到下次见面吧。”
来的媒体见Illusion几人确实面露疲倦，也见好就收，纷纷给他们让出了道路。
保姆车就等在后台的出口，再往前走一点就能见到。
胡铭沉默可靠，护着他们往前走，姜喻走在最后，困得眼皮都要睁不开了，身后背包不知道勾住了谁的设备。
唰啦一声。
背包的拉链被扯开了，姜喻打了哈欠毫不在意地重新拉上背包，正好也走到车门前，却没想到包里的东西被挤在车门旁的瘦小记者拍到。
这里的灯关昏暗，小记者最开始还不知道自己拍到了什么，直至活动结束，回家熬夜修图的时候，才发现了SD卡里面这张奇怪的照片。
小记者打开桃宝识图，对着照片里的东西拍了张照，出来的商品选项让他目瞪口呆，多次核对后，确认原来真的是它。
他挠了挠头，最后还是将资料发给了老大，让老大决定要不要做这个报道吧。
*
次日清晨，景曜是被没有拉紧的窗帘缝隙透入的阳光唤醒的，不是在宿舍上硬邦邦还会嘎吱嘎吱响的铁架床上，而是睁开眼就能见到天花板上造型漂亮的顶灯。
景曜躺在床上歪头，敞开的宽大衣柜里挂着两套衣服，还有很多空的位置，不像宿舍的铁皮柜子挂几天冬天的外套就塞不下别的东西了。
他从枕头边摸出来手机，拍了张阳光挤满房间的照片，发送给住院的妈妈。
在签约之后，景曜就和繁星签下欠条，一口气还清了这几年陆陆续续还剩下的几十万贷款，还有最重要的，交了妈妈的住院费用。
肩上背了将近四年的担子重量减轻了许多，终于让他有喘息的空间。
洗漱过后，景曜路过汤嘉木的房间时，见房门敞开着，里面没有人在，走下楼梯就听见一楼传来的声音。
汤嘉木很早就醒了，甚至到小花园里找了个地方开嗓，回去的时候碰上拎着早餐来的经纪人。
“起这么早？”章正真有些惊讶，现在的年轻人少见有这么早起床的。
汤嘉木点了点头，然后就被赶到餐桌上。
“来，吃早餐，”一袋子早餐装得满满当当，什么种类都有点，“还以为你们起不来，我去食堂随便给你们带了点，待会等景曜醒了，我带你们去食堂认个路。”
汤嘉木再次点头，只伸手拿离自己最近的一份。
章正真也算是对他有一些了解，挑了一半早餐出来，打开后绕着他摆了一圈，“要是别人我肯定不让他这么吃，你不行，你得多吃点。
“开一场演唱会要的体力可不少，你别以为歌手就轻松了。”
景曜下来的时候就听到这句话，和闻声抬头的章正真问了个好。
“刚好，景曜来吃个早餐，吃完了我带你们去选个课。”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章正真，“选什么课？”
章正真思考了一下，“繁星艺人出道必修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