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费奥多尔并不适合穿裙子。
如果是安东尼抱着的那颗头的话,穿着裙子的费奥多尔还能称之为俊俏,但是现在这个费奥多尔就有点勉强了。
少年和女装有着相当高的适配性,他们面部轮廓的棱角更少,身材纤细,尚未发育完全的身体让他们带着一点雌雄莫辨的魅力。
而中年与女装的适配性更多是体现在丑角上,宽阔的肩膀能够把为女性设计的服装的肩宽往外扩展很多,而且腰部怎么都不可能比的上女性纤细的。如果出现在舞台上,大概率会立刻引起嘲笑——这毕竟是社会准则了。
有一些女装大佬会化妆,还比较会遮掩男性的特点,这样的人的确能够让人眼前一亮。
可是问题在于,费奥多尔不会化妆,甚至对颜色的审美糟糕得一塌糊涂。
如果让他化妆,他只会凭借自己的感觉,往脸上涂一些大红色或者死亡芭比粉。
他和契科夫尝试过,他们两个人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契科夫把化妆水递给费奥多尔,而费奥多尔飞快地把脸上的化妆品擦干净顺便确定房间里没有任何能够记录下他的黑历史的东西。
仅仅是套上裙子,用头发盖住自己大半张脸其实足够糊弄住大部分人了。
奈何对峙的时候如果不露出眼睛在气势上就会先输三分。
而露出眼睛之后,不可避免的,属于男性的面部线条就露了出来。
其实费奥多尔倒也不是那么糟糕。
就算他这张脸像是三十多岁的样子、而且因为黑眼圈显得有几分阴郁,但是他无论放在哪里都能算是一个美中年了。
可是还是那句话——不会女装的中年男性穿着裙子简直如同奇行种。
契科夫不是不在,他在走廊拐角,装作自己是一只假人道具。
如果不是怕自己的移动引起费奥多尔的注意,他现在就想跑了,他原本以为费奥多尔和安东尼之间的冲突是生死之争,但是他却万万没想到是抢男人。
这事情就变得离奇起来了。
契科夫想任何一个人有情史都很正常,哪怕费奥多尔一副断情绝欲的样子,那也只是表面上的。
就像是很多人觉得科学家满脑子都是科学不会谈恋爱,但是玩出三角恋的大佬一点都不少。
什么断情绝欲,那是纯粹的刻板印象。
一个人和人打交道时候的样子并不能完全说明他私下的状况。
所以,一切皆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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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刚听到了你们的对话,对你们所说的事情有一点小小的困惑。”费奥多尔仿佛忘了自己现在穿的衣服。
越是表现的奇奇怪怪,越容易吸引别人的注意。
只要自己不害羞,他们想要嘲笑他的人自然会觉得没趣。
费奥多尔应付这种情况其实已经足够得心应手了。
哪句话?关于孩子的话题吗?
贝尔摩德心想自己撞上了变态,而且还是两个变态。
群魔的首领同意这话吗?他自己难道没有妈妈需要别人给他所谓亲情吗?
一群人争着给别人当爹当妈的人还真是恶趣味。
贝尔摩德作为一个美国人,没法理解这种在家庭氛围浓厚的国家才会有的给人当父母的进行辈分碾压的恶趣味。
这种文化的差异不是理论上明白就能够真的理解的东西。
俄罗斯被日常开除欧美籍不是没有原因的。
不过以贝尔摩德的见识来看,这群人还是不正常。
贝尔摩德之前待的组织也不是正常人的聚集地,只不过那群人是单纯地喜欢杀戮的变态。
进入到了陌生的变态领域的贝尔摩德多少有点不知所措。
说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她总觉得有一点眼熟,但是那个名字仿佛要脱口而出,然而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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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看着费奥多尔,先是警惕地把枪口转移了方向,然后露出了些许疑惑的神色。
这人谁?
好眼熟。
她以前是不是见过这个人?还是在哪个情报中看见过。
眼前的人奇奇怪怪的打扮非常干扰她的判断,搞得她打量这个人的脸一会就忍不住把视线往他身上的裙子上飘。
然而契科夫不知道的是,费奥多尔这张脸非常容易做出奇怪的表情。
即使是在明亮的灯光下也会有阴间打光,这种级别、甚至如同违反自然规律、会气得光学大佬从棺材里跳出来敲人脑壳的神奇打光简直像是上帝的诅咒。
上方的光源清晰地照出脸上线条,把他面部肌肉的轮廓照的非常清晰……
也非常抽象。
玛丽和贝尔摩德如果不是警惕着突然出现的古怪男人的话,她们大概已经把头默契地扭向另一边了。
这两个人都是混演艺圈的,见过的人不说是颜值巅峰,也是在颜值平均线上。
眼睛有点辣的疼。
但是这种辣眼的颜艺只持续了短短几秒,费奥多尔的脸又回复成了能看的状态。
玛丽着才得以再次打量他的脸,最后她是把目光锁定在了这个人的眼睛上,这才唤醒了自己一些非常久远前的记忆。
久远到她都快想不起来还有这个人了。
费奥多尔的长相和他熟悉的费奥多尔有一些区别,但是眼睛其实是很难被改变的地方。
原来你真的活着啊。
在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之后,玛丽露出了一个有点古怪的微笑。
如果真的是她想象中的那个人的话,那么她就不需要多想什么。
“你不认识我了吗?”玛丽偏过头,金色的头发从她的肩膀上滑下来,“虽然我的长相和之前有一些区别,但是我觉得你不该不认识我。”
费奥多尔的大脑疯狂转动,他对群魔的了解还真不多,所以他什么时候可能会接触群魔的成员?看她的口吻像是和他接触过一段时间。
可是费奥多尔的印象中真的没有这种金发女子的印象。
论长相而言,眼前的人的相貌是属于见过一次绝对不会忘记的类型。
费奥多尔所信奉的原则是,只要他喜欢的人对他忠诚,他就不会背叛,然而被安东尼杀死之后,他仿佛也失去了再去爱别人的能力。
安东尼拿着斧头砍断他的头的那天至今留存在他的脑海里,斧头的锋刃的反光本应吸引他的注意,但是他却只能看着安东尼的脸,感受着自己的心跳。
也许是紧张,又也许是溢出的爱意。
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失去正常的审美能力。
如果他以前见过这个人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自己记不住只能够说明他是真的没有见过这个人。
费奥多尔想到自己之前听到玛丽和贝尔摩德之间的对话,他露出了一个略带嘲讽的表情:“说不定,您以前是做过哪个人的情人,把我记混了。”
金发女人的眼睛逐渐瞪大,她对这侮辱性的话的反应完全没有任何预案,白皙的皮肤逐渐张红,她似乎有很多想要说的话,最后却没能说得出来,一切的愤怒浓缩在一个名字中:“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
费奥多尔的手指一顿。
为了躲避安东尼,他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他的真名。
安东尼也在这个电视台里,虽然他知道安东尼现在应该在看话剧,但是他仍然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仿佛下一秒安东尼就会出现在他身后,拎起斧头砍断他的头,把他切成碎块,把他囚禁起来,阻断他的计划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