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你中了交/尾兽的毒
加梵说完, 长腿一迈凑过来,想继续抱着人走,谁知刚靠近他家魔导师, 脖颈上便贴上来一把冰凉凉的刀。
刀是半透明的水状,外面裹着一圈淡蓝色的魔力, 被一只漂亮的手握着, 锋利的那一面抵在咽喉上, 随时都可以切下他的脑袋。
握刀的美人不顾他刚才的调情,神色冷淡:“你还没告诉我,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说话间金色的竖瞳不自觉的眯了眯,像只在打量猎物的狮子猫。
加梵惯爱看他这样,看的心痒难耐,只想抓到怀里来抱着好好亲一亲, 亲的他爪爪软乎乎的开花,眼神迷茫湿成一滩湖泊……
咕咚~
脖颈间凸起的性感喉结上下滚动, 加梵被刀抵上时略微错愕的眼神瞬间转变,直勾勾的盯着白昼说话的唇。
年轻的魔导师全然不知有些人刀都架脖子上了, 脑子里还能想些下流的。
他放弃了通过印记来判断真假的办法, 选择了这种更简单粗暴的方式,眼前这人, 是真是假, 杀了就知道了, 真的死不了,假的杀了正好。
就是会痛。
“想好怎么回答了吗?我这人耐心一般……”
白昼这么说着, 当真就像没了耐心一样, 手中的水刃忽然用劲,要把他脑袋切下来。
只是难得的他这次在下手时有了迟疑, 脑子里无端想起加梵刚才说的“心里珍惜的人”这种话,这一刀切的一点都不深,整个刀面才没进去四分之一不到。
离切下人头还差的远,甚至都没切开咽喉和颈侧血管。
心里珍惜的人……白昼看向加梵近在眼前的脸。
我好像……也有。
啧!白昼忍不住砸了下舌,这一发现令他感到烦躁,又不知道在烦什么,眉头一皱,竖瞳里瞳线缩的几乎看不见,宛若杀神。
加梵躲都不躲,还在笑,甚至迎着刀也要压过来,手一把捞住他的腰。
他进,白昼握刀的手便下意识的想退,但腰被搂着,他只能上身往后仰。
白昼被压的腰弯成了弓,视线颠倒,长发凌乱的垂在了岩石上,他略有恼怒,眸子看向加梵,注意到了后者勾起的唇角,看上去一脸愉悦。
他脖颈被刀切的完全没住了刀身,也要不管不顾的凑过来,在白昼因为此刻的动作而毫无防备展露的苍白脖颈上亲了亲。
很轻的一口,他似乎很满足,抬头视线看向白昼身后,挑了挑眉:“确定要在这里聊吗?”
他直起身,捞着白昼重新站好,突然安份了不少的站在一旁。
“我的魔法护盾足以撑到你回答完问题,还有……这里到处都是那种粘液,难道你知道更安全的地方?”
白昼边问边松开水刃,伸手沾了点他脖子上的血在指尖碾开,血是凉的,和加梵一致,他又抵上加梵的胸口,在紧致饱满的肌肉上按了按,身上也是凉的,这一点这没错……
接下来就是嘴里……白昼还没验证完,也没等到加梵的回答,手腕就被一把抓着,加梵突然拉着他跑起来。
“知道,跟我来。”
他边跑边解释道:“你大概不清楚,那个裂口花和那些小魔兽存在一定的共生的关系,前者制造幻觉,后者捕食猎物,它们会互相合作,咱们站在原地不动容易被它们钻了空子。不过这两者之间也有竞争关系,所以幻觉会把猎物往花那里引。”
“谁吃到算谁的。”
他大概是觉得这种关系有趣,说完咧着嘴角笑了笑,同时抬手替白昼挥断一条从地底钻出的藤蔓。
藤蔓断掉的部分被加梵抓在手里,像抓着一条不断扭曲挣扎的蛇。
白昼跟在他身侧跑的过程中,一直在观察他。
一举一动都很像,可他就是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究竟是哪里不对……
他暂时想不起来,只能想顺着加梵的话问道:“你说那些看不见的虫子是魔兽?”
原来有这么小的魔兽?他在图鉴里都没见过,还以为用来制作一级油晶的鼠尾蛙兽就是最小的魔兽了。
“嗯,这种魔兽因为个头太小,所以是群居性的,好像被命名为交/尾兽,”加梵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侧头看向白昼,问道:“你来的路上有没有看到什么怪异的现象?”
白昼立马回想起了那个长长的洞穴中,不断交/配的动物们。
别的都还好,只是在想到人面猴时,表情微滞,沉默了片刻才点点头:“有,来的路上看到了很多苟合的动物们……这就是你说的交尾兽干的?它们要如何做到?”
他问加梵的同时自己也在思考,动物的数量那么多,又都是不同的品种,它们要如何操控这些动物同时出现同一种行为?
谈话间两人来到了一处岔路口,这里的地形和之前白昼走过的地方不太一样。
这边植被稀少,地面上都是裸露的岩石,那些藤蔓大概无法穿透这些岩石,所以停止了追击,只有加梵说的那种交/尾兽翅膀震动的声音还在,看来这边对它们没太大影响。
眼前的两条岔路分别延伸向不同的方向,都是一片白雾,看不清后面的景象。
白昼到了这儿速度慢下来,扭头看向左边想问加梵走哪条路,才发现身边人不见了。
雾不知什么时候弥漫了过来,能见度变低,他正要开口,加梵的声音忽然从他右侧响起:“白,这边。”
他说完似乎在前面带路,白昼能看到雾气流动。
他跟过去,走上右边那条岔路,听到加梵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继续给他解释交/尾兽。
“这种魔兽会钻入动物的皮肤中,然后释放一种毒素,促使中毒的动物受欲望支配,只想进行交/媾……说来也好笑,听说有魔导师研究发现,在这种魔兽的认知里,它们认为那种时候的肉是最好吃的。”
“……听起来好像编的。”
“哈哈,像吗?但确实如此哦~”加梵的声音不知不觉间来到白昼左侧。
他怀疑的伸手往旁边探去,什么都没碰到。
这很显然有古怪,不过在雾中,白昼一点也不慌。
他最擅长的是水系魔法,最近在图书馆中研读时,也学了不少新的招式,还没找机会试试,眼下会是不错的试炼场地。
就是大概是这一路上走的太久了,他感觉身体很沉重,有点累。
他以为这条起雾的路还要走很久,又或者有很多危险在等着他,谁知才收回手,身后就响起了加梵的声音,跟他说“到了”。
他被人推着往前走了一步,眼前的雾忽然散去,前方出现了一座废弃的教堂。
教堂高耸的尖顶塌了一半,墙面和岩石一样是冷灰色的,布满了苔藓,巨大的拱形窗上,曾经五彩斑斓的玻璃全碎了,像一堆亮晶晶的宝石叠在窗下的废墟中,绿色爬藤植物如纱帘一下参差不齐的垂下来。
透过窗户,白昼看到教堂里空荡荡的,没有桌椅摆件,地面上用红黑两种颜色绘制了一个他没见过的图案。
双层的红色圆圈中,黑色弯曲的纹路即像太阳纹,又像某类水生物的触手,盘根交错出了一个有点扭曲的六芒星,六芒星之中,是类似蛇类张开的嘴,上下四颗尖齿,中间衔着一粒眼球。
图案后面有一处石台,也许从前是摆放祭品的地方,石台再往后,是一个高大的雕像,雕像破损的厉害,头颅和大半个身躯都变成了碎石散落在地。
这个教堂灰败、破旧,可又不难看出曾经的恢宏、盛大,只是被信徒遗忘已久,这里的神明被善忘的人类归还给了天地。
白昼没由来的感到一阵苍凉孤寂,一时间忘了去看是谁推的他。
他感觉很疲惫,耳边忽然多了好几个呼吸声,好像这里有很多人。
嗯?很多人?
不对!!不是只有我和加梵吗?
还有那些“嗡嗡”声哪去了?雾散后就没再听见,这条岔路怎么好像通向另一个世界似的。
“这是哪里,你究竟带我到了什么地……方?”
白昼仓促回头看向身后,忽然呆住,怎么会……
有五个加梵?!
五个人长的一模一样,着装也一样,就连脖子上的伤痕、血迹都一模一样。
“白,你还好吗?”
五个加梵齐齐开口,声音都一样。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又是幻觉?
连之前那个加梵也是假的?
白昼忽然感觉晕眩至极,身体往后退了步,腰猝不及防的抵上冰凉的石台。
他一低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进到了废弃的教堂里,教堂里面唯一伫立着的高大神像投下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神像明明没有头颅,他却感觉在被注视着。
“别怕,小魔导师,你只是中了交/尾兽的毒……”一位加梵坐在石台上,从后面抱住了他。
“放心,它们才刚钻进你的皮肤,我可以帮你找出来,”左侧的一位加梵靠过来,挑开他的衣领,冰凉的指尖似蛇般滑进去。
“滚开!都是假的……”
白昼咬了咬舌尖,试图用疼痛来摆脱幻觉,然而都咬出血来了,这几个加梵还在。
“你在做什么?不许伤害自己。”其中一位发现了他这一举动,伸手挤进嘴里,强硬的掰开了他的嘴,不让他再有机会咬舌尖。
“唔……”
白昼扭着头想要挣脱,身体却忽然一空,他被另一个加梵抱到了祭台上,对方垂着头,手抓着他的长袍下摆往上推,推至义肢的膝关节处,停了下来。
“它耗尽了,我先帮你拿出来……”
“唔……不……”油晶根本没有耗尽,他才换的,不能被取下来!这些幻觉想把自己困在这里!
第082章 沾到的黏丝
白昼曲起腿, 想要踹开他,但腿抬起来又软绵绵的垂下,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难道我真的中了交/尾兽的毒?
身体不受控制中, 白昼产生了动摇。
为了方便摘取和佩戴义肢,他来到四方州后日常穿的衣服都是偏传统式的长袍, 长袍一侧会开一小道岔, 刚好到膝盖上方一点便于行走, 出任务的时候才换成更方便行动的衣服和裤子。
可这次出门太着急,没来得及换, 加梵的那些变装魔法他不感兴趣,就没学,如今他被四五个加梵限制住,不能变换的这身衣服便成了累赘。
交叉的衣领很轻易就能被拉开, 长致脚踝的衣袍下摆被其中一位压在手下,他就无法利落的起身, 腰带也稍稍一勾就能解开。
白昼四肢都被禁锢着,手腕脚腕被掐出了一圈指印来, 舌头也被探进嘴里的手拽出来, 他连吞咽都困难,身体被从后方抱着他的加梵锁住, 他完全陷入了困境当中。
被动的感觉他很不喜欢, 而且这次和在子母湖那回不一样……
白昼不想相信自己中了什么交尾兽的毒, 可皮肤上被不知是哪一个加梵抚过,泛起酥酥麻麻的痒, 痒过之后化作灼热的□□, 直往腹下烧。
他感觉自己是睁着眼睛的,只是可能头很晕眩, 视线里的人影都晃来晃去的。
他看到身前一位加梵手指勾扯着他的腰带往下拉,衣袍为此敞开了许多,露出了腹部上使徒印记的一角。
加梵轻轻的摸了摸印记,忽然俯身下来,近乎虔诚的亲吻着这一块的皮肤,垂下的眼睫挡住了他碧潭似的双眼,令白昼看不清里头的情绪。
他也根本无暇他顾。
身体传来的这股难受劲烧的白昼眼眶通红,他越挣扎,划过皮肤的手越多,就越难受,几番挣扎无果后,他终于抑制不住,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喘息声。
这一声响,惹得几位加梵纷纷投来炙热兴奋的目光。
“再坚持一下,很快就找到了,看,这里就有一只……”
白昼的手臂被举起来,加梵指着他小臂内侧一块鼓起的地方给他看,见他看过来,才用尖锐的指甲划开皮肤,从血肉里抓出了一只拼命煽动翅膀的魔兽。
因为沾了白昼的血,它的样子完全显现,背上长着两对透明的翅膀,很像蜜蜂,只是身上没有细密的绒毛和花纹,十分光滑,透明的身体会分泌一种黏糊糊的液体,闻起来是甜的,有点像蜂蜜。
单这么看这种交尾兽一点都不可怕。
加梵把这只小虫子随手扔掉,展开指尖给白昼看沾到的黏丝:“这就是它们的毒,它还没开始进食所以样子很正常,等吃饱后,透明的身体一捏开,里面全是外面流淌的那种绿色粘液。”
在这个加梵解释的声音中,一只手顺着脚踝一路摸索到白昼的大腿根:“我再找找看还有没有……”
仿佛是为了让他相信,他们找的极为认真。
白昼几乎都要信了,他放松了身上的力道,口中一直弄着他舌头的手终于撤出去,带起了几缕濡湿的水线,顺着他敞开的胸膛往下移。
“呼……”白昼闭上眼,缓缓的呼出一口气,闷闷的哼了声,唇齿开合,无声的说着什么。
那才从他嘴中撤离的手停在了他大腿侧,几个加梵目光再一次同时看过来:“你说什么?”
他嘴又动了动,依旧没发出声音来。
没得到回答,其他几位加梵继续刚才的动作,只有之前亲吻过他印记的那个,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身后,担忧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在叫他的名字。
“白?”
闭着眼睛的魔导师忽然笑了下,终于发出声音来:“我说……别碰我,冒牌货们!”
他猛的释放出魔力来,随着刚才吟唱过的寒冰咒语,一层洁白的冰晶迅速的自他身下蔓延开来,并以惊人的速度侵占了整座教堂。
一瞬间周遭都寂静了下来,白昼闭着眼睛,耳畔的那些呼吸声都不见了,只余下结冰时发出的细微脆响。
叮叮当当像一阵悦耳的风铃声。
很快风铃声也消失了,他缓缓睁开眼,整座教堂变成了洁白一片。
他从祭台上坐起身,身边被冰封住的“加梵”们一个个破碎,变成了一滩冰渣,这些碎冰渣有大半都盖在他身上,一如之前几人倾身过来的姿势。
碎冰随着白昼起身的动作又是一阵叮当脆响,他一一拂开冰晶,垂眸看着掉下祭台的冰块,低声自语:“果然都是假的……”
他身体在刚才冰封的瞬间就恢复了正常,手臂上也没有划开的伤口,油晶也仍旧嵌在膝关节中,只有衣服被弄的凌乱不堪,还有被拽出口中过长时间的舌尖微微发麻。
确实是幻觉和那些藤蔓弄的……假的,意味着加梵不在这,他略感失落的叹了口气,目光从碎冰堆上一个个看过去。
1,2,3,4……嗯?
怎么只有四个?
没记错的话他刚刚明明看到了五个加梵!
身后再次响起了冰裂的声音,白昼飞快的回过头,看到祭台旁还站着一个加梵,他身上的薄冰正在缓缓的融化,是之前亲吻他印记的那一个。
“你为什么还在?”这幻觉这么厉害?!
还是说……这个是真的?!
白昼的目光飞快的扫过加梵,想要找出证明真假的证据,视线游曳,最后落在了加梵的脖颈上。
那里出自他手的伤口还在,没有愈合,醒目的提醒着他。
是假的。
他亲眼见过加梵使用治愈魔法,这种伤,他几乎消耗不了多少魔力就能轻易治好。
加梵注意到他的目光,了然的笑了笑,也不解释,只是音色沉沉的低声道:“白,再抱抱我吧。”
白昼看着他,沉默片刻,终于心软:“好。”
加梵的大半个身体还被冰封着,他站在祭台边无法移动,白昼转身跪在祭台上,伸出手去将他冰凉的身躯抱在怀里。
“带我从裂口花那里过去的是你吧,”他抬手摸了摸加梵的后脑勺,像在揉一只小动物。
这个加梵和藤蔓模拟的不一样,和幻境构造的也不一样,他太真了,真实到中途好几次白昼都在动摇。
那些幻觉藤蔓都想吃他,而只有这一个加梵,他是想亲近自己。
“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不过还是谢谢你,”他停下抚摸后脑勺的手,指尖覆上一层寒冰。
加梵没说话,侧头吻了吻他的耳尖,每一丝气息都是缱绻不舍。
“只是很抱歉,我不喜欢冒牌货。”
冰霜再一次包裹住加梵,令他在顷刻间化作了冰晶碎裂。
白昼收回手,甩了甩指尖残留的冰渣子,有点意外才学会的魔法自己竟然能使用的这么顺利。
他维持着刚才的跪姿仰头看了眼巨大的雕像,发现自己刚才无意中用冰晶重造了它破损的部分,并做成了加梵的模样。
神像半低着头,目光悲悯的看着祭台。
白昼:“……”
他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便飞快的转过身,从祭台上跳下来。
落地的一瞬间他重新踩在了湿润的泥土上,刚才的教堂消失不见,他正站在一块裂开的石头面前。
石头上覆着冰,白昼身后攻击到一半的藤蔓、交/尾兽都凝在了冰晶中,是他刚才中了幻觉后造成的。
石头的裂缝看着可以通过,白昼不知怎的有种预感,裂缝后面就是他要找的村子。
似乎是刚才那个奇怪的加梵把他带到了这里。
白昼进入之前,担心再出现幻觉,便想把身后所有的藤蔓和魔兽都杀掉,他凝聚魔力,刚要出手,从石头裂缝那儿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请求道:“ 别杀它们,这是一位魔导师留下的,保护我们村子的障眼魔法。”.
一片湿润的雾气中,若隐若现着许多大小不一、高矮不一的山。
这些山形状很奇特,远远看去像葫芦,一座座拔地而起,间隔的不远,有些山顶部分连着平坦的路,可以互相往来,有些离得极近,便架了木桥。
山的顶部有许多木屋,上面长满了青草和苔藓,相反雾气之下的山脚下反而见不到居住的痕迹。
在这群山最边上,雾气最浓的地方,有一棵古老的榕树,树的气根巨大,独自便成了一片林。
它旁边紧接着一座木桥,可桥只有一面连着这块土地,另一头是完全悬空的,就好像曾经对面也有座山,却忽然消失了一般。
这个桥上有个男人,黑色半长的短发,发尾扎了个小揪揪,露出白皙的脖颈,耳后有一颗绯红的痣,脸上扣着青鬼面具。
他弓着背坐在木桥的扶手上,一手撑着下颚,一手拿着根竹竿,竹竿顶端垂着细如丝的鱼线,百无聊赖的在钓鱼。
他旁边的木栏杆上,坐着一个白衣白发的小孩子,正以同款姿势在钓鱼,一双清亮的绿眼睛看上去困得不行,眼皮半耷拉着在打瞌睡。
这两人身后的那颗巨大榕树斜飞出悬崖的树枝上,躺着一个身形极其好看的男人,一条长腿曲着踩在枝干上,另一条腿随意的垂下来悬空,胸膛绵延似山脉的肌肉随着呼吸均匀起伏,看着像在睡觉。
他下方雾气汇聚的河流中,时不时有什么东西跃出来,想要把他从树枝上拖下去,却每次都会撞到一缕黑色烟雾上,被重重的按回雾中。
忽然,睡在树上的人气息一滞,猛的睁开眼坐了起来。
这一举动惹来了桥边钓鱼的一大一小,齐齐仰头看过来。
“加梵,你怎么啦?”小奶团子揉着眼睛困困的问他。
坐在树干上的加梵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忽然笑了下,甜蜜乃至有点温柔的移开视线,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两人,轻描淡写道:“没事,做了个春/梦~”
伏三里:(◎_◎;)啊?
拉斐尔:(◎_◎;)啊??
第083章 魔法界非著名霸凌事件
伏三里:这是能说的?
拉斐尔:他梦到春天了吗?
加梵还被梦里白昼的样子弄的心情很好, 见他俩怔愣,他笑眯眯的坐在树枝上,颇有耐心的说道:“想知道的话也不是不能告诉你们, 我刚才梦见我家魔……”
“咳咳咳!!咳咳!”伏三里突然手握拳抵在面具唇边,剧烈的咳嗽起来。
拉斐尔本来钓鱼就钓的无聊, 正歪着脑袋聚精会神的听加梵说梦呢, 伏三里这一下咳的把他吓了一跳, 连忙伸手手去给他拍背:“三里爷爷,你没事吧?”
三十来岁成了爷爷的伏三里还不太适应这个称呼, 僵硬的摇了摇头:“咳……没事……”
他当然没事,他就是故意打断加梵的话的。
拜托,还有小孩子在,他怎么好意思光明正大的聊他的春/梦?!
伏森以前就跟这么不正经的人一起玩?
怪不得敢直接对自己上嘴, 还敢咬,还伸……啧, 坏孩子!
回去以后得找机会好好跟他聊聊……伏三里才起了这个念头,又赶紧打消, 算了, 自己拿他完全没办法,万一聊着不对劲, 把那崽子惹急眼了他又乱来才更麻烦。
也不知道自己前些天扫完墓离开后, 他是回四方州了还是仍待在老家。
伏三里抓着竹竿边想儿子边继续钓鱼, 加梵被打断了话,也不恼, 从树上跃下来走到桥边, 探头往两人中间挂的木桶里看去:“怎么样,钓到了没?还差多少?”
跟个来验货的无良老板似的。
“才钓到了两条小青鱼, ”拉斐尔双手抓着竹竿,困得上下眼皮又开始打架,迷迷糊糊的回他:“估计还差很多呢。”
加梵恰好看到了木桶里的鱼,脊背青色,游在清澈的水中,大小……连半个手掌都不到。
“……”这可真是,加梵给看无语了:“你们在这里坐了大半天,就钓了两条这——么小的鱼上来?”
他边说边伸出手指比划出了个长度。
伏三里看了眼他的手,感觉这一波讽刺值高达百分之八十,不过不要紧,还在他承受范围内,毕竟加梵没出力,自己可是认真在钓鱼的。
他握着鱼竿,静坐不动,继续装深沉。
“唔……你可别小瞧了这两条鱼,”拉斐尔糯叽叽的说着,打了个哈欠,小嘴一撇无奈道:“你是不知道三里爷爷钓鱼技术有多差,这么久了他一条都没钓上来。”
明明说要钓鱼的是他,竹竿、鱼线、鱼钩、饵也全是他准备的,就连木桶也他是从村子里找人借的,看起来钓鱼经验十足,上饵手法老道,谁知道六个小时了一条鱼都没钓到。
甚至连咬他钩的都没有。
“三里爷爷,一个被鱼类讨厌的男人!”
伏三里:“……”
好,这下讽刺值拉满了。
心累,想从这桥上跳下去。
这辈子都不想跟这两人出门了!
霸凌,这就是魔法界赤/裸裸的霸凌!不用魔法改用精神攻击的那种!
某位魔监会前神使表面无所畏惧,四平八稳,实际上内心已经崩溃小一会儿了。
而一旁的加梵一点也不关心,环着胳膊一脸嫌弃:“就没有别的方式了?你说的那艘通往素巫遗址的船,必须得钓到鲥鱼才会出现?”
这听着也太不靠谱了,话说这下面本来就没有河,都是汇聚的雾气,这雾气连一丝魔力都没有,根本不可能有鱼才对,反正他只看到了那些混在雾气里想要吃他魔力的魔兽们。
加梵垂眸看看桥下的雾,又看看桶里的小鱼,严重怀疑这玩意儿是不是拉斐尔自己画出来,拿来糊弄他的,便上手戳了戳,戳的小鱼一个摆尾在水里窜出去。
伏三里被这一大一小说的脸红,好在他戴着面具,没人发现。
他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再次感到心累的叹了口气:“我以前在魔监会时从资料上看到过,说的就是入口处的船会追着鲥鱼走,要上船必须携带足够多的鱼,它才会驶向素巫。”
别的方法也不是没有,就是那样会直接暴露行踪,魔监会会察觉到,就不算暗中行事了,这样一来不管是对自己这个通缉犯、还是对加梵这个更不得了的身份来说,都不算明智的选择。
加梵:“万一钓不到呢?”
“就只能等。”
加梵:“……”
拉斐尔抓着鱼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咱们要一直在这里钓鱼吗?一点也不好玩……”
他已经好久没有和小白爹爹待一块儿啦,上次宴会下来没多久就被加梵带到了这边来钓鱼,真的好无聊。
要不是三里爷爷给他在路上捡很多色彩鲜艳的鹅卵石,他都要觉得这一趟出门很不划算了。
“你要不要试试,我还有鱼竿。”
伏三里从他腰间的小背包里一掏,拿出了和他俩同款的鱼竿来问加梵。
拉斐尔瞥了眼他的背包,又看看自己的口袋,心痒痒的也想要一个同款的附魔背包。
他记得小白爹爹也有一个,这种附加了空间魔法的背包可以装更多的东西进去,而且一点都不累赘,他要是有一个,就可以把各种好看的小玩意儿都装里面,随身带着走。
还可以把小白爹爹给他买的衣服也全部装里面,这样就不怕弄丢了~
加梵想着多一个人钓上来的机率要大一点,就能更快忙完自己的事回去找白昼,于是接过竹竿,长腿一跨,也坐到了木桥栏杆上钓起鱼来。
一分钟
两分钟
一个小时过去了,木桶里还是只有那两条小青鱼。
加梵:(* ̄︿ ̄)……
他旁边的两人看着他欲言又止。
下方雾气汇聚的河流中,因为他的到来而变得热闹异常,不停的有奇形怪状的小魔兽从里面冲出来,直直的奔着加梵过来,然后被他释放的烟雾屏障打回去,又不知疲惫的反复冲出来。
钓鱼一般讲究个“静”字,可这些魔兽动静大就算了,它们还吃鱼,这让本来就不一定有鱼的雾流变得雪上加霜。
毕竟只有傻子和命大的鱼才会在有天敌的情况下,还出来溜达。
伏三里刚刚才想起,这些魔兽都是被加梵吸引来的,因为他们刚到这悬崖边时,他曾释放过一点点魔力去探查下方的浓雾。
加梵身上有白昼的气息,可以迷惑遗址入口的禁制和人类的眼睛,但魔兽的嗅觉灵敏,可以分辨出来。
就从这一丝丝气息开始,它们就发了疯般聚在这里。
之前加梵在另一边树上睡觉,他还没想到这一点上,现在……伏三里表示很后悔,早知道就该让他离远点。
“唉……没想到加梵的钓鱼技术也这么差……”拉斐尔小小的叹了口气,捏捏口袋里彩色的石头,重新打起精神来。
这两个大人靠不住,看来只能靠他了!
“要不……你再去旁边睡一觉?”伏三里委婉的表达了“您能滚一边儿去吗”这句话,想支开加梵。
后者拧着眉,头也不抬:“闭嘴!”
身上那骇人的黑色烟雾闪着“噼里啪啦”的火星子往外冒。
伏三里/拉斐尔(一秒老实):“哦……”
静等片刻,还是一条鱼都没有,加梵“啧”了声,绿眸化成小刀子眼看向下方:“真碍事!”
他将竹竿往旁边一放,伸出手去,大量的黑雾翻滚着猩红的火星子,炮弹一般冲向下方的雾流,把那些一直在他眼前扑腾的魔兽杀了个一干二净。
白雾中开出了一朵朵红色的花,加梵收回手,神情阴郁冷沉的扭头问伏三里:“用魔兽的肉行不行?”
发着幽光的眼睛如恶魔之眼一般看过来,好像在说“敢说不行就宰了你”。
伏三里:“……”
很显然不行。
戴面具的男人隔着拉斐尔看了眼他,沉默,脑子里开始疯狂回忆自己在外面哪些地方留了传送阵,并默默的把自己往旁边挪远了点。
“……看来我只会钓魔兽。”加梵看着下面一只只浮出雾面的魔兽,不以为意的说着,转瞬又接受了自己钓不到鱼这一事实。
伏三里挪到一半见他一秒消气了,略感意外,果然……还是和传言里凶神恶煞无恶不作的魔王不太一样,这位大多数时候还挺平和的。
拉斐尔贴心的拍了拍他胳膊,安慰道:“没事的加梵,不会钓鱼一点也不丢人,我不会告诉小白爹爹的~”
才怪,嘻嘻~回去就要告诉爹爹加梵钓不到鱼的事!
这边两人各想各的,一抬头就看到加梵忽然勾起好看的嘴角,哼笑了声。
大概是听到拉斐尔提起白昼,他整个人周围明媚的好像冒出了一朵朵小粉花似的,美滋滋道:“嗯,你说的对,我其实还会钓你小白爹爹~”
每次换初见的那套衣服,白昼的手就总是会很频繁的摸到露在外面的半边胸膛,他一定是喜欢才那么做!
伏三里:够了,不想听……
拉斐尔:啊?我说什么了?
一说起自己的魔导师,加梵心情就好转不少,话题竟然又神奇的绕了回去:“哈哈,你们知道吗,我刚才梦里梦到他主动……”
旁边的伏三里在面具下悄悄的翻了个白眼,捂住了耳朵,拉斐尔的。
他自己则是拒绝不了就加入,被迫听加梵说,听着听着整个人宛若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彻底呆住了。
啊?分身play?
指*?
窒息高*?
啊?
伏三里:Σ( ° △°|||)
听不见声音的拉斐尔只好去看雾面上飘着的魔兽们,其中有一只黑呼呼肚皮鼓鼓的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把鱼钩甩过去,没想到那魔兽的肚皮被钩子一碰就破了,哗啦啦一下冒出来超多的鱼,而钩子上恰好勾到了一条鲥鱼。
“加梵!三里爷爷!我钓到了!你们快看!”
第084章 淫/欲邪念也算是恶
拉斐尔激动的大喊起来, 加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要钓的鱼,不仅如此, 需要带上船的鱼数量也完全足够了。
竟然都在一只魔兽肚子里,也挺滑稽的, 他伸手揉了揉拉斐尔脑袋:“哈, 干得不错~”
说完他脚踩着栏杆站起身, 十指交握随意的拉伸起手臂肌肉,漫不经心的打量下方的变化。
在木桥之下的雾流中, 随着那条鲥鱼被勾住,一艘破败不堪船身上长满了藤壶的木船,缓缓的自白雾中显现,朝着这边飘来。
那船上空无一人, 当中悬空漂浮着一只红灯笼,灯笼上长着大大小小好似眼睛一样的裂口, 无规律的开开合合,打开的裂口里没有眼珠子, 只有暗褐色蠕动的线虫般的东西。
船头形似锤头鲨, 扁平的头部上面微微凸起,在靠近这边时那凸起突然裂开, 露出了一个真正的眼球。
这眼球很大, 几乎占了船头三分之二, 转动时能听到黏糊的“咕叽”声,它看向了拉斐尔勾着的那条鲥鱼, 整个船身忽然剧烈的抖动起来, 像是很高兴。
那些紧紧粘附在船身上的藤壶被抖落了不少,掉进雾中, 竟然溅起了水花,白雾变成了一圈圈涟漪从船身下散开。
一条清澈的河流出现在众人眼前,河底长满了翠绿的水草,随着水流来回飘荡。
“道路打开了……”伏三里轻声提醒:“要小心那个灯笼,资料上说那是用八目兽的眼睛和皮制成的,可以看出登船者的善恶,你……”
他想说“你尽量想点开心的事就没事”,可扭头一看加梵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又觉得自己的提醒多此一举,同时不可避免的意识到加梵想的开心事大概率和他说的不是同一种。
谨慎起见,伏三里还是补充道:“那什么……咳,淫/欲邪念也算是恶。”
言下之意:快把你那劳什子春/梦忘掉!
加梵莫名其妙的扫了他一眼:“现在的魔导师思想都这么下流肮脏的吗?”
伏三里:???谁?我???
“不过……八目兽?”加梵收回视线,歪着脑迪回忆了下:“啊,我想起来了,以前吃过几只,味道好像不怎么样,对吧拉斐尔?”
拉斐尔皱起小脸点点头,神情很嫌弃:“嗯,咬不动。”
伏三里:……哈哈,我果然多此一举。
大概是想起了以前抓这种魔兽时的事,加梵看那艘让自己等了这么久的船顺眼了不少,好奇问道:“好久没听到这种魔兽的名字了,怎么,它现在很稀有了吗?”
他惦记着要给白昼弄聘礼的事,一听便认真考虑起来,要是稀有的话,他就把绯莱大陆上现有的八目兽全部抓给白,这样算不算得上珍贵?他会不会喜欢?
伏三里看着他忽然一幅想去抓来玩的样子,心累的叹了口气,也懒得再说别的:“……不是,总之先喂鱼,按照我之前说的流程来就没事,它会悄无声息的把你带去素巫。”
“……”一听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加梵瞬间失去了兴趣。
仔细想想这些东西确实差点意思,魔龙他也不想要了,因为白昼他自己就是……
看来还得是按照原计划,把自己的心送给他才合适。
拉斐尔握着竹竿,听到要喂鱼有点紧张的看向加梵,后者懒懒的点了点头,下颌微抬,示意他喂。
拉斐尔便把鱼线一甩,连鱼带杆子给扔到了船上。
那灯笼上的裂口忽然全部打开,线虫般的触须伸出来,眨眼间将鱼瓜分的一干二净,又缩回了裂口中。
进食完毕后,灯笼上所以的裂口全部闭上,光芒熄灭。
“啊,”伏三里看着,意外又心疼的喊了一嗓子,内心:我的鱼竿!我的鱼竿!!那竹子手感特别好的!
“好了,你们可以先离开了,我去一趟~”
黑色烟雾裹着大量的鱼飘进了船内,加梵往下一跃,轻飘飘的落在了船上。
船载着他顺着水流驶过桥下,转瞬便隐入雾中消失不见。
河流也跟着消失,重新被浓雾取代,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模样。
桥上,伏三里在面具下撇着嘴心疼着他的鱼竿,为了提防拉斐尔心血来潮把剩下的鱼竿也扔出去,他赶紧把剩下的杆子收回背包,这才松了口气,一手提着装了两条小青鱼的水桶,一手把拉斐尔抱起,准备离开。
秘境凶险,不是去游玩的地方,他曾经在躲避魔监会追杀时误入过刺蓝秘境入口,并被困在那里许久,还是得益于魔王印记松动,才让他找到方向出来,不然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见到伏森。
这次为了安全着想,他只放了自己的使徒跟去掩护。
拉菲尔画好的替代品早就被加梵收在黑雾中,他其实是可以不用跟来的。
是加梵说“你小白爹爹让我带你出去玩”,这才不管他愿不愿意把他给带到了这里,他来了也根本没得玩,一直在钓鱼。
“三里爷爷,我们就回去了吗?”
他看着伏三里释放魔力,脚下出现水蓝色的魔法传送阵,略感遗憾的问道。
伏三里点点头:“嗯,出去给你烤鱼吃。”
两条小的不能再小的青鱼:活爹???.
白昼跟在那位老者身后,穿过了石缝,眼前的景象瞬间变了个样,一处充满生机的村庄出现在他面前。
村庄位于群山之上,由大大小小的木桥连通,夜色中成片的萤火虫闪烁在草木间,照亮着山路,无需点灯。
山林间有田地,远远的能看到不少人在劳作,还有小孩儿追逐打闹。
各色的鸟儿在林间飞来飞去,忙着捕食,树梢上偶尔能看到摘松塔的小松鼠,一切看起来都很祥和,和刚才白昼路过的密林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但又很怪异。
白昼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在夜里劳作?鸟儿和松鼠又怎么会在夜间捕食?
还有……他记得在石缝外的密林里时还是上午,怎么到了这儿就变成晚上了?
难道这里也施了什么障眼魔法不成?
他看了眼带路的老头,将疑惑直接问出来,这才从对方的解释中得知,原来那个幻觉竟然困了他一天一夜,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他还剩下三天时间。
至于村子里的作息为何与外界相反:“是因为我们飞耳一族受到了诅咒,不能见日光,日光会使我们失去听觉。”
山里的鸟兽受他们族的魔力影响,作息也跟着颠倒,才有了白昼看到的这番景象。
飞耳一族白昼曾在图书馆里看到过记载,上面说这一族天生耳力极佳,能听见植物生长的声音,擅长土系魔法。
八百年前这一族因为发现了能操控人心的傀儡果,招来了当时的魔监会追杀,几乎全族被灭,只留了一些受重伤的人逃走。
不过书上说傀儡果已经灭绝,飞耳族也仅存少数,隐居在绯莱大陆上,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在这里遇到。
“我听说魔监会的土神使就是飞耳族的,你之前说外面的障眼魔法是用来保护村子不被外人打扰和魔兽入侵,就是他设下的?”
听到他这样说,老者苦笑着摇了摇头:“并不是,反倒是因为他,我们族如今被囚禁在这里,每年还需向国王陛下上交一定数量的钱财,族里女性都沦为“夏娃圣女”的候选……”
他用了“沦为”这个词,白昼略感意外,他还以为所有人都相信魔监会的那套“荣耀”的说辞。
“他做了什么?”
白昼追问,老者却抿着皱巴巴的嘴不愿回答,只是拉了拉斗篷的帽子,将一双外扩的大耳朵遮起来。
白昼本来也不是为土神使来的,想起之前的幻境,他改问道:“对了,你们生活在这里这么久,知道外面那个废弃的教堂里雕的是谁的神像吗?”
老人家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茫然:“教堂?外面从来没有什么教堂啊。”
他在这儿生活了一辈子,从没听说过外面有个废弃的教堂。
没有?
可是当时教堂的好多细节都特别清晰,要是幻觉,也过于真实了点,究竟得多强大的幻术才能做到……
白昼张了张嘴几欲反驳,最后还是忍了下来,说出了此行真正的目的:“科拉尔贤者在吗,我受他学生指引,有重要的事想见他。”
老者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很遗憾,他已经去世好几年了。”
“什么?!那……”
“不过科拉尔先生去世前进行过占卜,他说预言里,会有一位年轻的魔导师来找他,到时候将人带去他的墓前……”
老者说着将白昼带向自己的木屋,回头看了看他:“说来也巧,在你之前刚来过几位魔导师,不过他们只是路过……你先进来喝杯茶吧,墓地是很重要的地方,村子里的人不喜欢外人去那儿,你得等到黎明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要入睡了,这位年轻的魔导师就可以不引起注意悄悄进去。
对方都说到这份上了,白昼便只能耐下性子等待。
他将视线移向老者的木屋。
发觉这木屋很有趣,它特别低矮,大概只有半人高,屋顶是常见的斜顶,上面长满了青苔。
白昼刚才粗略扫了眼,发现这里的房屋顶上都铺了一层土,上面有张青苔的,长草的,也有长蘑菇长花的,可能跟屋主的喜好有关。
但它太低矮了,眼前的老者看着身高正常,白昼正好奇他该如何进入,就见前面领路的这老头拿起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像开门那样虚空拧了拧。
那低矮的房屋就像春笋般往上生长,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间正常尺寸的房屋。
白昼跟在老人身后进到房屋,静坐到天明。
天光微亮时他从房屋里出来,老人给他指了个方向,便连人带房子藏进了地下。
此时,第一缕阳光刚好洒在白昼身上。
第085章 日记本上的内容
他被晃的眯了眯眼, 浓金的眼瞳里融进阳光的色彩,照的异常剔透,呈现出一种好看的金色系宝石光泽来。
所有飞耳族人的房屋都埋了一半在地底下, 以此来躲避日光,之前亮着的照明用的橙灯果也已熄灭, 飞鸟归巢, 四下变得寂静。
群山青青翠翠, 几缕薄薄的雾气在山与山之间萦绕,遮挡了链接的桥梁, 白昼行过,人好像走在雾气之上一样。
这里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清新的,没有食人的藤蔓,和他在外面那个处处分泌着粘液的密林里行走感觉很不一样。
白昼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墓地, 并按照老者的指示找到了科拉尔贤者的墓。
是一株枯死的树,树干上掏空了一半, 里面放着一具盘腿坐着的尸体,如今只剩白骨。
白昼:……好生猛的安葬方式。
他围着树检查了一圈, 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解禁魔法书之类, 然而一无所获。
一筹莫展之际,他忽然想起来有样东西或许有用, 便赶紧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小木盒来。
这木盒里装的是一颗被魔力包裹着的晶莹剔透的露珠, 是上一回在亡灵族那摘的, 另一个自己当时将它留给了他。
这种魔植的功效,白昼当初回去后特地从图鉴上查看过, 用法也很简单, 只需要蘸取露珠在骸骨上写下亡者的姓名,其灵魂就会出现在书写者面前。
怎么会这么巧, 他恰好有,这次恰好能用到……白昼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命运之手推着往前,一种既定的宿命感似墓地晨间袭来的风,吹过脸颊后令他不寒而栗。
他冷的指尖微颤,沾着露珠在骸骨上写下了科拉尔的名字。
露水没入骨缝,消失不见,片刻后,枯死的树枝舒展,开出花瓣,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笑眯眯的坐在树旁,静静的看着他.
两天后,在去往四方州的一辆马车里,白昼裹着斗篷,困倦的蜷缩在角落,手上捧着的正是他那本没有字的魔法书。
准确的说这其实是一本日记本。
从那位贤者的灵魂中,白昼习得了解析它的魔法,启用条件之一是必须要用到施加者的血与魔力进行解析。
这一点很好办,他知道这本日记本属于自己,他的血和魔力完全满足这一条件,但解除的步骤晦涩难懂,他还没有完全掌握,才刚刚解开了一点点。
可就这寥寥几页的内容,令他这几天看的心绪难平。
那上面第一页是他的名字,前段时间就出现了,他起初以为只有一个,可当他自己的血滴上去后,在咒语的吟唱中,那个名字旁边又浮现出了好几个名字。
无一例外都是“白昼”两个字,每一个笔迹也都和他一模一样,只是有些看着稚嫩,有些看着愤慨,像是在不同时间段书写下来的。
这是不同时期的我?
抱着这种疑虑,他翻开了第二页,上面是一段墨迹很新的文字,似乎书写者才写下不久,每一个笔迹看着都缓而慢,像是费了很大力气。
“这是你第六次看到这段话。
当你读到这里,就说明时之弧度里的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使命。
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一切。
白昼,请改变我们的命运。”
这一页第一句话就令白昼感到困惑,他清清楚楚记得自己是第一次看到,可上面提到了时之弧度,他想起了在“死水”遇见的那个苍老的自己,忽然明了这段话是出自谁手。
第三页笔迹变得十分稚嫩:
[星历725年,11月18日,深夜,雨
我快要死了。
在我死前,我必须要记录下来这一切,如果有人看到它,就会知道无边小镇的人都对我做了什么。
这镇上的每一个人,都参与了对我的杀害。
那里就是座监狱,镇上的每一个人都是犯人!他们囚禁着我,随意的打骂我,不准我吃东西,即便是他们扔了不要的。
他们说“给狗吃都不会给你这个小杂碎吃!”
但我饿极了,饿的没有力气,我打不过他们,只能等这些人离开后,和狗抢吃的。
就算这样也不被允许,所以我被发现后,挨了一顿打,然后,他们把我丢进了山里。
我现在大概是在勒斯山的某处,他们把我丢到这里后,守住了下山的路不准我离开。
还有人放出了长的很可怕的动物,让它们像猎狗追捕兔子、猫抓老鼠那样来抓我,把我不断的往山里更深处的地方驱赶。
我知道那是他们的魔法使徒,曾经我也有机会召唤出属于自己的,可是我的母亲为了保护我,将我全部的魔力都封印住了,我不知道怎么去释放。
我可怜的母亲,她从一个地狱般的地方逃了出来,又死在了另一个地狱里,却天真的以为只要我是个没有魔力的普通人,魔监会的人就会放过我。
身上好痛,我要好好记住这些人的脸,如果我还活着没有死的话,我一定要让他们尝尝被魔兽驱赶的滋味!
山里的路好难走,我受了伤,不知道被谁的使徒咬了,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跑到哪里了,我分不出方向,只能听到身后的笑声。
他们在用肮脏下流的话辱骂我的母亲和我,很恶心,我拼命的跑拼命的跑,我不想听到这些,可那些笑声就好像见了鬼一样,一直跟着后面!
直到我摔进了一个河道里,痛的晕了过去,那些声音才终于消失。
下雨了,雨落在脸上特别的冷,我冷的醒了过来,肚子更饿了。
我不喜欢被淋的湿漉漉的,我曾在路边看到过一只流浪狗,被雨打湿后灰杂打结的毛一缕缕支棱着,看起来又脏又可怜,我不要那样。
后面有个洞穴,为了躲雨,我爬进了洞穴里,看到了一支漂亮的竹竿,不知道为什么,靠近它,我身上都没那么痛了。
我在这上面感受到了很强大的魔力。
我听到里面有东西在叫我,它说它饿,我反正也活不成了,干脆让它*&#]
后面几个字被血糊住了。
如果按照日记本第二页说所说的,那么这篇日记应该出自第一个我,从时间上看,是六岁那年写的。
前半段的记忆都和现在的自己六岁那年被丢进勒斯山的情况重合,就是心境不太一样,这本日记里的自己,似乎更加的消极。
现在的自己曾经用魇咒篡改过那时的记忆,误以为自己当初被丢进去是因为反抗,其实真实的情况就是和这篇日记上所说的一样,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想找点吃的罢了。
那些令人恶心的人,也没什么缘由,他们只是想找点乐子,就可以随意玩弄别人的性命。
日记上说的那个山洞,应该就是封印混沌兽王的地方,只是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是被它吃了,还是仍旧活着,下一页尚且还是空白的,白昼不得而知。
他记得自己六岁的时候,当时心里拼了命的想活下来,想要报仇,所以最后并没有如混沌兽的愿,成为他的口粮,而是用一条腿换来了一次交易。
白昼摸着上面的血迹愣神,马车颠簸了下,外面嘈杂的人声传来,将他从思绪中惊醒。
感觉更疲惫了。
他揉了揉眼下的乌青,收起日记本,撩开帘子看了眼外面,原来已经进入了四方州的官道。
街道两边开着的店铺多了起来,来来往往的人们穿着干净漂亮的衣服散步、购物、喝下午茶。
他看到有和和睦睦的一家三口,带着孩子在糖果铺子前挑选口味,也看到有恩爱的老年夫妇牵着手散步,有店家热情洋溢的在向顾客推销自家的水果,也有神情严肃的裁缝拿着尺子在替客人量体裁衣,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
白昼忽然感到厌恶,拧着眉放下了帘子,重新缩回马车的角落里。
日记本上的内容令他重新回想起了那个暗无天日的时刻,即便如今的他用了很大力气,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到现在这一步,一切看起来似乎已经不一样了,都在向着光明处改变,可从前的经历造成的痛苦并不会减少分毫。
他只遗憾那些人只能死一次。
左腿的断骨处又开始疼了起来,他拉着帽檐将自己的脸彻底藏起,在马车的摇摇晃晃中回到了巴里兹的庄园。
眼下是下午三点左右的时间,阳光很好,庄园静悄悄的,打扫的女仆和值守的侍卫都各司其职,安静有序的忙碌着。
他穿过草坪,沉默的回到房间,一路上都没有感知到加梵的存在,拉斐尔也不在。
伏森似乎也还没回来,公爵的宴会早已结束,巴里兹却也不在,作为庄园的主人,明明他是最应该在这里的人。
他认识的人几乎一个都不在,白昼本就疲惫至极,在浴室洗完澡后,他倒头就陷入了昏睡。
明明在日记里说讨厌湿漉漉的,可眼下刚洗过的长发搭在床沿边滴水,他却懒得去管,任由发稍的水在地毯上晕出一片深色来。
觉也睡得不安稳,总是似醒非醒的。
迷迷糊糊中,白昼感觉有人在替自己擦头发,用一块很柔软干燥的毛巾,动作轻轻柔柔的顺着头发反复擦拭,耐心十足,生怕吵醒了他。
第086章 可不可以奖励我?
擦头发的毛巾很宽大, 有一部分正好挡在了白昼脸上,毛巾上有柚见草的味道,被阳光晒过, 闻起来暖烘烘的。
给他擦头发的人似乎心情很好,嗓音清悠断断续续的哼着曲子, 偶尔擦过颈侧皮肤的手指好似一块温玉, 带着白昼喜欢的、熟悉的清甜香。
白昼本就没有睡熟, 很快便被这点动静弄醒,却闭着眼睛没有在第一时间睁开, 身上所有宛若尖刺的防备、警惕,在听到这声音和闻到熟悉的气息后都一一消散。
他不用睁眼就知道是谁,掩在毛巾下的神情不由的柔和起来。
是加梵回来了。
加梵侧坐在床沿边,手拖着白昼的脑袋枕在自己大腿上, 他刚从素巫遗址取回了封印的左腿,心情很好, 此刻垂着眼眸专注的替他家魔导师擦头发。
被擦着头发的魔导师,独自回程路上那些糟糕、不愉快的心情因此缓和下来, 毛巾下紧闭着的双眼微微转动, 似要睁开,又因为太疲惫, 眼皮重的抬不起来。
这种似梦非梦、似醒非醒的感觉不太妙, 白昼感觉自己梦魇了般, 身体沉沉的不听使唤,他才中了裂口花的幻觉没几天, 眼下这种恍惚的感觉, 令他心里不由的惊慌。
难不成……我还在幻觉中?
白昼用力的咬了咬舌尖,借着痛感翻过身去, 将脸埋进了加梵的肚子里,手一伸绕到他身后,顺势抱住了腰。
脸和手都触到真真实实的人,这一下他才有了实感,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
他像只独自在外闯荡厮杀回家的小动物,见到亲近的人,下意识的寻求慰藉,但因为厮杀惯了,连撒娇都显得生疏而又小心。
手搂过去时白昼很明显的感觉到加梵愣了一下,随即脸颊贴着的腹肌一块块收紧,随着加梵从头顶上方传来的笑声频率发颤。
他听起来很开心,白昼心想,他好像还笑着嘟囔了句“终于肯撒娇了”,又好像在黏黏糊糊的要亲亲,又或许是别的,他没太听清。
加梵说罢见他没反应,以为他又睡了过去,便安静的继续替白昼擦头发。
第一次见的时候他的魔导师还是一头白色的短发,上面沾满了血,有些粘结成块,看起来脏兮兮的,脸色苍白的蜷缩在月光中,像已经死亡了小一会儿的漂亮祭品。
现在头发长致腰际,再也没有像之前那样被血糊住,身上永远干净清爽,散发着一股好闻的香气。
这种变化,只有目睹过他两种样子的加梵有最直观的感受,他不由得想到了以前见过的流浪猫被人收养回家后的区别。
像一颗白白粉粉的棉花糖。
加梵手里抓着白昼柔软的发丝,低低的笑了声,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小猫。
这头发其实已经被他擦的半干了,用魔法一瞬间就可以弄干,但加梵仍旧选择了用最普通最浪费时间的方式,他还挺喜欢眼下的这种感觉,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人们常说的温馨。
感受到温馨宁静的不仅仅是他,被人这样温柔小心的对待,白昼几乎要深陷其中,这对他而言,简直像是一个甜美的梦。
这是我的使徒……
白昼心满意足的想,旋即又回想起日记本上的内容,搂在加梵腰上的手紧了紧,五指蜷缩抓的他腰间衣服发皱,像抱着一件年少求而不得之物那般。
我也有自己的使徒了,他属于我,他会完完全全属于我!
被这种想法充斥着大脑,他将脸往加梵身上靠的更深,隔着衣物张嘴,尖牙在加梵的腹部轻咬了咬。
感受到尖牙下紧实弹牙的腹肌,白昼开心的松开嘴,再次确认,这个是真的,不是幻觉,太好了~
加梵腹部的皮肤本来就较为敏感,被白昼用湿软的舌与尖牙这样玩弄着,他呼吸都沉了好分,擦头发的手不由的一顿,手背上因为克制而绷出了一条条青筋来。
“小魔导师~”他戏谑的开口,嗓音暗暗的发哑:“肚子饿不饿?”
白昼睡醒来人还有点懵,对他的询问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理解出其中的意思,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的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变。
饿到还好,就是加梵的魔力对自己一直有很大的吸引里,想吃,但又觉得这样靠在一起的感受也很不错,舍不得打破。
这和平常的白昼不太一样,加梵察觉到他情绪似乎不高,低头想要去看他的神情,但他脸埋的紧紧的,这个角度他只能瞥见削瘦的下颌。
他手托着白昼的脑袋揉了揉:“怎么了?”
掌心下的脑袋摇了摇,还是没吭声,但抓在腰间衣服上的手松了点劲。
白昼这副软乎粘人的模样实在少见,加梵被甜的忘了追问,以为是因为分开几天不见,对方想自己了,手指便钻进毛巾下摸摸他的耳垂。
“我以前看到别人这么给人擦头发,还挺奇怪为什么要用这么不方便的方式,”加梵边说边撩起白昼的一缕发丝擦了擦,新奇道:“现在替你擦头发才知道,原来心里会这么开心,还挺神奇的。”
白昼闷闷的抱了他一会儿,仰起点脸来看他:“不觉得麻烦吗?”
加梵终于看到他的脸,垂着绿眸仔细的端详,确认没在他身上发现什么伤之后,他松了口气,身体懒懒的往后仰靠在床头,笑着摇了摇头:“不会,不过你怎么头发不弄干就睡?我听说这样很容易头痛。”
因为累、因为厌恶、因为一些负面情绪……原因太多了,白昼懒得解释。
他睁着一双猫儿般的竖瞳怔怔的望着加梵,里头情绪复杂。
后者直觉他要说点什么,便耐心等待,却见白昼忽然松开搂在他腰上的手,缓缓的坐起身。
接着他转过身来,动作缓慢的将加梵手里的毛巾抽走,随意的放在枕头上,右腿膝盖抵着床,左腿一抬径直跨坐到了他大腿上。
在加梵错愕的目光中,白昼俯身过去,双手捧住他的脸,主动去吻他的唇。
他人还带着点没睡醒的迷糊劲儿,尝起来甜软的不像话,加梵几乎是在瞬间就被他撩拨的难以自持。
唇瓣厮磨,呼吸交缠,白昼吻他吻的舌尖发麻了才松开,一边平复着凌乱的呼吸一边弓下腰额头抵在加梵的肩膀上。
“如果那天我没有召唤出你来,是不是就会死在那个盐仓里?”
毕竟那天他好像伤的挺重的,如果没有召唤出使徒,大概率会像日记中第一个自己写的那样,带着不甘死去。
加梵埋首在他颈间亲吻,闻言疑惑的抬头:“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
白昼又不吭声了,他确实受到了日记本上自己的影响,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变得有些患得患失。
尤其是在幻觉中见到了好几个假的加梵,他看眼前这个也总担心会不会还是假的。
这种没有安全感的体会太糟糕了,他不喜欢,便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恢复常态。
他直起身,想从加梵身上下来,顺便随口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大概是还没睡醒,脑袋昏沉……”
后半句话没说完,腿还没抬起,就被加梵掐着腰控制住,重重的按回到他胯上,下一瞬唇就被衔住纠缠,他刚才要说的话被迫化作细碎的音节自亲吻中溢出。
加梵亲着亲着就把人压倒了身下,低声道:“先别走,好几天没看到你,想跟你多待一会儿……”
“我这几天有听你的话,带拉斐尔出去玩了,可不可以奖励我?”
他嗓音低低的说着,腰往下沉了沉,滚烫的抵住白昼。
白昼被这双绿眼睛看的受不了,抬手捂住他眼睛,仰头亲了亲他嘴角算是默许。
视线被遮挡,加梵动作不由的变得更轻柔,得到许可后却没有进一步行动,话题一转:“你在图书馆那边……受到什么委屈了吗?”
他总感觉今天的白昼有些消沉。
“还是单纯的只是累了?”
“需要我做什么,你只管吩咐,你知道的,我是你的使徒,你想怎样都可以,白,”加梵手撑在白昼两侧,嘴角勾起抹笑:“现在不说的话,接下来可就没有力气说了~”
他这么一问,白昼忽然想起幻觉中,在裂口花前的那个加梵嘴里说的“心里珍惜的人”,忍不住有些好奇。
“加梵,你为什么想跟我做这些?”
他对加梵使徒之外的身份有一定的猜测,好奇这样的人是不是真的会懂情爱,还是单纯的只是出于欲望,好奇之余,还有一丝见不得人的期待。
加梵眼睛被捂着,错失了他此刻略显紧张的神情,笑眯眯道:“舒服,喜欢,总之就是想,这个需要理由吗?”
难道不是只要是对方就够了吗?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
加梵愣了愣,觉得白昼今天不但状态不对劲,问题也有些奇怪,他想要脱口而出的那句“心悦之人”咽回了喉咙里,有些谨慎的思考起来。
说他是魔龙似乎很奇怪,他只是有魔龙的特征,但还有一半是人类……回答是老婆会不会显得太不重视太过随便了?毕竟自己聘礼还没准备好,万一惹他不开心了呢?
加梵鲜少有这么纠结的时候,他一沉默,白昼心里那股微妙的期待便像荆棘在心上生根,刺的哪哪都痛。
他深吸一口气,执着追问:“很难回答?”
“当然不,”加梵选了个自认为很合适的回答:“你是我的魔导师~”
“……”没有听到想听的答案,他心里名为失望的荆棘就开始疯涨。
白昼一边厌恶自己的患得患失,厌恶自己这种莫名其妙想要确认些什么的心,一边又很生气,还有一种更遭的,发酸到想要落泪的心情。
他记得当初在无边小镇时眼睛被烟灰刺激的落了泪,加梵兴致勃勃追问的模样……他不想再出现那种情况,也不想再在他面前失态,便极力抑制住心里的情绪,神情冷漠的收回手,盯着加梵虚眯的眼睛冷声道:“滚开!”
加梵:???
第087章 强制
突然被凶, 加梵还没适应光线的绿眸眨了眨,低下头去,想要亲亲他的魔导师这毒辣的嘴, 再哄哄他。
可白昼拧着眉偏开脑袋,拒绝了他的亲吻, 甚至冷冰冰的又重复了遍让他出去。
室内变得寂静, 陷入一种僵持的状态。
加梵垂下的目光带着点探究的看向白昼, 仿佛想要看穿他的想法,但因为对方满身尖刺而无从得知, 忽然缓缓一笑:“这是什么新的玩法吗?”
他故作轻松的说着玩笑话,身上溢出的黑雾却在身后凝聚出了一只巨大的怪物模样,映衬着他不太愉悦的心情。
那怪物狰狞,内里翻滚的火星子像猩红的内脏, 眨眼间膨胀数倍,将室内的光线彻底遮挡, 暗色中,加梵森白的面容清晰可见。
和他身后可怕的怪物相比, 他的神情显得格外平静, 乃至带出了几分宠溺的意味来,脸上淡淡的笑容未褪, 好声好气道:“还是说, 我哪里惹得你不高兴了?”
他越是这样耐心, 白昼心里那股酸涩难受的劲越浓,堵的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更别提去回应加梵的问题。
他不想在房间里待下去, 手撑着床坐起身想走,但因为刚才迎合的姿势双腿如今大开着, 回来后左腿义肢里耗尽的油晶也没来得及换,随着膝盖的弯曲而发出了“嘎吱”声,卡在了原地。
他整个人的行动也被迫停了下来。
两人靠的极近,白昼腿根还被加梵抵着,他这么一动,反倒像是在拿腿/心蹭对方。
过电般的酥麻劲传来,加梵被刺激的半眯起眼,低头看了眼两人紧紧相贴的地方,眼里浮现出一丝茫然,搞不清他是真的在生气,还是只是反过来逗弄自己。
他脑子没转过来,又怕白昼要离开,手下意识的按住他的胸膛,但估错了自己的手劲,白昼整个人直接被他按的重重的跌回床上,胸口留下一个红红的指印。
“??”
白昼跌回床上摔的头晕眼花,晕眩中他低骂了声,怪那义肢好死不死的在这种时候卡住,眉头一拧,凶巴巴的去解腰上缠绕的绑带,想直接拆了义肢。
“等等,”加梵这下看出来他是真生气了,连忙抓着白昼的手阻止他:“你不用解开,我去给你拿新的油晶来换,我炼了颗新的……”
从素巫出来和拉斐尔伏三里两人汇合的路上,他发现一只可以淬炼二级油晶的鼓笛兽,想着白昼有需要就顺手炼了,这才导致回程晚了一点。
油晶因为颜色亮蓝亮蓝的,拉斐尔喜欢,路上就给他玩了,回来后见到白昼湿着头发睡觉,他忙着帮他擦头发,还没把油晶拿回来。
加梵说完便收起暴虐的黑色烟雾,只释放出一小缕去开门。
白昼依旧凶巴巴的试图抽回自己的手:“放开,我不需要!”
对于拥有强大魔力的使徒而言,油晶这种东西用处不大,他自然清楚加梵炼的这颗油晶是给谁准备的,越清楚心里越难受。
想起他刚才的话,脑子里就忍不住想:他分明不喜欢我,做这些不过是因为我是他的魔导师!
若是在以前,白昼只会变本加厉心安理得的利用对方,现在却不满足于仅仅只是因为是使徒。
他贪心,他连心也想要。
白昼难受的眼眶都红了,紧咬着牙一言不发,就是要去解义肢的绑带,但手腕被加梵抓着不放,两人较劲间,他身上那松松垮垮的衣袍禁不起折腾,被扯的露出了大片的身躯。
在幻觉里被藤蔓弄出的暧昧红痕没完全消散,极为惹眼的吸引了加梵的目光,他整个人一僵,低头盯着白昼腹部有着自己名字的印记上那个浅浅的吻痕,沉声问道:“这怎么弄的?”
白昼也看到了,但“幻觉里的你”这几个字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该怎么说,让他知道他的魔导师对他抱有情愫,甚至连产生幻觉都是在和他纠缠吗?
“呵,”白昼嗤笑了声,仰起下颌:“关你什么事?”
话音刚落那去开门的黑色烟雾嘭的一下炸开,木门被炸成碎屑,当中锋利的碎木片被气流飞射出去,擦过两人身上,留下了数道血痕。
没有一个人去在意这血痕。
加梵一眨不眨的盯着白昼,神情阴郁:“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那是我的名字,是我的印记!”
“但这是我的私事,既然你知道这是使徒印记,就好好做你的使徒,别来管我……嘶,你疯了?放手!”
白昼的双手被忽然出现的黑色烟雾缠绕,高举过头顶和床头的木栏杆捆扎一起,身上更是被这种烟雾五花大绑。
他被束缚的动不了分毫,始作俑者却仍旧维持着刚才的跪姿,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加梵,我不需要不听话的使徒。”黑色烟雾的力量比白昼想的还要厉害,他挣不开,索性停止挣扎,冷声提醒加梵。
后者看着他,被气得眸子缩紧,忽然慢慢的笑了起来:“不听呢?你能怎么样?”
他憋着气,心里委屈,白昼也同样来气,挑衅般回视他:“你尽管试试。”
“你会不要我吗?”加梵轻声问着,手指一勾大量的黑色烟雾涌向白昼,缠绕在他脸上,将他的嘴堵了起来。
呼吸被剥夺,窒息感袭来,白昼的眼瞳徒然瞪大,下意识的再次挣扎起来。
加梵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白昼身上,脸上笑容加深,勾起嘴角幽幽道:“不要也没关系,我怎么样都能找到你,把你像现在这样关起来,让你日日夜夜只能看着我,直到你这张嘴里再也不会说出我不爱听的……”
恶劣的魔王愉悦的诉说着,享受似的看着自己的魔导师此刻即狼狈又漂亮的模样,被怒气冲昏的头脑里全是各种破坏的欲望。
这股暴虐的情绪不断疯涨,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邪恶越来疯,甚至嫌那捂着白昼嘴的黑雾不够严实,他直接用手掐了上去:“你不是说魔导师不死使徒就不会死吗,既然我们命运相连,不如让我现在就杀了你,我们一起去死……”
“……”白昼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之前极力压抑的种种情绪终于控制不住,从泛红的眼眶里滚落出来。
“哈哈,这样你连死了是不是都无法逃脱我……”加梵还在开心的说着,指尖一凉,他愣愣的低头去看,发现上面沾了滴眼泪。
他瞬间慌了神,理智回笼,撤走了所有的束缚,松开手急道:“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对不起……”
道歉道到一半,又止不住的委屈:“是你说不关我的事,看起来随时不要我的样子,我太生气……”
“咳咳……”
白昼一咳起来,他又慌乱的道歉。
魔导师喘着气转开头,躲开加梵想要替他擦眼泪的手,他觉得自己这副样子太糟糕了,像在摇尾乞求抚摸的小动物,可怜巴巴的。
他很讨厌这样。
屋顶上空忽然传来一声尖厉的吠声,屋内的两人齐齐扭头看向窗外,枫树的枝丫上落下来一只凤头鹰。
白昼反应过来是游猎团的人,立马抬手抵住眉心,眨眼间化作一只黑色的乌鸦飞出窗外。
他一秒都不想再在加梵面前待下去,换形魔法正好,变成一只乌鸦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凤头鹰展翅起飞,带着他离开。
黑色的羽毛缓缓飘落,加梵收回目光,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不懂好好的擦个头发,怎么变成了这样。
楼梯上响起了“吧嗒吧嗒”的脚步声,没一会儿拉斐尔的小脑袋从门口探出来,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房内,又看向被毁掉的门,满脸疑惑。
他刚才在前院听到动静,一看是小白爹爹的房间发出来的,赶紧跑过来查看,还以为是有什么可怕的魔兽出现。
结果房间里没看到小白爹爹,只有加梵一个人。
“加梵,爹爹呢?”
加梵回头看了眼他,没理会,盘腿坐在床上手撑着额头思索。
其实白昼今天的状态从一开始就有点不对劲,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事,他应该再仔细问问的,而不是一时失控把人气走……
啧,魔王烦躁的砸了砸舌,品尝到了挫败感。
他还是头一回有这种感受,当年身体被切开封印都没像现在这样难受。
拉斐尔跨过地上的碎木屑走到床边,鼓起腮帮子质问:“是不是你又惹他生气了?”
“这次好像更糟糕……”加梵叹了口气:“他哭了。”
那么不肯服输又倔强的人,哭起来都悄无声息的,和从前有所算计的眼泪完全不一样,看的他疼的心口发麻。
窗外凤头鹰和乌鸦飞上高空,掠过一片片红色的屋顶,最后在一处伐木场的哨台上停下,落地后化作两道人影。
哨台对面的大树上利娜坐在那,冲着返回的茉莉比了个“OK”的手势:“已经搞定,这附近的工人都中了我的幻术,不会发现咱们的。”
树下方有两个生面孔,白昼上次没有见过,同样都是女士,一位留着齐肩的短发,一位织了条长辫子,都在仰着脸在看他。
两人见白昼看过来,立马移开视线,对着他旁边的茉莉同样比了个手势:“这下面也没什么问题。”
茉莉点点头,没有废话,直接掏出了一个红色木盒递过来:“这是天蝎大人委托我们交给你的。”
第088章 他就是我的
“你们见到约瑟芙阿姨了?她不是……”白昼接过木盒, 疑惑道:“她不是被带去伊甸园了吗?”
茉莉摇了摇头:“我们没来得及见到她,这是她被带走前放在水瓶希斯莉雅大人那里的。”
“希斯莉雅说她被天蝎大人传送回去时,天蝎大人将这个盒子塞到了她手里, 并让她把这个移交给我们,我们拿到后, 上面有留言说给你。”
白昼低头端详手里的木盒子, 是用红木做的, 小小一个,拿在手里重量很轻, 上面有一个浅紫色的五芒星图案。
他将魔力注入,星图闪烁着淡去,盒子被打开,里面是一个钥匙形状的项链, 白色的,材质像骨头, 大概食指长,钥匙上穿了条黑色的绳子。
“这是?”钥匙?
约瑟芙阿姨为什么要给把钥匙给他?
是用来开哪里的?
白昼拿着钥匙有些疑惑。
一旁的茉莉看向他手中的钥匙, 低声说道:“这是魂钥, 用来连接使徒契约的。”
“所有进入伊甸园的夏娃都会被戴上磷榄岩锁,这种特制的锁链会做成弯曲的利爪模样, 直接嵌进脊骨中, 以此来抑制她们魔力的使用, 使她们无法召唤出使徒,从而减少逃脱的可能性。”
茉莉冷沉的嗓音里染上悲伤的色彩, 她移开视线, 看向湛蓝的天空:“你试着往里面注入魔力看看。”
白昼依言照做,天空突然一黑, 一只巨大的冥河水母出现在上方,长长的触须飘致他眼前,仿佛在跟他打招呼。
他瞬间明了:“这是约瑟芙阿姨的使徒。”
那把钥匙原来是用来开启这个的。
它现在的样子比起白昼第一次在无边小镇看到的要小了一圈,应该是因为脱离了魔导师的缘故。
“嗯,她用自己的肋骨做魂器,将使徒的使用权限转移到了上面,它的触须可以释放毒素,令触碰到的人瞬间麻痹,持续时间依靠魔导师释放的魔力决定,天蝎大人说你可以随意的使用它。”
白昼握紧了手中钥匙形状的骨头,心里难受,伸手摸了摸这只使徒的触须,再抬起头时,眼底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你会再见到她的,”他小声对这只使徒说道,像是在许下诺言,又像是在激励自己,说完手松开钥匙,将使徒收了回去。
它太庞大,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不是用于战斗的话,收起来最保险。
没了冥河水母的遮挡,天空重新显现,光线充沛,白昼将钥匙挂在了脖子上,藏进衣袍里。
东西给完,茉莉要带队撤,走之前问道:“你让我们找的不同寻常的地方,我们暂时还没有什么发现,你有没有再具体点的指示?”
上一回谈话的地方不合适,很容易引来督察,所以那时候交谈很仓促,她没来得及细问。
“留意一下植被或者地形,比如长得很有规律的树木,或者大片凹陷成环状的地面,或者飞鸟不会经过的地方……”白昼思索道:“总之就是会让你们觉得反常的存在。”
对于伊甸园的位置,他也只是根据记忆和套话有了大概的猜测,认为它在地面的概率更大,不过天上那边他也会想办法去搜查,最好是能进到王都,去赫里次记忆里的那个码头看看,但他还没有等到这样的机会。
“茉莉姐姐,”下方放哨的两位女魔导师忽然小声朝哨台喊道:“西边发现一小队督察巡逻组,可能会经过这边。”
她们向来暗中行动,能不和督察组打交道最好,那群家伙虽然没有魔力,但使用附魔武器,遇见还是挺麻烦的。
在场几人都不想浪费时间,约好有线索再联系后便各自化作飞鸟离开。
只有白昼变成的乌鸦一直在林子里盘旋。
他暂时还没有回去面对加梵的心情,也没别的地方可去,绕了几圈后在一株高大的红杉木顶端落下,找了个枝丫靠坐上去,拿出日记本继续解读。
他翻开本子,咬破指尖,将鲜血涂抹在下一页空白的纸张上,紧闭双眼低声念起咒语,纸张上的鲜血被一点点吸收,化成了文字浮现。
这一页上的内容,日期和前一张一模一样,白昼甚至以为自己翻错了页,但内容不太一样,笔迹虽然稚嫩却格外的凌厉,每一笔画都写的很用力,以至于看起来很凌乱很费劲。
[星历725年,11月18日,深夜,雨
我刚才不是死了吗?被那只魔兽……
我记得很清楚,它十分庞大,一个爪尖就压碎了我整个脑袋,好痛好痛,我甚至听到了自己头骨碎裂的声音,可是我现在却躺在洞穴外的河道上。
外面还在下雨,淋在身上好冷。
我以为刚才那些都是场梦,我只是梦到自己被吃了,但其实不是的,因为,从耳边碎裂的这颗耳坠里,我感受到了魔力,属于我自己的魔力!它正在缓慢的回到我的身体里,这和刚才不一样。
这是母亲死前做的,她将我的魔力封印在了这只耳坠当中,就在刚才,那只魔兽想吃我时,它的利爪刚好破开了耳坠里的封印石!
哈哈!太好了!我没死!我要去杀了他们!!把他们的皮一张张剥下来!
等等,不对,我死了,我确确实实的死了!
因为当我爬上河道,准备杀光他们时,那个瞎了一只眼的铁匠用锤子砸烂了我的手,将我重新踹回了河道里,这一幕我前不久才经历过,他们每个人说的话,神情举止,都和之前的一摸一样。
这太怪异了,就好像同样的事情我经历了两次一般。
我掉回河道里,但这次我没有再进到那个洞穴,我在等,等魔力完全恢复。
然后,我杀光了这些人,想顺着勒斯山就这么逃离无边小镇。
我以为我能逃出去的,直到在勒斯山另一边的山脚下,我一头撞在了无形的屏障上,才发现那个限制我离开的禁咒,竟然范围如此之广。
它不让我离开,无论我怎么攻击它。
魔法工会的人来了,还有开着魔法机车的督察们,我听到了他们的声音,我无法离开,很快就会被找到。
母亲说过,当我拥有魔力,被他们抓到的话,就会沦为被囚禁在狭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我不想再被关起来,也不想再过之前的生活,我不能落在他们手里,我必须得想想办法!!
追捕我的使徒靠的越来越近了,它们有很好的嗅觉……三只,十只……它们在朝我的方向靠近!!
哈,我想到了!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如果我的猜想没错的话……
我要杀了我自己!]
这一页的字迹到这里就没了,白昼疲惫的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
头太疼了,这种解析魔法太耗费精力和魔力,又加上前不久才和加梵较完劲,他现在感觉浑身发软。
加梵……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刚才情绪太糟糕,现在平复过来后仔细想想,其实他也没什么错。
是自己太过不安,才会迫切的想要再给两人之间增加点新的关系,怕他离开……
其实有使徒印记在已经足够了,白昼想,不管加梵如何看待我,喜不喜欢我,有印记在,他就是我的.
第七公爵府邸,主殿二楼奢华大气的书房内静悄悄的,公爵大人坐在宽大的书桌边,手上拿着支羽毛笔,却没有在书写,而是看向书桌对面,站得笔直的巴里兹。
他下半张脸上和身上还缠着绷带,之前受黑魔法反噬剥离的皮肤才刚长出来,依旧需要敷药膏。
整个偌大的书房里此刻都充斥着这股药膏的味道,闻起来微凉,像揉碎的新鲜薄荷叶。
“父亲大人,我会按照您的要求参与这次的王储竞选,但同样我也无法按照您的要求放弃成为一名魔导师,”他站的端正,目光中带着坚定看向自己的父亲,试图从对方严肃的脸上看到一丝支持。
很可惜没有,父亲一如往常那样在他面前不苟言笑。
这些天他们彼此一直在尝试说服对方,然而没什么用,公爵大人一直不肯松口,他甚至限制了巴里兹外出,将他关在本宅里养伤。
巴里兹对自己的父亲大人一直有些畏惧,只是眼看着十日修整到期,自己仍旧无法外出,他有些着急,便鼓起勇气前来说明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您一直不希望我学习魔法,或许在您看来这都是不务正业,我也没什么魔法天赋,但是没关系,您不抱期待也好,觉得失望也罢,我已经不在乎您的看法了。”
巴里兹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拳,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的人生,我会先满足我自己的期待,还有,这次王储竞选我参加,也是为了给乌瑟小姐拉票,请您别抱太大希望,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他很清楚自己没有什么才能,不想白和伏森那样有魔法天赋,也不想乌瑟那样有妥善处理公务的能力,抛去公爵之子的头衔,自己就是个很普通的人。
就连这个头衔,他也没有为它带来过什么荣光,但即便作为普通人,他也想追求自己所喜欢的,并为之努力。
巴里兹说完后很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目光却没有躲闪,依旧坚定的看向父亲。
他以为会迎来一顿臭骂或者责罚,但公爵大人只是静静的注视他良久,随后收回视线,继续看公文。
巴里兹很忐忑,可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他便颔首行了个礼,准备离开。
鎏金的厚重木门关上前,公爵大人的声音自他后方响起:“明天要去王都觐见,别迟到。”
“……是。”
第089章 被哄
白昼倚在红杉木的树枝上小憩, 再睁眼时已经夜深,他没休息好,还是困倦, 便化作乌鸦返回到巴里兹的庄园。
回到房间时加梵不见了,倒是那扇被他毁掉的木门已经换成新的, 房间里也已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碎木头渣被清理掉, 地毯也换了新的,一点也看不出之前争吵时留下的痕迹。
庄园的仆人好像在房间里点了香薰, 味道淡淡的,闻起来像是助眠用的薰衣草香。
白昼在床边的柜子上发现了一个手工缝制的棉花娃娃,不是很大,是一只绿色眼睛的小怪物, 看着像一团扭曲的黑色风团,圆滚滚的很可爱。
棉花娃娃绿色的眼睛部分用的两颗绿宝石, 亮晶晶的,头上面用绳子穿着做成了挂件的样式, 白昼拿在手里捏了捏, 身后的门“哒哒”响了两下。
他回过头去,看到拉斐尔穿着那套绿色小青/蛙的睡衣, 轻手轻脚的推开门, 扒在门口看他。
见他看过来, 拉斐尔眼睛一弯,笑容甜甜的喊他:“小白爹爹~”
“怎么还没睡?”白昼打开门让他进来, 把他抱到床上坐着, 自己则蹲在床边举着那个小挂件问:“这个是你做的吗?”
“嗯!”拉斐尔点点头,脆生生的应道:“这是我做的加梵, 他太坏了总是惹你生气,所以我就做了这个,下次他再让你不高兴,你就这样使劲捏他!”
他伸手在棉花娃娃上使劲捏了捏,展示给白昼看:“爹爹你看,就像这样~不弄担心捏坏,坏了我再做新的给你。”
“……”被小朋友哄了,白昼莫名有点脸热,他道过谢收下挂件,拉斐尔又抓着一样东西递到他跟前。
“这个,是坏蛋加梵让我交给你的,”他摊开小手手,白白的掌心里躺着一粒亮蓝色的油晶。
晶石形状规则,内里颜色最深,渐变到表层是浅蓝,闪着幽光,比娃娃上的绿色宝石还要好看。
这就是加梵说的那颗新炼的油晶……
一大一小都在哄他,白昼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耳朵尖红的发烫。
他拿起那粒油晶,想了想,还是没舍得用它来替换义肢里那颗耗尽的,转而收进了背包里。
“加梵他人呢?”
“爹爹不生他气了吗?”拉斐尔眨巴着大眼睛问。
白昼看着他那双和加梵极为相似的眼睛,笑着摇了摇头。
拉斐尔也跟着摇了摇头,困困的打了个哈欠:“我不知道他去哪了。”
加梵只说让他等着小白爹爹回来,把东西给他,没跟他说要去干嘛。
都这么晚了他还没回来,估计是被自己气到了,白昼抬手揉了揉有点发胀的脑袋,很小声的叹了口气。
他见拉斐尔犯困,便蹲在他跟前仰着头轻声问:“困了吗,我送你回房间睡觉?”
拉斐尔撇着小嘴委屈巴巴:“可是我今天想跟爹爹睡……”
庄园太大了,好多好多房间,平时住他房间两边的伏森叔叔和巴里兹叔叔都不在,加梵也不在,古堡的走廊又长又黑,他害怕,而且他也好些天没看到小白爹爹了,想他。
被说想一起睡,白昼愣了瞬,下意识想拒绝,可一想到是自己把他从海底带出来的,到底没忍心。
他掀开被子,等拉斐尔爬进被窝躺好后,一边给他盖被子一边说道:“我明天白天要去工会,到了晚上会有时间,你有想去玩的地方吗?”
拉斐尔乖乖的抓着被子,甜甜的抿着嘴笑:“爹爹想去哪我去哪~”
“嗯,”白昼想着明天的安排,顺嘴问道:“对了,加梵说带你出去玩,他都带你去了哪些地方?”
他了解一下,好避开重复的地点。
拉斐尔:“呃……他带我去了……嗯……那个……”
汗流浃背.jpg
白昼:“嗯??”
拉斐尔(飞快闭上眼睛):“我睡着了。”
白昼:???.
第二天天还没亮,四方州西山方向传来一声巨响,惊醒了众人。
那边是圣魔导师工会所在地,白昼被这声响惊醒,一旁的拉斐尔也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神情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你接着睡,是工会那边的动静,我去看看。”他揉了揉拉斐尔的脑袋,安抚着小孩儿。
拉斐尔躺回去,抱着小枕头努力的想睁开眼看他,但因为太困了,睁两下又闭上。
“你待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很快回来,晚上带你去吃烩肉。”
白昼换好衣服出门,路上魔卡有所反应,他拿出来一看,上面显示工会遭遇不明物入侵,工会的接待大楼、演武场、图书馆等场地已全部被炸毁。
这是个大新闻,能对魔法工会总部干这种事,无异于是在向整个绯莱大陆的魔导师们发出挑衅。
听到动静赶来工会这边的魔导师们一个个好奇的不得了,围在大门外伸长了脑待朝里看,想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这么嚣张。
有人坐在自己使徒背上幸灾乐祸:“哇……真的被炸了,好大的坑……后山的魔法屏障也全部炸没了,里面魔力好紊乱。”
“这到底是谁干的啊,这么厉害……”
“哈哈,图书馆那边也塌了,你们说咱们有没有机会趁乱捞几本魔法书走?弄去地下集市卖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别想了,那玩意儿跟督察的魔武一样有编号,每个上面都有追踪魔法,都等不到带出四方州就要被抓了。”
“来了来了,我看到白羊大人来了~”
白昼混在一堆看热闹的人里,听到图书馆也塌了,第一时间想到了被关在里面的那位老婆婆,暗自祈祷希望她没事。
工会现在正在排查,他们一时半会儿进不去,只能在外面等待。
等待的过程中,旁边有人突然爆出了句脏话:“天呐!崖城的魔法的工会也被炸了!”
“什么?!还有?”
众人纷纷掏出自己的魔卡查看,一瞬间惊呼声四起:“操,兰度城的也被炸了!”
“卡里镇的也是!”
“天呐,这究竟是谁干得?我家那边的也被炸了!”
“月兔城也是……这该不会是什么黑魔法师团吧?”
魔卡上接二连三的刷新消息,大家起初还在议论纷纷,看着看着忽然都沉默了。
根据上面的显示,就在刚才,绯莱大陆上约十三所魔法工会全部遭遇袭击,被炸成了废墟……
这何止是对整个绯莱大陆魔导师们的挑衅,这简直就像是对方挑衅完,还给了一巴掌。
虽然暂时还没统计出人员伤亡,但这……光看消息就已经很恐怖了,如果是突然出现的黑魔法师团,看这架势免不了会有场恶战,如果是一个人干得……这得是个多可怕的存在!
这些在上次试炼后余下的一千三百名新人魔导师齐齐沉默,脑子里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同一个人。
关于这人的传说太多,最近最新听到的消息就是他的封印松动了,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被召集在这里的原因。
“嘶…… ”有人打了个寒颤,面如菜色:“不会是我想的那位吧?”
白昼拿着魔卡,脸色一暗,也突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这该不会……是加梵干的?
他记得两人争吵前加梵问过自己,是不是在图书馆这边受了什么委屈……他好像误会了什么,所以用这种方式给自己出气?
“……”
真是个疯子,闹这么大要如何收场?
白昼略感头疼的叹了口气,心想最好不是他想的这样,他走神,背后有个毛茸茸的东西挤过来,他想着人多可能挡住别人路了,便往旁边让,让到一半听到咕噜声觉得不对,回头一看发现是切法。
他冷漠的态度立马好转,摸了摸猎豹的脑袋:“切法,你好像恢复之前的大小了。”
“哼哼~那是因为我恢复的好~”连夜卡点赶回来的伏森笑眯眯的从猎豹身后探出头来,得意的拍了怕自己的胸膛。
他在家乡呆了几天,整个人神清气爽,看着精神了不少,就是不知道他在家乡都干了什么,之前浅蜜色的肌肤晒得深了一个度,白昼往他身边一站,苍白的好像个幽灵。
他在路上没空看魔卡,这会儿把脑袋凑过来看了眼白昼的魔导师卡片,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嘴角一咧,乐道:“哈哈,谁在放烟花啊,这么热闹~”
魔卡上显示的消息是每个工会被炸的画面,不同色彩的魔光“嘭”的一下炸开,确实像是在放烟花。
白昼低头看了眼,无语的跟着笑了下。
伏森一脸新奇的探头过来看他:“咦,白,你好像心情很不错呀~”
他话音刚落,突然想到什么,“啊”了一嗓子凑的更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等等,这该不会是你干的吧?”
在伏森印象中,白是个什么危险的事都干得出来的人,看着漂亮无害,实际上比自己还疯。
白昼抬手,跟按切法似的按着他脑袋推开,眯着竖瞳扫了他眼,一下就看穿了他的想法。
“是我的话就不会待在这里看了。”
伏森一脸不赞同:“那可不一定,我看到书上说,变态杀人狂一般都喜欢返回案发现场,欣赏自己的杰作。”
第090章 送你的烟花,喜欢吗
“……你还看书?”
“嘿嘿, ”伏森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阿夏斯写的新书,拿给我爸看了,我就顺便看了看。”
他主要是想多了解点伏三里, 想知道他假扮的伏三里躯壳下真实的他是什样的,会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去过哪里做过什么事, 爱吃的不爱吃的, 或者一些小癖好。
这个伏三里虽然不是自己亲爸,两个人相处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一年多, 可他的出现对那个时候刚失去双亲的伏森而言,就像根救命稻草。
现如今,伏森对这根救命稻草的眷恋,已经在漫长的分别中生根发芽了。
白昼听他提到才想起来:“你跟你爸的事情解决了?”
上次他忙着找游猎团忘了问, 现在等着进工会等的无聊,正好问问。
“嗯……算是吧, ”伏森注意力很快被转移走,将那晚的事简单的说了下, 然后乐滋滋的狂拍白昼的肩膀:“多亏了你提醒我, 哈哈哈哈伏三里酒量真的差的要命。”
白昼:啊?!!
他说他……用什么方式让他爸醉的来着?
白昼震惊了下,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但看伏森活的好好的没被他爸宰了, 猜测问题应该也不大, 就没再解释。
“对了,庄园那边巴里兹还没回来, 你有听到什么消息吗?”
白昼记得上次在赛斯那边撞见了巴里兹和他父亲的对话, 对方要求他退出此次召集,时间过去这么久, 巴里兹说要和他父亲谈判,却一直都没有回来。
毕竟是队友,也是白昼出无边小镇后遇到的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人,他稍微有点在意谈判结果。
伏森靠在切法身上,摇了摇头:“没有,依我看实在不行咱们干脆溜进公爵府邸,找到巴里兹问一问,看他怎么说,他不想退出咱们就帮他从府邸偷溜出来,要是退出咱们就尊重他的决定。”
“不过他今天没出现,好像是因为今天是觐见日。”
国王要面见几大公爵和他们的子嗣,为王储竞选做准备,他也是从伏三里那儿得知的消息。
“嗯,”白昼对他的说法没有异议:“那就多等一天看看。”
两人跟着其他的魔导师一块儿等在工会的门口,等了大约一个小时,终于看到白羊罗德走了出来。
“各位,现在初步可以解除你们的嫌疑,但具体的我们还要进一步调查,大家有什么发现都可以跟我们反馈,只是目前尚且不清楚对方这样做的目的,安全起见,我们会按原计划给大家重新进行分组,各小组之间最好结伴而行。”
这次事件声势浩大,但产生爆炸的魔光都是冲着建筑去的,受伤的人虽然很多,伤却不致死,就好像这只是对方的一个警告。
通过各大遭遇袭击的工会反馈过来的魔棱镜还原画面里,罗德没有看到任何形迹可疑的人,无法调查出是谁干得,也无从得知对方这样做的目的,甚至连调查方向都没有。
也不清楚会不会有下一次袭击,工会目前的处境太被动了,情况很不乐观。
不过,虽然调查没什么发现,但罗德心里有一个猜测,而且他估计不止他一人这样想,其他的几位圣魔导师肯定都是同样的想法,说不定面前这些魔导师当中,也有人会想到。
这次的事件,他认为极有可能是魔王的魔灵体做的。
十几个魔法工会,距离非常远,被炸毁的时间却很相近,罗德猜测对方应该是事先将魔力压缩成的魔光球打进了建筑底下,再统一操控其爆炸。
白天的时候自己也在工会,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罗德深拧着眉心,心情沉重,如今他们在明,对方在暗,要悄无声息杀掉他们简直易如反掌。
但罗德想不明白,如果是魔王的魔灵体的话,他出了极寒海沟这么久,为什么等到现在才动手?
总不能是因为一时兴起吧?
之前他们猜测由于躯体还被封印着,魔灵体力量不足只能隐藏,现在看这情况,这也能叫力量不足?
那他有躯体的话得可怕成什么样?把整座绯莱大陆都炸了?
白羊罗德一边思索视线一边从眼前的众人中扫过,大家都在小声讨论,显然对他刚才的话有很多想法。
“分组安排需要点时间,”他一开口,议论的声音都停了下来,众人安静的看向站在大门口的男人。
罗德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等待分组名单出来的这段时间,大家先帮忙把工会这边收拾一下,晚一点名单出来后,会由其他几位圣魔导师带队前往别的工会进行支援。”
他神情凝重的说完后便匆匆离开,还要赶去王都汇报。
得到进入工会的许可之后,白昼直奔后山的图书馆。
这里原来设置的各种魔法屏障都被破坏了,偶尔还会有残留的魔力冲出来,虽然威力不大,但总是出其不意的窜出来,被打到还是会痛,所以往后山来的魔导师比较少。
伏森跟白昼一起朝这边走去,两人经过魔眼之门的台阶,曾经用来勘察行人的门已经碎成了好几块倒在地上。
伏森头一回来后山,新奇的四处张望:“emmm……传言里说这里很神秘,这么看着也没什么嘛~”
因为坍塌,和前面接待大楼那边看着差不多,都是废墟。
图书馆的高塔顶层是完好的,但十几楼往下大半都被炸没了,整座塔倾斜着看起来随时会彻底倒下,地面的书籍和碎掉的砖墙直接堆成了山。
书有很多都被损坏了,漫天的纸屑飞舞,里面设置的用餐魔法受到干扰,不停的有餐盘和杯子从半空中飞出来,到处乱飘。
白昼在这附近找了一圈都没看到那个老婆婆,只好先跟着整理书籍。
他弯腰拾起一本厚重的魔法书,书忽然自动在他手上打开,一缕黑红色的烟雾缓缓飘到书上,四下飞溅的火星子将书籍烫出了一行字:
[送你的烟花,喜欢吗?]!!!
白昼心猛的一惊,迅速的抬头环视四周,想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然而四周全是堆成山的书,和在书边忙碌的陌生魔导师。
他收回视线,盯着手里的书看,刚才哪行字已经随着纸张燃烧变成了烟灰消失不见,好像没有出现过,是他的错觉般。
“白,怎么了,你在找什么?”
伏森单手托着超高一摞书过来,另一个手里端着个刚抓到的餐盘,里面有一块刚煎好正滋滋冒油的牛排,散发着馋人的香气。
他途径白昼身旁停下来,好奇的看他向手里的书:“这书怎么了?你突然那么慌张……”
“没什么,”白昼抬手在书籍上一抹,薄薄的水雾湿润了纸张,将上面明明暗暗的火星子熄灭。
他仰起头来看了眼黑沉沉的上空,忽然侧头对伏森笑道:“你说的没错。”
“啊?”伏森微张着嘴,呆呆的眨了眨眼,他说什么了?什么没错?
没待他细想,白昼把书合上,踮着脚放在了伏森拖着的那摞书上,空出的双手顺势抢走了他手里的那盘牛排,急的伏森追在后面哀嚎。
“啊!我的肉——!”
距离此地不远处的半空中,加梵坐在伏三里的拟态章鱼触手上,低头看着在废墟间忙碌的白昼,浅浅的勾起了唇角。
旁边被叫来干活的伏三里戴着面具,身心俱疲的坐在另一根触手上:“你看,他有心情抢我儿子的肉吃了,应该是哄好了,这下你高兴了吧?”
他这话夹带私货,重点是在控诉“你家魔导师抢我儿子的肉吃了,你怎么不管管”上。
加梵眼都不抬,当做没听出来,目光一直停留在白昼身上,哼笑了声:“还凑合。”
伏三里:……你就装吧。
他才回来没多久,还以为终于可以消停几天,好好陪陪儿子,结果儿子没见到,休息也没休息好,就被这位魔王再次找上门来,说要借他的使徒一用。
而且为了不被发现,他们往来这十几个城市的传送阵全部是由伏三里开启的,一天时间,连开十几次,他真是累的不想动弹。
远远的有钟声传来,伏三里扭头看了看广场的方向:“天快亮了,今天是觐见日,四方州去往王都的天梯守卫会很森严,咱们不能再待下去了。”
“嗯,走吧。”加梵收回视线,终于看了他眼,示意他操控使徒离开。
伏三里:“啊?”
什么意思?
他还要干嘛?
“啧,”加梵对白昼以外的人耐心时有时无,全看心情。
他现在心情一般,所以耐心也一般,于是眉间微拧,催促道:“咱们继续去找别的入口,越快越好,我没心情慢慢玩下去了。”
昨天和白昼产生争执后他忽然意识到,就这么作为他的使徒待在他身边远远不够,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还有许多的危险围绕着他。
他的魔导师很没有安全感。
只有早点取回自己的身体,把心脏送给他,作为聘礼,结下婚契,才能确保他的安全,知晓他的全部,才有资格告诉他,自己完完整整的属于他。
“唉……”伏三里叹了口气,非但没坐起来,反而特别没劲的摊在了章鱼触手:“走吧,小章鱼,谁让你主人我一失足成千古恨……”
“但这魔法界已经从上面开始烂掉了,光凭我一个人的力量什么也做不到……”
伏三里说着侧过头,目光透过面具看了眼靠在章鱼身上架着腿假寐的男人:“他们的话,应该可以改变些什么吧?”
拟态章鱼的另一条触手尖不知从哪个地方钻出来,戳了戳他的肚子,他顺手搂住,笑道:“好好好,我提起劲,以后忙完这一切了,就找个僻静的村子和儿子一起生活,到时候我要天天晒太阳,什么都不干……”
他小声碎碎念着,加梵(心情不好版):啧,上了年纪的男人话可真多。
伏三里:???他好意思说我年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