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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61章 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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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非迟跟李姨一起用过晚饭后, 过去谢家时并不是傅邵易安排司机过来家里接的,而是庄诗秋亲自开车来接了他。

    虽然漫画稿被喊停了,但谢非迟还是去衣帽间拿了个背包装上自己的电子设备, 他还不确定会在谢家待几天, 但带上还能以防傅栩言突然就给了他准话。

    “怎么样,脚会不会疼?”庄诗秋搀着谢非迟的手臂回到家里往沙发坐下时, 贴心地询问着他。

    有点疼的谢非迟下意识摇了摇头:“不疼,我的脚真的已经好很多了,妈你不用太担心的。”

    “那就好,小傅带你去的诊所是钟恒钟医生对吧, 钟医生确实很厉害。”庄诗秋听到回话放下心来坐在了他的身边, “明天约的几点去, 妈给你记着。”

    “还不确定, 是傅先傅邵易才有钟医生的微信,得等他跟钟医生对一下时间。”关系转变到现在, 谢非迟竟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喊傅邵易, 这几天对方都在他跟前, 两人都是有话直说, 他几乎就没用称呼喊过傅邵易。

    “那先不急,小傅要是跟钟医生说好时间了, 你再跟妈说。”庄诗秋也没太在意谢非迟说到傅邵易时的停顿, 紧接着继续开口, “要是小傅今晚忙完工作,时间还早的话你就让他来家里住,这样家里多热闹呀。”

    “嗯, 我会问一下他的,妈。”谢非迟没多迟疑, 点了点头。

    随着话音一落,谢非迟放在裤子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解锁一看,正是此刻提到的‘小傅’给他发消息了。

    【傅邵易:已经到谢家了?】

    谢非迟今晚又把傅邵易的备注悄悄改回了全名,至于为什么是全名,因为他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合适的新备注了。

    【迟一:对,刚坐下不久,你是有千里眼吗?】

    【傅邵易:感觉到的】

    发了一句玩笑话的谢非迟只当他是在顺着自己也开着玩笑,毕竟这怎么能感觉到呢。

    谢非迟刚扬了下嘴角想打字回复时,余光就注意到了一旁庄诗秋的目光。

    “是小傅发来的消息吧?”庄诗秋嘴角带着欣慰的笑意,“看到你们现在感情这么好,妈真的很开心。”

    “”谢非迟面对这欣慰的笑容莫名有些卡壳,“也还好吧。”

    “你们先聊吧。”庄诗秋见他还不好意思了,便笑着起身,“妈去厨房给你做杯果汁喝。”

    庄诗秋说完就直接走开了,也没给谢非迟说话的机会。

    【迟一:谢非的妈妈说你晚上要是忙完还早的话,可以来家里住,你想来吗?】

    【傅邵易:你想我去吗?】

    【迟一:是我在问你。】

    【傅邵易:可我比较想知道你想不想我去】

    谢非迟盯着这条消息好一会,又思索了几秒才抬手慢慢打字。

    【迟一:你要是放心我一个人在这里,你可以不来。】

    他直接把问题扔回去了。

    只是扔完,他又开始思索这话会不会显得像是在道德绑架傅邵易,有那种‘你敢扔下我一个人你就死定了’的既视感。

    在谢非迟思考着要不要撤回重新编辑时,傅邵易迅速回复了。

    【傅邵易:那肯定是放心不下的,等我,我尽快】

    看完这条消息,谢非迟脸上热意滋生,但嘴角还是没忍微微扬起。

    明明两人在微信聊天也只是从之前的‘任务’尬聊转变得比较走心了点,可谢非迟就是觉得有哪里很不一样,可能是因为现在他完全是以谢非迟的身份在跟对方聊天了,也可能是因为

    他们现在算是在谈恋爱了。

    是谢非迟和傅邵易

    谈着项目,一顿饭在终于吃到尾声时,客户站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包厢内,除了傅邵易,还有陈士卓和客户的随行秘书。

    因为被老板交代着要好好招待傅邵易,所以对方秘书在老板一离开包厢时,起身本想着陪傅邵易喝几杯酒时,却惨遭了婉拒。

    傅邵易没有开口说话,陈士卓和对方秘书便只是客气相视一笑,自顾继续吃着菜。

    今晚这趟应酬,四人都多多少少喝了些酒,客户是来自远方城市过来出差跟傅邵易亲自见一面敲定项目的,爱好是饮酒,但没有搞所谓的酒桌文化。

    这不,自顾把自己灌得去洗手间了。

    傅邵易手持手机跟谢非迟发着微信,看到对方发的那句自己放心他一个人的话可以不去谢家时,不由莞尔一笑。

    明明隔着屏幕不能听到语气,也不能看到表情,可他就是能想象得出来谢非迟如果当面跟他说起这话会有什么神态,估计是不太好意思但却显得有几分傲娇?

    傅邵易回了条让谢非迟等自己的消息后,退出来与对方的聊天界面,然后给坐在自己旁边的陈士卓发了条微信。

    【傅:等会看情况帮我给孟越发个消息】

    一旁的陈士卓正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听到桌子上自己的手机响了一声便随手拿起来一看,在看到是傅邵易给他发的消息时,脸上虽然懵但也很有经验的没有去看傅邵易。

    【卓:啊?发什么?】

    消息一发过去,去洗手间的客户已经回来了。

    客户年纪刚踏入四十,人挺健谈,进来时摸着酒肚子,“让傅总见笑了,一喝起酒来总是不节制,但还是觉得喝不够尽兴,项目我们也谈得差不多了,既然这顿饭是傅总请的,要不我再找个地方,请傅总赏脸再喝上几杯?换个地方再具体谈一下合同细节如何?”

    “杨总说得哪里话,您好不容易来一趟白北城,我身为一个北城人,哪怕杨总跟我们不是合作关系,我自然也是要让杨总在这边玩得尽兴的,我已经订好地方了,要是您吃饱了,我们换个场地?”傅邵易听完,面露自然地朝杨总轻笑道。

    杨总闻言,瞬间喜笑颜开:“那敢情好呀,傅总果然不止在做生意方面合我性子,虽然还没正式签合同,但我先祝我们合作愉快,不,是肯定愉快!”

    陈士卓在一旁边听完两人的对话,直接熟练地拿起手机,找到添加的某个高级会所的老板微信,临时订了个包厢和交代了一些好酒。

    在大多数次的工作应酬里,陈士卓都会把地方安排在那里,已经熟得哪怕不用提前预约,老板都会永远给傅邵易留着一间包厢。

    别问,问就是傅邵易有钞能力。

    杨总跟傅邵易上了随行司机的车子前往下一个应酬场所,陈士卓则跟客户的秘书坐上了另一辆本来为客户出行方便安排的车子。

    傅邵易在另一辆车子与杨总‘相谈甚欢’时,坐在副驾驶的陈士卓再次熟练地打开了微信,然后给孟越发了条私聊。

    【卓:霸道总裁,您在吗?您在干嘛呢?您忙吗?】

    孟总裁隔了几十秒就出现了。

    【孟越:?卓儿,好好说话】

    【卓:[位置]】

    【卓:我老板想邀请您来这里共饮几杯酒,望孟总赏脸。/玫瑰】

    【孟越:谁邀请我喝酒?你什么时候跳槽了?】

    【卓:是傅邵易傅总呢/玫瑰】

    【孟越:行,我懂了,我就不应该在群里嚎那一嗓子说我今晚没事!】

    【孟越:老傅怎么那么过分!只有这种时候才会主动喊我喝酒,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今晚跟那什么杨总在谈项目!】

    陈士卓看到这实在憋不住笑了一声,但一想到后座还有客户的秘书,又硬生生把笑意咽回去了,摆出一幅成熟稳重的模样。

    【卓:你不是很喜欢喝酒吗?杨总也喜欢喝,你们肯定会很聊得来,现在老傅都有家室了,要兼顾家庭也是能理解的,而且你放心,我有打听到杨总公司有个新项目还没有确定下合作方,老傅肯定是觉得这项目你能拿下,才让我来喊你的,这是双赢买卖啊孟总】

    【孟越:卓儿,虽然你说的每个字都很有道理,但我跟傅邵易那家伙都认识多久了!你觉得我会信他喊我是真的因为要给我争取合作项目吗!!】

    【卓:你就说你到底来不来吧】

    【孟越:我都出门了】

    【卓:好的,谢谢孟总赏脸。/玫瑰】

    【孟越:你们俩真是好样的!我真醉了!】

    *

    “小傅来啦,你看你忙完工作还得跑一趟家带衣服过来,多麻烦呀,阿姨都让小非跟你说我帮你买些衣服放在家里了,也方便你下次陪小非回家住,跟阿姨客气了不是?”

    晚上十点左右,傅邵易终于出现在了谢家,他刚一进门,庄诗秋语气不由带着些许嗔怪。

    “阿姨,我不是跟你客气,我回一趟家不麻烦的,只是这几天都要叨扰您和叔叔了。”傅邵易面上礼貌回答着庄诗秋。

    “怎么会是麻烦呢,你愿意陪小非回家住,阿姨很开心的,你在这里住下千万不要拘束,有什么需要随时跟阿姨提,或者有什么喜欢吃的,也可以随时跟我说。”庄诗秋笑着说。

    “谢谢阿姨。”

    傅邵易点头应答完,终于能把目光完全放在了一旁坐着的谢非迟身上。

    谢非迟依旧在安静地听着两人的礼貌寒暄,接收到傅邵易目光时,立马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也开始客气,“你过来累了吧,先坐会吧。”

    傅邵易闻言,提着看着就很高档的纸质礼袋,坐在了谢非迟身边。

    谢非迟跟他说庄诗秋在知道他愿意来谢家住下时,说要给他准备衣服,他直接在微信上拒绝了,从应酬会所出来后,自己回家拿了两套换洗正装和两套家居服。

    照谢非迟这情况,估计是要在谢家至少待上一周的。

    两人刚摊开关系说清楚不久,傅邵易从心里上就不愿意跟谢非迟分开住,谢非迟不管是出于什么想法想来谢家住,那他跟来就是了。

    况且,他心中其实还是有自己的猜疑,他想再观察一下庄诗秋和谢森。

    借此机会,刚刚好。

    谢森今晚也有工作应酬,这个点还没回到家,庄诗秋陪着傅邵易和谢非迟在一楼客厅说了会话后,看着时间也不早,便让两人先回楼上洗漱休息。

    傅邵易一手提着袋子,一手给谢非迟当支撑物慢慢踏上了楼梯。

    两人走到楼梯拐角处时,傅邵易看着谢非迟:“这节楼梯我抱你上去?”

    “不用,我能走。”谢非迟拒绝得很快,慢慢踏上一个阶梯后,他侧过脸,“你今晚是不是喝很多酒了?酒味有点重。”

    “也不算多。”傅邵易跟着他慢慢上着阶梯,回答完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又笑着说,“但如果是跟你的酒量比的话,那是挺多的。”

    “”谢非迟沉默两秒,全当听不见这句‘嘲讽’,看着对方手里的袋子转移开话题,“你都回家拿衣服了,怎么不先在家里洗完澡再过来。”

    “我赶时间。”

    “赶什么时间啊?”

    “你说呢,除了赶着见你,还能赶什么时间?”

    这句脱口而出的话,直接让谢非迟闭嘴了。

    他就说傅邵易什么都比他行!

    说得他一愣一愣的。

    两人进了房间后,谢非迟直接往床尾边坐下了,紧接着弯腰揉了揉崴伤脚的小腿肚子,“你先去洗吧,我等会再去。”

    虽然他已经能自己走了,但也走得绷得慌。

    提议完,傅邵易也没吭声,而是直接往他旁边挨着坐下了,谢非迟默默看了他一眼,以为他也是嫌累要休息一会再去洗。

    然而下一秒,傅邵易却是突然按住了他的后脑勺,另一手揽过他的腰线,谢非迟身体一僵,待回过神后,两人脑袋紧挨,凑得很近,面对面互相注视着。

    谢非迟心里一紧,但只是睁圆了双眼静静望着傅邵易,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吭声。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就这短短不在一起的几小时里,他是真的有点想傅邵易。

    也不知道傅邵易是不是也一样。

    两人凑得太近,呼吸交错间,谢非迟能感知到的酒味便也更重了,在他光是闻着酒味都觉得有些晕乎时,唇部开始触碰上一阵凉意。

    傅邵易直接按着他的后脑勺吻得又急又重,揽着谢非迟腰部的手也不由加重了几分,本覆着凉意的双唇逐渐变得温热。

    这举动直接回答了谢非迟,傅邵易也想他。

    谢非迟被按着吻了好一会,双手终于主动攀上傅邵易的背,不受控制般地回吻了过去。

    中途也不知道谁主动开了头,谁撬开谁的牙关,两人都顺从着加深了发生在这个夜晚里炽热缠绵的吻。

    喘息声粘液声粗重地响在房间之中,在谢非迟被亲得迷迷瞪瞪之际,傅邵易的亲吻开始往下落去。

    吻在谢非迟极其敏感的脖子时,怀里的人不经一颤,傅邵易开始放慢着亲吻的动作。

    谢非迟的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喉咙不由发出断断续续的轻轻颤声,在他快要受不住这种浑身发麻的感觉时,傅邵易揽着他腰部的手微微发力就把他放躺在了床上。

    缓慢的亲吻再次往上移去,触碰到谢非迟发颤的唇部上时,再次深深吻住了他。

    “不要。”

    谢非迟在感受到衣服下摆被微微往上提拉时,终于回归了一丝理智。

    “为什么不要?”傅邵易停下动作,语气有些沉意,“我们都这个关系了,我可以帮你弄出来的,可别把我们穿书先生憋坏了。”

    谢非迟一时都不知道应该回哪句话了,清晰感受着自己身体情况的他,此刻面上红意怒涨,最后憋出一句,“反正我现在不要,我可以自己来。”

    没他的同意,傅邵易也没有强行动作,只是碰了碰他的嘴唇,“这么见外?跟我谈恋爱还得你自己来,显得我多不行。”

    “”谢非迟一动不敢动,也没敢去看傅邵易的眼睛,“你去不去洗澡,不去的话我要先用洗手间了。”

    “要不今晚我们一起洗?你这脚也不方便。”

    傅邵易这惊涛骇浪的话一出,谢非迟开始正眼瞧他,好几秒才终于憋出一句,“我承认你确实什么都行,但我现在没办法陪你这么行。”

    “”

    第062章 第62章

    62

    翌日一早, 傅邵易换好衣服,一身西装革履地搀着谢非迟下了楼,正经得丝毫没有一丝昨晚非要紧紧抱着谢非迟才肯睡觉的影子。

    谢非迟都怀疑昨晚的傅邵易其实是喝醉了。

    庄诗秋和谢森已经在一楼客厅坐着了, 看到两人下来, 后者先是关心完谢非迟脚的情况后,又与傅邵易如常寒暄客气了一番。

    一人说昨晚过来理应跟谢森先打声招呼的, 一人说自己昨晚实在是工作走不开才没能赶回家。

    寒暄了几句,庄诗秋急忙出来打岔说现在都是一家人了,干嘛要说这么客套的话,暗示着两人是不是有职业病。

    庄诗秋平日里没少嫌弃谢森有职业病, 所以此刻的傅邵易便不由也一起被骂进去了。

    职业病的两人闻言, 倒是没多辩解什么。

    反倒是谢非迟在一旁听得心里挺乐的。

    几人落座餐桌前用早饭时, 谢森倒是没再揪着工作来找话题与傅邵易聊天了, 而是突然问起傅邵易:“傅老先生最近怎么样?”

    傅邵易:“爷爷最近在国外散心,说再过阵子就回来。”

    “是吗?那挺不错的。”庄诗秋闻言笑着接话, “有时间确实可以去环游世界, 听着都好。”

    “那什么时候等傅老先生回国了, 你跟叔叔说一声, 你和小非结婚也有一段时间了,我们两家到时一起吃顿饭吧?”谢森昨晚回家听着妻子一直在耳边絮叨说儿子跟傅邵易感情越来越好了, 他便仔细思索了一番, 觉得这门婚事不管他跟庄诗秋一开始是以着什么心态去促成的, 但既然两个孩子现在有了感情加持 ,那还是要开始认真对待的。

    至少两家得正式坐下来好好吃顿饭,聊聊正事。

    “好, 到时等我爷爷回国了,我来安排吧, 到时会跟你和阿姨确认一下时间。”傅邵易倒是应得快,丝毫让人看不出有任何迟疑。

    庄诗秋见他还有这个心,闻言立马赞许:“好,那这顿饭就让小傅你来安排吧,到时我们两家一起坐下,再商量一下要如何办婚礼,一辈子就结这一次婚,你们应该不至于低调得不想办婚礼吧?”

    “还要办婚礼吗?”谢非迟听到这脱口而出。

    “能办当然要办了,到时请一堆人来参加你们的婚礼,热热闹闹的多好啊。”庄诗秋面上带笑说到这里,在反应过来谢非迟语气时,看着对面两人问,“怎么了?你们是不想办吗?”

    虽然不容易看得出来,但儿子跟小傅两人的相处氛围有着暗戳戳却也明显的一股黏糊劲,庄诗秋觉得自己的火眼金睛没出错。

    “”完全没想过这回事的谢非迟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回了,所以他选择转过脑袋看向傅邵易,很自然地想把问题扔给他去回答。

    只是他这一举动,却着实让谢父谢母误会了。

    两人见儿子迅速把目光给到傅邵易,明显是一副没有任何决定权的样子,庄诗秋和谢森便默默对视了一眼。

    他们本来已经觉得两人既然有了感情,傅邵易看着也对自家儿子那么好,儿子不至于会被傅邵易压着一头过日子的才对,至少是可以什么事都商量着来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得先看傅邵易眼色才能开口自己想不想办婚礼。

    但转念一想,他们似乎忘记了,这门婚事,在经济情况上,谢家一开始就已经被傅家压着一头的。

    同时想到这,庄诗秋心里默默有些没劲了,动了动嘴唇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时,傅邵易却看着两位长辈先开口了,而且语气还挺认真。

    “跟阿迟的婚礼我肯定是想办的,但得看他愿不愿意了。”说到这,傅邵易看到谢非迟的神色瞬间震惊了,放在桌面之下的手伸过去牵住了他,先是在上面捏了捏,然后继续朝两位长辈开口,“跟叔叔阿姨说句实话吧,我跟阿迟领证的时候,我们两人确实都没有想过我们会永远走下去,但我现在已经喜欢上阿迟了,所以我想着到时跟他求个婚再谈婚礼。”

    傅邵易具体到底说了什么,谢非迟其实根本没认真听,只知道他竟然就这样直接在谢非爸妈面前喊他阿迟了?能这么玩的吗?!

    而这一番话,简直把庄诗秋都听愣了,“阿迟?这是你们之间取的昵称?”

    “我喜欢喊他这个。”傅邵易看了眼谢非迟,淡定回答。

    他从来没想过办婚礼,但如果对象是谢非迟,好像是可以提上人生计划的。

    就跟这门婚姻一样,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结婚,当时领证也是冲着离婚去的,但现在不一样,他就是想绑着谢非迟。

    而他只认那个和他一起宣誓的人。

    餐桌上沉默了几秒,庄诗秋和谢森又默默对视了一眼,很快,庄诗秋似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带着笑意,“我知道了,是小非网上接画稿的网名吧,迟一这个名确实还挺好听的,还是你们年轻人懂情调。”

    谢非迟:“”怎么就情调了呢。

    之前被妻子嫌弃过没情调的谢森只觉得庄诗秋这话是在点自己,所以他瞬间看向傅邵易,“也是,你们这门婚事呀,当时结得确实有点过于仓促了,你们想再认真相处一段时间也是应该的,我们当长辈的就先不干涉你们的想法了,两人日子过好才是最重要的,你们暂时没想过要办婚礼的话,我和诗秋会尊重你们意见的。”

    “谢谢叔叔阿姨的理解。”

    傅邵易就这么巧妙躲过了长辈的‘催婚’,还用昵称巧妙表明了自己喜欢的是阿迟,从头到尾都没顺着谢父谢母的言辞提到过谢非。

    在他这,以后不管在谁面前,不止他的心里,喊出口的也都只有谢非迟。

    永远是谢非迟。

    可惜的是,此刻的谢非迟并没有能及时吸收到这个小细节,心里还在诧异着另一个问题。

    他完全没想过,在这个世界里,要谢非身边的亲人接受用迟字来喊“他”竟是这么容易的事。

    看来是他一直以来都想得太过复杂了。

    早饭一过,傅邵易没能有机会单独跟谢非迟说说话,很快跟着谢森一同出门了,两人都有工作要忙。

    暂时不用画稿的谢非迟便陪着庄诗秋待在一楼客厅看电视,今天的最后一次针灸,傅邵易跟钟恒把时间定在了下午三点。

    这一整个上午,谢非迟总是无意识会去关注庄诗秋,他本以为有了上次在傅家餐桌上说到的事情,这次来了谢家住,庄诗秋会拉着他再说一些往事。

    然而都临近中午了,庄诗秋除了拉着他说了一些近来发生的趣事之外,就是吐槽着电视剧的剧情了。

    关于谢非从前的往事一句没提。

    谢非迟本来就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想着来谢家可以接收一些关于谢非往事的,一是他想测试一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东西想试图篡改他的记忆,二是他也想再体验一次那种记忆被压过去的感觉,上次没做好心理准备,他除了被吓到之外,什么都没来得及捕捉。

    但庄诗秋从昨晚到现在都没主动说起,他也没好意思主动提,毕竟他如果要主动回忆往事的话,他现在身为谢非却一件也记不得,想来肯定会让不知情的庄诗秋觉得寒心吧。

    还是算了,他不能主动提。

    既不用画稿也不用做穿书任务的谢非迟,此刻闲下来是真的感觉哪哪都不太得劲。

    庄诗秋说的她现在就待在家里没事干,其实只是她想儿子的说辞罢了,有一些生意场上的关系她还是有在帮忙操持的,此刻接了个某位客户的夫人来电,起身走到一旁的窗边去接听了。

    谢非迟手持着手机,找不到人可以聊天,江华这几天工作很忙,也没有时间再找他扯些有的没的了,虽然他可以主动发,可总觉得是在打扰别人工作。

    所以更别说傅邵易了,从前是想着任务,哪怕觉得打扰,谢非迟也只会硬着头皮直接发,而现在知道了这个任务根本不存在,他打开傅邵易的聊天窗口,连一句你在忙吗都不好意思发过去打扰他。

    而我们现在的关系,都知道对方在工作了,还要发消息过去,会显得我很黏人没事干的吧?谢非迟不由想着。

    盯着手机界面好久,谢非迟选择退出了微信,把目光转移到电视上播放的综艺节目后,他想起来自己已经在沙发上坐一上午了,似乎得起来走一走。

    那便去一趟厕所吧,虽然不急。

    小瘸着步伐来回走了一趟,谢非迟发现今天右脚感受到的痛意似乎比昨天轻了不少。

    钟医生实施的针灸疗程,立竿见影。

    谢非迟重新回到沙发坐下时,内心对于脚的恢复情况产生了愉悦。

    坐下没一会,放在沙发边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傅邵易:在干嘛呢?】

    见是傅邵易发来的消息,谢非迟心下不由更愉悦了,虽然昨晚发生了小小的口舌,但这不耽误他现在最喜欢的就是跟傅邵易聊天了。

    【迟一:没干嘛呀,一直待在客厅看电视,有点无聊你说我能不能去催你弟给个准话?】

    【傅邵易:不能,多休息】

    【傅邵易:有没有起来活动活动脚】

    【迟一:刚才去上了个厕所算吗?/尴尬】

    【傅邵易:算,实在无聊的话,打打游戏吧,中午吃完饭去睡一会,三点记得再去一趟钟医生那】

    【迟一:我有好好记着的。】

    这条消息发过去,傅邵易一时没回了。

    谢非迟一抬眼就能看到庄诗秋还站在窗边笑着跟人讲电话,也不知道是说到了什么事,声音显得特别开心。

    听着这位母亲的笑声,谢非迟不由开始觉得自己来这个世界一趟,其实上天好像都给他配置了最好的,如果自己想要拥有现在的这一切,代价是成为另一个人的话,似乎也无可厚非。

    可如果真的是自己猜测的那样,他真的要接受吗?

    【傅邵易:[图片]】

    一道信息声,把谢非迟的思绪拉了回来,在看到发过来的是一张微信聊天截图时,他立马好奇地点开大图。

    发现是傅邵易跟他爷爷的聊天记录,截图上,显示傅邵易是早上发过去的消息,而他爷爷才刚回复不久。

    【傅:爷爷具体什么时候回白北城?我跟阿迟想请您吃顿饭】

    【爷爷:我有点事耽搁了,我会尽快回去的】

    【爷爷:阿迟就是谢家那孩子吧,我有听小言提起他,在我面前一直喊他迟迟,这个称呼挺好听的】

    【傅:是,谢先生和庄夫人也一直在等你回来,想两家一起吃顿饭】

    【爷爷:好,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提上日程的,你帮我跟谢家两位长辈说声抱歉】

    看完截图,谢非迟抬头先是看了眼庄诗秋,见对方还在开心地接电话,便放下心打着字。

    【迟一:你早上在谢非爸妈面前喊我阿迟就吓我一跳了,怎么在你爷爷那又喊上阿迟了?】

    【傅邵易:虽然我是故意要提你当开头的,但我还是想说,以后在谁面前,我提你都会说阿迟】

    谢非迟看到这话愣了一下,此刻再次想到早上餐桌的事,终于理解到了傅邵易想表达的心意,心里开始有一些麻麻的。

    但他也不好意思表露心悦的情绪,所以他打字问正事。

    【迟一:为什么要故意提我呀?有什么用意吗?】

    【傅邵易:你不觉得我爷爷反应很奇怪?】

    谢非迟不解地再次打开了截图,并没觉得哪里有奇怪的。

    傅邵易似乎知道他没看出来一样,又编辑了一条消息过来解释。

    【傅邵易:我说我跟阿迟想请他吃顿饭,他回了我两条消息,中间却需要间隔三分钟,他不继续发第二句,我可能还不觉得他奇怪,越要解释原因越显得刻意】

    谢非迟第一反应是觉得傅邵易会不会敏感过头了,但一想到傅邵易脑瓜子这么聪明,况且对方还是他爷爷,他肯定很了解。

    所以谢非迟瞬间又深信不疑了,此刻再联想到傅邵易说过他不知道傅爷爷为什么非要来谢家说这门亲事的事情。

    【迟一:你问出傅爷爷到底为什么会来谢家讲这门亲事了吗?】

    【傅邵易:我之前已经问过好几次了,只要涉及到这个问题从不回复我,生怕我不会怀疑他知道点什么一样】

    这条回复,谢非迟似乎能直接看到傅邵易一直在跟他爷爷僵持的场景了。

    这爷孙俩的这种状态,只有两个字能形容了,那就是:奇怪。

    【傅邵易:你要真无聊的话,你其实可以试探试探谢非的爸妈,看他们会怎么说明自己为什么要极力促成这门婚事,因为你之前说得对,我们两家联姻,确实没有掺杂任何利益,现在我爷爷的具体动因不知道,谢非的爸妈是什么动因也还不清楚】

    【傅邵易:算了,这事还是我来吧】

    在认真看完第一条消息时,第二条消息紧跟着突然跳了出来,谢非迟看完瞬间就不服了。

    【迟一:你不要小瞧我,我肯定能试探出来的。】

    【傅邵易:怎么又开始瞎解读我的话了?我是突然怕你试探完会引来什么不好的情绪】

    【迟一:那更好呀,我本来就做好心理准备要测试一下谢非的妈妈再跟我说一些事情的时候,我那个想法会不会奏效。】

    【迟一:我本来还觉得你这个任务凉了,我现在无聊得没任务可做了,谢谢提供思路,我又有事情干了。】

    【傅邵易:?我这个任务凉了?所以这就是你一个上午没主动给我发消息的理由?】

    【迟一:那你不是在工作吗?】

    【傅邵易:工作怎么了?之前我都能抽时间回复你那些不走心的话题,现在走心了,只会回复得更快】

    【迟一:哦,所以你之前是故意回我回得那么慢的?】

    【傅邵易:】

    之前傅邵易给谢非迟发省略号,他会觉得有挫败感,现在又见他发上省略号,谢非迟却扬着嘴角,觉得自己可真行。

    没等谢非迟乐完,傅邵易再次发了条消息过来。

    【傅邵易:你一个人在谢家,自己多注意点,真想要测试什么,量力而行就行,别让我太担心,有什么发现,你要及时跟我讲,别自己琢磨】

    【迟一:我知道,我会有分寸的。】

    第063章 第63章

    63

    “疼不疼呀?”

    下午三点, 庄诗秋准时送谢非迟来进行最后一次针灸,在钟恒扎了针离开办公室后,只剩两人时, 庄诗秋盯着谢非扎着四根细针的脚踝没忍问。

    扎了三次, 已经不把针灸当回事的谢非闻言立马摇了摇头:“不疼的妈,都没什么感觉。”

    “我们小非果然是长大了, 你小时候一看到针就怕得不行。”庄诗秋依旧盯着他的脚踝,语气虽带着些笑意但说起往事又明显带着几分感慨。

    谢非迟听她突然又说起以前的事,迟疑了几秒,默默开了口:“是吗?我都没什么印象了, 妈, 我小时候是不是发生过挺多糗事的, 我觉得我要真有印象的话, 我都不太好意思去回想了。”

    他直接走诚实路子,他确实连一个模糊的印象都没有。

    听着这话, 庄诗秋却主动给他找补, “正常, 妈对于自己小时候的事也忘得差不多了, 但妈是看着你长大的嘛,肯定会记得你很多事情的, 真是没想到一下子, 我们小非都长这么大了, 现在你有了自己的家庭,以后很多事啊,妈都不能参与了, 以前总听别人说孩子一长大,能跟父母聊的话题会越来越少, 现在妈老了,确实深有体会。”

    “怎么会,我只是结婚了,又不是不跟您和爸联系了,我肯定会经常回家的。”谢非迟这话完全是条件反射脱口而出的,所以话音一落,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我是说,您儿子永远是您儿子,这是改变不了的,如果您想跟我聊天,我会认真听的,想聊什么都行。”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最后一句,想暗示庄诗秋可以再跟自己讲讲关于谢非从前的往事。

    “嗯,你这阵子变得很乖,又愿意在微信跟妈发消息了,妈很开心的。”庄诗秋想到最近儿子的表现,没忍住笑着摸了摸谢非迟的脑袋,“但妈知道,你现在正是人生最精彩的年纪呢,还不至于现在就跟妈一样总是想去怀念以前的事,妈想了想还是暂时跟你爸唠叨就好了,省得你们这些小年轻嫌我烦。”

    “”谢非迟没想到庄诗秋会这么‘善解人意’,可他现在是真的想听,“不会,我怎么会嫌您烦呢,您说什么我都爱听。”

    “看到你有这个心愿意听我唠叨,妈已经很开心了。”庄诗秋笑着暗夸儿子懂事。

    “”

    谢非迟听出来了,庄诗秋这是在‘嫌’他年龄小,不愿意在他面前主动回忆往昔了。

    叮咚——

    放在床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谢非迟拿起一看,是傅邵易。

    【傅邵易:在针炙了?】

    【迟一:刚扎上不久。】

    庄诗秋此刻正坐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拿着手机回着消息,谢非迟抬眼看了她几秒,默默把脊背往后再靠远一点,给傅邵易打着字。

    【迟一:谢非的妈妈不跟我讲以前的事了,我听她的意思是怕我心里会嫌她烦,可我都明确说我想听了。】

    【傅邵易:别急,慢慢来】

    【迟一:你这话不符合你的人设。】

    【傅邵易:我什么人设了?】

    【迟一:着急揭密的人设呀,你当时试探我不挺快刀斩乱麻的吗?】

    谢非迟是在开玩笑,也是在说实话。

    【迟一:我不会拖你后腿的,等会我回谢家,我就找机会问谢非妈妈具体是什么原因会同意下这门婚事,其实没有你的提醒,我一直觉得谢非爸妈就是觉得谢非一直以来做事太出格了,所以必须拿一段婚姻压制住他,可我现在觉得他们那么爱自己的孩子,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

    撇开其余情感因素,谢非迟是真觉得傅邵易是一名最佳搭挡,比起自己瞎琢磨导致了思绪乱七八糟,对方不止能给他安全感,还能给他指明思考方向,让他不至于陷入迷茫漩涡,与其在这里停滞不前地等待未知的东西审判他,不如主动出击套信息。

    得到的信息越多,虽然可能会让思绪更乱,但比起信息量太少,至少有益而无害。

    “这是在给小傅发消息吗?”

    庄诗秋的声音突然响在耳边,谢非迟吓得手一抖,也没来得及细看傅邵易刚回复过来的消息,急忙熄灭了屏幕后,抬头一看,见庄诗秋还坐在椅子上。

    庄诗秋见他这样,笑道:“妈又不会偷看你们聊天,这么着急?”

    “没没有担心这个。”谢非迟面上有些尴尬。

    “放心,妈理解的,虽然你们现在结婚了,但你们现在这个状态特别像妈当年还在跟你爸热恋时的样子,就爱在手机上聊些有的没的。”

    庄诗秋思想倒是开放,明明什么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妈你别瞎想,我们没聊什么,就随便聊几句而已。”谢非迟急了。

    见他一急,庄诗秋更是觉得自己猜测得没错了,“都成年人了,你还害什么臊。”

    见这位母亲误会更深了,谢非迟灵光一闪急中生智,“真没有聊什么,这不是早上听你在说办婚礼的事吗?傅邵易去问他爷爷什么时候回白北城了,然后我突然有点好奇,傅爷爷当时是怎么想着要来我们家说亲的,我当时跟傅邵易明明都不熟。”

    此话一出,庄诗秋打趣的神色顿了一下,脸色似乎瞬间淡了下来。

    见庄诗秋迅速黯淡下来的神色,谢非迟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压着心中极大的好奇,也压着语气问眼前的庄诗秋:“妈,我能问一下,你那天跟爸为什么一定要我同意下这门婚事吗?”

    “小非你你是不是心里一直在怪爸妈那天逼你同意这门婚事了?”庄诗秋看着他轻声问,“小傅早上说你们一开始都没想过要长久走下去,其实爸妈极力要让你跟小傅结婚时也是带着这种想法但你们现在感情不是很好吗?妈希望你能忘掉这门婚姻是被爸妈逼着同意的,你要是也喜欢小傅的话,你们就好好走下去,你们想花多少时间相处再去考虑婚礼,妈都会支持你。”

    像他们这种家庭,只有办了婚礼,关系才会在圈子里被人尽皆知。

    现在这段婚姻,双方估计除了身边最亲的亲朋好友,几乎没有人知道,所以哪怕两人哪天突然离婚了,明面上也只会是风平浪静。

    庄诗秋这段话,直接把谢非迟都听愣了,他没想到在谢母的视角里,他没直接应下办婚礼这件事在他们心里竟是这么复杂的。

    这门婚事,其实要说谢父谢母逼他了,还真没有,就当时那种情况,谢父谢母那几句威胁的话跟江华进来说要送他‘上路’相比,简直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他不清楚是谢非的话会不会责怪爸妈,反正他绝对没有,也不能。

    这门婚姻是他自己选择的。

    可此刻为了要套话,谢非迟也没回答怪不怪的问题,只是顺着话问庄诗秋:“那我能问问你跟爸当时的想法吗?”

    庄诗秋又沉默了下来。

    谢非迟也没追着逼问,只是安静等着回答。

    “我怕妈跟你说实话,你会嫌爸妈老古董迷信,然后又开始跟爸妈置气,觉得我们随意对待你的人生大事,但爸妈是真的太害怕你出事了。”没让谢非迟等多久,庄诗秋只是先解释了这一句。

    听到这,谢非迟心里很是诧异,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谢父谢母也知道谢非会死?

    “怕我出事?出什么事啊?”隔了几秒,谢非迟问得有些谨慎。

    庄诗秋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她看了眼谢非迟的脚踝,“应该时间差不多了吧,等钟医生过来,我们回家了,妈再跟你好好说吧。”

    被好奇心层层包围的谢非迟此刻特别想直接把针拔了,然后快点回家。

    毕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傅邵易一直说傅爷爷在回避他的问题,所以他也害怕会因为这个那个的原因,让庄诗秋不愿意说出来实际原因。

    但庄诗秋都这么说了,他也不敢表现得火急火燎想知道真相。

    针灸完毕,庄诗秋载着谢非迟回家时,被安排坐在后座的谢非迟刚好能避着庄诗秋给傅邵易发消息。

    刚才他给傅邵易发完说自己不会拖后腿那段话后,傅邵易回复他:【这么强的行动力?暂时找不到机会也没事,你真的别急】

    【迟一:我已经问她了。】

    傅邵易回复得很快。

    【傅邵易:这么快?已经问出来了?】

    【迟一:谢非妈妈说等回家再具体跟我说,我感觉事情真没那么简单,她好像也知道谢非也会出事。】

    【傅邵易:现在在回谢家路上?】

    【迟一:对。】

    【傅邵易:记得跟我保持联系,见情况不对,就先别继续问了】

    【迟一:你是怕谢非妈妈发现不对会跟我起冲突吗?应该不会吧。】

    【傅邵易:总之你要见机行事,别让我太担心】

    回到谢家后,庄诗秋搀着谢非迟进了家门,坐下沙发后,又说要去给谢非迟亲自做杯橙汁。

    好奇心爆棚的谢非迟拒绝无果后,只觉得小小果汁也是故意来绊他脚的,他是真怕庄诗秋这是在回避他的问题。

    没一会,庄诗秋端着杯橙汁出来了,谢非迟见只有一杯时,直接把好奇心先搁置了,“妈你怎么没有给自己做一杯。”

    这种体贴照顾总是很容易让他感到很难为情,而现在眼前的甚至还是一位长辈。

    “妈现在不喝。”庄诗秋看了他两秒,然后突然直接开口,“妈从小到大虽然没亏待过你,可今年妈总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对你不够关心,才让你一直不愿意回家的,有时愿意回家了,爸妈却总是在指责你和骂你,甚至直接逼你结婚,我知道这件事其实很不尊重你,我也知道现在事以成定局,说这些可能晚了,但妈以后会多关心你的,希望你给妈这个机会。”

    “您别这样说”明明单纯想套话的谢非迟在听着这些话却心里一揪。

    庄诗秋没有回避,但主动说的这些窝心话听在他耳朵里,似乎太过于扎心了。

    “可是小非,如果再来一次,爸妈也依旧会这样做的,因为爸妈只是想你能好好活着。”自从在诊所问被起这件事,庄诗秋的神情就一直处于黯淡状态,“你今年总是在做一些极限的事,还一直追着顾家那孩子后面跑,如果顾家那孩子是个好孩子,爸妈也不会那么极力反对你追求自己喜欢的人”

    听到这,谢非迟心里默默道:其余不知道,但顾景源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妈一直觉得你就是被顾家那孩子带坏的,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飙车,总是看到别人说你又在市区哪个位置飙车撞到了什么东西,妈每次都心惊肉跳”

    谢非迟听她话说到这就断开了,下意识的先安慰着眼前这位母亲,“对不起妈,以后我都不会让你这么担心了,这是我的错,是我以前不懂事。”

    “我知道,因为你现在是真的很乖,妈不知道你是怎么突然就想通了,但爸妈真的很开心,只是开心的同时,我又总觉得之前的一切是我当妈的不够称职。”庄诗秋说着话,突然伸手握上了谢非迟的手。

    谢非迟手先是一顿,但也没有抽开,只是静静抬眼看着庄诗秋,想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这门婚事,爸妈一开始是有想过如果你们在相处过程中,实在过不下去,我们会同意让你们分开的,不会让你们将就着过一辈子,但其实妈心里又自私的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所以才让你有空多带小傅回家来。”庄诗秋缓声说着。

    “我明白你们的用心,所以你跟爸是为什么”谢非迟没忘记最重要的答案还没出来。

    这一句追问,只见庄诗秋脸上又是一顿,似乎其中的原因是真的难以启齿一般,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心里组织着语言,她隔了好一会才慢慢开口,“因为爸妈同时连续一周梦到你去山道飙车,车子翻下悬崖,尸体都找不到。”

    明明已经有提前猜到是她们是不是知道谢非会出事的原因,可谢非迟此刻在亲耳听到时,还是没忍住震惊。

    “你和爸连续一周都梦到了?”

    “是。”庄诗秋可能是又想到那个恐怖的梦境了,声音不由有些带着哽意,“小非,如果只是梦到一次,爸妈还不会这么在意这个梦,可是连续一周,妈是真的很害怕,我和你爸强烈要求你待在家里你又总是要偷偷跑出去,然后我跟你爸又同时梦到了傅家会来家里说亲,梦里你跟小傅结婚后,可以让你躲开车祸,所以傅老先生联系我们说要来说亲的时候,我们想都不想就同意了。”

    谢非迟没有开口回话了,两位长辈的处境跟他来到这个世界只能二选一完全一模一样,摆在他们面前都是两个选项:是要谢非活还是要同意婚事。

    他真的没想过跟傅邵易的这门婚事,原来不止他们两人是因为受了一些无法拒绝的影响才同意的,现在又得知了谢非的爸妈竟也是被迫接受促成的。

    难道傅爷爷会来说亲也是因为梦到了什么必须接受的东西吗?

    可谢非迟实在想不通,让他跟傅邵易结婚这一件事到底是有什么好处,才需要让背后的东西做到这个地步。

    庄诗秋见儿子听完一言不发,便有些着急了,“小非,你别怪爸妈,我知道你可能不信这些东西,甚至觉得妈现在是在找理由骗你,但爸妈是真的不敢赌,我们只是想让你先好好活着。”

    谢非迟瞬间从思考的状态回过神,在看到一脸着急解释的庄诗秋时,他动了动嘴唇,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他没觉得庄诗秋是在骗自己,毕竟他都能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

    只是他此刻是真的觉得原来不管是谁,他们竟都只能在被迫接受安排。

    丝毫一点主动权都没有。

    “那您知道傅邵易爷爷为什么要来说这门亲吗?”谢非迟压着心里异样的情绪,想再借此机会看能不能再多问出一些信息。

    “妈不太清楚,傅老先生就说觉得你跟小傅很般配,问我们愿不愿意一起促成这门婚事,当时距离梦境发生的时间已经很近了,爸妈是真的不敢犹豫。”庄诗秋轻声说道,“不管是傅家是出于什么原因,你相信爸妈真的只是想让你先平平安安的,而且小傅这人你爸多多少少是了解的,小傅他是个很优秀的人。”

    最后这话,谢非迟倒是非常认同。

    毕竟再不愿意承认,谁都无法否认同意这门婚事对谢家都百利而无一害。

    “不过,妈最近觉得傅老先生会来家里说亲,可能是因为小傅。”庄诗秋突然又说。

    谢非迟眼里瞬间带着询问。

    “你跟妈说说,小傅他是不是其实喜欢你很久了?看你们感情进展得那么快,他是不是跟你表明心意啦?”庄诗秋看到儿子似乎并没有要责怪她的意思,开始好奇起来。

    谢非迟:“”

    我就知道不是我一个人会往这方面想,我真的一点都不冤枉!

    庄诗秋看他沉默,便以为自己猜对了,脸上挂了笑,“看来我儿子也是很优秀的,能让小傅不知道偷偷惦记了多久。”

    之前得知儿子在追着顾景源跑的时候,其实她心里是崩溃的,如今儿子跟傅邵易在一起了,她是真的开心。

    一旁谢非迟根本不敢应这话,甚至开始想着,如果以后谢非回来了,这个世界又会是什么局面。

    想到这,他心里沉了下来,他现在是真的很矛盾,一边害怕着谢非不能回来了,一边害怕着谢非突然回来了。

    “妈。”谢非迟突然认真喊了庄诗秋一声。

    “怎么了?这么严肃?不喜欢妈说这个?那妈不说了。”

    “不是,我就是突然想问问您,如果我有一天突然说我不是您儿子,您会怎么办?”谢非迟思索了一会,问了出来。

    庄诗秋和谢森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那他主动问。

    “没有这种如果,现在在我面前的,才是我儿子。”庄诗秋似乎不太喜欢这个假设,“我知道妈这样说很不好,可你今年做的那些事我是真的不喜欢,也是真的伤透了妈的心,你现在这样才更像我记忆里养大的儿子,我的孩子什么样我最了解了,妈知道你之前肯定是被别人坑骗了。”

    “”

    庄诗秋说话时一直握着谢非迟的手,谢非迟低头看着自己被握紧的手,内心五味杂陈。

    虽然他现在脑海没能闪过什么影响自己的东西,但看来他猜测的那个想法有很大概率是真的,庄诗秋记忆中的儿子具体是什么样他不清楚,但目前的情形很明显就是在告诉自己,他很符合庄诗秋心中的期望。

    怪不得自己会被选来这里。

    谢非迟沉默了许久,最后,他笑着朝庄诗秋开口:“我以后不会再伤你和爸的心了,以后我会好好孝敬你们,不惹你们生气了。”

    庄诗秋听着他的保证,笑得很开心,“嗯,爸妈以后也不会再逼你做什么事,只要你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就好。”

    “有你和爸,还有傅邵易,我很”

    谢非迟话说到一半直接卡在了嗓子眼里,猛然,有很多熟悉的记忆犹如幻灯片似的强行在他脑海中快速滑过。

    才过几秒,他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快爆炸了,甚至直接痛得他连坐都坐不住,没被握住的一只手死死支撑在沙发之上。

    任熟悉的画面一股脑叫嚣着涌入自己脑海中,波涛汹涌般在狠狠敲打着他。

    瞬间,把他上一秒心中产生的打算,击打得粉碎。

    “怎么了,小非!是哪里不舒服吗?”庄诗秋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见谢非迟脸色瞬间苍白起来,急得不行。

    谢非迟其实能听到声音,只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不止快要爆炸的脑袋,此刻的心脏更是剧烈跳动着,强烈的不安感像是要把他吞噬进黑暗。

    庄诗秋见谢非迟神色痛苦,额头也开始冒汗,双手紧紧扶着他,然后连忙大喊着家政阿姨的名字,让她帮忙叫救护车。

    第064章 第64章

    64

    给谢非迟发了条见机行事的消息过后, 傅邵易等了一会也没能得到谢非迟的回复。

    虽然知道他估计是在跟庄诗秋聊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下莫名有些慌。

    他此刻正待在公司里, 坐在办公桌前, 没有对着电脑处理工作,而是守着手机等了一会, 在没忍住想继续发条消息过去时,办公室门被人敲响了。

    傅邵易便先放下了手机,敲门进来的人是陈士卓。

    陈士卓拿了两份文件进来给他签名,顺带提醒他今晚的安排, 说记得要跟一位常年合作的客户老总吃饭。

    其实在这之前, 陈士卓是不用这么早提醒他的, 有时甚至不用提醒。

    可现在不一样了, boss家里有人等呢。

    傅邵易迅速看完了文件,又迅速拿笔签下名, 然后把还没装订好的文件递给陈士卓, “嗯, 知道了。”

    语气分辨不出被提醒饭局的情绪。

    陈士卓嘴角带着笑, 伸出手正要去接文件,哪知, 竟错手了, 未装订整理的文件哗啦几下全散落在桌面上。

    随着砰的一声动静, 陈士卓的脑子先是嗡了一声,在反应过来后,却见傅邵易沉着脸一手按着脑袋, 而一手死死撑在了桌面上。

    “老傅!”陈士卓瞬间慌得直接喊了私底下才会喊的称呼 ,紧接着迅速绕过桌面走到傅邵易身边, “你头又开始痛了?还好吧?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头部突如其来的剧烈痛感让傅邵易有些直不起腰来,但此时此刻,他一心都是:谢非迟他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陈士卓见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脑海中立马闪过要不直接把傅邵易扛下楼的念头。

    就在他刚想付诸行动时,傅邵易按着脑袋的手松了下来。

    痛感犹如海水涨潮般又退了回去,傅邵易动作迅速地站起身然后抄起桌上的手机,也来不及跟陈士卓交代什么了。

    脚步匆忙地拉开了办公室门,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陈士卓看着傅邵易慌乱匆忙离开的身影,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的他简直懵了,在回过神时立马抬脚追了上去,然后边给陆嘉培打了个电话。

    他追着傅邵易来到公司一楼门口时,见对方竟在这短短的空隙迅速安排随行司机把车子开过来了。

    在傅邵易坐上车要关上车门时,陈士卓冲过去拦了一下车门。

    “你这是要去哪?”陈士卓语气很着急,不明白傅邵易刚犯完头痛,这着急忙慌的到底是要干嘛去。

    “我没事,我现在去一趟谢家。”傅邵易说话语速很快,话音刚一落,他用力拉了一下车门。

    陈士卓眼疾手快立马松开了,在望着车子迅速开出马路的间隙,他回想着傅邵易刚才表露出的神色,完全是肉眼可见急得不行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随着车子开出大马路,傅邵易握着手机拨出了谢非迟的电话。

    然而连续拨出了两个电话,铃声都是无情地响到自动停止了。

    “开快点。”傅邵易神色发沉地催了一声司机,然后不放弃地又拨出第三个电话。

    手机铃声响了很久,在傅邵易以为要被再次自动挂断时,界面一跳,对方竟接起来了。

    “谢”

    “是小傅吗?”傅邵易没来得及说话,话筒内先传出了庄诗秋着急的声音,“小非他在家里突然晕倒了,我叫了救护车!”

    “他没事,除了发高烧,并没有其它大问题,应该就是免疫力太低了。”医生仔仔细细给谢非迟检查了一番后得出了结果,“突然头痛,是不是他这几天没有休息好?我看了检查报告他的脑部确实是没有任何异常的,先安排输两天吊液吧,这阵子多给他吃些水果,别让他着凉了。”

    庄诗秋听到这话,立马松了口气,谢非迟在家里突然面色发白的晕倒过去,是真把她吓得不轻。

    傅邵易正坐在病床边望着谢非迟苍白毫无血色的脸,耳边听着医生说着他没问题的言辞,没有起身多问什么。

    他知道,谢非迟现在的情况肯定跟他一直以来发作头痛的情况一样,是查不出来什么具体病因的。

    但谢非迟又跟他不太一样,他头痛完又再一次发高烧了。

    而昏迷的状态也明显比上一次发烧还脆弱,身上散发着的生命力似乎一下子被打碎了。

    在傅邵易没见到人之前,他是真的害怕谢非迟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所以一见到人,他先是去注意病床上的人鼻尖处有没有那颗小小的黑痣,而在确认有那颗黑痣时,他放下心的同时,情绪又瞬间沉入了海底。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已经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了,他就不应该在听到谢非迟说无聊时,突然提醒他可以去试探庄诗秋。

    医生交代完注意事项就先离开病房了,庄诗秋回头看到傅邵易握着谢非迟的手掌心一脸心事重重,立马走到他身边。

    “没事小傅,医生说小非没多大问题,你别太担心。”庄诗秋压着心中的后怕轻声朝他说着话。

    听到这安慰的言辞,傅邵易只是沉默了几秒,直接问:“我能知道阿迟在晕倒前你都跟他说了什么吗?”

    “我们就是简单聊了会天。”庄诗秋没听出他情绪的异常,有些心有余悸道,“小非上一秒还在笑着跟我说话,下一秒就突然犯了头痛,没一会就直接晕过去了真是谢天谢地,还好没事。”

    听到这个回答,傅邵易没再开口了。

    他听得出来,庄诗秋在看到谢非迟突然昏迷过去,场景肯定很混乱。

    在护士进来换上第二瓶吊液时,谢非迟的体温已经从高烧转变成了低烧,而傅邵易跟庄诗秋一直沉默地待在病房中没有离开过谢非迟半步。

    庄诗秋订了晚餐送到医院时,已经六点左右了,而谢非迟还没醒来,她便先劝着傅邵易吃点东西,还让他要是有工作就直接去忙,这里有她在。

    但被傅邵易拒绝了,在谢非迟检查身体的时候,他已经提前把工作跟陈士卓交代清楚了。

    晚上八点,已经输完液的谢非迟完全退烧了,可却还是在昏睡中。

    陆嘉培下了今天负责的最后一台手术后,有过来了一趟,他已经听陈士卓说了,傅邵易下午在公司突然又犯了头痛,所以他在病房轻声确认了谢非迟无大碍后,把傅邵易拉出了病房。

    陆嘉培一脸担忧问傅邵易:“你自己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没事。”傅邵易直接道,“你医院的事忙完就回家休息吧。”

    陆嘉培看着他,然后又看了看虚掩着的病房门,欲言又止了几秒,最后什么话都没说。

    “小非你醒了呀?”

    两人沉默间隙,病房内突然传来庄诗秋惊喜的声音。

    傅邵易便立马转身返回了病房,陆嘉培也跟着走了进去。

    谢非迟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愣是发怔了好一会,也没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哪里。

    在耳边不断听到庄诗秋关心询问的声音时,他才慢慢转过脑袋去看她,这一转动,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疲软无力,连呼吸似乎都些费力。

    在看到正喜极而泣的庄诗秋面容时,谢非迟这才慢慢回想起来,自己在失去意识前都发生了什么。

    谢非迟安静盯着庄诗秋没有开口,他此刻虚弱得根本没能注意到病房内其实还有人。

    直到手掌心被人轻轻握住的那一刻,谢非迟脸上先是一顿,然后才把脑袋转到了另一边。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很难受?”傅邵易和他对视了一眼,轻声问他。

    谢非迟却也只是静静看了他好一会,并没有答话。

    见他没什么反应,心里不由发沉的傅邵易喊了他一声:“阿迟?”

    “小非?你别吓妈,是不是哪里很难受?”庄诗秋见状也急了。

    一旁身为医生的陆嘉培也觉得他这样不太对劲,靠近他后先是摸了摸他的额头,但确实已经退烧了,所以他也问,“是有哪里很不舒服吗?如果说不出话,眨下眼睛也行。”

    闻言,谢非迟先是下意识眨了一下眼睛,但也及时作出了点反应,声音有些沙哑,“我没事,我就是有点累。”

    “你刚退烧,所以身子有点疲是正常的。”庄诗秋见他开口了,便立马道,“你先缓一下,保温瓶有热粥,你等会吃一点就会好受一点。”

    听到声音,谢非迟又转过脑袋看向庄诗秋,“谢谢。”

    “跟妈道什么谢啊,你没事就好,真的吓妈一跳。”庄诗秋没忍抹了抹眼睛。

    *

    谢非迟慢吞吞吃下一些热粥后,看着确实精神了不少,庄诗秋坐在一边跟他说话时,他每句都有在好好回应。

    反之,傅邵易并没有多话,只是一直陪同待在病房里,陪在谢非迟身边。

    有庄诗秋在这里,他找不到机会能单独与谢非迟说说话。

    但他已经观察到谢非迟醒来后的所有举动里,似乎显得极其神劳形瘁。

    晚上,临近十点之际,今日出了趟市区的谢森终于赶来了医院。

    加了一个谢森,傅邵易更是没机会跟谢非迟单独说话了。

    谢森关心完毕谢非迟现在的情况后,说等他身体好全了,得再仔仔细细检查一下身体。

    谢非迟听完,只是说了声谢谢。

    这时,傅邵易更是细心发现了,今晚的谢非迟似乎有在很刻意的避免自己把谢森和庄诗秋称为‘爸妈’。

    谢父谢母跟傅邵易围坐在病床边跟谢非迟又说了好一会话,庄诗秋见时间不早,主动说自己今晚在医院陪着儿子,想让傅邵易跟谢森回家休息去。

    傅邵易刚想说自己留下来即可,但靠坐在病床上的谢非迟却先于他朝庄诗秋开口了。

    “您不用陪我,您跟您跟爸回家吧,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那怎么行呢,我回家可睡不好觉,小傅和你爸有工作,妈陪着你。”庄诗秋不认可道。

    傅邵易:“阿姨,我留下来”

    “我想傅邵易陪着我,你们回去吧,真的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没事了。”谢非迟又直接道。

    傅邵易望着谢非迟,虽然很开心他能主动提议出这种要求,可这样的谢非迟也确实是真的很不对劲。

    傅邵易心中的担忧,比刚才又重了几分。

    谢非迟这话一出,庄诗秋和谢森先是静了几秒,很快,前者笑了笑,“那行吧,你喜欢小傅留下来陪你那就让小傅留着,妈明天一早给你们带早餐,小傅,这不会耽误你工作吧?”

    “不耽误,阿姨和叔叔先回家休息吧,这里有我在。”傅邵易先收住担忧的情绪,看着两位长辈说话。

    庄诗秋先是又叮嘱了几句话,便跟着谢森离开了。

    傅邵易起身把两位长辈送到病房门口,进来时把门关上了,然后很快又回到床边,而谢非迟正抬眼看着他。

    傅邵易直接往床边坐下,看了谢非迟的脸几秒,伸手去碰了碰,但也只是触碰了一下,就直接伸手揽过了他,把他紧紧抱着怀里。

    “对不起,谢非迟。”

    谢非迟带着几分依赖把脑袋靠在他胸膛上,隔了几秒才轻声开口,“明明是我又吓到你了,应该是我跟你说对不起,你提醒了我好几次,可我还是让你担心了。”

    “”听到这话,傅邵易只是沉默地亲了亲他头顶,其实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是一时之间,又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谢非迟还能好好待在他身边就好。

    然而他不问,谢非迟却主动说了,只是语气毫无起伏的在阐述着,“我问过谢非的妈妈了,她和谢非的爸爸会促成这门婚事是因为他们连续做了一周的梦,他们梦到谢非出车祸了,也梦到只要同意和你的这门婚事就能避免谢非的死亡,因为时间来不及了,所以他们不敢犹豫直接同意了,我还问了她知不知道你爷爷为什么要去谢家说亲,但她也不太清楚,只说了傅爷爷觉得你跟谢非很般配”

    谢非迟连思考都没有,一鼓作气把自己今天得到的信息说了出来。

    “谢非迟,我以后不会让你去试探问这些了,这次是我的错。”明明谢非迟的语气没什么起伏,也没有说别的什么,可这样的谢非迟就是让傅邵易本能的觉得心疼。

    谢非迟得到这些信息不费力,可似乎会让他元气大伤。

    “你别这样说。”谢非迟语气依旧很低,“这明明是我自己的事,怎么变成你的错了。”

    “”

    “傅邵易。”

    “嗯。”

    “我突然觉得好累,我以后不想去思考这些事了,随它便吧。”谢非迟缓声说着话,“所以我刚才说的话,你好好记着,我不想说第二遍了傅邵易,你永远只能喜欢我,哪怕有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你也不能变心。”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突然霸道起来。

    “不会,我能认出你,就不会喜欢上别人,谢非迟是独一无二的。”傅邵易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这么说,但语气也很认真在回应他,“你不想思考那就不思考了,好好待在我身边,有我在,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

    “嗯。”谢非迟应了一声后,再说话时却没忍开始带着些许哽意,说起话来也很乱,“它好像可以随时操控我的脑子,随时操控我的想法,它一会让我觉得我是来成为谢非的人生容器,一会又直接强行往我脑子里灌进我在另一个世界从小到大的记忆,它在提醒我不属于这里,搞得我从头到尾像个笑话”

    “谢非迟你别害怕,你永远都只会是谢非迟,不会成为别人的。”傅邵易听着他哽咽的声音,心里难受得不行。

    谢非迟却在他怀里摇了一下头:“不是,我不是害怕,我就是突然很不服,它就是算准了,算准了我会喜欢你,算准我会喜欢谢非的爸妈,算准了我会舍不得离开,会努力去维持现在的生活,它让我感觉我想留下来,只要我去接受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就可以了,我就是觉得在另一个世界里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那我愿意尝试去接受一下这种安排,反正我还是我,所以它想篡改我的记忆就篡改吧,可好像并不是这样的,它又开始提醒我不会属于这里,我明明比谁都知道我是在哪里长大的,它却非要强行把我从小到大的记忆往我脑子灌,它就是想让我愧疚想提醒我最后一定会离开的。”

    “没有,谢非迟你不用接受这种安排,也没有人可以让你接受这种安排。”傅邵易抱紧了他。

    谢非迟本来还算冷静的内心世界似乎在某个一个瞬间完全崩塌了,可傅邵易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所以他只能一遍又一遍说他是谢非迟,不会成为别人。

    “傅邵易你知道吗?其实我从一开始就坚定自己是要离开的,所以我从来没想过要向它低头放弃我自己的意识,我甚至想过,如果有一天它真的非要抽掉我的意识,那在我意识封闭的前一刻,我一定会随便找个死法去死,因为我真的很讨厌被人控制的感觉,这几天它让我觉得我们两人可能是会被一起篡改记忆的,我想着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其实还挺愿意接受的,因为我们还是我们”

    傅邵易在听到他想过要直接去死的话,心里猛地一揪。

    “但它又改变了我的想法,它好像在告诉我,我现在可能只是在为别人打根基,我现在维持的一切,可能最后都是要拱手让人的,但我是不可能同意的,谢非的爸妈是他的,我决定不了,但是你不一样,你喜欢的是我,那就永远只能喜欢我,哪怕我以后真走了,你都得把婚离掉。”说到这,谢非迟语气很不容拒绝。

    “如果你以后真的要走,傅邵易会跟你走,这是我给你的承诺。”傅邵易一手按在后脑勺上,“以后你不用再思考这些了,你只管好好待在我身边,只做一个随心所欲的谢非迟。”

    傅邵易已经有些明白过来了,从前没任何念想所以可以随意打算着去死的谢非迟,在下午突然做了要尝试留下来的决定,他应该是在跟庄诗秋聊天的时候发觉自己在这个世界可能是可以以自己存在的,所以他无所谓会不会被篡改记忆了。

    可惜现实直接无情扇了他一巴掌,给他一点缓冲想法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做出了灌输属于他在另一个世界的人生记忆,而非纂改新记忆。

    让谢非迟迅速知道了自己每个猜测都是错的,这一切不过都是他自己认为的。

    这一举动似乎是在明确警告谢非迟,让他清楚这世界确实有什么东西是有能力可以控制他的记忆,但不是他所认为的那样,他可能只是一颗改变别人人生的棋子,并不重要,他仅剩的价值就是给别人当奠基石。

    谢非迟开始觉得自己就是被人操控的笑话,所以冷静的人变得无法冷静思考了。

    谢非迟已经猜累了,他要放弃费尽心思去继续猜了,这猜测试探的所有一切不过都是劳心伤神罢了。

    他现在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果现在没有拥有让他留下来的念想,谢非迟可能会不管不顾,随便用一种死法选择离开了。

    他当时可以为了先活着去选择婚姻,现在也可以因为‘不服气’直接去死。

    谢非迟可以很冷静,也可以很偏激。

    这个念头,让傅邵易有些心悸,不过他很庆幸,庆幸自己早早认出了他不是谢非。

    第065章 第65章

    65

    清晨, 第一缕阳光透着透明窗户映入了病房内,傅邵易抱着谢非迟睡了一夜。

    不过说是睡也不对,因为两人其实都没睡安稳, 所以两人同时睁开眼对视了一下后, 默契的一同起来洗漱了。

    今天谢非迟还得再输三瓶吊液,他的脸色此刻还是有些苍白, 身体也有些疲乏无力。

    庄诗秋一大早发了热腾腾的瘦肉粥图片给谢非迟,说是很快就会送过来。

    “你今天是不是得去忙工作了。”等待庄诗秋送粥的期间,谢非迟朝傅邵易问了一句。

    他已经收起了昨晚没忍住沮丧发泄的情绪,此刻面上一点异常都没有。

    “今天我会在医院陪你, 耽误不了多少。”傅邵易也没有提昨晚的事。

    谢非迟听完先是点点头, 然后想了想又道:“其实你也不用陪我, 谢非的妈妈应该会坚持留在医院的, 你要不等会吃完早餐去忙吧,可别把工作都扔给陈特助, 等下他不干了怎么办, 那你就亏大了。”

    “真没事。”傅邵易听完最后一句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朝他笑了笑, “他不会不干的,他现在领我转账的手速已经更上一层楼了。”

    谢非迟任他弄乱了自己的头发, 动了嘴刚想说句什么, 病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傅邵易起身去开了门, 来人正是庄诗秋和谢森。

    在床上架了个小餐桌,庄诗秋贴心地把餐盒一一打开来,把勺子各递给两个孩子后, 她边问着,“小非, 身体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她看着谢非迟的面容实在没什么血色。

    “已经好多了,谢谢妈。”谢非迟手里接过勺子很快道。

    “如果今天输完液还是不舒服,就让医生再过来看看,多住一两天也无碍,主要得把身体养好了。”谢森也注意着谢非迟惨白的脸色。

    不等谢非迟回应,庄诗秋连忙附和,“对,反正小非你脚也还没好利索,卧床休息总没错,真的得先把身体养好了,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其实庄诗秋也一样整晚都睡不好觉,谢非迟病发得突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导致她一夜恶梦不断,早上的瘦肉粥还是她一大早起来亲自操持熬制的。

    一想到儿子能吃到自己熬的热粥,这才心情好了不少。

    “我知道,爸妈不用太担心我。”谢非迟拌了拌热粥轻声回答。

    “怎么能不担心呢。”谢森不由叹了口气,“你妈昨晚担心得一夜醒来无数次,如果医生有建议要多住几天院的话,你先听医生的安排知道吗,可别急着出院。”

    “老谢,都跟你说了,别和孩子说这个。”庄诗秋用眼神刮了眼丈夫,然后看向谢非迟,“小非,你快趁热喝粥,别听你爸讲的,妈就是胆小。”

    谢非迟拌粥的动作停住,抬眼看着庄诗秋眼下不太明显的青灰,沉默了几秒,道,“以后不会了,我就是这阵子崴脚睡不好,才病得这么突然的。”

    他已经打算不琢磨什么东西了,爱是什么情况就什么情况,自己肯定不会再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刺激得痛晕过去了。

    “是我没能照顾好阿迟,我以后会多加注意的。”傅邵易见状,也朝谢父谢母认了个“错”。

    “小傅你可千万别这样说。”谢森抬了一下手,“是我这个当爸的要反省才对,这阵子你照顾他的时间可比我这个当爸的多得多。”

    庄诗秋:“我就说小非你还是很怕疼的吧,崴个脚直接把你身体都整垮成这样了,这阵子妈多给你做些好吃的,好好补补身子。”

    “”谢非迟见三人围着自己说这些,其实不管是谢非还是他自己,都已经是个生活能自理的成年人了,还真不至于要被这么细心对待。

    反正在谢非迟这里,他觉得自己这样可算是有点矫情了。

    不过,经过昨天一事,他更加觉得人与人确实是相互的,他为什么要只觉得庄诗秋和谢森是在关爱自己的儿子,而自己对待他们是在替谢非尽孝,他就不能是以自己吗?

    他来到这个世界,可并不是他要主动抢的。

    “爸,妈。”谢非迟想到这,突然很认真喊了眼前两位长辈。

    庄诗秋和谢森同时看着他,只见儿子一脸严肃。

    一旁的傅邵易也望着谢非迟。

    “我其实不太喜欢你们喊我小非,请问你们能改一下吗?”谢非迟神色正经。

    此话一出,病房内静了好几秒,庄诗秋和谢森似是没想到他一脸严肃是要说这个,面面相觑了两秒,然后庄诗秋第一个应他话,“爸妈这不是喊习惯了吗?那你想爸妈喊你什么呀?非非?会不会太肉麻,你受得了吗?”

    “”虽然谢非迟的名字也有一个非字,可他现在就是莫名听这个字很反感,“我希望你们以后能喊我阿迟,我喜欢这个。”

    傅邵易听到他面不改色的言辞,实在不由抬了抬眉,他还以为谢非迟一大早已经恢复如常了,可这几句话要是换做在之前,谢非迟肯定是说不出来的,不然也不会因为他在谢父谢母面前喊他阿迟时,一脸的震惊。

    “啊?这不好吧?”庄诗秋闻言,偷偷抬眼看了眼此刻目光全在儿子身上的傅邵易。

    “您不想喊我这个吗?”谢非迟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庄诗秋看了眼傅邵易,又把目光转向谢非迟,嘴角不由带着一丝笑,“不是不想,只是这不是你跟小傅之间的专属爱称吗?要是爸妈跟着喊了,这个称呼不就没情调了吗?”

    谢非迟:“”

    傅邵易:“”

    谢森:“”

    这发言实在太直接了。

    “不是专属称呼。”谢非迟实在没想到庄诗秋是介意这个,差点都没绷住,“是我让他喊的,我喜欢这个字,如果可以改名字,我都想把身份证上的名字多加上这个字了。”

    听到这里,傅邵易心下一动,盯着谢非迟此刻异常认真的神色,他也没别的想法,只觉得这样的谢非迟好像才更像他自己,他似乎就应该天生想干嘛就干嘛,凭什么需要瞻前顾后、束手束脚。

    傅邵易心里自顾赞许完毕,又看向了谢父谢母,想知道他们会怎么说。

    他们要是不愿意,态度强硬不肯接受,估计谢非迟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直接破罐子破摔说出一切,可能还会让他不服气的情绪得到一些畅通。

    然而事实却是

    谢父谢母听完谢非迟放话,又是面面相觑了一秒。

    这一次,是谢森先朝谢非迟说话了,“你只要别再像之前一样想要把爸妈气死过去的阵仗,别说你想改名字,你哪怕想要把爸的名字改成谢林我都跟你一起去改。”

    谢非迟:“”

    “想加个字?叫谢非迟呀?好像是挺好听的,非迟等同于飞驰,改个名字就当之前被人带坏的那段日子不见了,你都变得那么乖了,现在却不是崴脚就是生病的,说不定还真是名字的问题,改个名字当冲喜了。”庄诗秋顺着丈夫的话往下说。

    丝毫没有觉得儿子突然要改名的提议有哪里奇怪的,听着甚至还很赞同。

    哪怕谢非迟的心思又恢复成了要一意孤行想干嘛就干嘛的想法,但要说他此刻没有被这两位长辈的言辞所打动是假的。

    一瞬间,变成他默默跟傅邵易对视了一眼,傅邵易眼里带着笑,对他眨了下眼,似是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表示了认可。

    开弓没有回头箭,谢非迟重新看向谢父谢母,“嗯,那麻烦爸妈以后都喊我阿迟吧,身份证以后有时间再改。”

    “那不行。”庄诗秋听完却又道,“阿迟还是让小傅喊你吧,爸妈喊你迟迟,名字嘛,都是从最肉麻的开始喊起的。”

    谢非迟一点意见都没有:“都行。”

    傅栩言一直就是迟迟长迟迟短的。

    但谢森有意见了:“那我可别,我还是喊阿迟吧,爸我要脸。”

    话落,他可能是想到庄诗秋说的会影响情调,他又看向傅邵易,“小傅应该不介意吧?”

    傅邵易只是轻笑:“当然不介意。”

    这对父母,似乎出奇的好说话

    “我突然让谢非的爸妈喊我阿迟,还说我要把名字改成谢非迟,你不好奇我是怎么突然有这么不要脸的想法吗?”下午输完液后,一直陪同的庄诗秋有点事离开了医院,只剩两人时,谢非迟还是没忍问着傅邵易。

    其实他就是破罐子破摔了,让他心情不畅,那谁也别想好过。

    只是没想到庄诗秋和谢森并没有多大的反应,更别说会怀疑他了。

    傅邵易就坐在床边,听到这话先是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嘴,“什么不要脸?我觉得你早该这么做了。”

    “为什么这么说?”仅一夜之间,谢非迟被他突然袭击,都不是下意识害矂躲开了。

    “你都背着我想退而求其次留下来了,还要被这么来回折腾,我敢说,如果让谢非的爸妈来选,他们只会认你是儿子,如果你最后真的会离开,只会是很多人的损失。”傅邵易轻声道,“你大大方方做自己就好,不用想太多,别人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也不能怎么样的。”

    谢非迟安静看着他。

    “你不用急着给自己揽错,你自始至终什么都不知道,谁都可能有错,但一定不会是你。”傅邵易认真道,“谢非迟,我知道你一直觉得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利,但其实你一直有,最后的结果无非是离开和留下,所以我希望你永远选择让自己最喜欢的方式生活,不用活得束手束脚的。”

    “我一直都害怕被控制。”谢非迟听完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始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害怕,我很怕我没有主动权,很害怕那种取代别人的感觉,我之前觉得只要自己一直有要离开的意识就肯定没问题,其实我如果没有没有产生感情的话,我可能会一直这么认为,也会觉得给人打根基无所谓,就当来体验不同人生了。”

    然而,他在对这个世界的人产生感情后,他开始不能接受这个无所谓的想法了,他开始会不服,开始觉得自己从头到尾是不是一直在被人耍着玩了,就好像是有人早猜到他会这样,为了看他在付出感情之后,只能眼睁睁被迫把所有一切供手让人而产生痛苦。

    “反正我以后在哪都要做谢非迟。”谢非迟望着在认真听自己说话的傅邵易,“我才不管道不道德,如果是有东西想控制我的想法,那我更要当谢非迟了,我是不会让它如愿的,我今天就是故意让谢非的爸妈喊我阿迟的。”

    这个世界给了他一次新生的机会,又不是他要求的,凭什么要他感恩戴德。

    兜兜转转,他又只有一个想法了,大不了再死一次。

    “这就是你想掌握的主动权吗?我赞同你的决定,你可以不要考虑自己的做法适不适当了,只管努力去做谢非迟吧,这样肯定会让你开心。”傅邵易揽过谢非迟的腰,再次把他抱在怀里,“我是喜欢你,但我不会让你退而求其次不想着去做自己,我真的不用你追随我的步伐,因为我会来追随你。”

    他在知道谢非迟背着他想过要退一步接受篡改记忆这个猜测时,他心里是很不认同的,谢非迟能想通去接受,他也不能接受。

    他希望谢非迟留下来,但也只能是完完全全的谢非迟,不能掺杂任何东西,除非那些东西本来就是他的。

    谢非迟被折腾得沮丧了,觉得累了,不想继续思考探究背后的真相,傅邵易是很赞同的。

    因为谢非迟不知道是不是身份有点特殊,现状明显就是他越试探下去会对他的身体有伤害,也似乎还会让他情绪陷入崩盘。

    谢非迟不想主动去试探得到信息了,对傅邵易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反正还有他,他会继续主动多去试探一些信息出来,因为这是属于他自己掌握主动权的方式。

    两人简单说了些心里话,傅邵易给谢非迟喂了些水果,陪着他看了会电影。

    电影看到一半时,谢非迟被手机消息分了会神,傅邵易便按了暂停,起身去把盘子洗了。

    从洗手间出来后,傅邵易看到谢非迟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走过去坐在床边,问他,“怎么了?”

    “你看。”谢非迟把手机屏幕给傅邵易看。

    只见屏幕上是谢非迟与江华的聊天界面。

    【江华:非哥,我终于空闲了,有空吗?开黑否?】

    【迟一:以后别喊我非哥,我叫谢非迟。】

    他再次故意。

    【江华:啥?你要改名啊?】

    【江华:好的,迟哥,开黑否?】

    这位原主发小,跟谢父谢母一样心大,丝毫不觉得奇怪,一心只有开黑。

    “问你呢迟哥,开黑吗?”傅邵易看完消息,莫名觉得好笑。

    “”被傅邵易喊哥的谢非迟脸上更是难绷了。

    【迟一:改天吧,我现在不方便。】

    第066章 第66章

    66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次因为先头痛后发烧的缘故, 谢非迟这次退了烧后,并没有像上次发烧过后那样能迅速恢复精神,医生检查过后建议他多输了一天吊液。

    而且, 他这两天也变得有些嗜睡, 比他在这之前尽量控制自己睡有六、七个小时之外,睡眠时间直接翻倍了, 甚至不止。

    昨天下午是没能坚持把一部电影看完就直接睡过去了,睡到了昨晚八点起来吃了点东西,然而没到十一点就又开始打哈欠,最后, 又睡到了翌日的上午十点。

    今天吊液输完, 谢非迟就可以出院了, 今天傅邵易有工作没能在医院陪同, 是庄诗秋一直守着他输液。

    庄诗秋见他醒来没一会就又立马犯困,睡得跟昏迷了似的, 心有余悸的她在谢非迟睡觉时偷偷去找了主治医生, 问自己的儿子有没有别的问题。

    医生有过来看了一眼, 说生病发烧过后有点嗜睡是正常的, 还说出院了能让他多休息就让他多休息,要是过阵子没能恢复正常作息, 再来检查一下。

    吊液是下午四点结束的, 但谢非迟睡到了晚上六点, 他自己起来看到时间也吓了一跳,完全没想到自己这么能睡。

    在看到庄诗秋一直坐在病床边寸步不离守着自己时,他瞬间不好意思了。

    安排出了院, 谢非迟坐着庄诗秋的车子回了谢家。

    他本来是想过如果谢父谢母不愿意喊他阿迟的话,他以后就尽量避免来谢家了, 但两位长辈根本不在意这个称呼,谢非迟只能先把心态摆正,再度恢复成了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的想法。

    在谢家吃过晚饭后,不到八点,谢非迟又开始犯困了,不过他还是选择在一楼客厅坐了会,感觉自己嗜睡成这样不太像话,胃里的饭菜还没消化多少就想睡,简直跟头猪一样。

    哦不,可能猪都比他好一点。

    他举着个手机坐在沙发上,开始刷起了购物平台,他突然想用自己确定能用的稿费看能不能给谢父谢母买点礼物。

    不是代替别人尽孝,而是出于他谢非迟本人自己想做的事。

    这里能用的稿费不包括傅栩言的订单,因为对方还没给他准话继续画下去,他打算明天再去询问一下情况。

    然而不包括傅栩言稿费的话,他似乎买不起适合谢父谢母的像样礼物,感觉买便宜了会很显得自己感恩的回报很廉价。

    果然,还是得多赚钱。

    谢非迟刷着购物平台,心中不由叹了口气。

    “妈。”谢非迟看了眼一旁在跟姐妹们聊微信的庄诗秋。

    “怎么了?困了吗?”庄诗秋抬头看他,放下了手机。

    谢非迟很直接:“没有,就是想问您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我想送您,当麻烦您这两天在医院照顾我了。”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呀。”庄诗秋责怪了他一声,“妈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

    “可我想送。”谢非迟措辞依旧直接。

    庄诗秋看着他郑重的神色,瞬间都舍不得拒绝了,想了想说,“你现在不是在画画吗,要不你找时间给妈画张自画像吧,我也去跟我的几位姐妹炫耀一番,妈天天听她们炫耀孩子。”

    “可以呀。”谢非迟倒是没想到这个方面,“您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你给妈画年轻点就行,小非哦不迟迟,你会画油画吗?”庄诗秋问。

    “会,您是想要油画吗?”谢非迟点头。

    他以前报名过的绘画小比赛就是画的油画。

    “对,反正要有颜色的。”庄诗秋自顾说完,又开始拿起手机,“妈给你找张我跟你爸以前的婚纱照,也画画我们的婚纱照吧。”

    “可以,您想让我画多少张都行,我都会找时间帮您画出来的。”

    此时此刻,谢非迟心里只道:果然人长嘴就是用来说话的,主动问礼物不止能少花费很多脑力,送出的礼物还能百分百是对方喜欢的。

    “发到你微信了,妈不急,你在空闲时间帮妈画就好,你能想着给妈送礼物,妈很开心的。”庄诗秋笑着又摸了摸谢非迟的脑袋。

    虽然儿子最近不是伤筋动骨就是发烧头痛让她心惊肉跳,但还是改变不了她最近跟儿子相处时是真的很开心。

    又被摸脑袋的谢非迟,心下一顿,他盯着庄诗秋此刻对自己露出慈爱的面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大脑放空下来,他不想再回想起来自己有过自以为事的想法,那就是慢性毒药。

    “不过迟迟,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的画画,怎么妈妈记忆里一点印象都没有呢。”庄诗秋想到了这件事,面色先是有点疑惑,然后又有些丧气,“看来妈真是在很多忙碌的时间里忘记关注你的爱好了,以后你多跟妈妈说说你的事好不好?”

    谢非迟并没有回答她的“儿子”是什么时候学会画画的,只是淡道:“可以呀,您愿意听就行。”

    “妈当然愿意听了。”

    生活总是戏剧性的,本来是谢非迟想听听庄诗秋讲关于谢非的往事,谢非往事没听成,小小兜转了一圈,变成了庄诗秋要听“儿子”的往事。

    但谢非迟已经懒得费脑力去深思其中有什么奥义了,或者其中有什么值得自己去查探的东西。

    得过且过,他的脑子似乎真的转动不起来了,也不想再转动了。

    *

    傅邵易今天忙到了十一点才来到谢家,这个点,谢非迟已经上楼休息了,他便只是跟在客厅等丈夫回家的庄诗秋打了声招呼,很快就上楼找人了。

    他先是敲了下门,在以为谢非迟可能已经睡着了想直接打开门时,就听到了谢非迟在说门没反锁。

    “怎么不回床上休息?”傅邵易看到谢非迟抱着手机窝在电脑桌前,走了过去。

    “等会吧,一沾床又想睡。”谢非迟抬头看着他,解释了这么一句。

    傅邵易没觉得这个解释有说服力,“困了就睡,你现在就是要多休息。”

    “我几乎睡了整整一天,我得控制一下。”谢非迟又道。

    傅邵易不接受他这个解释,直接弯腰把他抱了起来,然后就往床边走去。

    把人放进被窝后,谢非迟也没选择躺下。

    “今天脚好多了吗?会不会疼?”傅邵易坐在床边问他。

    他的头部一整天都没感受到有任何不适。

    “已经完全不疼了,钟医生确实很厉害,走路除了脚踝还是有点不太利索外,应该能算全好了。”

    “那就好。”

    “傅邵易,我都忘记问你一个问题了。”谢非迟在听完傅邵易对自己的关心后,突然主动凑近傅邵易。

    傅邵易被他突然凑近,面上倒也没多大反应,“什么问题?”

    “前天我不是头痛到晕过去了吗?你头痛有发作吗?”谢非迟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谢非迟这两天虽然有在刻意避免把之前联想到的一些东西放在心上,但其实也有嗜睡的一部分缘故,导致他大脑有些空白。

    刚才听着傅邵易的关心,他瞬间想起来自己这两天没关心过对方的头痛。

    其余另说,傅邵易的头痛情况他肯定得放在心上的,他不会忘记自己还能为他止痛的事,也不会忘记傅邵易的头痛情况有可能是因为受自己影响。

    他前天痛到那种程度,如果是自己激烈的情绪会导致傅邵易犯头痛的话,那肯定已经影响到他了。

    傅邵易下意识就想说不痛,但此刻盯着谢非迟的眼睛,他又突然转了话头,“有一点点,但没那么严重,我很快就恢复了。”

    “”谢非迟听到这个回答,心不由沉了下去,前两天那种不服气的情绪又开始不受控制缓缓上升,只是这种情绪开始对着自己。

    他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要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猜测把自己逼成这样,他就是把脑子用得太多了,所以直接炸了。

    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疼痛影响,他不敢深思,他只知道是真的因为自己牵连到傅邵易了。

    “别多想。”傅邵易见他开始一脸丧气,碰了碰他的脸,“只是痛一下而已,都没影响我干什么,你要真担心我,以后开心点,好不好?”

    谢非迟心情有些复杂地看着傅邵易,没一会,他直起身姿,主动凑近傅邵易的脸,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傅邵易还是第一次被他主动亲,喉咙不由一滚,然后问:“就亲这一下?”

    谢非迟便又亲了他一下。

    “你这也太敷衍了吧?”傅邵易语气有些故意。

    被这么一控诉,谢非迟也没有辩解什么,抬着下巴又亲了傅邵易好几下。

    还发出了亲吻的细微声响。

    谢非迟这么个亲法,明明显得纯情又青涩,可傅邵易却浑身都觉得他这样更加招人了,像是在故意勾引他做点什么一样。

    盯着眼前纯情又勾人的谢非迟,傅邵易没忍陷入了想入非非,然而下一秒,谢非迟却停下了啄着亲的吻法,开口,“你去洗澡吧,等你出来了,我帮你按按头部。”

    “”脑中的黄色泡沫瞬间被这话无情戳破,傅邵易沉着嗓音说,“为什么要按头部,我没不舒服,别担心。”

    “就当给你传输点止痛能量了,可能会没用,但你都忙完一天了,肯定累了吧,可以当给你的头部放松一下,你去洗澡,我现在就去网上找找头部的按摩手法。”

    除了谢父谢母,他也很想为傅邵易多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傅邵易这阵子可被他折腾了好几次,不过傅邵易更不像是会缺什么东西的人,但按个摩他还是会的。

    没经验,那就学。

    “传输止痛能量?”傅邵易眼底情绪隐晦,“那不能用别的方法吗?你不管碰我哪里都能给我传输止痛能量的。”

    “”谢非迟嘴唇一动,愣是卡壳了几秒,因为傅邵易说得还算明显,所以他肯定能听得懂,“那那我会痛怎么办?”

    傅邵易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轻笑,“你比我还敢想,你身体都没好全,你觉得我敢想那么远?”

    “”谢非迟瞬间想到前几天他说不能陪傅邵易“行”的事了,他静了几秒,正色轻声说,“等回你家吧,别再这里”

    得到这个回应,只是故意要撩拨一下谢非迟的傅邵易是真感觉他哪哪都不一样了,不管在哪个方面似乎都变得很大胆,言辞听着像是又拒绝了他,但真的酷有一种豪横的感觉,似乎真的开启了随心所欲的态度。

    但他思索了几秒,还是选择跟谢非迟直接道,“你应该不是把这种事认为是在跟谁赌气吧,我可是会不开心的。”

    谢非迟没反应过来这话,面上先是愣了两秒,等脑子转过来后,在被子里面抬着左脚踹了一下傅邵易的大腿外侧。

    这一踹,直接把傅邵易踹笑了,他直接凑过去抱谢非迟,“我这不是怕你想陪我行,只是为了哄我开心吗?我希望你是真的想要我。”

    “傅邵易。”脑袋顺势靠在傅邵易肩上的谢非迟,实在忍无可忍了,“你怎么那么流氓,这种事说得那么明白你也好意思?”

    谢非迟知道傅邵易刚才在指什么,他让谢非爸妈和江华喊他阿迟,他自己承认确实是有不服气在赌气的成分,可他怎么可能会拿与傅邵易的亲密事去赌气,这成什么了。

    他喜欢傅邵易,而他是人,自然有七情六欲。

    他只是开始想珍惜与傅邵易相处的时间,干什么都行,再多不好意思也行,只是傅邵易为什么要明着说什么要不要的!

    “为什么不好意思,你是我爱人,我还真就要光明正大说,我真的很想要你。”傅邵易偏了偏脑袋,往谢非迟脖子处亲了一下。

    谢非迟:“”

    第067章 第67章

    67

    谢非迟睡到自然醒时, 同睡一床的傅邵易已经不在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一丁点动静都没听到。

    手机摸过来看了一眼, 又是新的一天, 又十点了。

    虽说是自然醒,可谢非迟还是以最艰难的心情坐了起来, 睡眼惺忪,脑海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在说没事继续睡吧反正起来也得犯困,一个在说你不能再睡了要成猪了。

    最终, 是第二个小人战胜了。

    穿着家居鞋进了洗手间, 谢非迟先是捧了一手凉水往自己脸上招呼。

    他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是这样早睡晚起了。

    浑身上下, 一点激情都散发不出来。

    也就谢父谢母和傅邵易好说话了, 不然就他这一天天一幅烂泥的样子,估计要被批评得一无事处。

    谢非迟明明只是想摆烂不思考事情了, 现在倒好, 直接让他“患”上了嗜睡症, 这一天天的分不清白天黑夜。

    根本不用他刻意摆烂, 直接睡得脑子一团浆糊,连画画都提不出兴趣了。

    刷着牙, 谢非迟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莫名更加觉得就是有什么东西在跟他作对, 现在是在计划要榨干他的精神。

    我偏偏不让你如愿!

    谢非迟在谢家睡了几天,昨晚就跟着傅邵易一起回家了,他脚已经算好全了, 再待在谢家其实也不算事,而且还要麻烦傅邵易天天绕路去谢家找他。

    虽然傅邵易有主动说这不麻烦, 可谢非迟还是提议要回来,回来前还得安慰庄诗秋说自己有空会多回去。

    洗漱完下楼,去厨房吃了李姨给他温着的早餐后,谢非迟进了一楼某个房间。

    他前些天在网上买了油画需要的工具和颜料,收货地址填的是傅邵易家里。

    因为傅栩言至今没有给他的漫画稿下准话,所以谢非迟这几天心宽的睡得天昏地暗。

    今天突然想打起精神的谢非迟便想着得先开始来准备答应给庄诗秋的礼物了。

    说干就干。

    傅邵易昨晚陪在他身边一同拆快递,见他还买了一大块白布,问出他是打算拿来铺在房间的地板以防沾上颜料的,便主动提出一楼有个空房间,可以专门给他当画室。

    现在谢非迟也不跟他客气了,没犹豫几秒就欣然接受了,只是接受后被傅邵易强拉着要自己主动亲他一会。

    被赋予“画室”之名的房间,在谢非迟置办作画工具进来前,空无一物。

    虽然已经变成专门画室了,但谢非迟还是选择把买来的大白布铺在空房间的地板上,沾上颜料可太难收拾了。

    家里的地板能保护就要多保护。

    他先是给傅邵易发了条问候消息后,就开始架画板,然后熟练地调颜料。

    一切准备完毕,他丝毫没有犹豫地抬手往画板纸上添上第一抹颜色,他打算先画庄诗秋发给他的那张婚纱照。

    年轻时候的庄诗秋和谢森妥妥两位回头率超高的俊男靓女,站在一起特别般配,他们的婚纱照拍于二十四岁那年。

    隔着照片,谢非迟都能知道他们很恩爱,光从他们的外貌上来看,谁看了不说一句天作之合。

    一持起画笔,直接把这几天容易犯困的谢非迟画兴奋了,大脑也逐渐明晰了不少,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希望妈能喜欢。

    谢非迟安静的在房间画了许久,在画到大概四分之一时,房间门传来一阵敲门声。

    谢非迟瞬间停下画笔,以为是李姨要来喊他吃午饭,便开口:“我马上来。”

    话落,外头并没有回应,谢非迟便把画笔和颜料调色盘妥善放好,下一秒,他就听到房门被人打开的声音,他转头一看,见到来人有些惊讶,“你忙完工作了?”

    来人正是傅邵易,对方如常穿一身黑色西装,又是梳着成熟好看的背头,个高腿长。

    “不是跟你说我要回来了吗?”傅邵易走到他跟前,低着头很亲近摸了摸他的脑袋。

    “啊?”谢非迟一脸懵,“你给我发消息了?我手机一直架在旁边亮着屏幕,也没注意到有人给我发”

    说话的同时,他侧过脑袋去看画架一旁架着的手机,发现已经熄屏了。

    谢非迟有些尴尬地站起身,抬眼看着傅邵易,勾着唇角,“你今天这么闲呀?还能回家陪我吃午饭?”

    然而,傅邵易却只是安静看着他没有说话,还突然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耳垂。

    谢非迟的耳垂先是感受到一抹冷意,他神色一愣,然后这才慢慢感知到傅邵易身上竟冒着一丝丝凉意,脑海此刻只有一个想法了:这天气,傅邵易的手怎么这么刺冷?

    白北城的九月天,还在开空调。

    谢非迟也没多想,只当傅邵易车子的空调制冷功能很强,任对方摸了一会耳垂后,谢非迟对上傅邵易明晃晃的视线,“你别捏唔、”

    被傅邵易突然弯腰吻住时,谢非迟不由睁大了双眼,没能及时反应过来的他,承受着傅邵易落下来时显得又急又重的吻。

    谢非迟这几日显得平淡如水的情绪,在此刻达到了巅峰,因为这几天的傅邵易很注重轻重,亲他都亲得特别温柔。

    不知道被热烈亲了多久,傅邵易终于松开了他,一手搭在他腰间上,一手附着他的后脑勺,声音带了些情动的暗哑:“谢非迟,我们去领证吧,我会永远对你好。”

    谢非迟被他吻得嘴唇都是麻的,一听到这话,脑子也麻了。?

    啥?

    “我们我们不是已经有结婚证了吗?”谢非迟一脸不明所以。

    “那个不算。”

    “”谢非迟稀里糊涂地看着傅邵易,总觉得眼前的人怪怪的,但他想了想还是不确认问了一句,“难道你是要我改名字,先把婚离了我们再领一次?”

    “那个也能算,不离。”

    谢非迟:“?”

    今天是愚人节吗?可现在不是已经九月了吗?我不是睡傻了吧?

    “明天我们去民政局领证吧。”傅邵易似是没注意到谢非迟一脸诧异的样子,又自顾说着。

    谢非迟盯着傅邵易的脸,不由有些担心:“你没事吧?我怎么感觉你怪怪的。”

    “谢非迟,我”傅邵易又自顾说着话,似是说了一大串。

    可谢非迟却一句话都没能听清,傅邵易声音开始由近变远,很快,眼前的傅邵易也慢慢变得模糊不清,谢非迟心里猛地一慌。

    “傅邵易!”

    谢非迟开口着急喊了一声,画面一转,他猛地惊醒了。

    一旁刚好走过的李姨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见他一脸惊惧的模样,连忙问,“怎么了谢先生?是做恶梦了?”

    李姨的脸映入视线时,谢非迟先是有些恍惚,下一秒,他才发现自己正处于客厅的沙发上,身上还披着一条毯子。

    “我什么时候在这里的?”谢非迟抓着毯子,只觉得更恍惚了。

    “谢先生你用完午饭后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怕你着凉就去给你拿了条毯子。”李姨在一旁解释道。

    谢非迟闻言恍惚得不行,他已经吃过午饭了?

    “傅邵易有回来吃午饭吗?”谢非迟缓了几秒问。

    “没有呀,刚才吃饭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说傅先生早上出门有交代,要我跟你说他今天忙会晚点回来吗?”李姨见他睡迷糊了,还一脸缓不过劲的样子,便又问了一句,“是不是做恶梦了?”

    “”谢非迟听到这话,沉默了几秒,“没事,确实是做了个梦,太真实了,我梦到傅邵易回家了。”

    李姨瞬间了然一笑:“谢先生这是想傅先生了吧?”

    谢非迟只是不自在朝李姨笑了一下,李姨也没多打趣他,问了他一句不需要喝水后,就离开客厅了。

    一切都那么真实,竟然只是梦吗?谢非迟抓了抓头发。

    明明傅邵易都把他嘴亲麻了

    而且,他已经吃过午饭了?

    谢非迟先是碰了碰自己的嘴唇,紧接着又碰了碰自己的肚子,嘴唇无知觉,肚子似乎也无半点进过食的感觉

    很快,谢非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又迅速从沙发上起身,进了“画室”。

    在看到画室的东西时,他松了口气,还好,他确实有画了那四分之一的画。

    看来真只是在睡午觉时做了个梦。

    睡个午觉也能断片,谢非迟,你可真牛。他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自己。

    梦里的手机已经不在画架之上了,所以他又退出画室,在客厅上的桌子上看到了它,走过去拿起来一看,只见他上午在作画前发给傅邵易的消息,对方是在前几分钟回复的,说自己有点忙现在才看手机,还问他在干嘛。

    【迟一:又睡了一觉,还睡断片了。】

    这会的傅如易估计是空闲下来了,没几秒就回了条消息过来。

    【傅邵易:睡觉也能断片?忘记什么了?】

    【迟一:是不是觉得很牛?】

    【迟一:我上一秒还在画画,一醒来李姨说我已经吃过午饭了,没有印象的午饭,四舍五入就是没有吃。T_T】

    【傅邵易:如果还吃得下,就让李姨再给你做点东西吃】

    【迟一:那倒也不饿。】

    【迟一:我还梦到你了,梦里你进了画室,上来就给我一顿亲,可真实了。】

    【傅邵易:?你想我了就说想我了,不用这么委婉的,显得很见外】

    跟李姨的想法一模一样,也很符合逻辑。

    谢非迟看到这条消息,也莫名觉得好笑,然后逐渐回过神这个过于真实的梦单纯只是梦罢了。

    就梦里的傅邵易一下子说原来的结婚证不算数一下子又说算数的,下一秒又说明天去民政局领证的,一点思维逻辑都没有。

    妥妥做梦没跑了。

    哎,这是大白天做了个春梦吗?

    太不像话了。

    *

    跟谢非迟聊微信时,傅邵易正在车上,准备回公司。

    聊了几句,谢非迟就说要继续去画画了,傅邵易便收起了手机,安静盯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车流。

    这几天他除了工作就是挂心谢非迟了,总是担心对方在谢家会不会受什么刺激,当然,他担心的不是谢父谢母,他担心的是谢非迟口中的“它”。

    这几日的谢非迟特别嗜睡,但只要对身体没伤害,他其实觉得也挺好的。

    在谢家住下这几天,傅邵易是真的觉得庄诗秋和谢森对谢非迟很关爱,不怀疑他为什么想要改名就算了,对他更是好得不行。

    庄诗秋细心的把谢非迟照顾得很好,而谢森虽然不能整天待在家,但每次回家都会上心地带庄诗秋跟谢非迟爱吃的小点心回家。

    傅邵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谢非迟跟谢非的口味实在相同,反正谢森带回家的东西,谢非迟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不像是单纯的客气给面子,只是因为爱吃。

    可是真的有那么巧的事吗?

    这几天空闲的时间,他总会想这个问题。

    “陈士卓。”傅邵易突然喊了一声在开车的陈士卓。

    这一趟出门谈工作,只有他们两人。

    陈士卓听到声音,从后视镜看了眼傅邵易,问:“怎么了吗?”

    “上大学的时候,你听说过谢非吗?”傅邵易直接问。

    “谢先生?”陈士卓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突然问这个,但只能实话实说,“还真没什么印象但我有听孟越说他跟我们是同一个大学的?”

    这个答案一出,傅邵易也没觉得有多奇怪,大学期间,陈士卓很多时间里也是跟他们混在一块的。

    所以信息是差不多的。

    “怎么突然问这个?”陈士卓见他不说话了,便主动继续开口,“你不至于会听孟越说谢先生学历是买来的那种话吧,我觉得不太可能,北城大学那么大,还分南北校区,可能是谢先生的校区跟我们正好相反?你也知道,南北校区的信息差巨大。”

    跟谢先生打了这么多次照面,陈士卓已经不再去回想人家之前的那些糗事了,每个人都有叛逆期,应该理解,虽然这叛逆期来得有点晚。

    听到这话,傅邵易又拿起手机,找出了孟越之前给他发的谢非资料。

    之前他觉得自己家里的这位又不是谢非,有什么好看的,便只看了两行。

    然而,这次再翻出来,他发现孟越调查谢非,不过都是表面上的东西罢了,从小到大就读的学校倒是写得很清晰,但大学就读于什么专业根本不在资料上面。

    一点关键信息都没有。

    “你还有留大学的那些群聊吗?”傅邵易问陈士卓。

    陈士卓点头:“有一个里面都是跟我们同届的大群,我一直没退,有很多校友现在都还挺活跃的。”

    “你帮我个忙?”

    “”陈士卓听到这话又看了眼后视镜的人,一脸受不起的模样,“不是,你有话直接开口就好呗,我收了你那么多转账,你说这话我都感觉我要折寿了。”

    “你帮我问一下,群里面有没有人知道关于谢非的事,大事小事都行,多问几个人,越多人越好。”

    “问关于谢先生的事?您您就不能去问本尊吗?”

    傅邵易只是看了他一眼。

    陈士卓瞬间收起好奇的表情,“行,我知道了,我跟我们当时隔壁寝室的江柯经常有联系,你应该还记得他吧,我们那届出了名的交际花,就是经常来我们寝室串门的那位,我托他去问问,他肯定比我有路子。”

    “好,麻烦了,他愿意帮忙的话,我找时间请他吃饭。”

    一听这话,陈士卓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我本来不敢保证江柯愿不愿意帮忙,但你这话我一带到,我保证他肯定帮。”

    前阵子江柯还在问他,自己有没有机会跟他的三位大佬室友聚一下,陈士卓当时手持着傅邵易的工作日程表,回复说他的三位大佬舍友现在忙得飞起,估计这局难约。

    那小子便戏精地说几人在嫌他“段位”不够高,明里暗里委屈了一波,甚至说陈士卓是嫡出寝室的,他是庶出寝室的,地位都不一样。

    妥妥一个戏精。

    最后,还是陈士卓受不了骂了他一顿,他才肯消停,但还是大大咧咧说有机会想要再抱抱大佬的大腿。

    第068章 第68章

    68

    谢非迟在“画室”待到了晚上九点, 一幅婚纱同框油画在他手里已经接近完成了。

    本来他以为得花上至少两天才能完成,但画庄诗秋跟谢森对他来说,似乎出奇的很得心应手。

    一整天下来, 谢非迟哪怕再多注意, 身上的衣物也不免被沾了一点颜料,不过对他来说问题不大, 他知道拿什么洗,酒精和肥皂就能清洗干净。

    进行了半小时完善工作后,谢非迟放下画笔和颜料调色盘,盯着眼前的画简直赏心悦目。

    独自欣赏了一会后, 谢非迟拿起手机拍了张照, 然后给庄诗秋发了过去。

    庄诗秋回复得特别快, 先是夸他的画技太厉害了, 紧接着又夸他的画画速度,说完全没想到能这么快看到成品。

    字行里间都能感受到庄诗秋的喜悦, 谢非迟不免被感染了几分, 笑着回消息说现在画还没干, 得放在他这里一阵子, 到时还需要上一层油画专用油光才能更好的保存,也会更加的好看。

    庄诗秋说没事不急, 反正她想看实物来他这里看就行了。

    和庄诗秋简单聊了几句后, 谢非迟听到画室的门被人敲了一声。

    谢非迟转头看着门口方向, 瞬间就想起来今天下午自己做的那个梦了,心道:我现在应该不是在梦里吧?

    刚想到这,房门跟下午在梦里一样被自顾打开了。

    能不等回应就直接开门的肯定就是傅邵易了。

    谢非迟静静盯着房门缝隙由窄变宽, 果不其然看到了傅邵易,他上午起床就没见到对方, 此刻对方的衣着就跟下午梦里的一样,也是一身黑色西装,也是梳着成熟好看的背头。

    虽然这本来就是傅邵易上班工作的标配了,但谢非迟还是莫名没有选择直接开口,就这么静静盯着人走到了自己跟前。

    傅邵易走到他身边,视线先扫了一眼已经完成的油画,很快又把视线转移到坐在画架前的谢非迟身上,见他正一脸严肃盯着自己,“这是什么表情?我打扰到你画画了?我看你这幅应该是完成了吧?”

    谢非迟听到这话,默默伸出手握住了傅邵易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掌心,是温热的。

    靠,他下午做的梦不会是梦到鬼了吧?

    傅邵易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反握了回去,低头轻笑,“不应我话,却对我动手动脚的?”

    “”谢非迟确认完毕这应该不是做梦了,他站起身来,“下午我梦到你,梦里你也是穿一身黑西装,也是走到这里。”

    傅邵易没想到他又再次提到了梦,看来是很真实没错了,他微微弯下腰,凑近谢非迟,“那梦里我除了强吻你,还干嘛了?”

    谢非迟被他一凑近,脑袋一动,直接问,“你不会要效仿吧?”

    “你觉得我需要效仿你梦里的我?”说完,他亲了一下谢非迟的嘴唇。

    “”

    “我可跟你梦里的不一样,以后在梦里也别随便让人亲了,你只能给我亲,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也不行。”傅邵易说。

    “可梦里的也不止长相跟你一模一样呀,我怎么分得出来。”谢非迟知道他是故意的,便也故作正经的回复他。

    “不止长相?那还有哪里一样?吻技?”傅邵易见他也一脸正经,开始忍着笑意。

    谢非迟摇了摇头,依旧一本正经,“因为我看着就很喜欢啊,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你有点冷。”

    傅邵易听到喜欢时,轻抬了抬眉,紧接着又听到后面一句,问,“什么有点冷?”

    “梦里的你,浑身都冒着冷气。”谢非迟回想着梦里很真实的触觉。

    “你可别又想说自己撞到鬼了,你跟个鬼亲吻还不反抗,我可是会不开心的。”傅邵易一听到冒着冷气,便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反抗了?”

    “你不是都说你喜欢了吗?”

    “”谢非迟被噎了一下,随口道,“冒冷气也不一定非是鬼吧,说不定我梦到冬天的你了,我可没给你戴绿帽子。”

    此话一出,说着无心,听着有意。

    傅邵易沉默了下来。

    以傅邵易最近的心思,他还真愿意往这方面去想,但他想的不是接下来的冬天,而是以前的冬天。

    哪怕是显得再荒谬的猜测,傅邵易已经决定选择先大胆撇开谢非迟才二十一岁的事实,直接假定谢非迟就是庄诗秋和谢森的真正孩子了。

    而他跟谢非迟从前有没有故事,他得等同校同学有没有能提供有用的信息。

    他这几天抽空也会想很多事,谢非迟认为自己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还能替他止痛,他想不通两人身上有什么关联点,但他已经开始大胆猜测他跟谢非迟从前应该是有点交集的。

    哪怕没有很多交集,至少也会有一点关联。

    谢非迟说谢父谢母是因为梦到自己的儿子死了才想促成这门婚事的,他开始选择先不去考虑如果是谢非的话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如果从头到尾是谢非,傅邵易觉得自己估计不会开不了口拒绝,他已经倾向于这一切其实只有一个最终结果:只要他能跟谢非迟在一起就好。

    是因为近距离才能止痛也好,还是别的原因也好,这应该是无法辩驳的结果,因为事实就是这样发生了。

    当时爷爷去谢家说亲,说是觉得他跟谢家的孩子很般配,仔细想想爷爷从来没有提过谢非这个名字,只是说‘谢家那孩子’,而爷爷在谢父谢母面前的措辞也是说觉得他们两人般配。

    傅邵易现在已经不想着这个措辞是在敷衍人了,而是在猜爷爷为什么要这样说?是因为他跟谢非迟从前有过他们自己忘掉了的交集?

    只是爷爷不愿意说出来,或者是现在不能说,就跟他猜傅栩言的动机一样。

    只是傅邵易感觉自己目前接触到且猜测的一切,总是容易因为谢非迟的年龄还有他拥有着自己的人生记忆被敲打回来。

    因为他知道,庄诗秋和谢森的儿子应该确实就是二十八岁,学业经历应该也是真的。

    可偏偏谢非迟才二十一岁,他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记忆。

    谢非迟刚说完自己没有给傅邵易戴绿帽子,就见他安静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以为是自己的开玩笑‘刺激’到他了,便道,“只是个梦,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吗?你别当真呀。”

    傅邵易瞬间回过神来,盯着谢非迟看了两秒,既然已经打算不让谢非迟去思考这些事刺激自己了,他便什么都没提,只是笑了笑,“没有,就是想着我们阿迟年龄果然小,不像我,早过了做春梦的年龄了。”

    谢非迟又噎了一下:“我这哪算春梦,明明是你天天耍流氓。”

    “我这不是好不容易遇到个特别喜欢的人吗?你行行好,我单身的时长可比你多了七年,而且,哪里耍流氓了,我除了亲你也没干嘛。”

    “那没办法,我们这个年龄只能亲亲嘴,没想过别的流氓事,你非要喜欢个年龄小你七岁的,只能算你倒霉。”谢非迟见他拿年龄说事,不甘示弱。

    “那还是我们阿迟纯情,你的很多同龄人的生活我倒是听说过不少挺丰富的。”傅邵易开始逗他。

    谢非迟不让逗:“那你肯定听错了,有人在故意抹黑我们的,毕竟出门在外又不看身份证,岂不是想说几岁就几岁。”

    其实他知道傅邵易口中听说的事对于一部分人来说是真的,毕竟玩得花的人确实有很多,这个年纪似乎也是正值血气方刚,激情四射的年龄

    没喜欢上傅邵易之前,谢非迟还不能够很理解,想着人真的有那么多欲望吗?

    如今,他打脸了,他承认,他其实很喜欢傅邵易亲吻他。

    谢非迟说完话,傅邵易却没开口说什么话逗回去了,所有注意力都在谢非迟的最后一句‘不是想说几岁就几岁’。

    他不是觉得谢非迟骗他年龄了,而是一直想不通的点似乎突然有了些头绪了。

    他脑子开始崩出一个念头:要是谢非迟其实根本就不止二十一岁呢?是不是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如果是有人要谢非迟误认为自己只有二十一岁,那让他拥有别人的人生记忆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谢非迟外表确实是有属于二十一岁的青涩朝气,但长得显小的人也不是没有。

    又或者是因为谢非迟在二十一岁就被人调换了,所以他的意识一直停留在自己才二十一岁的时候。

    而这中间丢失的七年,被谢非替代了?

    想到这,傅邵易心下不由跳得有些快,因为他突然又注意到了件特别巧合的事,谢非迟跟谢非相差七岁,他的周期性头痛也是七次!

    而谢非迟在的时候,周期性头痛就被打破了。

    这其中会有什么联系吗?

    此时此刻,傅邵易更加觉得他跟谢非迟从前肯定是有什么交集但他们一同忘记了,不然他不可能会发生这七次的周期性头痛,也不可能会连着谢非迟的痛感。

    肯定是他们有什么交集的原因,他才会被选中绑定谢非迟痛感。

    “你怎么了?”谢非迟注意到傅邵易神色不对,连忙问他。

    “谢非迟。”傅邵易压了下情绪,喊他一声。

    谢非迟看着他:“怎么了?”

    傅邵易静静看着他,他很想问谢非迟到底在自己每月发生头痛的时候都经历了什么,可是话到嘴边,他又不敢轻举妄动了,他怕谢非迟再次因为这些还不能确保的猜测导致元气大伤。

    “没事,你画好了是吧?我们回楼上洗漱休息。”傅邵易看了眼他画好的谢父谢母婚服同框画面。

    谢非迟又仔细看了眼他的神色,确认他没大问题后,便道:“好,我收拾一下,你可以先上去。”

    “没事,我等你。”

    傅邵易没有动手帮倒忙,只是站在一旁盯着谢非迟整理收拾着自己绘画工具的身影。

    他觉得自己得尽快得到信息去查探真相了,既然假定了谢非迟就是庄诗秋和谢森的亲生儿子,那他就坚持往这个方向思考下去,他甚至可以先不讲逻辑。

    现在觉得没有逻辑,肯定是因为他挖得不够深。

    两人上了楼后,傅邵易让谢非迟先去洗澡,而他就坐在房间内的电脑桌前,给陈士卓发消息,让他把自己下午交代帮忙去问江柯的事尽快问一下。

    然而,不用他提醒,陈士卓明显不是一个拖延症患者,很快回了条消息过来。

    【陈士卓:我下午就已经问江柯了,他速度快得很,先问了好几个同学,刚才他已经把几个先回复他的同学聊天截图发给我了,但我看着都跟我一样的反应,都说对谢先生没印象】

    【傅:把截图发给我】

    消息一过去,陈士卓立马发了六七张截图过来。

    【陈士卓:江柯说他还有在问,等回复再发给我】

    傅邵易回了声好,便挨个翻阅了聊天截图。

    【谢非?一点印象都没有,什么专业的?】

    【这个名字没印象,我只知道和我同专业的有个叫谢真,哈哈哈哈】

    【不是,你没把专业发来问,这不是大海捞针吗?】

    【长得帅也没用啊,我们北大很缺帅哥吗?每个帅哥我都要记得吗】

    【行事很高调?可我真没听说这个人啊,我去帮你问问我那个八卦的朋友】

    【你至少来个别的特征啊,或者说专业啊,我从小学就患了记不清同学名字的疾病】

    【没印象,江柯你问这个人的事干什么呢?/吃瓜】

    傅邵易挨个查阅完毕,确实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这些同学懵得不行。

    哪怕谢非行事张扬高调,只发一个名字询问似乎还是太过笼统了。

    不过,要是这些同学可能会对‘谢非迟’这个名字更有点印象呢,可他能直接把谢非迟的名字发出去询问吗?会不会太打草惊蛇了?

    傅邵易又再次翻阅了孟越之前发过来的资料,资料上面显示谢非是已经于毕业北城大学了。

    如果照他的两个猜测,他现在似乎可以先排除一个可能性了,谢非迟应该不是在二十一岁被调包的,而是他误认为自己才二十一岁。

    因为大学时期还是谢非迟,所以才需要费劲抹掉这一时间段的事件,让人对‘谢非’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傅邵易排除掉一个猜测后,在心里直接假定谢非迟就是误认为自己才二十一岁。

    那‘7’这个年龄差似乎只是跟他的周期性头痛次数碰巧罢了。

    他跟谢非迟的痛感绑在一起,根据自己最后一次发生周期性头痛和谢非迟崴脚的情况,应该是实时的。

    傅邵易迅速回想着自己今年第一次头痛发作的情况,当时是一月份月底,头痛说来就来,丝毫没有给他任何预告。

    记忆中,当时他包括陆嘉培等人一开始只是以为他平常休息不够,等后面开始定时发作时,才开始被陆嘉培几人重视起来。

    谢非迟会是在那时候才被人调包了吗?

    可如果是今年一月份才被调包的,那在这七个月里,谢非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自己的头痛发作会是固定的?是因为谢非迟每隔三十天就要死一次吗?只是谢非迟只记得自己最后一次的死亡?

    但又为什么才短短七个月,他们的记忆里竟一点关于谢非迟从前的经历都没有了。

    是不是不止谢非迟被篡改了记忆,他们所有跟谢非迟有过交集的每个人,因为谢非迟不存在了,所以只能一起篡改记忆?

    但因为实在不好篡改就直接抹掉?但这还算得上是一个正常世界吗?

    又是一大堆无法得知的问题,傅邵易开始有些烦燥了,此刻的他已经能与谢非迟会不服的情绪感同身受了。

    他轻呼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先冷静下来。

    手机屏幕在他思考的间隙已经熄屏了,他重新按亮屏幕,给陈士卓发了消息。

    【傅:你告诉江柯,谢非是谢家的儿子,喜欢画画,应该是就读于美术专业】

    【傅:如果这些还是问不出来什么,你就说他以前名字叫谢非迟】

    【陈士卓:?谢非迟?谢先生以前叫谢非迟?!】

    【陈士卓:[图片]】

    【陈士卓:江柯刚才发给我的截图,我还在想着傅栩言喊谢先生迟迟这会不会是同一个人,这么关键的信息你应该早点说呀,我直接麻烦江柯再用这个名字去问一次吧,谢非这个名字我估计继续问几个同学也都是同样的结果】

    傅邵易心下一动,立马点开了那个截图。

    【没印象,我只知道美术专业的有个叫谢非迟的,很帅!你还记得吗?我当时还给他写过情书呢,被拒绝了呜呜】

    【柯:不是,是谢非!!】

    【那我可不知道,别管谢非谢是的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是能起来这段暗恋的时光呜呜,柯狗,要听我的暗恋故事吗?你突然问我这个,是不是知道我最近在回忆往昔呢】

    【柯:我这个称号都多久了,你还在喊,你不会是在说反话,你其实是在暗恋我?】

    【滚,老娘的白月光只有谢非迟!你个狗逼不配】

    傅邵易神色一怔,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这个女生口中的人估计就是他家里的谢非迟了。

    【傅:这个女生的微信能推给我一下吗?】

    第069章 第69章

    69

    傅邵易问推微信的消息发过去后, 陈士卓明显很惊讶。

    【陈士卓:你要加这个女生微信?你不是不喜欢微信添加太多人吗,也可以让江柯问的,他很乐意】

    【陈士卓:当然, 你要加这个女生自己去问也可以, 但你至少得先加江柯吧,不然他又要戏精了】

    傅邵易见状, 刚想说那先把江柯的微信推过来,就见陈士卓又发来消息。

    【陈士卓:江柯说他给你的微信发消息了,靠,我都忘记你们以前也是在寝室开过黑的, 我既然在这里做了无用的中间人】

    傅邵易看到消息, 退出和对方的界面, 然后看到了有个二次元头像的人刚刚给他发了消息, 网名是单字‘柯’。

    傅邵易是真忘记自己微信有添加江柯,如果他知道的话, 也不会麻烦陈士卓去问。

    他微信的好友实在太多了。

    【柯:傅总, 我都怕您把我删了, 从来没敢发过消息】

    【柯:您要加姚书静的微信吗?她估计这会不在线, 我发给她,她都没回】

    姚书静, 估计就是那个说暗恋“谢非迟”的女生了。

    【傅:好, 那等她回消息再说吧】

    【傅:你不用叫我傅总, 就跟大学喊一样的吧,麻烦你去帮我问那些同学了】

    【柯:害,问个问题小事】

    【柯:跟大学一样?我当时可是喊你老傅, 不好吧?】

    【傅:一个称呼而已,无所谓, 你又不是我公司员工,没那么多规矩】

    【柯:哈哈行,等我朋友回消息了,我再把微信推给你】

    【柯:有些比较少联系的同学还没回复我,要是回复了,我直接截图发给你?】

    【傅:可以,谢谢】

    【傅:下次请你吃饭】

    估计是陈士卓特意交代过别多嘴了,江柯是一丁点都没有好奇傅邵易打听人是要干嘛,当然,也可能是不敢好奇到傅邵易面前。

    傅邵易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回音,直到谢非迟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了,手机才响了一声。

    他解开屏幕,是江柯把那位叫姚书静的女生微信名片推过来了。

    “你去洗吧。”谢非迟没多想傅邵易在干嘛,毕竟他平时从外面忙完工作回来,也有经常抱着个手机在那里回复工作消息的情况。

    “好。”傅邵易先回应他,然后迅速添加了推过来的微信名片。

    心里藏着问题想问的傅邵易,今晚这个澡冲得飞快,快到谢非迟看到他吹好头发穿着睡衣出来时都震惊了。

    “你今晚洗这么快?”

    “有点事要问。”傅邵易走到电脑桌前拿起手机,“你困了吗?可以先睡。”

    谢非迟当他是有紧急工作要处理,也没多想什么,“我想等会再睡,我玩会小游戏。”

    几日下来,他除了今天画画了,其余时间都拿去睡觉,此刻洗完澡也不是特别困,他便想着玩点益智游戏。

    脑子可不能生锈了。

    就这样,卧室内一人靠坐在床头上玩着益智小游戏,一人坐在电脑桌前回着消息,互不打扰。

    姚书静同意好友验证倒是同意得很快,刚才秒通过又秒发了两条消息过来。

    【姚书静:你真是傅邵易吗?从前那么多人添加不上的联系方式,毕业好几年的我加上了?/吓】

    【姚书静:我听江柯说你有事要向我打听?】

    【傅:你好,我是傅邵易】

    【傅:是有点事想问你,请问现在方便吗?】

    【姚书静:惊呆了老铁.jpg】

    【姚书静:方便,你问】

    【姚书静:江柯先来问我认不认识谢非,你是要打听这个人吗?可我不认识呀】

    【傅:我想向你打听一下关于谢非迟的事,你能跟我讲讲他的事吗】

    【姚书静:啊?你要打听我白月光的事?】

    【姚书静:我只是大学单方面喜欢他,你应该也懂,单方面的喜欢那就证明没有深入了解的机会】

    傅邵易看到这条消息,沉默了几秒,他其实也不能确认对方口中的人跟现在坐在床边打游戏的谢非迟是不是同一个人。

    所以他先是问了一个明显唐突的问题。

    【傅:请问你知道谢非迟的家庭吗?】

    【姚书静:!!这我可不能知道,我当时只是喜欢他这个人而已,还没那么变态到要去跟踪了解人家的家庭,不过我知道他家里应该挺有钱的,因为我记得他穿的衣服都是名牌(我真的只是喜欢这个人,没有看中他的钱)】

    【姚书静:傅大佬 ,我能请问你打听他是想做什么吗?不至于是您要变态想搞强制爱吧!!】

    ——对方已撤回一条消息。

    “”傅邵易刚看完对方发的第二条消息就被秒撤回了。

    【姚书静:我能请问你找人打听他是要做什么吗?虽然从大学毕业后我就很久没有见过谢非迟,别人我决定不了,但我是不会随便跟你说他以前的事的,除非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毕竟我跟你也不熟,见谅哈】

    姚书静换了一个委婉的说辞,但有刚才被撤回的消息,不难猜测这个女生在担心什么。

    傅邵易倒是能理解,也瞬间能看出来,这个女生当时喜欢‘谢非迟’是真情实感的,丝毫不掺杂一点水分,哪怕现在说不喜欢了,也会下意识为自己从前喜欢过的人考虑人身安全。

    傅邵易犹豫了几秒,打下字。

    【傅:抱歉,我知道很唐突,只是我的爱人也叫谢非迟,可我当时在学校都没怎么听说过他,觉得挺遗憾的,所以想跟同校同学打听一下他以前的事,但很多人都说对他没印象】

    他开始走偏诚实的路子。

    【姚书静:!啥!我的白月光跟您在一起了?是同一个人吗?】

    【傅:不太清楚,所以想找你问问】

    【姚书静:你一开始托江柯问的人就是谢非迟吗?可他怎么一开始问我的是谢非】

    【傅:他有两个名字】

    【傅:如果你有顾虑的话,能不能我来问问题,你看着回答?】

    【姚书静:那也行】

    【姚书静:不过我先告诉你,如果这是同一个人,你可以去学校论坛找找看的,虽然我们已经毕业好久了,但谢非迟在学校其实算是挺出名的,因为他画画很厉害,拿过不少绘画比赛奖项呢,而且他长得很好看,简直buff加叠,就算长得不帅,他拿了那么奖项,其实不止我们同届的,其它届的在校生多多少少会听到一点点风声的】

    傅邵易看到这,神色愣了一下,当时的北城大学有个叫谢非迟的很出名?为什么他记忆中一点印象都没有?

    刚才的陈士卓也只是表示他不早说‘谢非’以前叫谢非迟,别的反应都没有,证明他也没印象。

    而江柯似乎也没多大反应?

    难道真是跟陈士卓说的一样,南北校区的有信息差?

    他当时就读于金融专业,在北校区。

    傅邵易立马拿出手机搜了一下北城大学,然而搜索结果是——美术专业也在北校区。

    直接排除是南北校区有信息差了,与其说是有信息差,不如说他们是山顶洞人来得有说服力。

    傅邵易开始打字回复姚书静。

    【傅:我爱人也是画画的,很厉害】

    【姚书静:!!那应该是同一个人了吧,我能请问一下,你们是结婚了?】

    【傅:是】

    【姚书静:恭喜呀,原来他结婚了呀,我这几天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能想起大学喜欢他的事】

    【姚书静:抱歉抱歉,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有点感慨】

    【姚书静:你长得那么帅也那么优秀,想想你们确实很般配,我是真的在恭喜你们!】

    【傅:谢谢,但我还是很想请你跟我讲讲谢非迟的事,可以吗?】

    【姚书静:可以是可以,但你们不是结婚了吗?你怎么不问他呀】

    【傅:他不好意思,说我对他没印象,有点生气了,所以我想来打听一些事情,哄哄他】

    城市套路深,傅邵易开始瞎扯了。

    瞎扯完,他看了一眼还在认真玩游戏的谢非迟,对方还毫无察觉。

    【姚书静:好大一口狗粮!】

    【傅:请问你有他大学时候的照片吗?】

    【姚书静:这个没有了,当时他婉拒了我的表白后,我一伤心就把所有关于他的东西都删掉了,决定放下了(以前以前以前,别见怪)】

    【姚书静:你可以去学校论坛看看,应该还能找到一两张的!】

    【姚书静:那啥,请你不要在你爱人面前提到我,太尴尬了,我真的已经放下了!我是真心祝福你们的】

    【傅:好,我理解,浪费你时间跟我讲这个了】

    【姚书静:不会,不用这么客气的,那个啥,江柯跟我说你以前就不是一名普通学生,他现在才来叮嘱我对你说话最好放客气点,我应该没冒犯你吧?我就一平民百姓,不至于因为我说错话你要在业内封杀我吧?】

    傅邵易心下对江柯的叮嘱有点无语。

    【傅: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是同学,而且是我有求于你】

    【姚书静:我寻思也是,你说话这么礼貌,怎么可能会封杀我!/吓】

    【姚书静:不过你说有求于我也不太对吧,因为我真的只是喜欢过你爱人而已(以前!!)我记得当时挺多人喜欢他的,因为他性格好,很温柔,很帅,你如果要我说别的,其余大多都是我心动的场面,你真的要听吗?不太好吧】

    【傅:你不方便说的话,也没事】

    傅邵易能从对方口中得出这么一个信息,已经算是很有收获了,他想再多听一些事,只是看能不能完全确认一下,对方记忆里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谢非迟。

    如果姚书静不愿意说,他也没有想过要去强迫窥探一个女生的年少心思。

    唐突程度也是分等级的。

    【姚书静:那你让我想一想有什么方便说的想到了我再发给你,可以吗?】

    【傅:好的,麻烦了】

    【傅:[转账]】

    【姚书静:!!你不用给我转钱的,我也没说什么!】

    【傅:应该的,是我浪费你时间了,如果你不想收下的话,你现在跟江柯有联系是吗?我把钱转给他,让他代我请你吃个饭?】

    【姚书静:[已收款]】

    【姚书静:没别的意思,我可不想看到江柯,而他肯定会收来烦我的】

    【姚书静:谢谢大佬!祝您蓬荜生辉,事事如意,和我白月光白头偕老~】

    【姚书静:等我好好回想一下关于您爱人的事,我会主动编辑消息发给您的】

    【傅:好的,麻烦了】

    消息发过去后,傅邵易退出与姚书静的聊天界面,循着刚才对方口中的论坛,他切着界面进了北城大学的论坛,想搜一下有没有关于对方口中的‘谢非迟’信息。

    搜之前,他先是抬头看了眼床头边的人,只见谢非迟正抬手揉了揉眼。

    “困了?”傅邵易看着他问。

    谢非迟瞬间放下揉眼睛的手,他只感觉自己是越来越废了,这还没到十一点,玩了两小把游戏就困得跟几百年没睡觉一样。

    他看向傅邵易,有些不好意思:“嗯,我又困了,你是有很多工作要处理吗?还没忙完?”

    “困了的话,那你”傅邵易说到这停了一下,“已经忙完了,我陪你一起睡吧。”

    话落,他已经起身把手机熄了屏,往床边走了过去。

    信息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此刻正在他眼前。

    谢非迟深信不疑,真当他是忙完工作了,笑了笑,“好啊,那我们一起休息吧。”

    看着他脸上挂着的笑容,傅邵易也笑着摸了摸他头发,然后把两人的手机一同放在床头柜上。

    待谢非迟进了被窝后,傅邵易才关掉灯光,然后很快也进了被窝。

    紧接着,傅邵易同这几天一样,自然伸出了胳膊让谢非迟窝枕在上面,一手搭着对方的腰,形成一个非常亲密舒服的睡姿。

    谢非迟似乎也已经枕习惯了,半边脸贴在傅邵易的胸膛上,闻着对方睡衣上那种清淡却好闻的洗衣露味道,这让他感到很有安全感。

    黑暗的房间中,谢非迟只能看到傅邵易一点身体轮廓,他能感觉自己枕着的胳膊,手指正在他发尾揉捏着。

    谢非迟任他摸了一会,突然脑袋微动,然后微抬着下巴,酸涩的眼睛望着看不清的傅邵易。

    “不是困了吗?闭眼快睡。”傅邵易注意到怀里人的细微动作,正憋着坏。

    “”谢非迟不说话,只是保持着动作,他觉得傅邵易是懂的,毕竟他们这几日睡前都会干件事情。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

    傅邵易见谢非迟不肯说话,也没想再使坏,胳膊小小置换了下位置,然后直接低头吻住了谢非迟的双唇。

    温柔而又缠绵。

    第070章 第70章

    70

    这日早晨, 谢非迟终于是跟傅邵易一同下楼吃早餐了,虽然还是犯困,但他本人表示自己的嗜睡症状得到明显好转。

    傅邵易劝他多睡一会, 还被他拒绝了。

    谢非迟昨晚就给傅栩言发消息了, 询问对方的漫画还能不能画,他打算如果傅栩言是回复短时间画不了的话, 他想着要和之前一样在灵迟直播接画稿了。

    这几天有好几个关注谢非迟的粉丝才看到他挂的公告,哭着问他什么时候能重新接稿。

    短暂考虑了一下,谢非迟决定今天一定要与傅栩言商量出结果,甚至还给傅栩言发了一条消息说第一笔稿费可以一分不差退回去。

    虽然傅栩言这单真的很壕, 可谢非迟也真的不想等太久, 现在的他还是更倾向于能找点事干就找点事干。

    而庄诗秋想要的油画礼物, 他其实在接稿赚钱之余也能继续画。

    傅邵易听到他的打算, 只是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叮嘱他注意劳逸结合。

    一听到劳逸结合, 谢非迟却觉得这四个字从傅邵易嘴里说出来很违和, 毕竟对方昨晚回家还在抱着个手机忙。

    “我的工作性质怎么也比你这个工作狂自由。”谢非迟咬了口吐司直接道, “劳逸结合应该是我跟你说。”

    “你说得对, 以前没你在,我觉得自己跟工作过一辈子算了, 现在不一样了。”傅邵易看了他一眼。

    谢非迟:“?”

    “我现在根本不想劳, 只想逸。”

    “”

    “但没办法, 我家先生太努力太优秀了,我得向他看齐。”

    “”谢非迟听他一本正经的言辞听得一愣一愣的,觉得跟傅邵易越亲密, 就能慢慢发现对方有时其实也挺贫的。

    现在的傅邵易,是一丁点都没有自己在第一眼看到他时的那种冷漠感。

    傅邵易见谢非迟被堵得没话说了, 还一脸无奈的样子,没忍笑了一下,然后自顾吃着粥。

    叮咚叮咚——

    这个声音持续响了好几声,谢非迟循着声音来源,发现是傅邵易放桌面上的手机在响。

    谢非迟随口:“你的劳来了。”

    手机就放在两人中间位置上,傅邵易也没避着谢非迟,随意解锁了一下屏幕,只见是江柯给他发的消息,消息栏只能显示他最后发的是图片,消息红数字是7。

    傅邵易面无改色地按灭了屏幕,看了眼谢非迟:“不是工作,大学同学。”

    “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不先看看是什么事?”谢非迟吃着吐司,又是随口一问。

    “不急。”

    话音刚落,手机再次连续响了两声。

    谢非迟扫了一眼桌面上的两台手机,没意外又是傅邵易的手机亮了,他看了眼傅邵易,“你不急你同学急。”

    傅邵易和他对视一眼,只能拿起手机打开看了一眼,发现这次不是江柯了,而是姚书静,对方还在发着消息,话框还没点开,但傅邵易已经从消息栏上看到一闪而过的几个字——谢非迟不存在?!!

    傅邵易心下先是一沉,想到谢非迟在旁边,也没点开查看具体消息,而是直接熄屏。

    “没急事,大学同学在问要不要聚聚而已。”傅邵易跟谢非迟解释了一句。

    谢非迟自然也没觉得奇怪,只是点了点头,又吃了会后,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事。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傅邵易无二话:“问。”

    “我一直想问你微信头像来着,但我一直忘记了。”原本对方的微信头像自己都看习惯了,但刚才看到对方微信消息狂炸,谢非迟开始想起自己一直好奇的事。

    虽然傅邵易变贫了一点点,但那个清新好看的二次元小孩头像,似乎还是跟傅邵易人设不符。

    “我的微信头像?”傅邵易似是没想到他会好奇这个,他再次解锁手机打开微信,手很快地点到‘我’的界面,然后点开自己的头像,“这个?是不符合你的审美?”

    “没有!”谢非迟急了,“我就是好奇你怎么会拿这张当头像,我觉得挺清新挺好看的。”

    就是不太符合你的人设。

    但这句话谢非迟没敢说,感觉以貌取人太明显,但他又好奇。

    之前瞎分析的时候,他是怀疑这个头像的两个小孩一个是傅邵易一个谢非,但他现在连谢非都不想提起,更不会往这方面想了,就是纯好奇。

    然而,谢非迟没敢说,傅邵易直接大方笑着替他说出来了,“以貌取人是吧,是不是觉得我用这个头像很诡异。”

    “那倒不至于要用诡异这个词形容。”

    “你就不用跟我说客套话了吧,孟越隔三差五就让我趁早换个头像,说我很像在装中学生。”傅邵易说得漫不经心,“这个头像我用很久了,好像是高中就用了?忘记了。”

    想了一会,他其实也没能想起来具体是哪年换上的了,反正他就这么一直用着,也懒得换。

    “喜欢就不用换,我听说头像长年不换的人,其实心底是个长情的人,这是个美好品质。”谢非迟意在安慰他不要介意孟越说他在装中学生的话。

    然而咱们傅总却想歪了,“我长不长情可不用一个头像来体现,我以后会用行动来证明我对你有多长情。”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听到傅邵易乱解读,谢非迟有些不自在。

    “你可以是这个意思。”傅邵易说完又道,“我这个头像其实也是灵迟以前刚推出时的app图标,其实也算是有点意义?”

    “灵迟以前的图标?”谢非迟没想到还有这个渊源,有些惊讶。

    “嗯,这是我高中时期,也是我人生中第一个投资推做出来的软件,现在能发展到这个程度,我还挺满意的。”傅邵易这个投资者说得轻轻松松,却直接让谢非迟心下更震惊了。

    高中,投资,好小众的文字。

    不等谢非迟开口,傅邵易主动跟谢非迟分享起自己第一个投资项目,“这个图是第一位入驻灵迟的画师画的,刚推出灵迟的时候其实反响不是特别好,但因为入驻的第一位画师实力很强,给了个好开头,所以这个软件才能发展到如今这个程度,我一直不否认这个成果是有这个画师的影响,当时这个软件也还不叫灵迟,是因为这个画师的id叫机灵迟,所以最后把app名取为灵迟了。”

    谢非迟听完,只觉得这也太励志了,果然大佬都是互相成就的。

    “那现在这个画师也叫机灵迟吗?我在灵迟的这段时间好像都没在主页刷到。”谢非迟边说边拿起手机,当下就想去灵迟搜一下,他莫名对这位前辈产生了浓厚兴趣,想去拜赏一下他现在的作品。

    傅邵易说那张头像是他高中时期的作品,那现在这位画师的画技肯定更上一层楼了。

    傅邵易见他拿起手机,立马反应过来他要干嘛,“你要搜?这个画师已经不在灵迟了,号已经注销了,很多作品也看不到了。”

    闻言,谢非迟瞬间泄气,“好吧”

    可惜了。

    见他一脸觉得可惜,傅邵易知道他这是出于画师间的惺惺相惜,抬手碰了碰他的脸,“你的画技也很厉害,要不你有空给我画一张适合我当头像的图?我保证一辈子不换,除非你又愿意再给我画一张。”

    “那不行。”谢非迟听到这话直接拒绝了,“没听到你这个故事,我还愿意帮你画,听完后我觉得这个很适合你了,这个画师他值得。”

    虽然灵迟这个软件可能对现在的傅邵易还有那个自己没法一睹‘真容’的画师来说没那么重要了,可他觉得这毕竟是相辅相成的一个成就,他自己都觉得这张图很有纪念意义。

    怎么能说换就换呢!

    傅邵易被无情地拒绝了,但他只是抬了抬眉,“行吧,听你的。”

    其实话赶话的,他还想直接跟谢非迟约稿,让他设计一张灵迟图标,到时他让运营技术人员替换上去,然而这个想法似乎什么时候都可以提,就现在不能提。

    他是真认可谢非迟的能力,可他直觉谢非迟刚听完这个故事,不会同意。

    估计还是得由灵迟现在的运营负责人在没有他指示的情况,亲自找上门,对谢非迟来说才是能力的认可。

    毕竟两人现在的关系特殊,他在这里开口似乎变味了。谢非迟估计也不会乐意。

    两人边聊着天边用过早饭后,一人出门去公司工作,一人回了楼上。

    谢非迟已经在吃完早饭后已经收到傅栩言的微信回复了。

    【傅栩言:别啊,别退给我,那你直接继续画吧】

    【迟一:不需要改吗?】

    谢非迟觉得他这一波操作有点奇怪。

    【傅栩言:不用改,也没要你改,我这不是听你又是崴脚又是发烧的吗,劝你休息你又不听,出稿速度快得我心里过意不去,我只好上杀手锏了,迟迟,你要画也行,真不用急,要好好休息啊,身体重要】

    谢非迟:“”敢情甲方这阵子是在为我着想,夭寿!

    他感觉自己这几天只知道睡觉才更应该过意不去。

    【迟一:你不用担心我身体的,也不用过意不去,这本来就是我份内事!而且,我明明已经拖你稿了,你不追究就已经很好了。】

    【傅栩言:那怎么行呢,我都收我哥钱了】

    【迟一:?】

    【傅栩言:迟迟你别误会啊,我哥不是完全贿赂我让你别画稿,他意思是想让我在你面前降低点存在感,说我来关心你就像是在催稿,会让你觉得有压力,迟迟对不起,我太爱钱了我就直接收了,但我明明没有找你了,可你出稿还是好快,我过意不去,我就想到了如果我说改动就可以让你不画的方法了/大哭】

    谢非迟被他那句‘我太爱钱了’整无奈了。

    但他能怎么办,他不能拿甲方怎么办。

    【迟一:谢谢您为我的身体着想,谢谢您关心我。】

    【傅栩言:不是,迟迟你生气了?你别这样说话呀,我害怕/大哭】

    【迟一:没有,我是真的谢谢你,但下次别这样了,我很在意自己身体的,我有分寸。】

    【迟一:[转账]】

    【傅栩言:你怎么也给我转账了,我不要】

    【迟一:感谢甲方关心我的红包,虽然应该没有你哥给的多,但小小心意请收下。/玫瑰】

    【傅栩言:可我只爱我哥的钱,你能让他给我打吗?】

    谢非迟无语了:“”

    傅栩言肯定是嫌我给的少!!他看不起我的钱包!

    傅邵易明明说过他领钱的速度很快的!这都一分钟过去了!他侮辱我!

    刚出门坐上车的傅邵易马不停蹄打开了微信,开始看起了江柯跟姚书静发过来的消息。

    江柯又是发了好几张截图过来,只见对方拿‘谢非迟’这个名字去找同学打听,又收获了一堆说没印象的反馈。

    【江柯:您打听的这人,确定是北城大学的吗?】

    【江柯:姚书静说得跟真的一样,我都开始怀疑我的脑子了,可好多同学都说没印象呀】

    【傅:好,我知道了,谢谢,不用帮我继续问了】

    【傅:[转账]】

    他知道,再多问几个也是一样的。

    现在的突破口估计只有姚书静了。

    傅邵易如常转完麻烦费又很快切回姚书静的聊天窗口。

    姚书静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几乎每一条都带着感叹号。

    【姚书静:[图片]】

    截图是他们这届在校时期的旧帖子了,帖子名是‘那些可以养眼的男神”,里面就有傅邵易的图片。

    【姚书静:我论坛只看到关于你的,我刷遍了整个论坛,愣是没看到谢非迟的照片,不应该啊,我的帅哥白月光就这样没了?!我记得很清楚他明明也在这个帖子的!】

    【姚书静:我昨晚跟我朋友说起谢非迟,她早上回我消息,说我们大学根本没有谢非迟?!!】

    【姚书静:她说我是不是睡傻了,说我大学根本没有喜欢过人】

    【姚书静:谢非迟不存在?!!】

    【姚书静:我问江柯,他也说没印象,可是我记得当时我们大学的时候,他还拿这件事调侃我呢!!】

    【姚书静:他还发了一大堆跟我们同届同学的聊天记录,他们都说对谢非迟没印象!!】

    【姚书静:不是,傅大佬,你给我证实一下,您的先生确实是叫谢非迟吧?毕业于北城大学?】

    【姚书静:我都开始怀疑自己了,这不应该啊!谢非迟长得那么帅!!我暗恋了快三年!我怎么可能记错!】

    字行里间,就已经知道这个女生崩溃了。

    明明记忆里清晰记着有这么一个人,然而身边所有人却说根本没有这个人,这细想起来,恐怖程度不捱于青天白日撞鬼。

    【傅:我先生是叫谢非迟,你别怕,可能是黑客黑了他的信息】

    傅邵易倒是冷静地瞎扯着理由安慰起这个好心的校友。

    虽然江柯和姚书静的反馈不是特别好,但也多多少少在傅邵易预料之中,而且这些反馈也不是不能看出什么,现在的情况虽然是大多数同学既不知道谢非也不知道谢非迟,但同校的姚书静却清清楚楚记得有谢非迟。

    虽然说一般少数要服从多数。

    可傅邵易觉得姚书静应该才是那个最正常的人,而他包括与谢非迟交集过的很多人,脑子估计被什么影响了。

    有了姚书静的确认,在他心里已经认为谢非迟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了,大学同学没有一个知道谢非的,但有一个人知道谢非迟就够了。

    接下来他应该想想有什么办法能怎么找出影响他们的东西。

    不过他感觉这个估计挺难的,因为完全很有可能是他无法主动去接触到的领域。

    悄无声息就能影响人的大脑,他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东西。

    【姚书静:黑客?现在的黑客技术这么强大了?可以直接让我们的同学同时记不住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个女生明显还是崩溃的。

    现在要是没有傅邵易认同她,估计她会更崩溃的。

    傅邵易盯着屏幕思考了一会,然后打字。

    【傅:我看你跟江柯说你最近总是想到关于谢非迟的事,你是最近才一直想起大学这些事的吗?】

    【姚书静:啊?什么意思啊?傅大佬你这话问的我都不敢细想,我以前有很努力在放下后来毕业谈了对象,这期间也不能老想着白月光吧(冒犯了对不起)我最近单身嘛,有点感伤,就有点怀念起来读书时候的事情了,回忆到大学的时候,前两天就总是连续梦到您爱人了(对不起真的冒犯了,我的脑子不受我控制)】

    字打着打着,对方从惊吓变成感到冒犯了。

    傅邵易看着这一大串字,所有注意都在‘梦’这个字上,昨天谢非迟也是做梦了,说梦到了他,场景很真实,还觉得自己做梦也断片了,连有没有吃饭都想不起来。

    会是谢非迟真的梦到以前的事了吗?

    可谢非迟梦到的是我吻他了,我怎么也应该比暗恋谢非迟的姚书静跟他要来得亲密吧?

    为什么姚书静能梦到,我不能梦到?难道是要触发什么条件吗?

    可惜,什么都没能联想起来。

    他总不能去问姚书静做梦前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或者做了什么事。

    这种问题,要是对方是个男生还好,但姚书静是个女生,还是太隐私了。

    想了想,傅邵易打开傅栩言的聊天窗口,找到了对方之前发的谢非高清自拍,直接转发给了姚书静。

    【傅:你印象里的人,是这张脸吗?】

    【姚书静:……】

    先是饱含未知情绪的六个句号,然后:

    【姚书静:我的白月光现在审美变这样啦?】

    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傅邵易瞬间了然,姚书静印象中的人的确是这张脸没错了,只是她印象中的白月光肯定不是这个大红非主流发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