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低调地开进繁花小镇, 姜喻垮起张小脸坐在车子后排，他明明是来上班的，偏偏书包里还装着两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姜爸爸给宝贝儿子当了好几趟爱心司机, 对园区的路一清二楚，稳稳停在教学楼前。
“崽，好好上课, 没几个月就高考了。”姜妈妈摸了摸他的头发。
姜喻更萎靡不振, 他又想起，上周发生的丢脸事情。
上周周末，如听天书一般上完一节老板特供高考英语课后，他满怀期待地向宋晴繁提出，可以休学出道。
结果宋晴繁探了探他的额头, 收回手，一双美眸中充满了不解, 又夹杂些怜悯地看向他。
她说, 公司不招连大学都考不上的艺人。
姜喻一头撞在前座的头枕后，怎么这年头想当爱豆也这么难。
与被学业压垮的姜喻不一样，当顾放和裴玉和知道, 如果英语不及格，就不能出英文专辑的时候, 两人一节课都不缺席，可谓是最认真听课的两个人。
姜妈妈也习惯了他越来越丧的样子，不过周考的成绩也没下滑，也支持他在周末就到公司训练。
当然，可能最重要的还是有金牌数学老师。
等姜喻带着一脸痛苦, 但又不得不接受的表情踏进课室时，发现他的好哥哥顾放和裴玉和身边坐了别的人。
而那位别的人就是邵明亦。
邵明亦一脸无语, 他昨天到公司签约，连夜带着行李搬入团队别墅。没想到一大早被未来队友喊醒，然后被抓来上课，而且还不是唱跳创作课，而是陪团队里还没高考的队员上高中数学课。
姜喻步速加快，绕过桌子，疑问的话还没出口，就被裴玉和按在椅子上坐好。
“准备上课了，把你课本拿出来。”
“哦。”姜喻泄气。
郭书雪是退休老教师，气质高雅，脸上总是一派慈祥，如果不说，大家都以为她是语文老师。
她平时不住在园区，只有周末了才来给高三在读生姜喻补课，当是一点退休后的小乐趣，也习惯了姜喻的两个小伙伴总来陪他上课。
看他们的表情，大抵是听不明白的，但每次上课都安静地看书或者做别的事，也不玩手机，郭书雪也就随他们去了。
没想到今天新来的红头发的小孩，比姜喻还要认真地听她的课，还随着她讲课的内容点头，与她对视也一点不心虚。
郭书雪心里泛起好奇，挑了个刚讲完的题目问红头发小孩，没想到他准确无误地说出答案，解题思路简易快捷。
“你也是高三的？”郭书雪对他染红的头发迟疑道，据她所知，A市还没有这么开放的高中。
“不是，我大学毕业了，学金融的。”
郭书雪点点头，又让姜喻在她不在的时候，不懂的题目可以问新的小伙伴。
邵明亦迎上姜喻幽怨的表情，挑起一抹坏笑，觉得早起的郁闷消散了不少。
而且，当得知邵明亦有海外留学经历，还能免上英语课的瞬间，姜喻看着邵明亦离开的背影，心中暗暗升起了学渣对学霸的鲨意。
教学楼的教学进行得热火朝天，停在小院许久的保姆车终于接到任务，开离几小时后又静静驶入园区，江延川终于完成拍摄，带着许泽回到繁花小镇。
经纪人金济则陪易扬在外参加试镜，昨天传回来消息，这一趟十拿九稳，虽然只是一个小角色，但导演可是去年入选了金象奖最佳导演奖之一的闵导。
刚进园区的右手边在施工，江延川看了一会儿，“这在建什么？”
许泽明明和江延川一起待在片场，却总有数不尽的消息来源。
他一脸羡慕道：“听说公司签了个新人，繁总在泳池旁边捡的，就专门给他建了个游泳馆。”
许泽见江延川沉默不说话，又急急补充，“不过是搞唱跳的，跟江哥你不是一个赛道。”
江延川一言不发地盯着走动的工人，轻轻应声，“嗯。”
许泽偷瞄他一眼，总觉得这部电影开拍之后，江哥的话越来越少了-
一如金济所预料的，易扬成功通过了《厨神》的试镜，拿下陈小食的角色。
各个营销号也得到了选角结束的消息，开始各种蹭热度，公关部的人见没有牵扯到易扬的，也就维持正常的舆论监控。
我是营销号1V：闵导与吕衡编剧再度强强联手，再度向金象奖发起冲击！新电影《厨神》完成选角，近日即将开机，主演由影帝杨笠担任。听说还有最近很火的小鲜肉饰演其中一位重要配角。[爱心眼][配图]
擎哥的领带：[雪花]寒冬如他[雪花]新人演员卫擎[爱心]唱跳俱佳[王冠]全能ACE[大火]新生代顶流[喇叭]
卫卫要吃饭：卫卫永远有无限的能量，无限的可能，你就是最闪耀的星星。路途遥远，一起走吧！[配图]
卫擎的老婆：卫擎[蓝心]卫擎[蓝心]卫擎[蓝心]卫擎[蓝心]卫擎[蓝心]卫擎[蓝心]卫擎[蓝心]
卫擎的女友：[配图（黄底红字）：请专注作品]
只是喜悦的氛围还没落下几天，网络上突然出现一批奇怪的营销号，一开始繁星工作室的众人还不放在心上。
没想到，开机当天，铺天盖地的唾骂和质问冲爆了易扬的微博。
厨神剧组V：开机大吉！导演@闵导，编剧@吕衡，贺厨@演员杨笠……陈小食@演员易扬……
没有卫擎的名字，而其中与他年龄相当的男演员只有一样，就是易扬。
卫擎的粉丝瞬间在剧组微博下质问，还有部分不理智的粉丝冲到易扬微博下破口大骂。
易扬人还在片场，手机在金济手里，他的戏份很少，可能全片镜头加起来都没有八分钟，这时正乖乖坐在一边看杨笠拍戏，想着能学一点是一点。
金济蹙眉，瞥了易扬一眼，没想到就这样一个小角色都能出事，悄然走到角落给公关部打电话。
“金哥，卫擎当时试镜的时候在吗？”电话接通。
“不在。”金济马上回复。
电话对面停顿一瞬，“我们试着和卫擎的公司联系，但……”
他的话没有说完，金济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卫擎是娱世文化的人，娱世文化不是小公司，在公关方面已经是老熟手。卫擎出演《厨神》的传言不是今天兴起，他们的公关预警不可能这么久都没发现问题，现在还不发声，多半是要蹭这个热度。
“我会和剧组沟通。”金济挂掉电话，思考了一阵，向休息室走去。
卫擎的粉丝有组织有规划地控评，距离剧组官宣不过仅仅三小时，就把易扬的微博评论区爆破了。
“擎哥，这真的行吗？”小助理盯着微博的状况，总觉得有些不安。
卫擎躺在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喜滋滋地看着粉丝给自己冲锋陷阵，还有些不知道真假的路人说他长得帅。
“就一个小角色，剧组那边不会管的，等过两天再发个澄清微博就行。”卫擎摆摆手，丝毫不放在心上。
圈内比他手段更脏的可太多了，他这才算什么。
小助理惴惴不安，看着沙发上的身影欲言又止，又害怕被骂。
冬日的黑夜早早来临，繁花大厦的十二层亮着灯，本该是下班时间，但公关部的人都坚守在岗位，营销部也有几个人留下。
公关部副部长樊恭观新入职没有多久，没想到一来就碰上紧急工作。
抢角色这事可大可小，往小的说不过一场误会，但如果这个名头一旦落实，易扬的路人缘绝对会下滑，之后再接戏也容易被黑子重提，更何况这本来易扬凭借努力拿下的角色。
樊恭观入职前在和娱世文化差不多体量的娱乐公司工作，从事娱乐圈公关多年，但新来领导实在难顶，又恰好接到繁星工作室的邀请，了解过情况之后火速跳槽。
公关部部长的岗位还是空缺状态，这是他任职的第一战，也是他的投名状。
樊恭观手握不少人脉，这一个个电话打下去，皱起的眉总算舒展了不少。
《厨神》不是流量大的IP，闵导是文艺片出身，基本都是冲着拿奖去的小众题材，在国内并不有名。
主演影帝杨笠可能是圈内现役影帝中存在感最小的了，每年固定拍一两部戏，综艺不上节目不去，微博全是宣传转发。
现在易扬抢角色一事只在小范围引起讨论，主要战力还是卫擎的粉丝，即使有证有据地辟谣，她们也会当看不见。
樊恭观看了看捏在手里的资料，吩咐下去，“暂时不动，让舆论再发酵。”
“哼，我倒看看这波热度最后能被谁吃下！”
宋晴繁一来到就听见这样的话，想敲门的手顿了顿，看着樊恭观充满王霸之气的背影，她忍住笑意，才在门板上磕两下。
公关部的人都被打了鸡血，齐刷刷地看向门口，就见人美心善的宋老板扬了扬手里提着的外卖包装。
“我来给你们送点吃的。”
等打开塑料袋，拆开披萨纸盒的剎那，香气涌出，还没吃晚饭的员工都咽了下口水。
樊恭观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繁总，这顿该我请她们吃饭的。”
“你也是我的员工。大家在这加班，我可不能让你们饿肚子。”宋晴繁不在意地摆摆手。
见自己在会让他们吃得不自在，宋晴繁也没多待，不过走的时候还说了句。
“加班的OA流程正常走。”
“对了，还给你们订了奶茶，待会小胡去接一下吧。”
高跟鞋的声音渐远，在座的员工嘴里塞着披萨面面相觑。
也没人告诉我加班还有这待遇啊？
第32章
《厨神》刚刚开机不到两天, 片场的工作人员步伐匆匆，大家都干劲满满。
这个剧组和一看就没钱的双生剧组完全不一样，倒是和易扬跑龙套的大制作剧组差不多。
谁能想到以前只能靠运气找张塑料凳子的易扬, 现在也在剧组拥有了一张专属休息椅。
易扬暂时没有生活助理，在这部电影的戏份不多，拍摄时间也不长, 金济就打算全程跟着。
还好他做了这个决定, 才能让易扬在事情发生前就卸载了微博，易扬向来听话，没问为什么，听话照做了。
其他人不清楚内情，也不知道微博上说的是真是假, 暂时不敢站队。但闵导的御用场务深知真相，一边对午饭挑挑拣拣, 一边怒骂卫擎。
没想到易扬一脸茫然地看向他, 一双狗狗眼里充满了无知，场务这时才知道眼前的人根本不知道网上发生了什么。
场务讪讪端着饭盒溜走，害怕自己的鲁莽行为影响到易扬接下来的拍摄状态。
闵导正日夜不休地琢磨镜头, 也不知道这事，还是常合作的场务端着饭盒告诉他。
离需要拍摄做饭的片段越来越近, 之前联系好的指导厨师突然跳票，他本来就为了这事焦头烂额，结果这时候还有人来碰瓷。
闵导饭也不吃了，猛地站起身，气势汹汹地朝休息室走, 路上却被金济拦下。
两人做了短暂的交谈，闵导的表情逐渐放松, 最后竟然还笑着拍拍金济的肩膀，回到座位上继续吃饭。
当你身在圈子里，一点小事可能就是惊涛骇浪。
但一如之前所说的，厨神刚开机，宣发还没用力，自身的热度并不高。主演杨笠在网上更是神出鬼没，影迷都是佛系人。卫擎有些死忠粉，但粉丝数量不多，更不提易扬，糊中糊糊罢了。
抢角色一事在剧组和易扬的微博下闹得挺大，但实际经过的路人都一头问号，想了想都不认识，又默默划走。
公关部的成员挑灯夜战，易扬的微博下依旧乱糟糟一团，表面好像看不出什么成果，实际已经稳稳下好第一步棋。
正逢下班时间，聚积在厨神剧组微博下饭讨要说法的卫擎粉丝，突然收到了新微博发布消息提示。
厨神剧组V：今天拍摄还剩下一大锅砂锅土豆粉，杨笠对易扬发出挑战，看看谁吃得最快，输家要请全剧组吃下午茶[叉腰]
杨笠的影迷后知后觉，这才知晓自家影帝接了新戏，大粉在粉丝群中吆喝一声，一群人终于赶到了现场。
影迷们没想到一来就有直播看，刚发出去两句期待期待，发言直接淹没在卫擎粉丝的暴躁怒骂中，探头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在骂剧组包庇资本。
还没等影迷猹猹们好好吃这口瓜，剧组的直播链接就挂上了，他们瓜也不吃，直接进直播给常年失踪人口杨笠加油。
直播间出现两个人端正地坐在老式木桌后，桌子还是多块木板拼接的款式，通过镜头甚至能看见一些油腻的反光。
影迷们一点开，这胡子拉碴的帅大叔不就是自家偶像，旁边的乖乖脸小帅哥不认识。
年代久远的棕色大瓦锅砰一下被放到桌子正中央，镜头还特意靠近拍了拍，有些抖，不过拍摄角度有点意思，估计是哪个摄像师被抓壮丁了。
又两只手伸进，放了个电子秤在桌面，拿着两个不锈钢小盆，就算把可怜的土豆粉夹成土豆粉粒，也要两边打成一模一样的重量。
“欢迎各位观众，这里是厨神剧组不清楚有没有下一届的第一届吃饭大赛。”客串主持人的场务气也不喘。
“眼前这一份美味诱人的，就是杨影帝亲手做的砂锅土豆粉。”主持人停顿了一下，还凑到摄像师旁边偷看弹幕。
“今天的参赛嘉宾分别是杨笠和易扬，请鼓掌！”围观的人给足面子，“简单给新来的观众朋友介绍一下剧情，杨笠在电影里饰演功夫深厚的红案大师傅，而易扬则是他最能吃的小徒弟。”
杨笠咧开嘴笑着朝镜头打招呼，还哥俩好地手臂搭上易扬，然后两人手里就分别被塞了一双筷子。
趁没有人注意，杨笠当着镜头的面，偷偷低头嗦了一口粉，主持人看到，发现自己完全阻挡不了，只好任他偷跑，立刻喊了开始。
易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没想到杨笠竟然是这样的人，还呆呆看他一眼，多年的体育竞技经验让他以为主持人会判重开，结果一声开始冲入耳朵。
他们没有带收音麦，直播清晰录到了其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的话。
“小扬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这会这么呆？”
“刚进圈呢，哪懂老前辈的奸诈狡猾哈哈哈！”
“我们盒饭还没到？给我都看饿了。”
摄影师不知道之前是不是拍摄过舌尖上的华夏，观众们只觉得镜头一晃，焦距拉大，直直对上两个人面前的盆里。
一次性筷子和不锈钢盆实在家常，但砂锅粉的卖相着实不错。
厨师缺席，自然就近找人顶上，杨笠没有自己炒底料，而是用现成的火锅底料和浓汤宝做的简易版。
熟油澥开的芝麻花生酱粘稠浓厚，里面还额外加了不少芝麻油增香，油泼辣子的香辣参夹在酱汁里，裹满了白胖弹牙的土豆粉。小土豆块被煮得绵软，舌头一抿就化了。
豆皮和豆芽混在土豆粉里，带来了不一样的口感，蟹柳有些散开，鲜味像是融入了浓稠的酱汁中。
虽然没有了小锅咕嘟咕嘟的乐趣，依旧烫得两人吐了吐舌尖。
在镜头里突然发生了奇怪的现象，杨笠越吃越快，没多久就全倒进胃里。易扬反而越吃越慢，眼神越吃越认真。他一吸溜，脸颊鼓起，到最后甚至用勺子把碎掉的土豆粉粒都挑出来塞进嘴里。
年逾四十的杨笠撑着脸看他，眼里盛着莫名的父爱，不知怎么就想起家里刚读小学的儿子，吃饭也是这么香。
等易扬把盆里的配料捞得一干二净，擦干净嘴角抬头时，只见一群人笑眯眯地围着自己。
他转头看身边的人，发现杨笠盆里空空如也，也在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谢谢小扬！”工作人员打趣道。
“我请，我看着他吃这么香，我就开心。”杨笠大方道。
易扬知道他肯定更快，不同意打破规则，“就按照最开始说的。”
“都请都请！”眼尖的工作人员见两人都不是装客气，连忙插话打诨。
杨笠也不跟易扬争论，大气应下，“行，我也请！”
这边一派和谐，浑然不知一个新的热搜冉冉升起。
我是营销号2V：#假吃#百万粉丝的大胃王吃播博主@小佳池被爆假吃催吐，之前还经常看她的视频下饭，没想到被网友扒出来没有剪干净的地方，放慢速度后可以明显看到小佳池有吐出来的动作[震惊][动图]*9
路人a：之前好像就有营销号爆过这事，不知道为什么又没下文了[震惊]
路人b：为了赚钱浪费粮食[震惊]
路人c：我就说她的胃口大得不正常，之前还被她的粉丝追着骂[震惊]
路人d：这是什么神秘队形吗？[震惊]
原本还没什么，直到看见下面的微博，小助理脸色发白地盯着手机，颤巍巍地将手机递给正在化妆的卫擎。
卫擎一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直到滑到下一个热搜，脸色急变，手一扬挥开化妆师的动作，也不管落在地上碎了一地的眼影。
更不见化妆师弯腰捡眼影盘时，眼底的愤怒。
我是营销号3V：#假吃#也不止网红在赚没良心的钱，某二字卫姓明星也直播代言产品时假吃，浪费食物[吃瓜][直播录屏]
路人1：乐了，你图都放出来了，还搁这卫某[大笑]
路人2：直播都敢假吃，这么大胆？
路人3：当时糊着呢，他好像就是上了个综艺，被顺手带上集体代言的[挤眉弄眼]
再刷新一下，就能见到卫擎的粉丝在评论区控评，但是越控，路人越是嘲讽，见控评不起作用，卫粉就开始逮一个骂一个。
卫擎点开视频，越看脸越黑，这条视频他前几个月才在营销号手上高价买下，今天就被发到网络上。
直播片段里的卫擎在镜头前侃侃而谈，应该刚出道不少，比起现在要傲气许多，身前竖着代言商品的牌子。卫擎直接把视频拖到最后，催吐的声音清晰响起。
“草，该死的营销号！”卫擎怒斥，将小助理的手机猛地砸向墙壁。
“卫哥！”小助理一惊，连忙跑过去，发现屏幕碎了，机身也弯曲了。
卫擎连眼角都不给他，表情阴鸷，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电话。
化妆师早早见情况不妙，溜出了休息室，抱着手机尸体的小助理跪坐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哥，帮我弄个人。”卫擎眼神阴森，话语像从齿缝里挤出。
第33章
键盘敲击和鼠标按键的声音混杂, 中央空调嗡嗡作响，时不时响起细细的交谈声，对公关从业者来说, 加班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樊恭观运指如飞，全神贯注地追踪舆论走向，公关部的群里出现不停更新的数据。
他的显示器右上角挂着小窗, 播放器放着全国联播的实时新闻, 上一则新闻刚结束，下一个切进画面的就是大棚里一株株长势良好的半大玉米苗。
农科院的最新成果，这种新型研发的玉米品种很快就可以上市，比起普通的糯玉米更糯，又有堪比甜玉米的甜味, 更重要的是产量有不少的提升，相信未来可以成为国家粮食储备的一员大将。
“热搜即将空降, 准备引流。”
八点一到, 红字热搜降至第一位。
#农科院新型玉米品种，又甜又糯又高产#
恰好是吃完饭之后，躺在沙发刷手机的好时候, 挠挠肚皮，顺势点进热搜。
先给精神至极的玉米苗子照片点个赞, 挑几个说话好听的评论再点个赞，最后给农科院的老师们留言感谢。
网友们巡逻一番，欣慰地看着评论区，欣欣向荣一片大好景象。但再一看，竟然有奇怪的tag引起了纷争, 打破了这短暂的团结。
他们认真一看，竟然是那个比新品种玉米要早出现一段时间, 但一直没有混进前排，并且隐隐有下降趋势的#假吃#热搜。
网络猹猹挠挠头，这个瓜吃不太懂，再吃吃。毕竟假吃虽可恶，却不知道为什么和新玉米有关系。
直到他们再刷新页面，一条新评论被超高的点赞数顶到了最前面。
超爱吃西瓜：泥地里的人在流汗，灯光下的人在大笑。
附了一张图，左边是带着草帽下田地调查的高龄老教授，右边则是打光灯下光鲜亮丽的明星网红。
本来网红假吃事件只是小范围的讨论，这一条评论直接点燃了众怒的导火线。
在假吃热搜下被提到的网红或艺人，都要迎接众人的评判和唾骂，比起其他人只是疑似剪辑吐出，卫擎那个把呕吐声都录得清清楚楚的直播片段，让他直接坐实了浪费粮食一事。
伴随着热度上升，完整的直播也被挖了出来，看了直播就知道整个直播过程。
卫擎在直播期间试吃代言商的产品，代言商是国内的老牌子，至少在味道和品控方面没有大问题，但是卫擎却在短暂离开的时间里，被收音麦录制到清晰的催吐以及成功后的呕吐声。
呕吐原因暂时未知，许多网友猜测是为了保持身材。但他回到直播间后，又接连开了不少产品，当着镜头试吃了不少，在下播前再次短暂离开了几分钟，但这次麦被关闭，没有人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有了第一次的催吐行为，网友们言之凿凿，第二次肯定也是去哪里吐了，继而对卫擎的不满升到顶峰。
一切如计划般顺利推进，公关部的员工都松了口气，起初还半信半疑，直到新闻真的播出了，才觉得这招真是防不胜防。
“樊哥，你这人脉强啊，连今晚的国内新闻和热搜都能探出来。”小陈踹了下桌脚，椅子滑到樊恭观身旁，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樊恭观结束了手上的工作，才慢条斯理道，“这可不是我的功劳。”
“不是吧，都干到这程度了，还能谦虚？”小陈表情夸张，明显不相信他的话。
“这是繁总给的消息来源。”樊恭观抬眼看了看他。
小陈吸一了口气，随后两根手指交叉放在嘴前，又滑回自己的工位。
打了场漂亮的胜仗，即使还是要留人监控舆论走向，但从樊恭观口中得知这次大概率能加一大截绩效分，大家也还兴在头上。
靠在椅背上，樊恭观看着几个小年轻离开的身影，低头时，才发现自己握着鼠标的右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自毕业后就选择了进娱乐圈做公关，从最开始的满腔热情到中途的自厌自弃，这份工作早就让他成为一个满口谎言的人。
读书的时候，樊恭观以为公关就是在危机中寻找机会，转危为机。可惜实践与理论总是有偏差，他为劣迹艺人发过避重就轻的公关文章，为他们给粉丝打过感情牌，为他们做过阴阳热搜。
他做了太多坏事，从最开始的纠结到麻木，好像这十年时间就把他变成了自己都讨厌的人。
不择手段，谎话连篇。
对樊恭观而言，这是一次久违而酣畅的，为正义发言，也是他选择公关这个专业的初心。
卫擎的粉丝根本抵挡不住怒冲冲的路人，被逼得溃不成军，部分有思考能力的粉丝早已脱粉，还剩下小部分不分黑白的粉丝苦苦撑着。
当疼痛不在自己身上时，人的愤怒总是维持不了多久，也就是所谓的互联网没有记忆。
卫擎的粉丝在等网友的愤怒退减或消散，却没想到她们网暴易扬的事被路人翻了出来，抢角色的事在这个时候被翻出来是出乎公关部意料的。
网友们最初以为又是哪个恶人和恶人在扯头发，想嘲笑一下卫擎活该被抢角色，结果没想到对方就是个没出道的新人，评论区也是卫擎粉丝一边倒的恶言，甚至离谱一点的还能看到遗照。
好奇心勾引他们跑到了厨神剧组的微博后，把仅有的几条微博翻来覆去得研究完后，又觉得不对劲。
易扬这个小明星，不仅粉丝数量少到几乎没有，在微博上也查无此人，也没听说是哪位富少出来体验生活了。
再看看公司，更是注册都不满一年，旗下就一个出道演员，拍了部小网剧。要是明天就听到它倒闭的消息，他们也一点都不惊讶。
对着易扬左看右看，怎么都不像是能抢别人角色的，热心网友努力再翻找，终于在犄角旮旯找到了易扬的名字。
他在一部宫廷电视剧里饰演了扫地的小太监。
网友们沉默，好胜心熊熊燃起，就不信查不出这个小明星的底细，只是行动还没有结果，厨神剧组就发了条微博。
厨神剧组V：本剧组从未向卫擎发出试镜邀请，易扬是陈小食一角的唯一试镜演员。
闵导V：易扬是我邀请到剧组试镜的，陈小食的人设就是非常爱吃的小徒弟，相信大家看完这些视频，也会认同我的选择。
闵导紧接着在剧组微博下留言，还附了两条易扬以前的吃播vlog。
热心网友1：你别说，看饿了吸溜吸溜。
吃瓜网友2：确实有两把刷子，吃得比卫兔子好看多了[擦口水]
妒忌网友3：这根本不可能是公司食堂，我要举报他散布虚假消息[吗喽怒吼]
剧组不可能对白来的热度视而不见，这可是免费的宣传机会，闵导抓着摄像师连夜拍了一组视频，趁第二天饭点放了出去。
厨神剧组V：为了庆祝我国新型品种玉米成功研发，我剧组特邀庄重厨师合作拍摄玉米的一百种吃法。
不同品种的玉米堆满了桌面，大小颜色各不相同，一位穿着干净厨师服的中年男人站在铁锅前，厨房大师傅的气势隔着屏幕扑面而来。
白色的小字在男人的头侧浮现。
庄重，繁星工作室食堂执行主厨，曾获……
庄师傅获得的奖杯在他的房间里摆了整整一面墙，这小小的屏幕肯定装不下所有的名称，后期小哥只好列举一两个后打了一串省略号。
做饭的过程经过剪辑，只留下精华片段，熊熊燃起的大火，高高抛起的颠锅，当然最重要的是引人垂涎的美食特写。
这一桌玉米经过庄师傅的手，就变成了口味各异的菜式，也代替了当天剧组的午饭。
玉米自身当主角的烤玉米，洒满芝士粉的黄油口味，中式的孜然烧烤口味，在油锅里翻滚的椒盐口味。或是配上鸡蛋煎个玉米韭菜鸡蛋饼，加点土豆烙成土豆玉米饼。甚至磨成玉米泥混入面粉，再摊到玉米衣上上锅蒸个半小时变成玉米粑粑，最后当然还有香滑可口的玉米汁。
鲜艳的青红椒丝垫在咸口烤玉米下，甜口烤玉米则被拧上黑胡椒碎，韭菜和红胡萝卜点缀着颜色，让画面变得缤纷。
主创团队坐在正中央，身后还站着找不到位置坐的工作人员，人人手里都端着碗，桌上菜式虽多，但也抵不住一人两筷子，没多久就像蝗虫过境，直接清空了。
网友被馋得流口水，平时不觉得玉米多好吃，这个时候倒是都想尝尝，有的吃法都还没见过呢。
在剧组意料之外的，#玉米的一百种吃法#竟然还出现在热搜榜上，缓慢上爬，带着他们剧组又火了一波。
宣发团队欢天喜地，这可省下不少宣传资金，给之后的宣传减小了不少的压力。
庄重是和宋晴繁一起到片场的，他远远跑一趟当然不只为了做玉米大宴，更是为了给厨神剧组担任厨艺指导。
庄重的加入让厨神剧组松了一口气，试过庄重的手艺后，剧组的人左一句庄师傅，又一句庄叔叔，叫得比谁都亲切，就想着能吃到一口下次拍戏剩下的道具。
但远在A市的繁星工作室的员工们，开始了度日如年的日子，贾瓦甚至每天给庄重发微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易扬得知老板和庄重坐同一航班来，却几天没见到人，终于忍不住问他。
“繁总？”庄重撩起腰间的毛巾擦了擦手，“听说去什么宠物医院了。”
第34章
事情的起因是一条狗。
姜喻在周末照常到公司报到, 就在他生龙活虎地跳下车后，走了一小段路，忽然听见了草丛中低低的呜叫声。
他杵在原地侧耳倾听, 沿着声源悄悄靠近，只见一只小狗崽躺在野草地里，仰着头朝他汪汪叫。
小狗崽身上挂满了灌木叶子, 棕白的毛发干枯, 甚至一条前腿弯折成不正常的角度。
宋晴繁刚打开课程的ppt，就听见课室外姜喻火急火燎地大喊救命，还没等课室里的其他人反应过来，就见他怀抱着狗崽跑来。
小狗崽在他怀里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朝宋晴繁有气无力地呜叫两声。
宋晴繁蹙眉, 立刻拨通了司机老李的电话，留下姜喻, 将另一个员工连人带狗送到车上, 赶往最近的宠物医院治疗。
就是这时，在她没关注的时候，又一张R卡在机缘巧合下, 卸除了黑色的伪装。
R程祝（唱跳歌手）
狗。
卡面入目就是一堆猫猫狗狗，他们互相堆迭, 纯血统和田园猫也毫无隔阂地互相贴贴。
笑得开怀的青年被它们压在身下，他的发质偏硬，偏又没有留长，倔强地竖起，只有发梢愿意低头, 像一片不柔软的浓厚乌云。
从猫猫狗狗的缝隙间露出了白大褂的一角，工牌被一只布偶的左脚踩住, 隐约见到医院两字。
程祝的动作像是试图从毛绒绒堆里出来，又被远远扑来的小狗撞倒。
他的眉形挺拓凌厉，纯银的眉钉惹眼，又浓又黑的瞳仁里盛满愉悦，笑意爽朗。
另一只小狗学着他的动作，躺卧在地上，两人的动作如出一辙。
【您已成功解锁R程祝（唱跳歌手），请尽快与艺人签约吧！】
【恭喜您，获得宠物医院宣传册*1】
宋晴繁滑动卡牌，想了想，好像唱跳组的这几个人都跟小狗挺有缘，而且这个解锁条件的狗倒是看懂了，但江延川的猫又是什么意思。
终究是想不明白，她摇摇头，或许以后就知道了吧。
宋晴繁翻开宣传册，细细一看，见到最底下标注的地址，正巧和易扬拍摄厨神的城市一样，但是在另一个小县城。
所以，宋晴繁虽然和庄重乘坐同一趟航班，但她并没有到厨神剧组，而是到达了一间紧闭大门的宠物医院。
她掏出手机，将新解锁的卡牌和蹲在大门的人对了对，确认无误后向他走去。
程祝没有注意到其他人，擦了擦满头大汗，他工作的宠物医院连夜倒闭，好不容易撬开门锁，救出里面几只无人认领的小可怜。
他忙活了几天，就在刚刚将医院里最后一只小猫送到领养人手里，靠在行李袋上，终于能歇口气。
高跟鞋的声音停在耳边，他抬头，样子狼狈。
工作日的银拱门人不多，刚买完菜的老奶奶坐在靠商场通道的座位休息，卡座上的年轻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
宋晴繁目光上移，落在身前的青年脸上。
他吃饭的速度很快，看得出来饿得不轻，看向汉堡的眼神有些凶恶，狠狠咬下一口，仿佛咬在仇人的身上。
程祝把最后一口送进嘴里，将包装纸捏成团，擦掉黏在嘴角的些许酱汁，“谢谢。”
他不动声色地快速打量对面的女人，她半低着头，睫毛如羽扇，五官精致，雪肤朱唇，眉眼带着攻击性的美艳，乌黑秀发柔顺垂落到腰上，中分刘海略带弯曲，正好长至嘴角。
仰起头，咕噜咕噜喝掉半杯冰可乐，液体滑过食道的时候，好似顺便给心脏降了温。
“你找我有什么事？”程祝的语气不善，丝毫不像被请客的人。
宋晴繁撑着下巴看他，视线落在他胸前的名牌，“宠物医院倒闭了，有想过来当明星吗？”
程祝，动物医生。
程祝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什么？”
他一副呆滞的样子，让宋晴繁想起邵明亦，那只红毛小狐貍在泳池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是一脸呆呆的。
“来当明星吧。”-
程祝神情复杂地拖着行李箱，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地听了那个女人的话，现在人已经到了A市。
司机老李哼着小曲，开着公司新买的小轿车到了机场，最近他跟的艺人没有通告，闲暇的时候就跟着公司其他司机接接单子。
所谓的接单子当然不是跑滴滴。
老李是江延川团队的人，同一团队里还有生活助理许泽和经纪人金济，正常来说，他们的工作只对江延川负责。
因为他们的绩效工资拿多少，也由江延川决定。
月度绩效的计算方式简单，公司会对团队每月的成果得出一个0-1.5的系数。然后，团队老板每月给自己的工作人员评分，对应的评分会转化成浮动范围为0-1.2的个人绩效系数。
每人根据岗位的不同，会有不一样的绩效工资基数。譬如，金济和许泽同样是江延川团队的成员，但两者岗位不同，经纪人的绩效基数是肯定高于生活助理的。
综上，将以上三个数据相乘，得出的就是员工当月的绩效工资。
年度综合绩效则更为繁杂，是按照一条极其复杂的公式进行计算。公式内包括但不限于个所在团队的艺人年度盈利额、艺人获得或提名奖项、各平台粉丝数量、艺人年度作品量、员工课程考评等。
上述各项根据不同的计算方式得出数值后相乘，再乘以个人年度绩效系数，就是员工本年度的绩效。
具体请参见《员工手册v1.0》。
员工手册完成公示后，人力资源部即刻对全公司的员工进行培训，老李一脸认真地去了，一脸懵懂地回到宿舍。
听不懂，但反正按照老李的理解，艺人越火，他赚得越多。
有一天休息，老李就见许泽掰着手指算，如果江延川拿下影帝的奖项，能发多少绩效，他跟着想了想，第一次感觉当司机也能这么有盼头。
而公司内的固定人员，他们负责公司日常运转或处理公司旗下所有艺人相关的工作，即秘书部、人力资源部、营销部等不单独归属艺人的部门，则按照部门的绩效和公司的营收情况进行绩效核算。
所以之前双生播出的时候，公司内的人不仅自己开着两个浏览器刷，连身边的亲朋好友都被他们疯狂安利，可以说连清洁阿姨都至少看过两遍全剧。
毕竟如果这一部剧火了，连带公司参演的艺人也火一把，之后的资源所带来的收益可就是另一个级别了，那么他们能拿到的绩效也会更多。
当然，双生的数据对比它的投资成本来说，也算是大成功，宋晴繁投入的三百万差不多翻了一番。
江延川也凭借双生这部剧吸引了不少粉丝，金济已经陆续接到其他剧本的试镜邀请，只是暂时还没遇到合适的。
而像公关部前段时间处理卫擎的事情，虽是分内工作，但因为处理手段干净利落，参加的人员都获得了额外的奖励。
老李是江延川的专属司机，他根据公司的需求做了本职以外的工作，就会有另外的补贴，所以他称今天的工作为接单子。
在所有员工眼里，繁星工作室就是一个多劳多得的良心公司。
但是在程祝眼里，这就是一家随便在路边捡人当明星的怪公司，要不是A市是大城市，他都以为要被骗去嘎腰子。
程祝到繁花小镇外围的时候，和易扬初次来时已然变了个样。
商业中心逐渐有了烟火气息，一层的商铺基本入驻了商家，即使是工作日也可以看到住在周边的居民来闲逛，也许是今晚有歌手在繁花体育馆开个唱，人流比以往更是多了不少。
繁花小镇的外围正在欣欣向荣地发展，园区内倒是冷清不少。
这一次不是任姿带他参观，而是新来的hr小姑娘。
初入社会的小姑娘比任姿更热情，浑身散发着对公司的喜爱，那就无敌的感染力像光一样刺痛了程祝的双眼。
原谅他这个前东家刚连夜倒闭的倒霉蛋，甚至连这个月的工资都拿不到了。
他们刚好走到了小洋楼，谷昭与荣有焉地跟他介绍园区的宿舍。
程祝瞥她一眼，“小妹妹，不至于现在就给我画饼吧？”
“啊？”谷昭眨眨眼看向他，不懂他什么意思。
“这不是普通员工能住的吧？”程祝双手插在裤袋，环视四周。
谷昭歪歪头，看了看他，突然恍然大悟，“你不住这里呀！”
她步速加快，甚至小跑两步，带着程祝穿过了一个小花园，一整片别墅出现在视线中。
“你应该住那呢！”谷昭指着远处一栋别墅，示意他看。
她带着满脸疑问的程祝靠近别墅，隐隐有人声传来，花园的门没有关上，轻轻一推就打开了。
“各位哥哥们，我带新人来参观啦！”谷昭探头朝里望去，见他们都在花园休息，得到同意后，就引着程祝进去。
“这是程祝，繁总说让他先来跟你们熟悉一下。”
在场的人都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除了程祝。
裴玉和坐在室外摇椅上，腿上搭着毛毯，据他所说，就是为了防止老了之后风湿。
邵明亦对此唾之以鼻，但是顶不住他的固执，所以膝盖上也搭了条黑色的毛毯。
而另外两人蹲在草地旁，手里摆弄着几块颜色鲜艳的木板，程祝看着他们搭起的雏形，像是一个狗窝。
“呜汪。”
程祝听见几乎每天都能听到的小狗叫声，闻声望去，一只明显是串串的阿拉斯加吊着一条前腿，两眼湿漉漉地看向他。
第35章
四人简单得向程祝自我介绍了一番, 躺着的依旧躺着，蹲着盖狗窝的还是蹲着，随意至极。
身残志坚的狗崽蹦跶到程祝脚边, 他视线随着狗崽移动。
据他的经验，这只阿拉斯加幼崽应该只有两个月大，血统不纯, 养护也不精细, 爪子的骨架不过两指宽，比不过他在医院里见过的家养小狗。
它一头撞到程祝的小腿，跌坐在地上，也不叫唤，吐出小舌头看他。
狗崽的上半脸是棕色, 下半脸是白色，脸上嵌着一双冰蓝的眼睛犹如无垠的广阔雪原, 眼睛上逗号反转一样的雪白毛发, 耳朵是棕白的夹层，白色在里面。
狗崽在这几天被摸习惯了，疑惑地小声嗷呜, 明明自己已经躺好了，这人却不伸手给它挠挠肚皮。
顾放听见声音, 扭头看小狗一眼，见到那熟悉的姿势，就知道是它在碰瓷，又回头乒乒乓乓挥着锤子。
门外的谷昭眼热得看着一团的小狗，她小时候被狗咬过, 生理上控制不住得害怕，只能过过眼瘾。
程祝顺从地蹲下身, 熟练得将小狗从头撸到尾。
狗崽被伺候得舒服，仰着脸躺在草地上，舔了舔他的手指，肥肥短短的尾巴快要甩成陀螺。
湿热的触感让程祝有了实感，终于接受了意外在猝不及防间发生，仅仅一个晚上过去，他就不再是宠物医院的程医生了。
闹铃骤响，姜喻猛地站起来，“上课时间到了！”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程祝一跳，一头金发的小孩急冲冲拎起草地上的背包就往外跑。
“呀！我们也要快点去签约了！”谷昭看了眼时间，蔡助理也快结束会议了。
程祝再摸一把小狗，站起身向其他人告别。
狗崽踢着腿，在地上翻转一下，朝着远去的程祝呜呜叫两声。
“狗，别叫了。”顾放好不容易盖好狗窝，大手在小狗头上揉了揉，拎着它的后颈放进窝里。
而另一边的程祝，跟着谷昭走另一条路来到了繁花大厦，一楼大堂宽阔敞亮，楼层的挑高极高，豪华的水晶吊灯高挂，视线可见的桌椅也质感十足。
谷昭刷卡为程祝开门，电梯也是要刷卡后才能选择楼层。
这个时间点，等电梯的只有他们两人，程祝看着谷昭按下了十二楼，缓缓上升的时间里为他简单讲解大厦的结构。
“一楼是大堂，有些接待外客的会客室。二楼是日常用的员工食堂，三楼是每月聚餐专用的食堂。四楼则是图书阅读区和几个静音房，还有个售卖区域，但暂时不知道会卖什么。
五楼至九楼暂时空置。十楼至十二楼都是办公区，繁总的办公室在十二楼。十三楼是大型活动专用的场地，下周的年会就在十三楼举办。”
听见她最后一句话，程祝一阵恍惚，才想起原来已经快要春节，今年的春节格外地迟来。
十二楼到了，走过两条过道，谷昭将他引进会客室就关门退了出去。
程祝坐在椅子上，耳朵里听着对面两人对合约的讲解，心不在焉，随口问道：“你们之前的艺人，也都是路上随便捡来的吗？”
李珐梧的声音停下，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倒是蔡学致接过了话柄，与他对视，推了推眼镜，“程先生，签约并非儿戏，公司对您做了深入的了解后，才会选择邀请你签约。”
“你们指乐队的事？”程祝愣了愣，倒是没想到他们连好几年前的事都翻出来了。
“当然。”
程祝低头沉思，终是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梦想的火焰永远不会熄灭，只要有一丝希望，即将星火燎原。
会客室的玻璃墙上半是透明的，站在一角的女人见蔡学致向她轻轻点头后，就朝走道最里面的办公室走去。
“繁总。”
宋晴繁抬眸，放下手里的笔，“请进。”
朱莉走进办公室，顺手带上门，在宋晴繁的示意下，拉开了椅子坐下。
“怎么样？”宋晴繁看向这位未来的男团经纪人。
“外形很优异，技能也合适，玉和他们也没意见。”朱莉将掉落的碎发撩回耳后。
她的眼线尾部上挑，眼神锋利，脸上满是跃跃欲试。
宋晴繁相信朱莉的选择，只提出一个条件，“等姜喻高考完再安排出道。”
朱莉同意她的话，有些头疼但又欣慰，“小喻的艺考没问题，文化课还差点，不过有郭老师，相信没有问题。”
不知道想到什么，朱莉抿唇笑出声，“总不能让团里出一个小文盲，毕竟其他人可都不差。”
繁星工作室的第一项男团计划就在谈话中确定下来，由裴玉和担任队长，带领顾放、邵明亦、程祝以及姜喻组成五人团队，暂定暑假出道。
而朱莉任职团队的经纪人，胡铭是全团的共同生活助理，其余的人员按需增加。
“确定让裴玉和当队长了？”宋晴繁随口一问。
朱莉以为这是对她的考验，立马坐得板正，“玉和性格包容，会照顾人，做事细心，让他当队长是最优选。”
“嗯，”宋晴繁自是相信她，“你也加入工作室有一段时间了，工作室的底线你应该也了解。”
宋晴繁停顿了一下，抬起眼眸与朱莉对视，“只要他们是对的，工作室一定全力支持。但是，如果他们做了错事，你不要隐瞒。”
朱莉没有说话，还不确定她所说的错事是什么。
“每一位艺人都应该是发光的星星，光芒或强或弱，他们组成了繁星工作室。造星，是基于他本来就是一颗星星，而不是在魔鬼的身上披上一层人造的皮。
你带领的男团，未来或许将会成为无数女孩的满心欢喜，不要毁了她们的梦，也不要葬送自己的良心。
工作室不需要品德不端的艺人，也不需要虚假的星光。”
“好。”朱莉没有避开她灼灼的目光。
“舞蹈和声乐老师每周都会来上课，有其他需求再跟我说。”宋晴繁尾调提起。
朱莉退出去的时候还有些心绪恍惚，不小心撞到了等在门口的同事，幸好被对方扶了一下，不然可能就要摔倒。
这可能是她从业生涯见过的最耀眼的一瞬间，朱莉站立在走道的落地窗前，眺望一望无际的苍穹。
朱莉在参加工作前当然追星，满怀热情进入圈子，结果被现实打得遍体鳞伤。
她从艺人的工作助理做起，整整二十年过去，见过形形色色的事，对圈内的人早就祛魅了。
许多的资源在她眼中的本质都是利益交换，非钱即色，剩下极少一部分才轮到才华。如非必然，她的个人生活从不与圈内有所联系。
朱莉在不同的娱乐公司辗转，她清楚资本以赚钱为准则的做法。艺人在粉丝眼里是神，但在资本手里不过是工具，即使烂到了根子里，只要还能赚钱，就不会被放弃。
天空很蓝，时间过得很快。追星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情，甚至连最后一名喜欢的艺人是谁，她也记不清楚了。
她仰头，眼眶温热，原来她也可以为别的女孩亲手打造一场真实的梦。
宋晴繁闻声看向门口，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许泽探头探脑地朝里看，见宋晴繁看着他，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有事？”她记得江延川好像刚回来没多久。
有一段时间没见，许泽只一眼就觉得眼前的女人的气势强了不少，和他以前在片场见过的其他公司的掌权人差不多。
他紧张了咽了口口水，偷偷往前瞄两眼，“繁总，您看过江哥刚拍完的本子吗？”
宋晴繁没想到他一来就说这事，“没有。”
许泽立刻提起身后的包，从里面翻出一本写满笔记的人物小传。
她低头翻开，认出了是江延川的笔迹，打印的黑色小字应该是他的初稿，随着对角色更深入的认识，黑色的水笔痕迹在空处加减。
这是一部喜剧片，但电影里的喜剧，往往建立在悲剧的背影上。
江延川的角色浓缩了整部电影的悲剧元素，恶劣的环境、贩毒的父亲、孤寂的童年、虚假的朋友以及逃不出噩梦的未来。
宋晴繁大致了解后，就没继续往下看，将人物小传还给许泽，就听见他说。
“之前双生的时候还好，江哥自己消化了一下，感觉也恢复正常了。可是这次在拍摄中，江哥的情绪就很不对劲。
他像是一直都在戏里。”
许泽在认真措辞，中途甚至又偷瞄宋晴繁一眼，见她的表情没有不耐，才放下一点心。
“我没有跟过演员，但这样的状态实在是太奇怪了，我劝过江哥，也跟金哥说过这事，不过没有什么效果。”
他的语气低落，觉得自己失职得厉害，“繁总，我真的没办法了才来找你，江哥平时对我这么好，我也不想见他这样。”
“你是说，江延川出不了戏？”宋晴繁从他颠三倒四的语言里提炼重点。
许泽黯然点头，“繁总，只有你能帮帮江哥了。”
思绪急转，宋晴繁的脑海里忽然想起，和江延川在剧院后台的第一次相见。
他单手捧着花束，接过她的名片，不小心触及她的指尖，那双深琥珀色的眼眸带着粲然的笑意看向她。
在她眼里，江延川的温柔向来不是细水长流，而是暗含恣肆热烈。
他的模样，并不该是那天意外一瞥的视频中阴郁低沉的样子。
宋晴繁深思片刻，“金济没有处理这事？”
办公室内安静了一阵，许泽紧咬下唇，面色发白，还是决定说出来，“金哥说，这样拍出来的效果会更好。”
第36章
年关将至, 万事诸忙。
公司年会安排在今天晚上，地点是繁华大厦的十三层，就在他们平时办公的地方头上。
自从年会开始规划后, 除了策划相关人员，其他人的电梯卡都取消了十三层的权限。
就在这时，人事部还在忙另一个新年任务。
谷昭从打开的文件夹后冒出半个头, 鬼鬼祟祟地用气声说话, “任姐，这个也报上去吗？”
电脑桌面上是收集回来的密密麻麻的心愿清单，其中一项加上了黄色高光。
贾瓦：明年想要一个桌游室！
任姿凑过身看了看，波澜不惊地挥手，“报。”
“什么什么？”一旁的于雯桦也凑近, 看清楚之后哇了一声，“这个我也想要！”
新来没多久的谷昭忐忑不安, 无助地抠着指甲, “繁总见到不会生气吗？”
员工的新年愿望清单交给人事部，分类整理好后直接交给繁总。由于任姿忙着核算年度绩效的事情，于雯桦又负责年会的策划, 所有这个工作主要由她做，谷昭害怕被骂。
谷昭是个极其倒霉的打工人, 和于雯桦是同一届毕业，进入社会不过半年多一点，但简历上已经有三条任职经历。
照理来说，这么频繁地更换工作的简历，早就在初筛的时候被筛掉了, 但任姿对其中一家企业有些印象，再一查, 才发现这三家企业都接连倒闭了，停业时间和谷昭的离职时间基本一致。
任姿顿感荒唐，面前的简历不过一张简单的纸，却让她嗅到了不知名的玄学气息。
她向来不喜欢以气运这种乱七八糟的原因剥夺别人的任职机会，但有的公司对风水一事极为看重。
犹豫之下，最后还是请示了宋晴繁，在她的点头下留下了谷昭。
这是谷昭入职的第四家公司，这也是她最满意的一家，所以她每天睁眼，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祈求公司安全度过每一天。
“繁总不在乎这个，”任姿自认还是了解自家老板，余光瞥见一个难得一遇的身影走过，“金济怎么回来了？”
“咦，是不是小扬哥要杀青了，庄厨要回来了？”于雯桦不自觉提高音量。
引得办公室的其他人也朝走廊望去，见到步伐匆匆的金济。
“庄叔要回来了？”
“庄师傅不在，下班都不快乐了。”
“但我听说没这么快杀青呀？”
“难道是回来参加年会？”
人事部、行政部、采购部和法务部四个部门共享一个办公室，除了采购部有个年轻小哥，其他都是女生，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办公室的隔墙都是玻璃，工位都是纯白的一字长桌，中间竖一个磨砂的亚克力挡板，比传统的L型单人工位要开阔，看似没有隐私感，实际前后左右的空间都留得特别宽，想要看身边人的电脑，还得拉着椅子挪个半米。
桌面上各式的鲜切鲜花绽放，她们每周约着团购鲜花，采购部小哥的桌上也被匀了一瓶混搭的，连办公室的空气都是香香的。
金济回来的缘由都是猜测，不见易扬，也没有庄厨，大家说过两句就抛之脑后了。
“这一束欢乐颂好看，我下周也想买。”采购部的另一位成员林彩是买花大户，连任姿也是借用她的会员。
任姿刚想和她进行一番客气的互相吹捧，远处突然传来异样声响。
办公室的人默契地安静下来，竖起耳朵，听得不真切，有点像在吵架。
于雯桦和其他人对了个眼神暗号，蹑手蹑脚地朝发声处走去，一边走一边心惊，四周的会客室都是空的，再前面只剩下繁总的办公室了。
她停在拐弯处，刚想悄咪咪伸头去看看什么情况，头顶就撞到软软的东西。
蔡学致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你在干什么？”
“我来找繁总商量年会的事。”于雯桦立即站好，脸上写满了‘我不是来八卦的’。
蔡学致根本不信她，轻碰她的肩膀，将她的身体转了半个圈。
“诶诶诶！”于雯桦比不过他的力气。
“回去，别在这八卦。”
“好吧。”小于垂头丧气，特工作战失败！
看着于雯桦失望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蔡学致才松了口气，都怪他退出去的时候没有顺手把门带上。
他看向宋晴繁办公室紧闭的门，这还是第一次见繁总真的生气了。
办公室内。
门被轻轻关上，咔嗒一声在安静凝固的空气中格外明显，宋晴繁不顾一切地对着金济发完火，脑子才冷静下来。
她冷着脸，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我不认为一部戏会比艺人本身更重要。”
“他们就是为了公司拍戏的。”金济满不赞同地看着她。
“公司和艺人是平等的合作关系，”宋晴繁蹙眉，“我并不需要他们牺牲自己来为公司赢取利益。”
金济没有立刻说话，反倒在思考什么，良久，办公室才再次响起对话声。
“我知道了。”
金济深深看了她一眼，像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宋晴繁见他妥协，脸色总算没有那么难看，想起最开始那一通不分青红皂白，又咄咄逼人的质问。
她向来事事分明，语气低软下来，“你入职之后没有向你说明过公司的态度，是我的失职，抱歉。”
比起她对娱乐圈天真至极的想法，此时的道歉显然让金济更为惊讶，他也退一步，“这次是我自作主张，我应该先询问您的意思。”
“这件事情你处理好，我不想看到下一次。”
结束掉这场不愉快的对话，金济离开时自是发现自己被其他同事关注了，但他一点不放在心上。
突然被通知返回公司，又恰好碰上剧组转移拍摄地，换到了深山老林里拍摄，现在处理完事情，他立刻买了机票又赶往新的片场。
她们看着金济又急急离开，在得知并不是易扬杀青之后，办公室的氛围再次低沉，连两位原本在激情讨论新年美甲款式的女同事都不说话了。
“怎么了？”谷昭不明所以地小声发问。
“想念庄师傅的不知道多少天。”于雯桦趴在桌面，话语闷在双臂间。
谷昭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她入职的时候，庄重已经外出兼职了，现在食堂是外面请来兼职的大师傅，做的饭也挺不错的。
反正比起她以前还没有食堂的公司要好太多了，小昭同志向来是个容易满足的小女孩。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于雯桦从手臂上抬起头，见到心心念念的大美女，从乱糟糟的桌子上翻出来稿子就小跑出去，丢下一句话，“我先工作了！”
谷昭听到声音，反射性看去，见到了陌生的漂亮女生。
苏杳杳本就爱美，出门一定是全副武装，头发卷度完美落在胸前，头顶针织贝雷帽。
软糯的奶粉针织外套，袖子宽大但在手腕就收紧，领口翻出内里衬衫的娃娃领，白色半身裙是两层的剪裁，点缀着小褶皱和蝴蝶结，长度到小腿肚，米色短靴带了矮跟，还垂着个小铃铛。
大厦的暖气开得很足，不需要穿大衣，九楼暂时被划作艺人的休息间，她可能还是第一个用上的。
苏杳杳赶在年前通过了最后一门考核，差点以为过年在家也要看小老头的政治网课。
她坐在沙发上，接过于雯桦递来的主持稿，“今晚还真是我主持？”
于雯桦竖起拇指，眼神坚定，“只能是你！”
苏杳杳翻开稿子，指甲做了漂亮的酒红猫眼，食指上粘了个水晶蝴蝶结。
“还好，没想到我也有当主持人的一天。”她开玩笑道，“其实我比较想做女团。”
“呃？”于雯桦语塞，偷瞄她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苏杳杳撇嘴，唇上的唇彩还亮亮的，“你是不是听到我跟裴哥学唱歌了。”
“嘻嘻嘻。”于雯桦试图蒙混过关，她也没想到大美人竟然五音不全。
“演员部现在就我在吃白饭了，”就在于雯桦准备安慰她的时候，苏杳杳仰起头，“但是不用干活真快乐！”
于雯桦刚想吐槽她不思进取，但想了想，不用工作又确实好快乐。
她们在休息室对完台本，就上到十三楼进行彩排。
今日的繁星工作室注定没有人能全心全意地工作，大家都在猜测着晚会的内容，毕竟年终晚会肯定比每月的员工生日会要高级，那其他的奖励不也得跟着升级，真是想一键加速立刻进入晚会现场。
繁星工作室的公关部成立后，公司微博运营的任务也转交给公关部。
公司微博一直在好好运营，每个月基本都会有有一两则用心制作的视频。微博粉丝得知今天是年会，都喊着开直播，一方面是想看娱乐公司的年会，另一方面是又嫉妒又上瘾地想看看‘别人家的公司’又有什么新花样。
可惜，由于公司的男团还没官宣，今晚又安排了他们演出，直播自然是不可能的，得到消息的粉丝骂骂咧咧，又想要文字版的。
也没人想到，现在公司凭借着‘别人家的公司’这个头衔，收获的粉丝比旗下艺人的粉丝都要多。
不管想看直播的粉丝怎么失望，年会也如常举行，员工们三两成群，兴奋地踏进了通往十三楼的电梯。
十三楼和他们几个月前上来为双生贡献播放量的时候大有不同，不仅铺上了地毯，甚至还换了华丽的吊灯和类演唱会的灯光系统，一边搭了个小舞台，全场的主色是喜庆的新年红，还有大量鲜花装饰，却一点不落俗套。
员工们各自在圆桌上找位置坐好，晚餐的厨师团队与生日会一样，只是餐标比生日会更高一些，换而言之，就是食材更贵了。
圆桌靠近舞台的半边不坐人，宋晴繁坐在靠近舞台的桌子中央，她身边坐着蔡学致和几个部门的正副部长。
全场灯光骤然熄灭，更暗的氛围灯亮起，大家的眼睛习惯了昏暗的环境，也能看清身边人的脸。
一束聚光灯打在舞台上，更明亮的光融入了空气。
宋晴繁侧过头，就见江延川正拿起温柔的毛巾擦拭双手，他半垂着头，睫毛在下眼睑堆积阴影。
第37章
欢呼响起, 见过苏杳杳的人并不多，更别说是穿着华丽晚礼服的苏杳杳。
年轻男生们窃窃私语，还以为她是偶像部的艺人。
苏杳杳不愧是科班出身, 台词功底用在主持上也一点不别扭，特别是那热烈而向上的态度，在员工对公司的本就怀有热爱的前提下, 迅速点燃了气氛。
令人没想到的是, 更快融入年会氛围的，竟然是阿姨桌的员工们，一个个性格爽朗又妙语连珠，像是把在菜市场砍价的气势都拿了出来。
被迫坐在阿姨桌的梁西靛捂捂耳朵，完全没预料到她们的热情, 等听见身后一句“让一让”，才侧过身让酒店的服务员端上前菜。
梁西靛看着熟悉的服饰, 没想到自己在公司也坐着享受别人上菜的一天。
宋晴繁见她们玩得开心, 发自内心地抿唇笑了笑。
繁星工作室成立至今，恰好六个月，公司的架构和规模也逐渐成型, 半年的时间不长，但对于本就吃青春饭的艺人来说, 她做得还不够。
她环视四周，大家脸上都是兴奋，想起前几日审批的晋升申请，许多人比入职时都成长了不少，她也不能落后了。
这一次年会的主策划是于雯桦, 在别人眼里或许她常干不着调的事情，但其实她在大学期间当过不少院级活动的主策划人, 可谓是如鱼入水。
公司年会大多以奖励的方式诱使员工参加表演，于雯桦连奖励方案都向老板请示过了，但奖励的事情还没发出，就已经收到好几个人自愿表演的意向，节目五花八门。
直到她放出风声，参加表演有额外奖励的时候，名额已经所剩无几。毕竟，有钱的老板当然还请了明星来演出。
墙边的会议室挂上了黑色的幕帘，临时充当换衣间和化妆间。
繁星工作室的名声不响，更有名气的明星宁愿拿更少的钱，也想要到知名的企业参加年会表演。
所以今天请来的嘉宾并不多，有几位唱功比名气要高的歌手，以及出身于近几年急速火起来的选秀节目的限定男团——ACE7。
ACE7的知名度不低，听说年后就会进行选秀女团节目的初报名，宋晴繁对女团选秀还挺感兴趣。
当然除了外请的嘉宾以外，内部员工其实都知道工作室打算在今年推出一个偶像男团，人员召集完毕。
就在今天，将会是首秀。
ACE7的人还是第一次参加年会，还是因为过两天要参加A市春节晚会的直播，才顺道来一趟，他们里面有的大公司的练习生对繁星工作室还挺感兴趣。
他们一行七人刚从舞台上下来，劲歌热舞好不精彩，在暖气房里都是满头的大汗。
ACE7的队长沈兑彰撩起额前的碎发，手臂擦拭汗水，还喘着气，“你们这暖气也开太猛了。”
“还好。”裴玉和笑着回他。
休息室只剩下裴玉和他们五人和化妆师，准备等中途的各部门领导发言完就上场。
“你们是练习生？”沈兑彰好奇地问，他的其他队员看似各干各的，其实满脸写着吃瓜。
裴玉和想了想，“算是吧。”
一旁的顾放坐在凳子上仰着头，乖乖地被化妆师捏来推去，落下最后一笔后，就被赶到裴玉和身边排排坐。
沈兑彰身后的一个队员揉了揉眼睛，再凑近一点，惊呼出声，“顾放！”
在场的人都被吸引了看去，顾放抬眼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隐约有点印象，轻轻嗯了一声。
“你不是在蔻汶娱乐吗？”那人头顶一撮绿毛。
顾放不记得他叫什么，目光被他一摇一摆的绿毛吸引，脑子神游想着不知道朱莉姐同不同意他把狼尾染蓝。
腿上挨了裴玉和不露声色的一巴掌后，才回过神来，“换公司了。”
他言简意赅，但是不影响小绿对此继续追问，“我记得蔻汶的违约金在行内出了名的高，而且管理层还一堆关系户。
“要不是你们公司非要捧太子，我现在都出不了道咯。”
小绿是ACE7直播夜投票的第七名，也就是团队的最后一位，他还记得顾放的初舞台强得让他满地乱爬，找不着脑袋。
但后面不知道怎么了，播出前就被蔻汶的太子空降了他的位置，当场退赛，太子还沿用了他的初舞台评分和导师评价。
最可笑的还是，太子也没被砸上出道位，而被他这个小门小户的人坐上了，公司第二天就连放了十八个鞭炮，被清洁阿姨瞪了一个礼拜。
顾放不愿提以前的事，也不觉得不退赛就一定能出道，他挺喜欢现在的公司和队友。
倒是姜喻冒出了头，“顾哥，你还去过选秀！”
裴玉和捏了捏他十八岁充满胶原蛋白的脸，就把他推到化妆师那。
沈兑彰也踩过违约金的坑，自然知道顾放能换公司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里面的苦头只有自己清楚。
“我看现在也不错。”他岔开了小绿的话，不让他继续追问。
沈兑彰也不八卦，知道只要一天没出道，就随时可能有变数，也不问他们是不是一个团体，只捡些最近热门的舞曲和他们聊。
他们团大多不是爱讲话的人，唯一爱叭叭的姜喻偏是个舞蹈差生，曲是听过，但让他欣赏编舞就真的做不到了，磕磕绊绊地和沈兑彰聊。
没等他们进入下一个话题，胡铭就敲门喊他们准备上台了，健硕的高大身姿将门口挡了一半，逆着光，看不清五官和表情。
ACE7的人集体后退半步，这体格感觉一拳就能给他们打飞，怎么是个生活助理，真是不科学。
既然请了别人来表演，宋晴繁也不是一个抠门的老板，当然也为嘉宾们安排了晚饭。
ACE7的人刚坐下，就见穿着白西装的两人从舞台后走出来，滋滋喷起干冰。
舞台中央立着白色的三角钢琴，裴玉和鞠一躬后坐在琴凳上，姜喻停在琴旁，架起手中的小提琴。
姜喻站在聚光灯下，轻阖双眼，葱白修长的手指握着琴弓，他轻柔而又暗含力量地让它与琴弦触碰，奇异的乐声响起。
指尖轻触黑白琴键，钢琴声悄然加入，两人一眼都没有对视，却是一场天衣无缝的合作。
就在ACE7的人以为这是一场抒情歌的舞台，剩下的三人很快就会出现的时候，三盏灯分别打在了观众席的三个方向。
三人身穿黑色西装，胸前口袋别着一枝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顾放面容冷淡，眸如墨刃。邵明亦唇角轻勾，眉若桃花。程祝笑意粲然，目光灼灼。
带着欧式神秘气息的乐章被奏响，一声响指，白玫瑰出现在黑色西服的男人手中。邵明亦弯腰送给最近的一名观众，行一个姿势标准的鞠躬礼，带笑的眼梢像钩子一样在人的心上划了一道。
他们像是有取不尽的花，犹如绅士而神秘的魔法师，为每一位观众，都送上了各色的玫瑰，甚至带着夜晚湿凉的露水，跟新鲜从枝头折下。
ACE7也人手一枝玫瑰，几个男生面面相觑，没想到是个魔术表演。然后就看见斜前方一桌的女人被送了一大束，也不知道一开始藏在了哪里。
宋晴繁接过顾放送来的花，笑着道谢，眼角眉梢像染上了玫瑰的颜色。她知道他们最近练习的小把戏，是为了用在出道的歌曲发表会上，没想到能提前在这见到。
舞台上的姜喻拉完最后一个颤音，动作定格，将小提琴放下在铺好的地毯上。
他站在立式麦架后，唇瓣开合，清澈透亮的哼唱将人带入曲里，琴曲本是诡秘，黑西装的魔术师们不知何时隐匿了身影，琴曲又逐渐变得缓和，顺滑地转化成娓娓道来的抒情曲。
姜喻的声音穿透了钢琴的音符，仿若小精灵般在琴谱上跳跃，清湛的声线像故事外的第三人，以平静的心情，唱述这个故事。
一曲终了，掌声响彻，公司有一半人已经在旅游大巴上通过破旧，还带着沙沙声的音响听过姜喻的歌声，但这一次通过更好的音响设备传出的嗓音，要比之前的更好上百倍。
几个爱追星的小姑娘头对头小声互问，才发现谁也没听过这首歌。
程祝躲在幕布后，从缝隙里瞥见一点舞台，本就是一个轻松娱乐为主的舞台，大家尝试了一下练习多日的小魔术后，就默契地将所剩时间不多的舞台交给年纪最小的弟弟。
毕竟虽然首专的主打歌已经定下，新来的邬辩编舞老师也编好了舞蹈，但现场可还有同赛道的竞争对手，可不能让他们摸到了底。
ACE7的主唱和队长默默对视一眼，这个对手可比想象中的要强，加上小绿口中很厉害的顾放，估计其他人也旗鼓相当。
他们这个限定团可还有一年的时间，看来怎么也是要和着未来的劲敌碰上一碰。
节目全部结束后，就是最期待的抽奖环节，这次嘉宾们可就不能参与了。
最初他们还不放在心上，直至发现礼品人人有份，上至管理层，下至保安保洁，甚至连艺人，都是在同一个的礼物堆里自己盲选，隔壁桌的人在陆续拆封，这边是新款手机，那边是一整套香水。
甚至连发票都装进了袋里，一副‘用不上就卖了吧’的态度，这才深切体验到繁星工作室的企业文化核心。
一点也不差钱。
等到所有活动结束，嘉宾们也各有安排陆续离开了，但员工们活跃了一晚上，跟在婚宴上当伴娘伴郎没什么两样，饭没吃两口，这才吃起凉了的饭菜，和同桌的人聊几句八卦趣闻。
宋晴繁不喜欢在暖气房里待太久，穿上披在靠背的大衣，走上了顶层的天台花园。
没想到碰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第38章
今日月色喜人, 清辉洒在小石路上，山茶早已过了花期，只剩满天台常青的绿植。
宋晴繁叩了叩亭子的木头圆柱, 像敲门一样。
坐在长椅上的人闻声转头，见是她，眉间的愁意在须臾间隐匿。
她指了指江延川身边的空位, 问道：“我可以坐这吗？”
江延川的脸上闪过一丝意外, 点点头。
刚从室内走出来还觉得热，但静坐一会儿，凉风拂过脸颊，带走暖气留下的温度后，就要把手揣进口袋了。
宋晴繁微张双唇, 偷偷吐出一口气，迅速液化成白雾散开。
“你的状态好像有些问题。”她说这句话的时候, 语气平淡自然。
江延川抬头望着月亮, 良久，才从喉咙深处回应一声，“嗯。”
员工产生心里问题, 当然要解决，但很显然她并不擅长, 脑子里还在想，要不让任姿和他谈一谈。
出乎意料的，他又开口，“我会调节好的。”
宋晴繁侧过头看他，正好碰上他也转头, 像是证明一样，朝她抿唇笑了笑。
一如初见时的笑容。
她这时才切身体会到, 江延川果然是很专业的演员。
“好吧，”她的视线回到身前，单刀直入，“但在接下部戏之前，还没恢复正常，我不会让你去拍的。”
江延川闻言，低头笑出声。
“那公司可就亏了。”
“公司不缺钱，我记得已经跟你说过了。”宋晴繁漫不经心地站起身。
“走了，你要是被冷吹进医院了，才是真的浪费钱。”
江延川顺从地起身，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只觉心脏被羽毛轻轻触碰了一下。
这场夜间谈话就像梦境，接下来的几天里，宋晴繁没有再和他接触。
到了年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办公室的一角堆着行李箱，许多人都等下班就马上回家了。
工作室如今正式出道的只有两人，都是演员，还没有出名到能接到春节直播晚会的邀请。
所以，公关部的人也没有要求留下值班，只让他们留意群里的消息，如果有事再通知。
待一声欢呼过后，其他员工也陆续收到了年终奖入账的短信。
“我还以为去年不满一年，就不发了。”
“我要在这家公司干到倒闭呜呜呜。”
“呸呸呸，说什么呢，不准倒闭！”
临近下班的时间点，更是没人能够认真办公，都在交头接耳，互相分享家乡的过年菜式，或者即将出行的旅游计划。
宋晴繁走出办公室时，女生们满脸欢乐，纷纷朝她拜早年和道别。
她一一回应，看着各个办公室的人逐渐离开。
平日里总是热闹的办公室安静下来，过年的气氛随着员工的离开，竟也渐渐散去。
宋晴繁连身体都是系统捏造的，自然没有别的地方去。今年的年夜饭，或许只有那只聒噪小鸟作伴了。
她出了园区，打算在超市买些食材宅到过完节。
‘多买点’超市逐渐成为附近居民最爱逛的超市，连带商业中心的其他店铺都蹭了光。
更别说今天是除夕夜的前一天，许多家庭都全员出动来购买食材。
结果宋晴繁刚推着空车子走过两个货架，就见到熟悉的身影。
就在人挤人的超市里，斜前方货架后，程祝提着两包火锅底料，像是在问身前的人哪个更好。
她好不容易推着小车挤了过去，才见到程祝对面的人。
是江延川。
“繁总？”
程祝有些惊讶，见她也推着小车，就不像是要回家的样子。
江延川抬头看她一眼，将麻辣牛油火锅底料放回货架，换上一包骨汤的。
“怎么有人火锅不吃辣的！”程祝顾不上打招呼，一手压着另一包清油的辣味底料，不让他拿走。
江延川眼皮抬都不抬，“鸳鸯锅不是让你放两包辣的。”
程祝见他没有继续，看来能保住剩下的那包，才对包装绿油油的骨汤底料表示妥协。
“你们不回去？”宋晴繁见他们的购物车了已经放了不少食材。
“我家里没人了，”程祝表情不变地说，“江哥也不回。”
宋晴繁轻挑眉梢，看来她对艺人的了解还不够深入，突然手上的推车被拽了拽，她疑惑地看向程祝。
“繁总，你和江哥一样，春节到我那边吃吧，”程祝朝她眨眨眼，“毕竟我也吃了你一顿饭。”
“行啊。”宋晴繁不会做饭，有人愿意当大厨，当然乐得清闲。
程祝帮她把车子推回去，她把脸埋在围巾里，就跟着身前两人闲逛，只在程祝询问喜不喜欢吃的时候，点头或摇头。
中途江延川还被粉丝认出来，虽然被拒绝了合照，但是拿到签名就让小姑娘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满满一车子的食材，排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排到他们结账。
偏偏两人还来不及阻止，收银员就接过了宋晴繁递出的购物卡，往收费机一贴，小票就成功打印出来了。
走出超市后，程祝两手提着购物袋，总觉得有哪里不得劲。
“靠，我好像那个吃软饭的。”
“别挡路。”江延川在他身后轻推一下，给抱着小孩的男人让了让。
宋晴繁双手插在大衣口袋，心安理得地走在他们前面，头发被毛茸茸的抓夹夹在脑后，气势比平时柔和了不少。
从进了园区再走到别墅，停停走走地走了大半小时，程祝按开了指纹锁，甩甩手，掌心都被塑料袋子的耳朵勒红了。
江延川将食材放在餐桌上，转头见宋晴繁还在门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狗被他们五个养得胖墩墩，还格外亲人，啪塔啪塔就走来蹭宋晴繁的裤脚。
“江哥，放这！”程祝在五人群里和其他人说一声请了别人到别墅吃饭。
得知繁总也在的时候，姜喻狂发表情包，让他跟老板打好关系，以后多给他们安排点资源。
程祝转身就关闭了群聊提醒，没想到原来团里最小的才是真实的事业批，其他人只会问他吃什么。
外面的天黑了一半，时间有限，吃火锅是个好选择。程祝洗好菜，切好肉，随意摆了一下就端出来了。
鸳鸯锅两边都煮开了，铺着油的红锅冒着大泡泡，总是试图越过中间的挡板，跑到对面的白锅里。
锅子的热气蒸得人暖暖的，窗户开了条小缝，吹入的冷风降低了些温度。
被子里的饮料是程祝白天煮开的菊花茶，降火又健康，他们的别墅里被胡铭搜过一遍之后，一点膨化食品和高糖饮料都没有了。
冰过的菊花茶成了宠儿。
宋晴繁和江延川都不是话多的人，她本来以为程祝也不是，但没想到还是她不够了解员工。
程祝越吃越开心，话也越来越密，连江延川都隐隐觉得接话变得有压力。
他和宋晴繁低头对视一眼，又各自笑了。
程祝又带头举杯，三杯菊花茶在锅上碰杯，被他喝得跟啤酒一样。
“江哥为什么当演员？”他问。
江延川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毛肚又落回锅里。
“喜欢就当了。”
“我也喜欢舞台，”程祝替江延川把走丢的毛肚重新找回来，放他碗里，“不过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了，后面当医生就没想过了。”
“医生？”江延川疑惑。
程祝抓起在他脚边饶来绕去的小狗，笑眯眯道：“动物医生。”
宋晴繁只听不说，差不多吃饱了，捏着小叉子戳了块西瓜，不太甜。
或许是因为没有补上口红失了些气势，也可能是火锅冒起的水雾让人有些昏醉，程祝的好奇烧到了宋晴繁身上。
“繁总，你是因为追星才想开娱乐公司吗？”
宋晴繁的动作一滞，“我不追星。”
这句话引得两人都抬起头，公司那副不差钱的样子，很多人都背地里以为老板是为了哪个明星才一掷千金入行的。
甚至有人揣测，现在签约的艺人里，哪位是老板的墙头，但这几个月下来，宋晴繁对谁都没有重点关注。
娱乐行业趋近饱和，如果只是为了开公司当老板，显然这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做一件事情一定要因为热爱？”宋晴繁举着筷子在调料碗里画圈。
她从事翻译工作也说不上喜欢，只是恰好选择了这个专业，学得还可以，就做了对口的工作。
程祝想了想，“普通人可能会为了生计屈服，但繁总又不是普通人。”
宋晴繁难得笑出声，“我也是普通人而已。”
工作室从系统获得的资金基本都投入到公司运营和艺人培训里，她也不过拿了份相对高一点的工资，她也是给系统打工的。
她的视线划过对面两人的脸，又想起下班时笑意盈盈的员工们，和逐渐成型的繁花小镇，心底充溢着微茫的满足感。
宋晴繁忽然发现，她可能是一个很俗气的人，喜欢听别人的感激，喜欢看别人的赞美，喜欢拥有别人对自己的信赖。
“可能我就是喜欢开公司吧。”她笑了笑。
不知道是什么戳到程祝的笑点，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举起杯。
“为了热爱！”
“干杯！”
宋晴繁和他碰完杯，抿了一口，确实是菊花茶，也不知道他怎么能把降火的菊花茶，喝得跟啤酒一个效果。
逗了会小狗，见江延川起身收拾碗筷，宋晴繁才想起一件事。
“江延川，你想上综艺吗，”她想了想，补充道，“日常向轻松一点的，会加快你的调节速度吗？”
江延川收拾的动作不停，眼中沁出笑意，“这算是特殊照顾吗？”
宋晴繁摇摇头，“综艺也是为了维持热度，只是可能轻松的更适合现在的你。”
“谢谢，不过我更想好好拍戏。”
第39章
六月盛夏, 周末八点，繁花大厦十楼的办公区域灯火通明。
公关部和IT部的员工如临大敌，抬头就能见到大尺寸的电视, 屏幕里是短短几年就崛起成为一线打歌节目——新歌速递。
这是环世娱乐大力支持的直播全开麦打歌节目，每周六晚8点准时播放。
QUIRE出道时默默无闻，凭借二专一首大师量身定制的舞曲, 在新歌速递上爆火, 直接步入一线偶像团体的行列。
可见，这个节目对于偶像团体来说，是一个多么巨大的机会。
这种重要的时刻，宋晴繁当然也在，她的身边就坐着一脸严肃的樊恭观和还在调试官网的典聂, 两人蓄势待发。
屏幕里的音乐到达尾声，三分钟的投票环节过去了, 主持人上场, 办公室内的人齐齐抬头。
主持人满脸笑容地看了眼台本，“新歌速递的舞台十分欢迎新鲜血液的加入，感谢接下来的组合愿意将出道首秀放在我们节目。
“掌声欢迎！Illusion——”
灯光熄灭, 舞台一片黑暗，观众们惯例鼓掌后就渐渐安静。
清脆的水滴声和低沉的吟唱声交织混杂, 四周逐渐亮起一点，还不等眯眼细看，鼓楼钟声响起。
明亮而沉重的钟声像是划破了时空，灯光骤亮，徐徐亮起一束追光, 巨大的魔术逃生木箱出现在舞台上。
六角木箱旁站着四个人，背靠一角, 屈膝低头，穿着同样材质的墨色绸缎衬衫。
正前方的左侧是染了蓝色狼尾的顾放，眼神凛冽倨傲，衬衫解开嘴上两颗扣子，喉结处戴了黑色的chocker，银链的吊坠藏在领后。
右侧是的邵明亦续染了红发，V领衬衫的边缘露出胸肌的轮廓，额前的碎发被撩到脑后，露出惊艳的眉眼，一双桃花眼似钩子，倜傥风流。
另外两人隐在暗处，密集的鼓点唤醒了他们，抬头的一瞬间，明澈如低语的歌声响起。
但是没有人拿麦，观众席一阵躁动。
看不见唱歌的人。
舞台上的人动了，舞蹈动作干净利落，整齐划一，直播摄像大哥是个懂人，没有胡乱切镜头，只在停顿的时间里，恰到好处地切到他们脸上。
身后的大屏出现裴玉和的脸。
裴玉和的服饰多了更柔和的荷叶边，敛去深色的攻击性，他的眼睛温柔而包容，眼下点了银色亮片，唇色浅淡，莫名带上了一丝神性。
后排的观众本来就为带着戏剧性的绝赞舞蹈惊喜，此时更是倒吸一口气。
谁料镜头一转又切到程祝，他的眉毛极其浓密，眼眸幽黑，眼神带着笑意又锋利地直击人心，唇角上勾，像一团热烈中暗含不羁的火焰。
“完颜团！”前排的文瑶咬着手腕，激动地眼角都湿了。
位置轮换顺滑，将换位也编入了舞步中，没有丝毫突兀，不时一个抬眸，也被镜头收入，与歌词相互呼应。
咔嗒一声。
中间的木箱被推开半扇门，露出白色的衣角。
一道黑色的身影旋转而去，像芭蕾的步伐，他拉开另一扇门，弯腰行了一个鞠躬礼，蓝色的狼尾滑落到身前。
金发耀眼的小王子坐在箱子里，身上是纯白的衬衫，优雅的气质无法掩盖，同样白色的麦克风举至脸前，恰结束一个难度不低的真假音转换。他转脸看向箱外。
姜喻的尾音轻颤，收起麦克风，他的头发改染成偏白色的金，别在耳后的一边编了小辫。
当镜头给到他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的睫毛也沾上了金粉。
纯白混入了纯黑中，当不同的嗓音响起，观众才发现其他人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到了麦克风。
满溢的情绪，准确的踩点，清晰的咬字，激烈却听不见换气声的稳定。
连衬衫飘动的黑色绸带，都吻合了节奏的律动。
唰——
姜喻手中出现了一把完美展开扇形的扑克牌，一反转，牌的背面是金色的银杏叶，他半张脸掩在牌后，缓缓抬眸看向前方。
又一个鼓点落下，其余人动作定格。
一枝鲜红的玫瑰从扑克牌后骤然出现，姜喻收起扑克牌，快步将红玫瑰送到一人面前，像审视一般，把红得偏黑的玫瑰放到他酒红的发丝旁比较。
再随意别在他的耳上。
他重新握起麦，以震撼人心的高音穿透伴奏，再转为呢喃细语，人声融合进伴奏的乐器声，为歌曲画下了句点。
音乐声消失，响起满堂的喝彩，雷鸣般的掌声，前排的几个小姑娘的尖叫更是直接冲入他们耳中。
五人低喘着气，站到舞台中央，默契地鞠躬。
姜喻脸上被哥哥们拥在中间，脸上是掩不住的愉悦，挥挥手就朝幕后走下去，没注意演出的道具从口袋滑落。
最边上的顾放刚迈开步子，就见到地上熟悉的金色扑克牌，他弯腰捡起。
正逢摄像机打在他的脸上，他的余光瞄到了身后大屏上自己的脸。
顾放手指夹住扑克牌，银杏图标朝向观众，嘴唇轻触了扑克牌的边缘，像是亲了一下。
手指一转，黑桃A的牌面出现在大屏。
他的眼尾画了眼线，被湖蓝色带闪的眼影迭加了一条线，此时斜眼瞥向镜头，所有人都像一瞬间就撞入了幽蓝深海。
脖颈间垂落闪着光的银色桃心和黑桃相应。
“啊！！！”文瑶一声尖叫打破了平静，像是冷油进了沸水，瞬间点燃了场馆的其他尖叫。
在幕后等顾放的几个人目瞪口呆。
姜喻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还有这招？”
“比不过。”程祝摇摇头。
“嗤。”这是邵明亦。
裴玉和一贯微笑，温柔像是要从眼眸中滴出，他一直知道顾放对舞台的热爱。
他就像嗅觉灵敏的狼，会把握住一切微茫的机会。
新歌速递有短暂的歌曲介绍环节，同时也是观众的投票时刻，每年年都会根据现场和网络的投票结果，对当年度的歌曲进行颁奖。
对于新人来说，是一个十分不错的奖项。
几人坐在主持人身边，后面就是观众席，隐隐还能听到小姑娘们压不住的激动。
“今天感觉怎么样？”主持人态度友好。
裴玉和坐在离他最近的地方，接过麦克风，“很开心，谢谢大家的喜欢。”
话音刚落，身后又起喊声。
主持人扭头看了看，碰上身后文瑶闪闪发亮的双眼，这一场的反馈完全比得上一线团体了。
看来这个团未来的发展不容小觑。
简单介绍了一下同名专辑《Illusion》的同名主打歌，互相寒暄两句，也差不多到时间了。
五人起身朝后再次鞠躬，挥手道别。
繁花大厦第十楼。
众人屏住呼吸，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自家男团的演出，现场的热情反馈唤醒了他们，立即进入工作状态。
“胡铭发合照来了，微博准备发布。”
“官网扩大了访问承载量，入会入口也已经设置好。”
“联系了相熟的营销号，随时关注舆论风向，暂时没问题。”
宋晴繁见他们一个个都进入了热火朝天的工作中，又看向早已换了人的舞台。
他们工作室，或许即将迎来巨大改变了。
#新歌速递 Illusion#爆
热搜即起，Illusion新建不久的微博账号瞬间涌入大量粉丝，粉丝数节节升高，每一次刷新都有新的评论。
Illusion的微博关联了公司的官网，他们发布的内容不多，没几分钟就被新来的粉丝挥着小锄头挖完了，顺着找到了繁星工作室的官网。
官网清晰整洁，明显是用心经营的，左上角的银杏图画和扑克牌背面的一模一样。
导航栏只有五项：公司介绍、艺人介绍、艺人课程、会员中心、商城。
艺人介绍里分了演员部、歌手部和偶像部，她们直击偶像部分，见只有Illusion一项选择。
五人的官网公式照风格各异，成片精美，基本信息也一一列举，还有自我介绍的一分钟视频。
新粉们看完之后还嫌弃没粮，继续在官网上翻翻找找，结果只剩下会员中心里面有内容。
文瑶也和她们一样，虽然走出了场馆，但她走不出今晚的表演，连回家都来不及，就近找了家银拱门，就坐下翻微博。
她也找到了繁星工作室的官网。
“这个小公司的名字没听过，会员中心是什么？”文瑶再点点点，进入了会员中心。
演员部的人的名字灰暗，呈现无法选择状态。
但Illusion的名字是亮起的。
[是否选择加入Illusion粉丝会？]
她犹豫点下确认，又弹出一个新的弹窗。
[限时特价，只需支付0.1元。]
文瑶沉默，退出后又翻了翻，确认官网哪里都没有介绍粉丝会有什么用。
她还是再次回到了支付页面。
算了。
他们总不能顶着一张帅脸就为了骗我一毛。
工作室的人自然可以看到入会人员的数据，比他们预计的要多得多，甚至官网隐隐有超负荷的趋势。
“繁总，什么设置人数截止？”典聂慌得额头都出汗了，他也没想到只是一个舞台都吸引了这么多人。
宋晴繁看着一路高升的入会人数，看了看时钟，“明天零点吧。”
Illusion的粉丝迅速建起群聊，互相通知官网有粉丝会可以加入，其他的大公司也有这样的设置，一般是用于发年刊或者粉丝票提前购。
但价格一般不低，所以她们也没搞懂这个小工作室是什么意思。
其中一个不服气自担今晚风头被抢的粉丝也混入了群里。
【Illusion非官方1群】
AA：这个价格你们不会还以为有福利吧？估计就是骗钱的！
BB：？？？？？
CC：姐，就一毛钱？
DD：这个价格可能是电子版的年刊或者照片吧，应该没有实物了。
EE：电子版也挺好，毕竟才一毛。
FF：沃日，官网崩了，我进不去了！！！
粉丝FF疯了，典聂也疯了，他没想到第一次参与紧急项目就搞砸了。
僵着一张脸，扭头看身边的老板。
宋晴繁无奈地看他一眼，“你周末也跟着去听一下公关课吧，这要是卖票，你能被粉丝追着骂。”
典聂欲哭无泪，他一个不追星的程序员真的不懂娱乐圈。
于是，男团Illusion0.1元的入会选项，还是到次日中午十二点才正式关闭。
入会选项变成了灰色。
第40章
舞台结束后, Illusion五人还没平复怦怦乱跳的心，就被朱莉领着连夜坐晚班飞机回到了A市。
明明已经是凌晨，偏还一个比一个精神。
“朱莉姐, 我们的首专什么时候发布？”姜喻搓着手手期待地问。
朱莉心情大好，走路都带风，“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等到了停车场, 他们看着朱莉停在陌生的车旁, 才知道公司也给他们配了保姆车，甚至比江延川的看着还豪华。
连顾放都跟着他们绕着车子转了两圈，眼底藏着惊喜。
“哟，终于回来了？”邵明亦见到胡铭从驾驶位跳下来。
胡铭消失了一段时间，也没跟他们说去干什么, 要不是人还在团队的群里，估计都以为他被公司开了。
现在一看, 估计就是考C1驾照去了, 在这给他们惊喜呢。
一群人在车上打打闹闹，回到园区也差不多凌晨三点。
裴玉和下车打了个哈欠，就被朱莉抓住了手臂, 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明早十点，准时到大厦十楼大会议室开会。”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的闹钟根本叫不醒他们, 等第一个人醒来的时候就发现离十点不到一个小时了，才慌忙地满屋子拍门。
小狗还以为在玩，啪塔啪塔跟着他乱窜。
好不容易洗漱完，男孩们顶着一头乱发到了大厦，结果一进门就见前台妹妹笑眯眯地捧脸看着他们, 大堂的电视在放昨晚的舞台，一个两个红着脸进了电梯。
会议室里。
宋晴繁最后一个进会议室, 会议桌的两边坐满了人，Illusion的人挤在一旁的小沙发上，连个装模作样的本子都没带。
她坐在正中心的位置。
蔡学致站起身，为大家介绍了本次会议的重点，他按了按手上的遥控笔，多媒体切换到PPT的界面。
他毫不停顿地对繁星工作室半年度的重点项目进行总结，连余光都不用瞄一眼屏幕，就知道接下来是什么内容。
宋晴繁暗暗点头，认真地看向屏幕。
繁星工作室现出道人员八人，其中三人隶属演员部，另外五人则组成团体Illusion归属偶像部。
歌手部暂空无一人。
演员部比偶像部更早发展，但是影视作品的筹备和播出时间过于漫长，现今正式播出的作品依旧只有《双生》。
不过，江延川年前拍摄的喜剧电影《卧底记者》定档在暑假，下周五首映，然后就会正式在各大影院上线。
而易扬参与拍摄的《厨神》已经进入后期制作阶段，上映时间暂定春节。
演员部的三人均在外参与拍摄。
如无意外，今年繁星工作室最少能拥有五部新播出的影视作品，值得期待。
当讲到偶像部的发展时，原本在角落明目张胆打瞌睡的人坐直了身体。
这部分由宋晴繁和朱莉主要策划。
宋晴繁接过了遥控笔，“Illusion的新歌发布会安排在下周六，在繁花体育馆进行。”
这句话引起了讨论，樊恭观蹙眉举手，“时间是不是太紧了？通知和售票都还没开始。”
新粉丝本来就感情不深，时间太紧迫，可能会致使她们放弃参与。
“不需要购票。”
宋晴繁的几个字引发了更大的讨论声，许多人脸上挂满了不理解。
屏幕上的画面切换，呈现在大家眼前的是简约的企划方案。
“直接在第一批入会的粉丝里抽，这张专辑是Illusion的自我介绍，不设票价，用以感谢各位粉丝的支持和喜欢。
“同日，进行实体专辑和数字专辑的开售，我对Illusion的舞台有信心，相信各位也是。
“到时候到场的粉丝将会成为自发的水军，我想要的并不只是这一次新歌发布会的门票钱，而是让Illusion成为华夏顶尖的男团。”
“这是第一步。”
在座的都是管理层的员工，对事业有更大的野心，这一番话听下来，内心疯狂翻澎湃。
他们深知只要公司出现一个顶尖的艺人，在他的带领下，新出道的艺人就会有比起其他公司更高的起点。
或许，Illusion就会成为这个引子。
而在一角的Illusion更是没想到公司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期望，只觉得浑身都是力气，在练舞室跳十天都没问题。
裴玉和和顾放对视一眼，眼里的灼热烈火相撞。
他们本来就因为热爱舞台而进入娱乐圈，当了几年练习生，团里没有人比他们更加想火。
只有火了，才能登上更大的舞台。
眼前的人表情各异，但大家都有满满的干劲。
宋晴繁表情平静，想起昨晚刷出来的【每周热搜】，敛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暗光。
会议结束，正值中午十二点。
【Illusion非官方1群】
FF：吓死，睡醒十一点多，随手加入会员之后，就截止了！
EE：截止了吗？
DD：啊？不会是官网bug了吧？
CC：不会吧……那我们的一毛入会还算数吗[心碎]
BB：笑死，怎么羊毛薅到爱豆身上了！
FF：沃日，你们快看微博！！
文瑶自昨晚的舞台后就垂直入坑，更是早早就加入了粉丝群，一整天都在和同担们聊天，这时看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打开了微博。
IllusionV：同名专辑《Illusion》的实体专辑和数字专辑将于下周六晚上8点同时开售[链接]，而且当天也会在A市繁花体育馆举行新歌发布会，本次发布会不售卖门票，请Illusion粉丝会的成员到官网进行抽签哦~[心]
和文瑶一样有点看不明白微博的粉丝不在少数，顺着链接点进官网，才捂脸发出尖叫。
不要钱！发布会的门票不要钱！
但是对于有钱的粉丝来说，可能并不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因为官网明确了需要人证合一，通过实名制通道才能顺利入场。
同时，如果抽中了门票，却没有到现场，事后又没有提供合理缺席依据的账号，将会计入黑名单一次。
当累计两次进入黑名单，就会被逐出粉丝会。
文瑶刚点完参加抽奖，手还在停不下来地抖动，兴奋的心情完全止不住。
没想到就这几分钟里，粉丝群里又掀起了一波讨论的热潮。
她往上翻了翻，见到有姐妹让看评论区，她就又返回了微博，点开了评论。
IllusionV：本次发布会的门票抽签于今晚8点开奖，并且会在本次中签的粉丝中抽往返路费报销3份，A市酒店住宿30份，繁花小镇200元餐饮券300份。感谢金主@繁星工作室的支持！[撒花]
看完之后，文瑶开口就是一句国粹，虽然中奖的希望不高，但真的让粉丝看见了满满的诚意。
转头就加入了粉丝群中的拜拜锦鲤祈祷组，200元餐饮券她也满足了。
文瑶第一次觉得，原来还有比上不能玩手机的马哲课更漫长的时光，这八个小时让她茶饭不思。
而另一边，樊恭观虽然能看到官网入会的粉丝数和源源不断增加的抽奖号码，但还是感觉有些不安。
一通电话又把公司的御用摄影师佘荧叫来了办公室，在她的移动硬盘里挑挑选选，又往微博上发了几张精选照片。
借此再稳固一下颜狗属性的新粉丝。
这几个小时就驻扎在微博的粉丝当然第一时间就刷到了，又互相搬运到群里，进行词汇丰富的应援词编制。
分针踏上12，时针摆动，八点到了。
电脑打开了繁星工作室的官网，文瑶反而冷静下来了，甚至有些恐惧，进入了会员中心后，鼠标停顿在查看结果按钮上，迟迟不敢点下。
直到右下角的扣扣闪动图标，新交的同担姐妹发来消息，问她有没有抽中，她才闭上眼睛，用力点下查看结果。
房间寂静无声，网页也没有制作音效，又一声扣扣消息声响起，文瑶悄悄睁开一只眼看向屏幕。
“啊！！！”
[会员013524：恭喜您中签。]
[会员013524：恭喜您获得往返路费报销资格，请注意保存好购买记录或相关票据，在新歌发布会结束后的三个工作日内上传系统后台，核对无误后，报销款项将在七日内转至您的账户。]
文瑶不可置信地盯着屏幕，截图发给了同担姐妹后，又退出重进了一次，还是同样的画面，这时反而激动地说不出话。
同担姐妹：！！！！！！
同担姐妹：我也中了门票！但是没有中奖QAQ、
文瑶鱼：嘻嘻嘻，到时候请你吃饭！
同担姐妹：一言为定！我狂吸欧气！
不论是抽签活动还是抽奖活动，一切都在官网顺利而流畅地完成，典聂松了口气，偷偷瞄了眼宋晴繁。
他暗戳戳地想，应该算是将功补过了吧。
“典聂。”宋晴繁查看着官网后台的数据，参加抽签的人数非常多。
还在心里纠结的典聂被点名吓了一跳，“到！”
宋晴繁疑惑地看他一眼，“APP怎么样了？”
“三测没有问题，这个月可以尝试投入使用。”典聂见她没有提昨晚的失误，松了口气，看来是翻篇了。
宋晴繁颔首，“辛苦了，这个项目尽快推进，等正式运营没问题，你们部门再内部安排休假。”
“好的，繁总。”
典聂是大厂007出身的程序员，这点加班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但前东家把他当牛马，现东家把他当人，这就让他完全没有跳槽的心。
新歌发布会的日期临近，朱莉在策划的途中就约好了灯光和安保等团队，过两天等人员进场就可以进行灯光和音效的测试。
这还是公司第一次在自己的场馆里，举办类演唱会的活动。
而Illusion的人更是累趴在舞蹈室，他们的舞蹈老师邬辩叉着腰站在角落，出口的话一句比一句毒舌，就为了让他们把每一个动作都做到最标准。
首专包括同名主打歌在内，一共10首歌，但既然让粉丝远道而来，当然不可能唱一轮专辑的曲目就把人打发走。
除了专辑以外的节目，另外还准备了10个，部分是他们日常练习的舞曲和比较轻松的抒情歌演唱，只是版权费就花了不少。
发布会的歌单在演出前两天发布在微博和官网上，粉丝们奔走相告，完全没想到一个免费的新歌发布会能有这样的阵容。
而且体育馆当晚采用四面台的布置，可谓是粉丝最爱。
文瑶在周五就乘坐飞机抵达A市，在机场和同担姐妹快快乐乐地碰头后，就坐上了通往繁花小镇的地铁。
她们手挽手，见到地铁上也有许多同龄的女生，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就发现原来也是来看Illusion的新歌发布会的。
这其中还有一位是中了200元餐饮券的姐妹，说可以跟她们一起分享。
不久，地铁到达了繁花小镇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