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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更别提齐玉他那个前夫罗长生了, 原书这白眼狼被三品官员家的小姐看上了,来年殿试中了探花郎,直接迎娶了尚书小姐, 一路平步青云,也是官至一品。原书中罗长生后来是程逍年在朝堂中的左膀右臂, 一个在安陵县结识的重要小弟。

    还真有些头疼, 好言道民不与官斗, 若想和柳绵一起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在被程逍年记恨, 且主角光环强大的情况下, 楼谪必须得在程逍年成长起来前,先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

    等下次春闱还要三年, 科举的话自己这个土生土长的现代人, 在八股文上不一定能压上重生并且知道试题的程逍年一头,他得另辟蹊径, 这三年时间他得抓紧了。

    被下了面子,满心恼火的程逍年带着柳宁随便看了个差不多的院子, 匆匆买下。

    柳宁为了促进二人感情, 又温柔小意地提议一起去看看家具。

    此时楼谪和柳绵正准备买一套红木桌椅, 程逍年直接横插一脚,“老板,这一套, 我出两倍的价钱。”

    这…这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那老板为难地看向楼谪二人,把手中还没捂热的银两还了回去, 柳绵好脾气地笑了笑,“价高者得, 老板给我们包另一套也行。”

    “怎么,不是有钱吗,才两倍价格就买不起了。”程逍年将银两抛到老板手里,余光瞥了他们一眼,语气轻轻地来了一句。

    “自然比不得程公子家大业大。”楼谪上前一步,挡住程逍年打量柳绵的视线。

    程逍年笑了,“楼公子的夫郎看着可比楼公子好说话多了。”

    刚刚楼谪在买房之事上寸步不让的事显然让他记恨上了,结果这次,柳绵却简单地退让了,让程逍年心里舒服多了。

    他也是颠颠的,花了两倍钱,以为谁都想跟他一样做冤大头啊,楼谪无语,并不理会程逍年,给老板留了地址时间后,拉着柳绵转身就走,连面子功夫都不想给这神经病做。

    “楼公子好像对我有敌意?怎么了,还担心我抢你夫郎不成?”程逍年嗤笑一声,低声不屑道:“一个哥儿而已,也就你当个宝贝。”

    说这话时,浑然没在意身旁柳宁的脸色一下就白了。

    柳绵回身看了程逍年一眼,奇怪道:“夫君,你要不再给他看看?感觉程公子身体好像还没恢复啊,连好好说话都不会。”

    楼谪轻笑出声,不愧是全县认证的伶牙俐齿哥,从来都不吃亏,笑着回复道:“恢复神智是个漫长的过程,怕不能一蹴而就啊,病人说的话我们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毕竟关爱弱智人人有责。

    程逍年脸上一阵青白。

    “宁弟,过来,跟我回家。”柳绵微微抬手,面色不太好道。

    柳宁本来唰白的脸色有些错愕,看向柳绵,又看了眼身旁浑然没在意自己的程逍年,柳绵不耐烦了,催促道:“快点。”

    柳宁有些伤心地迈出了一步,程逍年蹙眉按住柳宁的肩膀,不悦地看向柳绵,“你喊宁儿干嘛,你少欺负他了,他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全呢。”

    是的,没错,柳宁说上次楼谪打他的痕迹是平日柳绵在府中以折磨他为乐。

    柳绵一下眉心压的更深了,周身气场都冷了几分,“程公子,你若是真心心悦我弟弟那就抬聘礼上门,柳府的大门为您敞开,既然你看不上哥儿,你还这么蒙骗我弟弟为何?你真是既要还要啊。”

    “什么蒙骗,柳宁他自己愿意跟着我的,我什么身份,他一个庶哥儿能跟着我是他的福气。”程逍年怒道。

    柳宁的脸色更难看了,不可置信地看着程逍年,虽然他心里从未想过正妻之位,可程逍年就这么讲出来他还是觉得很伤心,为什么,偏偏柳绵的命就那么好,名声狼藉,还生不了孩子,都有楼谪视若珍宝,而自己永远都比不上他。

    “逍年哥哥…你…”

    “程逍年,人人都说你神智恢复了,我看倒也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天天都是配不上你,谁的福气这两句话翻来覆去的讲,滚啊,谁稀罕你这福气。”

    对这自大狂,柳绵还有更难听的话,因着程家的关系没多说,没好气地挤开了程逍年,把柳宁一把拉了过来。

    “少跟这种人一起玩,玩多了脑子会坏掉的。”柳绵低声训道,心中很是气愤,柳宁平时的机灵劲都去哪了,他跟柳宁再有嫌隙,柳宁毕竟也是自家弟弟,他总不能眼看着人往火坑里跳。

    “你什么意思?!”程逍年仗着人高马大,手一伸,扯着柳绵的后领给人扯了个踉跄,楼谪忙上前一步扶住了柳绵,大手握住程逍年的手腕狠狠向后一掰。

    “程府真是好家教,我怎么也算程公子的救命恩人,程老爷和程夫人对我都笑面相迎,结果程公子自己却这个态度对我的家人,真是让人心寒啊。”

    楼谪俊朗的脸一板下来,瞬间凶相四现,程逍年也心里犯怵。

    楼谪按着他手腕的手有些力气,程逍年很快便忍不住呲牙咧嘴了,“是你夫郎先出口诋毁本…我的!”

    “程公子说话也是张口就来啊,明明就是你先对我夫郎出言不逊的,还要我再帮你回忆回忆吗?给我夫郎道歉。”楼谪漫不经心地更使劲了几分。

    艹,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力度,程逍年毫不怀疑自己嘴硬的话楼谪能当场给他把手卸了,这可是右手啊!

    “对不起,是我冒犯了。”

    楼谪将手松开,心里还有些遗憾,要是这小子嘴再硬点,他就真把这家伙的手腕掰折了,反正他还没成长起来,右手折了估计仕途无望了,彻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了。

    不过程逍年认错了,楼谪也怕吓到柳绵,终是作罢了,人还是不能这么激进,慢慢来才是正道。

    “我没事没事。”柳绵满是忧心地扯着楼谪的衣袖,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每次都是因为保护自己,楼谪得罪了太多人,之前那些人都不值一提,但程家不一样啊。

    果然被吓到了,楼谪甩了甩手,安抚地摸了摸柳绵的头顶。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程逍年眼底划过一丝阴翳,刚想跟柳宁说两句话,才发现柳宁刚也被柳绵强行拉走了。

    柳宁也是惊呆了,“你知不知道程府连县令都不怕?你竟敢这么打他儿子,你真是活腻了,楼谪。”

    “叫哥夫。”楼谪面不改色地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我又没真把程逍年的手折断,这点小痛一会儿就好了,哪能有什么事,别担心。”

    后面那段话是解释给柳绵听的,语气一下就缓和了很多,柳绵还是有些不赞同,“下次不要这样了,他们那种家庭,疯起来什么都做得出来,也是我不该,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

    “就是,逍年哥哥回过神来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柳宁窃喜道。

    柳绵给了柳宁的额头一个大板栗,“你是不是脑子缺根弦啊,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毕竟是柳家的孩子,我们注定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知道他讨厌我,还指望人能看上你呢?”

    “柳宁,你脑子怎么长的,别拿自己的幸福赌气,还有他说什么痕迹,你不会已经让他碰了吧?”柳绵面色很不好。

    柳宁摇头,有些气愤地瞪了楼谪一眼,“是你夫君上次打的痕迹还没消!”

    楼谪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转头观脸观心了。

    柳绵松了口气,难得有机会教育一下柳宁:“你别跟你娘学那套小娘做派,我们家有的是钱,你找个品行端正的书生嫁了做正室不好吗?别整天尽想着斗来斗去,最重要的是幸福,不是面子你明白吗?”

    柳宁愣了愣,随后跳脚道:“关你什么事!我娘怎么了,我爹就喜欢她这样,不喜欢你和你爹亲,你们这样端着有什么用!”

    听得楼谪拳头都硬了,冷眼看了柳宁一眼,柳宁一下噤了声,没好气道:“你跟他说这些干嘛,傻子一个,浪费时间。”

    “柳宁,靠男人的宠爱并不是立身之本。”柳绵深深地看了柳宁一眼,“你回府吧,少跟程逍年来往,他脑子有病,自私自大,你不可能从他那得到你想要的的。”

    言罢,没再管柳宁的反应,柳绵跟楼谪转身就走了,他们还有家具没买完呢。

    “你也别生气,现在世道就是这样,柳宁也算不上错,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浑浑噩噩过来的,他毕竟是我弟弟,我就多说了两句,领不领情在他,我说不说在我。”

    柳绵拉住楼谪攥成拳头的手,给楼谪一一掰开,然后眉眼弯了弯,尾音微扬,轻轻晃了晃楼谪的胳膊,“夫君,别生气了。”

    楼谪气得不止是这,他气的是这个世界,更气原书那狗屁剧情,柳绵表现得越好,越令人欣赏,楼谪也就越生气,原书竟然让柳绵这么一个自爱自强,努力生活的哥儿最后死于非命,死在两个封建老余孽手里!

    柳绵抬脚虚虚地摸了摸楼谪的头发,嘀嘀咕咕道:“怎么这么生气啊,感觉头发都要气得立起来了。”

    楼谪把送到手边的腰身紧紧抱住,用力得柳绵都快喘不过气了,感觉到楼谪情绪极其不稳定,柳绵有些慌张无措,回抱着楼谪轻拍着楼谪宽厚的背部,柔声哄道:

    “怎么这么生气,要不我们回去把柳宁揍一顿出出气吧。”

    过了半晌,柳绵的腰身都感觉被勒得没知觉了,楼谪的情绪才稳定下来,把头从柳绵颈间移开时,柳绵看到楼谪的眼尾有些发红。

    第52章

    那抹红, 在小麦色的皮肤上看着格外突兀,不是吧,楼谪气哭了。

    柳绵错愕地把手抚上楼谪的侧脸上。

    楼谪觉得有些丢人, 偏头不愿意让柳绵看到。

    柳绵的力气自然比不上他,柔软的手心按在楼谪硬朗的侧脸上明明用了力气, 却转动不了楼谪的头分毫, 柳绵转步过去看他, 楼谪转开。

    不对劲, 楼谪绝对不可能就因为柳宁两句出言不逊哭了, 楼谪到底怎么了。

    柳绵压了压眉心, 语气微沉,“转过来, 别躲。”

    楼谪脑子还处在觉得丢脸, 拒绝面对柳绵的状态,但身体已经乖乖地转过去了。

    还有些湿意的黑眸水汪汪的, 撇了柳绵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可怜巴巴的,柳绵看得心里软软的, 手抬起, 轻轻揉了揉楼谪通红的耳根, 柔声问道:“到底怎么了?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别难过。”

    楼谪抿唇, 耳根被柳绵温热的掌心揉得发麻,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总不能跟柳绵说他其实只是一本小说里的人物,最后还死不瞑目的反派吧, 楼谪光是想想心都揪在一起了,让柳绵自己知道, 肯定会更难过。

    而且那本书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这个世界才是真实的,这一世,他会保护好柳绵的。

    楼谪敛眸沉默,柳绵静静等着了半晌,见楼谪没有开口的意思,终是作罢了。

    也是,楼谪没有义务跟自己讲什么,他们也不过是合作关系而已。

    柳绵抬起另一只手,两只手微微用力,将楼谪的脸捧起来,看着楼谪很认真地说道:“你现在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以后想说了再告诉我,别哭了噢。”

    软软的指腹从楼谪泛红的眼眶滑过,柳绵小巧的喉结不合时宜地滚动了下。

    男色惑人,楼谪长得这么俊朗,哭起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好想亲。

    柳绵羞耻地松开了手,退后了些,视线不再落在楼谪身上。

    楼谪还沉迷在柳绵手软软地捧着他脸,满目心疼的样子中,呜呜呜这么好的柳绵,绝对不能死掉。

    二人缓过劲来,又订购了一些家具,回程的路上,柳绵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漏了件什么事情。

    “哎,对了,你为什么要打柳宁啊?是不是他假山摔跤那次?我就说他那哪像摔的啊,好好笑。”柳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楼谪看着柳绵的笑容,唇角也不自觉上扬,双臂懒散地抱着后脑,看着即将落日的晚霞,十分自然道:“看他不爽呗,想揍就揍了。”

    楼谪没提柳宁准备拿药害柳绵的事情,因为柳绵明显还对他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有几分亲情在,楼谪不想打破柳绵的幻想。

    他想,只要柳绵开心就好了,不就是想要个乖弟弟吗,他把柳宁揍服还不行吗。

    “喔,楼大人,你怎么这么厉害,小的是心服口服,你为什么看他不爽啊,是不是给小的出气呢。”柳绵夸张地抱拳晃了晃,小脸洋溢着笑容。

    楼谪也是第一次这么具象地感受到光彩照人这个成语,就在落日余晖下,柳绵轻笑的模样,就足以让万物失色,夕阳也成了陪衬。

    楼谪不自在地别开头,弹了柳绵光洁的额头一下,“少自恋了,哥做事全看自己的心情。”

    柳绵捂着头痛呼一声蹲了下去,楼谪立刻紧张了,他已经很收力气了,心里不自觉暗骂,他这个人就是老手痒,明知道柳绵皮肤嫩,还弹什么弹啊!

    “怎么了?弹疼了?给我看看。”楼谪紧张地拉开柳绵的手,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呢,额间就是一疼。

    敲完人的柳绵迅速跑开了,马尾在空中晃荡,少年回过头,十分机灵道:“哈哈哈我反弹!”

    楼谪蹲在地上摸着额头,看着柳绵的身影,笑出了声。

    三两步就追上了人,一把就环住了柳绵的腰身,将人拉至身前,“嗯?敢耍我?胆子渐长啊。”

    柳绵趾高气昂地仰着脸,斜睨了楼谪一眼,轻哼一声,“哼,那你能拿我怎么样?”

    那种娇生惯养的气质浑然天成。

    楼谪微怔,柳绵就趁他不注意从他怀中窜走了。

    一路小跑回了房,柳绵耳根通红,真的好不好意思啊,呜呜呜他在干嘛,楼谪会不会觉得他很腻歪啊,可是他真的好馋楼谪,好希望楼谪可以跟他在一起啊。

    柳绵还来不及胡思乱想更多,楼谪已经追了回来,将床上趴着的人一抓,轻松就翻过了身,语气狠厉道:“抓到你了,你准备接受惩罚吧。”

    柳绵心里一紧,虽然知道楼谪八成不是那个意思,但柳绵还是有两成期待,一双杏眸微垂,水光盈盈地看着楼谪,被碎发遮住的耳垂已经红透了,忍着羞耻,可怜巴巴地说道,

    “既然被抓到了,那柳绵只能任由楼大人处置了,楼大人不会打我吧,我很怕疼的。”

    善变的柳绵微粉的指尖紧张地抓上楼谪的衣领,红唇微张,洁白的贝齿和红润的软舌若隐若现。

    楼谪感觉有点不对劲地咽了下突然分泌出来的口水,柳绵眼看有戏,准备用力扯一下楼谪的衣领,下一秒,不可抑制地笑出了声。

    楼谪恶狠狠地挠着柳绵的腰间,出着心里的气和莫名的燥意。

    柳绵生无可恋,果然,他就知道没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又因为生理性因素不得不笑,“哈哈哈,好了,别挠了哈哈哈。”

    楼谪不理,专心致志地挠着柳绵的腰身,刚就想感叹了,柳绵的腰真的好细,想到柳绵每天就吃那么一丢丢东西,又觉得合理,他根本就没有肉可以长。

    “知道错了嘛。”楼谪挠了会儿,过了下瘾,语气轻飘飘地问道,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像是在柳绵腰间游走一般。

    柳绵已经笑得有些喘不过气了,眼角挂着泪珠,生气地瞪了楼谪一眼,狠狠地别过了头。

    柳绵鼓着脸努力平衡呼吸,又被手贱的楼谪用食指一戳,戳漏了气,柳绵恼羞成怒,看向楼谪,杏眼瞪得圆鼓鼓的,凶道:“楼谪!”

    “哎,我在。”看着柳绵气鼓鼓的样子,楼谪心里软软的,“别生气啦,我不挠了不挠了。”

    动作小心地把柳绵的眼角泪珠抹去,楼谪错愕的看着柳绵额间浮现的红印,还有脸颊和手边即将浮现的红印。

    楼谪心虚地收回手,低头看着手上的茧子,心想,他真该死啊,不过柳绵的皮肤层有点太薄了吧,这么嫩,很容易过敏的。

    楼谪又想起来柳绵一晒就红的皮肤,不自觉叹了口气,看来他是任重而道远啊,柳绵小兄弟可是娇气得很。

    楼谪认命起身给柳绵抹药,不由得好奇地问道:“哎,你皮肤怎么这么嫩,蚊子咬你一口你不得肿好大的包。”

    再度拒绝无效的柳绵生无可恋地仰脸被楼谪涂着药膏,“是的,不过我不是很招蚊子,就好一些,不过你这轻戳的几下真没关系,红得快消得也快,不用管它的。”

    “我就管。”

    楼谪吊儿郎当地回复着,忽然表情一凝,他刚刚情绪失控的时候那么用力抱柳绵的腰,那得成什么样。

    “快躺下。”

    柳绵莫名其妙地被楼谪放平了,然后就见楼谪一脸严肃地解了自己的腰带,然后又要解自己的衣扣。

    “不是…你要干嘛…”

    柳绵捂住衣领,有些慌张,他虽然很想,但真到这一步的时候他又有点害怕了,主要是这跨度也太大了吧,怎么突然就这样了?!而且楼谪不是不行吗?

    “我看看你的腰,刚搂你那么使劲,肯定也留痕了。”楼谪愧疚道,“抱歉啊,刚刚还欺负你。”

    柳绵生无可恋地拿开手,他就知道,思想不干净的只有他自己。

    楼谪将扣子解开后,拉开柳绵衣服的时候莫名有些紧张,手心发热,白皙的腰身被露出,一圈很明显的臂粗红印。

    正面腹间还好,重灾区是后腰,就是柳绵肚脐旁的痣不经意地吸引了楼谪的目光,是红色的,但颜色很淡,就像一个粉点。

    楼谪好奇地摸了一下,柳绵立刻轻哼了一声,尾音有些绵长,好像有小钩子在心间挠,腹间薄薄的肌肉绷紧,腰线格外明显,很快,整个腰身都泛起了粉色。

    楼谪再迟钝也知道自己干坏事了,触电似的快速收回了手,看了眼柳绵绯红无措的脸,赶紧收回视线,羞赧小声道:“抱歉。”

    这好像是柳绵的孕痣,天哪,他怎么又耍流氓了,在地球做了二十几年人人夸赞的正直有礼青年,来到异世却老是在耍流氓是怎么回事啊!

    楼谪赶紧用衣服把下腹部盖上。

    柳绵摇了摇头,眼角还洇着红,声音绵软,“没事。”

    说着还主动抬了抬腰身,将侧腰露了出来,“要涂快涂吧,有点冷。”

    众所周知,人侧躺的时候腰上的肉会陷下去,柳绵本来就很瘦,这么一躺那个腰臀比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楼谪赶紧敛眸,快速地给柳绵涂上药,侧腰涂完,柳绵又转了一下,抱着枕头主动趴好,腰身拉长,楼谪眼烫地看见了柳绵下滑的亵裤下挡住的两个若隐若现的腰窝。

    楼谪后面基本上是半闭着眼把柳绵腰上的药涂完的,心脏也突突跳。

    楼谪边走远了些把药膏重新盖上放好,边善意叮嘱道,“以后涂药这种事就喊我吧,别叫别人了。”

    柳绵这幅毫无戒备的样子,换个别的人来能把他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柳绵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第53章

    “少爷, 姑爷,老爷喊的公证人来了,可以去立契了。”安禾高兴的声音随着敲门声传来。

    楼谪三两下把柳绵的衣服系好, 去开了门,安禾进屋看见柳绵脸上还没掉的药膏, 嘴一撇, 心下了然, “又欺负我们家少爷了。”

    安禾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楼谪都没底气反驳了。

    柳绵拍了拍安禾的手, “好了, 一起去正堂看看吧。”

    “父亲。”

    楼谪和柳绵一起行了个礼,柳成笑着点了点头, 柳绵接过契书仔细看了看, 柳成还真的把那三间铺子划到柳绵名下了。

    柳成将契书递了过去,“这是地契。”

    柳绵心情很不错, 满面笑容地接过了契书,看着柳成很高兴地谢道:“谢谢父亲。”

    柳成微怔, 突然有种从未放在心上的孩子, 自己长大了的怅然感, 难得想多聊两句了,“你们分出去后准备住哪?房子买了吗?其实我们家院子大,你们就留在府中也行。”

    “不用了, 父亲, 晨时我已经和夫郎去看过院子了,就在这新铺子附近, 过几天布置好了,自然会宴请父亲去参加乔迁宴的。”楼谪代答道。

    柳成张了张口, 却不知还能再问什么,摆了摆手,叫两人退下。

    “父亲,我想带爹亲去我那边住,爹亲积病已久,我想再带他去旁的县城看看,散心的时候再找找医师。”柳绵道。

    柳成想到那日沈思月吐血的场景,蹙了蹙眉,“行,随你吧,要是找到法子了,别计较钱财,我们府中多的是金银。”

    “谢谢父亲。”

    二人告别柳成。

    去往竹园的路上,柳绵的神色有些莫名,“他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我都不习惯了。”

    柳绵是柳成的亲子,小时候也是渴望过父爱的,哪怕小时候被柳成打的半死,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时,想的也是如果柳成能给他道个歉,他就原谅父亲的一时之失。

    可是并没有,他卧床一个月都没见到柳成的身影,也是了,爹亲病了这么多年,他也从未踏进过竹园。

    柳绵的心大概是那时,彻底认清了自己和爹亲在柳成心里是完全没有位置的。

    “这哪叫好,他真对你好,就多给你分几个铺子,分些财产了。”

    这可怜孩子,柳成就是说话语气正常了点,还给柳绵搞怔愣了,以前都过得什么苦日子啊。

    楼谪心疼地捏了捏柳绵的手心,轻声戳破道,

    “他最多就是发现要失去你了良心过意不去,一切不过亡羊补牢,家里住了十几年的老仆人离开,正常人也会问两句的,别心软,这么多年吃的苦必须讨回来,不是喜欢他的铺子吗,都给他干倒闭,买回来给你和爹亲经营。”

    楼谪话说的直白,却很在理,柳绵甩了甩头,众志成城地点了点他的头,“你说得对,还好有你在,要不是你和县令相熟,我怕是想分家都分不出来。”

    “不是我的功劳,”楼谪看向柳绵很认真道,“你要相信,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坚持努力的回报,连我的到来也是。”

    柳绵看着楼谪那双认真且坚定的黑眸,被其中的琐碎星光吸引,愣了会儿,才若有所思地重复道:

    “因为我自己吗?你也是为我而来的?”

    那我可不可以奢望一下,他能爱上自己。

    楼谪认真地点了点头,转过头没在看向柳绵,说的话却很动人心弦,“我以前就是一个普通猎户,遇到你后,才感觉自己不一样了,整个人好像开窍了似的,归属感你知道吗?看着你笑的时候,我心里都是安稳的。”

    柳绵眨了眨眼,一滴完整的泪珠被睫毛扇下,从眼眶滚落,趁楼谪没注意,柳绵连忙擦掉,很开心地笑了笑,

    “还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说过,难怪世人总说花言巧语迷人耳,古人诚不欺我,你这一套说出去,怕是没有姑娘哥儿能不为你心折。”

    “他们与我何干,我只说与你,实言实讲。”楼谪浑不在意道。

    柳绵有些哑然,楼谪总是这样,坦然又大方地轻易搅乱旁人的一湖心水,“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

    “干嘛呢?站门口半天还不进来,要我请你们不成?”沈思月带着沙哑的轻柔嗓音传了出来,小厮搀扶着他出了房屋,站在院门口不远处,轻咳了几声对他们说道。

    “爹亲!”柳绵见了沈思月,立刻小跑了进院。

    楼谪还想问误会什么,柳绵已经进去把沈思月扶着往屋里走了,只给他留下两个背影,还有嬉嬉笑笑哄沈思月开心的声音。

    楼谪有点酸,一见到爹亲就把他手甩了,人跑了也不喊他一声,但身体还是老老实实地加快了步伐,追上了二人。

    “向爹亲问安,爹亲身体好些了吗?今日有喝冰糖雪梨汤吗?”楼谪挥退另一边扶着人的小厮,挤了上去,一脸笑容地问道。

    沈思月笑着点了点头,“感觉嗓子舒服多了。”

    “你们刚在门口半天在说什么啊,成亲也有些时日了,怎么还这么腻歪。”沈思月好笑地拍了拍柳绵的手背。

    “才没有,爹亲。”柳绵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耳根,小声反驳道。

    “还没有呢,刚再不叫住你们,都快亲上去了,我这边虽然偏了些,但也不是没有人,让人看到了羞不羞?”沈思月问道。

    柳绵被调笑得整张脸都红透了,和个小苹果似的,求救地看向楼谪。

    楼谪及时开口解释道,“爹亲你真误会了,我们怎么会这么没有分寸,刚在说分家的事情呢,爹亲等新房盖好了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吧。”

    “分家?你父亲同意了?”沈思月有些惊讶。

    柳绵立刻激动地点了点头,还将契书从袖中取出来给沈思月看,

    “我们买了个可好的院子,到时候把这些竹子都搬过去给你重新种上,楼谪还说他会做竹酒,明年清明的时候,等小竹笋长成型,我们给里面灌酒,等它长大就能喝了,楼谪说很好喝的,我们一定要尝尝,还有……”

    柳绵开心地说着,沈思月笑着纵他说了会儿,柳绵说累了,给柳绵递了杯清茶,柳绵赶紧喝着润喉。

    “挺好的,你们有打算有布置就好,绵儿也越来越厉害了,有楼谪跟你一起我也放心,我这把老骨头就不去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我在这竹园里挺好。”看着柳绵喝完了茶水后,沈思月才开口道。

    柳绵的笑容一僵,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这竹园哪里好,整个府中也就只有他会时不时来陪陪爹亲,等他搬出去了,那就真的鞭长莫及了,万一府中的人欺负爹亲怎么办。

    “爹亲不想去,那我们就不搬了。”柳绵勉强撑了一个笑出来。

    “能出去闯闯就出去闯闯,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当初给你起名的时候就想你长大后性子别太犟,结果是一点都没起作用。”

    沈思月目色有些忧愁地看向柳绵,“绵儿,听话,爹亲也老了,不可能一辈子陪在你身边的,人是要学会适应分别的。”

    柳绵梗着脸,也不退步,“我不要,爹亲不搬出去我就在府里陪着爹亲。”

    “爹亲,您就跟我们一起住吧,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这么一说晚上绵绵又得把我踢去软塌睡了,他还躲被子里哭,可惨了。”楼谪张口就来,言辞情深意切。

    沈思月愣了愣,“还有这事?绵儿还让你睡软塌?”

    楼谪撇嘴,委屈地点了点头,趁机告状道:“那软塌就我一半人大,腿都伸不开。”

    他那天睡软塌真是满心委屈,从小到大都睡的席梦思,到了古代的床比宿舍的还硬,本就很委屈了,结果还被赶去睡软塌,他一直委屈到快天明才睡着,第二天才起晚的。

    浑然忘记了本来在软塌上睡的是柳绵,人睡得好好的,半夜被他抱着转移位置了。

    而且原书中柳绵死去后,沈思月还没来得及找凶手给柳绵报仇,心急攻心,收到消息当天,便跟着走了,让沈思月一人留在柳府中,楼谪也不放心。

    沈思月觉得楼谪说的有些好笑,忍了又忍才勉强板住脸看向柳绵,“怎么能这样,胡闹呢不是,谪儿,绵儿脾气确实有点大,你见谅,我等会儿就好好说他一顿。”

    被冤枉的柳绵咬唇背下了这个罪名,知道楼谪在曲线救国,也没解释。

    “脾气不大,挺好的,爹亲可别说他,睡软塌没关系,让我睡地板都行,主要是绵绵哭着让人心疼得紧,爹亲就跟我们一起搬出去住吧,竹林和池塘的位置都定好了,到时候你去了肯定喜欢。”

    楼谪一听沈思月要教训柳绵可是不愿意了,立马不再耍宝。

    “爹亲,你就去吧,我们一起住才好。”柳绵晃着沈思月的胳膊撒娇道。

    沈思月终于还是点了头,柳绵高兴得都快跳起来了,沈思月把他按住了,“好了,以后可不许让谪儿睡软塌了,这像什么样子。”

    柳绵连忙点了点头,还拉着楼谪的手认真道歉道:“夫君,抱歉,那日真是委屈你了。”

    楼谪也知道沈思月想听什么,捏了捏柳绵的手心,浑然不在意道:“不委屈,只要有你在就不委屈。”

    沈思月眼里溢出笑意,显然很满意楼谪的回答,但还是要佯怒道:“谪儿,你不能这么惯着他,该说的还是要说的,小两口哪有不拌嘴的,给柳绵惯的,哪能让你睡软塌啊。”

    毕竟楼谪又不是真的没本事吃软饭的赘婿,他只是为爱入赘,哪能这么胡闹啊,就算是前者,小两口也不能这么闹,现在可是夫天下,楼谪还是一个注定会有光明未来的大丈夫。

    第54章

    沈思月留着二人一起用了晚膳, 看到吃饭的时候楼谪动作娴熟地给柳绵布菜,连本来刺就很少的鱼腹肉都要细心地取了刺后再夹给柳绵。

    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柳绵吃饭绝对没有这么娇气, 柳绵很小就会自己吃饭了,一直都是一个很自立的小哥儿, 楼谪如今这幅模样倒像是柳绵五体不勤一般。

    再一看柳绵, 认真地把楼谪夹到碗里的菜一一吃完, 吃饱了捂着肚子就抬眸看楼谪, 示意不要了, 楼谪还是会再夹两块肉, “再吃点,你太瘦了。”

    柳绵皮肤嫩, 很大的可能是免疫力低, 和饭吃的太少也是有关系的,看柳绵彻底吃饱后, 楼谪才开始专注扫盘活动。

    二人动作娴熟自然,非一朝一夕可以培养出来的, 楼谪倒是真的把柳绵放在心上, 沈思月笑而不语。

    又唠了些家常, 等着楼谪吃饱后,三人各品了一杯茶水,柳绵才依依不舍地跟沈思月告别, “爹亲多注意身体噢, 这几日可能会有些忙,等新房布置好了, 我们就来接你。”

    沈思月笑着点了点头,“嗯, 放心吧,我能照顾得好自己。”

    等二人走远,空荡的竹园,又响起了压抑细碎的低咳声。

    “上次之事实在抱歉,我没想到你会半夜把我抱回去,委屈你了。”洗漱完后的柳绵,撑着脑袋,趴在床里侧跟楼谪说着话。

    “没事,我就是给爹亲卖卖惨,我皮糙肉厚的,睡哪都行。”楼谪刚在外间沐浴完,边擦头发,边走过屏风。

    靠近床边,就见柳绵因为姿势的原因大敞的领口,露出覆着薄肌的白皙胸膛,一边粉色的小点闯入楼谪的眼帘。

    今日已经停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补汤,但楼谪还是觉得有股儿火气直冲脑门,刚进来又狼狈地快步走了出去。

    柳绵有些迷茫,“哎,夫君,你去哪。”

    “我去外面吹吹风,这样头发干得快一些。”楼谪的声音遥遥传来。

    柳绵撇了撇嘴,失望地把刚刚扯松散的领口拉好,盖好薄被,老老实实地在床里侧躺好了。

    拿出藏在床垫下的一本书,就着灯光仔细研读。

    无意识的诱惑最勾人,下面还配了几张黑白线条小人的动作。

    和柳绵下午躺在床上伸腰的动作不谋而合,还有刚刚扯领口的小动作这上面也有,可惜了,都失败了,柳绵幽幽地叹了口气,把书本翻了一页。

    月下两个人把酒言欢,略小一圈的线条小人微醺,酒杯散落在地,不小心跌在另一个高大小人的怀中,仰头时,舔了舔高大小人的下巴,后来的内容就是水到渠成的不可描述之事了。

    柳绵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书页旁的题字,酒后吐真言,朦胧酒意最醉人。

    柳绵合上书,将小册子又小心地放回床垫下,楼谪还没有回来。

    竹园的人来报信时,看到的就是刚洗完澡的楼谪又在炎热的夏夜中威风凛凛地打着军体拳。

    楼谪一表人才,气宇轩昂,打的拳也是虎虎生威,小厮从来都没见过,要不是实在匆忙,那小厮肯定要停下来对着楼谪溜须拍马一番。

    “不好了,姑爷,郎君拿着和离书去找老爷了!”

    那小厮一脸焦急。

    楼谪一听,就立马让小厮进房说明情况,柳绵在里间快速穿戴好,表情严肃地走了出来,“爹亲身边带人了吗?”

    他确实希望沈思月能和离,放过自己面对新的人生,但他没想到爹亲会一声不吭地自己去找柳成,爹亲的身体他还是很忧心的,万一柳成说什么话给沈思月气到了,那柳绵得后悔死。

    “有的,安乐和安月都跟着呢,刚刚安禾哥也赶过去了。”来人汇报着。

    “我也去看看。”柳绵说着就要小跑出去。

    三人一路来到主院,柳绵即将迈步进去的时候。

    楼谪拉住了有些焦急的柳绵,他也有些担心,但他想了想,

    “还是别去吧,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让爹亲自己做个了断吧,他估计也不想我们参与,刚吃饭的时候才没跟我们说的,我们就在这等等,要是有不对了再进去也不迟,绵绵,你别急,你要相信爹亲。”

    柳绵等着楼谪说完,将楼谪抓着他手腕的手扒了下去,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靠墙蹲了下去。

    看着天上正圆的月亮有些出神,“我一直都想要爹亲跟父亲和离的,可是真到了这一天,我心里却也没有什么开心之意。”

    楼谪没说话,静静地在柳绵身旁蹲了下来。

    “爹亲这一辈子太苦了,不仅身体上苦,心里也苦,如果我这次分家没成功,他肯定不会迈出和离这一步的,他怕没了柳成正室的身份,再也没有保护我的资本了,他这一生前半辈子为了柳成的理想努力,后半辈子为了我的安危忧心。”

    天上的圆月模糊了边缘,夜晚的星空朦胧起来。

    柳绵将头埋进怀中,不再说话,他一直都觉得是自己害了沈思月,让他平白委曲求全这么多年,沈思月有很多机会及时止损的,可惜后面怀上了他。

    也是怀孕后,人才多思多虑起来,又加上柳成胡作非为,沈思月才有了心疾的,柳绵从来没见过布庄老仆口中沈思月意气风发的样子。

    当初沈思月也是个顶厉害的哥儿,敢爱敢恨,拿得起放得下,人人都夸赞沈思月,可是一场怀孕将他毁了。

    如果当初没有怀孕,柳成抬新人进府的第一时间,爹亲肯定毫不犹豫地就和离了,可是他怀孕了,只得搬去了偏远的竹园,眼不见心不烦,但情绪是会吃人的。

    沈思月肉眼可见地消沉,少食,那会儿新抬进府的人还不知道沈思月的身体状况,连柳成都没注意到,若不是一个小妾给沈思月下毒,导致差点难产,可能柳成都要溺死在温柔乡中忘了沈思月这号人了。

    后来沈思月的郁结之症才传开了,那个小妾也得到了狠狠地处置,没人再敢对竹园的沈思月出手,可是病根已经落下了。

    柳成保证沈思月还活着后,就没再来看过他,沈思月怀孕十月,他早就把布庄牢牢掌在手中,当初的成月布庄也彻底更名为柳氏布庄。

    每次发现沈思月咳血时,柳绵都在想如果当年爹亲没有怀孕就好了,没有那十个月,爹亲可能就不会生病,柳成或许就不会趁机抬新人,爹亲可能也还幸福安康着。

    而今事实再次证明,即使沈思月从没责备过他,但如果不是为了柳绵,沈思月早就迈出和离这一步了,否则沈思月也不会一直等到柳绵平安分家后,才去找柳成和离。

    都怪他……

    楼谪将人扒拉到怀里,静静地抱着人,做父母确实辛苦,尤其是怀孕生子的一方,承受的痛苦和情绪压力是另一方无法切身体会的,他想起来现代逐年下降的生育率。

    愿意生孩子的人确实伟大,更别提沈思月还是个哥儿,生子更加困难,没点勇气是完全不行的。

    可楼谪是个自私的人,他在现代就是不婚主义,哪怕结婚他也不准备要孩子,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虽然尊重理解沈思月的伟大,但他还是不得不庆幸沈思月将柳绵生了下来。

    要不然,他就遇不到柳绵了,那样他就真成了一个在异世漂泊的孤魂。

    不过放在柳绵身上,他肯定更愿意拿自己不出生换沈思月身体健康平安幸福,楼谪能理解。

    他是母亲三十七岁生下来的三胎,高龄产子,哪怕现代那么好的条件,母亲都恢复调养了很长时间,后来父亲跟他讲时,小不点楼谪一下就红了眼眶,抱着妈妈哇哇哭着说对不起,下次把他丢掉,别生下来了。

    温润的母亲没好气地瞪了父亲一眼,抱着小不点楼谪哄了又哄,“怎么会,哪怕重来一百次,妈妈也会选择生下你的,一想到谪儿这么乖这么可爱,妈妈就哪都不痛了。”

    楼谪眼睛一酸,也有点想家了。

    等沈思月被安禾扶着出来的时候,就大老远看见两个抱头在一起不知道在干嘛的大小蘑菇。

    “少爷!”安禾噔噔噔地跑过去把楼谪和柳绵分开。

    这不分开不知道,一分开吓一跳,眼睛一个比一个红。

    沈思月压了压眉心,看着站起来比他还高的两个人,“怎么了?哭鼻子跑到别人院子门前哭,不丢人啊?”

    沈思月伸手把两人的脸一边扯了一下。

    柳绵胡乱用袖子抹了抹脸,才发现楼谪的心情也有些低落,怎么了,是被他传染了吗?他好像确实最近总在传递低落情绪,和一个毒蘑菇一样,靠近了就被会被影响,柳绵心里有些担忧。

    勉强扬了个笑脸,“没事,听说爹亲要和离了我们开心的。”

    “恭喜爹亲,以后爹亲就是自由自在的单身哥儿了。”柳绵笑嘻嘻道。

    “就你会说话,爹亲都一把年纪了,还什么单身哥儿不哥儿的。”沈思月好笑地戳了下柳绵的额头。

    “哥儿四十一枝花,爹亲长得年轻,谁看得出你几岁啊,我们出去逛街,都大把的把我们当兄弟的,不信下次去问问。”柳绵一手挽着沈思月的手笑道。

    一手拉住一边有些失神的楼谪,亲昵地问道:“夫君,你说是不是。”

    楼谪笑着点了点头,“绵绵说的对,爹亲根本看不出什么年纪,年轻俊朗。”

    沈思月没戳破状态不对的二人临时的掩饰,顺着楼谪的话笑了笑。

    第55章

    沈思月摸了摸这两个比他还高的少年的脑袋,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都赶紧回去休息吧, 不是说这几天有的忙吗。”

    “说起来爹亲也是个迂腐之人,若不是绵儿几次三番劝说我, 我可能根本都不会想到和离之事, 明明与那人已再无情意, 但爹亲也是被世俗陈规困住了, 想着浑浑噩噩便糊涂过了一生, 但如今拿到这和离书, 才算真的觉得心头一松,从此看花是花, 看山是山, 绵儿,爹亲有你, 是爹亲的福气。”

    几人一同漫步回院,沈思月低头摩挲着手上的纸上, 看着上面和离二字, 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银辉落下, 自由无拘的清风拂过发梢。

    柳绵哑声喊了句:“爹亲…”

    沈思月好笑地捏了捏柳绵的脸颊:“怎么眼睛又红了,难怪谪儿说你爱哭,别胡思乱想了, 快回去睡觉吧, 安乐他们送我回去就行,安禾也赶紧回去睡觉吧, 你也辛苦了。”

    柳绵捂着脸颊,丢脸地拉紧了楼谪的手, 跟沈思月道别:“那我跟夫君先回去了,安乐扶好爹亲,我们走了。”

    沈思月笑着摆了摆手,“嗯嗯,快走吧。”

    假山不远处种的有木绣球,柳绵眼神示意安禾去给他采点来。

    拉着楼谪走路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楼谪虽然有些出神,但也发现了不对,转头看向柳绵,“怎么走这么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对了,刚刚你蹲了那么久,肯定腿麻了。”

    楼谪有些懊恼自己的粗心,正准备伏身将柳绵横抱起来的时候,一捧略有些杂乱的绣球花闯入眼帘。

    花团锦簇,开得娇艳漂亮。

    柳绵慌乱地整理着,刚把花递过去的安禾在不远处抹了把细汗,没想到少爷也是老土啊。

    楼谪挑了挑眉,动作一顿,看向柳绵:“这是干嘛?”

    柳绵不好意思地将花团递了递,“送给你。”

    有些匆忙了,远不如楼谪之前送他的风信子精致漂亮,柳绵有些窘迫,他觉得跟楼谪相比他显得格外相形见绌。

    楼谪唇角微扬,笑着接过柳绵手中的花,“谢谢,很漂亮,我很喜欢。”

    柳绵错愕地抬起头,“真的吗?可是有些简陋…根本比不上你送我的风信子…”

    楼谪拿出手帕将花根茎一包,一手抱住后,一手拉着柳绵,

    “怎么能这么比较,那捧风信子现在还被你养的很好,那就是你最好的回馈了,这捧绣球花我真的很喜欢,不仅仅是因为你送的,而且木绣球的花语也让人愉悦。”

    “花语…是什么?”柳绵有些好奇地看向楼谪。

    “希望、忠贞、永恒、美满、团聚。”

    楼谪看着在晚风中微微摇曳的花瓣说着,柳绵误打误撞,送了一捧十分符合他现下心境的花,他想,他总有一天会回现代跟家人们团聚的,一下心中的郁闷就散去了。

    柳绵却突如其来升起了几分害怕,不由得抓紧了楼谪几分,可是明明就把楼谪拉得很紧了,但柳绵还是感觉抓不住他。

    好像楼谪一不留神就会消失一般。

    柳绵眨了眨眼,一滴清泪莫名落下,却是弯了弯眉眼,笑道:“你觉得喜欢就好。”

    “那风信子的花语是什么啊?”柳绵转移话题。

    “风信子的花语是自由,生命的浪漫,点燃生命之火,看遍人生的繁华。”楼谪凝眸看向柳绵轻声道。

    柳绵眼神蓦然一动,望进了楼谪认真璀璨的黑眸中。

    直到楼谪收回视线,二人沉默地走了半晌,柳绵才喉间干渴地开口:“谢谢…很美好的祝福。”

    楼谪看着手上的木绣球,也认同地点了点头。

    今日,到了楼谪回村看水稻的日子,楼谪一早就醒了,捏了捏柳绵微粉的脸蛋,柳绵不高兴地皱了皱脸。

    像一个皱巴巴的白包子一样,楼谪好笑地松了手,轻声道:“起床了,昨天不是说要跟我一起去看村里的田地吗?”

    柳绵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第一时间把他叫醒,不能再像平时一样,楼谪把一切都收拾妥当了,然后再给他喊醒,楼谪虽然不解,但还是听了柳绵的要求。

    柳绵一下就睁开了眼睛,顶着有些凌乱蓬松的头发就坐了起来,今日要跟楼谪回村!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一定要好好准备一番,虽然听楼谪的意思是跟村中人关系并不好,那就更得好好收拾一下了,让他们看看楼谪现在过得有多好!气死那些坏人!

    楼谪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柳绵给自己束发,换上昂贵精致的玉冠还不够,又插了一个金簪在其中。

    还精心地编了两个细细的麻花辫在马尾上,用金色流苏缠绕。

    “这太夸张了吧。”楼谪摸着脑袋上的金簪,对着琉璃镜一照,整个人仿佛哪来的富家纨绔子一般,珠光宝气。

    柳绵给楼谪穿上最近新做的蓝色外袍,精细的金丝云边镶嵌其上,又给楼谪劲瘦的腰间系上圆环玉带,在其上挂上一个金流苏。

    楼谪心中觉得有些太浮夸了,他一直都是一个很低调的人,但身体却乖乖听着柳绵的安排抬胳膊抬手。

    “这有什么夸张的,等会儿还得让安禾去城中找个最豪华的马车回村才是,让那些见不得人好的叔叔婶婶们眼睛都闪瞎,他们听你入赘与我了,指不定他们说了多少疯言疯语呢,你如今这幅模样回村,我看他们还笑得出来不!一群坏蛋!”

    柳绵气鼓鼓地说着。

    给楼谪捯饬完,柳绵又打开他琳琅满目的衣柜,“你看这件怎么样?平时我都不穿的。”

    一件金灿灿的外袍,闪亮到楼谪都意外这件衣服会出现在柳绵一直偏向于小清新风格的衣柜中。

    楼谪有些哽住,这暴发户风格说好看他又说不出口,说不好看他又觉得不对,毕竟柳绵那么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会不会太夸张了啊。”楼谪只能这么说道。

    柳绵简单套上那个金色的外袍,张手转了一圈,“很夸张吗?”

    其实也不,柳绵生的唇红齿白,穿上一身金色倒不会显得土气,反而像是哪家很受宠爱,不谙世事的小少爷出去游玩一般,整个人熠熠生辉。

    楼谪眼前一亮,不得不由衷地夸赞道:“很好看。”

    不过柳绵自己照了下镜子,有些泄气,“好像是有点夸张了。”

    “要不还是这件吧,这是布庄里最好的云锦做的,跟你身上那一套用的一样的布料。”柳绵扒拉出一件和楼谪身上那件很像的天蓝色外袍。

    一番折腾后,柳绵还描了个眉,成亲以来楼谪第一次见柳绵开了胭脂盒,柳绵给自己的唇上稍稍点了点,本就惊艳的五官更明艳精致了几分。

    柳绵抬眸就发现一旁偷偷扯身上金流苏的楼谪,不高兴地瞪了楼谪一眼,没好气道:“过来。”

    楼谪一下不敢轻举妄动了,赶紧把刚刚偷偷扯掉的流苏又挂了回去,心虚地笑道:“我就觉得它长得怪好看,拿下来看看哈哈。”

    柳绵指了指一旁的凳子,楼谪莫名其妙地坐下,柳绵往楼谪的方向凑了凑,柔软的指腹在楼谪浅色的薄唇上轻轻擦了擦。

    浓密卷翘的长睫微垂,在白皙的下眼睑印出好看的阴影,柳绵很认真。

    浅淡的玉兰香气在鼻间若隐若现,楼谪看着近在咫尺的漂亮脸蛋完全不敢轻举妄动。

    薄唇上了淡淡的粉,柳绵拉开了些距离,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很俊朗,感觉你最近好像白了一些。”

    柳绵给自己的脸颊也微微打了些胭脂,整个人看着光彩照人。

    楼谪突然就不想带柳绵一起回村了,村里的汉子都是些混不吝的,看到柳绵这样漂亮心里指不定想些什么污秽之事。

    楼谪很生气,如果自己能有魔法就好了,让全天下不干不净的思想都消失!

    包括他自己刚刚脑子里闪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他真的不是故意想亲柳绵的,可是柳绵看着真的很好亲,他真该死啊。

    楼谪低落地转了一个方向,不再面对柳绵。

    “我先出去吃饭了。”楼谪失魂落魄地说着。

    柳绵点了点头,又在他的宝贝盒子里面挑着配饰。

    他怎么可以对好兄弟产生那样的想法!原来他也是个见色起意的坏蛋!

    楼谪感觉饭都不香了,本来准备端起碗直接喝的动作一顿,刚刚柳绵给他点了点口脂,他自己涂的时候用的也是那个手指。

    楼谪放下碗,有些错愕地发现,那他们不是间接接吻了吗?!

    楼谪拿着勺子一勺一勺舀着米粥有些神思不属。

    柳绵从里间出来的时候奇怪道:“怎么了?今日的饭菜不好吃吗?”

    柳绵给自己的腰带上也挂满了金流苏,走起路来流苏一晃一晃的,楼谪眼神也跟着一晃一晃,“不是,我怕把胭脂弄掉。”

    柳绵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夫君也爱美呢,掉了我再给你补就是了,好好吃饭吧。”

    楼谪突然意识到,柳绵真的有点太好看了,一颦一笑都十分牵动人心。

    楼谪不自在地看了眼柳绵已经洗净了的指腹。

    二人用完膳,坐上安禾找来的豪华大马车,一路说说笑笑,踏上了去光林村的道路。

    今日正在村口话事的村民们,提着晨起才采完菜的篮子,又在说着些稀奇百怪也不知真假的事情。

    “哎,我听说镇上出了个大人物,得了圣上的嘉奖,一箱绫罗绸缎,一箱金银珠宝的,我一辈子都没见过那场面!”

    第56章

    “怎么不是!还有皇上亲自题字嘉赏, 天老爷啊,那可是皇上写的字!连举人老爷都没这个待遇,真是了不得。”

    “真的假的?是哪家的公子啊?比举人老爷还威风。”挎着篮子的妇人好奇道。

    “这哪个知道, 城里的消息咱们也不清楚啊。”一个人道。

    “我认识城中的屠夫,听说这被嘉奖的人是个倒插门!”

    此话一出, 围着的村民们炸开了锅。

    “倒插门?上门女婿啊, 现在倒插门的人还能得到圣上嘉赏?这不让人最瞧不起吗?”

    挑着担的干瘦汉子气喘吁吁地将扁担放下, 也参与进了对话, 语气中尽是对上门女婿的不屑之意。

    “怎么不是, 也是稀奇了, 不过听说那赘婿极其有本事,做了一种很清晰的镜子出来, 叫什么…什么镜来着?”

    妇人挠了挠头, 有些忘记了上次进城卖鸡蛋时别人如何说的。

    “是琉璃镜吧。”路过的孙大花出声道。

    被提醒的妇人立刻拍手道,“对对对, 就是琉璃镜!哎呀,还是咱们大花懂得多, 见过世面的就是不一样。”

    孙大花笑着摸了摸鬓角碎发,

    “害, 这有什么,就是上次送我们家二崽去学府上学时路过了一家成衣铺,那成衣铺可谓是人山人海, 进去一瞧, 都是奔着那新奇的琉璃镜去的,确实神奇, 比铜镜清晰了不知多少倍,连发丝都照的清晰无比!”

    “嗬, 真了不得,要是我也能有面这样的镜子就好了。”村里年纪稍微小一些的姑娘小声说着。

    “听人说琉璃店快开业了,到时候你让你娘带你去城里买一个呗。”孙大花笑嘻嘻地看向那小姑娘,村里人谁不知这姑娘家贫哪用得起这种新奇物件啊,说这话完全是戳人肺管子。

    小姑娘唯唯诺诺地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那东西不晓得得多贵呢,有什么好要的,用缸里的水照照就挺好,也清晰。”别的妇人接过了话茬。

    孙大花立刻义愤填膺起来,“可不是!城里的东西简直是抢钱,那成衣铺简简单单的一件衣服就要一百多文!还不如我自己做的呢,有这钱我还不如留着给晟崽,天崽买点肉吃补身体呢!”

    “哎,对了,楼大呢,最近好长时间没见他了,他一个人住那么大一个房子,也不出门,可真怪,你没去看看?”

    楼谪上次和李家闹翻一事大家基本都在场,说起来孙大花他们做的虽然不对,可是这楼谪更不与众人亲近,如今又一个人拿回了那么多资产,却一点肉都不分给大家意思意思,大家自然而然地不喜楼谪。

    “怎么说你们也把他养大了,怎么一点恩情都不念着啊,要我说你当年就不该搭这一把手。”那妇人道。

    孙大花立刻拍腿激动道:“可不是!这白眼狼一个,谁知道他成日在干啥,天天的院门紧锁,我们家那田,也给两个不知道是哪来的人种着,凶神恶煞的。”

    “要我看他真是脑子坏掉了,神神叨叨的!”孙大花咬牙切齿道。

    “不是啊,大花,我上次听那吴老赖说楼大好像接到城里有钱人家的绣球了,上门做赘婿去了啊!嗨呀,这么重要的事,楼大都没跟你说吗?这真是不把你们这舅舅舅母放在眼里啊。”村里消息最灵通的妇人嘁嘘着出声道。

    “真的假的?吴老赖胡说的吧,那家伙天天胡咧咧的,楼大那小子现在有房有田,赶着做倒插门是作甚,一点男人的样子都没有!”一个汉子出声道。

    “怕是做不得假,不然你说楼大怎么这段时间从来没在村里出现过?他田地房子都在,哪来的钱去县城里住房啊?怕不是真去吃软饭了!”孙大花震惊了一会儿,思忖片刻后道。

    “这人是越活越回去,那日猎了个野猪,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害呀,这转头就悄悄吃软饭去了,真是悄默声发大财呢!”几个人阴阳怪气道。

    你一句我一句的把楼谪贬低到了泥里。

    “嗬!你们快看!有马车!”

    车轮在坑坑洼洼的土地上滚动,这一路给颠得晕头转向,柳绵整个人都被楼谪半抱在怀里才好了些,楼谪心疼得紧,就出声说:“要不你别去了,也没什么好看的,等我们搬新家了,我在后山在撒苗种地给你看?”

    柳绵紧紧地抓着楼谪的衣襟,凶道:“不行,不许丢下我,你是不是嫌我麻烦?”

    看着柳绵难受得苍白的脸色,楼谪哪敢说话,忙摇头,柳绵难受得把头埋进楼谪温暖的怀中,呼吸着楼谪身上暖暖的木质香,才勉强与头晕目眩平衡。

    柳绵低低地闷声道:“如果你觉得我丢人的话,那你就把我放下吧,我知道的,村中人都看不上哥儿。”

    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自厌,楼谪心脏都要骤停了。

    “祖宗,你真是我祖宗,别胡说八道了,我就是担心山路好不走,怕你难受,给我扣这么大个帽子干嘛,别胡思乱想了,我抱着你,小祖宗你睡会儿,一会儿就到了。”

    楼谪抱着柳绵拍了拍,不敢再说一点让柳绵先回去的话,努力调整姿势,让柳绵可以舒服点,另一只手轻轻地给柳绵按揉有些翻江倒海胃部。

    没一会儿,柳绵就抓着楼谪的衣襟,安安静静地睡了过去。

    抓着楼谪衣服的手慢慢松开松开,垂落了下去,楼谪下意识接住,把柳绵的手握在手中,就这样一路到了光林村。

    “好气派的马车!你看那赶车的小厮身上穿的都是柔软的华贵绸缎,这是哪家的人啊,好富裕。”

    村口的人停下了七嘴八舌的闲聊,不约而同地看向不远处缓缓驶来的马车,眼里尽是艳羡之意。

    “这车子真好,等我们家天儿过了县试,成了童生我也要给他买辆马车,方便他上下学。”孙大花羡慕道。

    “县试,那快了吧,天崽儿现在学业如何?”同乡人问道。

    可算有人问到点子上了,孙大花一下笑得合不拢嘴,“这次送天崽儿去上学,夫子说肯定没问题,咱们天崽儿是宰相根苗!”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道贺,“那咱们村岂不是也要出个举人老爷了?真不容易,光宗耀祖啊这是。”

    孙大花享受着被大家捧着问七问八,攀言关系的时候,大手一挥,“等天崽发达了肯定不会忘记乡亲们的,哪能像那楼大,连块肉都舍不得给大家分,白养这么多年,现在还反咬一口。”

    众人纷纷道是。

    马夫绳一扯,将马勒住,众人纷纷围了过去,“嘿,还真是来我们村的,这是来找谁的啊,不会是哪家发达了的亲戚吧?”

    安禾掀开门帘,快要到时就提前跟楼谪说了,柳绵早就被喊醒了,强撑着补了点胭脂,看不出任何苍白虚弱之色。

    楼谪先下了马车,没理会外界纷纷扰扰的声音,回身将柳绵扶了下来。

    楼谪看着都快挤到他跟前的汉子,压了压眉心,小心护着柳绵,依靠楼大的记忆认出此人:“王叔,麻烦让开一点。”

    王叔愣了,抹了抹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楼谪,

    “楼大?楼大?!你是楼大!”

    “我滴个乖乖,你怎么大变样了?!”

    “孙大花,你快来看!这是楼大!”王木扯着嗓子惊喜地喊道。

    楼谪维持着不失风度的微笑,用双手捂住了柳绵的耳朵,本来是准备直接让马车开进村里的,但村里的路太窄,众人又围在此处,只得先行下车。

    跑慢一步,被落在外层的孙大花听了此话边扒拉着人群往里挤,边嘟囔着:“王木疯了,这么豪华气派的人怎么可能是楼大啊。”

    孙大花走近了些,直接看直了眼。

    “天老爷!真是楼大!”一旁的妇人直接把她内心的惊讶喊了出来。

    楼谪尴尬地点了点头,“舅母好。”

    这实在是太高调了,楼谪有些无从适应。

    “乖啊,你看看,楼崽儿这摇身一变就成了人上人啊,这身上,嗬,这玉佩,这金簪,姨都快认不出来了!你刚出生那会儿,姨以前抱过你你还记得不。”一个妇人出声。

    众人一下就活络起来,各种攀谈声起。

    楼谪有点想回马车里躲躲了,实在是尴尬,早知道这个点这么多人,他就晚点再回了。

    “这个哥儿好生漂亮,是楼大的夫郎吧!”之前说楼大已经入赘的妇人眼尖看见被楼大护在怀里的人,连忙夸赞道:“好俊俏的哥儿,楼大好福气。”

    柳绵甜甜一笑,“谢谢婶婶。”

    乡中人都是颇会见风使舵之人,见楼谪当了赘婿如此风光,自然能知道面前这个顶好看的哥儿身价不菲,一时夸赞声此起彼伏。

    意思就是楼大确实成亲了,孙大花现在思绪一片糟乱。

    模模糊糊地抓住了点东西,看着楼谪言辞锐利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怎么没经过长辈同意就擅自入赘了!哎呀,我真是对不住姐姐,你当入赘是什么好事吗?你就为了这点钱财,上赶着倒插门?姐姐在时,可是出了名的不为五斗米折腰!”

    周围人看向孙大花的眼神一下就变了,这挺精明的人,怎么今天就气糊涂了呢。

    不管他们家和楼谪以前有什么恩怨,心里有多看不上倒插门,但现在楼谪眼看着就跟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了,有关系不上赶着攀一下,还拿起乔来了?

    楼谪抬了下手,孙大花一下就想起来了之前火辣辣的痛感,警惕地往后退了退。

    楼谪笑道:“孙大花,我还叫你声舅母是看在我娘的份上,实际上从你占着我家田地房屋时,你就不配当我舅母了,上次我们也在各位村民的见证下断绝往来了,你这幅嘴角是要如何呢?上赶着找打吗?”

    第57章

    孙大花有些难堪, 气红了脸,向四周张望,却没有人帮衬着她, 甚至不约而同地退远了些。

    “你!你!你这给祖宗丢脸的家伙,等我家天崽考上童生, 定要你好看!”

    看着微笑着给众人发喜糖的柳绵, 更是恶毒道:

    “楼大这小子连亲舅舅亲舅母都敢打, 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哥儿到时候不得被打得苦不堪言, 敢招这种汉子当夫婿, 也真是饿得没边了, 长这幅样子,指不定私下多乱套呢, 这么有钱的漂亮哥儿, 没点病哪沦落得到招村里的懒汉,你们还敢接这糖, 指不定给你们都染上病了。”

    孙大花走开了些距离,扯着嗓子喊道。

    本来一脸喜色的众人此时看着手上包装精致的蜜饯们僵住了, 蜜饯在村里也是稀罕物, 他们刚刚都大把大把抢着拿, 听了孙大花这话,看着柳绵的眼神都变了。

    纷纷把蜜饯扔回柳绵从马车上拿下来的竹篮中,有些离得远的, 直接将蜜饯嫌恶地扔到了地上。

    柳绵长得好, 身段也好,孙大花说的什么病不言而喻, 那种脏病染上在村中可是没救的,大伙儿避之不及。

    柳绵失落地捡起地上用红油纸包裹, 还写了一个喜字的蜜饯,楼谪也弯身帮忙捡,将满满一手蜜饯放回竹篮中,楼谪拆了一个喂进柳绵嘴里,

    “昨日都说了,这些人根本不配吃你的糖,一群听风就是雨的人……”

    楼谪拆了颗蜜饯,扔进自己嘴里,揉了揉柳绵的脑袋,看向不远处的孙大花,冷声道:“二狗,阿武,把这个人给我抓起来。”

    准备来迎接楼谪,但被挤在人群中的二人立刻得令,一人一边,直接将孙大花按住。

    孙大花发出尖锐的叫声,“啊!光天化日之下,有人要杀人了!”

    楼谪并不理会孙大花的喊叫,冷漠道:“按律例,造谣生事者掌嘴二十,二狗,打吧。”

    孙大花惊诧地睁大了眼:“楼大!你放狗屁!嘴长在我自己身上,凭什么不能说…啊!”

    二狗不记得有没有这条律例,但很清楚他现在是楼谪的手下,跟阿武对视一眼后,将按着的胳膊交给阿武,抡起手,便是狠狠一掌。

    听得人牙酸嘴栗,众人看傻了眼。

    陈永河终于被人喊来了,还来不及看衣锦还乡的楼谪,一上来便是如此大的冲击。

    陈永河两眼一黑,勉强用拐杖撑住,震怒地杵了杵地。

    “胡闹!楼谪!你怎么带着外村人欺负上门了!孙大花可是你的舅母啊!”

    “快让那汉子住手!”陈永河喝道。

    跟着一起来的李成上前试图扯开二狗,二狗灵活一躲,李成圆润的身子实实地坐在地上,正欲发狠之事,二狗拿出一块令牌,高高举起,“大胆,我看谁敢阻止衙门办公。”

    赫然是安陵县府的令牌,陈永河踉跄了一下,快步上前,看向楼谪,不解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认识衙门捕快?”

    “楼先生是衙门里林县令亲点的谋士,这妇人刚刚凭白污蔑先生的夫郎,理应受逞,若全天下都像这妇人一般胡乱造谣,这世道不就乱套了!”

    二狗义正言辞道。

    说完就不管一脸震惊的村民们,回身继续扇那剩下的十几巴掌。

    最后孙大花是肿着脸晕过去被人抬走的。

    楼谪也两三句和陈永河解释了自己身为谋士之事。

    陈永河满目惊讶,看着楼谪身边一左一右高壮的捕快,终是不敢插手此事,等孙大花晕过去后,试图打断,然而二狗根本不给插嘴的机会,每一巴掌都没有因为孙大花晕了而轻上一分一毫,声音清脆到令人牙疼。

    巴掌都打完了,楼谪也占理,陈永河杵了杵拐杖,终是选择了和稀泥,“确实,空口造谣之事要不得,大家引以为戒,咱们村里出了个谋士,也是相当了不得,咱们摆个席庆祝一下吧。”

    “这就是楼大的夫郎了吧,很俊俏,真般配,这是送给我们喜糖吗?实在是太感谢了。”陈永河笑眯眯地伸出了手。

    柳绵抿唇,将蜜饯放在了陈永河的手心。

    陈永河直接就拆开吃了一颗,“喔,好甜的喜糖,祝二位百年好合,你们今日这也算是回门,楼崽儿这小子我从小看着长大,没什么坏心眼,直脾气,老实,等会儿带着夫郎来陈伯家吃顿饭?热闹热闹?”

    “这么多喜糖,大伙儿愣着干嘛,楼崽儿专门带回来让我们沾沾喜气的。”陈永河显然看到了之前村民们见风使舵丢糖之事,立刻招呼着村民们吃糖,来消解楼谪的怒气。

    众人们反应过来了,立刻说着吉祥话,手就想往柳绵怀中的竹篮伸,柳绵将竹篮盖住,往回避了避,面无表情道:“礼不二送,抱歉了诸位。”

    刚刚这一副画面,也是让柳绵切身体会到楼谪从小生活在什么样的生活环境中,楼谪没长歪真是老天开眼,精心包了一晚上的蜜饯,柳绵是想让没有恩怨的普通村民们沾沾喜气的,但现在看来,确实是像楼谪说的一般,完全没必要。

    有这功夫还不如送给那些流浪孤苦的小孩们。

    陈永河搭了个台阶,想让双方缓和关系,但很显然,柳绵没有领情,反倒让陈永河下不来台了,话题一转:“楼崽儿家里也没人做饭,来我们家凑合一顿吧,带夫郎回来,总得热闹一下吧。”

    陈永河看向楼谪,楼谪语气淡淡道:“不用,我等会儿和夫郎上趟田地,我们吃食直接在山上解决,多谢陈伯好意。”

    等几人走远,陈永河脸色有些难看了,冷哼了一声,“不就是个谋士吗?装什么装,不过就是名头好听了些的一介白衣罢了!还没有我的品阶高!”

    跟在后面的人听见,不由得奇怪道:“那村长怎么不管一下楼大啊?他最近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陈永河一哽,能是他不想管吗?自从那日被赌坊人打了一顿后,楼谪仿佛变了一个人,完全不受任何拿捏,整个人和块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如今虽然是一介白衣,那也是靠着县令的白衣啊!陈永河纵然心有不满,但活了这么多年,毕竟多吃了这么多米,他向来会权衡利弊,冷哼了一声,挽尊道:

    “不想跟这毛头小子计较罢了,你们也让村里人注意点,少说些风言风语,楼谪可不是以前那任人宰割的傻楼大了。”

    “哪个人敢在他面前多嘴,就等着被扇成孙大花那样吧,孙大花也是蠢,斗也斗不过人家还喜欢上赶着找骂,等她醒了好好给她做下思想教育。”陈永河吩咐着,

    “这楼大现在在干的事是大买卖,如果成了,我们整个村都能跟着鸡犬升天,让村里人都长点脑子注意着,别惹到他了,也别拿楼大入赘的事情话事,他那个漂亮夫郎也别说,明白了吗。”

    随从连忙应下,陈永河叹了口气,“算了,晚上召集大伙儿开个会,我到时候亲自跟他们说。”

    柳绵从竹篮里拿出一大把糖塞给二狗,“给,二狗,辛苦你了。”

    “这是阿武的。”柳绵眉眼弯弯地分着糖果。

    “谢谢郎君!祝先生和郎君百年好合!”二狗和阿武欣喜道,立刻就拆了一个糖果放进嘴里,“唔!好好吃!柳郎君可不可以再给我点,我到时候带给我妹妹吃。”

    “当然可以。”有人愿意吃柳绵高兴还来不及,又抓了大把的糖给二狗和阿武一人塞了一把,一直到二人说够了为止。

    楼谪也期待地张开了手掌,一双黑眸亮闪闪的,柳绵没好气地用手拍了一下楼谪的手心,“这是要送人的喜糖,想吃糖回家吃。”

    楼谪咻得一下抓紧了柳绵白软的手,弯了弯眼,“没关系,这个糖也很甜。”

    将柳绵的手抬起来亲一下的念头一闪而过。

    楼谪迅速甩掉,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有演员因为入戏而生病,如今他这整日夫郎来夫郎去的人,一不留神就总萌生些不该有的思想。

    二狗和阿武发出揶揄的笑声,“先生和夫郎的感情真好!”

    柳绵不好意思地抽回了手,耳朵微微泛红。

    楼谪捏了捏耳垂,也觉得自己越来越奇怪了,话锋一转道,“走吧,上山看看田地,最近水稻生长如何。”

    “势头很好!就有几株蔫了,其他都长得很快,比以前种的快多了,看着一片绿油油的可养眼了……”二狗和阿武说着最近的情况。

    上了山后,柳绵新奇地蹲在田地旁,看着绿油油的水稻,楼谪正带着二狗和阿武扎着裤腿在田里里除草施肥。

    古代这化肥都是纯天然的,是真有点味儿,楼谪挥手喊着让柳绵走远点找个阴凉处待着,柳绵低头将裤腿卷起来,露出白皙光滑的小腿。

    眼看着就要往泥地里伸,楼谪连忙喝住,“柳绵!田地里有虫,你别下来!”

    楼谪快步过去,把跃跃欲试的柳绵一把抱起,将人放到了不远处的石墩上,把裤腿放下,将驱虫驱蚊粉撒遍柳绵周围,严肃道:“你就在这乖乖看着,不许乱动。”

    柳绵小小吸了口气,立马屏住呼吸,一双杏眼瞪圆,慌乱地点头。

    楼谪好笑地弹了柳绵脑门一下,“这点味儿都受不了还要下地,小少爷是真不知天高地厚。”

    柳绵捏紧了鼻子,忙把楼谪一个劲儿贱兮兮往他脸边凑的俊脸推远了些。

    楼谪逗了一会儿柳绵,看着柳绵皱成包子的脸便忍不住笑了出声,一直到被柳绵恼羞成怒地踢了一下,才心情愉悦地转回田地里工作。

    第58章

    楼谪在田里扎着泥水, 出门前就换下了那身锦服,穿上了纯黑宽松的黑色布衣短打,此时午头的阳光正盛, 袖子撸起,阳光照着楼谪小麦色的肌肉泛着水淋淋的光辉。

    安禾给柳绵一手撑着伞, 一手扇着风, 眼睁睁地看着柳绵看楼谪看出了神。

    “少爷, 少爷。”安禾晃着扇子呼唤道。

    柳绵眨了眨眼, 看向安禾, “怎么了?”

    “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这又热又臭的,我们也帮不上忙。”安禾实话实说道。

    柳绵伸出手, 安禾以为自家少爷被楼谪抱习惯了, 想让自己抱他回去,安禾站起来把伞和扇子放到一边, 伸手就准备抱自家被惯得懒兮兮的少爷。

    柳绵奇怪地推开了安禾伸过来的手,看向放在地上的伞和扇子, “你干嘛, 我说把东西给我你先回去吧, 我在这等会儿。”

    安禾尴尬地发现自己会错意了,捡起地上的伞和扇子,坐在柳绵旁边, 将伞重新给柳绵打上, “少爷不走我怎么可能走,您一个人多无聊, 我在这陪你聊天。”

    柳绵看着田地里弯腰起来,给自己招手的人目不斜视, 笑意盈盈地挥了挥手,然后才对安禾道:“我不无聊,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先回去。”

    “真是被灌了迷魂药了。”安禾小声嘟囔着,没再提要走的事情。

    柳绵从行礼处拿了水袋,噔噔噔地跑去田边,楼谪也不需要喊叫,一见柳绵过来,便大步走了过去。

    将水袋接过,昂首喝下,水渍从小麦色的脖颈处流动到微敞的胸前,明显有力的胸肌浮动着,看得人脸热。

    安禾将二狗和阿武的水袋也递给他们。

    和二人一同观看柳绵拿出手帕给楼谪细细擦汗的场景。

    二狗和阿武目生羡意,再没有以往听见楼谪说要入赘之时的不解之意,这么漂亮贴心的哥儿,这幸福感谁娶到谁知晓。

    安禾没好气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嘟囔着,臭烘烘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擦的,自己没长手吗?少爷真是被迷晕了眼。

    楼谪乖乖微弯腰,任带着玉兰花香的清凉手帕在脸上动作,“你要不先跟安禾回去?现在这会儿太阳有些大。”

    柳绵摇了摇头,被拒绝也是意料之中,柳绵有的时候真就很犟,将楼谪脸上颈间的汗水擦干净,柳绵轻声道:“没关系,你去忙吧,我们在那边等你。”

    楼谪心里痒痒的,好想捏一下柳绵被晒得粉嘟嘟的脸颊,然而身上脏,终是忍下了这次手贱。

    看着柳绵重新在树荫下坐定后,楼谪才回身去田中,他还有挺多细节要给二狗他们讲的,早点讲完早点回家。

    忽然看到隔壁田里的大西瓜,楼谪从田里抽身离开,去挑了一个声音最清脆的抱走,他知道这是谁家的田地,等会儿下了山给他们补账。

    将瓜一掰两半,让二狗和阿武也去摘一个吃。

    楼谪抱着清甜的大西瓜向柳绵走去。

    将一半给了安禾,一半给了一脸期待的柳绵。

    “安禾,你看着你家少爷,他肠胃不好,少吃点,三分之一就差不多了。”楼谪叮嘱道。

    他当然知道,不过安禾此时抱着大大的西瓜贿赂,说不出顶嘴的话,老实地点了点头。

    楼谪从行礼处找出两个勺子递给他们,柳绵对着瓜中心挖了大大一圈,楼谪挑眉,没想到柳绵还挺喜欢吃西瓜,平日里吃东西都小口小口的,第一次见他如此豪迈。

    心里正想着在新家后面的田地里也撒点西瓜种子呢,那块比勺还大一圈的清脆瓜瓤就递到了眼前。

    楼谪轻笑,将送到嘴边的西瓜一口吃下,咀嚼一番,清甜的果肉顺着喉结滚动而下,低沉的声音清朗了几分,笑着眨了眨眼道:“好甜,谢谢夫郎。”

    “不用谢。”柳绵乖乖地弯了弯眼,低头挖了一小口西瓜送到嘴里,也赞道:“很好吃,比城里买的甜,这是谁家的瓜,等会儿再带两个回去给爹亲尝尝。”

    果然,这才是金贵娇气的小少爷该有的做派。

    楼谪点头应下,带着剩下两个勺子,回了田地,分给了二狗和阿武。

    “先生不吃吗?”二狗大汗淋漓地捧着瓜问道。

    楼谪摇了摇头,“我吃过了。”

    刚刚已经吃到了最甜的瓜,让二狗和阿武休息,楼谪撸起袖子加快了速度,等三人忙完,太阳都还没下山。

    阿武赞道:“先生真厉害,平日这些事我和二狗得从早干到晚。”

    楼谪跟着二狗和阿武去最近的河里简单冲洗了一番,散了散味,换了身干净布衣,擦着头发时,听见阿武这么说,动作顿了顿。

    “辛苦了,我给你们补月例,你们要是觉得累,也可以拿这钱请村民帮忙。”

    阿武忙摆手,“不是,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说先生很厉害,没有要钱的意思。”

    给阿武这个老实人偏黑的肤色都臊红了。

    “没,这是应该的,现在这天气种地确实辛苦。”楼谪从兜里的钱袋掏出了两锭银子,递给了二狗和阿武。

    “先给你们预支三月的,好好干。”

    要知道二狗和阿武一月的分例也不过一两银子,楼谪这一出手就是一锭十两的元宝,给二狗和阿武看傻了眼。

    推拒不过后,二狗和阿武将银锭收下,认真道:“多谢先生,先生以后若有需要,尽管吩咐我们。”

    楼谪点了点头,快步走回柳绵等待他的地方。

    此时柳绵正捧着剩下的西瓜发愁,安禾摸着鼓鼓的肚子,打了个嗝,拍着胸脯打包票说:“我来帮少爷解决!”

    柳绵看了眼安禾地上吃得干干净净的半个瓜皮,有些狐疑地看着安禾的肚皮,“算了,你吃的太多了,晚上会积食的。”

    柳绵幽魂似的又挖了一小勺送进嘴里,安禾很没形象地往石头上一摊,撑得直打嗝,“要我说姑爷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少爷自己能吃掉三分之一都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柳绵默不吭声地刮着西瓜表层的果肉吃。

    刮得还没勺子的一半多,等楼谪回来时,看到的就是撑得不行的安禾,和一旁生无可恋刮着西瓜肉的柳绵。

    凑近一看,竟连十分之一都没吃到,是柳绵的胃无疑了。

    再好吃的东西,吃两三口就不行了。

    楼谪自然地拿过瓜,三下五除二地把剩下的西瓜吃完了,好笑地捏了捏柳绵的鼻子,“怎么吃个东西和要你命一样,你太瘦了,平时要多吃点知道吗?”

    柳绵蹙了蹙鼻子,点了点头,顺着楼谪拉他的力气站了起来,看向楼谪奇怪道:“瘦瘦的不好吗?”

    楼谪捏了捏柳绵的手心,“胖的瘦的都好,健康就行,你这身体明显不行,再吃这么少对身体不好,不过西瓜少吃点也无所谓,晚上回去得多吃点饭菜。”

    柳绵点了点头。

    一行人将东西利落地收拾,便下了山。

    山路崎岖,上山时不觉得,下山时便有些怵人了,满山的路都是人走出来的,狭窄又陡峭。

    在大院里长大的柳绵今日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有些恐高,往下一看,腿肚子就有些打颤。

    晚上下山更危险,楼谪紧紧拉着柳绵,上山的时候柳绵状态还行,楼谪着急赶路,刚开始还没发现不对,直到安禾喊他。

    柳绵基本是闭着眼走的,他一睁眼就发晕,在后面走的安禾发现了不对,但山路实在狭窄,安禾不敢往前挤,只能焦急地扶住柳绵,喊楼谪停下。

    “姑爷,别走了,少爷状态不对!”

    楼谪一回头,就是柳绵那张刷白的小脸。

    楼谪连忙将人抱住,摸额探气息。

    柳绵晕得说不出话,“高…太高了…”

    恐高严重的人是会休克过去的,楼谪心里前所未有地懊悔,焦急地将人背了起来,真不该带柳绵来的,玩也没玩到什么,又是晕车又是恐高的,尽受折腾了。

    “把眼睛闭上,睡一会儿就回家了,别怕。”楼谪沉稳的声音传进耳朵。

    柳绵难受地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声音虚弱:“我不怕,你别着急。”

    “都要慢慢下山,小心脚下…”

    “都别急,慢慢走,安禾也是,柳绵没事,下山就好了,这是恐高症,身体没问题的,都别着急。”

    楼谪大声嘱咐着,背着柳绵的胳膊都发颤,面上沉静理智,心里乱成一团,说的话不知道是在安抚他们,还是在安抚自己。

    楼谪忍不住胡思乱想,柳绵怎么会突然恐高,原著里柳绵是死在夏日,傍晚之时,会不会是今日?会不会是世界线不允许柳绵活着非要他死?

    楼谪控制不住地乱想,率先停住了步伐,将柳绵放下,看着自己颤得不行的手,苦笑了一下。

    安禾紧张道:“是不是累了?给我,我来背。”

    楼谪摇了摇头,“不行,你太紧张了,走山路很危险,阿武来背,等会儿累了换二狗,麻烦了。”

    楼谪闭眼,重新睁开,小心地将柳绵扶到阿武的背上,“辛苦了,一定要注意安全。”

    柳绵脸色苍白地看向楼谪,楼谪的脸色也是他从未见过的糟糕,柳绵虚虚地拉了楼谪的手一下,安抚道:“我没事,下山就好了,别怕。”

    楼谪勉强扯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我不怕,我就是走累了歇歇。”

    楼谪甩了甩止不住发颤的胳膊,他才发现,他是真的好怕柳绵出事。

    别胡思乱想了楼谪,你都穿越了世界线早就改变了,柳绵就是单纯的怕高,下山就好了,别自乱阵脚,楼谪捏紧了拳头,暗示自己道。

    第59章

    人的思绪在紧急情况下真的会不受控制, 楼谪心里安抚自己半晌,才算镇静下来。

    下半程的路,从二狗手里接回了柳绵。

    将柳绵轻柔地放在床上, 楼谪把柳绵额间的冷汗擦去。

    轻轻晃了晃人,柳绵蓦然睁开了眼, 眼角晶莹的泪珠落下, 柳绵抓紧了楼谪的手, 神色惶然。

    楼谪准备给柳绵拿粥的手一顿, 将人抱起来拍拍, 柔声问道:“怎么了?别怕, 别怕,已经下山了, 下次咱们不爬山了, 不怕不怕。”

    柳绵抱紧了楼谪,呼吸急促不安, 半晌,才声音闷闷地出口道:“楼谪, 我做噩梦了。”

    “梦都是假的。”楼谪顺着柳绵单薄的背脊轻声哄着。

    柳绵松开手, 跟楼谪拉开了些距离, 一双杏眼盈满水雾,很仔细地看着楼谪,一分一寸, 抬手摸了摸楼谪的脸, 声音里透着无助惶然:“梦里没有你…”

    满身淋漓的鲜血他不害怕,那些莫名的恶意他不畏惧, 可是在漆黑的梦境里奔走时,柳绵没有看见楼谪, 柳绵心如刀绞,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喜欢楼谪。

    楼谪看着柳绵惶然的样子,心里一痛,连忙按上柳绵放在他脸颊上的手,用力的蹭了蹭,“不怕,不怕,梦都是假的,我一直都在。”

    柳绵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这么大个人还被噩梦吓哭了生觉有些丢人,将手从楼谪温暖干燥的掌心抽出,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话锋一转道:“这是哪?”

    “我的房间,还没怎么住过,床褥都是新换的,我们晚上在这歇一夜再回,省的马车又得颠簸,你身体难受。”楼谪一把抓回柳绵有些冰凉的手搓了搓。

    柳绵点了点头,今日真是出糗出大发了,“抱歉,没想到我竟然怕高,给大家添麻烦了。”

    自己非要缠着来,结果先是晕车又是恐高,柳绵有些泄气,低声道:“是我太没用了。”

    楼谪把柳绵扶正倚坐着,将刚熬制的粥拿了过来,“这怎么能是没用,如果可以的话谁愿意恐高啊,看着你这小脸白的,快吃饭吧,别多想。”

    楼谪挖了满满一勺海鲜粥,轻吹了两口气,递到柳绵面前。

    柳绵不太好意思,他并不习惯被人这样照顾着,手一伸就想自己来,楼谪拿着碗避过了,面不改色地将勺子递到柳绵嘴边。

    “我自己来吧…”柳绵微微后仰,抿唇道。

    然而楼谪并没有松手的打算,柳绵看了楼谪一会儿,张开了纠结轻咬的唇瓣,他喜欢楼谪,真的很难真正意义上拒绝楼谪的要求。

    楼谪默不吭声地一口一口喂着柳绵,等柳绵将一碗粥全都吃下后,将空碗放回一旁,他心里还是害怕着的,哪怕没表示出来,也下意识想多做点什么好缓解一下心里的慌乱。

    楼谪又盛了一碗粥,柳绵瞪圆了眼睛,忙摆手道:“我不吃了,真的吃饱了。”

    他今日能把这么大一碗分量十足的米粥喝完已经很难得了,再来一碗哪怕是楼谪亲自喂他也是断然吃不下了。

    楼谪面不改色地将新盛的一碗粥仰头喝下,用的还是喂柳绵的勺子。

    柳绵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耳垂,楼谪还真不嫌弃自己,想起来认识后这么久,楼谪总是很自然地把他把剩饭解决了,楼谪确实是个珍惜粮食的好孩子。

    楼谪先去厨房烧水,随后就抬着木桶进来,三下五除二地把澡洗了后,又把柳绵横抱起。

    被抱习惯了,柳绵倒也不惊慌,就是有些奇怪地看着楼谪:“怎么了?要去哪吗?我其实可以自己走的。”

    “沐浴。”楼谪面不改色道。

    将人放到木桶旁的座椅上,就要开始给柳绵解扣子,柳绵慌乱地抓紧了衣服。

    “我我我自己来就行。”

    “我来。”楼谪看着柳绵眼神纯粹执拗地说着。

    柳绵整个人烧得红红的,有些不明白怎么会成这样。

    楼谪也觉得自己很奇怪,他就是想要照顾柳绵,无论柳绵怎么样他都觉得柳绵很可爱,今日柳绵苍白虚弱的样子刺激到他了,他总想做点什么来缓解一下心中焦急难耐的情绪,比如喂他吃饭,抱他洗澡。

    如果可以的话,楼谪想照顾他做每一件事,让他永远在自己眼皮底下健康快乐地活着,楼谪漆黑的眸色清澈认真。

    柳绵咬着嘴唇,缓缓松开了手。

    楼谪解开了柳绵的衣服,双手放到柳绵削瘦的肩膀上,将柳绵出门时跟自己穿的同样款式的天蓝色外袍缓缓褪下。

    露出柳绵单薄白皙的肩头,上面覆着一层薄薄的粉,清晰的锁骨窝让人不自觉地想摸摸按按。

    等楼谪回过神时,他小麦色的指尖已经抚上了那片白皙的肌肤,在滑滑凉凉的皮肉上摩挲。

    柳绵轻颤了一下,咬着唇没说话,他觉得楼谪的状态有点令人害怕,但柳绵敏锐地察觉今晚或许是个让楼谪开窍的好机会。

    可是楼谪回神了。

    “抱歉,冒犯了,你还是自己洗吧。”楼谪忙把手抽开,将给柳绵半褪下去的衣服拉好,匆忙地离开了。

    柳绵看着楼谪落荒而逃的背影,在风中有些凌乱,都这样了,他不相信楼谪不喜欢他,难道楼谪真的不行?!可是他之前明明看到他半夜洗冷水澡啊。

    柳绵若有所思地脱了衣衫,细白的长腿迈进桶中,楼谪还细心地给他找了新鲜花瓣放在一旁,温度也很适中,柳绵将自己沉在水中,有些迷茫。

    楼谪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喜欢自己?那为什么要说自己不举?不喜欢自己?可是他这也不像不喜欢自己啊。

    柳绵低头看了眼自己平坦的身材,想起楼谪多次说过自己不喜欢哥儿的事情,想到楼谪那在感情上傻乎乎的样子,柳绵将花瓣倒入水中,微微抬手,红粉的花瓣黏在雪白的胳膊上。

    楼谪这笨蛋是不是没开窍啊…估计还在纠结呢…早知道刚刚自己就直接亲上去了,柳绵有些懊恼,这么好的机会给他错过了。

    楼谪转身出去也没走远,就在屏风不远处头靠墙站着。

    他刚刚差点都成变态了,太恐怖了。

    不对劲,柳绵绝对不对劲,他肯定喜欢自己!楼谪轻轻用头磕了一下墙壁,想到刚刚那清瘦的身子明明都害怕地颤了一下还不出口叫停的样子。

    楼谪滚动了下有些干渴的喉间,半晌听着屏风后时不时传来的水声,又用头轻磕了下头,他好像也不对劲,他总是想亲好兄弟一口是怎么回事啊。

    刚柳绵睡着的时候想亲,柳绵醒了的时候想亲,柳绵不安的时候想亲,柳绵吃饭的时候想亲,连柳绵哭的时候都想亲一下他泪蒙蒙的眼睛,他真是该死啊。

    楼谪抬起刚刚摸了柳绵锁骨窝的手,看着那上面覆着的薄茧,就想起来柳绵滑腻的皮肤,柳绵皮肤那么嫩,只要稍微用一点力气就会留下印子吧…

    “哐当!”

    一声颇有威力的响声惊动了柳绵,“怎么了?”

    柳绵清脆的声音,又带着些不易察觉的软意,紧张地询问着,“是什么东西掉了?”

    楼谪半蹲下身捂住自己刚刚不小心用力过度磕了一下的额头,语气平静道:“没事。”

    就是整治了一个变态而已。

    楼谪现在真是前所未有地需要现代的搜索引擎,他好咨询一下他现在是个什么状态,他感觉他要精神分裂了。

    心里一个小人一个劲儿地想跟柳绵亲亲贴贴,做些过分的事情,另一个小人正直不阿努力拉扯即将破笼而出的小人,那是你的好兄弟,你怎么能对好兄弟图谋不轨,而且你不是性冷淡吗?!

    满脑废料的小人根本不听劝阻,一个劲儿怂恿楼谪,柳绵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嘛傻子!上去亲亲他!什么好兄弟!都是幌子,你想想你现代那些好兄弟们!你喂过他们吃饭吗?抱过他们睡觉吗?会想跟他们一起洗澡吗?

    楼谪现在脑子很乱,他觉得他需要静静。

    可是他不得不承认那个小人说得对,他完全不会像对柳绵一样对他现代的那群朋友们,这已经不能用柳绵很特别,跟别人不一样来解释了。

    他想亲他,他的身体意志渴望喜欢触碰他,是他对柳绵的情感不一样。

    他的友情变质了,楼谪颓废地撞了撞脑袋。

    可是他不能跟柳绵在一起,他和柳绵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楼谪莫名其妙地穿越而来,也有可能莫名其妙地穿越回去,那到时候柳绵怎么办呢。

    想到刚刚柳绵惶然无措的样子,楼谪的胃就揪了起来,到那时,失去一个帮助过自己一时的朋友,肯定比失去一个相爱的恋人好受。

    楼谪磕了磕脑袋,失魂落魄地回到床上躺下。

    将被子一卷,把自己裹成了蚕蛹。

    对着天花板双眼放空,他该怎么处理这段感情呢,快刀斩乱麻?

    柳绵披散着还在滴水的墨发出来时,见到的就是在床上躺尸的楼谪。

    精心设计的样子再次扑了个空,柳绵很平淡地接受了,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楼谪这个人就不能按正常人的思路来诱惑。

    柳绵拉好自己的衣领,拿着楼谪准备好的毛巾擦着头发,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楼谪。

    楼谪像是有些疲惫,眉心萦绕着淡淡的愁意,微微蹙起。

    柳绵伏身给楼谪把眉心抚平,不着痕迹地扫了眼楼谪淡色的薄唇。

    楼谪这么过分,他偷亲一下不过分吧?

    刚刚楼谪都扒他衣服了,柳绵抿着唇默默思忖着。

    第60章

    柳绵微微伏身, 离楼谪的距离越来越近。

    熟睡的人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把柳绵拉着半坐在床上, 一把抹掉滴在脸上的水珠。

    楼谪从柳绵手中抽走毛巾,眼睛半眯着给柳绵擦着头发。

    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倦意, 可是给人擦头发的动作却熟稔轻柔, 嘟嘟囔囔道:“怎么不擦头发就上床, 湿着头发睡觉会头疼的。”

    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 怎么让人放心得下啊。

    楼谪撑着困意把柳绵的头发擦干, 用五指穿过柳绵柔软的发缝, 确定没有湿意后,楼谪把柳绵轻松一搂, 将人转到里侧, 抱着人拍了拍,在怀中找了个十分契合的位置后, 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偷亲失败的柳绵,在楼谪暖烘烘的怀里, 盯着再度闭上眼的楼谪看了半晌, 悄悄地伸出了舌头, 谨慎地舔了舔楼谪光洁坚毅的下巴。

    柳绵觉得有些不满足,盯着楼谪的薄唇想要得寸进尺,又怕楼谪突然醒来, 柳绵试图转移注意力。

    目光落在了楼谪明显的喉结处, 柳绵小小地咽了下口水。

    好馋…可是喉结很敏感,一定会被发现的。

    柳绵的目光又下移了些, 落在楼谪肌肉线条极其明显的胸肌上。

    胸口处有湿热软糯的触感传来,今日忙了一天, 困倦不堪的楼谪不胜其烦,眼睛都没睁开,烦躁地摸了摸胸口。

    那种触感终于消失了,楼谪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下了,可是身体某处大半夜又开始作妖。

    楼谪忍了又忍,嗅着鼻腔间的玉兰香气,所有的忍耐都落了空。

    楼谪对自己这不争气的身体十分失望地睁开了眼。

    便见怀里乖乖熟睡的人,唇瓣粉红还带点晶莹之意,什么都不做就十分引人躁动,此时他某个不听话的二弟,正气势汹汹地抵在人家柔软的小腹处,仗着人家熟睡本性通通暴露无遗。

    真是糟糕透顶。

    楼谪小心翼翼地下了床,然后气势冲冲地出去收拾他不听话的小老弟了。

    熟睡中的人悄悄抿了抿唇。

    次日,楼谪看着胸口处的几个红点有些奇怪地挠了挠,“村里还是蚊虫多,你没被咬到吧?咬到哪了记得涂药。”

    柳绵摇了摇头,“我还好,我不怎么招蚊子,可能咬你去了。”

    “那就行,不然你这皮肤被咬一口指不定成什么样呢,走吧,收拾收拾我们回家。”楼谪给自己穿上衣服后,没像往常一样顺手把柳绵的衣服也套上。

    反而径直走了出去。

    柳绵没有多想,他有手有脚,哪用楼谪天天帮着穿衣,有的时候他都觉得楼谪对他太好了,好得不真实。

    柳绵将衣服穿好,楼谪拿着从厨房找的姜片,给柳绵绑在手腕处,一边绑了一片。

    乖乖任由摆弄的柳绵绑完后,才奇怪地晃了晃手腕,“这是干什么?”

    “可以缓解晕车。”楼谪解释道。

    几人又一起用了早餐,才带着从村中买的几个大西瓜踏上返程的路。

    柳绵奇怪地发现,他晕车的症状真的好了很多,虽然还是有点难受,但比来时胃里一片翻江倒海舒服多了,“难道你真的是神医?”

    柳绵上下打量了一下坐在自己对面闭目养神的楼谪。

    楼谪眼睛都没睁开,淡淡道:“前人的经验而已,医书上也有记载。”

    柳绵点了点头,这会儿可是有精力看看窗外的风景了,拉开窗帘,正巧马车走到高处,柳绵低头一看,便是头晕目眩。

    脸色苍白地把窗帘拉上了,靠在车壁上深呼吸。

    “别往外看,还有一段路才到平地。”楼谪出声道,放在腿侧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动作。

    他得减少和柳绵的亲密接触,他太没分寸了。

    柳绵虚弱地微笑了一下,“我没事。”

    楼谪没有再开口的打算,柳绵本来被缓解的眩晕,却又因为刚刚看的那一眼袭上心头。

    楼谪在闭目养神,柳绵不好意思打扰他。

    默默地在马车墙角处将自己蜷缩了起来,压着胃难受地闭上了眼,没有人会喜欢上一个总是麻烦自己的人的,柳绵也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他越来越贪心了,他想要楼谪真的喜欢上他,而非可怜他。

    还没安静一会儿,楼谪就忍不住掀眼皮看看柳绵在做什么,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顾不得什么保持距离不距离了,楼谪一把将人抱进怀里,熟练地给柳绵按着胃,“怎么了?又难受了?”

    “没事,不用管我,我窝那睡一会儿就好了。”柳绵轻声道,手上还有推拒楼谪的意思。

    楼谪抱着人不动如山,他只是想让柳绵别喜欢他,又不是想要柳绵难受,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力度适当地给柳绵按着胃,拍了拍柳绵轻声哄着:“没事,我抱着睡也是一样的。”

    “楼谪,你怎么对我这么好。”柳绵靠在楼谪的胸口处轻声问着。

    “因为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以前义正言辞说出来的话,如今说出来不知为何带着股儿淡淡的涩意。

    柳绵笑了笑,将自己的头埋进了楼谪的怀中,喜欢上一个哥儿就这么难以启齿吗?

    也对,毕竟他不能怀孕,身体也不好,脾气也不好,楼谪恐怕也不愿意吧,这样的哥儿可以宠着捧着逗弄着玩玩,却没有人会愿意真正地喜欢他的。

    柳绵不死心地轻声说了一句,“如果我不想呢,不想做你的好兄弟。”

    “那我们也是合作关系,不是说好了吗,等爹亲病好了,我就会离开的。”楼谪面无表情道。

    柳绵错愕地抬起了头,有的时候真的就是这样,楼谪对他太好了,他都忘记了这场相识从最初起就是一场约定。

    后来的途中没有人再说话,见柳绵面色恢复了些,楼谪便松了手将人放开。

    回府后将西瓜给送了回去,二人又一起送瓜去陪沈思月说说话,把沈思月逗得捧腹大笑,听到柳绵恐高时又满目忧心。

    不过柳绵甜甜地笑了笑,“没关系的,夫君把我保护的很好,你看我,毫发无损。”

    “还好有谪儿在,你也是,下次别在这么任性了,去不了就不去,乖乖在家里等楼谪回来不好吗?感情就这么好,一日都分开不得?”沈思月逗乐道。

    柳绵不好意思地跺了跺脚,“爹!我这不是不知道嘛,下次不会了。”

    ……

    出了竹园后,二人一路沉默地回了兰园。

    楼谪洗漱完后,跟已经习惯性在里侧躺好的柳绵低声说道:“我晚上在外间睡。”

    柳绵攥紧了被角,声音有些哑:“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为了躲你这个心思不正的哥儿呗,柳绵心里很难受,早知道今天就不在马车上说那番话了,本来没戳破那层窗户纸,两人相安无事的也挺好,除了没到那一步,楼谪平时待他绝对是一顶一的好。

    柳绵没等楼谪回复,合上眼,淡淡道:“随你吧,你想睡哪睡哪,注意保暖,别伤寒了。”

    想到外间那软塌的大小,柳绵攥紧了被角补充道:“隔壁有床,会舒服点。”

    楼谪去了外间,将烛火吹灭,柳绵听见推门声,终是泄力地松开了被攥得不成模样的被角。

    楼谪去了次卧,既然决定了要保持距离,那就要贯彻到底。

    楼谪拿了纸笔,开始勾勾画画,按照现代服装店的设计和古代风土人情相融,重新改造柳绵新得的三个铺子。

    他只给自己三年时间,要让柳绵风生水起,保后半生百岁无忧。

    他把肥皂的配方写了下来,又把各种易改造的新型农具画了下来。

    根据如今明安王朝的国土面积,还有周围各国的游记记载,楼谪大概能猜到玉米土豆番薯如今生在哪片区域。

    程逍年这一世是靠着上一世对今年科举试题的提前了然才能最终拿下状元。

    要解决这个问题很简单,只需要引起皇上的注意,让皇上召见他,楼谪顺势提出科举有舞弊之事,不论最后查实与否,科举试卷都会重新洗牌。

    程逍年这个养尊处优的皇子,在毫不了解的情况下,还真不一定能考得过苦读多年的学子们。

    如果顺利的话,皇上查到程逍年与罗长生提前知道试题,他们俩这辈子基本没有为仕的可能了,但如果皇上没查到。

    光凭届时楼谪对明安王朝的贡献,楼谪明显表现对程逍年和罗长生不喜,他们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来。

    至于如今的四皇子赵安平,楼谪点了点笔墨,反正有他在,他不可能让任何一个对柳绵可能有威胁的人上位就是了。

    第二天,楼谪将成衣铺重新改造的设计图给了柳绵。

    柳绵慧眼识珠,一眼就看出来这设计图的含金量,这般新颖的营销手段,店铺格局,完全不用担心人们不会来买。

    柳绵对着楼谪一阵夸赞后,立刻去张罗着找人,装修,培训了。

    与此同时琉璃店也开张了,和楼谪他们搬进新房是同一天。

    晨时,他们一道剪了彩,晚上便办了乔迁宴。

    出乎意料的是,程逍林竟然也来参加了,楼谪笑着接过了程逍林递来的红封,“没想到程少爷会来,寒舍蓬荜生辉。”

    不少来沾喜气,吃流水席的百姓们面面相觑,“举人老爷都来了!”

    虽然最近成衣铺的生意不太景气,但柳成还没来得及找柳绵发作,抬眼就看到程逍林来了,一下笑得和朵花似的,程逍林如今这可是举人啊!

    这毕竟是自己儿子家,能请来举人老爷,那自己面上也跟着沾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