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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哟, 新郎官长得真俊朗,这我都不知道从何下手了。”

    穿好婚服的楼谪打开门,任由刘嬷带来的那些妇人打扮, 将楼谪满头瀑布般乌黑粗硬的长发梳理整齐,带上红色的新郎帽, 楼谪棱角分明, 深邃立体的五官露出全貌。

    围着的几位妇人止不住夸赞, “尤其这双眼, 目似朗星, 上次见这般俊朗的儿郎还是程家那大郎呢!”

    “俊啊, 真是俊,你这五官比那程大郎生的还好, 就是黑了些, 不过汉子嘛,黑点好, 有气概。”

    那化妆的妇人止不住地点头,最后给楼谪修了修那双凌厉的眉眼, 上了轻薄的口脂后便作罢, 让楼谪整个人显得更精致利落了几分。

    楼谪终于松开了紧张握着的拳头, 刚刚被一堆人围绕式夸赞让他想起来每次和母亲出去的日子,那些阿姨们也是,即使是从小夸到大的话但楼谪不管听多少次还是会尴尬羞涩。

    外面铜鼓喧天, 礼乐声越来越近, 楼谪心中的恍惚感也越来越重。

    他竟然真的穿越了,还要在异世成亲了, 也不知道现代的家人们怎么样,如果自己真的回不去, 他们都会很伤心的。

    楼谪几乎可以想到家里因为他的离去而成日压抑悲伤的气氛,他出生时母亲已经算是高龄产子,哥哥姐姐都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他是被楼家上上下下一大家子人一起宠着长大的小孩,不用承担任何压力,想做什么做什么。

    楼谪循规蹈矩的人生可以说是顺风顺水,良好的家境培养出的人格也很完美。

    哪怕骤然进入浑然陌生的环境,遇到穿越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楼谪也能淡然处之,甚至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过得很好。

    但楼谪现在站在珍馐阁门口,看着迎亲队伍越走越近,突然有些想念现代的家人们了,如果让他们看到单身二十几年,明里暗里发愁多年的自己今日竟然要成亲了会怎么样。

    他们每个人都那么温暖包容,想必即使看到自己和一个男生成亲恐怕也不会不高兴,只要是他喜欢就好,说不定还会夸柳绵生得好漂亮,精致得像洋娃娃一样,还会拉着柳绵的手说他太瘦了,回家让刘妈做营养餐补补,多长点肉。

    刘嬷笑着推了楼谪一下,“楼公子,你快笑一笑,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面无表情的怪吓人的,这样柳公子会被人笑话的,大家都会觉得你不情愿的,你可不要这样啊。”

    闻言楼谪提起精神来,露出笑容,他可是承诺了要帮柳绵忙的,搞砸了那还像话吗?既来之则安之,他能莫名其妙穿过来,说不定哪天又莫名其妙穿回去了呢,专注眼下才是最重要的。

    齐玉和店里的小二们刚楼谪下楼时就恭喜过他了,昨日安禾来说,今日他们还有份去吃柳府的流水席呢,他们已经先去了。

    礼乐队露出全貌时,后面随着的四抬大轿也出来了,刘嬷笑容一僵,小心地打量了一下楼谪的表情,见楼谪没什么明显的反感之意后不由地松了口气。

    然后刘嬷解释道:“楼公子,绵哥儿没安排花轿,一定是他那爹搞的鬼,昨日绵哥儿就和老爷大吵了一架,拒绝了这个提议,没想到今天还是抬上来了,绵哥儿也是白跪了一夜祠堂,真是可气!”

    古代赘婿成亲有坐花轿的先例,楼谪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如今一听,禁不住蹙了蹙眉,“今日成婚,他还被罚跪祠堂?”

    刘嬷一看楼谪的样子就知道楼谪铁定心疼了,刘嬷掩面乐呵呵地笑了,

    “公子这是心疼绵哥儿了?日后就是自家夫郎了,确实该心疼哈哈,不过公子你也莫生气,绵哥儿这跪祠堂都是家常便饭,他那爹有病,他自有应对的法子,吃不了亏的,你能好好地进府中,才是帮了绵哥儿最大的忙。”

    楼谪还是不太高兴,也不知道柳绵天天在柳府过的什么日子,连跪祠堂都当成家常便饭说出来,知道柳绵处境可能不太好,但没想到这么不好啊!

    楼谪等不及那些打扮得油头粉面的迎亲队伍说场面话了,轿都没停稳,楼谪便是长腿一迈坐了进去,周围此起彼伏的讨论声楼谪充耳不闻。

    楼谪现在就想去柳府看看,究竟是些什么牛鬼蛇神,敢这么欺负他兄弟!

    本以为楼谪还会因为被羞辱勃然大怒,准备看好戏的众人一愣,没想到楼谪这么轻易就上了轿,还有点迫不及待的意思?这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了。

    迎亲的队伍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正面面相觑时,楼谪低沉有力的声音便传了出来,“愣着干嘛!起轿走啊!耽误了吉时你们负责?”

    带着一系列羞辱任务来的迎亲队伍出师未捷,一不留神,楼谪就坐上了花轿,他们还能怎么办呢,而且他们听到楼谪的声音就下意识跟着做了,此时已经抬着轿走上回程的路了。

    这穷酸猎户也真是邪了门了。

    下了轿,这猎户甚至不必别人领着劝着跨火盆,长腿一迈,大红色的衣摆飘动,领礼的小厮都还没跟上,楼谪就已经风风火火地迈过火盆。

    直奔在堂前等待的柳绵,柳绵穿着精致华丽的红嫁衣,更衬得肤白胜雪,略施粉黛的脸被垂下来的金色流苏挡着,戴着沉重的头冠浅笑着。

    楼谪一靠近就拉住了柳绵合在身前的双手,虽然很漂亮,但柳绵一看就很不舒服,跪了一整夜祠堂第二天还得戴这么重的凤冠,楼谪感觉柳绵那小身板都要被风吹倒了!

    还强颜欢笑,感觉好兄弟惨兮兮的。

    其实并没有,柳绵真的挺高兴的,尤其看到楼谪这幅傻乎乎的样子后,挡在流苏后的笑容又深了几分,凑近楼谪轻声道:

    “夫君,你太着急了,你该先牵红绸才是。”

    楼谪这才发现柳绵身旁还站着一个人,穿着暗红衣服,端着托盘的安禾,背对着众人,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己。

    楼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拿起托盘中的一端红绸,柳绵也跟着拿起了另一头,大红色的绣球自二人中间轻坠。

    “新人到!”

    楼谪一路火急火燎的步子终于慢了下来,跟着柳绵一同步入正堂。

    刚刚那拉手的一幕堂中人自然看的一清二楚,柳成脸都铁青,咬牙切齿道:“不知廉耻,成何体统!”

    若不是现在有满堂宾客在,柳成八成是要气得掀桌的。

    而高堂另一边的沈思月,今日专门梳妆打扮了一下,看不出半丝病气,和当初安兴村村中一枝花的模样重叠,早晨柳成都愣了愣,随后又沉了脸色。

    因为看到这样的沈思月,他就会想起那些年遭受的苦难羞辱,沈思月眼角的皱纹,手间的老茧都是这些岁月的证明,柳成或许感谢他,却再也不是少年时热烈真挚的爱。

    柳成早就忘了他们相互扶持过来的岁月,他只记得自己当年的死缠烂打,低三下四,却完全忘记了沈思月为他洗过的衣,吃过的苦,他说沈思月惊为天人,一见倾心的日子。

    “我觉得挺好的。”

    沈思月的嗓音早因长期咳嗽变得沙哑,看到楼谪刚刚情不自禁地表现后,脸上从晨时一直挂着的笑容又更深了几分,整个人都因为这个笑容焕亮,刺得柳成别开了眼,冷哼了一声。

    “一拜天地!”

    楼谪拉着红绸跪下,余光时刻注意着柳绵的情况,他还惦记着柳绵跪祠堂的事,如果等会儿柳绵露出半点不舒服的表情,他就立刻把人抱去看大夫,让柳成这个新婚前夜还让儿子跪祠堂的渣爹行为昭告天下。

    不过柳绵跪下后表情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笑着的模样,楼谪整双眼睛都快黏上去都没看出来有没有不对,反倒是把柳绵的耳根看得越来越红,忍不住抬眸轻瞪了他一眼。

    隔着金色流苏的漂亮杏眸看了自己一眼,水盈盈的眼波流转,楼谪心脏都一紧。

    一旁的傧相都看不下去了,笑道:“新郎官快跟新郎君一起拜天地啊,一直盯着郎君瞧作甚,郎君都被你看害羞了。”

    堂上的沈思月也被逗得笑出了声,这下是一点都不怀疑柳绵说楼谪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话了,看着小眼神,柳绵去哪跟到哪,比当初柳成和他最情深意切的时候还腻人,这可装不出来。

    柳成却又是不爽地轻哼了一声,座下的二夫人张妍福至心灵,小声地说道:“到底是农户,一点礼仪都不懂。”

    很显然,柳成也这么认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楼谪这才发现自己无意间又闹笑话了,连忙回过神跟柳绵一起伏身行礼,起身时,瞪了那个座下的长舌妇人一眼,“别人成亲你指指点点就很懂礼仪吗?”

    声音不大不小,足够让堂前三人听见,沈思月又是乐得一笑,张妍气得发颤,看了看柳成铁青的脸色终是没有发作,柳成这人最好面子,在此时闹起来没有好果子吃的,张妍只得委委屈屈地看了柳成一眼,然后咬牙切齿地咽下这口气。

    “二拜高堂!”

    傧相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连忙点流程,柳府内里怎么样他心里清楚,这赘婿看来也是个厉害家伙,以后柳府怕有的热闹看了。

    楼谪拉着红绸,跟着柳绵的节奏小心翼翼地伏身。

    “夫妻对拜!”

    二人起身,隔着流苏相视一眼,唇角不约而同地扬起,手紧紧拉着红绸,伏身对拜。

    “送入洞房!”随着傧相最后一句话落音。

    楼谪将柳绵凌空抱起,大红色的绣球塞到柳绵怀里,流苏散落,露出柳绵那张惊慌的漂亮小脸,在满堂哗然声中,楼谪抱着人紧跟着安禾往新房走。

    安禾也是惊呆了,边走边磕巴道:“谁谁谁让你就这么直接把我们少爷抱起来的!你有没有分寸啊!”

    “安禾!不得无礼!”柳绵整个人陷在楼谪怀里,人红得像煮熟的小龙虾似的还不忘替楼谪出头。

    “那我们晚上还要睡一张床呢,抱一下怎么了,反正我们知道是假的不就行了?我不喜欢男人,你大可放心。”楼谪很理智地说道,

    “哎,你走快点,你不知道你家少爷昨天跪了一夜祠堂啊,这么折腾腿哪受得了。”

    安禾真是无语了,怎么说都是他有理,愤愤地瞪了楼谪一眼,然后加快了脚程,“我家少爷聪明着呢,垫了几层护膝,用不着你操心。”

    “垫了护膝不也是跪着,那哪能舒服,你别废话了,快带路。”楼谪将人稳稳当当地抱在怀中,快步如飞,催得安禾恨不得跑起来。

    柳绵弱弱地说了一句,“我真没事。”

    发言一下就被驳回。

    “我看了才知道有没有事。”楼谪头都不低道。

    安禾炸开了,“什么!你还要看!你不许看!少爷,我来看就行!”

    然而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新房,看到大大的喜字,楼谪迅速迈腿进去,顺便把叽叽喳喳的安禾关在了门外。

    安禾还想拍门进去,而落在后面的一众人也跟了上来,只得气鼓鼓地蹲在门口,不再说话。

    还有佣人笑他,“和小时候一样,粘少爷得紧,谁都不让近身,今天少爷成亲,你回去不得躲被窝里哭。”

    安禾冷厉地看向那人,挥了挥拳头,“滚远点,别犯贱。”

    “安禾他不是故意的,他从小跟着我,也是把你当自己人才这么口无遮拦的,他没跟你相处,都是些道听途说,你莫跟他置气。”

    柳绵被楼谪小心翼翼地放在铺满了红枣桂圆的床上轻声道。

    “嗯,我当然知道,你把我想的这么小气干嘛!”楼谪鼓了鼓脸。

    柳绵一下就被可爱到了,刚刚听楼谪说话生的闷气都散了,算了,本来就是假的,楼谪实话实说他有什么好气的。

    然后柳绵就慌乱地睁大了那双水灵灵的杏眼,楼谪把柳绵沉重的头冠取了后,就伏身给柳绵脱鞋,

    “哎哎哎,我自己来就行。”柳绵伸手就要拉楼谪。

    然而楼谪火急火燎的,根本都来不及阻止,柳绵的裤腿就被掀开了,膝盖到小腿青紫一片。

    楼谪手里握着纤细的脚踝,眉眼低沉得吓人。

    柳绵都大气不敢喘一下,微微动作想抽回自己腿失败后,小声地说:“我真没事,我是皮肤问题,我其实不疼的。”

    都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没感觉,楼谪深吸了一口气,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柔声说:“你别说话,我不想对你发脾气,有药吗?”

    柳绵咬唇看向床头的白玉圆盒,是那种药,但也有解淤缓痛的功能。

    楼谪拿过药膏,挖了一大半,小心地涂在柳绵的膝盖和小腿上,心里却没有丝毫办法,如今的时代孝道压死人,柳成只要一日是柳绵爹,那此事就无解。

    楼谪心里的火无处发泄,越烧越旺,艹,把那渣爹也套麻袋打一顿算了!

    楼谪涂药膏的动作一顿,哎,好像还真可行,反正古代没监控,上次打了那王牧吉一顿也没人找上门来。

    楼谪有了解决方案,心里一下通畅多了,将药膏涂完后轻轻地吹了吹,然后细心咨询道:“这种药需要揉开吗?”

    柳绵摇了摇头。

    楼谪那双灿若星辰的黑眸盯着柳绵飘忽不定的杏眸一眯,“你骗人!”

    “活血化瘀的药怎么可能不用揉开啊!”楼谪看着柳绵那细白的腿着实拿不准主意,毕竟这是古代,说不定真有灵丹妙药?

    楼谪边起身边拿着药膏道,“我去问问大夫去。”

    柳绵忙拉住楼谪大红色的衣摆,真让楼谪拿着这药去问大夫那是真完了,脸都丢完了,柳绵低着头小声道:“是要揉开。”

    果然,一诈就诈出来,小绵羊兄弟还是嫩得很啊,楼谪摇了摇他的大狐狸尾巴,继续审问道:“那你为什么说谎!是不是怕疼啊,我会轻点的。”

    楼谪又握上那截细白的长腿,柳绵不自在地轻颤了一下,低低地嗯了一声。

    才怪,他才不怕疼,但他想要楼谪心疼,柳绵身后的狐狸尾巴也随风晃了晃。

    楼谪小心地将药膏揉开,揉得掌心发热黏腻,揉得满屋碎喘轻吸,揉得额上起了一层薄汗,揉得楼谪觉得有些热。

    抬眸就看到柳绵眼尾鼻头绯红,睫毛湿漉漉的模样,楼谪觉得有些口干,浅淡的玉兰香和着药香夹着热意而来,柳绵拿着手帕给楼谪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楼谪下意识退后跟柳绵拉开了些距离,柳绵面不改色地收回手帕,在掌心攥紧,轻声道:“辛苦夫君了。”

    楼谪倒了杯壶中的茶水,仰头就是一饮而尽,一杯不够又饮一杯,足足喝了五盏茶才没有刚刚那般燥热。

    等回过头时,床上的人已经脱了外袍,在床里乖乖仰躺好,眼睛都闭上了。

    这…这是太累了?

    楼谪看向床头放着的红鸳鸯印花的细嘴酒壶,可是他们还没喝合卺酒呢?!

    楼谪小心翼翼地推了推柳绵,柳绵睁开一双无欲无求的漂亮杏眸,侧眸瞧了他一眼,“您还有事吗?”

    楼谪指了指鸳鸯酒壶,柳绵懒懒地朝那边撇了一眼,又将自己往床里侧埋了埋,语气冷淡:“不喝,反正是假的,这酒喝不喝都行。”

    “这怎么行!不喝明天肯定会有人来查的!”楼谪一把就把柳绵捞了起来,宽大的亵衣领口露出大片洁白的肌肤和光滑的肩头。

    楼谪眼睛都直了,不是,柳绵怎么这么白啊?!

    柳绵没有注意到,没好气地接过酒杯,服了,真是欠他的。

    柳绵一手撑床半坐着,一手穿过楼谪弯起的胳膊,飞快地把酒水一饮而尽,再度钻回了被窝里,合上了眼睛。

    楼谪却是被柳绵动作间领口露出的某处吸引了心神,那里也好粉好粉,楼谪懵懵地喝了酒水。

    楼谪把灯火吹灭,躺在床上发了会儿愣,然后才后知后觉地转向柳绵,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柳绵没睁眼,但还是回答了楼谪的问题,“哦,没有不高兴。”

    怎么可能!这明显就是不高兴了,楼谪在黑暗中皱着脸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怎么了吗?是我刚刚太用力弄疼你了吗?对不起啊。”

    柳绵真是服气了,侧身将手一伸,盖住楼谪黑暗中也亮晶晶的眼睛,无奈道:“没有,不疼,没生气,睡觉吧,今天辛苦了。”

    楼谪闻着柳绵手间的浅淡玉兰香,还没想明白呢,人就先睡过去了。

    柳绵拿开手盯着楼谪的睡颜看了一会儿,生气地将手握拳在空气中挥了挥。

    笨蛋楼谪!刚刚那么好的氛围,他竟然第一时间退了半步!不是真不行就是真不喜欢哥儿,然而楼谪身体素质明显很不错,八成就是后者了,柳绵有些泄气地收回手,静静盯着楼谪看了半晌,咬了咬唇还是不甘心。

    柳绵有些生气地把自己塞进了楼谪怀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抱他抱的那么顺手,又对他那么好,这都不算喜欢吗?!

    啊啊啊,笨蛋楼谪!烦人!

    柳绵生气地蹭了蹭楼谪结实的胸膛,然后被半梦半醒间的人回抱着迷迷糊糊地在他后背轻轻地拍了拍,呢喃道:“别生气了。”

    跟哄小孩似的!

    柳绵咬了咬唇,看着明显是无意识动作的人,梦里都惦记着他生气的事呢,柳绵就这么没出息地被哄好了,在楼谪温暖结实的怀抱里陷入黑甜的梦乡。

    楼谪睁开眼,柳绵在他怀中一阵乱蹭他怎么可能没醒,没想到柳绵跟小屁孩一样生气了还得人抱着哄,楼谪看着自己怀里安稳睡着的人,唇角不自觉勾了勾,然后又平了下去。

    所以柳绵是为什么生气呢?

    哎,哥儿心海底针。

    不过楼谪心大,想不明白也不硬想,楼谪抱着香香软软的玉兰花味小绵羊兄弟轻松入睡。

    次日清晨,一夜好梦的两人是被外面的吵闹声吵醒的,楼谪下意识拍了拍怀里的人,大脑反应了两秒,才睁开眼睛,捞了一把怀里还迷糊的人,

    “起床了,我们今天还要去敬茶。”

    柳绵白嫩的巴掌脸被闷得粉红,长卷浓密的睫毛迷迷糊糊地睁开,漂亮的杏眼还蒙着层水雾,他已经很久没有睡个整觉了。

    清脆的嗓音带着一丝绵哑,“嗯?这么早吗?不对吧。”柳绵从楼谪怀中扬起脸,探头看窗,天色不过刚刚破晓。

    楼谪有种近距离被美颜暴击的感觉,忙将人松开。

    很快外面的糟乱声更大了,透着一股儿不详的意味。

    楼谪迅速起来穿衣服,顺便把还有点起床懵的柳绵三两下收拾好了。

    柳绵回过神,看着自己穿戴整齐的外袍呆呆地眨了眨眼。

    楼谪没忍住,捏了一把柳绵的脸颊肉,“醒醒,外面好像出事了。”

    随后,便响起了安禾在门外着急的拍门声,

    “少爷!不好了!程少爷昨夜跳湖了!”

    “程逍年发疯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一大早这么吵闹。”柳绵拉开门,蹙眉道。

    然而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一脸焦急的安禾,而是黑着脸,双手背后,一脸威严的柳成。

    柳绵还没来得及问安,夹着厉风的巴掌就迎面而来。

    “什么跟我们家什么关系?!你还有脸说!谁让你去招惹程家少爷的!”

    柳成那张大掌二话不说地就朝着柳绵的脸而去。

    楼谪站在柳绵身后眼疾手快地伸手接下,浓密的剑眉不自觉蹙起,柳成的力气很大,如果不是他在的话,这一巴掌足够把人打的唇角溢血。

    “岳父你干嘛,一大早谋杀亲子啊?”

    楼谪语气不太好地把柳成的胳膊往后一推,将柳绵往身边拉了一些,目光沉静地看着脸色铁青的柳成。

    “你!谁是你岳父!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天王老子来了都管不着!你他娘的滚远点!”柳成指着楼谪的脸喝道。

    言罢就想越过楼谪去拽柳绵头发,“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给老子丢尽脸面!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在一旁的安禾气得握紧了拳头,楼谪不可思议地看向柳成,手上一个使劲就把柳成拉的一个踉跄,柳成站不稳地往后跌了两步,被身后随行的小厮扶住。

    柳成勃然大怒,“你敢推我!你这个乡野村夫!给我上家法!”

    “柳绵是我夫郎,出嫁随夫懂不懂,不懂去报官去问县令,屁的家法,你还知道你是绵哥儿的父亲,你这种完全不爱子的父亲才应该被家法伺候,有事说事,没事别发颠。”

    楼谪双手放在两边门框处,准备合上房门,这种狗屎父亲,他是一点好脸色都不想给。

    柳成已经功成名就很多年,很久没被人这么直接地下面子了,差点一个气没喘上来,“你个赘婿!你嫁进我柳府就是我柳府的人!你哪来的脸说出嫁从夫的!”

    楼谪居高临下地看了柳成一眼,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岳父大人,我想你搞错了,我入赘的是柳绵这个人,不是你们柳府,非要论个所属权,我也是柳绵的人,不是你,也不是你们柳府的人,听明白了吗?你是岳丈我愿意尊重你,但你非要发癫的话,我也不会客气。”

    一旁的安禾看着嘴皮子和机关枪一样的楼谪眼里冒金星,就差激动地给楼谪挥臂呐喊了,姑爷威武!

    柳绵也小小地露出头,看着楼谪冷峻的侧脸眼睛亮亮的,没错,柳成就是个癫公,没想到楼谪刚进门第一天就看清他的本质了,太厉害了!

    一众人已经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嘴巴都合不上。

    柳成的脸气成了猪肝色,指着人你了半天,被楼谪不耐烦地打开了手。

    说不过楼谪就找柳绵撒气,柳成看向楼谪身后的柳绵怒道:“你看你找的好夫婿!目无尊长!粗鄙无礼!”

    柳绵躲在楼谪后面肆无忌惮地顶嘴道:“我觉得挺好的,我就喜欢夫君的直率!”

    柳绵笑嘻嘻地小声跟楼谪说了一句,“夫君真厉害,爱你。”

    然而也并没有很小声,清晰地落入了柳成耳中,“你真是毫不知廉耻!哪家哥儿像你这样!你就这个态度,我也管不了你了,程家少爷为你投湖,到时候他家人找上门来,我也是不会再管你了!不知道你给程家少爷下了什么迷魂药,昨日听闻你成亲,程家少爷哭了半宿,竟然投湖了!”

    “柳绵,你完蛋了,程家人不会放过你的,我柳成就当没有你这个不知检点,不知礼义,不知廉耻的儿子,我不会再管你了。”

    柳成指了指柳绵,又生气地指了指楼谪,最后长袖一挥,头也不回地走了。

    楼谪真没见过怎么有人会这么说自己的亲生孩子,看着柳成远去的背影扬声道:“说的好像你之前管过一样,我的聘礼都是绵绵自掏腰包,正好分家,省的我家夫郎天天受你诋毁,绵绵是世上最好的哥儿,而你却不是个好爹。”

    柳成的身形微顿,随后更用力地挥了下宽袖。

    安禾激动地流下两行清泪,把楼谪吓一跳,“你干嘛?”

    安禾拿着手帕抹抹眼泪,“姑爷,你说的真好,少爷就是世上最好的哥儿,是老爷不对,你说的真好,姑爷,我再也不在心里说你坏话了!你也是个好人。”

    安禾说着就越过楼谪,心疼地抱住柳绵,“呜呜呜,少爷,这么多年,你受委屈了,老爷实在是太坏了!”

    柳绵哭笑不得地摸了摸安禾的头,“我没事。”

    然后对着目瞪口呆的楼谪做了个无奈的口型,“他就是这样,习惯就好。”

    楼谪鼓了鼓脸,毫无同情心地把安禾提溜起来,跟柳绵拉开了距离,一本正经道:“这是我夫郎,你以后不许抱!”

    然后又转头看向柳绵,“你也不许让他抱!”

    安禾奇怪地看向楼谪,不服气地鼓脸回击:“这是我的少爷,我就抱!我和少爷从小一起长大,我从小抱到大!”

    安禾也看向柳绵:“少爷,你说是不是!”

    “反正以后不许了!他现在是我夫郎!你不许抱!”楼谪有些生气。

    安禾看了看周围散去的人,才低声回击道:“可是你们是演戏,又不是真的,我就抱。”说着,安禾就又要伸手去抱柳绵。

    楼谪被说的一哽,眼疾手快地一手把安禾的后领拎住,一手把柳绵向自己身后扒拉了点,“那也不许,两个男人天天抱来抱去像什么样子!”

    楼谪义正言辞的样子浑然不记得自己抱了柳绵一整夜刚睡醒的事情。

    不过其实他记得,但他是能和柳绵抵足而眠的好兄弟,跟一般人不一样。

    安禾奇怪地看着楼谪,“你有点奇怪。”

    “你才奇怪!”

    柳绵看着突然和小童一样吵起来的两人头都大了,弱弱地出声阻止道:“别吵了。”

    二人立刻安静下来,异口同声道。

    “好的,夫郎。”

    “好的,少爷。”

    柳绵忍不住轻笑了一下,两人都晃了晃神,柳绵清了清嗓子,身负重任地出面阻止小童吵架,“说正事吧,程逍年是怎么回事?救回来没?”

    安禾也是摸不着头脑,“没死,但也还没醒,程家的下人说是程少爷因爱而不得,情根深种投湖自尽,挺奇怪的,平时也没看出来程少爷多爱慕你啊,天天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喧哗,说拿少爷为妾都是你的福气,那是哪门子福气,天天神神叨叨的。”

    “今日老爷一听就有些慌张了,程家不是小有背景吗,估计怕被此事迁怒,呵忒,天天就知道欺负少爷,窝里横,出门就不行了。”

    柳绵也奇怪地拧了拧眉,想不通这年头还真有为爱自尽的人,挺不可思议的,“人没死就行,我可不想身上莫名其妙背上一条命。”

    柳绵冷漠地回答道。

    “程家准备怎么处理?”楼谪出声问道,程逍年,这个名字还有点耳熟,但一时之间楼谪还真想不起来在哪听过,可能是穿越过来后,也有路人提到过?

    “还不清楚,估计得等程少爷醒了再做定论吧,不过这有什么处理的,少爷都已经成亲了,难道还能把程少爷塞过来做小不成?他们那一家眼高于顶的,可算了吧。”安禾吐槽道。

    安禾走后,楼谪盯着正在用早膳的柳绵出神,柳绵咽下一口白粥,回看楼谪,楼谪碗里的粥菜早就一口喝完了,这样盯着他发了半天呆了,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柳绵纤细葱郁的手指摸了摸脸。

    楼谪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你还挺受欢迎的。”

    柳绵耳根微红,眨了眨眼笑道:“那我受你欢迎吗?”

    “当然,”楼谪啃了一口包子,大义凛然道:“我得看好你,不能被别人骗跑了,像那什么动不动寻死觅活的程少爷,就完全不值得托付终身。”

    “哦,对了,安禾真的从小抱你到大啊?”楼谪状似无意地一提,实则安禾说出来后他就一直惦记到现在。

    “他骗你的,哈哈哈,他逗你玩呢,你也是,跟他和小孩似的。”柳绵乐不可支地撑着下巴看着楼谪道。

    “他小时候习武很辛苦的,有的时候累得都爬不起来,我还得把他背回去呢。”

    柳绵的笑意收敛了几分,那时候他们都还很小,自从有一次柳绵被打的半死后,醒来时安禾就已经从小厮变成了侍卫。

    听说成日跑去求侍卫长教他,才勉勉强强被收下,白天整日训练,晚上还要照顾他,也是傻乎乎的。

    那会儿跟着他的仆人都被各房的人收买遣散,留下的人都居心叵测。

    安禾是柳绵从路边捡回来的,他们也算相互扶持着长大的,相比起仆人,安禾对他来说倒更像是弟弟,脾气也像个小孩。

    “哦,那你们关系还挺好。”

    楼谪本来听了前半段雀跃起来的心一下平静下来,看到柳绵温柔点头的样子,心中更是别扭,可楼谪又说不上来,总不能说那安禾挺菜的,如果是他肯定不用柳绵背吧,那也太低情商了吧!

    沉默良久,反而是柳绵后知后觉地品出些不对,“夫君,你该不会是吃安禾的醋了吧?”

    柳绵弯了弯眼,在楼谪否认前直接解释了,“安禾也是个哥儿,你想什么呢?”

    “哥儿怎么了,哥儿不也是人。”楼谪都来不及否认吃醋的事,直接回答道,现在这世界男人喜欢男人都可以,谁说哥儿不能喜欢哥儿了?

    不过想到书上写哥儿体质偏弱之事,楼谪不得不承认安禾有些厉害,这么多年习武过来确实不容易,再想到安禾这也多年对柳绵的保护,楼谪别别扭扭地补了一句,“他还挺厉害。”

    柳绵却被楼谪下意识的回答弄得一愣,楼谪他好像真的从来没感觉哥儿和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在他眼里好像大家都是平等的一样。

    柳绵低应了一句,“确实,哥儿也没什么不一样,大家都是人。”

    楼谪忍不住心痒痒又问了些柳绵和安禾的事情,越问,心里越别扭,最终,楼谪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好像确实有点酸酸的。

    安禾认识柳绵比自己早那么久,陪伴柳绵走过了那么多艰难的日子,他认为柳绵是他最好最投缘的兄弟,但其实安禾才是柳绵真正的最好的兄弟。

    楼谪第一次体会到友谊里升起的独占欲,心里真的酸酸的,最后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摸了摸柳绵的脸颊,“你们都辛苦了。”

    为自己争取生存的权益有什么辛苦的,不过柳绵觉得这样时不时多愁善感一下的楼谪有些可爱,最终没有辩解,心疼他就心疼他吧,越心疼越好,爱都是从怜惜开始的,柳绵顺从地蹭了蹭楼谪温暖干燥的手掌。

    “走吧,我们还要去给爹亲敬茶。”

    柳绵对着铜镜看了两眼,又给楼谪捋了捋头发后说道。

    楼谪这才想起来他昨天放在盒子里带过来的东西,楼谪忙去把昨天放在床下的红木盒子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柳绵随口问道。

    “嫁妆。”楼谪一脸自然地回复道。

    柳绵不可思议地轻启红唇,有的时候他真的搞不懂楼谪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一天到晚假的假的都是假的,结果做的准备比他还充分。

    “你准备什么嫁妆?你又不是真入赘。”柳绵不解道。

    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心无芥蒂地接受入赘这个名头,柳绵都想好了,等以后如果追到楼谪,那便重新成一次亲,如果没追到,那他也会按照承诺和平和离,不会为难楼谪的。

    “你不也准备聘礼了吗?”楼谪理所当然道,“怎么不是真入赘,咱们婚契都登记了,全天下都昭告了,你可是四抬大轿把我抬回来的你忘记了?”楼谪鼓了鼓脸。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花轿也不是我……”柳绵想解释。

    “我知道,是你的渣爹想羞辱我的,不过他的算盘打错了,他好哥婿是个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人。”楼谪毫不客气地自夸道,

    “契约是契约,但该有的形式咱们不能少,喏。”

    柳绵看着珍馐阁的所属契书,甚至还有楼谪在光林村的地契,一时眼眶有些发热,楼谪怎么这么好啊。

    随后柳绵就在一个银镜里清晰地看到自己绯红的眼尾和鼻头,整个人可怜巴巴的,柳绵一惊,茫然地抬头看着楼谪,然后又懵懵地看了眼镜子。

    懵懵的柳绵在镜子里和懵懵的自己对视。

    “这是…镜子?!怎么这么清晰!”

    柳绵拿过镜子又对着楼谪照了照,看到里面的人和外面的楼谪一模一样,惊讶地睁大眼睛。

    好可爱,又是被好兄弟可爱到的一天。

    “这是琉璃镜,等过几天我的琉璃店开张了,我的嫁妆就要又丰厚几分了,怎么样喜欢吗?只有这款是我亲手打的哦!”

    楼谪洋洋得意地摇了摇头,拉着柳绵的手摸到银柄末端,有一个龙飞凤舞的绵字烙印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