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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程举人!哎呀, 蓬荜生辉蓬荜生辉!”柳成笑嘻嘻地往上迎,一副熟稔地模样搭上了程逍林的胳膊。

    “柳老爷好。”程逍林点了点头。

    楼谪乐得清闲,又转身去接待来客, 就见褪去一身官府的林永安,穿着一身墨青长袍, 带着两个随从缓步而来。

    “妈呀!楼谪这赘婿了不得啊, 办个乔迁宴, 县太爷都来了。”席中人惊讶地窃窃自语着。

    林永安看到程逍林也很是欢喜地打了个招呼, 揽着楼谪走到一边, 诧异道:“你小子?还与程府相识?”

    “机缘巧合机缘巧合。”楼谪谦逊笑道。

    林永安将红封递给楼谪, 拍了拍楼谪的肩膀,笑道:“不错, 阿武他们跟我说了, 田里的情况也很好,本官果然没看错你, 你这新房子也敞亮,好啊。”

    楼谪不失礼仪地淡笑着, 将红封接下。

    林永安又跟一旁的柳绵打了个招呼, 摸了摸身上柳绵送过来的衣服, 笑道:“柳郎君好手艺,云水阁的云锦穿着果然不同凡响。”

    云水阁就是楼谪为成衣店新改的铺名,又重新改了布局, 招了几个热情积极的小厮按照现代销售模式培养了一番, 柳绵在服装设计上面颇有天赋,楼谪随便说几个新奇点子, 柳绵就能很快举一反三,设计了不少新款式。

    如今柳绵接手来的那三个铺子已是焕然一新, 还有楼谪专门特供的超大镜面,让给柳成的那三家店铺一下就黯然失色了。

    本来人满为患的客源一下都涌到了云水阁中,柳成今早去视察时,还听见在店里挑衣的顾客不太满意地说着,

    “云水阁挤不进去,全县目前又只有这个店安了镜子,我只能退而求其次了,不过云水阁那镜子真气派,连天花板都安了好漂亮的琉璃,而且衣服很漂亮,价格也没有贵得买不起,和平常的差不多,害呀,算了,我还是等明日早点去云水阁排着吧。”

    一问云水阁在哪,一听不就是被他丢给柳绵的那几个烂铺子吗?一下给柳成精心蓄的胡子都气歪了。

    “你听见了吗?县太爷都穿云水阁的衣服,今个儿早上我还在云水阁挤着抢了一件衣服,你还讲我乱花钱。”一个妇人没好气地拍了身旁的汉子一下。

    那汉子立刻捂着胳膊赞扬妇人买的对。

    “哇,你还抢到了,我今日进去光顾着看那里头的装潢了,太漂亮了,回过神时,衣服都被买完了。”一旁的人插嘴道。

    柳绵笑了笑,“林大人喜欢就好,这是我们云水阁的佳客令牌,林大人日后家里的夫人小姐少爷们想买衣,拿着令牌上门便宜两成。”

    林永安新奇地接过柳绵递来的令牌,翻来覆去看了一下后赞道:“柳郎君大气,我就不客气了。”

    “林大人这是哪里的话,应该的,快去席间坐着吧,我们请了戏班子表演,大人可以先看看,吃点水果,还有段时间开席。”柳绵道。

    穿着大红袍的齐玉也风风火火地进了院门,向来素雅的脸上略施粉黛,红衣红唇配上齐玉那双微挑的凤眼整个人明艳动人。

    “玉姐今日真漂亮。”柳绵亲昵地挽上了齐玉的胳膊。

    齐玉将红封递给柳绵,“你也不赖,都是你这衣服的功劳,真靓丽,我还没穿过这么亮眼的衣服呢,今日一套上,我一照镜子,我自己都不敢认了,感觉像是回到十八岁一样!还有这琉璃簪,我也很喜欢!”

    齐玉摸了摸头上半扎发髻上插着的簪子。

    “玉姐喜欢就好,玉姐永远十八岁。”柳绵讨巧道。

    “绵崽儿怎么这么乖,要不是打不过楼谪,我一定要把你抢回来做夫婿。”齐玉好笑地抬手。

    还没扯到柳绵柔软的脸颊,虽分两边,但时刻注意着柳绵情况的楼谪极其迅速地把柳绵拉了过去。

    “好了,差不多要开席了,剩下的客人交给安禾他们吧,我们也进去吧。”楼谪道。

    齐玉不满地瞪了楼谪一眼,抽回手,小声跟柳绵嘀咕道:“楼谪这小子他占有欲这么强,生气的时候真的不会把你关起来吗?”

    齐玉想到之前看过的少儿不宜的话本,柳绵和楼谪这体型差,被折腾起来应该会很惨吧。

    柳绵迷茫地看了齐玉一眼,“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

    齐玉嘿嘿一笑,下意识就先猥琐地回答道:“因为他永远不想和你分开啊。”

    可转瞬齐玉一看柳绵这清澈见底的眼神,就感觉自己罪该万死啊,在跟柳绵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连忙改口道:“哈哈哈我说笑的,你别往心里去。”

    不过齐玉转瞬又觉得楼谪才是真的罪该万死,毕竟楼谪可是真得到了柳绵这个小可爱!哄着柳绵这种像白纸一样的宝贝,不知道多过分呢!

    齐玉义愤填膺了,怒道:“楼谪要是欺负你一定要跟我说,我帮你收拾他!”

    柳绵笑了笑没再说话,齐玉确实说笑了,楼谪不仅没有不想和自己分开,反而躲自己躲得厉害呢,晚上都住到隔壁去了。

    一直在跟程逍林说话的楼谪,余光却止不住地往柳绵那边瞟,尤其是看到柳绵挽着齐玉的手,楼谪心里更是不舒服得很,平时这手都是被他握在手心的!

    “楼公子?楼公子?”程逍林呼唤道。

    楼谪回过神,也不知道自己口头上在回复什么的回复着,

    “程逍年是感觉恢复得不太正常,但他身体没问题不是吗?你应该找人瞧过的吧,这种神智上的病不容易好,身体没问题就行,而且他现在不是聪明了很多?听说你爹挺高兴啊。”

    程逍林一脸一言难尽地看着楼谪,“楼公子,这是上一个话题了,我刚刚在问你,你夫郎旁边的是哪家的姑娘。”

    “啊…哦哈哈,我想一个一个回答嘛,那是齐玉,我们姐姐。”楼谪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

    “姐姐?不知年芳何许?”程逍林斟酌思忖着问道。

    楼谪狐疑地上下打量了程逍林一下,“你问这个干嘛?”

    程逍林晃了晃扇子,掩面道:“程某有些许好奇。”

    “好奇?好奇你自己问去。”楼谪并不准备给人牵线搭桥。

    程逍林吃瘪也不生气,他从小都因为程家的身份被人捧着,如今又年纪轻轻中了举人更是万人敬仰,还从来没有人像楼谪这般对他。

    完全不因为他的身份,成就而畏惧他,仿佛他们就是平常朋友一般,程逍林还挺喜欢这种感觉。

    程逍林索性话锋一转,聊起了他刚发现的另一件有趣的事情,“你跟你夫郎吵架了。”

    “才没有,你别胡说。”楼谪想都不想直接否决了程逍林的猜测。

    “那你怎么不跟你夫郎一起走?你看看,你眼睛珠子都要歪没了,怎么了?你吃花酒被夫郎抓到了?”程逍林将扇子一合,打在手心,猜测道。

    “那确实过分,才成亲不久就本性暴露了,难怪夫郎不理你。”

    “才不是!我才不喝花酒。”楼谪不高兴地看向程逍林,“你很闲吗?有空不如多读书,听说程逍年在学院大放异彩,到时候把你比下去,你可小心点吧。”

    一说这话,程逍林的笑意就散了些,楼谪还真一语中的了,程逍林并不是一个心胸狭隘之人,但程逍年却没有友好之意,甚至隐隐对他很敌对。

    这让程逍林有些苦恼,他也不知道是自己的私心还是因为怎么回事,程逍年自从那次醒来后,整个人都变了,说句不好听的,程逍林觉得如今的程逍年还不如他那之前傻乎乎的缺心眼大哥呢。

    父亲自从程逍年醒来后,对他也偏爱非常,本来母亲就因为程逍年从小残缺怜爱他多一些,如今程逍林更不受重视了,明明他考上了举人是很棒的一件事,在他们眼里也轻拿轻放了。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和楼谪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而且楼谪对待人的态度也很舒服,程逍林不自觉就把这些心里话吐露出来。

    楼谪深看了程逍林一眼,是这样的,像程逍年这种大男主,重生之后一路会遇上无数需要被打脸的配角。

    而程逍林就是一个很好很适合打脸的配角,又是程家原定的家主继承人又是年纪轻轻中了举,从哪个方面都很合适让程逍年逆袭以后狠狠打脸。

    就是没想到这个配角的危机意识这么强,如今不过一切刚刚开始罢了,楼谪拍了拍程逍林的肩膀,颇为语重心长道:“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做好心理准备吧。”

    程逍林看着楼谪那双漆黑通透的星眸,不知为何,总感觉楼谪知道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刚准备拉住楼谪询问一二。

    楼谪已经忍无可忍地走到柳绵旁边,把柳绵挽着齐玉的手拿开,“干嘛,再走都要跟着玉姐去宾客席坐下了。”

    柳绵被齐玉讲的酒楼趣事正逗得乐不可支呢,一下被拉开,还有些意犹未尽,“反正还没开席,我再跟玉姐说说话。”

    “说什么,我也要听。”楼谪强硬地加入进去,站在二人之间。

    柳绵还没觉得不对,还笑着跟楼谪将刚刚齐玉说酒楼里有人喝醉了吹牛的事情。

    “哈哈哈太好笑了,不行,我讲的都不形象,还是玉姐模仿的好,惟妙惟肖!”

    “说什么笑得这么开心,我也听听。”被落下的程逍林也挤了过来。

    齐玉无语地看着傻乐的柳绵,沉脸的楼谪,和好奇的程逍林:“没什么,咱们还是去后院看唱戏吧。”

    第62章

    来到后院后, 柳成把柳绵喊走了,楼谪还欲跟上去,柳成笑眯眯地拦住了楼谪, “我跟绵儿说几句体己话,贤婿留步。”

    这能说什么话, 无非就是柳绵铺子的发展挡到了他的布庄, 又想拿爹的身份压柳绵了呗。

    本来准备听听柳成还能说出什么不要脸的话, 如今柳绵一闻言, 一下就收回了准备迈出的腿, 冷淡地看了柳成一眼, 就转眸继续看台上的戏曲。

    说体己话?他跟他很熟吗?

    “绵儿,走啊。”柳成试图拉柳绵, 楼谪微笑着挡下了, “父亲有什么跟我说就好,绵儿这几天都累坏了, 好不容易休息,让他看会儿吧。”

    柳成看着被楼谪笑眯眯地挡得严严实实的柳绵, 张了张口。

    楼谪又打断了, “父亲要是没事就坐下一起看戏吧, 我们请的城里最好的戏班子,一定不会让父亲觉得无聊的。”

    柳成拉着楼谪坐下,小声地问道:“楼谪, 你给绵儿铺里装潢的那些琉璃能不能给我的布庄送点, 咱们都是一家人,该给的我也不会缺你的。”

    楼谪浅笑着, “父亲大人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们琉璃店今日开张, 您有什么需求尽管在店里挑选就是了,咱们是一家人,这是店里的佳客令牌,您拿货,减价两成。”

    自己买和柳绵楼谪亲自送去的到底是两回事,柳成并不满意,可是看着楼谪那张笑脸,柳成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笑着把令牌收了下来,“贤婿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父亲快看吧,这段最精彩。”楼谪道。

    柳绵还挺喜欢看这类戏曲的,他小时候并没有什么机会看,沈思月因为身体原因从来不会带他看戏,柳成在府里看的也都是些歌舞,偶尔请来戏班子,也不会想着叫上柳绵去看。

    这种大户人家习以为常的娱乐方式,柳宁都看不上眼,一直试图跟程逍林攀上话,但柳绵看得津津有味。

    一双漂亮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上面吱吱呀呀。

    楼谪对这些表演兴趣淡淡,但他有自己的风景看。

    柳绵一回眸就看到楼谪也在看台上的表演,柳绵激动地拉着楼谪笑道:“好厉害!你看那个变脸!”

    楼谪笑着点了点头,“是很厉害,你喜欢看,以后在家无聊了就请他们来唱唱。”

    柳绵眼睛亮了亮,“可以吗?会不会很吵?”

    “怎么会,我们家院子这么大,你怎么开心怎么来。”楼谪摸了摸柳绵的脑袋。

    “阳日照平安宅,五福星临吉庆门,恭贺楼公子,柳郎君乔迁之喜!”

    戏曲唱完,经历千辛万苦终于在一起的小生和花旦互相拉着手,吊着嗓子恭贺道,最后相随移步下台。

    满场喝彩,在附近的宾客们再度恭喜了楼谪和柳绵一遍。

    礼炮声响,宴席开场。

    乔迁之喜,主人家必不可免要推杯换盏,楼谪夫夫又很大气,举办流水席,一时间敬酒之人层出不穷。

    楼谪喝了一杯又一杯,眼前都有点冒金星了。

    齐玉终于在一群人中排出了头,拿着酒杯看了眼有点晕头转向的楼谪,“算了,绵绵,我这杯就敬你吧,恭喜你们。”

    柳绵红着脸,有点微醺,但意识还是清醒的,举着酒杯,笑道:“谢谢玉姐。”

    言罢就准备一饮而尽,酒盏却被抢走了,柳绵懵懵地看着空空的掌心。

    楼谪揽着柳绵,拿着酒杯打晃,“柳绵是我夫郎,都不许灌他,我替他喝!”

    又是一杯下肚。

    全场的氛围火热起来,来人纷纷感叹楼谪和夫郎感情好,敬楼谪的人更加络绎不绝起来。

    柳绵忧心地从被楼谪揽在怀里,变成扶着楼谪的胳膊。

    今日是在自己家中,多喝点高兴高兴也无所谓,但柳绵担心楼谪喝伤了。

    “好了,就到这吧,他今日喝得太多了,各位继续,我先扶他回房休息。”柳绵抱歉道。

    “嗨呀!楼公子还没说够呢!咱们也得问问楼公子的意见不是?”喝上头了,有人在人群中起哄道。

    “就是,我看楼公子人高马大,这点酒完全不在话下,楼公子说,是和兄弟们继续喝,还是认怂回房啊!”有人附和道。

    “大家都喝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柳绵蹙了蹙眉,准备喊人把这些喝醉了的人拉下去。

    有醉汉不乐意了,指着柳绵不满道:“你这哥儿,夫君还没发话呢,怎么都做上主了?”

    柳绵眉心压得更深了几分,楼谪迷迷糊糊地睁大眼睛,将那醉汉指着柳绵的手指掰住,“谁许你这么跟柳绵说话的!柳绵就是这的主人,他不仅做得了我的主,还做得了这整个院子的主!”

    那醉汉叫苦不迭,柳绵忙把楼谪拉了回来,拍着人哄道:“好了好了,大家都喝醉了。”

    齐玉和程逍林也被这边的吵闹吸引过来,安禾已经把那闹事之人拉了出去,齐玉和程逍林就开始引导剩下的人离府。

    等清的差不多了,齐玉和程逍林回头看着静静窝在柳绵颈间的楼谪相视一笑。

    “这小子,倒是痴情,喝醉了都不忘记护着夫郎。”齐玉无奈道。

    “怎么不是,现在能看到这么一对夫夫也是难得了。”程逍林点头道。

    “我先回了。”齐玉摆了摆手,又给柳绵打了个招呼,柳绵点了点头,想起身相送,身上的人又紧粘着推不开,只好无奈道:“今日麻烦你们了,改天再请你们吃饭。”

    程逍林也打了个招呼,就忙不迭跟着齐玉走了,“我送你,你个姑娘家,回家危险。”

    齐玉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指着自己笑道:“姑娘家?我?”

    程逍林一下就被齐玉明艳的笑容吸引了,都顾不上齐玉说的什么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对啊,你看着年纪也不大,楼谪他们叫你姐姐,年纪估计跟我差不多吧。”

    齐玉好笑地看着程逍林,“不知举人大人如今几岁啊?”

    “二十二。”程逍林站直了道。

    “那举人大人怕也得喊我声玉姐了,我今年都二十八岁了。”齐玉笑着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去了。

    程逍林愣在原地,反应了一会儿后才快步追上了齐玉的步伐,“那也也也也是姑娘家,这么晚回家还是危险的,我送送你。”

    柳绵此时半揽着楼谪,挥退了准备上来帮忙的下人,安禾担忧道:“少爷,要不还是我来吧,你好像抱不动姑爷。”

    柳绵脸颊粉粉的,眼神也有些迷离,安禾一看柳绵这状态就知道自家少爷也是醉得不行了,估计也就能勉强顾个自己,更别提扶楼谪回房了。

    安禾刚上前一步,柳绵就摆了摆手,他甩了甩头,努力保持清醒道:“没事,你今日也辛苦了,去休息吧,我可以的,我坐这缓一会儿,肯定能把他扶回去!”

    柳绵鼓了鼓脸,用力抱了一下靠在自己身上的人。

    迷迷糊糊的楼谪还顺手回抱住了柳绵,你喃道:“不喝了,都听你的。”

    结果纹丝不动,安禾嘴角一抽。

    算了,少爷高兴就好,等会儿他再过来搬这两个酒鬼好了,等少爷晕过去就嘴硬不了了。

    大家都走了,柳绵和楼谪坐在空荡荡的大厅中,柳绵甩了甩头,他没醉,他只是没有力气,他的意识还是很清楚的。

    比如现在,他把楼谪扯远点,楼谪又黏回来,柳绵就鼓了鼓脸,又把楼谪扯远了点,双手软软地扶着楼谪的肩膀,十分有威严地低声呵了句:

    “你坐好!”

    就很有效果,楼谪本来醉得和没骨头似的,听了这话一下就坐端正了,连闭着的眼睛都睁开了,十分认真地看着柳绵,活像哪家来的小朋友。

    柳绵满意地笑了笑,扯了扯楼谪小麦色的坚毅脸庞,倾身对着楼谪浅色的薄唇就是啵了一下,又爱不释手地摸了摸楼谪的俊脸,赞道:“夫君真乖。”

    楼谪迷迷糊糊的,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柳绵的笑容就忍不住也露出了一个傻兮兮的笑容。

    柳绵看着楼谪的样子眼热,舔了舔唇瓣,看着楼谪很认真道:“夫君,我喜欢你。”

    柳绵抓着楼谪肩膀的手微紧,手心有隐隐发汗之意,他心里惦记着事情,因此不是很醉,他非常清楚自己在干嘛。

    今日就是他挑选好的酒后吐真言的吉日,他太喜欢楼谪了,好希望楼谪也喜欢他,只要…只要楼谪也说喜欢他,柳绵就不计较之前楼谪多次拒绝他的事情了。

    楼谪心里有他不知道的顾虑,柳绵摸着楼谪浓密的剑眉,目光认真,但只要楼谪喜欢他,刀山火海他都会和他一起面对的。

    只要说一句喜欢他就好了…

    “我也喜欢你!”

    晕晕乎乎的楼谪立马哥俩好地挽住柳绵的肩膀,十分爽快道。

    柳绵眼睛一亮,下一秒,醉得晕晕乎乎的人又泼了他一盆凉水,唱起了不成语调的歌曲,

    “你是我交过最合眼缘的哥们了!咱们好兄弟一生一世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生情一辈子…”

    “咚!”

    柳绵看着醉倒在桌子上的家伙:“……”

    有一种果然不出所料的感觉,柳绵一脸无欲无求。

    最后柳绵还是没喊安禾,一阵拖拉拽,好不容易把楼谪这个大家伙搬到了床上。

    撑着膝盖喘了半天气,终于缓过来劲儿后,柳绵喊人送热水。

    将毛巾浸泡在温热的水中,柳绵看着自己的五指发愣。

    将水拧干,给楼谪擦擦脸,擦擦脖子,又褪了外袍亵衣,给楼谪身上擦了擦。

    柳绵跌坐在床上,看着楼谪极佳的蜜色身材,脑袋发蒙,脑袋一片混沌地想起来那本书上还有一步他还没试过,那就是——

    ——生米煮成熟饭。

    第63章

    柳绵沐浴完, 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人,有些紧张地攥紧了手心。

    柳绵小心翼翼地低头舔了舔楼谪的唇瓣,笨拙地吮吸, 撬开熟睡之人的牙关。

    当舌尖触碰到另一条温热的陌生舌尖时,柳绵心尖颤了颤, 漂亮的眼尾漫上羞耻的绯红, 软舌不好意思地勾缠上正在熟睡的人。

    楼谪觉得自己好像沉浸在玉兰花香味的酒香梦中, 不自觉伸手拥住了面前的人。

    柳绵先是一惊, 来不及反应就被喝醉的某人强势地在唇齿间攻城略池。

    软舌被有力地缠住, 用力地吮吸, 像是什么极佳的美味被翻来覆去地品尝。

    柳绵的杏眸开始迷蒙,被楼谪亲得忍不住地躲闪, 却被紧紧揽住了腰身。

    口腔被迫顶开, 晶莹的津液从嘴角溢出,连微烫的咽峡部都没逃过长舌的侵袭, 柳绵敏感地收缩了瞳孔,抗拒地拍了拍楼谪结实的胸脯。

    虽然在梦中, 但楼谪还是很尊重人的, 意犹未尽地吸了下柳绵的软舌, 将人松开了些。

    柳绵趴在楼谪的身上颤抖着喘气,眼泪从眼眶坠落,滴在楼谪敞开的胸口上。

    楼谪太厉害了, 怎么会这么熟练, 柳绵边喘气,边抓紧了楼谪的手, 狐疑地看着眼神迷离的楼谪。

    “楼谪,我是谁?”柳绵低头亲了下楼谪的眼尾问道。

    楼谪一把按住了柳绵的头, 那瞬间,柳绵听见了楼谪胸腔里有力规律的心跳声,楼谪喘着粗气,捏住了柳绵的下巴,黑眸微眯,显得格外幽深可怖。

    他像是在仔细端详,认真分辨一般,半晌才轻咬了一口柳绵的脸颊,吮吸了一下,将人紧紧抱在怀中,眉眼心满意足地弯了起来,

    “是绵绵,软软的,甜甜的,好吃。”

    柳绵脸红耳赤地被楼谪抱在怀里,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吻上楼谪艳红的薄唇,将手伸到了下面,清透的泪水从脸颊滑过,柳绵小声道了句,

    “对不起。”

    楼谪太好了,他知道做到这步后楼谪没办法不负责的,他太卑鄙了。

    分量有些出乎预料的小楼让温凉的手心紧张得发了汗,可柳绵无论多努力,小楼就是没有反应。

    柳绵的嘴都被喝醉的人噙住亲麻了,然而小楼同学却没有任何反应,柳绵费力地推开楼谪,喝醉的人又不满地缠了上来。

    柳绵失魂地松开了手,抱住楼谪精壮的腰身。

    通红的眼眶盈满泪水,雾蒙蒙地看着楼谪,语气也委屈得不成样子,闷闷的声音绵哑又无助:“楼谪,你告诉我,我是谁。”

    “柳绵啊。”

    梦里异常口渴的某人把柳绵脸颊落下的泪珠一一舔舐干净。

    柳绵看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无声地咬住唇,泪珠连串落下。

    楼谪对他的身体一点兴趣都没有这个事实仿佛一击重击锤在他的心上。

    难怪,难怪楼谪总说他不喜欢男人,不喜欢哥儿,楼谪果然没有说谎。

    楼谪微烫的大舌在柳绵嫩嫩的脸颊上游走,将柳绵微涩的泪水通通卷走,还十分喜爱地砸吧了一下嘴。

    醉得云里雾里的时候还记得帮柳绵按住唇瓣让柳绵别咬自己。

    柳绵吸了吸鼻子,看着楼谪好伤心好伤心,半晌缓过来后,柳绵清脆的少年音带着哭腔,明明就在楼谪的怀中,却仿佛漂浮在空中,柳绵摸着楼谪的脸轻声地问道:

    “楼谪,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楼谪低头啄了下柳绵的嘴唇,看着柳绵的眼睛认真又坚定地回答道:“喜欢,最喜欢你了。”

    此时的楼谪现在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眼前被无数个柳绵环绕着,都不知道抱哪一个睡觉好了。

    不过有一个柳绵看着格外委屈,楼谪将人轻轻抱起,温柔地拍了拍柳绵的背轻声哄着。

    脑袋里还晕晕乎乎地想着,柳绵这么娇气的宝贝,还是一个就好了,多了哭起来都哄不过来了,让哪个柳绵难过楼谪都会伤心的。

    柳绵捏住楼谪的鼻子,嘴一撇眼泪又落了下来,柳绵又无助又难过,他哑着声音,生气地说:“你骗人。”

    明明就一点都不喜欢他!

    柳绵又生气地拍了下毫无反应的大家伙,明明就一点都不喜欢他!呜呜呜什么酒后吐真言都是骗人的。

    连生米煮成熟饭都煮不了!

    柳绵甩开楼谪,生气地背过身,整个人对着墙面闭上了眼睛。

    楼谪懵懵的,不知道柳绵为什么又突然翻脸了,变成了一个气鼓鼓的小气球,不过也很可爱就是了,不过楼谪有点不敢碰他,楼谪怕柳绵爆炸了就消失了。

    楼谪不想柳绵消失。

    楼谪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气球,见气球没有反应后才敢稍微往气球边蹭了一些,小心翼翼地将气球环住。

    用下巴蹭了蹭柳绵柔软的发顶,在令人喜爱的玉兰香气中闭上了眼睛。

    次日醒来,楼谪看着怀里背对着自己睡的柳绵有一瞬间的懵。

    他昨天怎么又跟柳绵睡一起了?他这个点不应该在隔壁醒来然后对着空荡荡的怀抱发愣吗?

    楼谪罪恶地将环着柳绵细腰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抽了出来。

    随后就发现某个宿醉后的小老弟此时竟然精神非常,楼谪连忙离柳绵柔软的臀部远了些,无语地扇了它一巴掌,现在酒精都麻醉不了你是吧?你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你还记得你以前是个性冷淡吗?

    小老弟无辜地在风中晃了晃。

    柳绵昨日真的折腾累了,如今都还没有任何感觉,楼谪奇怪地看了眼柳绵对着墙的睡姿,感觉也不像柳绵主动投怀送抱啊,难不成他昨天喝醉了自己死缠烂打上了床还非要抱着柳绵睡不成?

    楼谪心虚地下了床。

    一大早就在新家的次卧洗起了冷水澡。

    等柳绵醒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经过一夜的苦思冥想,柳绵已经能坦然面对楼谪对他不感兴趣的事情了。

    没关系的,柳绵,这都是小问题,只要楼谪还在身边就好了,柳绵对着梳妆镜打气道。

    一看窗外的日头,柳绵惊慌地发现怎么这么晚了。

    楼谪正在给新院子的仆人们讲规矩,

    “…不用喊我们起床,少爷愿意睡到何时到何时,不要乱传谣言,尤其是关于我们的事情,府上不留嘴碎的人,沈郎君身体不好,没事别惊扰他,每天就聊聊天气,夸夸郎君和少爷,你们的任务就是院里的竹子,池塘里的鱼,还有那些鸡鸭,和那片小菜园,明白了吗?”

    新进来的下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么厉害的府中规矩这般闲散,楼谪招了招手,正抱臂靠墙在不远处看戏的安禾走了过去。

    “这是安禾,以前府里的老人,见到一律按少爷对待,其他府里的事情就由安禾来安排,不听命令的就直接赶出去就行。”楼谪道。

    安禾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我?”

    楼谪点了点头,“嗯,就是你,我和绵绵都不想操心,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了,辛苦了。”

    安禾摆了摆手,“哪能如此,姑爷还是招个管家吧。”

    “有管家啊。”楼谪轻点一位稍上年龄,面相亲和的下人,“那就是啊,听说有十年经验呢,他也归你管,家里就交给你了。”

    安禾瞪圆了眼睛,“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一个小厮,哪能做主,不妥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绵绵把你当弟弟看,你以后就是府里的表少爷,我们当时就说好了的。”楼谪宣布道。

    “这是少爷的意思?那也不行,太胡闹了,少爷就是爱感情用事,不知道吃多少亏了,你还听他的,不妥不妥。”安禾一脸拒绝。

    “你看谁能和你一样这么说自家少爷,没大没小。”寻过来的柳绵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安禾的后脑勺。

    安禾捂住脑袋,不高兴地嘟囔道:“还不知道谁大谁小呢!”

    安禾并不知道自己何时出生的,只能大概估个年纪,当时被柳绵捡到的时候又太过瘦小,柳绵一直以为他是弟弟,但后来长开后,安禾即比柳绵高,模样看着也比柳绵大,安禾一直都觉得自己才是哥哥。

    “好了,绵绵把你当亲人看,咱们都搬出来了,自然怎么高兴怎么来,说你是表少爷就是表少爷,到时候你成亲咱们还给你准备嫁妆呢,别人高兴还来不及,你赶着当小厮干嘛。”

    楼谪没好气道,看到柳绵和安禾这幅熟稔的样子楼谪心里就忍不住冒酸水。

    不过还好柳绵只是把安禾当成弟弟,安禾也没有那边的心思,不然他们这么多年同甘共苦的情意,啊啊啊不能深想!深想得把安禾扔出去了,楼谪赶紧制止自己。

    安禾一下就红了眼眶,“少爷…”

    安禾一个熊抱就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感动之情。

    却落了空。

    在这种事情上向来眼疾手快的楼谪迅速地一把拉过了柳绵,还对着安禾欠欠道:“少肉麻了,快去看看你的新房间吧,东边那个小院都是你的,自己看看想要什么吧,买完回来找账房报销,我和绵绵去接爹亲了。”

    柳绵觉得这样有些不好,然而楼谪拉着他离开的速度太快了,柳绵只得回头道:“你要是不想一个人,等我接了爹亲回来,陪你一起去集市看看。”

    出了院门,楼谪松了手,双手不满地交叉道:“还能缺什么,你什么都准备了,连洗漱的东西都买好了,安禾喜欢的兵器你都买了一箩筐,布置自己的房间都没见那么上心,还陪他去看看。”

    第64章

    柳绵扯平被拽歪的衣袖, 就听见楼谪这直冒酸泡的话。

    “我们的东西不都是统一采购的吗?当时还问你要不要兵器练练,你自己说不要的,书房不是给你备了很多你喜欢的文房四宝吗, 还有各种游记典籍,你当时不是挺满意的嘛。”

    柳绵跟在楼谪身旁, 看着楼谪的胳膊, 下意识想伸手挽住, 然而反应过来后还是顿住了, 现在就算他想牵他, 楼谪也会避开的。

    “我是说你, 你自己的房间你都一点不上心,对安禾就那么上心。”楼谪嘟囔着, 像是也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 后面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们的房间你不都布置好了,什么都不缺, 配置也是全院最好的,我还有什么好上心的。”柳绵不明所以道。

    楼谪轻哼了一声, “不跟你说了, 睡这么久, 爹亲都等急了。”

    睡这么久还不是因为昨天某个人逮着他啃,柳绵摸了摸自己还有点破皮刺痛的唇瓣,在心里小声嘀咕着。

    不过这些不能说, 柳绵还是乖乖地跟着楼谪的步伐, 被楼谪仔细地拉着手扶上了马车。

    到柳府后,柳成又想找柳绵说说店铺规划的事情, 他的店铺眼看着客源流失,实在是不急不行。

    “父亲。”柳绵和楼谪下马车点头问候道。

    “哎, 绵儿,贤婿。”柳成伸手就想拉柳绵。

    楼谪不着痕迹地走前了一步,刚好挡住,“父亲,我们今日来接爹亲过去住,不知爹亲收拾的如何了?”

    沈思月收拾的如何了他哪里知道啊?那日沈思月前来主动和他提和离之事都给他气坏了,怒气上头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把和离书草草一签直接扔在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哥儿脸上。

    一个农家哥儿,能做正室,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他后院那么多人,这些年谁不惦记这个位置啊,沈思月倒好,他想着相安无事,费钱养着这个病秧子博个好名声,沈思月却不识好歹,真当他稀罕似的,一个又老又病的哥儿,跟他和离后还能有什么好归宿。

    要不是怕沈思月死在他府上白添晦气,柳成那夜都想给沈思月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了。

    “这…”柳成还在措辞如何说,才能显得自己没那么冷漠,毕竟柳绵现在已经不受控制了,他又跟沈思月很亲近,要是表现的漠不关心不知道楼谪会怎么看他这个父亲呢。

    柳绵了然地笑了笑,“没事,我们去帮爹亲收拾就好了,反正爹亲也没什么东西,到时候缺什么我们再买就是了,那就先告辞了父亲。”

    帮着沈思月收拾好东西,沈思月看着自己待了十几年的竹园一时竟然也没什么不舍之情,看到池塘旁边已经被挖空的竹林,反而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沈思月心中顿生百般滋味,停顿了一会儿后,欣慰地拍了拍柳绵扶着他的手背,“绵儿,爹亲还好有你。”

    沈思月当时病最重的时候,曾经大着肚子站在池塘旁边发了很久的呆,等被肚子里的痛感踢回神时,池塘的水已经淹过了他的膝盖。

    柳绵一直都不知道,沈思月是寻过死的,在无人问津的竹园,在无数夜深人静时。

    不过沈思月现在真的很庆幸自己挺过来了,能看到柳绵幸福快乐,他相信未来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搬入新家后,将一直给沈思月看诊的孙大夫也请来了,沈思月被孙大夫把脉的时候笑容都没落下。

    柳绵在不远处紧张地攥紧了双手,来回踱步,楼谪实在看不过眼,将柳绵一把揽了过来,十分有信服力地拍了拍柳绵的肩膀。

    “没事的,爹亲现在的状态很好,恢复不过是时间问题,我们一直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楼谪用另一只手包裹住柳绵合在一起的双手,温暖坚定的力量从楼谪的手心传到柳绵心里。

    这么多年,这是柳绵第一次看到孙大夫把完脉后脸上没有愁色,反而是带着浅浅笑意的。

    “恭喜郎君,最近身体很有好转,脉搏都比往日有力,我看郎君的面色也红润了不少,看来最近是真有不少好事发生啊。”孙大夫笑盈盈地写着药方。

    沈思月看到外间亲昵拥抱在一起的人影,喜色就忍不住漫上眉梢。

    孙大夫跟着看了一眼,了然地笑开了,

    “绵少爷和夫君感情很好啊,我们这些为人父母的看到孩子们过得好就是高兴啊,这院子也很好,很开阔通风,阳光也足,孩子们估计也费了不少心,沈郎君也是到了享清福的年纪了,往后什么开心就做什么,我们这个年纪,身体健康孩子们才安心。”

    沈思月点了点头,“劳烦孙大夫了。”

    “郎君哪里的话,这么多年,看到郎君能好起来,我也是很开心啊。”孙大夫摆手道。

    “这是几剂滋补身体的方子,平日早晚一碗,多吃些饭,过段时间我再来看诊,郎君郁气散了很多,体内气息都通畅多了,是有大好之兆啊!”

    出了里间,还没等着急的柳绵开口询问,孙大夫就先报了喜。

    柳绵惊喜得都不知道做何反应了,欣喜的眼泪一下就从眼眶落了下来,楼谪接过药方,付了诊金。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辛苦辛苦。”柳绵拉着孙大夫的手语无伦次地感谢道。

    “这哪是我的功劳,这都是小公子自己的功劳,这种心病还须心药医,能让郎君保持这种通畅开阔的心情也不容易,继续保持下去估计下次我再来看诊就不用开方子了。”孙大夫忙摆手。

    二人一同送了孙大夫离府,柳绵一直目送孙大夫离去,人走远了些才欣喜地回身抱住了楼谪,开心地在楼谪脸颊上亲了两下。

    速度之快楼谪都没反应过来,毕竟他的两只手下意识拖住了突然跳起来的柳绵。

    楼谪现在扔也不是丢也不是,整个人僵住了。

    “爹亲真的快好了!你听见了吗!楼谪你快掐我两下!我是不是在做梦?你真是我的大福星,遇到你实在是太好了!”

    楼谪现在心里很凌乱,面上还得沉稳地安抚明显已经高兴坏了的柳绵,有些呆呆地点了点头,回复的也很机械:

    “是的,我听到了,不是在做梦,是真的,爹亲快好了。”

    柳绵低头咬住了楼谪浅色的唇瓣,楼谪慌乱得瞳孔紧缩,想扔掉柳绵,又怕柳绵摔着,最后只能直愣愣地任由柳绵动作。

    柳绵舔了舔自己晶莹的唇瓣,奇怪地扯了扯楼谪的脸颊,“怎么回事?怎么没反应,你昨天不是挺会亲的吗?难不成真的在做梦?”

    柳绵在说什么,昨晚?昨晚他挺会亲的是什么意思?楼谪断片的脑子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还是没想起来什么,只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个迤逦的美梦,但到底干了什么完全没有印象了。

    楼谪神色恍惚,老天爷,他昨晚到底干嘛了?他也是在做梦吧,柳绵怎么对他又亲又啃的。

    柳绵说着就要掐自己一下。

    然而安禾的惊叫打断了他的动作。

    “天!天老爷!我的少爷,你在干嘛啊,你快快快下来,你知不知道你在大门口啊!”安禾手忙脚乱地把柳绵扒拉了下来。

    柳绵拧了安禾一下,安禾立刻马上就发出了面目狰狞的痛呼声。

    不是做梦,柳绵高兴地抱住了安禾,“安禾!孙大夫说爹亲快好了!爹亲快好了!啊啊啊我好开心!”

    楼谪悄不吭声地抿了抿被舔得全是水光的薄唇,暗地里使劲掐了自己一把。

    疼的,真的不是在做梦。

    楼谪脑子很乱,尚存的理智看着柳绵这个高兴劲儿,楼谪都怕柳绵抱着安禾也啃两下,连忙把人扒拉回来。

    左右都是自己亲近的人,柳绵又高兴地发了会儿疯,安禾赶紧把人推进府里,把大门合上,看着柳绵这疯劲真是无奈了,安禾也是真心实意地高兴,不过可不能让全府的人都看到柳绵这样,不然柳绵回过神来怕是再也不敢出门见人了。

    “姑爷把少爷带回房间疯吧,不然回过神少爷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安禾把周围看热闹的下人挥退,难得把柳绵拱手让人,也是这么多天看明白了,认可了楼谪的为人,归根结底还是自家少爷大了终究是留不住了。

    安禾眼睛酸酸地看着楼谪背着跳到他背上一直傻笑的柳绵回房。

    “夫君,我真的好开心,爹亲真的快好了,就像做梦一样。”柳绵抱着楼谪的脖子,对着楼谪的侧脸一阵猛亲。

    楼谪被亲得耳根通红,又被柳绵新奇地发现,眉眼弯弯地一口咬住,楼谪倒吸一口凉气,忍了又忍才没把背上的人扔出去。

    “柳绵,你是小狗吗?”楼谪宕机半天的脑子终于动了起来,没好气地拍了拍柳绵的屁股。

    柳绵眨了眨眼,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楼谪的耳朵,酥麻感仿佛电流通遍全身,楼谪颤了一下。

    “别乱动,再乱舔把你扔下去了。”楼谪低声凶道。

    柳绵抱着人不再乱动,老实了一会儿才喜滋滋地笑道,“夫君才不会,夫君最心疼我了,我好幸福,好开心,有夫君,有安禾,爹亲的病也快好了,还有自己的院子,铺子,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要是夫君也喜欢我就更好了。”柳绵用脸颊蹭了蹭楼谪裸露在外的后颈。

    软软的滑滑的皮肤蹭得人喉间发涩。

    楼谪沉默了一会儿,才声音低哑道:“小没良心的,我还不够喜欢你?”

    第65章

    心中一直压着的大石头有了即将被搬走的意思, 沈思月的病情大有气色,柳绵高兴万分,兴头上一时间没有了顾虑, 畅所欲言。

    柳绵将自己的脸颊贴在楼谪光洁温热的后颈上,被楼谪这么耐心地背着哄着, 柳绵的内心愈发欲壑难填。

    “不够, ”柳绵任性道, 环抱着楼谪的双臂微微收紧, 他闻着楼谪身上好闻的木质香, 贪得无厌地着说, “我想要你再多喜欢我一点,不要兄弟之间的喜欢, 要爱。”

    “楼谪, 你对我这么好,能不能再爱我一下啊。”

    柳绵带着浓浓期颐的语气从耳廓传到楼谪心里。

    楼谪托着人的双臂收紧, 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心里喜欢得不得了的人在向自己要爱, 楼谪开不了口拒绝。

    一路沉默着听着柳绵说话, 动作轻柔地将背上人放在床上, 楼谪准备沉默到底。

    却被滔滔不绝的柳绵从正面伸手揽住了脖子,柳绵微微用力,楼谪便顺从地往他的方向靠近了些。

    楼谪盯着柳绵一张一合的红唇, 这才注意到柳绵平日淡粉的唇瓣今日有些红肿, 还有点小伤口在上面。

    “你昨晚不是挺会亲的嘛。”

    之前柳绵抱着他说的话又浮现在脑海,所以这是他昨天亲的吗, 楼谪莫名有些遗憾自己竟然断片了,柳绵的嘴唇一看就香香软软的很好亲,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滋味…应该很甜吧…他还没跟人接过吻呢,到底是什么感觉啊,怎么这么关键的时候断片了。

    “……洗衣做饭的话,我也会努力学习的,反正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就是了,你就跟我在一起吧,楼谪,我最喜欢你了,我以后都不会再遇到这么喜欢的人了,哪怕你不行也没关系的,楼谪,楼谪,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柳绵气鼓鼓地用额头撞了一下楼谪的下巴。

    楼谪回过神来。

    看着柳绵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带着薄茧的大手抚到柳绵的侧脸上,声音低哑,“你说我不行?”

    天知道他这段时间冲了多少凉水澡,楼谪尚存的理智极力阻拦他才没有直接推翻柳绵证明自己。

    柳绵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毕竟昨天他亲自实验过了,确实不行。

    “没关系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不做到那一步也可以,我也不知道你这个病到底是怎么回事,会不会对身体不好,不然我们下次找孙大夫偷偷问问吧?不让他告诉别人。”柳绵体贴道。

    “不做到哪一步?”楼谪轻挑眉梢,没想到柳绵看着白白净净的,竟然是个黄芯的小汤圆。

    “就就就那步啊……”

    柳绵眼神躲闪地看了眼楼谪的下半身,然后飞速移开,“反正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身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嫌弃你的。”

    “那你可以跟我说说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是我亲破的吗?”楼谪带着薄茧的指腹磨了磨柳绵的下唇。

    柳绵下意识抿了下唇瓣,不小心碰到了楼谪的拇指,耳根红红地点了点头,“就…就昨晚,我喝醉了…亲了你一下,我太喜欢你了,你不会怪我吧…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情难自禁…”

    柳绵小心地看着楼谪越来越可怕的眼神,心里犯怵,声音也心虚地越来越低,“你不会生气了吧,你把我啃成这个我都没生气,你不许生气…”

    用最心虚的语气说最凶的话,楼谪轻笑了一下,声音低哑地重复了一遍柳绵的话:

    “偷亲我,我还不许生气?你这么霸道啊,刚刚谁说在一起后我让往东绝不往西,做世界上最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夫郎来着。”

    只是情急之下说着让楼谪动摇的话,这么快就被揭破了,柳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头越低越低,嘴上还得为自己挽尊,继续哄骗楼谪,试图让楼谪心动,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我就是太喜欢你了嘛…夫君,你就原谅我吧,以后我绝对不敢了。”

    楼谪看着柳绵被玉冠束起的发顶,眯了眯眼,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柳绵,上次我醒来后身上发现的蚊子包是不是也是你搞的鬼,趁我睡着偷偷亲我?”

    柳绵慌乱地抓紧了衣摆,没想到这件大坏事也被楼谪发现了,柳绵刚想摇头装无辜。

    楼谪低沉的声音就自上而下犹如重锤压了下来,“不许骗人。”

    柳绵抓着衣摆,头泄气地低到不能再低的位置,沮丧地点了点头。

    “我就说那胸口上的蚊子包怎么一点都不疼不痒,也不鼓起来……原来是你啊,小色鬼。”楼谪弹了一下柳绵的额头,小坏蛋,害他隔三差五做些迷离荒唐的梦。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请你别讨厌我。”

    柳绵小心翼翼地抬眸,微微伸手抓着楼谪的衣摆,他很愧疚,他真是个自制力很差的人,他怎么能在心上人熟睡的时候占便宜,这完全是亵渎,他怎么就没管住自己,他真坏,要被讨厌了。

    柳绵设身处地地想了一下,如果自己被一个不喜欢的人未进允许的又亲又啃,肯定是不会再理会那个人了,而且还会非常厌恶那个人,楼谪肯定也很生气。

    楼谪听了后一言不发,黑色幽深暗沉,柳绵眼眶一下就忍不住氤氲起雾气,拉着楼谪的衣角试图挽回道:“对不起,我真的错了,你别生气。”

    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完全把人拿捏得死死的。

    楼谪无奈地叹了口气,坐下把人半抱进怀里,擦掉柳绵溢出来的泪珠,“你哭什么,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有这么喜欢我?”

    柳绵红着眼睛点了点头,水灵灵的杏眼中盛着的满眼真诚让人难以拒绝,他轻嗯了一声,随后又看着楼谪补充道:

    “很喜欢很喜欢,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下辈子还想遇见的喜欢。”

    楼谪心脏都被这样的柳绵填满了,这他还怎么想什么以后万一回去的事情。他只要想到自己一旦拒绝柳绵后,柳绵默默伤心抹泪的样子,胃都绞紧了。

    他也很喜欢柳绵啊。

    既然互相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两情相悦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楼谪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喜欢,这么喜欢一个人,他不想错过。

    “那我们就在一起吧。”楼谪顺遂心意轻声道。

    柳绵还在说自己有多喜欢楼谪,

    “喜欢你笑的样子,板着脸的样子,做琉璃,设计店铺,吃煎饼,打架,睡觉,说话,一举一动的样子我都很喜欢,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做错事情了,你可以惩罚我,但不要讨厌我好不好,我真的好喜欢你,你可以不喜欢我…我会努力的,努力让你喜欢上…”

    柳绵忍着委屈,滔滔不绝地说着,其实他每次想到楼谪不喜欢他,他就难受得不行,他根本接受不了,但他还是要努力克服,总是哭也没用啊,哭并不能让一个不喜欢上你的人喜欢上你。

    直到听到楼谪的话,柳绵欣喜地看向楼谪,“真的吗?你愿意跟我在一起试试?”

    楼谪点了点头,“不过不是试试,柳绵,我也很喜欢你,和你一样,你真的很令人喜欢,柳绵,我的心很难拒绝你,它跟我说,我很想跟你在一起。”

    柳绵被这莫大的惊喜砸得头晕眼花,还有些不可置信地反问道:“不是兄弟之间的喜欢吧?”

    楼谪亲了一下柳绵软软的嘴唇,又忍不住吮吸了两下,才喘着粗气,拉住柳绵的手,“宝贝,兄弟之间可不会这样,我忍了很久了,你竟然说我不行?”

    柳绵惊讶地感受到抵着手上的东西,有些不明所以,“哎?怎么回事,那你昨天怎么没反应,我舔它都没动静的…”

    一不小心又说漏嘴了,柳绵紧张地捂住了嘴巴。

    楼谪的呼吸一滞,老天爷,他昨天究竟错过了什么啊!

    “笨蛋,我昨天晚上喝得太多了,哪能有什么反应啊,不过没想到你这么…”楼谪意味深长地看了柳绵一眼,柳绵整个人通红地捂住了楼谪的嘴,用行动表示他的尴尬。

    楼谪不容拒绝地用一只手扣住了柳绵的两条纤细手腕,将人推倒在柔软的床铺间,轻笑了一下,

    “不过也怪我,没让夫郎大人见识过我的真本事。”

    轻薄的帷幕被爆着青筋的小麦色粗糙大手解开放下,午头正盛的阳光照进空无一人的房间,印出两个隐隐绰绰交缠的身影。

    小楼同学一改昨夜的萎靡姿态,气宇轩昂地给柳绵打着招呼,有些可怕。

    柳绵被亲得泪眼朦胧,上气不接下气,衣衫早就滚落在地上,细白的小腿无意间落到床边,从轻薄的帷幕里探出。

    很快就被那粗糙的麦色大手握住,捞了回去。

    悬在空中的脚趾蜷缩,透着粉色的指尖紧紧抓着厚实宽阔的蜜色后背,用力得不经意间就留下痕迹。

    火车头大小有些超标,抵在隧道口难以行动。

    柳绵咬着唇直掉眼泪,楼谪隐忍得满头大汗。

    楼谪将柳绵的唇瓣抵开,低头温柔地亲吻安抚,往后退了些。

    握着柳绵软软的手心动着,整个人不上不下的很难受,但柳绵明显承受不了,楼谪亲了亲柳绵的眼尾,低声哄着:“要不算了吧,你太疼了。”

    柳绵湿漉漉的睫毛挂着泪珠,张唇喘着气,“药膏…盒子里有药膏…”

    这么好的机会,必须把握,不然楼谪过两天又改变主意了他找谁哭去。

    楼谪看着盒子里一直以来被自己当成红花油用的药膏有些沉默,“是这个吗?”

    第66章

    柳绵望了一眼, 面颊一片绯红地点了点头。

    楼谪将剩下的一半药膏倒到手心上,药膏遇热立刻融化,变得黏腻润滑起来。

    工匠拿到工具开始拓宽狭窄的隧道。

    悬在空中的小腿止不住地颤抖。

    柳绵咬住楼谪结实的肩膀, 泪眼朦胧,楼谪怜惜地抚摸着柳绵发颤的光洁后背。

    没有人说话, 只有些细碎沉闷的喘息声。

    经历千辛万苦, 火车终于成功通行。

    小麦色的粗糙大掌扣住了雪白细腻的腰窝。

    勉强进入的火车彻底撞开了隧道。

    “呜…”

    柳绵连咬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一瞬间, 柳绵任由自己向后倒去。

    即将坠落时, 柳绵被人抱着腰身救起。

    随后细碎强势的吻落遍白嫩的肌肤, 没有一处被放过。

    只需要轻轻吮吸一下, 就会变得很红很粉。

    燃烧的火把更旺了几分,烫得人害怕。

    仿佛即将溺死的人, 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双眼涣散地张唇大口呼吸着。

    “慢…慢点…”

    好不容易断断续续说出来的话语被湍急的河流猛地打断。

    柳绵的五指白里透粉,攥紧了路过的船身, 无助地流着泪。

    第一次当列车长,开火车难免横冲直撞了些, 更何况火车巨大难以控制。

    看到柳绵这幅样子, 楼谪驾驶着火车停下, 停在闭塞闷热的隧道中。

    伏身将柳绵捞起,轻柔地将柳绵满脸的泪水抹去。

    低头用有力的长舌顶开唇瓣,叼着柳绵软绵无力的舌头安抚了一番。

    小桃花被安抚地按压着。

    按得腰线紧绷, 楼谪的气息也紧随着重了几分。

    但楼谪没有动作, 低沉的声音充满心疼,“弄疼你了?”

    哪只是弄疼了, 都要坏掉了…

    柳绵带着委屈的泣音小声抱怨着,殊不知这种话会带了什么样的化学反应。

    感受到小楼同学的变化, 柳绵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慌乱地推拒楼谪,

    “不要了,呜…我不要了。”

    楼谪依依不舍地最后磨了一下,将一直欺负柳绵的小楼同学赶了出来。

    柳绵没想到楼谪竟然说停就停,看着顶着一片晶莹的小楼同学,一时有些感动。

    小楼同学肿得很厉害,柳绵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自私,毕竟是他勾的楼谪,他现在半途而废是怎么回事啊。

    柳绵眨了眨,眼眶盈着的泪水随着落下。

    柳绵艰难地翻了一个身,趴在床上,回头看向楼谪。

    楼谪本来准备去冲冷水的动作一顿,没忍住摸上了雪白软嫩的皮肤。

    红艳艳的,有些肿了,带着薄茧的指头滑过都要颤抖,楼谪叹了口气,

    “要不算了吧。”

    自己都迎合到这个地步了,楼谪竟然说这种话,就算是为了他好,柳绵也忍不住恼羞成怒,眼泪汪汪看着可怜至极的人,软绵绵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是直击人心,

    “楼谪,你是不是男人啊,不行让别人来。”

    这种话,哪怕知道柳绵是故意激怒自己,楼谪也忍不住生气了,面色黑沉地抓住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某人。

    柳绵手腕都是抖的,满脸泪水地抓紧床单往前爬,试图躲避身后的猛兽,然而刚出一段距离,又被强势之极地拉了回去。

    彻彻底底地被猛兽拆之入腹。

    一直从午时到傍晚,太阳西沉。

    卧室里清脆的碰撞声也没停止。

    窗台上被娇养得很好的风信子和绣球花微微摇晃,害羞地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意识模糊的人满脸泪痕地你喃着。

    楼谪随便套了件外袍,大跨步下了床,将轻薄的棉被盖在柳绵满身痕迹的身体上。

    柳绵以为自己终于被放过了,缓缓地舒了一口气,他下次再也不敢这样激楼谪了,太恐怖了。

    柳绵缓慢地蹭了下枕头,闭上眼睛准备入睡,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无所谓了,楼谪会帮他清理的。

    楼谪拿着粥菜,和温水进来,将准备睡觉的柳绵扶了起来,

    “现在这么早睡什么觉,你今日快中午才醒的,现在天都没黑呢。”

    柳绵浑身无力地靠在楼谪身上,声音哑得说不出话,闻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他这样怪谁啊,还不是楼谪这个罪魁祸首!

    楼谪给柳绵喂了半杯水,视线落在柳绵盖到腰间的薄被上,露在外面的肌肤无一处完好,尤其是那两片小桃花。

    破皮了…

    楼谪理智回笼,他确实过分了,不过想到柳绵之前说的话,楼谪还是很生气,还是想狠狠地惩罚柳绵。

    柳绵惊恐地发现什么东西又顶到他腰间了。

    连忙就想离楼谪远一些,楼谪一手拿着碗,一手拿着勺子,阻止不了柳绵。

    楼谪看着窜到角落的柳绵眯了眯眼,声音低哑道:“过来,吃饭。”

    柳绵心有余悸地看着楼谪玄色外袍间异常精神,跟自己打着招呼的小楼同学。

    “都一下午了…他他他他怎么还能…”

    柳绵语无伦次道,他这个田都被掏空了,没道理楼谪这个牛还能起来啊,不应该啊…这太夸张了吧。

    听了这话,小楼同学更激动了,立马弹了两下来表示自己的精力充沛。

    柳绵更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楼谪面不改色,张开双臂,黑眸幽深,语气听不出情绪:“过来,吃饭。”

    柳绵伸出手,不敢再让楼谪这个危险人物投喂自己。

    “我自己来吧…”

    楼谪视线落在柳绵从手腕到锁骨满是痕迹的手臂上,轻哼了一声,“还有力气?看来我不够努力啊,没让夫郎大人满意啊…”

    楼谪将碗勺放到一旁的托盘中,长臂一伸,在柳绵惊慌无措的眼神下,轻松揽着柳绵的腰身将人拥入怀中。

    “呜!”

    “…我不是…这个意思…没力气了,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哈啊…你还是喂我吃饭吧…真的不要了…”

    楼谪将一直求饶的人牢牢按在怀中,咬住柳绵通红如血玉的耳垂,低声道:“夫郎大人满意了吗?还要找别人吗?”

    “满…满意,不找…别人,只要你…呜,夫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啊…”

    柳绵的声音都随着触感颤抖了起来。

    楼谪又一把按下柳绵拉开一段距离的窄细腰身。

    微烫的舌尖扫着柳绵光洁粉白的后颈,“那宝贝能好好吃饭了吗?还躲我吗?”

    后颈很敏感,随着温热粗粝的大舌滑过,柳绵浑身一抖,眼角嗪着泪,委屈地摇着头。

    “宝贝摇头是什么意思?不想好好吃饭吗?”

    平日低沉悦耳的声音此时仿佛恶魔低语,伴随着抵入深处的力道,柳绵连忙开口解释,

    “不是,不是呜我好好吃饭…不躲了,太深了,别!呜!”

    这次以防柳绵乱窜,楼谪让人坐在怀中,拿着碗勺,双手穿过柳绵的肩膀,将人无形中禁锢在怀中。

    楼谪舀了一口鲜香的菌菇粥,靠在柳绵的肩膀上轻柔地吹着气,等着粥凉了下来,才抵到柳绵的唇边。

    柳绵面色绯红,有些难以接受,楼谪微微一动,柳绵不可抑制地张开了湿润红肿的唇瓣,一声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声随即溢了出来。

    “楼谪!你太过分了!”

    柳绵生气地动了一下,楼谪气息不稳,差点都没拿住勺子,将粥水洒两人一身。

    “别胡来,你乖乖吃饭,我不动。”

    楼谪无奈地将勺子抵住柳绵的下唇。

    “谁胡来啊!明明是你在胡来!你赶紧给我出去!这我怎么吃饭!”柳绵别过头凶道。

    楼谪趁机亲了下柳绵气鼓鼓的侧脸,“我喂你怎么吃不了,乖点,好好吃饭,不然晚上会饿,之前谁说任我处置的,谁半夜偷偷啃我,趁我喝醉,偷偷亲我,还占我便宜来着……”

    “不许说了!”柳绵生气地往下坐了坐,自己虽然不好受,但听见楼谪的闷哼就很满意,还真以为他柳绵治不了你了是吧!

    “你再乱动就真吃不了饭了,说话不算话也要受惩罚的。”楼谪咬住柳绵的耳垂。

    强烈的危机感袭上心头,柳绵老老实实地含住喂到嘴边的勺子,将鲜香温热的菌菇粥咽下:

    “我吃,我吃就是了,不过说好了,等会儿吃完就放过我。”

    楼谪新舀了一勺粥,敛眸吹了口气,又喂到柳绵嘴边,就这样一直将一碗喂完。

    楼谪拿走了一直压在柳绵肩膀上的双臂,柳绵忍着腰酸立刻起身。

    空气中响起“啵”的一声,柳绵红着脸生气地抬起酸软的腿,没好气地踢了正在收拾碗筷的楼谪一下。

    楼谪不咸不淡地看了柳绵一眼,莫名看得柳绵身上发凉。

    “说好了不来了的。”柳绵裹紧被子唯唯诺诺地说着。

    “嗯,不来了,你先别睡,刚喊人去抬水了,等会儿洗个澡。”楼谪揉了一把柳绵的脑袋。

    柳绵松了一口气,“那你怎么办?”

    柳绵飞快地看向某处,又红着耳根飞快地移开视线。

    “不管它。”这家伙一看到柳绵就精神得不行,等会儿冲个冷水澡就冷静下来了,楼谪习以为常,这点自制力他还是有的。

    楼谪坦然自信得仿佛压着人做了一下午的不是他一样。

    “你最好是,就算你要管我也不行了,最多…最多用手…”柳绵眼神飘忽地小声道。

    耳聪目明的楼谪听见真的无奈了,柳绵总是无意间说些让人难以自持的话。

    热水抬了进来,等下人走后,楼谪横抱着人出了里间。

    将人放进浴桶后,紧接着长腿一跨,迈了进去。

    水面骤升,柳绵睁大了带着水意的杏眸,“你你你进来干嘛?你说话不算话!”

    楼谪喟叹了一声,一下就把柳绵微不可计的阻拦力度挥散了,“我帮你洗,你一个人不好清理。”

    “…啊…嗯…”

    水面微微晃荡,清澈的水面变得有些浑浊,楼谪额角的青筋直跳,隐忍地呵道:“你别出声。”

    柳绵再这么乱哼下去,楼谪本来单纯清理的行为都要变味了。

    柳绵搭着楼谪的肩膀,眼神迷蒙,闻言立刻咬紧了下唇,却没有达到楼谪想要的效果。

    看到这样的柳绵,小楼同学更精神了。

    “别咬自己,咬我肩膀。”

    楼谪用手指顶开柳绵洁白的贝齿,眸色浓得像幅未经晕染的水墨画,将人湿漉漉的脑袋扣在颈间,柳绵毫不客气地咬了上去,楼谪闷哼了一声。

    柳绵这咬人的劲儿也是勾人得紧。

    可是柳绵不能再继续了,楼谪有分寸,沉着脸给柳绵清理,忍得额角的青筋直跳。

    半晌后,楼谪将手指抽了出来,柳绵靠在楼谪肩上无力地喘息,抬起一片绯红的脸,亲了下楼谪光洁紧绷的下巴。

    “辛苦夫君了。”

    楼谪默不啃声地将人抱出浴桶,放在一旁的凳子上,重新换了一桶热水。

    第67章

    换好水, 楼谪将一旁脸红心跳,只敢唯唯诺诺看地板的人一把抱起,放进浴桶里, 将一旁的花瓣洒进水面。

    今天用的是玫瑰花。

    火红的花瓣贴在柳绵白皙的身上,柳绵沉在水下, 只露一双圆溜溜的杏眼, 看着楼谪令人眼热好身材。

    弯腰用力时, 小麦色肌肉上会覆上一层晶莹的汗水, 上面不少不明抓痕。

    柳绵偷偷从水中抬起手, 看着自己发红的指尖, 耳垂一片通红,柳绵羞羞地捧了一掬水往嫣红的脸颊上扑。

    “剩下的你自己洗, 我等会儿出去。”楼谪去里间穿衣服。

    “你去哪里!”

    柳绵紧张地从水中站了起来, 又因为腰酸痛无力,在桶中跌了一下。

    楼谪立刻停止了正在穿衣的动作, 连忙过去检查柳绵的状况。

    柳绵一时间顾不上腰疼,眼泪汪汪地看着楼谪, 瞥见还没消停的小楼同学, 心中委屈万分, 怎么能这样…

    “我我我都辛苦一下午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还能去找别人啊…你不许去…”

    柳绵努力让眼泪憋回去, 试图语气强势地小声凶道。

    楼谪满是担忧的脸色沉了下去, 给柳绵揉着腰的手带着些怒意轻拍了一下柳绵的屁股。

    柳绵颤了颤,心里更委屈了, 楼谪怎么能这样,“呜…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全世界的男人都一个样。

    柳绵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生气地想要推开楼谪。

    楼谪抱着人给他揉着腰,心里的气都被柳绵的眼泪滴散了,又好气又心疼地亲了亲柳绵湿漉漉的殷红眼尾,

    “柳绵,你就在心里这么想我是吧?我是这样的人吗?”

    柳绵抗拒地躲避,觉得自己有理有据,“你看看你现在这样,顶这么大个帐篷出什么门,不许出去,敢找别人你就不要回来了。”

    “那还不是因为某个小少爷娇气得不行。”楼谪没好气地说道。

    柳绵生气了,狠狠地扇了小楼同学一巴掌,“怪我!你还怪我!你都要了一下午了!没完没了了是吧!楼谪,你是不是人啊!”

    “嘶,小祖宗,我不是怪你,谁让你冤枉我去找别人的,你这么想我还不许我生气了,你这也太霸道了吧。”楼谪也很委屈。

    忙躲开了些,争执之余也没忘记帮柳绵按揉刚刚扯到的腰部。

    楼谪好脾气地亲了下柳绵的脸颊,柔声道:“你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喜欢的人,我或许有哪里做的不够好,但我只喜欢你,你明白吗?以后不许说这种找别人的话了,不许说自己,也不许说我,我只要你,柳绵。”

    柳绵被楼谪一双漆黑真诚的眼睛注视着,听着这番话感动得潸然泪下。

    柳绵抹了把脸,闭着眼回吻了楼谪,楼谪眸色渐深,给柳绵揉腰的手转而陷进了腰窝中,心上人主动献上的亲吻怎么能放过呢。

    等到柳绵扒着浴桶边缘的手忍不住颤抖时,楼谪才放开柳绵红肿的唇瓣,怜惜地舔了舔上面的细碎破口,意犹未尽道:

    “乖乖洗澡,别勾我了。”

    柳绵喘着气,水光潋滟的眸子,深情地看着楼谪,语气软软地回应楼谪刚刚那番动人心弦的话,

    “楼谪,我也只喜欢你,最喜欢你了。”

    小楼同学应声激动地吐露了些口水出来。

    真是没完没了了,楼谪都不好意思地用外袍把它遮挡了一下。

    再待在这里迟早要出事,楼谪三两下把衣服穿好,“我出去洗床单,等会儿就回来,你先洗着,别乱动,等我回来把你抱出来。”

    柳绵脸羞红地点了点头,楼谪这么好这么贴心,他刚刚在给楼谪泼什么脏水呢,他真是混蛋。

    经过一下午,床单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纯情的楼谪是完全不好意思给别人洗的,更别提这上面出了乱七八糟的液体,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是柳绵初次的落红,还好楼谪早早就挥退了下人,此时坐在水井旁闹了个大红脸的样子才没被别人看到。

    也不知道哥儿是为什么会有落红,就挺神奇的,楼谪明明观察了,感觉和正常男人的结构差不多,顶多红了点,软了点,水多了点…

    啊啊啊住脑!

    楼谪将一旁的凉水往脸上扑了扑。

    楼谪动作麻利地把床单洗完晾上,又重新换了一套床单,这才把柳绵从水里捞出来,擦拭干净放进被子里,严严实实地裹住。

    柳绵满身痕迹,楼谪都不敢多看,生怕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小楼同学又立正敬礼了。

    楼谪也有些累了,就着柳绵洗完的花瓣水随便洗了一下,就出来了。

    楼谪都抱着香香软软的老婆准备睡觉了,才想起来一件事,忙把柳绵晃醒,

    “宝贝,你那里都肿了,还没涂药呢。”

    柳绵迷迷糊糊地蹭了蹭楼谪的胸膛,把身上的薄被掀开,坦然地背过身,抬起腿,“唔,夫君帮我涂吧,我好困…”

    如此毫不设防,楼谪呼吸一滞,连忙压下脑里的绯色画面,心理不断暗示自己是个冷漠无情的涂药机器人。

    等涂完药,柳绵几乎全身上下都覆满了药膏,涂最要命的地方的时候柳绵还时不时绞紧眉眼,发出难受的轻哼声。

    楼谪屏住呼吸将金疮膏盖好放回原位。

    然后生无可恋又不出所料地发现某个小兄弟还是起立了。

    都让它畅快一下午了,还想怎么样,不许再欺负我老婆了,楼谪生气的扇了小楼同学一下,你这个没有自制力的东西!

    小楼同学无辜地随风晃了晃,楼谪不欲管它,抱着柳绵蹭了蹭,心满意足地合上了眼睛。

    次日清晨,楼谪是被安禾的惨叫声吵醒的,楼谪拍了拍怀里被惊扰到的人,披了件外衣,眉眼困倦地推开门,“又怎么了?”

    安禾不可置信地看着楼谪院中随风飘荡的新床单,这可是新床单!新床单!他昨天才换的!

    怎么会今天就又换了一个!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天老爷,他昨天忙着收拾安排下人们,一时没注意主院,他那晕乎乎的小少爷就这样被这样那样了?亏他昨天相信楼谪的人品,完全是白相信了。

    安禾充满怒气地瞪了楼谪一眼。

    “为什么换床单了?”

    楼谪有些心虚,他们三个当初是一起说好了只是做戏,不发生实质性行为的。

    楼谪嗫嚅了一句,“就就就脏了呗。”

    “少爷呢,我进去看看他。”安禾走至门前。

    柳绵现在那满身痕迹的样如何见人,先不管安禾生不生气,就柳绵那副样子被旁人看见楼谪也是要生气的,更何况是跟柳绵关系比自己还好的安禾。

    楼谪像一堵墙,不让分毫,“不行,他还在睡觉。”

    安禾眼尖地看见楼谪锁骨处的咬痕!再度发出一声惨叫。

    楼谪捂着耳朵蹙了蹙眉,“你干嘛,别吵到绵绵了。”

    “你你你你跟少爷!”安禾指着楼谪脖子声音崩溃道。

    楼谪低头看了一眼,柳绵昨天下午也是很能扑腾,没少在自己身上啃啃抓抓,楼谪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矜持地点了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好了,你不要吵了,绵绵昨天很辛苦,他得休息,你自己去玩吧。”留下这句话,楼谪在安禾愤怒和不可置信的眼神交织中,飞快地合上了门。

    “啊啊啊!楼谪你个畜生!你禽兽不如!不守信用!你出来,让我进去照顾少爷!”

    安禾拍着门怒道。

    楼谪捂住柳绵的耳朵美美闭上眼,他的宝贝夫郎,才不给别人照顾呢。

    等柳绵醒来后,对着蹲在门口墙角伤心愤怒生气画圈圈的安禾一阵安抚,楼谪看不过眼把柳绵轻松抱走了,

    “别管他了,也老大不小的了,赶紧找个合适的人,把他嫁了吧。”

    这话说的,给刚有点心理安慰的安禾气得一阵跳脚。

    柳绵腰还不太舒服,今日的外出计划取消,楼谪一手抱着人,一手拿着躺椅放在了院子的池塘旁边,将柳绵放在躺椅上,又喊了声安禾。

    安禾很生气,安禾并不想理会,转了个面继续画圈圈,“安禾,过来给绵绵扇风,不扇我喊别人了。”

    “夫君,你别这样,安禾生气着呢,我自己扇就行。”柳绵戳了戳楼谪,也有些心虚,他可是说过很多次自己很清醒的话来着。

    谁知生着气的安禾闻言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

    带上自己的小马扎,在柳绵身旁坐下,不仅扇风,还给柳绵撑了把伞。

    他这可不是原谅他们了,他只是不想自家少爷被晒着而已。

    楼谪只能说果然不出所料,安禾这家伙也是把柳绵放在心尖上疼,跟自己不遑多让,楼谪再次庆幸他们俩还好都没什么歪心思。

    “我去做饭,这是鱼食,你在这喂鱼玩会儿。”柳绵的身体得补补,又不能吃辛辣,府里厨师很难做出很好吃的菜品,楼谪得去看着出出主意。

    柳绵感觉楼谪这种架势有些夸张,尴尬地看向安禾,解释道:“其实我还好,没有这么夸张。”

    安禾给柳绵盖了一个薄毯,没好气地给柳绵扇着风,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少爷你可别说了,你自己看看你手背,男人不能惯着懂不懂,你这小身板哪经得住姑爷翻来覆去地折腾啊,该说不的时候就说不。”

    柳绵脸都红透了,看着白皙手背上的红印,又想起来昨天楼谪亲他手的神态,忙扔了把鱼食缓解自己的尴尬。

    小鱼摆尾飞快地簇拥起来,这些是楼谪陪着柳绵亲自去珍馐阁后厨挑选的鱼苗,柳绵弯了弯眼。

    安禾看着柳绵这神思不属的样子,就知道少爷这是泥足深陷了,闭住了想要劝说的嘴巴,“少爷,想好了吗?就他了?”

    第68章

    “嗯, 就他了。”柳绵神色温柔道,“有的人值得勇敢一次,没必要为了未来的难测而放弃这一刻, 安禾等你遇到那个人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安禾眼睛酸酸地给柳绵扇着风,语气闷闷道:

    “少爷, 你变了, 你以前都不会说这种话的, 你被爱情蒙蔽双眼了, 我才不要变成这样, 我要一辈子跟着少爷, 照顾少爷,给少爷扇一辈子风, 等有小少爷小小姐的时候, 我还要继续照顾他们,我才不要成亲。”

    柳绵揉了一把安禾的脑袋, “你还是太年轻了。”

    安禾瘪嘴,眼眶一下就红了, “才不是, 我肯定比少爷大, 少爷别说了,我伤心,你以前可不会说这种话, 谈情说爱人都谈的老气横秋了, 有什么好的。”

    柳绵没好气地捏了下安禾皱皱的包子脸,“有你这么说自己少爷的吗, 就仗着我脾气好,蹬鼻子上脸了。”

    安禾的脸颊被扯得变形也不哭闹, 就静静地看着柳绵,眼泪无声地从眼眶落下,嘴巴瘪得看着难过不已。

    “你这是做什么?”柳绵拿出手帕,伏身给安禾擦眼泪。

    轻薄的夏衫一抬手就往下滑了滑,安禾看到柳绵手腕上密密麻麻的暧昧痕迹,眼眶更红了,有一种少爷被别人抢走了的感觉。

    好烦!讨厌楼谪!

    安禾抽着鼻子,忍不住关心道:“少爷涂药了吗?疼不疼?”

    柳绵不好意思地拉了拉衣袖,红着耳朵摇了摇头,

    “没事,涂过药了,你别哭了,是我刚刚说的不好,但如果你以后真遇到那个适合的人,也别害怕,我是真拿你当亲弟弟看,你的身契我之前给你放在床头下了,你是个自由的人,你配得上任何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真的吗?那我就喜欢少爷,少爷能不能跟我在一起,别理楼谪那个不守信誉的坏蛋啊。”

    安禾抬着脸,一脸期待地看着柳绵。

    柳绵错愕地看着安禾纯洁无瑕但真心实意的眼睛,有些哭笑不得,还真是个孩子。

    柳绵摇了摇头,“不可以哦,安禾,你是家人,楼谪是爱人,你们都是无可替代的。”

    安禾瘪了瘪嘴,勉强接受这个安慰,“好吧,能当少爷的家人也是我的荣幸,姑爷也挺好的,少爷喜欢才是最重要的,以后就是真姑爷了,我会尊重姑爷的。”

    柳绵笑了笑,摸了摸安禾的脑袋,轻声道:“我也很荣幸。”

    安禾红着眼眶给柳绵扇着风,呜呜呜少爷这么好,他是真不舍得,可是少爷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安禾也就闹闹小脾气,看到柳绵现在这种幸福快乐的笑容也是打心里的高兴。

    他也感觉从楼谪出现后,日子仿佛越来越好了,以往总是灰沉沉的日子变得鲜活起来了,只要楼谪以后别辜负少爷,他其实对楼谪没有任何意见的。

    “喔!姑爷好厉害!没想到姑爷不仅一表人才,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楼谪砍着排骨,胳膊甩得虎虎生威。

    将下人处理好的山药接过,轻松切成厚薄均匀的山药片。

    将各种提味鲜香的调料调好,楼谪把下人们剥好的鲜虾剁成泥,揉成虾滑,“炖个山药排骨汤,再泡点粉丝。”

    柳绵爱吃鸭血和虾滑,给柳绵再做盅虾滑鸭血粉丝汤,想到等会儿即将迎来柳绵眼睛亮亮的夸赞,楼谪就觉得整个人充满干劲。

    “好新奇的做法,姑爷这虾的处理方式和珍馐阁的大厨有的一比,真是天才的想法。”一旁的厨师赞叹道。

    经过这么一提醒,楼谪想想是得给珍馐阁增加点新菜品了,毕竟即将开分店了,火锅日日吃也会腻的,写两个方子又不费事,赚这钱他也不嫌多。

    “还有三鲜菌菇鸡汤,番茄鱼片汤,裙带菜虾滑汤…少爷这几天吃清淡些,你们机灵点变着花样做汤,少爷胃口好了,给你们加月例。”

    楼谪边往锅里加调料,边叮嘱道。

    厨房几个厨子一片喜色。

    “等会儿汤好了,给爹亲那边也送一份…”

    楼谪顿了顿,都搬出来了,一家人自然是一起吃饭才对,“算了,等会儿一并送去主院吧。”

    楼谪先端了盅粉丝汤过去给柳绵垫垫肚子,把坐在旁边跟柳绵相谈甚欢的安禾无情挤走,

    “你去叫爹亲来吃饭。”

    沈思月被安禾扶着过来时,看到的就是在池塘旁边坐在小马扎上拿着勺子给柳绵喂饭的楼谪,后面两个下人举着伞,看主人家夫夫俩的恩爱劲儿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了。

    “你太夸张了,这会儿喂了,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可不许喂了。”柳绵吃下一片鸭血,享受地眯了眯眼睛,然后含糊地说道,“等会儿让爹亲看到像什么样子,不好。”

    “好,都听你的。”楼谪又舀了口汤。

    柳绵嘴唇抵着白瓷勺子微微一吸,眼睛亮了亮,“好喝!夫君出手果然不同凡响,夫君也尝尝。”

    楼谪顺从地用勺子舀了一口汤,其实是食材新鲜,再怎么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他不过是占了些现在没有这种做法的便宜。

    他在现代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过还好他吃得多,琢磨琢磨就能明白是怎么做的,柳绵喜欢吃就好,柳绵实在是太瘦了,楼谪都怕不小心把人掰断了。

    “喜欢吃就多吃点。”楼谪语重心长道。

    沈思月看着小两口旁若无人的亲昵,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拍了拍准备出声提示的安禾,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我们先进去吧。”

    等到菜全部上齐,下人来唤,楼谪和柳绵进屋时,才发现沈思月已经到了。

    被楼谪抱在怀里的柳绵当即慌张无措,拍打着楼谪就要下来,楼谪还是很稳当的。

    在沈思月慈善和蔼的目光下,楼谪顶着个大红脸把柳绵稳稳放在凳子上。

    柳绵恨不得当场人间蒸发,尴尬地对沈思月笑了笑,“爹亲来了怎么不说一声,我我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平时不这样的。”

    柳绵羞得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恼羞成怒地在桌下轻踢了楼谪一下,都说了他自己走,非要抱来抱去的!

    楼谪也没好到哪去,面无表情地哽着个脖子面红耳赤。

    沈思月笑了笑,缓和气氛道:“没事,你们感情好我看着也高兴,吃饭吧。”

    沈思月拿起公筷,夹了一块排骨放到楼谪碗里,调笑道:“你也辛苦了,绵儿娇气得紧,这么大的人了,走路还得人抱着。”

    “爹亲!”柳绵尴尬地恨不得钻地里。

    “哎呦,别喊了,给你也夹一块就是了,你身体不舒服,也得多补补。”沈思月笑道。

    楼谪和柳绵尴尬地低头咬排骨。

    沈思月给一旁的安禾也夹了块排骨,“好了,都别拘谨了,今天这些菜很丰盛啊,听安禾说有谪儿的手笔,厉害啊。”

    沈思月夹了一块虾滑,眯了眯眼,随后又品了块山药,点头称赞:“好吃。”

    终于翻篇了,楼谪小小地松了口气,扬起熟悉的笑容,“爹亲喜欢吃就好。”

    楼谪拿过小碗,给柳绵盛了汤,看着柳绵乖乖端着碗喝下后,又加了些菜到柳绵碗中,沈思月看到柳绵手腕间无意中露出的痕迹,心下了然,难怪要人抱着走呢,年轻人不知节制啊。

    沈思月浅尝了一口汤,没再开口调笑他薄脸皮的儿子儿婿。

    一顿饭其乐融融,大家今日都胃口大开,尤其是柳绵,本来很尴尬羞涩的,吃饭吃着吃着就顾不上尴尬了,实在是太和胃口了!

    破天荒地吃了一碗半的菌菇粥,还喝了一碗排骨汤,一碗粉丝汤。

    柳绵揉着肚子,心满意足道:“夫君,你这个做法真的好好吃,感觉就是那些东西,偏就仿佛生了花一般,难怪你的酒楼成日人满为患的。”

    沈思月和安禾也吃了不少,认同地点了点头。

    “喜欢吃就好,明日还有新菜品,爹亲和安禾再来,今天日头不错,等会儿喊几个人多搬几个躺椅,我们都在池塘旁边晒太阳吧。”楼谪提议道。

    晒太阳,沈思月喜欢的活动,而且还是跟自己喜欢的孩子们一起,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下人们很快就又搬来了四个躺椅,本来一直想给柳绵扇风的安禾也被劝下了。

    “我们家又不缺人扇风,你也躺着晒太阳吧,好舒服。”第一个躺下的沈思月伸了个懒腰,摆了摆手,身后的下人立刻走近了几分,一手给沈思月上半身打着伞遮阳,一手扇着风。

    好吧,能享福确实也没必要赶着吃苦,虽然他不觉得给柳绵扇风苦,但安禾不是个迂腐的人,大家的态度都这样好,安禾只能抱着满满感激之情躺上了躺椅。

    同时坚定了一辈子跟着柳绵对柳绵好的心,他能有今天都是柳绵给的,要不然他早就死在不知名的寒夜了。

    柳绵是被楼谪扶着出来的,也是邪了门了,昨天感觉没这么痛的,睡了一夜后,感觉自己仿佛散架了一样。

    走路腿都打颤。

    “要不还是我抱你过去吧?”楼谪心疼地扶着柳绵。

    “不许!”柳绵绝不允许自己再丢脸的第二次。

    “其实也没什么的,爹亲挺开明的,他会理解的。”楼谪劝说,话说得也是直来直往:“你这样走这么慢,更奇怪了。”

    “楼谪!你今天去次卧睡吧!”柳绵生气地一把挥开楼谪扶着他的手,咬着牙忍着痛,迈开了步子,噔噔噔就走到了躺椅边,解脱似的往上面一扑,发出舒服的喟叹。

    第69章

    楼谪摸了摸鼻子, 不明所以,忙追了上去,在柳绵身边的躺椅上躺下。

    “晚些让人在这里支个棚子, 刚好遮阳。”楼谪看了看正烈的太阳说道,柳绵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四人很快在楼谪的建议下, 翻了个身, 齐齐趴在躺椅上。

    “晒晒背, 对身体好。”

    大家一起晒了会儿太阳, 闲聊了一下新院子还有什么要布置的, 躺了一会儿, 楼谪就起身去刨冰做冰沙了。

    “喔!!!好好吃!姑爷万岁!”安禾拿着小碗挖了一大勺属于自己的西瓜冰沙,清凉美味, 沈思月挖了一小勺点了点头,

    “凉爽,这个甜品很适合在吃完火锅后吃。”

    “爹亲厉害, 这就是我准备在珍馐阁推出的新品之一。”楼谪赞道。

    柳绵眼巴巴地看着吃冰沙的两人,委屈地喝了一口自己的常温西瓜汁, 虽然也很好喝, 但他还没吃过冰沙呢。

    柳绵拉了楼谪的衣角一下, 看着楼谪手里满满一碗鲜红的冰碎,舔了舔唇角,“夫君, 让我尝尝呗, 我没吃过这个。”

    这么可爱,谁会拒绝这么可爱的小夫郎呢, 铁面无私的楼谪动摇了,

    “只能吃一点, 不能多吃,这太冰了,你会难受的。”楼谪退步道。

    柳绵立刻眼睛亮亮地点了点头。

    楼谪挖了一小勺喂到柳绵嘴边,柳绵充满期待地咬了上去,带着浓郁西瓜味的碎冰卷进口腔,为夏日增添几分清凉。

    一小块冰柳绵抿了很久,他是第一次见这么新奇的吃法,等碎冰彻底咽下肚后,柳绵仰脸夸赞道:“好好吃!你太厉害了,怎么这多我从未见过的吃法!好棒!”

    楼谪拿着被柳绵咬过的勺子,挖了一勺冰沙送进口中,也愉悦地弯了弯眼,这种口感,有一种回到现代的感觉。

    柳绵也很乖,吃了一口后就乖乖地喝手里的西瓜汁了,晃了晃腿,躺在躺椅上十分轻松自在。

    这躺椅也是楼谪找师傅专门打造的,古时后山清水秀,就适合这样躺在院子里看看风景晒晒太阳。

    “夫君,等明天我可不可以吃冰沙啊?好好吃。”柳绵一脸期待地问着。

    “今晚看看情况。”

    昨天有点折腾过了,以后要适度才是,不然因为自己的原因,让柳绵不得不忌嘴,楼谪也很不喜欢,柳绵本来就瘦,他得努力把人养肥点才是,哪能成日折腾人家啊,太过分了,楼谪反思着。

    柳绵心虚地瞥了眼正在喂鱼,没空看他们的沈思月和安禾,然后才红着脸嗯了一声。

    表面喂鱼的沈思月和安禾偷偷调笑道,“他们感情怎么这么好?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越发如胶似漆了?”

    安禾也揶揄地点了点头,“是这样的,姑爷对少爷好着呢,恨不得天天把少爷揣兜里带走了,少爷也是喜欢得紧,幸福着呢,郎君完全不必担心。”

    沈思月眉心舒展,看着抢食的鱼儿们都带着几分温柔,“我不担心,感情是演不出来的,我当时在府门后面第一眼看到他们俩相携而去的背影,我就知道他们肯定是真心相爱的。”

    咦?这么早吗?安禾回想了一下,才后知后觉道搞半天那会儿楼谪就不怀好意了!难怪他总感觉他们相处不太对劲!

    安禾气鼓鼓。

    沈思月好玩地戳了下安禾的包子脸,“绵儿有着落了,我们小安禾呢?有没有遇到喜欢的人啊?你有空也可以去四处玩玩,看看诗会逛逛集市,绵儿有带你识字,你也是个很优秀的小哥儿,到时候也得找个一表人才的夫婿才是,那时候我给你们包个大红包,绝对不比绵儿的少。”

    安禾感动得眼泪汪汪,“郎君!我才不想成亲,我就要粘着你们一辈子,当少爷的小跟班是我毕生的梦想!”

    沈思月戳了下安禾的额头,“瞧你这出息。”

    沈思月看了眼那边正给楼谪分享西瓜汁的柳绵笑了一下,“不过也是,人并不是非要成亲,你怎么开心怎么来就是了,但是遇到合适的人你也不要退却,能看到你也幸福绵儿也会很开心的。”

    “郎君…我何德何能…你们太好了呜呜。”安禾听得眼眶红红,不过他坚持道:“能跟在郎君和少爷身边我就很幸福了,我才不要别人。”

    沈思月无奈地摇了摇头,扯了扯安禾的包子脸,“你呀,小孩子一个。”

    “才不是!”安禾顶嘴道。

    沈思月不再跟安禾这个少爷脑掰扯了,反正以后安禾遇到有缘人的那刻他就会明白的,只要把他和柳绵对待这件事的态度表明了就好,希望安禾可以大胆做自己想做的。

    等日头弱了点,楼谪把躺着躺着睡过去的柳绵抱回了房,给柳绵又涂了一次药,差点还吓到柳绵了,迷蒙的眼睛瞬间睁大,柳绵看向外面还正亮的天空,防备地看着楼谪:“你干嘛?”

    “给你涂药。”楼谪无辜地晃了晃手上的金疮药,柳绵松了一口气,“怎么又涂,早上不是涂过了吗?”

    “多涂点好得快。”楼谪说这话完全没有别的意思,他就是单纯的心疼。

    但听的人却悄悄地红了耳根,小声地哦了一声,好得快能为了什么,这个索求无度的男人!柳绵脸颊粉粉地在心里嘀咕着,不过楼谪能这么喜欢他,柳绵也是很高兴就是了,如果小楼同学可以小一点就好了…柳绵红着耳根发散着思维。

    “你在家里休息,我去酒楼看看分店的情况,顺便加几个新菜单。”楼谪边洗着手边报备着。

    等到柳绵应声了,才换了身外出的衣袍。

    沈思月和安禾还一脸八卦地坐在外面,沈思月明知故问道:“怎么放个人放了这么久啊,还换了身衣服。”

    完全没想到爹亲是这样的爹亲,楼谪闹了个大红脸,都不知道如何解释,好像怎么说都是欲盖弥彰一般,但他们真的没干什么啊!

    “绵绵醒了,我们说了会儿话。”楼谪如实道。

    沈思月拖长音,眼中打趣地哦了一声,“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是要节制啊。”

    “爹亲!”楼谪扛不住了,“我去酒楼一趟,你和安禾一起出去逛逛吧,正好补补你们房中缺的东西,有什么喜欢的饰品装饰也尽管买,去账房直接拿钱。”

    沈思月和安禾看着楼谪落荒而逃的背影相视一笑。

    “走吧,郎君,正好我也想买点东西,我们去集市上看看吧。”安禾亲昵地挽上沈思月的手,“给少爷姑爷也买点东西,他们布置新家也辛苦。”

    刚准备说回去休息的沈思月话头直接被堵住了,拍了拍安禾的手背,纵容道:“那就去逛逛吧。”

    楼谪正在三楼厢房和齐玉协商事宜,

    “分店的新楼已经定好了,再找几个厨子学习,挑两个老厨过去带着差不多就可以开张了,我准备让方圆去当新店的掌柜,他最近也成长了不少。”

    楼谪没有异议,“没问题,但是我记得方圆不识字吧,有空你安排他学习一下,做掌柜的不识字可不行,你先管理着,等他学有所成了再让他上手不迟。”

    “是这样,还是你考虑的周全。”齐玉认可道。

    “多找几个机灵的人,一个人是学,一群人也是学,识字这事重要,最好我们的店员都能认识才好,钱什么的无所谓,以后我们的分店只会越来越多,这种手底下亲自培养的人才放心。”楼谪边写着菜方,边漫不经心地说着。

    “还要开分店?”齐玉有些惊讶,毕竟当初她能有个自己的两层小酒楼她就已经很满意了,如今不过半年时间,珍馐阁开得如火如荼,光速开了第二家三层的大酒楼,她手上掌着三个酒楼,这是她以前梦都不敢梦的。

    现在就珍馐阁一天流水的一成都已经让她觉得很知足了,没想到楼谪这个幕后大老板竟然还准备再开,确实有些惊讶。

    楼谪按了按眉心,将最后一笔落定,把写满字的纸张递给齐玉,“嗯,还要开,咱们珍馐阁要开遍明安。”

    齐玉被楼谪这不咸不淡的话震了震,她从小研究酒楼到现在,都没有听说哪个酒楼是厉害到开遍明安的,她忧心地看了眼楼谪,“莫不是得癔症了?”

    然而楼谪目光坚毅地看向齐玉,又说出更令齐玉震撼的话,“没有说笑,玉姐,我未来准备进京。”

    “进京?”齐玉拧眉,“进京干嘛?你现在这水平在安陵能算得上富足,但去遍地黄金的京城可是完全不够看的,难不成你要科举?”

    “今年府试我会上场。”

    不过能不能考上就是另一回事了,楼谪这几日想了想,明安在政策上抑商并不严重,商贾人家也可以科考入仕,除了正统官员会带些有色眼镜看人,别的影响不大。

    既然科举是这个时代人人乐道的青云路,那他也不能连努力都不努力一下就放弃了,就算成了举人也能选择不当官啊,还能受人尊敬,以后柳绵多少也是个举人夫郎,终究和单纯的商贾之身有云泥之别。

    齐玉震了震,随后合手笑道,“好!那姐姐可得加把劲儿了,别等你考去京城了,我们酒楼还没跟上你的步伐!”

    楼谪没想到齐玉对自己这么看好,有些尴尬道:“只是试试,就算没考上,我也是要进京的,所以这段时间得辛苦玉姐了。”

    “楼谪,说真的,姐看你就是有状元之资,罗长生那怂样都能考上举人,你还能比他差不成?你指定考得上,我说的!”齐玉豪情万丈地拍了拍楼谪的肩膀。

    拍得楼谪直冒冷汗,压力骤然增大了。

    第70章

    “没个定数的事, 说不定我到时候又不去考了呢,玉姐先看看新菜方吧,等城南的分店开张那天在分店推出, 两天后再在主店售卖。”楼谪计划道。

    齐玉这才从亢奋的情绪中走出来,开始看楼谪递过来的纸, 这不看不知道, 一看吓一跳。

    “十个菜方?天老爷, 我没看错吧?”齐玉夸张地揉了揉眼, 重新定睛一看, “楼谪, 你这祖上富得流油啊!这菜方新颖,做法又简单, 偏做出来的菜又让人食指大动, 你祖上莫不是御厨?”

    楼谪没接话,齐玉也并没有究根问底的意思, 他们即使再相熟这种事情上也没必要知晓的一清二楚,人和人之间该有的分寸感还是要有的。

    楼谪当初也就是看中了齐玉的不拘小节才选中她合作。

    “这有三个冰甜点, 七个菜方, 如今天气愈发炎热了, 让来店里的客人除了火锅外再多点选择,其他的家常菜店里也可以做。”楼谪说道。

    齐玉看着前后写满的纸张爱不释手,“不敢想象那两天分店的生意会有多火爆, 这上面每一道菜的名字都看得让人很想吃, 等会儿厨子一做出来我一定要第一个品尝,算了, 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我自己去做菜了, 我要尝试做一下这个葡萄碎冰冰。”

    齐玉跃跃欲试。

    厢房的敲门声响起,带着几分急促。

    齐玉起身去开门,下面嘈杂的声音也随着打开的门缝传了进来,方圆一脸焦急道:“不好了玉姐,有人吃完火锅口吐白沫了,现在倒地不起呢。”

    齐玉压了压眉心,“我先下去看看。”

    楼谪面容凝重地点了点头,“别管他们怎么说,先喊大夫。”

    齐玉匆忙点头应下,和方圆一起小跑下楼。

    楼谪走向厢房里侧的窗边坐下,敛眸看着下面的情况。

    此时两层楼满满的客人都因为这一突发情况受了惊扰。

    经过特殊培训的小二们有序沉稳地安慰着客人们,引导客人们离场,“抱歉,给大家带来不愉快的用餐体验,客人们在结账处登记一下,下次来阁中用餐另赠菜品。”

    部分教养好的客人,听此一言也就作罢,不想平白沾染晦气,不愿再多逗留,付了钱匆匆离去,而更多的是想要留下来看热闹的人。

    “这都要吃死人了!谁还敢来啊!这事不给个交代出来,我们以后哪吃的安心啊!看看那人吐的,这么年轻一小伙儿,要真吃这火锅吃出事了,你们得负责任啊!我们这么多人天天来吃,也不知道身体有没有毛病,咋能两盘菜就给我们打发了。”

    有人喊了一句。

    人群立刻被鼓动起来,不少人叫开了,“就是!赔钱!”

    “赔钱!”

    “赔钱!”

    齐玉看着地上倒地不起,口吐白沫的人倒吸一口凉气,以极快的速度镇静下来:

    “先别吵,店里的菜品绝对没有问题,大家这精神头不都挺不错的吗?这客人想必是别的病症引起的,大家安静些,救人要紧,在场的有没有大夫,快来帮忙看一下。”

    已经让方圆去喊最近的大夫了,但如果现场有大夫,自然还是救人要紧。

    珍馐阁生意确实火爆,养生锅底也是津津乐道,确实有部分医者慕名而来,问一问说不定真有钱会站出来。

    “怎么可能!我家崽儿身体一直都很好好的!今天好不容易来吃顿火锅,尝个鲜!你瞧瞧这成什么样了!我可怜的儿啊!你这火锅害死人!你必须得负责任!黑心酒楼!黑心老板!没想到你这小姑娘长得人模人样的,却如此歹毒!”

    老妇人说着就想推搡齐玉,今日碰巧也来珍馐阁用餐的程逍林眼疾手快地拉开了齐玉,齐玉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来不及打招呼,先安抚家属情绪更为当紧,

    “我们珍馐阁所有菜品都是每日师傅们天未亮准备的新鲜食材,每日供不应求的盛况并非我空口白舌之言,在座的常客都是有目共睹。

    这位夫人我知道你急,我也急,但这还未查实的事可就莫要乱说了,如果查实与我们珍馐阁有关,我齐玉自然不会逃避责任,现在还是救这位公子更为当紧,你这样只会耽误这位公子的救治,有什么问题,需求等公子醒后我们好商量。”

    围观的群众已经有些动摇了,他们其中不少珍馐阁的回头客,吃过不少次,也没见自己有什么问题,有人为齐玉说话了,

    “是啊,让大夫看了再说,我吃了这么多次也没说有什么不适啊!这公子说不定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才如此呢!”

    一人出声,就有人跟着附和,“就是,我这也没事啊,可莫明白冤枉了齐掌柜,不然以后谁给我们做好吃的啊!”

    “这段时间在珍馐阁和鲜香客都吃了这么久,除了觉得有些好吃得不敢相信以外,我没有任何一点不舒服啊,我是愿意相信齐掌柜的。”一位客人又涮了片雪花牛肉,边嚼边说道。

    之前第一个说不好的男人又开口了,

    “那谁知道呢!这世上看不出来的病多了去了!如今有人口吐白沫你都不在意,来日换成你躺在这里恐怕也无人为你发声,贪图一时口舌之欲连自己的身体都不在意了!知道的知道你吃的是火锅,不知道还以为你被灌了迷魂汤呢!”

    又有人附和,觉得他说得也有理。

    楼谪将推开的厢房门合上,坐回了原本靠窗的位置,指尖在桌面上有规律地轻叩了两下。

    楼谪眯了眯眼,对他专门找的几个在三楼看守的打手开口道:“让下面的人手注意这个人,还有那几个附和的人,等会儿带来见我,别让他们跑了。”

    客人争执之余,一位中年老者站了出来,看着颇有医者风范,“我来看看。”

    齐玉立刻让开了些位置,将一直趴在那人身上哭天喊地的妇人也拉开了些。

    “夫人,你先别急,先让大夫看看情况。”齐玉安抚道。

    那夫人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不是你儿子你当然不急啊!你这个成亲几年无所出,还好意思休夫的女人哪能懂我这个当母亲的心!”

    真是有些搞笑了,此话一出基本就能知道这出戏是谁主导的了,齐玉本来有些焦急的心一下就平淡了下来。

    “几年没有所出…”齐玉不知情绪地轻笑了一声,“罗长生这么跟你说的?这烂货倒是会找由头,我要真生了他的孩子他怕是哭都没地方哭了,也是够搞笑的。”

    “什么东西,我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妇人立刻变了脸色,又转头继续抱着自己的儿子嚎了。

    “这…恐是食物中毒啊,令郎今日吃了什么?”那大夫观完口鼻后,面色凝重地把着脉道。

    那妇人摸了摸泪,“就吃了这火锅,我心疼钱,吃得少些,没想到竟然会这样!我可怜的儿啊!你看看,你还敢说跟自己没关系吗?!大夫都说了是食物中毒!你们店里的东西不干净!”

    妇人扯着嗓子歇斯底里道。

    随着大夫的诊断落音,本来还在悠哉悠哉涮肉吃的人一下就放下了筷子,一时没事不代表一辈子没事,如果食物真的有毒,再好吃那也不会再来的,毕竟还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有人适时也开始喊叫自己肚子不舒服,是不是吃火锅吃的,人心惶惶,本来没事的人听多了喊叫也会觉得有些反胃。

    齐玉的眉心压出一道浅痕,下意识往三楼看了一眼,但三楼的玻璃窗设计特殊,只能从里面看到外面,从外面却看不见,这是楼谪后来特意装的。

    楼谪到现在还没下来,之前签订契书时楼谪说的话再次在脑海里回响,“玉姐,我只负责酒楼的菜品输出,大体规划,并不干涉酒楼经营,这期间遇到什么事情,你有绝对处理权。”

    齐玉当时对这个提议十分满意,她从小喜欢当掌柜,把酒楼事务全权掌握在手里的感觉,但楼谪后来的表现太出色了,齐玉下意识会有点依赖楼谪的决策。

    不过楼谪说出口的话从来都是言出必行,这种事情会随着珍馐阁生意的红火层出不穷,今日就算没有罗长生,来日也会有眼红的对家,齐玉是个有本事有手段的聪明女人,楼谪相信她能妥善处理。

    齐玉的眉眼压了下来,本就微微上挑的凤眼添了几分凶气,说自家菜品有问题的锅万万不能背,人声嘈杂间,齐玉冷声开口:“报官吧,我们珍馐阁的菜品绝对没问题!”

    “报报报官干嘛?”那妇人瞠目结舌,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

    楼谪眼底露出了几分笑意。

    “夫人不是想要赔偿吗?天底下赔偿最公正的地方就是公堂,正好我也怀疑你,还有这位大夫,和刚刚几位一直搅浑水的大哥,是收人钱财带着目的而来,我们珍馐阁开门迎客兢兢业业,问心无愧,也想县太爷还我们个公道,咱们便在公堂上见真章吧。”

    齐玉一字一顿,声音清晰洪亮,传满珍馐阁三层阁楼。

    当一个人过于义正言辞时,人们就会下意识觉得她没有说谎,心里天平再度回正,这个年代报官二字是很有含金量的,大家随随便便是不会报官的。

    如今齐玉当着众人面敢报官,无形中就为珍馐阁正名了几分,再看那妇人和所谓的大夫脸上慌张,有些见多识广的人一看这种情况便是心下了然。

    那大夫脸色有一瞬间不自然,但很快就调整好了,很有气势地甩了甩袖不悦道:“没想到齐掌柜如此巧舌如簧,这地上还有人躺着呢也能信口雌黄,齐掌柜要不信我的诊断,大可以让其他大夫来诊断,没必要如此泼老夫脏水。”

    这时去喊大夫的方圆终于回来了,“掌柜的,附近的大夫都出诊了,我去借了县府的大夫。”

    来得真是及时,齐玉摸了一把方圆的脑袋,夸赞道:“不错,越来越机灵了。”

    被一路慌忙扯来的府医喘着粗气,齐玉适时送上了一杯茶水,府医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有眼力见,比那个着急忙慌的毛头小子强多了。”

    方圆憨憨地挠了挠头,“刚刚冒犯了大夫,救人要紧救人要紧。”

    谁能想到方圆竟然把县府的大夫请过来了,这下可真不能有假了,一群人伸长脑袋看戏。

    人群中有人见势不妙开始往外撤,却被人骤然按住肩膀,看门的打手们皮笑肉不笑,“公子着急走什么,事情还没解决呢。”

    “害呀,都涂成这样了,怎么还没施针救治一下,等会儿人都吐啥了。”府医一看地上人的状态便是一惊,“这都癫痫了,救晚了人可是会傻的。”

    府医忙拿过方圆手里抱着的医箱,将针包打开,先给地上人白沫越吐越少的人施针。

    这期间,众人狐疑的眼光瞬间移到那大夫身上,这才发现那大夫已移步出了很远一段距离,然后被程逍林按住了,

    “你不是大夫,你到底是干嘛的,装成大夫寓意何为!”

    程逍林也大概知道这出戏当是仇家手段,只不过为了让围观的大家可以更明白一些,主动呵斥道。

    “啊!要打人了!珍馐阁毒人不成,现在又要打人了!”大夫两眼滴溜溜地一转,便是信守捏来的撒泼耍赖,脏水泼得流畅的让人一愣一愣。

    齐玉直接没好气地用抹布塞住了这人怪叫的嘴,“一个不知道什么来历的江湖骗子,还惯会泼脏水,我看看你到了牢里还能像现在这般嘴硬不!”

    见人安分了些,齐玉才把那抹布拿开,那人还嘴硬道:“我只是学艺不精,我好心帮忙救人,凭什么抓我啊!明明是你店里的菜毒死人了!该抓你才是!”

    府医并未被这喧嚣影响,蹙眉望闻听切良久,才开口道:“这人确实是中毒了。”

    此话一出,全场都寂静了。

    确实中毒了,那不是说明珍馐阁的饭菜确实有问题吗?!

    早就趁众人不注意跑到人群中的妇人立刻扯着嗓子哭喊起来,“哎呀,我可怜的儿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好不容易来城里吃趟好的,却碰上黑心店家,你还这么年轻啊,家里都指望着你出人头地呢!真是造孽啊!”

    “这,这怎么可能?我们酒楼的吃食都是新鲜的,经过专人评价,保证干净健康,怎么可能有毒呢?大夫,您再仔细看看,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齐玉把那假大夫又开始幸灾乐祸的嘴堵上,看着地上已经停止吐白沫的人忧心地询问着。

    府医听这话有些不高兴了,“你这是质疑我的医术?”

    “没,我万万没有这个意思,大人是县府的大夫,医术的厉害自然毋庸置疑,这是此事关系重大,影响我们酒楼上上下下的名誉清白啊,我身为掌柜自然得谨慎几分。”齐玉解释道。

    府医面容缓和了些,赞许地看向齐玉,继续说道:“经过我的诊断,这人确实是中毒了,只不过并不是食物中毒,而是服用过什么药品中毒,难怪有人见他口吐白沫都半点不慌张,想必手中自有解药,你一介女子能撑起这么大的酒楼实属不易,怕也是惹人红眼了。”

    “还好今日你家小二机灵,来县府找我,否则你今日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些人就交给官府处理吧,林大人会还你一个清白的。”府医收拾着东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