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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第101章

    101

    谢非迟的微博已经被傅栩言的粉丝‘入侵’了。

    那个堆起看谢非迟乐子的高楼微博已经被举报没了。

    所以除了傅栩言微博带上的那张截图, 傅邵易打开微博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那个嘲讽高楼了。

    今日的网络热度,夸张的说, 已经被宣布退圈的傅栩言完全占领了。

    在傅栩言宣布退圈前, 谢非迟的微博评论区还是对方的粉丝在帮他说话回击。

    但宣布退圈后,风向变了。

    傅栩言的部分粉丝去正主宣布退圈的微博下面哀嚎一波, 看到自家正主退圈前还认领了位画师说是发小兄弟,便又跑到谢非迟微博底下哭说能不能请他去劝她们的哥哥不要退圈,还说什么以后再也不催傅栩言得努力营业了的等等言辞。

    可惜谢非迟自家房子都着火了,哪有闲暇之余去看微博评论和帮她们劝傅栩言。

    因为傅栩言带了一波热度, 傅邵易也看不到有人嘲讽谢非迟的言论了, 一排id看下去, 全是傅栩言的粉丝。

    不过, 他倒是能很快看到谢非迟澄清自己跟灵迟老板,也就是他傅邵易本人, 关系很好的那条微博。

    而这条微博, 前排倒是没被傅栩言的粉丝完全占领。

    傅邵易在前排看到了那位说‘两人好得睡一个窝’的评论, 抬手给这条评论点了个赞。

    谢非迟看到了他的操作。

    “”傅栩言的粉丝怎么回事, 那高超的战斗力呢,怎么没把这条评论也给顶下去了。

    “你根本不用道歉, 不用理这些人, 直接说自己就是机灵迟表明自己没有抄袭就好了。”傅邵易给那条评论点完赞朝谢非迟说话。

    “可我也不是跟这些嘲我的人道歉啊, 我是跟喜欢和支持我的人表示感谢和感到抱歉的,她们那么支持我,我当然不能当缩头乌龟了, 我得出来解释表个态。”谢非迟语气坚定。

    此话一出,傅邵易无话可说。

    这样确实才像是谢非迟的处事风格, 他不怕被嘲,只怕会辜负了别人的支持和喜爱,哪怕只有一两个人。

    “你不要看这些了。”谢非迟开始霸道的把傅邵易手机界面的微博退掉,“没事,我靠实力说话,我就不信以后没有人找我约稿。”

    “所以你为什么突然要在网上接稿?”被谢非迟强行退出微博界面的傅邵易也不在意,只是在很认真的问,“你的钱呢?我的公司难道要破产了?需要你上网接稿赚钱养家的地步了?”

    “”谢非迟被他噎了一下,大脑飞速运转,“被你管理的公司怎么可能会面临破产,你快呸三声,我只是闲的发慌啊,我就是想知道自己的画有没有市场,而且,我觉得我这稿费能养得活起自己,哪怕我们结婚了,我也绝不吃软饭!”

    “你线上接稿不是在接着玩的?”傅邵易神色还是表现出不解,“你还准备拿网上赚的钱养活自己?那你之前的存款呢?你一副画最高卖到过上千万,难道你今年也退圈了?我有忘了这么多?”

    谢非迟懵了。

    画?什么画?我的画卖过上千万吗?

    哪幅?我能观赏一下吗?好奇。

    谢非迟思绪飞扬。

    “我当然不是觉得你得吃软饭,你实力这么强,怎么可能需要吃我的软饭。”傅邵易又道。

    谢非迟觉得这天快聊不下去了。

    都些什么?我以前画什么的?我的画真的有这么值钱吗?

    见谢非迟不说话,傅邵易便继续说,“你那么热爱自己的职业,不至于画腻了吧?”

    “”谢非迟咽了咽口水,“没有,我当然不是腻了,我就是这阵子给自己找点乐子,我最近还给我爸妈画了几幅油画呢,就放在一楼画室里。”

    话音一落,傅邵易突然放下手里的手机,站起身,又扫了眼屏幕上的大头弟弟,朝谢非迟说,“别看傅栩言了,说起画室,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你的画室吧,我感觉自己脑袋空空的,去看看你的画,找找真实感。”

    谢非迟跟着他站起身,听到这话,立马捕捉到了某个字眼。

    我的画室?傅邵易家里这个画室不是前阵子才给我当画室用的吗?

    难道以前也有?可家里每个房间我都多多少少扫过一眼,我怎么不知道?

    心里七上八下的谢非迟机械式地跟在傅邵易身边,只见傅邵易走到前阵子才给他当画室的房间门前,刚伸手要去够门把手。

    谢非迟一紧张,抓了一下他的手,“你你确定是这个房间吗?”

    傅邵易看他:“难道画室今年已经搬到别的房间去了?”

    此问题一出,周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怎么了?有我不能看的画?”傅邵易望着他,“那你可以先进去拿布披上,我可以只看之前的。”

    谢非迟:“”

    之前,主要是哪有之前的!

    里面就只有我这阵子画的我爸妈!

    谢非迟认命了,默默松开阻止傅邵易去开门的手。

    脑子疯狂运转,却怎么也想不出有什么好点子能完美圆过去。

    谢非迟看着傅邵易把门打开,然后先走了进去。

    谢非迟先是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才跟着走进去,但一口气还没完全吐出来,他直接被这个房间的场景震慑得定在了原地。

    只见原来空空如也的房间,因为谢非迟画了几幅画才勉强称为画室的房间,此刻居然一点也不勉强了。

    有好多画。

    墙上挂着的,好几个画架上的,地上堆积着的,用白布披着的。

    整个房间,大多都是谢非迟非常陌生却又诡异带着几分熟悉的画,不会感到非常陌生的只有谢非迟前阵子画的庄诗秋和谢森那几副。

    谢非迟心下极其震撼,此刻心跳重而有力,目光不断扫视着房间内的画,一股难捱的感觉从他的脚底直窜脑门。

    他此刻都顾不上表情管理了 ,也顾不上傅邵易有没有在注意他,他自顾走到距离最近都一个画架前,这幅画的是一张风和秀丽的林间场景,看着像是完成许久了,但一直没来得及得到完好的保存。

    谢非迟没忍抬手碰了碰眼前这幅画,刚一触碰,似是能感到共鸣般,谢非迟心下不受控制有些发酸。

    这个好像是他的作品,被他遗忘的作品。

    直到今天,才终于得以再次相见。

    谢非迟站在画前平缓了好一会情绪,才去看傅邵易,只见对方站在自己最近画的作品,也就是庄诗秋和谢森的人物画跟前。

    他抬脚走到傅邵易身边,轻声问他,“怎么看得那么认真?”

    “简单看了一圈,发现好像只有这几幅是我没看过的了。”傅邵易道,“我应该有看过吧?”

    谢非迟看他:“有。”

    傅邵易也看了他几秒,然后点点头。

    谢非迟敏感的觉得傅邵易此刻的情绪也有点奇怪,便立马开口问他,“怎么了吗?”

    “没有,就是感觉我怎么可以忘记这些事。”傅邵易声音很轻。

    “”谢非迟心下一怔,其实这也是他现在的想法。

    是啊,我怎么可以忘记这些事呢。

    但比起傅邵易,明显是自己的罪过更大。

    两人默契地在画室内突然陷入沉默,谁也没打扰谁。

    “阿迟。”不知道安静了多久,傅邵易突然喊了一声。

    谢非迟立马抬头,眼睛从刚才就有些酸胀的他,没有吭声。

    “你现在会不会觉得,当时答应跟我去领证结婚,其实是个错误的选择。”傅邵易说出这话,语气很轻也听不出具体情绪。

    谢非迟先是一愣,然后语速很快,“当然不会,你为什么突然会这么想?”

    “你这话其实应该是我问你。”谢非迟耷拉下眼皮,“你会不会后悔认识我呢”

    “当然不会。”傅邵易也回答得很快,“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估计就是认识阿迟了,我只是觉得你跟我结婚还不到一年,我不是这里有问题,就是那里有问题,还失忆了。”

    谢非迟只感觉眼睛更加发酸发胀了:“没有,你没问题,有问题的是”

    话没说完,一阵门铃声传进敞着门的房间内,打断了谢非迟的话。

    按一下还不够,门铃声一停又立马再次响起。

    谢非迟和傅邵易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默契地选择一前一后先出画室。

    出画室后,傅邵易也不忘记把门给关上。

    来人是孟越和陈士卓。

    “老陆说你失忆了!真的假的。”四人落座在客厅沙发上后,孟越开门见山。

    傅邵易看了他一眼,道,“嗯,陆嘉培说应该是短暂性失忆。”

    孟越激动:“我去,人还真会失忆!你真的把今年的事忘记了?从哪一天开始忘记的?我听听你有没有变得生活不能自理了。”

    “你还挺幸灾乐祸的是吧?”傅邵易冷漠。

    孟越:“你怎么这样说我!我明明是在担心你!”

    要不是他嘴角的笑容,在场其余三人都要信了。

    收到三道无语的视线,孟越只好道,“我这不是看老陆挺淡定的吗?他没那么炸,证明你没那么严重,失个忆而已,我有时也会忘记我昨天干了什么,想了好久才想起来,有时都想不起来。”

    “你那是更年期健忘症。”陈士卓道。

    孟越:“滚,我正值青年益壮,我就安慰一下老傅,让他别太焦虑。”

    “不需要,但你确实更需要担心一下自己。”傅邵易说。

    “”孟越无语,“迟迟你看他,我在关心他,他这样怼我!”

    傅邵易:“迟迟是你叫的?别喊他这个。”

    孟越:“老傅,我劝你别太过分了!”

    根本没来得及说话的谢非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他有点担心傅邵易会说出以前的事,让被篡改过记忆且现在没恢复的孟越和陈士卓听到。

    在没恢复记忆之前就先得知点什么,对他们来说肯定会很乱。

    现在的傅邵易,虽然恢复了以前的一大串记忆,但从某种程度来说,只恢复了一半。

    而被他忘掉的今年,却是最复杂最混乱最不容易解释清楚的。

    谢非迟突然有点庆幸,自己刚才在画室里因为情绪上头差点说出口的话,能被孟越着急忙慌的门铃声打断掉。

    傅邵易为什么会把今年的事给忘记了,他觉得没去向贾彦确认是什么情况时,最好先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

    而且,其实私心来说,傅邵易如果能把今年的事忘了,好像也是不错的安排。

    自然不是因为希望傅邵易能忘记他对自己的付出,只是今年发生的事,确实还是太过沉重和痛苦。

    估计陆嘉培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在医院第一反应跟他说要先把傅邵易糊弄过去。

    哪怕到时找了贾彦,对方说这只是暂时的。

    但能先忘记几天好像也挺好的。

    傅邵易内心哪怕再强大,可他的心脏毕竟也是肉长的,会疼会难过。

    又有谁能保证,他在恢复记忆前的基础上把以前的事情想起来,不会陷入跟现实对比过后漫长的拉扯割裂感。

    比如傅爷爷的存在。

    好在孟越和陈士卓并不知道傅邵易昏睡前有见过‘傅爷爷’,所以他们只是围绕着傅邵易失忆的脑子聊了一会,并没提到傅爷爷。

    “老傅,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孟越突然语气莫测。

    傅邵易掀起眼皮瞧他。

    谢非迟瞬间坐直了身体。

    想做好心里准备及时打断孟越可能会说出的暂时不可明说之语。

    哪知,孟越只是说:“你现在失忆了,那你还记得前阵子你才答应过要送我一辆车子的事吗?你可别赖账啊。”

    谢非迟:“”

    就知道他憋不出好话的陈士卓,此刻一脸无语:“”

    “我是失忆,不是脑残。”傅邵易冷笑一声回了一句。

    孟越:“是真的!那我也不能猜到你会失忆啊,不然我就写字条了,你别占着自己失忆,把自己一诺千金的好品质给毁了。”

    “孟先生。”谢非迟在傅邵易开口前,直接听不下去了,“你别看傅邵易失忆,就想占他便宜。”

    “迟迟,你怎么也这样想我,真的是老傅答应我的,你当时不在场。”孟越听着还挺委屈。

    “”

    谢非迟见他这样,差点都要信了。

    陈士卓出来主持公道:“孟越,你有没有心!都这时候了还想着占便宜呢,老傅要是前阵子真想送辆车子给你,可能上午说,下午车子就到你家门口了,还需要等到现在?”

    “那是因为前阵子还没出售啊!”孟越不放弃。

    “等会我们回去,我去玩具店给你买辆坦克行了吧,给你买几辆都行。”陈士卓不让他如愿。

    孟越特别好意思地哼了一声,倒打一耙,“你们这群无趣的人类!”

    “”

    隔了一会。

    陈士卓突然想起了什么,也看向傅邵易:“傅总,孟越说的车子确实是他没有心想诓你的,但你前几天说过我的年终奖要翻倍的,你不会把这个忘记了吧?!”

    傅邵易看向他,刚想说话。

    孟越冷哼:“陈助理,我们老傅我最了解了,一般只会直接给你转账,好啊你,刚才还说我没有心!你跟我有什么差别。”

    陈士卓感觉自己刚才主持公道主持早了,这本来就是傅邵易亲口说的!

    啊我的奖金!

    下一秒,他又想起什么,掏出手机,“不对,我是真的有证据的,我们是在微信上讲的,我找给你看。”

    傅邵易却直接道:“不用找了,放心吧,年终奖翻倍,少不了你。”

    陈士卓瞬间收起手机,脸上挂着招牌微笑:“好的,谢谢傅总,也谢谢傅总对我的信任。”

    “凭什么!卓儿开口你就直接信,到我这你说自己不是脑残?”孟越不服了。

    “要不你来给我当员工?”傅邵易淡道,“我可以现在就打电话,让人明天给你送辆车子。”

    这话,是在表明陈士卓因为身为他工作上最信任的下属才会有这种待遇。

    陈士卓笑得非常神气:“怎么样?孟总,要不要来跟我当同事。”

    孟越:“滚。”

    “”谢非迟极其诧异看完了全程。

    第102章 第102章

    102

    孟越和陈士卓待到了晚上十点出头, 才起身跟谢非迟跟傅邵易告别说要回去了。

    陈士卓离开前,跟傅邵易确认了一下说自己过两天可能需要拿一些工作来跟他汇报,希望他的工作能力没忘记。

    傅邵易点头应下了。

    今晚能安然度过, 谢非迟表示大大松了口气。

    孟越和陈士卓今晚围着傅邵易的脑子聊了一圈, 聊完就是边看傅栩言的电视剧边聊傅栩言今天宣布退圈的事。

    估计是陆嘉培在群里提前说了一句傅邵易没忘记自己跟谢非迟天下第一好,所以两人也没提他们结婚这事明明也是被傅邵易忘记的今年发生的事。

    而傅邵易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 大多时候都是听着,更别说会主动跟两人提起什么以前的往事。

    四个人,三个不同频道。

    能和谐聊这么久的天且一点端倪都没有,谢非迟是真觉得非常不容易, 也非常的神奇。

    陆嘉培最终还是因为医院有事没能抽时间过来找傅邵易和谢非迟。

    确认今晚没有人再来家里看傅邵易了, 谢非迟便跟着傅邵易回了楼上房间。

    “我只是忘记一些事情, 不用你费心帮我拿衣服。”傅邵易看着谢非迟打开衣柜, 却是先给他拿换洗衣物,便说了这么一句。

    “可你要好好休息啊, 不能劳累, 这几天你好好待在家里,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谢非迟把他的睡衣递给他后, 又贴心给他拿了条内裤。

    傅邵易看着他,又看了眼他手里拿着的贴身衣物, “拿个衣物你就觉得我劳累了?你是在质疑我的身体吗?”

    “”谢非迟被他噎了一下, “可我就是想照顾你啊, 不行吗?”

    “可我觉得我身体挺好的,好像不至于需要你来照顾我的地步吧?难不成你跟陆嘉培隐瞒我事了?我其实有别的病?”傅邵易认真发问。

    谢非迟伸手堵住他的嘴,抬头看他, “呸呸呸,你没病, 我就是单纯想对你好不行吗?你最近想要我干嘛,随便你提,我一定尽全力办到。”

    傅邵易没说话了。

    隔了几秒,他微弯腰凑近谢非迟,盯着对方的眼睛,“阿迟,你不太对劲。”

    “我我哪里不对劲了?”谢非迟心里一紧。

    傅邵易难道要开始质疑我质问我了吗?

    傅邵易却又不说话了,只是直勾勾盯着谢非迟看。

    “你说啊。”谢非迟被他的沉默整着急了。

    哪知一话落,谢非迟的鼻尖处被傅邵易凑得更近,轻轻亲了一下。

    “好看得不太对劲。”傅邵易压着笑意说完这话,直起身,换成他在衣柜给谢非迟找换洗衣物。

    合法伴侣,礼尚往来。

    谢非迟被他亲懵了,也被他的说出口的整懵了。

    就这样吗?

    傅邵易怎么不继续质疑我为什么会好看得不太对劲?

    谢非迟带着猎奇的疑惑接过傅邵易给自己拿的睡衣,接完他才想起什么。

    傅邵易昏睡前,两人一直都是一起洗澡的,那今天

    “你要先洗还是我先洗?”傅邵易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维。

    “”根本不介意继续一起洗的谢非迟有被他这问话无情打击到,“你先吧,你都住院好几天了,好好洗个澡。”

    一直都是傅邵易跟他耍流氓,他都不好意思主动提要一起洗了。

    “好,等我。”傅邵易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转身进了浴室。

    谢非迟任他揉完脑袋,抱着衣物坐在电脑桌前的椅子上。

    脑子放空了几秒,刚才上楼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拿过一看,发现是傅栩言发给他的消息。

    【傅栩言:迟迟,贾言他们托我跟你说一声,我哥这情况是暂时的,让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太紧张会让人发现不对】

    【迟一:好,我知道了】

    回复完,他想了想,又打下问题发过去。

    【迟一:你能帮我问一下贾彦,能确定傅邵易大概需要多久恢复正常吗?】

    【迟一:他跟我说过,傅邵易以前是能及时发现谢非不是我的,但为什么他现在没质疑我?】

    【傅栩言:需要多久这个不太好说,他说可能得到你自身的情况恢复到正常,之前他们没跟你说我哥会出现这个情况,主要是他们也预测不到】

    【傅栩言:至于我哥现在为什么没质疑你,这不是很正常吗?你本来就是他的阿迟啊,他怎么可能质疑你?他如果质疑你,你也质疑他!】

    谢非迟:“”

    【迟一:可陆医生说我现在的身高倒退了三厘米,他都没发现,你觉得这还像你哥吗?】

    【傅栩言:我懂了,原来你已经质疑我哥了,迟迟,你果然跟以前一样,只喜欢聪明的,一变蠢你就受不了】

    【迟一:……】

    【迟一:我只是担心你哥,我怕他不止把今年的事忘记了,可能是以前的记忆也紊乱了,但我没发现。】

    【傅栩言: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

    【傅栩言:为什么要这样说?】

    【迟一:直觉,我直觉他可能不止失忆了,也或者根本没完全忘掉今年的事,但可能他藏得深我也没发现具体哪里不对,你帮我跟贾彦确认一下,你哥真的没事吗?】

    【傅栩言:我哥肯定没事,你放心,我都问过了,贾彦现在就在我旁边呢,我在这里能发消息,但他在这里可拿不了电子设备跟你沟通】

    【傅栩言:真的没事,迟迟你别担心】

    【迟一:好吧,我知道了,确定没事就好。】

    前后洗完澡,谢非迟吹完头发走到床边,坐在了傅邵易身边,只见对方拿着手机在回陈士卓的工作消息。

    谢非迟也没打扰他,安静坐在旁边,直到后脑勺的头发被轻抓了一下,他才重新侧耳去看傅邵易。

    “没吹干。”傅邵易手指穿插在谢非迟的发间。

    “等会就全干了,你要睡了吗?”谢非迟任他动作着。

    傅邵易:“等会吧。”

    “嗯,那我陪你。”谢非迟主动凑过去一些,然后不客气地把脑袋靠在傅邵易的肩膀上。

    回应他的,是傅邵易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然后轻声说了一句,“洗完澡的阿迟,真香。”

    *

    傅邵易昏睡前把一周内重要的工作提前下放管理层,倒是刚好给突然失忆的自己放了个假,不止能给自己一个缓冲时间,也给公司那些管理层尤其是陈士卓一个缓冲的时间。

    陈士卓本来还很担忧工作,但在跟傅邵易简单聊了几件小工作后,发现自己还是担忧早了。

    傅邵易是谁?

    这可是傅家历代算下来的接班人,最年轻的一把手了,工作能力没得说,哪怕失忆了,那工作能力完全没下降过一点,实力杠杠的。

    【陈士卓:你真的失忆了吗?你好牛!!傅总,我百年以后就算入了土,到了下面我都跟着你做事,太让人省心了!】

    谢非迟吃着早餐,看到傅邵易放在两人中间的手机,屏幕上明晃晃显示着陈士卓发来的这段话。

    生意上的事谢非迟不懂,但他扫到这句话,是真觉得昨晚自己怀疑傅邵易可能没完全忘记今年的直觉也不是没道理。

    看看陈特助这么崇拜的一段话,证明他不是一个人这么认为。

    “今天你需要画画吗?”一顿早餐快吃结束时,傅邵易突然问一旁的谢非迟。

    谢非迟摇头:“没有,怎么了吗?”

    傅邵易:“没怎么,陈士卓说我这几天不用去公司也没事,也没多大工作安排,你有没有想去哪里?我们刚好可以去约个会。”

    “约会?”谢非迟重复了一下,“可我不知道去哪约会,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他其实是想着自己这阵子还是跟傅邵易待在家里就好了。

    “我昨晚做了个梦。”傅邵易突然道。

    谢非迟:“什么梦?”

    傅邵易:“我梦到我们高中就谈恋爱了,搞得我突然想跟你去高中逛一圈,顺便偷个情。”

    “”这话太直接了,谢非迟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你怎么能想这种事呢。”谢非迟先是说了这么一句,脑海闪过傅栩言说过的话,又道,“你高中不是一直劝我得好好学习,说不准我谈恋爱要好好学习吗?傅总,年龄渐长怎么越退回去了,居然说要去高中偷情,你这样是不对的。”

    他说教得一本正经。

    “那我们去北城大学逛一圈?”傅邵易听完改口。

    犹如在说:高中不能偷情,大学可以。

    “”谢非迟被他噎住了,“你就是单纯想去学校是吗?”

    “可以这么讲?”傅邵易想了一下,回答。

    谢非迟看了他几秒,也没过多犹豫,“那我们今天去吧,反正我们也没事,我们先去高中逛逛,再去大学逛逛,不过,我们都毕业了还能进去学校吗?”

    “可以,我联系一下学校管理人员,他们说过随时欢迎我回学校参观。”傅邵易边说边拿起手机联系管理人员。

    无他,当时傅邵易读高中时,他爸妈就给他就读的学校捐了一栋楼,上大学时,他爸妈给大学捐了笔款做公益项目。

    再后来,傅邵易当了傅氏集团一把手,跟北城大学也多多少少有过引进人才项目的合作。

    谢非迟盯着傅邵易拿手机顺畅联系完高中、大学的两位管理人员,突然开口问他,“你昨晚真的做梦了?”

    傅邵易:“嗯,怎么了?”

    谢非迟一时没说话,又看了他几秒,傅邵易表露出的表情似乎也确实不假。

    而且傅邵易好像也确实没必要故意说自己做梦才对,毕竟哪怕他不说这句,只要他提,谢非迟也会二话不说陪他去的。

    可能真的是我太敏感了吧,谢非迟现在只能这么想着。

    “没怎么,那我们今天出门得穿暖和点,外面挺冷的。”

    “嗯,等会记得穿件大衣。”

    第103章 第103章

    103

    整装待发, 谢非迟穿了件非常暖的羊绒毛衣,外面套了件长款大衣,在看向傅邵易也跟他同款穿着时, 扬着笑容夸了他一句, “超帅!”

    傅邵易凑过去揉了揉他的脑袋,“我们阿迟更帅, 给你带顶帽子?”

    说完,他直接转身在衣柜某一层格子拿了顶黑色针织帽,给谢非迟戴上了。

    谢非迟任他给自己戴着,然后道:“那你呢, 你也戴一顶。”

    “我不用, 走吧, 出门。”傅邵易动作利索, 边说话边牵着谢非迟的手走出了衣帽间。

    “为什么你不戴?是戴上帽子会很丑吗?那你让我一个人戴,你也太不厚道了傅邵易。”

    “没有, 阿迟戴着很好看, 我戴着就不一定了。”

    “你就是不厚道。”

    “今天你要自己开车?”看着傅邵易拿着车钥匙进了车库, 跟在后面的谢非迟不由问道。

    “嗯, 怎么了?”傅邵易按了一下电子遥控,不远处的车子响了一声。

    谢非迟:“没有, 就是这阵子你很少自己开车了, 出门都是叫司机来接送的。”

    而原因是因为头痛的隐患, 但谢非迟好像说不了?

    “我们是去约会的,当然自己开车方便了。”傅邵易说话的同时,已经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示意谢非迟先上车。

    谢非迟定在原地两秒,还是乖乖上车了。

    不是他质疑傅邵易的车技, 他是质疑自己的情况,虽然贾彦那时给他吃下的东西说会持续一段时间产生稳定效果,可他对自己其实没什么信心。

    他依旧会担心因为自己要是莫名犯头疼了,影响傅邵易。

    所以一上车,谢非迟就打开傅栩言的微信私聊窗口。

    【迟一:你在吗?能帮我问一下贾彦,你哥现在绑着我的痛感是个什么情况了吗?】

    消息刚发出去没几秒,手机就响了一声。

    低头一看,傅栩言居然回得这么快。

    【傅栩言:昨晚就已经完全解除了啊!我靠,昨晚只顾跟你说我哥聪不聪明,忘记编辑这条消息给你发过来了】

    【迟一:!!真的假的?你没骗我?】

    要不是坐在车里,谢非迟估计要激动得站起来了。

    居然就这样解除了!

    他还以为会很费劲。

    【傅栩言:当然没有骗你,是真的,昨晚就解除了,贾彦他们说你现在情况特别好,继续保持,一切恢复正常指日可待了】

    【傅栩言:我突然又想起来,我是不是还没跟迟迟你说一句话】

    【傅栩言:欢迎你回来啊迟迟!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大哭/大哭】

    【傅栩言:我可想你了,我快要回白北城了,这次见面你得喊我言言!你之前是会这样喊我的!!】

    谢非迟看得一愣一愣,刚要抬手回消息时,旁边传来傅邵易的声音。

    “我就开会车,你就跟别人聊得这么好了?太无情了阿迟。”

    谢非迟握手机的手一顿,立马看向他,克制了自己要立马关掉手机屏幕的动作,毕竟这样会显得自己太过心虚,“没有,发消息的是你弟,他说他快要回白北城了。”

    一听是傅栩言,傅邵易倒是没说话了。

    *

    白北城第一附属中学。

    傅邵易在校门口找了个停车位,下车后,领着谢非迟走向校门口的门卫室,门卫大伯估计已经得到通知了,确认了一下两人的名字,就放两人进去了。

    现在是上午十点,学生们才刚上课不久,所以整个校园除了远处教学楼隐隐约约传来的朗诵声,室外一眼望去,空无一人。

    谢非迟目光好奇地观察着校园环境,说实话,他感到挺陌生的。

    傅邵易带着谢非迟绕过进校门正中间的第一栋教学楼,往后面的另一栋教学楼走去。

    谢非迟其实很想开口问傅邵易这是要先去哪里,但好像现在的自己不问也应该知道要去哪才是正常的?

    所以他也不敢问。

    在他神思跟着傅邵易向前走,快靠近不远处的教学楼时,两人刚踏上一个小台阶,左侧的楼梯口出现了个人影,谢非迟下意识往那边看过去,是一位年纪大概在四十岁以上的中年女人,估计是学校的老师。

    中年女人很巧地和谢非迟对视了一眼。

    吓得谢非迟立马转移视线,天生不敢跟老师对视的条件反射是这种感觉没错了,哪怕现在他还无法确认对方是位老师。

    “谢非迟?”

    无法确认是不是老师的方向传来声音,谢非迟听到自己的名字,神色先是诧异,立马重新往那边望过去,只见中年女人笑着朝他们走过来了。

    “傅邵易?”中年女人走近后,又喊了一声。

    谢非迟还不知道作何反应,傅邵易就笑着开口,“杨老师好,好久不见了。”

    “杨老师好。”谢非迟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学着喊准没错。

    “好好好,都好,确实有几年没见了,最近是不是很忙啊?”杨老师又笑道。

    傅邵易:“是有点,今天刚好没事,就想着回学校看看。”

    杨老师:“挺好挺好,没事是可以多来母校看看,刚才就有听别班的老师在说今天有以前的学生回来母校看看,没想到是你们。”

    “这次来得比较突然,是早上临时决定的,想着随便进来逛一会,没想到一进来就被杨老师抓到了,我们两手空空的,下次一定注意。”傅邵易道。

    “怎么说这话呢,前几年你们来的那次,我不都跟你们说了下次不准给我带东西吗?我刚才要是看你们手里有东西,老师就当看不见你们了。”杨老师语气嗔怪但笑得特别开心,“我知道你们现在肯定会很忙,有时间还想着回来高中母校看看,真是太有心了。”

    傅邵易和杨老师站在原地又随便寒暄完几句。

    杨老师开始看着乖乖站在一旁的谢非迟,夸道:“非迟还跟以前一模一样,看着都没什么变化,现在放在校园里,谁会知道你都高中毕业好多年了呢。”

    “”这话,谢非迟听得心里一鼓一鼓的,“没有,杨老师,我这是在装嫩呢。”

    这话可不兴现在夸,本来都还不能确定傅邵易为什么不质疑自己,要是因为这句话开始质疑我了怎么办。

    “显小还不好啊,估计你以后到老师这个年纪了,可能都没什么变化。”杨老师不知道他的心思,笑道,“今天能看到你们,老师真的很开心。”

    “我们也很开心。”谢非迟和傅邵易异口同声。

    话落,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

    听两人如此默契,杨老师忍俊不禁,“还是你们两让我省心,现在的小孩啊,早恋都不带藏的,我都愁死了,不耽误成绩我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主要都影响成绩了,整得老师像是电视里故意拆散小情侣的反派。”

    闻言,谢非迟和傅邵易依旧只是对视了一眼。

    杨老师自然是因为他们现在都毕业多久了,而且也知道了他们的关系,现在同性婚姻还合法了,自然能开得起这种玩笑,要是他们现在还是她的学生,就不可能这么开玩笑了。

    只是谢非迟不太理解为什么杨老师要拿他们对比,他们高中不是都还没在一起吗?怎么就让老师觉得‘省心’了?

    杨老师下楼是有事要忙的,便只是简单跟他们聊了这几句,临走时,让他们两人可以去荣誉墙找点青春回忆,说荣誉墙现在还有他们那届的照片,还说图书馆的二楼,现在还挂着谢非迟以前在校参赛中奖的一幅画。

    和杨老师打完招呼后,不知道老师口中这些地方在哪的谢非迟,依旧一声不吭乖乖跟着傅邵易走。

    真走到荣誉墙时,看到上面有许多的三寸红底人头像,谢非迟只能偷偷观察着傅邵易的视线,去精准寻找有他们照片的位置。

    两人正站在写着‘十二届优秀学生荣誉墙’跟前。

    “看,阿迟在这。”傅邵易没注意到谢非迟在观察自己,自己迅速找完后,指了指上方的第二行位置。

    谢非迟循着他的手指往上看,很快,他就看到了自己的脸。

    不怪杨老师说他一点变化都没有,这么一看,他自己都觉得跟现在的自己毫无差别。

    杨老师喊他是谢非迟,荣誉墙上看着已有数年且发黄的名字,也是写着谢非迟。

    看来许萧季说得没错,今年没跟谢非接触的人,都会最先想起来,而相应的东西,也在相继恢复正常了。

    “诺,傅总你在这。”谢非迟先收起自己起伏难捱的心情,眼睛笑得弯起来,指着自己照片旁边的傅邵易,“傅总从小到大都很帅呢。”

    跟谢非迟照片并齐贴在一起的傅邵易,眉眼看着比现在青涩稚嫩许多,发型比现在短一些,身穿校服,从照片上对方的表情来看,根本不难看出当时绝对是位帅帅的酷哥。

    得到夸奖的傅邵易只是轻抬了一下眉头。

    咔嚓——

    谢非迟举着手机把两人并齐贴一起的照片拍了下来。

    “我都想把照片撕下来带回家了。”谢非迟拍完照片,突然道。

    “不用撕这个,等会给你看别的照片。”傅邵易听完只是道。

    谢非迟藏不住欣喜:“学校还有我们的照片?在哪?”

    “是我自己偷偷存的,等会带你去拿。”

    “这么神秘?那我期待一下。”

    两人又在荣誉墙前站了一会,谢非迟这才发现上面还有自己熟悉的人,他指了指在他和傅邵易照片的上一行,有贴着陆嘉培高中时期的照片,对比对方现在的变化,也是显得非常青涩。

    “刚才看了那么久,我现在才看到还有陆嘉培。”谢非迟有点想笑,“他要是在这,会不会对我们很无语。”

    “这还用问,他肯定会非常无语。”

    谢非迟笑得更乐了,“这个荣誉墙是照成绩排的吧,我们两成绩差不多所以贴在一起?”

    刚问完,他差点乐不出来了,因为自己好像问快了。

    “嗯,事实证明,我们在成绩方面,也注定天生一对。”傅邵易却似乎完全没觉得他问这话有问题,轻笑回答。

    谢非迟得到这个如此自然的回答,只是眨了眨眼看着他,一时没说话了。

    周遭安静了一小会。

    视线在荣誉墙往下移时,谢非迟的目光又映入了另一个熟悉面孔,而这个面孔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又是一张熟悉面孔。

    是高中时期的傅栩言和孟越。

    谢非迟给傅邵易指了指:“你弟和孟越也在。”

    五个人能玩在一起,看来还有一层不可忽略的原因,那就是他们五人在学习上的成绩都不错,是能一起上荣誉墙的发小。

    太励志了。

    “当时他们一直吹牛说他们是随便考考不小心上了荣誉墙。”傅邵易目光循着他的手指移动,“非说我们三个是挑灯夜读,我们的照片才会比他们贴得更高。”

    从这段话,谢非迟听出来了,当时他们五个人估计还会暗暗因为成绩名次高低争得‘你死我活’过,当时要是谁不在这个荣誉墙上,估计得被来来回回嘲讽一番,嘲讽到现在可能都不夸张。

    而这,是他们的相处方式。

    “破防就破防,怎么还吹牛呢,但这件事我都给忘记了。”谢非迟先是诚实说自己忘记了,“那我们当时怼回去了吗?”

    “当时是陆嘉培拿他们的试卷,指出他们有一道大题都同时踩了坑,嘲讽他们连这种题都会丢分,他们就没脸吹牛了。”傅邵易道。

    谢非迟笑:“还得是陆医生,果然成绩最好的人说话才最有力量。”

    隔了一会。

    “在找谁?”傅邵易发现谢非迟又在荣誉墙上寻找着什么,问他。

    “我看看江华在哪。”

    江华昨天送了那么多花,谢非迟昨天便跟跟‘失忆’了的傅邵易简单介绍了一下江华,说是今年来往挺频繁的新朋友。

    而傅邵易说自己记得这个人,是当时在高中被谢非迟帮过脱险的同学。

    傅邵易刚要帮他找,就见谢非迟从荣誉墙收回视线了,然后默默看着自己。

    傅邵易:“找到了?”

    “”谢非迟咳了一声,“没有,我们去别的地方逛逛吧。”

    他突然想起来,江华前几天才跟他遗憾地说他自己因为成绩不太好所以高中没能有机会跟傅邵易交个朋友,最后考不上国内名校还要砸钱出国的凡尔赛式语录。

    还好江华此刻也不在这里,不然估计也要跟陆嘉培一样无语了。

    第104章 第104章

    104

    附中占地面积很大, 谢非迟跟着傅邵易在校园内又小绕了一会,来到了杨老师口中有挂着谢非迟高中时期参赛中奖那幅画的图书馆。

    图书馆的装饰格局,又是令谢非迟明明觉得挺陌生却又诡异感到几分熟悉。

    现在是学生的上课时间, 图书馆内部很安静。

    谢非迟带着奇妙的心情默默跟着傅邵易踏上二楼楼梯, 二楼除了满满当当并排的书架,还有一大处宽敞供学生学习的书桌椅。

    “还记得吗?以前我们五个人只要放学早, 如果运气好的话,占得到的位置大多都是在那里刷题,我们都没有住校,一般都是先刷完题再一起回家。”傅邵易抬手指了指窗边一处长桌位置, 开口, “现在桌椅都换新的了。”

    谢非迟看向他指的窗边, 绚丽的阳光此刻从窗边撒进来映在桌椅上, 构成一幅暖和亮丽的美好光景。

    可惜,谢非迟除了能照着刚才在荣誉墙看到的几人高中时期模样去想象, 脑子里依旧没有任何记忆。

    他盯着窗边那处看了好一会, 忘记了要答话。

    而傅邵易也没催他, 只是跟他一样安静看着。

    隔了一会, 他才牵起谢非迟的手,“走吧, 去观赏一下你高中得奖留在学校的画。”

    谢非迟瞬间回过神, 抬脚跟着傅邵易绕过几个书架, 很快,两人一眼就看到了白墙上挂着一幅保存完好的油画。

    油画的背景是在学校操场上,内容饱含了运动会、跑道、学生、阳光等等要素。

    油画的名字是——致青春《终点的掌声》*。

    绘画师——附中十二届高二一班谢非迟。

    荣誉:白北城第102届‘艺术畅享’绘画比赛第一名。

    谢非迟慢慢松开了傅邵易的手凑近去看眼前的这幅画, 心脏开始颤动,头皮甚至不由开始发麻。

    直到这一刻, 他能深刻感受到,自己好像终于能完全挣脱某种说不上来的枷锁桎梏了。

    傅邵易家里的画室,学校的荣誉墙,图书馆的画,都有他存在于这个世界很久很久的痕迹。

    还有,傅邵易虽还未主动告知所有属于他们的记忆,可这都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这些抹灭不掉的痕迹,一件又一件,终以重见天日。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强势跟他打着招呼,说着:谢非迟,欢迎回来,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也似是在控诉他,它们没怪过他会忘记,但在责怪他怎么能对它们产生过疑心。

    这些痕迹,完全消毁了他一直来回拉扯却不浮于表面的不适感,割裂感。

    至此,他只有深信不疑。

    傅邵易甘愿共赴生死门,坚定不移深爱的,从头到尾有且仅有一个谢非迟,哪怕忘记过,高超的意识却永远替他记着,谁是他深爱的人。

    不管是忘掉的从前,还是深刻的当下。

    人心变化莫测,而爱却是永垂不朽的

    在图书馆把挂墙上的画用手机拍下来后,谢非迟又盲目跟随着傅邵易下楼了,对方带他去哪他就去哪。

    只需表面毫无变化的一瞬间,谢非迟的心境就可以发生巨大的变化。

    打败了黑暗,他就是光明正大站在阳光之下的谢非迟了。

    他坚定认领了自己,也坚定要去认领那些被不小心遗忘而暗藏起来的爱意。

    许萧季说得对,他能做的是振作和坚定信任,只有他自己振作起来,坚定信任这些爱属于他,很多的错误才会有被解决的机会。

    很多丢失的东西,也才有机会回到每个人的身上。

    那些非常痛苦的忘记,哪怕已成事实销毁不掉,但也可以被治愈的现在或未来去弥补取代。

    在校园间,两人走了几分钟,慢慢来到了学校操场,不远处有两个班在上体育课。

    体育老师不知道在跟排成几队的学生训着什么话,声音很大却因为口音听不太清晰。

    傅邵易也不是带谢非迟来看别人上体育课的,两人和上体育课的学生们背道而驰,直奔学校小卖部走去。

    所以他们没能看到排着队在默默挨训的学生有注意到了他们,因为频频好奇观望,又被体育老师训一顿的一幕。

    “我们要来这里干嘛?买东西吗?”在快靠近小卖部时,谢非迟这才好奇地开口。

    傅邵易:“你也可以看看有没有想要买的东西。”

    这话可就含糊不清了,但谢非迟也没多问,跟着傅邵易走进了小卖部,踏进门口时,店内立马响了一句机械音“欢迎光临”。

    店内门口正中央坐着一位大爷。

    大爷正喝着茶,听见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似是没想到在校园还能看到这样潮流装扮的人,大爷脸上愣了两秒。

    “哟,这是咱学校新来的老师吗?”大爷站起身笑脸盈盈的,嗓门挺大,“看看需要什么,这里有关东煮、面条那些熟食!可以去那边看看!”

    他指了指小卖部的某一处。

    “我是来拿东西的,大爷。”傅邵易朝大爷说话,声音也拔高了。

    大爷嗓门依旧:“啊?东西?什么东西呀?”

    傅邵易拿起手机在上面操作了几下。

    谢非迟偏头去看,只见傅邵易打开了手机相册,然后快速找到了一张图,还没看清是什么,傅邵易就已经把手机屏幕给小卖部的大爷看了。

    “我之前留在你这的东西,密码是078078。”傅邵易又是稍微拔高音量喊了一声。

    大爷的脸凑近傅邵易的手机屏幕,思绪似是定了几秒,很快,他又抬脸看向傅邵易。

    “哎哟!我一时都没认出来,是你呀小伙子!我记得你!”大爷一脸恍然大悟,边笑边大声道,“我现在去给你拿,等会啊!”

    大爷走进去店内的小房间后,谢非迟问傅邵易:“你放什么东西在这了?”

    “照片。”傅邵易回答得很快,“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有别的照片给你看。”

    “这里还给存这东西?”谢非迟脸上是止不住的好奇。

    “嗯,大爷从我们上高中就已经在这里了,他有好多个保险小柜子,专门给那些特别照顾他生意的学生毕业后寄放小物件且不值钱的纪念品,说是未来他如果还在这里开小卖部的话,我们还记得就来找他拿。”傅邵易给他解释了一下。

    谢非迟听得一愣一愣的:“那照片是你高中毕业放这的吗?可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大爷刚才居然说还记得你?”

    “可能因为”

    “?”

    “我长得太帅了。”

    “”谢非迟卡壳两秒,然后没忍笑了,“你怎么那么贫啊!脸皮这么厚呢傅总?”

    脸皮厚的傅总盯着他脸上的笑容,嘴角也带着笑,“难道这不是事实吗?”

    “是是是,你最帅了。”谢非迟又笑道。

    “高中放的物件其实已经被我们几人前几年回校拿走了,这是我新存的,不过只有我一个人存了,偷偷存的。”傅邵易说。

    谢非迟:“只有你一个人存了?那就是说我现在过来都没东西可拿了?你当时怎么不提醒我呢?”

    他开始控诉。

    傅邵易:“我刚刚说错了,应该是只有我们两人存了,毕竟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

    谢非迟张口想说什么,余光就见大爷的身影从小房间走出来了,手里拿了个很小的棕色信封。

    傅邵易接过信封时,谢非迟看到信封上面写着傅邵易的名字,还有他的电话号码,都是傅邵易的字迹。

    “你这个可是在我这里寄放的最后一个物件了,小伙子,这次就不能再拿东西给我存了。”大爷笑着大声说,“这个学期过完呀,我就不在这里咯,我还想着你一直不来拿,我过几天得打个电话给你,让你来拿!”

    傅邵易朝大爷笑:“谢谢大爷,祝您身体健康!”

    小卖部的大爷现在已经有些耳背了,傅邵易极具耐心稍微拔高音量跟大爷闲聊了几句。

    两人聊天,大爷无非就是“你们这是回母校看看呐!”、“我是要正式回家陪孙子玩咯!”、“我倒是想着多在这里待几年的嘞,可惜耳朵不太得劲!”等等日常言语。

    谢非迟此刻对这位小卖部大爷并没任何记忆,所以他便只是站在一旁听着,最后要走时,也大声祝了大爷一声身体健康。

    大爷一个人喝茶无聊得很,本还想拉着两人再继续聊会的,碰巧上体育课的学生终于被老师放话解散自由行动了。

    小卖部便洋洋洒洒开始进来人,代表有更多青春朝气的学生有得跟大爷聊天了。

    傅邵易和谢非迟跟大爷打招呼离开时,自然得到了自由活动的大多学生的好奇视线,还有窃窃私语讨论猜测。

    两人本来就是趁着学生上课来的,该看的东西看完了,两人从小卖部出来后,便原路返回,往学校门口走。

    走在路上,谢非迟说想要先看看照片,却被傅邵易拒绝了,说回车上慢慢看。

    所以一上车,谢非迟马不停蹄伸出手跟傅邵易讨照片看。

    傅邵易直接递给他,把车内暖气开起来后,也不着急启动车子离开,静静看着谢非迟拆信封。

    在谢非迟看到里面有两张照片,伸手快把照片抽出来时,傅邵易却突然伸手收回去了。

    “你闭眼,我给你展示。”傅邵易拿过手,便道。

    “怎么还得这样?”谢非迟特别轻地哼了一声,但还是乖乖闭眼了。

    “这样才有惊喜。”傅邵易轻笑道。

    闭上眼后,谢非迟耳朵灵敏听着傅邵易手指摩擦信封的声音,隔了几秒。

    “来,睁眼。”傅邵易声音响起。

    谢非迟早就很期待了,听到声立马睁眼,然而映入眼帘的并没有照片正面,是照片的白色背面,上面写着几个字——我和阿迟拥抱了。

    谢非迟眨了下眼,他根本想象不出是什么场景,下一秒,他生怕傅邵易又要搞神秘,立马抬起手抢过夹在他手指间的照片。

    但傅邵易这次还真没有打算继续要搞神秘,很容易就让谢非迟抢走了。

    照片翻过,谢非迟微扬着的嘴角在看到照片正面时,神色一愣,扬着的嘴角也慢慢放平了。

    这张照片,背景是刚才路过的操场,照片上的周围有许多身穿附中校服的学生,每个人的表情无一例外群情激昂。

    而照片正中间,是两人男生在跑道上拥抱在了一起。

    但只能看到其中一个男生的清楚侧脸,谢非迟神色怔然,这个清楚的侧脸是他自己。

    而另一个男生的脸并不能看清,清晰的只有身量比他高许多。

    不用猜,另一个人自然肯定是傅邵易了。

    “”谢非迟本以为自己接下来再看到什么,估计不会再有这种心下难以抑制颤动的感觉,可眼前这张照片还是让他产生了强大的悸动。

    这张照片的场景,跟他画的漫画场景几乎一模一样。

    这就代表了,他虽然确实都忘记了,但那些他误认为单纯只是灵感的画面,原来是他的意识比他还要早想起来,只是他从来没有意识到。

    小时候的傅邵易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那一幕是,高中运动会自己情窦初开的触碰拥抱亦是。

    这些,都是他特别珍重珍惜的记忆。

    他并没有完全忘记,只是他自己一直不知道。

    “这张照片的起因是我接力跑步第一名,你就在终点等我,一直给我加油,我没刹住就不小心抱住了你好吧,我承认,其实我当时是故意的。”傅邵易轻声给他解读道,“当时你被我抱了一下,你好几天躲着我,孟越非说是我跑完步身上汗太多,你很嫌弃我。”

    听完这话,谢非迟尝试先收起暗潮涌动的情绪,抬眼看他,轻声道,“那你当时不是一直跟我说不要谈恋爱,我发现我喜欢你了,可不得躲着你吗?”

    “嗯,确实是我的错,我那时候脑子不太好,连我们阿迟看上我了,我都没看出来。”傅邵易开始骂自己。

    “你别乱说话。”谢非迟把傅邵易说过他好几次的话还了回去,“你这不是也在骂我吗?我当时也没看出来啊”

    “你不用对我那么宽容,当时上了大学,还是你先跟我表明心意,我才反应过来。”傅邵易继续说,“这件事,我愿意让孟越他们嘲讽一辈子。”

    “”谢非迟很想反驳几句,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捏着手里的照片看了好一会,才想起来他还有一张照片没看。

    傅邵易又是先给他看反面的字,这张写的是——我和阿迟。

    看完字,傅邵易又主动给他翻了个面。

    谢非迟看清楚照片,心下一动,伸手接过。

    这一张,是他们穿着冬天校服待在教室里,两人并齐而坐,也不知道当时是同桌,还是只是课间的学习交流。

    照片上,谢非迟持着笔在一张试卷上写着字,傅邵易则侧着身子朝着他,估计是刚说完话,目光深深定在了认真写卷子的谢非迟脸上。

    “这两张照片都是我们班长拍下来的,他发给我,我存完照片就威胁他不准发给别人看,所以你高中并没有机会看到这些照片,还是我们正式谈恋爱我才敢给你看的。”傅邵易又轻声解说着。

    “”谢非迟双手各捏着一张照片,手指居然没忍轻轻颤抖了一下,他刚才还以为自己心境变了很多,可再清清楚楚看到这些,他的眼睛还是没忍发热了。

    “怎么了?”傅邵易抬手温柔抚上谢非迟的脸庞,说话也很轻,“给你看照片,怎么还给你看委屈了?”

    “”谢非迟嘴唇微动,眼睛发红地盯着傅邵易的脸,没有说话。

    傅邵易望着他的眼睛,没隔几秒,他凑过去,特别轻的亲了一下谢非迟发红的眼尾。

    谢非迟被他亲完,压着声音:“傅邵易。”

    “嗯。”

    “你怎么”

    “什么?”

    “你昨天在医院醒来之后,你只亲了我额头,亲了我的鼻尖,现在只亲我的眼睛,就是不亲我嘴。”谢非迟此刻说着这种不害臊言辞,语气只有委屈。

    傅邵易神色一顿。

    “你为什么突然不想跟我接吻了,你怎么这样唔!”

    他话没说完,傅邵易按着他的后脑勺,再次凑近用力吻住他的嘴,一手附上谢非迟腰间,吸取着属于谢非迟的气息,唇舌相缠。

    第105章 第105章

    105

    从附中开车到北城大学, 路程花了大概四十分钟左右。

    北城大学跟附中还是明显有所不同,两人穿梭在大学校园中,并不会显得很突兀。

    北城大学对谢非迟来说, 感觉依旧, 非常陌生却又带着几分诡异的熟悉,也什么记忆都没有。

    但这一趟不一样了, 谢非迟不止会主动问傅邵易要去哪里逛,还会主动说想要去哪里。

    没有记忆,可他有剧本,也有陆嘉培口头给过信息。

    想着自己倒退的3厘米, 谢非迟问傅邵易当时他们两人经常在哪个球场练球, 傅邵易就带他慢慢走到了一个室外球场。

    说这是离他就读的美术专业院系最近的一个球场, 所以两人经常约在这边练球, 如果场地被人占满了,才会选择去别的地方, 冬天就去室内球场。

    现在正是冬天, 两人经过室外球场时, 里面空无一人。

    一旁的林荫小道行走过几个学生, 估计是觉得学校什么时候有这种型的帅哥了,居然还有她们没听过说的, 便光明正大看了他们好几眼。

    谢非迟依旧什么印象都没有, 可他现在已经不会产生觉得内心无力的感觉了, 他打开手机相机,举起来,往篮球场方向咔嚓拍了一张。

    拍完照, 傅邵易又带着他绕着学校逛了一圈。

    傅邵易说当时学校的食堂,只有A食堂得到谢非迟最多的踏足和青睐, 因为这里的菜色最合他胃口。

    而这是傅邵易偷偷为谢非迟做的食堂攻略得出的结论,谢非迟自己都没发现。

    大学的谢非迟,嘴虽挑,但却没多大食欲,每次想敷衍了事凑合的时候,不是被傅邵易去从宿舍拉出来吃饭,就是傅邵易贴心地去食堂给他打完菜带到他宿舍。

    他的那本手写菜单,还是两人在大三确认关系之后,谢非迟不小心看到的。

    是的,傅邵易说的是不小心。

    傅邵易解说得挺灵,说当时谢非迟看到的时候脸上特别惊讶,而当时傅邵易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他亲了好几下。

    没有记忆的谢非迟,没能反驳。

    也不会去反驳。

    两人的感情,说是互相喜欢,可谢非迟身为当事人,他突然慢慢意识到,好像这段感情只有傅邵易才是那个付出型的。

    而自己,除了暗恋,好像什么都没做?

    不管是那个剧本,还是他能接收到的事情,好像总是傅邵易在付诸行动。

    而他主动的,只是成为第一个表明心意的人。

    哦,还是因为忍不住情绪,破罐子破摔的那种表白。

    所以,为什么呢?

    为什么傅邵易要为他做那么多,甚至还自愿绑定替他承受了七次死亡的伤痛,这就算了,他丝毫不知道痛,还主动问能不能保持绑定痛感。

    总听别人说,每个人在爱一个人的传达形式都是不同的,有的人会觉得自己需要把所有好的东西给爱的人,为对方遮风挡雨才称得上爱,而有的人,拥有回应爱的能力也称得上爱,因为对方只需要你正面回应就足够了。

    很明显,傅邵易属于前者。

    可谢非迟是后者吗?

    他开始质疑自己的爱。

    傅邵易真只是需要他的回应就够了,那他就真的直接理所当然承受这些爱了吗?

    不带一点付出的?

    谢非迟边想边皱眉,如果自己连在小事上都没有付出过,自己到底哪里值得傅邵易这样呢?

    “想什么呢?”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傅邵易注意到谢非迟神色不是特别好看,抬手轻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谢非迟停下盲目跟随的脚步。

    傅邵易便跟着他停下,刚想开口问他怎么了,谢非迟就自己开口了。

    “傅邵易,我以前是不是对你不好啊?你会用自己的休息时间带我练球,会为我做食堂攻略,会给我带饭,但我好像什么都没做,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谢非迟看着傅邵易的眼睛,问了出来。

    傅邵易听见这问题,沉默了几秒。

    见他沉默了,谢非迟简直心都凉了。

    看来他真的

    “我不管,我就是那个最特殊的。”傅邵易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谢非迟没听明白:“什么?”

    “阿迟,你怎么现在还不愿意承认,你当时每次给我们几人送东西,我收到手的东西都是跟他们不一样的,而他们手上的都是一模一样的。”

    谢非迟有点懵。

    “你每次去我们宿舍明明只是想送好吃的给我,你根本就是想去看我的,非要说自己在宿舍待着无聊,想来我们宿舍打游戏,但每次带的零食大多都是我爱吃的口味,你不承认也没用。”

    “”谢非迟眨了下眼睛,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付出。

    “我有天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我有点想吃距我们学校十多公里那家饭菜,你就一个人偷偷跑去买了,还刻意打了四份带到我们宿舍,嘴硬跟我说只是碰巧路过,阿迟,你真得学我,学会双标一点,其他几个人就不用去理了,他们才会觉得我们是天下第一好的,他们整天说我是不是得了臆想症,搞得我当时都不自信你到底对我是不是最特殊的。”

    谢非迟:“”

    说着说着,好像成了控诉。

    “还有,你当时知道我喜欢哪双限量球鞋,你见我没那么积极想去抢,自己偷偷喊你舍友帮你一起抢,抢到就算了,还非要刻意给孟越他们也各买了一双另个牌子的球鞋,然后统一送到我们宿舍来,要不是我碰巧听到你舍友在说这件事,我真的会以为确实是我得臆想症了。”

    “”谢非迟开始觉得自己就不应该问这个,他此刻只觉得自己珍藏许久的秘密被人明晃晃戳穿了,特别想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可他明明都想不起来傅邵易口中说的这些事。

    接下来的几分钟,傅邵易又举列了很多件谢非迟对他最特殊的事情。

    大多都是那种‘因为想拥抱你,所以我抱了全班人’的类似事迹。

    谢非迟听得备受煎熬,他感觉自己的脚趾可以原地抠出一栋别墅了。

    最后,终究是谢非迟为了不听自己在这段感情的‘付出’,眼神发狠打住傅邵易的嘴,然后把他拉走了,让他不准再说了。

    他刚才干嘛要忧心这个!

    干嘛要问傅邵易这个!

    还好那个剧本并没有写这种事!不然他就需要立马去毁尸灭迹了。

    而事实确实如此,当年他们确认关系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傅栩言,孟越、陆嘉培和陈士卓三个大直男简直惊掉了下巴。

    哪怕他们看傅邵易那幅嘚瑟的样子很不爽,但也只能不情不愿信了他一直以来都没有得臆想症,还不情不愿松口说:“行行行,你跟阿迟天下第一好,我们一直都是阿迟爱屋及乌顺带的,行了吧!”

    傅邵易听他们终于意识到这个事实了,这才感到非常满意。

    两人表达喜欢的方式确实不同。

    傅邵易暗恋得大方高调,一幅我就是要让阿迟知道他在自己这里是最特殊的,自己才是对他最好的,以后可不要因为别人对你一点点好,就轻易被人骗去当对象了。

    谢非迟暗恋得低调内敛,一幅我很想对傅邵易好,但不需要也不能那么明显高调,只是不知道傅邵易会因此不开心吃飞醋。

    当年正式互通心意在一起后,谢非迟就开始懂得原来喜欢就是要双标的,更何况他们还是互相喜欢。

    适量双标,爽度翻倍。

    *

    傅邵易带着谢非迟参观完高中、大学,两人在十二点半左右出了北城大学,在大学附近找了家店吃了午饭。

    吃完午饭,两人还去私家影院看了场电影。

    私家影院待着特别暖和且舒适,连续看完两部电影,哪怕两人同时说不想看了,也没急着离开,安安静静靠在昏暗的宽敞沙发躺椅之上,窝在对方身上。

    两人似乎的的确确只是出来单纯约会的。

    虽然谢非迟对于今天上午的出行,心里已经跟明镜似的了,只是他暂时不想戳穿。

    而他已经明镜的事,傅邵易估计也明镜着,只是他也不明着说出来。

    谢非迟觉得他跟傅邵易现在这样有点好笑。

    索性,这对他们的相处来说好像并没有影响。

    也不对,影响也有。

    傅邵易昏睡三天之后,似乎除了跟他说起以前的事话会比较多,其余时刻都显得比较安静。

    但谢非迟此刻还没想通是为何意。

    还有,虽然谢非迟上午突然大胆控诉了傅邵易不亲他嘴了,傅邵易就付诸行动把他亲得呼吸差点上不来,可现在两人窝在一起什么也没干,特别纯情。

    这样真不像傅邵易。

    这个思绪,谢非迟保持到了他们回家,吃过晚饭,洗了个舒适热水澡,他还在想。

    今晚的傅邵易还是没说要跟他一起洗澡,两人依旧是分开洗的。

    虽然这样想不太好,但谢非迟坐在床边真的在不由思考着:傅邵易居然是这么老实的人吗?

    难道前些天傅邵易一直拉着自己一起洗澡,跟天天满脑子想干坦城想见的事,只是单纯怕他一个人洗澡会出事而已?

    脑海的小九九飞扬了许久,直到浴室传来动静,谢非迟才猛地回神。

    啧,傅邵易人老不老实不知道,我反正挺不老实的。

    怪不得有人常说,吃过荤的人就不会想吃素的了。

    本来极力要压下心里的小九九了,却在看到头发只吹得半干就走出来的傅邵易,谢非迟心里的小九九又升起来了,他感觉此刻的傅邵易估计特别好rua。

    是头发!

    傅邵易很自然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时,谢非迟学着昨晚的傅邵易一样,抬手摸了摸他的发尾,学着他说话,“没吹干。”

    “等会就全干了,你要睡了吗?”傅邵易也学他。

    谢非迟不学他了:“时间还早,我不想睡,我想干点别的。”

    此话一出,傅邵易抬了抬眉头,眼底带着笑意:“那我们阿迟想干点什么?说来听听?”

    “我们前些天。”

    “嗯?”

    “我们前些天都是一起洗澡的。”谢非迟说。

    傅邵易依旧:“嗯?”

    “你现在不跟我接吻,也不跟我一起洗澡。”谢非迟又说。

    傅邵易:“嗯?那上午在附中门口车上,我是在跟谁接吻?”

    话音一落,傅邵易完全不设防,看着谢非迟直起身体,跨坐在了自己身上。

    傅邵易抬手盈盈握住他的两边腰侧,嘴角带笑:“干嘛呢?吓我一跳。”

    谢非迟心下一动,很快,他回应了一句,“温饱思淫/欲啊。”

    说完,他凑过去,吻住了傅邵易的唇。

    没过一会。

    粗重喘息粘液声伴随着有力的心跳声,不断敲在谢非迟的耳膜和心腔上。

    每次谢非迟的主动,都会很快迎来自己缴械投降转为被动,然后完完全全变成了傅邵易在主导着他的欲/望。

    谢非迟其实特别喜欢这种感觉,但他从来没有主动说过。

    在被傅邵易脱掉上衣放躺在床上时,谢非迟瞬间环住他的脖子,所有感官都在傅邵易的动作上。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谢非迟意识到傅邵易抓着自己的手往下时,却不愿意了。

    傅邵易先是亲了一下他的嘴角,声音有些低:“阿迟,你这是什么意思?只管自己爽就不想管我了?”

    “傅邵易,我们做吧。”

    傅邵易神色先是一怔,过了两秒,也没说话,只是吻住谢非迟的唇,在上面缠绵吻了好一会。

    “我说真的”谢非迟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会疼,算了。”傅邵易又亲了亲他。

    “我能接受我们又不是没做过。”

    “我们什么时候做过了?”

    “”听到这话,谢非迟眼神有些凶地看了他几秒,很快,他反应过来什么,“我们谈了那么多年恋爱,没做过吗?”

    傅邵易:“你也说了,是谈恋爱。”

    谢非迟沉默。

    谢非迟诧异。

    以前两人这么单纯呢?

    僵持了一小会,谢非迟盯着傅邵易,特别小声,“那我们现在结婚了,前阵子也已经现在不能做吗?我能接受啊。”

    傅邵易听到这话,只是把身下人压重了几分,“是吗?那我第一次怎么样?”

    谢非迟木着脸。

    “你现在不给我转述一下,我哪里敢莽撞。”傅邵易见他这样,又道。

    这话听着像是贴心得不行。

    但谢非迟脸皮在不断散着热意。

    傅邵易确实不老实!他就是故意的!

    明明现在是傅邵易还没及时得到疏解,局势却像是谢非迟非常欲/求不满。

    谢非迟心里不断念叨着不要搭理傅邵易了,嘴巴一开口,却是,“你很厉害,很棒。”

    口出狂言。

    傅邵易淡定:“谁想听这个了,我要听的是你身体的感受。”

    谢非迟:“”

    第一次。

    身体的感受,疼。

    心理的感受,崩溃。

    心理上的,是别的原因。

    两人躺在床上,呼吸交错了好一会,傅邵易忍耐力强得很,愣是一点着急的情绪都没有。

    还是谢非迟小声开口:“挺爽的。”

    得到这个回答,傅邵易像是终于忍不住了,按着谢非迟的脑袋强势吻住了他的唇,又强势打开了他的牙关,紧随其后的是粗重的吞咽声。

    很快,因为傅邵易的温热掌心在自己身上游移,谢非迟整个身体被带动得没忍发颤。

    “阿迟,你真的想做吗?”傅邵易把吻不断落在谢非迟仰着的脖颈上,呼吸粗重地开口问他。

    “嗯。”隔了好几秒,谢非迟才堪堪找回一点理智回应。

    “这可是你说的。”

    傅邵易得到回答,又亲了他几下,然后直起身体,伸出手臂拉开床头柜的柜子,拿出了里面的工具。

    谢非迟侧耳望着他的举动。

    柜子里的东西还是前些天他们天天一起坦诚相见以防万一准备的,但一直没用上,直到今晚。

    傅邵易自顾做着事,谢非迟没看他手上的动作,只是盯着他的脸。

    没隔多久,动作利索的傅邵易再次倾身压住谢非迟,然后用力扼住了他的双手。

    第106章 第106章

    106

    谢非迟一次主动, 换来了连续两天躺在床上。

    这一次,傅邵易事前工作做得比上次在酒店还细致,也比上次还温柔, 事中也比上次爽。

    可不知道为什么, 谢非迟是真觉得第二次比第一次痛上许多倍,事中还有件‘爽’帮他分走一部分对疼痛的感知。

    但事后就不一样了, 他觉得自己浑身疼得厉害,他连坐着都难受,更别说站着了,痛感似乎被无限放大, 简直令他备受煎熬。

    所以他待在房间埋在床上两天了。

    第二天的下午他才有精力自己走下楼。

    这两天, 谢非迟倒是没跟傅邵易探讨事后这种现象, 当然, 傅邵易也并没有多说什么骚话,只是非常细心照顾着他。

    但其实, 谢非迟心里偷偷有在猜估计是傅邵易这次有点凶, 这一次, 他身上的痕迹比上次还明显, 红痕数量也比上次多。

    而且,他们比上次还多做了一次。

    谢非迟还在心里偷偷琢磨过区别, 然后真让他琢磨出东西了, 那就是他第一次喝酒了, 而这次没有。

    他便下意识打算着,下一次得喝点酒。

    等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已经在这里考虑下一次的事前准备工作了,谢非迟自己都吓了一跳, 开始对自己的心理感到不可置信。

    堕落!

    “想什么呢?还难受?”傅邵易正坐在他旁边,他从电脑屏幕上的报表转移视线, 就注意到了谢非迟一脸忧虑的神色。

    谢非迟立马绷直了身体,连摇了两下脑袋,“没有,我没想什么,也不难受了。”

    见他这幅心虚的模样,傅邵易只是微抬了抬眉,然后抬手揉了揉谢非迟的脑袋。

    隔了一小会,傅邵易边拿手机查收陈士卓发来的工作消息,边在电脑自带键盘滑按了几下。

    他似乎又要开始忙碌了。

    “对了,我妈刚才发消息给我,问我们今晚要不要回家吃饭,说我爸今晚没工作,也有在家,想聚一下,你忙完了吗?今晚有时间吗?”谢非迟语速飞快地问着处理工作的傅邵易。

    傅邵易回应得很快:“当然有时间,我很快就能处理完工作,等会我们就过去。”

    谢非迟扬起笑容:“好,那我给我妈回一下信息。”

    傍晚五点半,傅邵易开车载着谢非迟,来到了谢家。

    下车时,谢非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高领毛衣,然后朝傅邵易确认自己的形象妥不妥当。

    “放心吧,看不到。”傅邵易笑着摸了摸谢非迟的脑袋。

    谢非迟很信任他,得到回答跟着他一起下了车。

    庄诗秋听到了汽车引擎声,已经开门站在门口等了。

    “妈,我们来了。”谢非迟看到庄诗秋肉眼可见的非常开心,“下次你不要自己来开门了,我们会自己进去的,外面很冷。”

    “妈这不是太想早点见到你们吗?快进来快进来,别冻着了。”庄诗秋连忙喊他们进门,肉眼可见的也非常开心。

    “阿迟说得对,您下次真别出来了。”傅邵易走在最后,把大门关上隔绝外面的冷空气,也跟着说了一句。

    庄诗秋笑:“好好好,你们关心我,我听着就是了。”

    三人往客厅沙发走过去落座。

    “来,妈给你们倒杯养生茶,喝下去暖暖身体。”庄诗秋提着养生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你爸还在公司,待会就回来了,你们饿不饿啊?要不要先吃块点心?”

    “不饿。”

    “不饿。”

    谢非迟和傅邵易异口同声。

    庄诗秋见状,脸上没忍住笑意,手上倒完两杯养生茶,双手端起一同递给两人。

    “谢谢妈。”

    “谢谢妈。”

    谢非迟和傅邵易再次异口同声。

    庄诗秋笑道:“看看你们现在这默契嗯?小傅,你刚才喊我什么?”

    她语气特别惊讶。

    谢非迟接过杯子,眼底也明显带着惊讶望着傅邵易。

    傅邵易神色倒是很淡定,举着刚接过的杯子,“妈?我跟阿迟都结婚这么久了,现在还不能喊您这个称呼吗?”

    问到最后,他神色不太确定且似乎带着一丝不自信。

    “”谢非迟不由眨了两下眼睛,看着比庄诗秋还要怔然。

    “当然能喊了,就是有点突然,阿姨不,妈有点没反应过来。”庄诗秋肉眼可见更开心了,“哎哟,妈可太开心了,我现在有两个儿子了,小傅,等会妈去给你包个改口红包。”

    “妈,不用红包的,您肯让我现在喊这个,我很开心。”傅邵易朝着庄诗秋笑道。

    庄诗秋笑得更欢:“小傅你在说什么呢,这个红包可是一定要准备的,你也一定要收的,咱要图个好意头嘛!”

    “那谢谢妈了。”傅邵易笑着回应。

    因为傅邵易这声‘妈’,庄诗秋看着眼前这两个儿子,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眼神都变得比平时更和蔼,也更亮了。

    在谢森回家前,庄诗秋还跑上楼去拿相册了,拿完一下楼就先朝傅邵易讲话。

    “小傅,我上次在微信跟你说我总找不到的那两本相册,终于让我给找着了。”庄诗秋拿着三本相册重新坐回原位,“这些可都是迟迟从小到大的照片,这次你们看完我可得放好了。”

    闻言此话,谢非迟看向傅邵易。

    对方什么时候加的庄诗秋微信他并不知道,更别说关于这些相册了。

    谢非迟心里因为傅邵易突然喊了庄诗秋一声‘妈’,刚才开始心情就已经七上八下的了。

    只是当下,并没给他机会先去思索什么。

    庄诗秋把其余两本相册放在客厅桌上,然后先翻开一本给他们看。

    翻开的第一页是谢非迟刚出生时候的小小模样。

    瞬间,谢非迟把所有思绪都转移在了相册上,庄诗秋边翻着相册,边给两人解说都是什么时间段的。

    翻到幼儿园的时候,谢非迟看着相册上白净的小孩,感到非常的恍惚。

    在庄诗秋翻过一页又一页,谢非迟看到了一张特别熟悉的画面,可还没来得及细看,庄诗秋却立马翻过一页,这次连解说都不解说了。

    谢非迟心下一顿,不明白庄诗秋这是什么意思。

    “妈,你上一页翻太快了。”谢非迟伸手自己把相册往回翻了回去。

    很快,他就更加清晰明朗地看到了一个小孩坐在幼儿园某角落玩泡沫球场景的照片。

    这次不再是二次元形象了,也不是所谓的灵感产物了,而是以真实具体的场景映入了谢非迟的脑海中。

    庄诗秋见他自己要看,只好道,“妈这不是怕你不好意思吗?”

    谢非迟盯着这张照片,本刚要陷在某种情绪当中,听到庄诗秋这话,“什么?我为什么会不好意思?”

    “这张照片你不是拿去当画漫画的灵感了吗?你不就是因为这个,不让妈去看你漫画的吗?”庄诗秋道。

    “”谢非迟直接无话可说。

    他好像因为一些误会小事,错过了本可以早点摸到真相的机会。

    如果他当时没有因为自己画的是情感漫画而去随口提醒了一句庄诗秋不要看,好像就不会有这种效应了。

    今天显得特别开心的庄诗秋没能及时注意到谢非迟的情绪,把自己这阵子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迟迟,反正你都不会不好意思了,你告诉妈,你这个漫画的主角是不是以你为原型画的呀?太像你了,有好多剧情,妈感觉跟你真的太贴了。”

    谢非迟:“”

    他明白,恢复记忆这事还没轮到庄诗秋,如果庄诗秋恢复记忆了,也不会问他这个问题。

    再转眼一看,昏睡三天之后表现出只记得以前的事忘掉今年事情的傅邵易,并没有对庄诗秋提出的问题感到奇怪。

    谢非迟思绪停了两秒,只是含糊应了庄诗秋一声。

    庄诗秋见状,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承认,便也没继续追问。

    谢森回家前,三人一起把三本相册过了一遍。

    谢非迟的左边坐着庄诗秋,右边坐着傅邵易。

    他就在这样的情形下,安静听着庄诗秋把他从到小大每张照片背后有趣的故事,简单讲述了一遍。

    拼拼凑凑,把谢非迟现在觉得七零八落的完整人生悄悄给连续了起来。

    而这,只用了一小时。

    有图有证据,谢非迟表面上全程很淡定,但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心早已波涛汹涌。

    没有记忆似乎真的代表不了什么,这些是属于他真实的人生,脑海中的另一套记忆,此刻逐渐被衬得开始虚渺淡化。

    谢非迟已经清楚地感知到,现在自己真的只差临门一脚了。

    他该去找贾彦和许萧季了。

    心跳在起伏不定之际,谢非迟的右手掌心突然被傅邵易握住。

    谢非迟看向他,傅邵易只是按了按他的掌心,似是安抚。

    庄诗秋没注意到他们的动作,看完相册又跟他们说了几件小事后,屋外便传来车子停下的声音。

    没过一会,谢森推门进来了。

    对方一见谢非迟和傅邵易已经到了,便立马开口,“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我在公司有点事耽搁了,你们饿了没有,阿姨把饭做好了吗?下次别等我了。”

    三人没来得及应话,厨房在做饭的阿姨刚好已经走了出来,笑着招呼说可以用饭了。

    所以四人也没在客厅说话,起身一起进了厨房洗手准备吃饭。

    “我提前交代家里阿姨弄了些烧酒,这个天气,喝点酒也很不错的,今晚迟迟跟小傅就在家里住下好不好?”庄诗秋一坐在餐桌前就朝对面两人开口。

    傅邵易第一个应话:“可以,今晚没什么事。”

    谢非迟也点点头:“好啊,不过酒我就不喝了。”

    “行,那你多喝些热汤,知道你现在乖,居然说戒酒就真的完全戒酒了,我跟你爸可欣慰了。”庄诗秋边笑边给谢非迟盛了碗补汤。

    谢非迟:“”

    唉,我明明是不会喝。

    也不知道到时爸妈恢复记忆,今年的事能不能在他们的记忆里抹掉。

    还是今年这段记忆只能是爸妈认为自家儿子迎来晚到的‘叛逆期’,然后永远存留在他们的记忆当中。

    世界的安排,是否会让人如愿呢。

    庄诗秋盛汤,谢森倒烧酒。

    烧酒递给对面的傅邵易时,傅邵易见状立马双手接过,“谢谢爸。”

    谢森笑了笑:“别这么客气嗯?你喊我什么?”

    跟庄诗秋一模一样的反应。

    “爸。”傅邵易又喊了一声,“我现在能喊您这个称呼吗?”

    谢非迟闻言,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的了。

    他不是觉得傅邵易不能喊,只是他逐渐意识到了些什么事情,是一联想到,就会让他心里发沉发慌的事情。

    谢森面上诧异完,连忙应话:“当然可以了,就是太突然了,叔叔爸没反应过来。”

    依旧是跟庄诗秋一模一样的反应。

    庄诗秋脸上又是止不住的笑容,朝自己丈夫道,“今天啊可真是个好日子,等会吃完饭,我们得去备两个大红包给小傅。”

    “是是是,这个得备。”谢森也笑了笑。

    有了庄诗秋说过的好意头,傅邵易也没拒绝,“谢谢爸妈。”

    明明四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了,但今晚氛围总归是不一样的,充斥着浓浓的喜意和暖意。

    傅邵易跟谢森一同喝了几杯烧酒下肚后,他直接开口,“爸妈,我想尽快把我跟阿迟的婚礼提上日程,今晚过来,也想正式跟你们商量一下这件事。”

    谢非迟本来七上八下的心境被傅邵易这句话暂时转移了注意力。

    这个打算,傅邵易就没跟他提前说过。

    庄诗秋眼睛一亮:“好啊,那让妈去给你们选个良辰吉日,你们有没有想过要去哪里办?小傅你那边打算要邀请多少人呀?要不把婚礼交给妈去办吧,我期待这天很久了。”

    一段风风火火的激动说辞。

    今晚的家宴,伴随着温暖的补汤烧酒和喜气的话题开展着。

    第107章 第107章

    107

    【迟一:陆医生, 你在忙吗?】

    【陆嘉培:刚从医院回到家】

    【陆嘉培:怎么了吗阿迟?】

    【迟一: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请问你能跟我说一下傅邵易的爸妈是什么时候过世的吗?】

    【陆嘉培:怎么突然想问这个,发生什么事了吗?】

    【迟一:没有, 我就是想不起来, 但我不知道问谁比较合适,你能告诉我吗?】

    【陆嘉培:能是能, 只是阿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要问我这个,但有些事你可不能想太多,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迟一:可这件事在傅邵易那里永远过不去我根本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恢复记忆, 我不能因为我想不起来就把这些事当做没有发生, 我缺心眼没有立马意识到是一回事, 可我现在已经意识到还有这些事了。】

    【迟一:我没有及时关心傅邵易恢复记忆的同时, 会不会再次直面以前那些不好的感受,我一直只想着自己能不能好, 却没想过傅邵易好不好】

    【陆嘉培:阿迟, 你千万别这样想, 现在只有你好了, 老傅他才会好】

    【陆嘉培:老傅在医院醒来那天我没发现不对,刚开始我还真以为他把今年的事忘记了, 但你们出院回家后, 我又慢慢反应过来, 想着老傅不会是在假装自己忘记今年的事吧,孟越他们那天还去你们家,我也没听到有出什么岔子, 你们这几天还特别安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我就更确认了老傅可能是假装的,老傅如果真忘记了,他应该是会觉得不对劲主动问清楚的才对】

    【陆嘉培: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假装,但我猜测,应该是他这样可能会对你现在的情况更好?】

    【陆嘉培:你是不是也发现了?你们已经说开了?】

    【迟一:嗯,我已经猜到了,但没说开。】

    【迟一:陆医生,你能把我刚才问的问题先告诉我吗?我真的很想知道。】

    【陆嘉培:傅伯父和傅伯母是去年年中在高架上遇到连环车祸去世的,傅伯父情况比较严重,当场过世了而傅伯母有坚持到见了老傅一面】

    【陆嘉培:其实当时你们已经打算要选个日子去领证,两家也约好了时间要商量着置办婚礼,只是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在一楼客厅与庄诗秋和谢森具体聊了一些婚礼大概事宜后,晚上九点出头,谢非迟跟傅邵易便一同回了楼上房间。

    拒绝了傅邵易一起洗澡的邀约,让对方先去洗后,谢非迟盘腿坐在床尾,抱着手机跟陆嘉培发消息。

    谢非迟盯着陆嘉培发过来的消息,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直到傅邵易从浴室出来,他还是保持着原动作。

    听到脚步声,谢非迟才关掉手机屏幕,抬眼看着傅邵易朝自己走近。

    傅邵易开口:“你不跟我洗,我都不想洗太久了。”

    谢非迟只是保持抬眼望着他,神色有些肃穆。

    “怎么了?”傅邵易见他这样,坐在他旁边摸了摸他的脸。

    “傅邵易。”谢非迟一开口,声音有些哑。

    “你这是怎么了?”傅邵易凑近他,想了想道,“难道你其实是不想跟我办婚礼?在气我没提前跟你商量就直接跟你爸妈说?”

    “我想跟你结婚,也想跟你办婚礼。”谢非迟声音依旧,“可你自己想吗?”

    傅邵易:“我当然想了,不然我怎么会来跟你爸妈提?”

    “你骗人。”谢非迟声音开始有些哽。

    傅邵易看到他的眼睛都红了,捧着他的脸,神色担忧,“我没骗你,到底怎么了?还是你是在气我一醒来就假装失忆,我知道我瞒不了你多久,你这两天不主动戳穿我,我还以为你是觉得暂时继续假装,也没区别怎么还哭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滑落下来的泪水落在傅邵易的指尖,也犹如在他的心间烫了一下,引起阵阵涟漪。

    傅邵易神色着急,刚想继续开口询问,谢非迟自己开口了。

    “你刚从医院醒来那天,我们在你家的画室,你问我,我会不会觉得跟你结婚是个错误的选择,你那天为什么要这么问我?”

    傅邵易脸上先是一顿,然后很快道,“我有问这个吗?那可能是我睡三天刚醒不久没缓过来劲,瞎说话的,你别放在心上。”

    “你骗人。”谢非迟眼泪莫名止也止不住了,“你那天其实是在想着等我一切恢复正常了,然后要跟我离婚,是不是”

    傅邵易:“没有,阿迟,我、”

    谢非迟也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哭得更凶了:“你就是这样打算的,只是我太蠢了,我现在才反应过来,所以你那天才不想亲我,不跟我一起洗澡你都打算好了。”

    “”傅邵易沉默了下来,捧着谢非迟双颊的手慢慢松开。

    谢非迟支起双膝抱坐在床尾边上,低着脑袋,声音还是哽咽地继续开口,“你如果想跟我离婚,你只能是突然觉得我是个大麻烦,觉得我对你不好,我对你不关心,只有这种理由我才愿意认但你就是不能觉得我身上发生的事是因为你当时提出想跟我去领证结婚才造成的”

    傅邵易:“”

    “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有这种想法,如果你会这样想,那这一切根本都是我的错,我根本就是一个祸害”谢非迟说话有些紧绷。

    傅邵易听到这,先是闭了闭眼,再度睁眼时,他看着谢非迟,“阿迟,我答应你,我以后不会这样想了,我承认,我确实是有这样想过”

    得到回答,一颗豆大泪珠再次不受控制从谢非迟眼眶无情滑落。

    傅邵易面对着谢非迟,开始轻声阐述:“高三那年,我失去了记事开始第一个很爱的人,那是我爷爷,我当时特别难过,过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才能想开走出来,想着我身边还有很爱的人,他们还能陪我很久很久去年,我爸妈发生意外也永远离开了我,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又想着我还有阿迟,阿迟会一辈子陪着我”

    谢非迟听到这,还是没忍住情绪,发出了啜泣声。

    “贾彦当时跟我说,你没死,只是一直检测不到你在哪里,我当时就在想着,这一切肯定是我的错,我就不应该贪心觉得我爱的人要永远陪着我,我的庆幸似乎成了一道魔咒。”傅邵易阐述自己心理话的声音并没什么起伏,“贾彦给我看了你的生命力,我就想着,等把阿迟找回来了,我就不能再贪心把阿迟留在我身边了,我只会害了阿迟,会害了阿迟爸妈为阿迟担心难过。”

    “不是不是,你不要这样想,你不能这样想。”谢非迟立即摇了摇头,哭着说,“这一切从来都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又让你难过了,对不起。”

    傅邵易说出口的每个字,犹如无数把刀子同时剜着谢非迟的心脏。

    他今晚意识到傅邵易可能是这种想法的时候,心脏就有些受不了了,更别说傅邵易现在亲口说出来了。

    傅邵易抬起双手再次捧住了谢非迟的双颊,轻轻擦去了他满脸的泪水,定了定心神,开口,“阿迟,这是我之前心态特别不好想不开的想法,我现在主动跟你说,只是我知道现在瞒不了你,你问我我就跟你实话这个想法只是我缓不过来劲认为的,我们现在好不容易重新走在一起了,我还是很喜欢你,我还是很想跟你永远在一起。

    会让你看出来,是我太差劲了,我昏睡三天前,贾彦和许萧季跟我商量,是想要由我来告诉你真相,还是他们来告诉你真相,他们说你很信任我,所以如果我愿意自己来跟你说真相,确实会更好,但他们也有跟我说了可能会发生的事,那就是如果我要选择自己恢复记忆去跟你讲,我一开始醒来可能会产生一些割裂感会让我觉得很不适,但我却非常自信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许萧季最后其实也给了个建议,说也可以由他们来告诉谢非迟,因为谢非迟的情况非常可观,然后傅邵易愿意的话,睡上三天恢复记忆后,在谢非迟面前假装把今年的事给忘记了。

    因为这样,可能会让谢非迟恢复的得更快。

    毕竟现阶段的傅邵易不质疑谢非迟是无可厚非的,但如果是从前的傅邵易不质疑且坚信变化很大的谢非迟是爱人,对谢非迟来说可能将会拥有更巨大更快速的恢复程度。

    因为世界之前有让谢非迟回到了过去亲身经历某一事件,就是在傅邵易家里一楼那个画室发生的事,给了许萧季会提出这个建议的想法。

    世界安排的过去事件,虽然那个主体是过去的傅邵易,可那其实也是一个活生生有自主意识的主体,这个过去的主体在面对明显有变化的谢非迟,居然一点怀疑都没有,两人甚至还跨频道顺利对话了。

    许萧季就在猜测,如果再让谢非迟去面对一次过去的傅邵易,谢非迟可能会瞬间从‘我需要不断向人验证,才能坚信自己是谢非迟’变成‘我本来就是谢非迟,这有什么好验证的’。

    哪怕这个念头只有一个瞬间,但对现阶段的谢非迟来说,却已经非常足够了。

    事实证明,那天被‘失忆’的傅邵易唬住的谢非迟,念头确实是这样发生变化的,只在一瞬间,他身上指数的变化,直接冲破且完全消除了傅邵易身上绑定的痛感。

    哪怕谢非迟可能会在很短时间内注意到不对,但他已经在短时间内的基础上以更短的时间先冲破这个桎梏了。

    “其实那天我觉得他这个建议不太好,我担心由他们来告诉你,你会很难以接受会出别的事。”傅邵易轻声说,“但看来我的选择不太好,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像我选择的那样,估计是世界觉得我太差劲了,而我也确实挺差劲的,我连想假装失忆都做得不够好,我还真想象不出来,如果真是由我来告诉你,会不会挺一言难尽的,又会不会给你带来更大的伤害。”

    真的恢复记忆时,傅邵易才明白贾彦跟许萧季考虑到的情况是真的会发生,他一醒来就陷在了那些痛苦经历的情绪上,由此引起所谓的割裂不适感。

    哪怕他已经很努力了,可他根本无法在一瞬间就全身心去顾及谢非迟的情况,哪怕他也很快从消极的情绪脱离出来,可还是让谢非迟看出他在消除消极情绪前产生的心思。

    他把假装失忆演得四不像,全是破绽。

    傅栩言要是来嘲讽他一句:哥,你这辈子都无缘进演艺圈了。

    他估计都不带反驳的。

    “我意识到你是装的时候,我确实猜到是你们觉得这样对我的情况更好,我知道你希望我能尽快恢复,我要是尽快恢复了我也能尽快脱离再次陷入危险的境地,所以我也很希望我能尽快争脱那些桎梏,我觉得这样的安排还挺好的,而且这样还能尽快把你身上绑着的痛感尽快解除掉”谢非迟说到这,又是压不住难过的情绪,“可我就是没想过,你替我着想,你自己会不会好我真的感觉我好自私我没有及时发现你的情绪不好,我只想着自己好不好”

    恢复记忆醒来的傅邵易,把他失去爷爷,失去爸妈的痛苦情绪一同恢复起来,也再次拥有了这一切全是他过错的念头包括谢非迟经历的事,他也算在了自己的身上,他觉得是自己那天拉谢非迟民政局领证才导致出事的。

    不管是哪一件,光是想着,都让谢非迟心脏特别难受。

    傅邵易恢复记忆,在为爷爷、爸妈再次感到难过的时候,他没有及时发现。

    傅邵易把他的经历全算在自己身上,觉得是自己的过错,他也没有及时发现然后否绝这个念头。

    甚至到了这个时候,傅邵易还在说是他自己太差劲了。

    看着谢非迟越哭越凶,傅邵易把他紧紧揽在怀里,“阿迟,这些想法只是我一时缓不过来劲,是我心态太差了,我没调整好,我明明一直在等你回来,可我还是被负面情绪占了上风,你别难过,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这根本不是你的错。”谢非迟靠在傅邵易怀里,边哭边说,“是我的错,你今晚突然改掉喊我爸妈的称呼,我才意识到这些你到底为什么要喜欢我,我真的感觉我一点都不值得我总是在索取,如果是你,你肯定不会对我这么迟钝的我真的好蠢。”

    傅邵易:“阿迟,我”

    “你从医院醒来,你一直在因为你爸妈难过,我没有发现就算了,我还怪你不亲我,我前天还拉着你我不止自私还蠢”谢非迟越说越自责得不行,几乎要把自己这几天所有的行为举止拉出来全部抨击一遍。

    傅邵易听到这,迅速把谢非迟从怀里拉出来,看着他的眼睛说,“阿迟,你怎么能把这些词用在你身上,你这样让我觉得更无地自容了,你会这样说,只是因为你忘记了以前的事我以后永远都不会忘记在我爸妈过世的时候,是谁连续好几月寸步不离陪着我,这个人是你,那几个月里,我因为工作需要世界各地跑,是你一直陪着我,但我当时却从来不开口让你不用陪我折腾陪我到处跑,因为我当时真的需要你陪在我身边,我很害怕你也要丢下我,自私的人一直是我”

    “”谢非迟丝毫没有因为这段话觉得心安,眼泪依旧跟开了匣一样。

    他只知道结果是,他确实把傅邵易一个人在丢在了这里。

    哪怕这不是他想的。

    “阿迟,你好了,我才会好,你说我是在替你着想,可我好像不是在拯救你,我是在拯救我自己,因为没有阿迟的傅邵易,不过一具行尸走肉而已”傅邵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声音也开始发哑发沉,“我正式昏睡前,我得知你在外面遇到苏淮了,贾彦他们说没办法了,他们有及时跟我说要由他们来告诉你一切,他们有看到我一醒来开始就假装失忆,在医院病房的洗手间我有进去那个白色空间见了贾彦他们一面。

    他们跟我说不用假装失忆也没事,可以慢慢来,可变卦真的太多了,好像总是不能如我们所愿,我问许萧季我暂时假装失忆真的能帮你尽快恢复吗,他说我愿意的话可以试试看

    我刚从医院醒来,心里确实瞬间被负面情绪一直萦绕着,我感觉我好像还是得放开你,可能对你才是最好的,傅栩言那天晚上发消息给我,说贾彦他们已经检测到绑在我身上的痛感已经完全解除了,我觉得我需要离开你的这种感觉就更剧烈了

    但我带你去了附中和北城大学,我又觉得我有这种想法真畜生,因为我以前一直跟你保证过,我会永远对你好,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证明,证明除了你爸妈之外,绝对没有人会比我对你更好了,而你从来都是提醒我记得遵守我说出口的一辈子时间的承诺。”

    谢非迟:“”

    现实已经是,这一辈子还没过去,傅邵易已经做到承诺很多次了。

    有数得清楚的七次。

    也有数不清楚的无数次

    傅邵易说完,又看着谢非迟的眼睛郑重地说:“阿迟,我想继续遵守我的承诺,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我因为情绪上头有过放弃这个承诺的念头,是我的错,你可以因为这件事记我一笔,我以后会做到更好的。”

    哪知,傅邵易保证得越郑重,谢非迟哭得越崩溃,“傅邵易可你已经完成承诺很多次了不需要更好了,我、我以前肯定说过我会永远陪着你,不会让你再难过我是不是早就失守承诺了,我是不是再也补偿不了你了”

    傅邵易:“没有,阿迟从来都没有失守承诺,贾彦他们说你的这种情况其实特别不乐观,他们说你明明忘掉所有的一切,但你想回来的信念却一直存在你的潜意识里。我只是恢复记忆,这种程度的不适感我就觉得特别难受,而你的不适感明明是我的很多倍了,你也明明都自顾不暇了,现在却还能分出心思放在我身上,不管是有没有得知真相,你一直都很坚强地想要留下来,从头到尾你都没有失守过对我的承诺,是我,只有我对自己给出的承诺动摇过。”

    “”谢非迟脸上挂满的泪水,闭了下眼睛,“傅邵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轻易信任贾彦他们跟我说的事吗?他们给我吃下去的东西,确实是让我不会强行想起另一个世界的回忆,也让我镇定了不少,但让我无比信任的其实一直都是你有人说得对,我确实被另一个世界影响得太深了,我早就变成另一个世界的人了,但我明白什么都可以是假的,你替我承受死亡的伤痛不会是假的,你陪我跨过那么多次生死门不是假的你为我做的事情,才是让我拥有非常信任的最大原因。”

    “我现在记忆里,其实只有一次死亡的记忆,但我那次从楼上坠下去的过程真的特别恐惧特别害怕我当时想着能不能有人来救救我,但我又知道我肯定必死无疑了没想到我转眼摔在家里的床上,我那天想着我这是许愿成功了?直到我知道真相,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你救了我,还不止一次”

    “”傅邵易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是他自愿的,他从来没有后悔过,他甚至非常庆幸还好自己选择那么做了。

    但他明白,谢非迟现在听不得自己这么说。

    谢非迟:“我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再心有不甘想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傅邵易,我真的很谢谢你,我知道这种话很无力没什么用但从你为我承受死亡伤痛开始,我就是你的所有物了,往后,下辈子,下下辈子,很多很多辈子,只要你还想遇到我,我都会好好报答你,你想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哪怕你是嫌我烦了,不想跟我在一起了我都愿意接受,因为这是我欠你的。”

    傅邵易立马说:“这件事是我自愿的,你从来都没有欠我,我也永远不会嫌你烦,不会不想跟你在一起。”

    谢非迟也立马道:“亏欠也是我自愿的。”

    傅邵易:“”

    谢非迟情绪缓过来了一些,声线也稳了不少,“贾彦不让我绑定你的痛感,许萧季说你同意就行,但我知道他这样说,就是办不到,但我是相信因果轮回的,我以后总有机会为你做些什么的,对吧?”

    “可我的自愿,已经是你对我好的因果轮回了,没有别的因果轮回了。”傅邵易直接道。

    “对等才算。”谢非迟说。

    傅邵易:“对不对等是我说了算。”

    谢非迟抿嘴:“你是不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不想遇到我了。”

    “我们生生世世在一起只能是因为爱,不是因为谁亏欠谁。”

    第108章 第108章

    108

    洗完澡的傅邵易, 又陪着还没洗澡的谢非迟进去浴室洗了个澡,补了他自己洗完澡出来时说的没有谢非迟陪所以不想洗太久的时长。

    心里话说开后,两人只想黏在一起, 便莫名又恢复到谢非迟前阵子觉得‘堕落’的日子, 莫名在浴室待了快近一个小时。

    把谢非迟抱着出来放在床上后,傅邵易又回了浴室, 重返回来时,手上拿了条热毛巾。

    凑在谢非迟身边,傅邵易把手里已经叠成一条长形的毛巾敷在谢非迟发红发肿的双眼上。

    谢非迟还没看清躺在身边的傅邵易,眼睛就被蒙上了。

    感受着傅邵易在热毛巾上轻轻揉按着, 谢非迟哑着声音开口:“不用敷也没事。”

    他其实更想看傅邵易。

    傅邵易:“那可不行, 不敷一下, 明早让爸妈看到了, 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

    “”谢非迟任他揉按了几秒,默默轻声道, “你本来就欺负我了。”

    傅邵易似是笑了:“哪种欺负?”

    “欺负还分种类?”

    “你说呢?”

    “”谢非迟似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没过几秒, 他伸手拿下毛巾, 然后睁大眼睛看着傅邵易,又没过两秒, 他立马把毛巾复位了, 毅然说, “我今晚要多敷几次!”

    傅邵易轻笑了一声,把毛巾完整给他敷好,又在上面揉按了两下, 然后俯身亲了亲谢非迟的唇。

    谢非迟根本看不到,嘴唇感受到这阵柔软时, 脑袋微微动了一下,傅邵易离开时,他没忍舔了舔唇。

    毛巾从温热敷到凉的过程,两人都很安静。

    “凉了,我再拿去泡一下热水。”傅邵易把毛巾从谢非迟眼睛上拿开。

    “我自己去。”

    谢非迟坐起身,刚要去够毛巾,却直接抓了个空。

    傅邵易语气很强硬:“躺好。”

    “”谢非迟只好乖乖听话的又躺下了。

    过了两分钟,傅邵易又拿着热毛巾出来了。

    谢非迟视线跟着他的动作移动,傅邵易再次靠在自己身边时,还没多看几秒,眼睛又被蒙上了。

    安静便又陷在了两人之间。

    在第二条热毛巾敷到一半时,谢非迟才动了动脑袋开口,喊了一声,“傅邵易。”

    傅邵易:“嗯,怎么了?”

    谢非迟:“我明天想要去找贾彦和许萧季他们。”

    傅邵易没有很快回答,隔了几秒才说,“你想好了?”

    “你知道我想要去找他们干嘛?”谢非迟轻声问。

    “关于另一个世界的事。”傅邵易也轻声回答。

    谢非迟:“嗯,我想尽快弄明白,尽快解决,我觉得我现在能接受了,贾彦他们那天跟我说事情还在走程序没有告诉我,但我总觉得走程序只是他们对我的一个说辞,他们是担心我那天的自身情况会接受不了,怕又要出岔子,当然,我那天也是这样想的我一时接收不了太多事情,如果同时告诉我了,我其实会不知道应该先顾及哪边。”

    “你已经很棒了。”傅邵易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许萧季那天跟我说由他们来告诉你真相也行,他说在你身上发生的很多事都很出乎他的意料,说你到最后关头估计靠自己应该也是行的,但我确实是不太认同的,我不想你一个人面对,事实却证明,是我小看我们阿迟了。”

    听到这,谢非迟脑袋向傅邵易身上靠近几公分,“我也不是一个人面对的,是你一直陪着我,其实我那天跟贾彦见面,哪怕他在另一个世界跟我当了一段时间的舍友,我都对他特别警惕。”

    “舍友?”傅邵易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没告诉你吗?他为了让我知道这个世界的情况,当了我的舍友,我看的那本书就是他写的,但可能是他用了什么方法,我已经完全想不起来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他当我舍友是叫什么名字。”

    仔细回想了一下,他确实连其余的几位大学舍友都没什么印象,现在想想,明明周遭一切都挺魔幻的,可他当时就是没发现。

    但大概是因为那个次时空不是属于他的归宿,魔幻不魔幻的,对他来说,其实没什么区别。

    傅邵易沉默了几秒:“他们没跟我们讲那么细致,就跟我简单讲了大概的前因后果,然后给了我两个方案想想也是难为贾彦了,在这个世界要假扮我爷爷,在另一个世界要给你当舍友。”

    “我那天还对他特别警惕,感觉还挺对不起他的。”谢非迟先是默默道,紧接着好奇问,“不过,你那天是怎么信任他们的?”

    傅邵易:“贾彦说我以前察觉自己可能也要被篡改记忆了,我为了以防万一,给他留了张字条,见字如见人占大部分,直觉也是一部分吧。”

    谢非迟诧异:“你连这个都预测到了?还留了字条,你也太聪明了。”

    “是陆嘉培有提前跟我说过我爷爷的事,而我留的字条也写了这件事,完全对得上,他们还给我看了我们两人的生命力,我是看到你的生命力确实很稳定,我才同意睡三天先恢复记忆的,只是他们刚操作,我就突然发作头痛,他们立马检测到你在外面遇到苏淮了,而他们给我操作恢复记忆的指令也撤回不了了。”

    听到这,蒙着眼睛的谢非迟摸黑摸了摸傅邵易的脑袋,语气有些过意不去,“对不起,因为我,最后还要折腾你一回。”

    傅邵易把他的手抓下来,在他手背亲了一下,“没事,我当时直接睡过去了,很快就没什么感觉了。”

    “嗯。”

    “那你呢?贾彦他们有跟我说过,如果由他们来告诉你,会先给你吃个镇静的东西,你是怎么信任他们愿意吃下的?”傅邵易立马把话题转移开。

    “我刚才说了,是因为有你一直陪着我,本来我是对贾彦特别警惕的,但我看到他跟另一个什么专家的同事在为我的事争吵,比起贾彦,他那个同事的话我很不爱听,而且他脸上还有伤,我就问贾彦是不是被你打的,一听是,我就知道我应该信任谁了。”谢非迟说到这里,没忍轻笑了一下,“知道我应该听谁说的话,不能听谁说的话。”

    傅邵易抬眉:“你自己问的?连是不是我打的,你都能看出来?”

    “因为上一个进去那个空间的人不就是你吗?所以我就这样猜了。”

    “我们阿迟是真的厉害。”傅邵易轻笑揉了揉他的头发。

    谢非迟:“所以你为什么要打他?也因为他说的话不爱听?”

    “嗯,我脾气不好,本来就烦了,还有人上赶着找揍。”傅邵易直接道。

    那天,其实大多是贾彦在讲,但贾彦说几句,那个专家同事就要插一句。

    贾彦开口前,有先解释说是职责安排,专家是要随行补充情况的,所以傅邵易还耐心听了好一会。

    那个专家话里话外都在说他们不能干涉谢非迟的事,这是谢非迟的命数。

    到这,几人谈话其实还显得很正常。

    但傅邵易问了几个问题,得到对方惊天动地的发言,又侧面得知对方是来回折腾谢非迟的罪魁祸首。

    傅邵易什么都没说,只是问了贾彦一句:我在这里打人,对阿迟会有影响吗?

    贾彦上一秒刚回答不会,下一秒,傅邵易的拳头就到了那个专家的脸上。

    “贾彦当时还得到专家团队给他的一条指令,说什么需要解铃还须系铃人,意思是我要靠自己,贾彦不能帮我,你不能帮我,谁都不能帮我想想如果你们都不帮我,我现在是不是就不在了。”谢非迟声音越说越低。

    “解他去死。”傅邵易声线发冷。

    闻言,谢非迟立马摘掉敷在眼睛的毛巾,眼里诧异又带着几分稀奇,“你刚才骂人了?”

    “他就是因为说这句话被我揍的,骂他怎么了?”傅邵易语气依旧,“一群狗屁专家,学了句谚语就开始在那大放厥词生搬硬套,你又不是这件事的系铃人,凭什么需要你来解?他们这群专家要自己认栽,那他们到时就跟着另一个世界真正的系铃人一起去死就好了。”

    听到这,谢非迟眨了眨眼,然后垂下眼皮。

    “怎么了?”毛巾又变凉了,傅邵易便自己把毛巾拿在手上,问他。

    谢非迟抬眼:“贾彦他们有没有跟你说,我是为什么会掉落到另一个世界去的吗?”

    “他们有跟我说了是谁,还有他们的动机,但具体是怎么办到的,我还不知道。”傅邵易静了两秒,才回答,“阿迟,其实你也可以不用急,你等完全做好心理准备再去找贾彦他们也行,我会陪你去的。”

    “你能先跟我说说吗?”谢非迟紧跟着问。

    傅邵易只是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是另一个世界那个谢非迟的爸妈,对吧。”谢非迟见他沉默,自己开口说了出来。

    闻言,傅邵易有些惊讶。

    “贾彦他们应该确实是担心我那天的情况听完会接受不了,才不想及时跟我说的,我那天自己有猜了这一句,他们也没明着回答我,不过我觉得八九不离十了,但我那天确实不想听,我就没追问”谢非迟耷拉下脸轻声道,“这几天我脑海的那套记忆,好像淡化了不少,不知道是我刻意不去回想,还是我现在已经算是完全相信只有这里,才是我生活的地方。”

    “我这几天接触到了好多属于我的东西。”谢非迟继续说,“我觉得已经没什么能让我怀疑的了,不止是这个世界的,也有另一个世界的,贾彦他们说我脑子的记忆是因为被灌输很多次才会这么深刻的,但我一开始真的觉得很不可思议,我记忆里那对如此爱孩子的父母真的会害我吗?但他们好像就是因为很爱自己的孩子,我才会出现在那里的。”

    傅邵易凑过去抱了一下谢非迟,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有些时候,根本还不用打破砂锅问到底,就已经能让人意识到真相了。

    谢非迟靠在他身上:“许萧季问过我,问我到时应该不会不想追究了吧,我说不会,因为这件事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受到波及了,但说实话,我现在根本不知道我要怎么追究,我想不出来。”

    傅邵易:“没关系的,许萧季说他们是一定会追究到底的,你想不到,可以不用参与处理,你不用强迫自己一定要面对那些人。”

    “不行。”谢非迟摇了摇头,“如果条件允许,我还有机会的话,我想跟另一个世界的谢非迟还有他的父母见一面,我会有这种不知道如何处理的想法,是因为我现在脑海里的这套记忆,可这套记忆并不是我的,是另一个人的,我觉得等我跟他们接触了,撇开记忆,他们在我这里才是他们最真实的样子,而我也想跟另一个世界的因果完全撇开干系,我心里越抵触其实越证明我应该去面对,不然我可能永远过不去了。”

    傅邵易为他承受的七次死亡伤痛,不可能要因为一句‘我害怕面对’就能不去主动深究。

    庄诗秋因为他的影响差点死了,也不可能要因为自己记忆里有一段虚假的美好记忆就可以烟消云散。

    还有被一同拉下水的江华,身边那些被影响的所有人,还有被影响得直逼崩塌差点进行重置的这个时空。

    还有,所有在极力拉他回来且努力帮助他的每个人。

    这种种一切,不管单拎一件出来,都是无法轻易揭过去的事实。

    谢非迟是没有资格替这些人轻易放下的,也不可以。

    许萧季他们确实可以替他这位宿主追究到底,但谢非迟觉得自己是一定要出面的。

    “好,我陪你一起面对。”傅邵易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道。

    “嗯,谢谢你傅邵易。”说完,谢非迟伸手环上傅邵易的脖子,抬头吻住对方的唇,“我爱你,傅邵易。”

    傅邵易任谢非迟吻了一小会,才按住他的后脑勺,用力吻了回去,“我也爱你,阿迟。”

    第109章 第109章

    109

    “果然比我想象来的早。”

    谢非迟和傅邵易进了纯白空间后, 许萧季看见他们,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现在来合适吗?我们会白来一趟吗?”谢非迟闻言,便问他。

    “当然合适了。”贾彦把话接过去解答, “接下来需要处理的事, 最好是你主动来找我们,我们是不能逼你要尽快给事情画个句号的。”

    傅邵易:“什么意思?没有期限的吗?”

    “那倒也不是。”贾彦又解释,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们的生活还有这个世界要尽快恢复原状,如果到时一切恢复原状了,你们在这之前却还没来找我们,就只能默认你们放弃参与这件事的处理结果, 我还以为你们至少会等到一切恢复程度达到90%以上才来找我们的。”

    谢非迟:“那现在恢复指数达到多少了?”

    “67%。”

    谢非迟有点惊讶:“这么低?”

    他还以为这两天接触到了那么多属于自己的东西, 已经算是恢复得非常良好了, 他的自身情况也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是这样的, 主要是你身边比较亲近的人,是属于这部分需要恢复指数的最大占比, 那些今年跟你没什么接触的人, 指数是占少数的, 但你别担心, 毕竟这些事情都是需要一个时间来过渡的,你身边的人到时可能只需要一瞬间就能全部恢复, 就是时间长短我不能预测。”贾彦说。

    谢非迟:“瞬间全部恢复?那你们之前跟我说今年这些偏差需要等一切恢复了才能知道会被怎么安排, 那我到时要怎么跟我身边的人解释?还是我直接不用管了?他们想怎么认为就先怎么认为吗?”

    是插科打诨糊弄过去, 还是解释自己今年才迎来了叛逆期。

    而且,今年他身边这些人接触的认识的是叫谢非,怎么想都很混乱。

    听到这问话, 贾彦默默深吸了一口气。

    见他这样,谢非迟和傅邵易默默对视了一眼。

    贾彦:“别误会, 我只是在心里整理措辞,是这样的,我们这两天有注意到世界好像已经做出它想要如何解决的信号了,你的情况整体都恢复得特别好,那些今年跟谢非没接触或者鲜少接触的人,其实已经恢复得基本差不多了,但你身边,比如你爸妈,他们却一点恢复的征兆都没有,我们有检测到,他们对谢非的记忆已经先淡化了。”

    谢非迟听得认真又发怔。

    贾彦见他没想打断问问题,便继续讲,“所以世界应该是选择打算要把关于机器人谢非的事先消除掉,然后再让你身边的人恢复记忆,谢非只是一个机器人,你回来后它就完全消失了,所以关于他的事在别人记忆中抹除掉,也影响不了世界秩序,而关于今年,你身边这些人会出现对你的记忆空缺,也就是一月到七月份,他们记忆里对你本人是空白的,不过还好在这里只是七个月的时长,对他们的影响不会那么大。”

    对于事情恢复变成了这个发展顺序,谢非迟是完全接受的,这已经算是非常好的安排了。

    看来,世界是如他所愿的。

    思索了几秒,谢非迟只是问:“可我爸妈好像对我以前的事没怎么忘记,他们能把我从小到大的事说给我听,你刚才说他们一点恢复征兆都没有,不至于他们跟我说的事都是被篡改过后的吧?”

    那不是更乱了吗?

    贾彦:“放心,他们口中关于你以前的事,不是被篡改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你爸妈更多的是因为世界错乱导致记忆缺失,他们被篡改的主要是关于你从小到大的人际关系,你以前单独发生的事,他们并没被影响,而那些属于你从小到大真正的人际关系,他们全部没有恢复,比如你从小都是跟傅先生他们一块长大的,但他们的记忆中已经没有这些了,而这些是一定需要恢复的,这些记忆占比非常大,这些记忆一旦恢复,跟他们现存仅有的记忆相比,概念是完全不同的。”

    谢非迟闻言,安静下来。

    好像确实是这样,庄诗秋跟他讲的事,都是关于他个人发生的事件。

    “其实你妈还有一个相册,但那个相册我们暂时不能人为操作恢复,你妈之前一直找不到关于你的那两本相册,是被我们某个同事人为消除的,所以我们现在能及时操作把那两本相册还给你妈,但另一个相册不是人为消除的,自然被消除的东西,最好得等世界来恢复。”贾彦想了想又说。

    谢非迟:“什么相册?”

    贾彦:“另一本相册,上面不止有你,还有傅邵易他们,那是你妈保存下来的,但因为她还没恢复记忆,所以她根本没有拥有想去找出来的意识。”

    “”谢非迟听完再次沉默了几秒,然后才重新开口,“你说的某个同事,把属于我但并没有被自然消除的东西人为消除了,就是罢明了在打算让我的归宿尽快清零,好让时空恢复秩序吗?”

    “他确实是那样想的,但这些东西哪怕人为消除,秩序也没能恢复多大程度,连恢复0.5%都达不到,有些东西没有被自然消除就证明留着也不会影响秩序的。”贾彦道,“但关于你的东西,有很多清算起来也挺乱的,不过,我们能先恢复的部分已经先帮忙操作恢复了,其余很多的东西,到时都会随着你身边的人恢复记忆完全恢复原状,你不用着急。”

    “嗯,我知道了,谢谢。”谢非迟道。

    “那我们以后也会忘记吗?”见谢非迟问完问题了,傅邵易接着问,“你刚才说今年的事会被淡化,那随着时间,我跟阿迟以后会把这些事忘掉吗?也变成了对今年有记忆空缺?”

    这次换成许萧季回答了:“你先生情况特殊,他估计是忘不掉的,但你的话,这个需要看你自己的想法,你想消除今年的经历,你提出来,我们就会帮你消除,但你想记着也完全没问题,主要得看你的意愿,但这个意愿仅限你、傅栩言还有苏淮三个人,这个不用我再过多说明了吧,你们三人也算是特殊行列的。

    至于你们那个医生朋友,他虽然也是世界选择先恢复记忆的,但如果他后续自身情况会出现什么问题,我们会帮他强行消除,毕竟他现在疑惑着很多事情,但这些事情太乱了,实在很难跟他解释清楚,不如直接消除他的偏差记忆直接瓦解这些疑惑,当然,他要是心理素质够强,以后没出现任何情况,不想消除也是可以的,我可以破个例,你们也可以先帮我问问他的意愿,要现在直接消除也行。

    而你之前为了打听你先生,找过很多你们以前的大学校友询问过,我们在他们恢复记忆前,已经帮他们消除掉那些对他们来说显得很诡异的偏差了。”

    “”

    几人安静了一会。

    许萧季看着他们问:“怎么样?你们还有疑问吗?要正式进入你们来找我们的主题了吗?”

    谢非迟刚要开口说话,傅邵易却先他开口了。

    傅邵易:“你们不是说每个时空的宿主百年后会进入一个次时空?阿迟现在情况特殊,那未来他在次时空,岂不是要强行再次经历另一个次时空的事?”

    这个问题似乎过于深刻了。

    深刻得谢非迟倒是没来得及想过这个问题,所以他听完有些惊讶地看向傅邵易。

    傅邵易问完,贾彦跟许萧季同时沉默了,并没有很快答话。

    谢非迟便也着急问:“傅邵易如果不选择让你们消除今年经历的话,也代表他未来在次时空也要再次承受七次死亡伤痛吗?”

    “”

    傅邵易看着他们:“回答不了?”

    “不是。”贾彦立马道,“这些有解决方法,这些本来就是属于你们的无妄之灾,没道理要让你们未来在次时空还得再经历一次,但这个涉及另一个时空的人,你们问的这两个问题,其实是属于你们今天找我们的真正目的里面的范畴,没想到你们还没正式进入主题,把问题先问了”

    闻言,换成谢非迟和傅邵易沉默下来。

    过了两分钟。

    完全没被催促的谢非迟开口说话,“那你先开始说吧。”

    “好。”贾彦看着他,语气放缓,“你应该很清楚吧,另一个时空的谢非迟在他死亡的半年之前,他父母发生意外过世了,他父母先于自己的孩子死亡,一般是不可能会得知他们的孩子在半年之后也进入了次时空,但因为另一个时空刚好进入刷新期,被钻了空子的缘故,他的父母得知自己的儿子也去了次时空他们在得知自己的儿子选择了重复十次人生经历后,开始计划找人来代替他们的儿子,代替承受他们儿子的痛苦经历和死亡经历”

    谢非迟:“”

    这动机,跟他的猜测完美契合。

    爱,确实是一种很神奇的力量。

    只是无法预测,有些人在倾注自身所有爱的同时,爱是正向的还是畸形的。

    “你会被他们选中,是因为你存在的这个时空刚好也快要进入刷新期,他们最主要的就是钻了这个空子,他们觉得能把这种畸形的取代,变成是我们这个时空刷新导致的错乱,还有因为我。”贾彦说到这,慢慢垂下眼眸,“因为我是这个时空刚上任不久的管理者,他们觉得我肯定没什么经验,觉得估计等我察觉了,你可能都已经取代对方完毕自行回归了。”

    如果当时这个时空还不是新上任的贾彦在管理,估计谢非迟就不会被人心生歹念选中了。

    这是贾彦一直非常过意不去的地方,他觉得自己被世界选中来当这个时空管理者根本就是个极其错误的选择。

    当时,许萧季身为他的上级,在他上任前,就因为一次巨大的时空混乱导致身体负伤严重,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在昏睡休养当中。

    而这个,自然也是属于被人钻空子的一点,这如此赶巧的事一件接一件,对那些人来说,何尝又不是一种天时地利人和的运气。

    “你把最后一个原因收回去。”谢非迟听完道。

    贾彦:“什么?”

    “你不是跟我说这些事不是我的错吗,你现在是要跟我说里面的错误有你一部分?如果造成这些事的原因里面有你一部分,那里面肯定也有我一部分,毕竟真要追溯起来,岂不是先是因为我跟另一个时空的谢非迟长得一模一样,而你刚上任就要处理这些吃力不讨好的错乱,所以你是因为我才受的波及。”谢非迟轻声道。

    贾彦:“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非迟:“那你就收回去,你帮了我那么多,却要认领里面的原因有你一部分,你跟我说的原因那是别人自以为是的,他们认为我取代另一个人完毕自然回归之前不会被你发现,可最后还不是被你察觉到了?他们不是判断失误也不是运气不好,他们是愚蠢是自以为是,而我确实是有运气不好的成份,只是我有很多在乎我的人,甚至刚好生活在这个时空,世界又刚刚好在我出事前选择了一位特别负责任的管理者上任了。”

    这发言一出,在场三人都静静看着谢非迟。

    贾彦嘴唇微动:“你真的这么想吗?”

    谢非迟:“我原来的命数已经被更改了,所以我愿意承认是我运气不好,你们跟我说这些事肯定不是我的错,是别人的错,我有好好记着的,我信你们的话,但你现在又要说这里面有你的原因,都把我思维弄乱了”

    贾彦一噎。

    傅邵易也问贾彦:“你突然在我们面前揽错,难不成这件事完毕,你因为这件事不能当管理者了?那些狗屁专家有那么大的权力?”

    贾彦:“我”

    许萧季:“放心吧,那些专家除了能多嘴几句也不能干嘛了,除非贾彦自己不想当管理者或者世界觉得管理者不符合自己的理念想换掉,不然谁也踢不走管理者的,哪怕身为他上级的我。”

    “那你是不想当管理者了吗?”谢非迟轻声问贾彦,“你是不是因为处理我的事,觉得挺烦的?”

    莫名地,主题似乎偏移了。

    贾彦又一噎:“当然不是,这是我的职责,怎么可能会有烦这种说辞!只是说不定这件事一结束,世界想把我换掉了也不一定的,不过无所谓了,这件事能达到我心里预想的处理结果,虽然过程是挺艰难的,但我已经很满足了。”

    “贾彦会被世界换掉?”谢非迟又问许萧季。

    许萧季:“听他鬼扯,如果世界打算要换掉他,那一整个专家就不会一瞬间都被世界遣散了,而他还能好好站在跟你们面前讲这些。”

    “遣散了?”傅邵易闻言问,“那个被我打的狗屁专家已经不在这里了?”

    “怎么?你还想打他一次不成,那天我们没及时阻止你,其实有损我们同事间的友爱。”许萧季先是讲得一本正经,然后又说,“这个专家团队存留时间其实很久了,但现在全散了,我当管理者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世界这次估计气得不轻,不过这也正常,任何一个世界每次开始觉得有些人逐渐不符合它的理念,是不会有任何商量的,直接会做出举动,包括一个部门,而我们这些管理者也同理。”

    “”

    许萧季:“所以你们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会活在一个把你们当可有可无的世界之下,你们会生活在这个世界,就已经是属于世界的一部分了,世界是不可能会轻易放弃归宿它的任何一位宿主的,同理,贾彦就是因为跟这个世界有同一个理念,才有机会被世界选择当这个管理者,他一直以来的想法,其实就是世界的想法,是任何人都不能忤逆的。”

    言外之意,一切事情的发展,都是有迹可循的连续效应,注定是要善终的。

    比如,世界从选择贾彦那一刻,可能是已经有预测到未来会发生这件事了,贾彦是里面不可或缺的那一部分。

    贾彦有一直在坚定要把谢非迟找回来,又一直坚定要把谢非迟原本的生活恢复原状还给宿主,这都是世界一直坚定不移的信号。

    世界的宿主,也确实非常顽强的回归了正道。

    世界不服输的理念,在它的宿主,它选择的管理者身上,得到了非常完美的呈现。

    第110章 第110章

    110

    因为贾彦突然的揽错, 四人简单讨论了一下对错问题后,把偏移的主题重点再次拉了回来。

    “我需要先跟你们简单说明一下。”再次出声,依旧是身为这个时空的管理者贾彦在讲, “其实每个时空都是不同体系的, 并不是每个时空都是一样的理念,比如你们生活的这个时空, 世界一直以来都不会干涉宿主百年之后在次时空所做出的选择,宿主在限制次数内想重复人生多少次就多少次,哪怕世界会觉得次时空挺负累,它也不会做出干扰, 但”

    说到这, 贾彦主要看着谢非迟在讲, “你被拉到的另一个时空, 世界的理念却不是这样的,那个世界似乎不太喜欢次时空有很多宿主停留太久, 因为它觉得挺负累, 它只想宿主尽快解脱, 所以被它选择的时空管理者, 日常职责都会去处理在次时空选择重复人生次数过高的宿主,去给他们做思想工作, 但随着时间发展, 这种思想工作就变味了”

    每五个时空, 都有归属同一个上级在管理,也即许萧季这个职位,主要为全方面做统筹管理, 这也是五个时空一同选择出来的上级。

    而谢非迟被拉过去的这个时空,跟其一同归属的其余四个时空, 理念几乎相同,五个世界都不喜欢次时空会存留太多宿主的‘负累’。

    慢慢地,这五个时空的管理者,被他们共同的上级赋予了一个任务,次时空的存留情况开始需要评级,五位管理者需要把次时空的存留情况做到最优质。

    谢非迟被拉过去的时空,另一个时空的‘谢非迟’父母也是属于选择重复人生次数过高的那一批,这对被管理者做思想工作的父母,本身就不愿意同意更改次数。

    因为时空刷新,他们在得知儿子也来到了次时空,伤心欲绝之际,跟管理者提出如果能把他们儿子的痛苦和死亡经历全部消除,他们就离开。

    然而这根本不可能做到,每位宿主想重复回顾人生,就注定要经历人生死亡的经历,无法规避。

    “你们可能会想问,为什么另一个时空的管理者不先去做他们儿子的思想工作,那是因为他们的儿子并没有属于管理者那一期评级的宿主批数,听说那一期的评级特别重要,对他们的权力有干系”贾彦越说,似乎就越引以为耻,“那对父母是属于那个管理者那一期最重要的批数宿主,管理者在听到这对父母说不能规避经历那就找人来代替他们的儿子过后,那个管理者就检测到我们这个时空的整体情况,盯上了你。”

    谢非迟:“”

    贾彦看着他继续讲明:“他们敢如此大胆策划,其实是知道我哪怕会调查到他们这个时空,但我一定不能很快就能检测到你的存在,因为你虽然确实在别人的次时空里面,但另一个时空的‘谢非迟’也在那里,又因为人生经历长短的缘故,你被藏在了他人生经历的最后一小部分,所以我一开始根本看不出那个宿主的人生经历有任何问题,我是在那个宿主重复第一次人生经历的最后死亡阶段发现不对的。”

    “你第一次就发现了?”傅邵易听到这蹙额,“那为什么阿迟代替了那么多次。”

    听到问话,贾彦又看向傅邵易,静默了两秒才开口,“我刚才说了,人生经历长短的缘故,另一个时空的那个‘谢非迟’重复了一次完整人生经历,但对方最后需要被替代的沉重经历只是属于他人生的短暂部分,相比较起来,短暂的部分已经可以发生很多次了谢先生已经替他承受过的经历,到时再给他自己选择的重复人生续上去,最后这一部分有你替他承受,他就可以直接进入下一次人生经历,然后周而复始。”

    最后这一段话,贾彦是看着谢非迟说的。

    谢非迟依旧沉默:“”

    ‘谢非迟’需要重复经历的生活,漫长而又美好。

    让谢非迟替代的人生经历阶段,短暂却又致命。

    “另一个时空的‘谢非迟’才是时空宿主主体,我当时确实是真的无法检测到你的存在,我只能看到对方在进入第一次的重复经历,我看着是完全没问题的,因为我有提前调取了他在死亡之后被次时空强行经历的那段人生去做了对比,因为检测不到问题,所以我只能又去别的时空找你,但关于你的痕迹我什么都检测不到。

    最后,我只好重返,回去检测那些跟你长相相同的宿主存在的时空,我注意到那个‘谢非迟’已经把第一次重复人生经历走完了,已经进入了第二次,我有先注意到他选择的重复人生经历时长跟他被强制的人生经历的时长有些出入,但出入又不是很大,而次时空的时间本来就跟主时空不是一个概念,有一点出入是正常的,我检测到一半的时候,也没觉得他第一次重复的人生经历哪里有问题

    当时我觉得不能浪费时间了,得尽快去别的时空找找看,所以我直接跳过中间事件,直接去检测对方第一次重复的人生死亡经历,然后我才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因为他的死因居然跟时空强制的那次经历不一样。”

    当时看到的时候,贾彦肾上激素直接飙升。

    他以倒退的形式,看到了谢非迟是在对方父母死后的葬礼上出现的。

    第一次出现在那里的谢非迟,简直懵得不行,但又因为死者为大,他坚持把葬礼帮忙妥善办完了,又因为被灌输了一段记忆,他一开始还为‘原主’感到非常惋惜。

    丝毫没有意识到未来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遭遇是他认为的‘死者为大’带来的。

    贾彦当时也顾不上什么各个时空之间有问题要好好商量着来了,凭一已之力,把这件在静悄悄发生的事情闹得非常大。

    可惜,他还是赶不及,让谢非迟进入了代替对方的第七次痛苦经历和死亡经历,而他想要谢非迟回归,必须在谢非迟濒临死亡之际才能把他拉回属于自己的时空。

    所以贾彦便开始一边规划着谢非迟回归的安排,他待在谢非迟身边盯着的同时,一边查看了谢非迟被强迫替代的前六次人生经历阶段。

    谢非迟替代的阶段,除了必须事件不能改变,也就是死亡时间是固定发生的,而其余的所有事件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日常是,死亡原因也亦是。

    谢非迟除了第七次回归前的死因跟被迫要替代的‘谢非迟’一样,其余的六次,一到固定死亡时间,谢非迟有因为车祸死亡,有因为溺水死亡,有因为高空重物砸中死亡

    又有因为没有外力契机,谢非迟有三次死亡是因为他不受自己的控制,他莫名站在高楼之上,然后一跃而下。

    而这整个过程,他的意识都非常清晰。

    贾彦说明到这,各看了已经陷入漫长安静许久的谢非迟和傅邵易一眼,前者神色很淡看不出情绪,后者神色逐渐发冷。

    傅邵易只是提前得知了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谁,并不知道里面居然会有这么窒息的细节。

    “现在这对父母已经不存在了?从次时空解脱了?”傅邵易看着贾彦,语气也很冷。

    刚才贾彦说那位管理者的动机,就是为了给这对父母做‘思想工作’,让其尽快解脱离开次时空,当时‘思想工作’做成了,似乎就代表他们实施完歹念,拍拍屁股就可以得到解脱了。

    然而,贾彦却回答:“还没有,其实当时这对父母确实是应该信守承诺消失在次时空了,但因为管理者贪得无厌,他要求人要留下来,因为这对父母是化学老师对他们时空的一些实验有用,他们被化学实验室收录去打杂了,因为如果有能力的宿主愿意为时空做贡献,哪怕只是打杂这种普通职责,对那位管理者的评级也很有帮助。”

    “”傅邵易轻吸了一口气,他是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最后,他看向了听完这些事情,神色全程平静得出奇的谢非迟。

    许萧季看了他们一眼,出来补充:“其实要说那位管理者贪得无厌也不全对,他估计是想着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毕竟这对父母还在的话,如果有一天真东窗事发,还能有人跟他分担责任,运气好的话,他甚至还能把自己撇得干净,当然,这位管理者的行为举止,其实是无稽之谈且非常愚蠢的,不过现在,倒是因为他愚蠢的想法,我们不会找不到债主,现在这一家三口都被我们暂时扣下了,需要等待处理。”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谢非迟和傅邵易同时开口。

    话落,两人对视了一眼。

    傅邵易反手握住谢非迟的掌心,然后在上面轻按了一下。

    “这个事件性质非常恶劣,已经在每个时空传开了,这件事我估计要载入史册了,给每位管理者引以为戒。”许萧季说,“那个管理者已经被他那个世界处置了,管理者是世界亲自选的,只能由世界来处理,至于会怎么处理,这不是我们能得知的,我们接触不到这些东西,但对方绝对是不会好果子吃的,谢先生你虽然不属于另一个世界,但那个世界也不会让你吃亏。”

    谢非迟神色一顿,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傅邵易语气冷漠:“如果它真不想让阿迟吃亏,它应该早就检测到这种错误了。”

    “我知道你现在非常替你先生生气,但我职责在身,我必须要为那个世界跟你们解释一下,每个世界一般都是给主时空供给能量的,它并不是无时无刻都能及时检测到次时空的不对,包括它自己选出来的管理者什么时候会起歹念就是因为在很多方面世界无法第一时间顾及,所以才有了我们这些管理者的存在。”许萧季开口,“而且,当时那个时空也才刚经历过一次刷新期不久,它的主时空出现了很多错误需要它亲自修复,等它能发觉次时空情况的时候,确实已经来不及了,这真的不是世界的本意。”

    傅邵易神色依旧很冷。

    许萧季继续解释:“贾彦当时能在另一个不归属他管理的时空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就是因为世界第一时间站在了他这边,也站在了谢先生这边,所以贾彦才可以顺利待在另一个时空一直跟在谢先生身边,然后顺利把他带回来,而且虽然不明显,但另一个世界其实已经有在最大程度替谢先生消除了不少被另一个宿主的人生经历同化了的影响。

    刚才跟你们说这个世界不喜欢次时空有太过负累,但其实也只是不喜欢,它从来没有因为哪位宿主不愿意尽快解脱离开,就让管理者强行做什么举动,那些所谓的评级不过是他们当管理者当傻了整出来的形式,但因为这种私下‘评级’一直以来也没有出现过这么离谱的恶性事件,一直都是小打小闹度过的,那五个世界便也没过多干涉。

    世界一般是不会给管理者限定太多规矩的,只要管理者不触碰到这种底线,世界大多时候是很包容的,这次确实触到底线了,那五个时空的管理者包括他们共属的上级,都是难逃其咎的,除了那个已经被立马处置了的管理者,其余会被怎么处理我们也不知道,但他们肯定再也当不了管理者了,毕竟五个世界这次算是被管理者挑战了权威,它们是不可能继续容下这批管理者的。”

    “”谢非迟听完,他很想出来说句什么,可很多话到了嘴边,他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毕竟不管说什么,这些都已经成为事实,改变不了。

    两位宿主根本无话可说。

    贾彦和许萧季其实也都挺无奈的。

    他们谁都明白,里面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现在理得再清,也挽回不了什么东西了。

    现在唯一明确拥有的,是他们能选择追究到底。

    而不管是谢非迟归宿的时空,还是另外五个时空,几个世界都是这么打算要追究到底的。

    可这样,事件的受害者哪怕被告知还有机会去发泄去追究到底,更多的,却是满满的无力感。

    道理每个人都能懂,可再懂也不会瓦解人们内心的不甘。

    没有哪个受害者会想拥有这种追究的权力,他们更想要的,只是想从头到尾都能在属于自己的世界平安活着。

    这些痛苦的经历,并不会因为你追究到底就能消散干净,痛苦永远都会留在那里。

    漫长的安静陷在四人之中。

    然而哪怕知道宿主现在心中再多有不甘心,许萧季还是很有操守,也没有选择催现下还需要升级的贾彦跟宿主讲下去,自己继续开口把话说完。

    “你们刚才问我们打算怎么处理,我先简单跟你们说一下吧,当然,我说的处理结果只是建议,你们听完可以提出意见,虽然说是意见,但一般我们是会按照你们的来。”许萧季先表明了一句。

    傅邵易听到这,开始问:“我也能提意见?”

    “当然,虽然你先生的痛感是你自愿取代承受的,但这件事不管你有没有自愿承受,都是会发生的,不过是从你先生身上转移到了你身上,但你要把意见都交给你先生,也是可以的。”许萧季边说边看了两人一眼,然后继续,“另一个世界的‘谢非迟’因为对他父母为他做的这些事不知情,所以他本人的话,到时只能让他继续走完他自己选择的重复人生经历次数,然后把他自己已经重复过的第一次经历的那最后半年,也就是被谢先生你替代的一次阶段补上,而你替代的那七次经历将会被永远封存。”

    即是说,不知者无罪。

    谢非迟和傅邵易似乎根本无话可说。

    许萧季:“至于他父母,到时得重返回去次时空重新开始他们选择的十次人生经历,不过他们已经丧失自主选择起始事件的权利了,他们只能不断重复自己死亡的阶段,十次完毕后,他们需要再各自经历七次死亡阶段,每人一共是十七次死亡。”

    谢非迟、傅邵易:“”

    贾彦也沉默了,他突然庆幸是许萧季帮他说出来了,因为他身为一名时空管理者,得知他们管理者最多只能处理到这种程度的时候,其实莫名感觉挺憋屈的。

    他很不服,他很不爽。

    “那我身边这些被受波及的人呢?只能认栽了?”谢非迟见许萧季没继续讲下去,主动开口问。

    许萧季:“你身边那些受波及的人,因为他们根本不知情这些,所以不能像傅先生这样有机会提意见,但他们从你回来后,已经开始有得到世界的庇佑了,这也是他们命数被更改的一部分,但得看世界对待这些宿主被影响程度的数值来计算,世界的庇佑也会分很多种,每个人被庇佑的程度也大不相同,但这些庇佑的东西一定会是他们需要的,比如一辈子无病无灾,或者心想事成,运气持续变好,诸如此类。”

    听到这,谢非迟紧绷的神色终于有所松动。

    许萧季继续说明:“你爸妈还有你身边那个叫江华的朋友,他们会免受一次重大灾难,当然,不是说他们的命数里面有,只是这种次数已经赋予了他们,如果他们在主时空一辈子平安顺利,百年后在次时空,他们进入强行经历的一次人生经历后,他们一生中如果有最不想面对或者最痛苦的一段经历,将会被割除,如果都没有,那就是他们的死亡经历可以直接割除,过后不管他们想选择重复几次人生经历,已经被割除的部分也不会再发生。”

    “而这些庇佑,包括你们二位。”许萧季补充道。

    傅邵易:“所以我跟阿迟刚才担心在未来次时空的问题,会因为被世界庇佑不会发生?”

    “可以这么说吧。”许萧季突然含糊。

    “什么意思?”傅邵易问。

    谢非迟也不解地看向许萧季。

    “比起只是被世界庇佑规避掉,我觉得你们应该会有别的想法?”许萧季依旧含糊。

    “”

    这位管理者上级突然这么含糊。

    谢非迟和傅邵易先是对视一眼,有点不解。

    没隔几秒,他们又对视一眼,似乎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他们还没给出意见。

    许萧季口中的处理只是他们管理者能处理到的程度。

    傅邵易:“我们提出什么意见你们都能办到?”

    许萧季:“只要你们提出的意见是在世界授予我们权力的范围之内就行。”

    话落,谢非迟就接收到了傅邵易的目光。

    傅邵易这是要把处理意见留给谢非迟。

    他是自愿替谢非迟承受死亡伤痛的,那谢非迟觉得怎么处理心里能过得去那就怎么处理。

    就这样,在场三人,又把话语权给到了谢非迟。

    谢非迟安静下来的时候,依旧没有人催促他。

    隔了几分钟,谢非迟看向许萧季和贾彦,说:“我想见另一个时空的谢非迟和他父母一面,是可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