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顾星栩踏入这座偏僻的小殿时，那奇异的香气更浓了。
“奇怪……”顾星栩嘟囔着继续往里走，反正仗着自己脸上的面具，宫里人也不会难为她。
“你是什么人？”一道算不上好听，甚至有些尖锐的声音传入了顾星栩的耳朵里。
顾星栩闻声看去，只见灰白的墙壁下不知何时站着个漂亮女子。
只是这份漂亮有些不真实。
给她的感觉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我路过此处，见这冬日里居然还有花开，觉得稀奇便进来看看，多有打扰。”顾星栩并未正面回答那女子的问话，而是把话题往一早就发现了墙头上微微露头的花朵，正在含苞待放中。
不过在这冬日里，实属罕见，让人看了觉得奇怪。
顾星栩的话也让那女子脸色微愣，顺着顾星栩手指的方向看去，当真是院墙上的花，爬过了墙头，显露在外去了。
“的确很稀奇，也不知是什么缘故。”那女子见顾星栩脸上带着的面具，也算是认出了此人正是女皇身边的红人。
所以并未责问顾星栩不请自来。
“我能去看看吗？”顾星栩想走进去看看那花。
说来也怪，从这女子出现开始这里的奇香便弱了许多，到这会儿，那奇香已经完全消散了。
若不是她本就是被奇香吸引进来的，恐怕都要怀疑自己的嗅觉了。
“请便。”只见女子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道。
顾星栩闻言，人便走到了院中，慢慢往那株花靠近。
“娘娘是什么施肥，这株花竟然在冬日里长得如此青翠。”顾星栩盯着墙边的花茎看了半响问道。
而原本站在屋檐下的女人也走到了院子中，不动声色地看着顾星栩的背影。
听到顾星栩的问话，才回过神来，放在腹部的手，默默地擦了一下手心的汗，嘴上回应着顾星栩的问话。
“这株花的花肥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都是宫里统一送来的养花用的肥料。”这话听着很正常。
但顾星栩在这宫里也住了一段时间了，自然也是知晓宫中的人向来是捧高踩低的，先帝的妃子住在如此破旧的小宫殿里，看样子便知道并不会有人专门送花肥过来。
不过，顾星栩也并未指明，而是再次把目光投向着院墙上的花苞。
“这花也向往外面的世界，娘娘你呢？”顾星栩语气淡淡的，像是拉家常一般，可这话却是如此大逆不道。
身为先皇的女人，就算在沈清言如此宽厚的统治下，也不敢向往外面的世界，能保全她们这些妃子的性命都是沈清言跟那些老臣周旋一番才得来的。
“顾大人说笑了，本宫怎么会向往外面的世界。”女人先是看了一眼院墙上的花苞，随后露出一个略带凄凉的微笑道。
闻言，顾星栩也不再说什么，不过，还是盯着院墙上的花苞看。
惹得院中的女人，手不自觉地又紧了紧。
半响。
“外面风大，娘娘还是进屋去，在下便告辞了。”顾星栩的声音缓缓传入了女人的耳朵里。
顾星栩察觉到女人的肩膀有轻微的下沉，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若不是她向来眼尖，怕是都发现不了。
“顾大人慢走。”女人将顾星栩送出门后，便关上大门。
快步走到院墙下，伸手触摸着那株花的叶子。
只见那叶子竟然像是有感应一般，用叶子包裹住女人的指尖，似在安抚。
院墙之上的花苞也慢慢地往回缩，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女人的手心里，像是在撒娇一样，蹭着女人的手心。
“你啊，真是不省心。”似责怪，更是在娇嗔。
空着的手点了点花苞，眼睛却看向了门口，眼里充满了担忧，这皇宫怕是又会经历一场腥风血雨。
她倒是希望沈清言能赢，毕竟女人更懂女人的处境，沈清言能坐上如今的皇位，背后的心酸，她自然是看在眼里。
更何况，沈清言对女子想来宽厚，不似男子那般苛责，更不会拘着女子。
这十年里先是兴修女子书院，更是把女官纳入朝纲之中，每一步都走得艰难之极。
“希望她能渡过此关。”女人喃喃曰。
————
顾星栩回到沈清言身边时，已然是晚上了。
这一日她都在皇宫里转悠，也才转悠了一半，还有一半都还未走完，明日她打算继续。
宫女失踪一事，不容小觑，需要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皇宫中当真有妖邪作祟，她刚好可以出手除掉，以绝后患。
“今日可是累着了？”沈清言看着顾星栩吃饭时，有些心不在焉的，便问出了声。
顾星栩喝汤的手一顿，当即露出一个疲惫的神情。
“你家好大啊，清言，我今日走了一天都只转完了一半，若是寻常人，恐怕没有个十天半月的是走不完的。”顾星栩眨了眨眼睛道。
沈清言知道顾星栩是在逗自己笑，伸手捏住顾星栩的手腕问道：“那有发现妖孽吗？”
“妖孽倒是没有，不过发现了一只受了伤的小花妖。”顾星栩把自己在何处发现的花妖告诉了沈清言。
就见沈清言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嘴里还说着难怪。
“虞美人，在当初宫变时，身受重伤，派去的太医都说她药石难医，后来又自己慢慢好了起来，想必是这只花妖救了她。”沈清言的话，也让顾星栩想清楚了，花妖因何受伤。
想了一天的事，被沈清言三言两语便说通了。
转嫁，难怪那宫里住着的虞美人会有一种不似真人的美，原来是与花妖行了转嫁之术，花妖用自己道行救活了虞美人，虞美人用自己的身体让花妖继续活着。
那朵花苞正是花妖的所在之处，虞美人这般紧张也是正常。
自己今日说要摘下那朵花苞回来送给沈清言时，那虞美人的表情恨不得掐死自己，但凡今日自己若是真的动了那花苞，虞美人怕是会跟自己拼命。
“星栩见到了虞美人？”沈清言问道。
“嗯，见到了，怎么了？”顾星栩柔声问道。
只见沈清言不说话回到内殿，从柜子里翻出一卷画，抱着走了出来。
顾星栩接过画卷，在沈清言的示意下打开了画卷，里面的女人正是虞美人。
顾星栩不由得抬眸看向沈清言，不懂沈清言为何会争藏在虞美人的画像，还放得那么严实，她方才可是看见沈清言把画卷放在柜子最里面，保存得可谓是用心之极。
“星栩，再好生看看。”沈清言指着画中人说道。
第22章
顾星栩闻言，把画拿得更近了些，细细地看了起来，这画中人打眼一看与虞美人长得一模一样，可单论这画上之人的气质，那边与虞美人有着天壤之别。
虞美人眉眼中有笑却让人看了胆寒，画中的女人倒是眉眼清冷，不过让人看了觉得心里温暖。
“这不是虞美人，清言，这是谁？”顾星栩抬眸望向沈清言问道。
沈清言挨着顾星栩坐下后，把画拿了过来。
“这幅画卷是我母亲亲笔所画，画中人是母后年轻时的闺中密友，我唤她虞姑姑。”画中人的来历被沈清言点了出来。
这人是自己母亲的故人，虞美人也是母亲的旧识，当初回宫中时，虞美人也曾帮过自己。
“虞姑姑与虞美人是双生子？”顾星栩只能想到双生子，不然两人不会这般相像。
“是。”沈清言的话证实了顾星栩的猜想。
不过接下来沈清言的话，让顾星栩知道了画中人过往。
“星栩一点都不好奇这画中人的故事吗？”沈清言挑眉问道。
顾星栩微微后仰，眼睛看向一边，作为神仙，她还真是一点都不好奇凡人的过往。
但这是沈清言母亲的密友，想要更了解沈清言，便得了解全面一些。
“好奇。”顾星栩对上了沈清言的眼睛，她好奇沈清言的母亲，如何养出来沈清言这般的女儿。
“那我讲与你听好不好？”沈清言攀上顾星栩的肩膀柔声问道。
顾星栩把人抱在怀里，搂着沈清言的腰回了一个好字。
只听清言轻柔的声音把关于画中人与自己母亲的故事娓娓道来。
“我以为虞姑姑只是母亲的密友，直到遇见了星栩，我才发现她们当年隐秘的感情，母亲走后，当夜虞姑姑也跟着去了。”沈清言说完，感慨了一句。
若是未曾遇见顾星栩，自己怕是不会将母亲与虞姑姑往这方面想。
她不知道母亲走前是否同虞姑姑互相吐露过自己的心意。
“原来如此。”顾星栩拍了拍沈清言的背脊，以示安慰。
沈清言从顾星栩的怀里起身，把画卷放回了内殿的柜子深处，此事乃皇家秘辛，不宜让外人知晓。
虞美人那边养了一株受了伤的小花妖，算不得什么大事，只要不伤人，此事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星栩坐在外面，心里还在想沈清言方才说的故事，故事里的人，被推着走，没有选择的余地。
沈清言的母亲为了父兄的性命只能入宫为后，解散黑甲卫，而虞姑姑也是用性命相逼才得以让家里人送自己入宫。
本可以入宫陪着沈清言的母亲，却阴差阳错地让虞美人入了宫。
虞美人本就不喜皇宫里的束缚，处处出错，处处不得皇帝喜欢，好在自己有手段，哪怕不得宠，有皇后娘娘的照拂，在宫里的日子过得不算不错，甚至还能出手帮沈清言的母亲解决一些麻烦事。
直到沈清言母亲离世，虞美人都活得还算自在。
可虞美人恨透了老皇帝，也曾想过跟自己互换身份，可这宫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要是姐姐来了，怕是沈清言的母亲都护不住自己姐姐。
更别说，姐姐对皇后还存了那样的心思。
要是被人发现了，恐怕两家人都会受到牵连。
不过，直到自己的跟着沈清言母亲，也就是当时的皇后去了时，虞美人才惊觉自己犯下什么错事。
自己姐姐连性命都不要了，都要跟着皇后离开，自己竟然是姐姐追求幸福道路上的绊脚石，若不是自己阴差阳错入了宫，怕是姐姐也不会跟皇后娘娘分开这么多年。
所以老皇帝的死，虞美人也出了一份力，三皇子下得毒根本就不致死。
是她加大了药量。
太医院有受过她恩惠的人，所以这事办起来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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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言出来时，见顾星栩走到外面凉亭坐下了。
让彩云备上热茶，自己才走上去。
顾星栩一早就察觉到了沈清言出来了，只是转头看去时，眉头不自觉地一挑，殿外可里面冷得多，自己是神仙自己不怕。
沈清言却是实打实的凡人身躯，哪里受得住这寒风，顾星栩用自己宽大衣袍把沈清言包裹着往殿内走。
走得快了些，自然是没有注意到沈清言嘴角因顾星栩的紧张而扬起的笑。
“星栩，慢点。”沈清言感觉自己双脚已经离地了。
顾星栩一言不发，直到进入殿内，才开口道：“外间那么冷，也不知披件大袄。”
此事也怪不得沈清言，身为皇上，衣食住行都有专人管理，更何况平日里还是有一个彩云贴身照顾她。
直到顾星栩回来后，她才让那些宫人无召不得寝宫，只留下一个彩云，方才彩云也被她叫去备热茶了，自然没人管她的穿衣。
顾星栩见沈清言不说话，还以为自己方才话说得急切了些，怕是让沈清言不高兴了。
刚打算说两句软话，沈清言的手臂便勾上自己的脖颈。
无奈，只得将沈清言抱起往内殿走去。
彩云端着热茶回来，刚好看见了这一幕，急忙把茶水放到外殿，便关上了门退了出去。
顾星栩听到身后的动静，抱着沈清言回身看去，只看到慢慢合上的门缝。
没懂彩云此番操作，便接着把沈清言抱回内殿。
倒是怀里的沈清言羞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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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顾星栩依然在皇宫里转悠，打算把皇宫里边边角角都找个遍，不留漏网之鱼。
沈清言在御书房接见大臣。
手里正捏着北方边境传来的急报。
近来北境又不安分了，频繁在边境活动。
“诸位大臣可有良策？”沈清言坐在高位上问道。
此刻能在御书房里站着的，都是她精挑细选出的心腹大臣。
“回陛下，臣认为早做准备，若是开战，大永国也不怕他们北境。”一个武将站出来说道。
沈清言点点头，看向其他人，想听听不通意见。
“陛下，臣认为，北境边境有周将军镇守，不会让北境有可乘之机，倒是潜入京城的三皇子需要早日找出来，以免与那些顽固不化的老臣联系上。”一个女文官道。
十年时间，那些顽固不化的老臣也没有能改变多少，沈清言为了局势稳定，隐忍了不少，此前顾星栩的事，才处理一批这样的老臣。
不过，也是冰山一角。
三皇子沈城亦的确是心腹大患，当务之急是先把沈城亦抓住。
沈城亦人倒是被沈清言派人监视了起来，还未打草惊蛇，她想看看到底是哪些人会跟沈城亦这样的弑父夺权的人为伍。
也好找个由头再处理一批人。
“沈城亦那边有宋将军监视着，不必多虑，蓟州城安排招兵事宜，能震慑住，不开战是最好不过，一旦开战，最先苦的是百姓。”沈清言坐在上面一字一句地安排着。
下面的人，赶紧领命退下。
等其余人都走后，宋玄甲才上前一步道：“陛下，沈城亦此番在京城并未有大动作，甚至都没有联系以前与之交好的大臣。”
宋玄甲脸上有些担忧，论行军打仗他倒是能冲在最前面，若是阴谋诡计他便不行了。
若是他也是个谋士的话，沈清言的母亲便不会死得那么早。
“确实有些怪，看紧些，有任何异动都及时来报。”沈清言吩咐道。
她总觉得沈城亦这次回来时间很讨巧，正好赶在顾星栩回来的时候。
沈清言不知道是，不是沈城亦回来的讨巧，而是沈城亦回来刺杀自己的举动，引得顾星栩撕开虚空，不顾天火的灼烧，直接迎着天火就下了届。
等御书房内所有的人都走完后，沈清言才站起来，踱步走到窗边，刚好看到顾星栩往这边走来。
脚步有些快，脸上的神情也不对劲。
沈清言忙走到门口去迎接顾星栩。
“星栩，怎么了，这么着急。”沈清言问道。
“清言，你跟我来。”顾星栩一进去牵着沈清言的手，往外走。
沈清言虽不知顾星栩这么急切是作何缘故，但也乖乖跟在顾星栩身后。
直到一处熟悉的宫殿。
“星栩，怎么带我来母后的生前所住宫殿来了。”沈清言看着眼前这偌大且荒凉的宫殿不由得问道。
顾星栩还是没有说话，领着沈清言往里走。
走到里面的院落后，站定。
“清言，接下来看到任何东西，都不要惊慌，我在你身边。”顾星栩双手扶着沈清言的肩膀柔声说道。
“好。”沈清言像是心有所感一样，看向了院子一处树下。
第23章
顾星栩的话，让沈清言觉得这里可能有自己一直想见的人。
沈清言注视之处正是顾星栩打算施法之处。
顾星栩今天一来皇后生前所在的宫殿时，便感觉到此地阴气甚重，恐怕有鬼魂还在此处徘徊，欲入殿将游荡人间的鬼魂引下地府，好早日投胎做人。
可当走入院落时，却发现院中坐着的鬼魂是一名女子，那长相与虞美人一模一样，不对，应该是与画中人长得一模一样才对。
待到顾星栩走到那女子身前时，画中人才抬眸看向顾星栩，眼睛全是不可置信，居然有人能看见她。
“你能看见我？”女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喜。
“嗯，虞……”顾星栩想要叫出画中人的名字，才想起沈清言当时是以虞姑姑的称呼在讲诉当年的事，自己并不知道这虞姑姑的名讳。
自己若是跟着一起叫虞姑姑，怕是这画中人受不住自己的这声称呼。
“虞嘉容，我名唤虞嘉容。”画中人见顾星栩面露难色，随即接话，把自己的名讳说了出来。
“你可是见到我小妹虞熙梦了？”画中人站起身来，靠近顾星栩问道。
顾星栩见虞嘉容想要靠近自己，赶紧往后退了一步，纵使自己只有三成法力，可她终归是上仙，身上的霸道仙气怕是会让眼前的鬼魂更加快速地消散。
“昨日见过她。”顾星栩回答道。
虞嘉容闻言，想上前一步，继续追问自己小妹是否安康，可方才眼前人后退的一步，她是看得清楚。
怕上前会惹得眼前人生厌，好不容易有个人能看见自己，随即站在原地，不再上前。
“你放心，她很好。”顾星栩一直看着虞嘉容的脸，自然没有错过虞嘉容脸上的欲言又止，以及脚步的微顿。
“那太好了，我还担心她没了皇后娘娘的庇护，会……”剩下的话虞嘉容并未说下去，她忽然想起，眼前的年轻女子，她并未见过。
是敌是友，尚且不明。
她已然分不清如今的年份，更是不知道自己在这皇后寝宫里待了多久。
她只记得自己死后，便来到此处，希望还能见到所爱之人最后一面。
可她赶到时，这座宫殿里剩下空荡荡的院落和满目的白绫。
“我叫顾星栩，是沈清言的爱人。”顾星栩为了打消虞嘉容的顾虑，自报了家门。
谁知道虞嘉容听后，脸色一变，想上前来抓住顾星栩的衣领。
但被顾星栩灵活的走位躲了过去，只是一双白净的手因为太靠近顾星栩而被仙气灼烧了。
“你这是作何？”顾星栩有些不懂虞嘉容此举的目的。
按道理，自己是她喜欢之人的女儿的爱人，不应该算得上自己人吗？
怎么还是一副想要杀了自己的模样。
“我要杀了你，让小清言走上正途。”方才的大动作，消耗了虞嘉容所剩无几的力气，现在只能撑着自己的腰腹喘气。
顾星栩见状，担心虞嘉容本就虚弱的魂体会立马消散，便抬手帮虞嘉容巩固了一下鬼魂。
“何为正途？何为歧途？”顾星栩等到虞嘉容缓过来了才问出来。
虞嘉容现在液冷静下来了，听到顾星栩的问话，立马回道：“爱上女人就是企图。”
“那你为何还要在这未央宫内等了数十年之久？”顾星栩反问道，她现在知道为何沈清言的母亲到死都没能与眼前的虞嘉容互诉情意了。
“我……”虞嘉容说不出来话，她竟然一等就等了几十年，那她所爱之人怕是已经投胎转世了。
她应该再也见不到自己所爱之人最后一面了。
“所爱之人，乃是心之所引，何须在意是女是男。”顾星栩继续说道。
她在开导虞嘉容。
虞嘉容闻言，看向顾星栩，眼睛里多了一丝顾星栩看不懂的情绪。
“是啊，何须在意…世人的目光。”虞嘉容像是在给顾星栩说话，又像是在给多年前自己说话。
“可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要是没有的话，我便引你入地府，好早日头胎，若是不想，也自行在地府生活，人间会消耗你的能量，直至你消散，这世间再无你为止。”顾星栩不是危言耸听，而是认真地在给虞嘉容普及逗留人间的危害。
能存活数十年之久也是神奇。
不过……
顾星栩绕着虞嘉容走一圈，发现虞嘉容隐约透着一丝血气，这种血气只会出现在新生鬼魂，还得是死前受了重伤才会有。
可眼前的虞嘉容却是一个死了至少十几年的老鬼魂了，怎么可能会有如此血气存在。
“我还想见见小清言。”虞嘉容虽不知顾星栩是何方神圣，但能稳固自己的神魂，定然不坏，不然早就收了自己这一缕残魂了，怎么还会跟自己说这么多。
顾星栩想了想，让沈清言来见见虞嘉容也好，沈清言刚好想知道当年自己母亲和虞嘉容之间有没有说破。
————
随着顾星栩挥手施法，树下坐着的虞嘉容慢慢出现在了沈清言的视线里。
先是一双脚，而后慢慢往上，直到头顶最后一根发丝，完全显露出来后，沈清言一脸震惊地唤了声：“虞姑姑？”
沈清言不敢相信，自己还能看见虞姑姑，忙转头看向顾星栩，是不是她的母亲，她也还有机会见一面。
顾星栩看懂了沈清言眼里的疑问，微微摇头，这里没有沈清言母亲的灵魂，应该是一早就被阴差带走了。
而虞嘉容是因为离开了死亡地，未能及时被阴差带走，而滞留人间。
“小清言，都长这么大了。”虞嘉容看着眼前故人之女，颇有当年故人的风采，眼神和动作都像极了沈清言的母亲。
很好，不像那个可恶的皇帝，甚得她心。
“虞姑姑，你怎么……”说完这句话，沈清言便转头看向顾星栩，能解释这个问题的人。
顾星栩简单地告诉了沈清言缘由，但没有把虞嘉容之前想要杀了她的事，告诉沈清言。
她不想沈清言知道，徒增担忧。
“虞姑姑，我很好，我现在已经是皇帝了，我能照顾好我自己，你不要担心。”沈清言知道虞姑姑担心自己，当即表示自己没事。
随即，又想到虞姑姑还有一个双生子妹妹在世上，接着道：“姑姑的妹妹，我也会照顾好的，虞姑姑你放心吧。”
等着沈清言说完，虞嘉容便脸上终于没有那么忧愁了，沈清言如今也能一个能人异士在身边，自然不需要她担心。
妹妹也能在沈清言庇佑下，安度晚年。
“清言，没有什么要问的吗？”顾星栩带沈清言来此的目的，是为了让沈清言当面问问虞嘉容当年是否与沈清言的母亲有过一段。
可沈清言好像并不想问，甚至提都没有提。
“没有了，这不是最好的答案吗？”沈清言看着顾星栩说道，虞姑姑能此等上这么多年和母亲珍藏多年的亲笔画卷，不都是在佐证两人之间有感情吗。
顾星栩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转头看向虞嘉容道：“你可还有什么未了心愿？若是无，我便即可引你入地府报道了。”
顾星栩话说完，便见对方摇头，眼神却看向皇后寝宫大门，想来还是有遗憾的，未能见到沈清言母亲最后一面。
随着顾星栩从眉间引出的一丝金光打在虞嘉容的身上，空地上便出现了一道虚空之门。
“进去吧，或许还有机会。”顾星栩说了个或许，沈清言能等自己十年之久，年年为了自己点血，为自己修庙供奉。
沈清言的母亲难道就不会在地府等虞嘉容数十年吗？
感情啊，向来让人沉醉。
沈清言看着虞嘉容走进那道金光大门，直至消失咋眼前，整个院落恢复平静了。
只是沈清言动了动自己的鼻尖，她好像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忙看向顾星栩。
怕顾星栩为了开那道门，把自己弄伤了。
“我没事，是你虞姑姑离开时，剥离掉不属于她自己的东西。”顾星栩说着，便伸出手去，一道沈清言看不到的血气落入顾星栩的手心。
有些凉。
“手心有东西吗？”沈清言看不到那一缕血气。
顾星栩闻言，用空着的手在沈清言的眉心一点，顿时，沈清言便看清了顾星栩手心的一缕血气在游动。
“这是什么？”沈清言感觉顾星栩手心的东西不似善物。
顾星栩将手心远离沈清言道：“血气……不对，还有一股怨气在，……看样子这血气的主人在死前遭受了非人折磨。”原本想简单说一下血气，结果顾星栩又发现了血气中隐藏的怨气。
沈清言瞳孔一缩，忽然想到近来宫女频繁失踪一事。
“会不会跟宫女失踪有关？”沈清言猜想道。
“不无可能，等到晚上时，让这血气带我们去它出生的地方就知道了。”顾星栩把血气收了起来，转头对着沈清言说道。
白天宫里人多眼杂，就算沈清言已经精减了不少宫人，可还是有引起注意的风险。
沈清言闻言，也觉得顾星栩说得在理，白天会有被发现的可能，若是打草惊蛇可不好。
——————
等到夜深了。
顾星栩去往御书房，准备叫上沈清言一同前往血气主人所在之处。
自从皇宫里有宫女失踪后，沈清言也加大了御林军在宫中的巡逻，只可惜依然没有见效。
失踪的宫女没有找回来，还每隔几天都要失踪一人。
沈清言曾下令，夜里不能有单独行动的宫女。
但依然还是不停有宫女失踪。
第24章
顾星栩一路走来，发现皇宫内的巡逻队伍多了不少。
几乎是刚过去一队，立马就会补上，看样子沈清言此次是把整个御林军都用上了。
刚拐过一个弯，顾星栩就感觉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快如闪电，她都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便消失不见了。
不由得加快步伐，往御书房赶去。
好在里面还是灯火通明，门口的守卫见是顾星栩来，赶紧行礼，行到一半被顾星栩制止了。
大步走入殿中，只见沈清言正伏案疾书，连顾星栩进来了都没发现。
也是，平时里来人都会通报，不用她刻意去留意。
沈清言刚批阅完一本奏折，心里想着星栩说晚上会带她去找血气的主人，便抬眸看向外面，发现什么都没有。
有些失望地继续低头批阅奏折。
顾星栩坐在一旁，看着沈清言的动作和失望的小表情，没有忍住笑出了声来。
突如其来的笑声，倒是吓了沈清言一跳，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是顾星栩的声音。
“星栩，你怎么来了，也不出声，害得我以为你……”沈清言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出来。
顾星栩出声询问道：“以为我什么？”
沈清言想说以为顾星栩忘记了，晚上要带着自己一起去的事，可说出来，又显得她堂堂女皇这般粘人。
“不告诉你。”沈清言撅着嘴道。
顾星栩看得有些心痒痒的，上前一步，扶着沈清言的后脑勺便亲了上去，同时手一挥，大门便被关上了。
沈清言被顾星栩压在龙椅亲吻。
“换气。”顾星栩压着声音道。
这话倒是让沈清言的脸颊更红了，在批阅奏折的地方如此放荡，实属不妥。
当即伸手把顾星栩推开，赶紧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袍。
“不是要带我去寻血气的主人吗？”沈清言不敢回头去看顾星栩。
顾星栩嘴角含笑，看着沈清言羞涩的背影，语气温柔地回应道：“嗯，那我现在就走吧，但是清言道嘴好像肿了。”
沈清言听到顾星栩后半句带着明显的笑意，心里一羞，转头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眸带着祈求。
顾星栩哪里受得沈清言如此眼神，立马起身来到沈清言的身边，伸手把沈清言的手拉了下来。
“我看看，肿没有肿……好像不够肿。”顾星栩笑着道，随即又亲了上去。
沈清言原本抵着顾星栩肩膀的手，随着顾星栩的深入，慢慢勾着顾星栩的肩膀，主动跟顾星栩互动。
感受到沈清言的主动后，顾星栩更加得寸进尺，一手不自觉地抱紧沈清言的后背，一手扶住沈清言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半响。
沈清言终于被顾星栩放开了。
这次不用顾星栩说，她都感觉自己的嘴唇肿了。
也不知道别人亲吻是否会被亲到嘴肿的地步。
反正她的下嘴唇是顾星栩最喜欢吃的地方，每次都含着不放，时不时还要轻咬上一口。
“再亲一口。”顾星栩见沈清言双眼含情，咽了咽口水，想要再亲一下。
被沈清言抵住肩膀，说什么都不准亲了。
顾星栩觉得自己是个清心寡欲的神仙，都是遇见了沈清言，才会变得这般孟浪，一切都怪沈清言过分迷人。
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自己的定力还是极好的，顾星栩在心里给自己开脱着。
“不准再想了。”沈清言看着顾星栩看自己眼神就想是把直接回寝宫，而不是去找什么血气的主人。
没办法，沈清言只能微垫脚尖，歪头在顾星栩的脸上亲了一下，算是给顾星栩一点甜头。
果然，顾星栩眼睛都亮了。
在沈清言的强烈要求下，顾星栩给沈清言的嘴上做了个障眼法，不过只能骗别人。
因为沈清言走在御花园里时，就感觉自己的嘴唇火辣辣的，异样感十足。
不过，紧张的气氛，让沈清言无暇顾及。
她们顺着血气指引的方向往皇宫最偏僻的地方走，这里平日里白天都没有人来此，更别说晚上。
越走越荒凉，沈清言抓着顾星栩胳膊的手也越来越紧。
“清言，可是害怕了？”顾星栩问道。
沈清言原本紧张的情绪，被顾星栩这么一说，自然是不愿意承认，当即松开顾星栩的胳膊道：“我没有害怕。”
顾星栩看着故作大胆的沈清言觉得有些可爱，心里也升起了个坏点子。
“清言不怕的话，那我们继续往前走吧。”顾星栩说完，便往前走了，不过也格外留心身后的动静。
知道沈清言伸出手又缩了回去，想要开口说自己害怕，但又顾及自己的面子便什么都没有说。
“喵……”忽然间一道凄厉的猫叫声响起。
随之响起的还有沈清言的一声尖叫。
“清言……”顾星栩没想到沈清言这么怕，本来想痘痘沈清言的。
把沈清言紧紧地抱在怀里安抚着，手顺着沈清言的后背顺着气道：“没事，没事，只是一只小猫。”
顾星栩看清了角落里的小猫，随后又看到花坛的草丛里也有一双发光的眼睛。
不远处的大树上……
屋顶上……
这里好多猫啊，方才应该是两只猫打架，自己注意力都放在了沈清言身上，没有及时发现也是正常，顾星栩这般想着。
揽着沈清言继续往前走，沈清言也乖巧地缩在顾星栩的怀里。
只是眼里却不见多少害怕。
沈清言在方才一时不察是被突如其来的猫叫吓了一跳，但也不至于要顾星栩抱在怀里走。
但这样也不错，索性由着顾星栩这么做了。
“这里好多猫啊，清言，我们好像闯进了猫窝里了。”顾星栩见沈清言不说话，还以为沈清言还在害怕，便寻了个轻松的话题，想把沈清言从惊吓中拉出来。
“是啊，平日宫里的猫都在御膳房，没想到这如此偏僻之处，竟然是小猫的聚集的地方。”沈清言见顾星栩有些担心，说话的语气也带着轻快。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跟着血气的指引来到一口枯井前。
血气到了这枯井后，便消失不见了。
“难道说在这枯井里？”顾星栩盯着枯井说道。
沈清言也看着枯井，在她眼里这枯井与寻常的水井并无两样，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顾星栩准备放开沈清言，自己走近些查看时，这枯井忽然冒出来热气，在这个冬日里格外扎眼。
一个枯井怎么会有热气冒出来。
背后的猜想让人不寒而栗。
沈清言当即抓住了顾星栩的手，阻止了顾星栩的动作。
“明日再来，多带着人来。”沈清言不想让顾星栩去冒险。
第25章
沈清言的话，让顾星栩一顿，知晓沈清言的担忧，回身看着沈清言的眼睛说道：“不会有事的，我是神仙，一鬼怪都近不了我身。”
顾星栩安抚的话语，有了效果，沈清言慢慢地松开抓住顾星栩的手，不过，改为了牵住顾星栩的手了。
“那星栩，便带着我一起去。”沈清言不愿意顾星栩一个人去冒险，虽然知道可能是累赘，但还是想亲眼看着顾星栩，这样她才会安心。
“好。”顾星栩本想自己一人查看，给沈清言画个圈，让外人无法靠近她。
可沈清言看着自己的样子，她实在无法拒绝。
两人一同走到枯井旁向下看去，里面看起来什么都没有，黑漆漆的一片。
顾星栩随即伸手揽住沈清言的腰，后者也配合地抱住了顾星栩，稳住自己的身形。
沈清言没想到的是这枯井里别有洞天，里面居然有密道，看起来年代有些久远。
说不定是前朝留下了的，不然，她怎么会不知道这里还有这种暗室。
顾星栩带着沈清言继续往密道里走着，用法力将沈清言浑身上下包裹严实，生怕露了一点，让沈清言回去生病。
这种地方，阴气甚重，要是来个命格不硬的，回去就得生一场大病。
“星栩，我好像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沈清言捏了捏顾形星栩的手说道。
顾星栩早就闻到了，她的嗅觉比沈清言好得多，早在枯井之上便已经嗅到了血腥气，越往里走越重。
这不经她怀疑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那些失踪的宫女会不会就在这里面。
可又担心自己说了沈清言会害怕，所以一直没有提及。
此刻沈清言主动提起，她才接话道：“嗯，看来找对了地方。”只是眼神带着一些警惕，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人在。
三成法力不能让她大范围的地感知周围的一切，这倒是束缚了她的行动。
只能带着清言慢慢往里走。
忽然间，一股浓烈的血气朝着两人袭来，是那种肉眼可见的红色血雾。
“不好。”顾星栩暗道，随即伸手划出一道屏障，让这血雾越过两人往身后飘去。
沈清言目睹了这一切，这次当真是又一次坐实了顾星栩神仙身份。
只见沈清言伸手摸上顾星栩幻化出的屏障，沈清言觉得自己像是点在了透明的墙壁上一样，用惊奇的眼神看向顾星栩。
后者捂住了沈清言的眼睛道：“别这么看着我，清言。”
她可是开了荤的神仙，如今还有正事要办。
可她手心痒痒的，沈清言的睫毛扫到她的手心了，不得已收了回来，清了清嗓子道：“走吧。”
顾星栩方才并非只是简单地捂住了沈清言的眼睛，而是在沈清言眼睛前加一道白纱。
就刚刚出现的血雾，是需要大量的血液蒸发才会出现的情景，所以血气产生之地应该很血腥，为了不让沈清言吓到，还要照顾到沈清言这个嘴硬的人，只能这么做了。
“星栩，为何我眼前看不真切了。”沈清言觉得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雾蒙蒙的，看不真切。
“保护你的眼睛。”顾星栩没有说怕沈清言吓到的话。
后者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适应着。
走过一拐角后，眼前一切，饶是顾星栩早有猜想，也被惊了一下。
立马侧头垂目看向沈清言，见对方还算镇定，不自觉的地松了一口气。
“星栩，她们还活着吗？”沈清言拉着顾星栩的衣袖问道。
眼睛却看向两人五米开外的血池里直立泡着的女孩们，一个个面色红润得不像个正常人，其中一个沈清言还能从模糊的轮廓认出来是之前自己身边的宫女。
默默地数一下人头，发现跟下面的人传上来的人数，还多了三个。
这三个人要么不是宫女，要么就是下面的人瞒报。
想到宫中居然有人对自己瞒报，沈清言内心便又些火气，此事她这般看重，居然还敢来骗她，她此生最恨谎言，回去定然要查出到底是何人这般大胆。
敢欺君，必然要治那人一个欺君之罪。
视线往下移，看着宫女们锁骨下都泡在血池里，那么大池子红色液体，会不会全是宫女的血，要真是的话，这些宫女怕是凶多吉少。
就在沈清言还在想这些宫女怕是活不成了的时候，顾星栩开口了。
“还活着，但跟死了没什么两样，有人在用她们练血尸。”顾星栩查看了周围墙上的符号，在结合中间的血池，很容易想到这是在做什么。
可她唯一想不通的是，血尸术算得上禁术，少有人知，能会此术的人，也不简单。
顾星栩打量着四周的摆放的东西，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在角落发现了吃剩下的鱼骨头。
鱼骨头？
在一想到自己在上面碰到那么多猫的事。
不好。
顾星栩一个转身接住了身后偷袭之人的抓钩，用力一捏。
嗯？居然没有变形。
差点忘记了自己只剩下三成法力，只能往地上一丢，看向正在石壁上潜伏着的猫着的人。
不对，不应该成之为人，但也不能说事妖，因为她并未在偷袭之人身上发现妖气。
“你是何人？”顾星栩沉声问道，同时把沈清言往自己身后带，以保护者的姿态立在沈清言的前面。
“闯入我的洞府，竟然还要问我是谁。”尖锐的声音，顾星栩觉得耳朵有些不适，盯着那石壁上趴着的人，半响道：“你是猫妖？”
如此身形，该是猫妖才对。
“你才是猫妖，你全家都是妖。”很明显对面之人，不喜别人说自己是妖怪，话音一落，又是丢出一击抓钩，这次直接攻击顾星栩的咽喉。
顾星栩可没有惯着她，伸手在沈清言周围布了一道结界做保护，便接住抓钩，一个闪身来到猫妖面前。
后者见状，赶紧一个跳跃跑到另一边墙上挂着。
“你又是何人？”猫妖有些忌惮眼前人，说话的语气也比方才好上不少。
顾星栩没有回答问题，而是问出自己想问的：“这血尸是你练的？”
猫妖闻言，看了一眼血池，眼睛滴溜转了一下道：“不是，我好久都没有回来了，这血尸难道不是你练的？”
猫妖的动作被顾星栩看了个一清二楚，想来这猫妖若是不给点颜色看看，怕是不会说实话。
当即把地上的抓钩吸到自己手里，随即对着猫妖打出一掌，后者像是提前预判到了一样，往后一跃躲了过去。
可惜了，顾星栩就是故意的，故意让猫妖逃过她的一击掌法，为了用抓钩抓住猫妖。
猫妖灵活，若是直接丢出抓钩，很容易被猫妖躲过，若是能预判猫妖下一步落点，提前掷出抓钩，便能百发百中。
“你个小人……”猫妖嚎叫着，正要挣扎开。
却忘记了自己的抓钩是越挣扎越紧。
顾星栩才不理猫妖的叫唤，走回到沈清言身边，解开了结界，嘴上审问着猫妖：“你练着血尸做什么？”
猫妖不说话，顾星栩等了一下，没有得到回应，垂眸看向地面，叹了一口气。
她是不想动刑的，指尖微动，猫妖便发出了惨叫。
听得沈清言眉头直皱，顾星栩看到了，赶紧帮沈清言捂住了耳朵，隔绝猫妖的惨叫声。
等到猫妖受不住时，才收回术法。
“现在可以说了吧。”顾星栩接着问道。
猫妖脸上的毛都被汗水打湿了，喘着气用怨毒的眼神看着顾星栩。
“哼，真是一只不听话的猫妖。”顾星栩想要接着用刑时，沈清言伸手握住了顾星栩施法的手。
“别，我来问。”沈清言听不得小猫的惨叫，她曾经养过一只小猫，可惜后来不见了。
顾星栩闻言，只好收回了施法的手，警告地看了一眼猫妖，便由着沈清言去了。
沈清言看着被钉在石墙上变回原形的小猫问道：“你为什么血尸？”
顾星栩沈清言身后站着，手背在身后，准备给不听话的猫妖来上一击。
结果猫妖开口了。
“我想帮帮我的恩人，这些人本来就是要死的，我只是物尽其用。”猫妖不知为何对上这个女人会有一种信任感，好似这个女人在，自己便不会受伤一样。
不由得抬起脑袋想要看清眼前这个声音温和的女人。
顾星栩发觉到猫妖抬头，像是想把沈清言的面容记下来好报复一样，背后的手一动，猫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反应过来是谁在施法，便呲牙咧嘴地对着顾星栩哈气。
沈清言看到猫妖的反应，转头看向顾星栩，后者对着自己讨好一笑。
“你的恩人是谁？”沈清言伸手拉了一下顾星栩，让她不要打扰自己问话，随后便接着问道。
顾星栩看着沈清言的背影，觉得自己也没有哪里不对啊，怎么沈清言一问，这猫妖什么都说了。
如今甚至还把自己恩人给出卖了。
不过猫妖的恩人，是顾星栩没有想到的，居然是三皇子沈城亦。
“你想如何帮？”顾星栩没忍住质问道。
三皇子的敌人不就是正在发善心的沈清言吗？她得知道沈城亦是不是也有其他妖怪帮忙。
“哼……”猫妖显然不想跟顾星栩说话，脑袋往边上一撇，用自己的猫鼻子冷哼了一声。
顾星栩一个声嘿，又想上手教训一下猫妖，被沈清言一个眼神制止了。
看沈清言微微摇头，顾星栩又只能作罢，让沈清言去问。
“你想怎么帮你恩人？”沈清言轻声细语地问道。
猫妖闻言，回过头露出一个吃惊的神情道：“自然是把血尸交给恩人，让他用来打坏人。”
猫妖之所以这么吃惊是因为觉得沈清言看起来都要比另一个人聪明，怎么会问出这么白痴的话，难道她练血尸是为了好看吗？
她寻思这血尸也不好看啊。
“坏人又是谁？”沈清言接着问道。
没有在意猫妖脸上一会嫌弃，一会同情的样子，不知道这猫妖在心里想了什么，就算全脸都是毛，还是能看出猫妖脸上的表情，可见表情有多生动了。
“肯定是这宫里的女皇了，她抢了我恩人的皇位，还把我恩人的脸给烧毁了。”猫妖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凶狠的表情说道。
沈清言听完跟身侧的顾形象对视一眼，这事要这么算，自己的确算个坏人。
不过是在沈城亦的眼里，自己是个坏人。
“好吧，那你为何说这里的宫女们本来都是要死的？”沈清言没有忘记猫妖最开始说的话，说这里的宫女都是要死的，还不如让它物尽其用。
猫妖皱了皱鼻子，盯着血池里的宫女道：“她们都是活不下了，要么是得病，要么是得罪了人，总之都是要死了，我答应给她们一个愿望，她们就自己把肉身给我，人间这叫什么来着，什么公平，对……公平交易。”
沈清言闻言看向血池里泡着的宫女，她的皇宫里竟然会有这么多人活不下吗？
得罪人，又是得罪了谁，活不下去，她自认为对待宫人向来宽厚，可没有动不动就要砍人脑袋的事。
“清言，这只是猫妖的一面之词。”顾星栩出声打断了沈清言的思绪。
又被叫猫妖的小猫，再次对着顾星栩呲牙咧嘴地哈气，同时喊道：“你才是妖，你全家都是妖。”
顾星栩忽然觉得这小猫有些眼熟，眼眸一转问道：“你口口声声地说你不是妖，这世间除了妖，还有神仙，你是天宫中的神仙吗？”
这话一出，原本张牙舞爪的小猫，顿时不动了，看着顾星栩的眼里除了讨厌还有忌惮。
“我不是。”这句没有之前骂顾星栩全家是妖的理直气壮，好似生怕顾星栩发现什么一样。
不过，它这个反应，顾星栩显然已经猜到了什么。
看来这只猫妖也天宫偷溜下来的，自己跟这只猫妖半斤八两，谁也不能说谁。
可这猫妖显然会错了意，现在觉得顾星栩怕是天宫的执法人员，怕顾星栩把自己抓回去。
抽动了两下嘴角，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意。
“嘿嘿，我……”猫妖露出的谄媚笑意，让沈清言又侧目看向顾星栩，只见顾星栩正皱着眉头哦想事情。
顾星栩在想自己到底在哪里看到过这只猫。
这么蠢的猫，坏蠢坏蠢的，会是谁的呢。
忽然顾星栩眼睛睁大，这猫好像是元永的，难怪呢。
她上次回去受罚时，没见着元永手里抱着猫，原来是私自溜下界，这不是送上门的把柄吗。
但转念一想，要是现在就把这猫送回去，怕是自己的下界的事，也会被发现，索性先把这猫扣押在这里，欺负一段时间，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如此想着，便伸手把小猫的法力封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顾星栩问道。
“你管我呢。”猫妖被顾星栩惹生气了，好端端地封它法力做什么，它都说了它又没有白拿这些人的□□。
顾星栩闻言，挑眉道：“那便送你回去受罚好了。”
此话一出，钉在石墙的小猫，显然急了，挣扎地喊道：“我叫猫咪咪。”
“好了，先去看看血池里的宫女还有救没有。”沈清言出声打算一鹤一猫的对话。
顾星栩闻言，转头看向血池方向，随后闭上双眼，细细地感受着血池中的人生命气息。
半响，顾星栩睁开眼睛道：“有救。”
而后再次转头看向石墙上已经摆烂的小猫，后者看顾星栩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猫毛都立了起来。
“你想做什么？我的肉是酸的，不好吃啊。”猫咪咪前爪像人一样捂住自己的胸口吼道。
顾星栩慢慢走进猫咪咪，沈清言并未阻止，她并非不明是非，看见一只猫就善心大发。
就在沈清言以为顾星栩会把猫咪咪怎么样的时候，就看见顾星栩提着猫咪咪的后颈肉往血池走。
“你做什么，我们是公平交易，公平交易你懂不懂啊。”猫咪咪四个爪子在空中挥舞着，气急败坏地喊道。
顾星栩不为所动，还是把猫咪咪丢进了血池里。
“救人，还是回天宫你自己选，再说了，公平交易都是你自己说的，可有立字据？”顾星栩双手背在身后准备猫咪咪有异动就把猫直接按在血池里，呛几口血好了。
“字据？要什么字据啊？”猫咪咪对于顾星栩前半句话避而不谈，而是抓住后半句的字据问道。
“你说公平交易，自然需要立字据，不然有人不按规矩来怎么办，没有吧，那你便是黑交易，算不得公平交易。”顾星栩觉得这只猫逗起来还挺好玩的。
猫咪咪用爪子支撑着自己趴在血池边缘，听着顾星栩的话，有些不信，她怎么没听说过要立字据。
随后把视线转向顾星栩身后的沈清言，见后者点头。
“奸商……”猫咪咪咬牙切齿地仰天吼了一句。
当即在血池里面游动，在每个宫女面前都骂上一句奸商。
猫咪咪觉得自己费了那么大劲，才做完她们的愿望，最后败在没有立字据上。
“好了，我解开你的法力，你把血气术撤掉。”顾星栩还在唧唧歪歪地猫咪咪说道。
后者有些不服，可它又不得不屈服于顾星栩的威胁。
目前来说它还不想天宫。
“好吧。”猫咪咪应了下来。
顾星栩抬手把猫咪咪的封印解开，盯着后者一个一个的救。
直到最后一个时，猫咪咪停下了。
“这个本来就要死的，就算就活了，也活不了多久，得了不治之症。”猫咪咪想跟顾星栩讨价还价。
顾星栩还未来得及说话，沈清言上前一步道：“救。”
猫咪咪闻言，什么都没有说，对着最后一人，舞喵喵拳，血池里最后一点血也跟着消失了。
而猫咪咪也累到瘫软在地，被顾星栩嫌弃起用法力控制着洗干净了，封住法力，磨了爪子，交给了沈清言。
猫咪咪趴在沈清言手心里时，发现沈清言道手心有一道小疤痕，不自觉地用自己的软垫踩了踩。
“别动。”沈清言小声说道。
这只猫说坏吧，知道跟人做交易，说不坏吧，又会如此禁术，到底是元永的猫，总归不是一只好猫，顾星栩捏了一把猫咪咪想到。
——————
枯井下的一切，沈清言让宫里人去清理出来了。
那些个宫女都一一确认是那个宫里的，多出来的三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据太医来报，是被鞭子打的。
询问后，发现太皇妃宫里的人。
可太皇妃宫里并未说缺少人，而且怕派人去查发现宫中人数并未少。
沈清言坐在坐案记前，听着宋玄甲的话，陷入了沉思，她有善心让父皇的女人都免于殉葬，可别人却不一定善良。
“查，到底怎么回事，每个宫女受了委屈，都一一查出来。”沈清言扶着额头说道。
以为自己的皇宫里没有那些脏事，最后发现只是她能看到的地方是干净的罢了。
此事也给她提了醒，自己身边都不干净，怎么可能把朝堂管得干干净净，先从自己身边开始吧。
首先就是自己宫里人需要查，还有御林军也需要暗中查查。
宋玄甲领命后，便告退了。
顾星栩今日一早便出了宫门，说是去看看沈城亦如何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沈清言昨日闻了那么重的血腥气，今日到了用膳时，也没什么胃口。
“陛下，您早上就没吃多少，这午膳还是吃点吧。”彩云看着几乎没动的菜肴，有些担忧地劝道。
沈清言摆摆手，她实在没有胃口。
随即问道：“顾大人回来了吗？”
“回陛下，顾大人还未回宫，要不要跟宫门的人吩咐下去了，顾大人回来第一时间通知她来御书房。”彩云询问道。
沈清言再次摆手，表示不用。
彩云见状，便打算让人进来收拾桌子时，外面传来丞相府的人求见。
沈清言脸色微愣，这个宋敏当真是以为自己不会动她吗，竟然敢派人来求见。
“让他进来。”沈清言脸色难看得让外面的人放丞相府的人进来。
来人跪倒在地，先是猛地磕了三个响头，随后哭诉道：“陛下，宋丞相病重，恳求陛下怜悯派太医去医治丞相。”
沈清言记得自己当年给过宋敏太医，入住丞相府，怎么如今要来求太医去看病。
“那边去太医院请人吧。”沈清言抬手让人把丞相府的人带走。
但那人接着从怀里掏出了个盒子，说是丞相给皇上的。
第26章
沈清言总算是明白了，为何丞相府原本就有太医候命，丞相府的人居然还要来宫里请人，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呈上来。”沈清言让彩云拿上来，也不打开。
放到一旁的案记上，随后便转头批阅起奏折了，彩云见状让人把丞相府的人请了出去。
等御书房的人都走光了，沈清言才抬眸看向一旁的小盒子。
思绪回到了十年前，宋敏初来京城，一副农家女的打扮，在贵女如云的京城里，做什么都畏手畏脚的。
这盒子里装的是自己当初送给宋敏的见面礼，告诉宋敏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取。
所以宋敏变成如今这样，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是她没有教好宋敏。
“彩云，备马去丞相府。”沈清言想去做个了断，让宋敏死心，自己对她从未有过除友情之外的其他情感。
彩云领命，让宋玄甲驾着马车去往丞相府。
沈清言坐在马车里，身旁还放着之前的小盒子，她并未打开过。
马车摇摇晃晃地往丞相府赶去。
街边小店选东西的顾星栩，忽然感觉到有沈清言的气息，当即转头看向门外。
发现了宋玄甲驾着马车，不知赶往何处。
顾星栩看到宋玄甲也猜到了马车里坐着的是谁了。
“客官，有选到喜欢的首饰吗？”店家是个和善的大娘，看着顾星栩在店铺里细细选着发簪，想来是买来送人的。
老板娘的突然搭话，让顾星栩的思绪回笼，看着手上的发簪道：“没有选到适合她的，这里可能定做？”
“当然可以，多付些加工费罢了。”老板娘笑着道。
顾星栩闻言，又看了眼远去的马车，那个方向是去丞相府？
“借用一下纸墨笔砚，我画张草图，工匠可以请出来吗？我想亲自跟他聊聊。”顾星栩拿出足以买下整个铺子的钱，跟着老板娘说道。
“好好，我这就去。”老板娘见状，脸都笑开花了，还以为今日开张都难。
没想到还能遇到一个出手这么阔绰的客人。
顾星栩从首饰铺出来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也一直不见沈清言的马车回来，虽然她心胸宽广，可那宋敏她的确不喜。
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去往丞相府接沈清言回去。
只是走到半路，觉得自己这样，会不会让沈清言觉得自己不信任她。
想到此处，顾星栩又往回走了两步。
“这有什么？只是去接清言回去而已。”顾星栩自言自语走到了丞相府外，马车还在外面，宋玄甲和沈清言应该是进去了。
顾星栩心里想着在外面车里等着就好了。
可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忽然，她发现丞相府外居然没有人守着。
不是应该是有人守着宋敏才对，可周围所有能隐藏人的地方，她都没有发现人藏着。
丞相府的大门也关着的。
顾星栩来不及多想，从一旁的围墙下，一个起跳，越入府内。
丞相府上的下人也不见了。
顾星栩一连找了好些个地方，都没有发现沈清言，不免有些急了。
想要把整个丞相府掀翻了来找。
稳住心神，闭上双眼，开始以自身为起点向四周散发自己的神识，寻找沈清言和宋玄甲的气息。
顾星栩猛地睁开眼睛，几乎是一个闪身进入书房，书房后有一间密室，顾星栩找不到如何打开，直接一张击碎。
宋玄甲正被绑在里面，嘴也被堵住了。
“宋将军，清言呢？”顾星栩没有看到沈清言，也在这丞相府里找不到沈清言的气息。
宋玄甲大口喘着气道：“陛下被宋敏带走了，她不知从何处找到一个臭道士，能直接将人迷晕，我一时不察中了招，你快去救陛下。”
顾星栩闻言，满脸的怒气，给挥手给宋玄甲松邦，握住绑着宋玄甲绳子，再次闭上双眼，她在找跟根绳子有关的人。
“找到了。”顾星栩松了一口气。
“让御林军把这里封起来，在我和清言回来之前，谁都不准进来。”顾星栩说完便跑了出去。
宋敏并非一个人跑的，而是带了个老道士，是她前些年外出时，随手救下的老道士，说是来报恩。
她也就是想试试老道士的本事。
请老道士做法，让沈清言对自己言听计从。
此刻郊外一个宅子里，一名老道士正挥舞着自己的桃木剑，周围摆满了各种铜钱和符箓，阵法中间盘坐着的正是沈清言。
顾星栩破门而入时，就看见那老道士正打算把桃木剑刺进沈清言的身体里，被顾星栩一掌打断施法。
“哪门哪派的道人，这么阴险恶毒。”顾星栩一个飞跃，落到沈清言身边，确定沈清言只是昏迷后发问道。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那个门派的人，要害她的清言，回到天宫定然要找他们已成仙的祖师好好说道说道。
“在下化羽门第两百三十四代弟子。”老道士虽稳住了身形，可对于顾星栩一掌就怕自己拍飞数米远的实力有所忌惮。
顾星栩闻言，脑子里过了一下化羽门在天宫的人，却怎么都想不起有这号人物来。
怕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升仙之人。
躲在一旁石柱后的宋敏，看着连宋玄甲都能迷晕的老道士，希望老道士能故技重施，把顾星栩也迷晕。
“未曾听过，怕是从未有成仙之人吧。”顾星栩的实话，让老道士语塞，不知如何回应这话。
他们门派的确没有出过飞升成功的师祖。
老道士看着顾星栩如此紧张怀中人，也知道今日若是想对此女做什么，必然得先过着突然闯进的年轻人这关。
“我半步成仙，还请道友行个方便。”老道士想了想，他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如此有仙气的命格，若是能换到自己身上。
成仙之路，怕是就成了。
“半步成仙？哈……真是笑话，若是你这种偷用人命格的人都能成仙的话，那天宫上的神仙都都陨灭的好。”顾星栩注意到周围的法阵是专门用来偷换命格的。
也不知道这老道士之前是不是也这么干过。
是不是一查便知。
顾星栩伸手一探，果真在老道士身上找到好几个绝好的命格魂魄。
仔细看最早的一缕魂魄已经都是好几十年的，也就是说这老道士早在数十年前就这么做了，如今的修为全是自己偷来的。
“这般害人的东西，不配留在世间。”顾星栩探明真相后，当即一个回旋掌，想把老道士就就地正法。
在顾星栩的掌力还未到达那老道士身上之前，就见着老道士把自己身上的几个命格魂魄抓到自己身前，想要挡住着致命的一击。
顾星栩见那几个无辜的魂魄，当即收回法力，就是这么一点空隙时间，老道士把几个无辜的魂魄往顾星栩这般一丢，想要遁地而逃。
“想跑……门都没有。”顾星栩换了只手抱住沈清言，单手朝着地面击出一掌。
“啊……”老道士应声而出。
吐出一口血来，倒在地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老道士被顾星栩打伤，躺在地上，撑起身子问道。
顾星栩并未回答老道士的话，转头看向正躲在柱子后面看戏的宋敏。
“宋敏你过来。”顾星栩叫自己的声音，在宋敏看来，跟刚从冰窖里出来的没两样。
宋敏见老道士都不是顾星栩的对手，赶紧走了过去。
“拔出你的匕首，杀了他。”顾星栩不想为了这种人沾惹上因果，不值得。
宋敏睁大了眼睛，顾星栩怎么自己身上藏了匕首。
“不想死，就去杀了他。”顾星栩又说了一句。
这次宋敏没有在愣住了，把靴子里拔出藏着的匕首，一步一步靠近老道士。
此时她恨极了这个老道士，如果不是这个老道士，自己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仗着沈清言的旧情也能富贵一生，如今只怕是难回头了。
老道士看着宋敏用怨恨的眼神看着自己，一步一步靠近，心里一阵慌乱，在想如何说服宋敏。
他现在已经看出来了，那个突然闯入的人，多半是个天上的神仙，私自下界来，不敢惹上因果，只要说服宋敏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忽然，他想到一个自己算到的事，恐怕这个宋敏还被蒙在鼓里。
“宋敏，你想知道你亲生父母是谁吗？”老道士想要让宋敏自己主动问。
“我亲生父母是谁？”宋敏曾经自己查过，可没有任何线索，什么都查不到，像是被人摸去了痕迹一样。
老道士见宋敏上当，准备让宋敏放过自己时。
宋敏手中的匕首，直接自己飞了起来，直直地插入老道士的心脏，宋敏转头看向身后的顾星栩，一脸惊恐，没想到顾星栩这么厉害，之前没杀自己，是真的放过了自己。
顾星栩却看着老道士的尸体，缓缓吐出一句：“还是让他跑了。”
随即指尖点入自己的眉心，把那几缕魂魄先收入自己的灵台中，稳养几日，再放回去。
打横将沈清言抱起，想要破开虚空回去，一连试了好几次都不行，三层法力可真少，顾星栩想着。
便让宋敏去把马车赶来。
“别想着跑，否则……”顾星栩警告着宋敏。
坐上马车，让宋敏把车赶回了城内，宋玄甲正在城门口等着呢。
“把她送回去，严加看管。”顾星栩让宋玄甲把宋敏领走了。
————
沈清言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你醒了，清言。”顾星栩端着一杯温水，在沈清言身侧坐着。
后者打量着四周，半响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何时回到了寝殿，自己不是在丞相府，刚让宋敏不要做那些小把戏，之后的事，她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头疼就别想了，清言，已经没事了，先吃点东西，我慢慢说与你听。”顾星栩把沈清言扶着靠在床头坐好说道。
顾星栩今日抱着沈清言回来的时候，彩云跟她说沈清言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方才又把煮好的燕窝粥端了过来。
“好。”沈清言听到顾星栩这么说，也不去想了，果真头没有那么疼了。
本来以为是自己不去想的缘故，却见顾星栩的手悬在自己的头顶。
是顾星栩在帮自己。
沈清言靠在床头，就着顾星栩的手吃了两口粥，便摇头示意自己喝不下了。
“是我思虑不周，让你跟着一起找……”顾星栩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清言伸手抵住了嘴唇，不让顾星栩继续说下去。
“我没事，星栩，说说下午是怎么了。”沈清言不想让顾星栩自责，当即换了个话题。
顾星栩把下午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沈清言越听越心惊，若是顾星栩没有及时赶到，自己岂不是会变成缺了一魂一魄的傻子，任人摆布了。
想到这里，沈清言用真诚的眼神看着顾星栩说了一句：“谢谢你，星栩。谢谢你一直保护着我。”
“若是想谢谢我，那你再吃一口粥吧。”顾星栩笑着打岔，手里舀着勺粥喂到沈清言的嘴边。
见沈清言吃了下去，也说话算话，就让沈清言多吃了一口，并未强迫沈清言继续吃下去。
“休息一会吧，晚些时候，我扶你去洗澡。”顾星栩把碗放到一旁，扶着沈清言送入被窝里，压了压被角道。
沈清言听着顾星栩的话，脸都羞红了，赶紧摇头示意自己可以自己去。
“清言，为何脸这般红？”顾星栩有意逗沈清言，明知顾问道。
后者干脆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不让顾星栩继续看自己。
“好了，别捂坏了。”顾星栩伸手把沈清言的被子往下压了压，露出鼻子才住手。
起身离开前，是附身亲了一下，沈清言的额头。
她今天让那老道士的灵魂给跑了，指不定躲在什么地方准备报仇，而且这人心术不正，会得东西还不少，留着只会祸害人间。
顾星栩觉得自己得早点找到那老道士的灵魂，还有她需要把自己灵台养着的魂魄还回去。
就在顾星栩想得入迷时，房梁上喵呜一声，是喵咪咪含着一个大鸡腿回来了。
有了，这不是现成的打工猫吗。
顾星栩招手让猫咪咪过来，随后把自己灵台养着魂魄都放了出来。
也是这一放，差点出了差错，她怎么不知道元永的猫居然还吃魂魄的。
“你怎么什么都吃啊。”顾星栩捏着猫咪咪的后颈肉，把猫提了起来。
猫咪咪看着掉在地上的大鸡腿，脏了。
又看了看眼前可口的魂魄，不能吃，吃了要被打。
一时间，生气地四肢在空中乱抓。
“别动，你帮我闻闻这些魂魄都是谁的，我给你一只大烧鸡。”顾星栩给猫咪咪讲着条件。
见猫咪咪四肢收紧，不在到处乱抓：“行，一言为定。”
这一夜，京城里好几个傻子恢复正常了。
只是顾星栩看着自己灵台里养着的最后一个魂魄，这个怎么找不到人呢，是死了吗？
——————
沈清言深夜里再次醒来，是被香醒的，睁开眼睛坐起来，便看见一只小猫正在啃比自己大一倍的烧鸡。
而顾星栩正站在窗边欣赏着外面的雪景，听见身后的动静，知道沈清言醒了。
“清言，下雪了。”顾星栩转头对着沈清言道。
忽而窗边吹过一阵风，带起顾星栩一侧的发丝，在烛光的照耀下格外温柔，沈清言愣愣地看着，或许这个画面，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只是为何她赶紧不到一丝冷意，脸上不免露出了一个疑惑地神情。
顾星栩走过来，给沈清言把衣服穿上，挥手把结界撤了，一瞬间，沈清言便感觉到了风吹过来的感觉。
“喵呜……”猫咪咪本来在桌子上吃得好好的，这房间又温暖，忽然间，就被一阵冷风直吹脑门心。
顾星栩没有理会猫咪咪幽怨的眼神，而是扶起沈清言，打算带她去偏殿的温泉里泡澡。
与其说泡澡，倒不如说用这种方式除去沈清言体内沾染上的污秽之物。
……
沈清言看着顾星栩给脱衣服的手，有些害羞地捂住了。
“我自己来吧。”沈清言说道，同时背过身去，自顾自地拖下自己衣服，只剩下一件内里的衣服，便下到水里去了。
温度适宜的泉水，让沈清言觉得舒服极了，要是没有顾星栩后面的话就好了。
“那件也要脱了，不能留。”顾星栩看着沈清言整个人埋入水里，半响后才冒出头来。
衣服也飘在水面上。
顾星栩伸手把衣服捞起来，放到一旁去。
自己慢慢走入水中，衣服在自己慢慢消失，走到沈清言身边，拉起沈清言的手，掌心相对。
“慢慢呼吸……”顾星栩引导着沈清言排出自己体内的脏东西。
半响……
沈清言在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的头不沉了，思绪格外的清晰，身体也更轻盈了。
“谢……”话还未说完，就被顾星栩抱进了怀里。
“不要嘴上谢。”说着亲上了沈清言的耳朵。
……
次日一早，宋玄甲就在御书房外候着。
沈清言把体内的污秽之物除干净后，哪怕昨夜。荒唐了半夜，还是精神得很。
“宋将军是说，翰林院的许大人最近跟御林军的几个都统走得很近？”沈清言放下手里的奏折道。
“回陛下，确有此事。”此事不怪宋玄甲这般紧张，如今是特殊时期，沈城亦潜伏在京城内，京城任何动向都有可能是沈城亦的手段。
沈清言合上手中的奏折，在手里拍打了几下，似乎在想对策。
“宋将军，派人去查查那几个都统的家眷是否安好，若是被抓了，暗地里营救出来。”沈亲言把奏折放到桌上说道。
她那个三皇兄，她还是了解的，无非就是那么几个手段。
那她便将计就计好了。
今日顾星栩没有出宫，沈清言回了后宫用膳。
“多吃些。”顾星栩看着沈清言吃得极少，不由得劝道。
在顾星栩的注视下，沈清言又夹起了一块鱼肉送入嘴里。
“小猫呢？怎么不见它。”沈清言这才发现之前吃饭总会喵呜喵呜叫的小东西不见了。
“出任务去了。”顾星栩吃着碗里的鱼肉，头也不抬的回道。
沈清言不知顾星栩给小猫了什么任务，刚想问问，就听顾星栩说：“是秘密。”
这下沈清言也不好再问什么了。
用完膳又回到了御书房，继续批阅奏折。
留下顾星栩一个人在寝宫里待着，顾星栩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让三皇子沈城亦爱上一个不爱他的人，最好在多伤一下沈城亦多心，以报站岗之仇。
第27章
饭后不久，顾星栩正坐喝茶，一只猫气冲冲地跑了过来，一屁股坐在顾星栩身旁。
“怎么，没找到，也没有惩罚，为何这副气冲冲的样子。”顾星栩垂眸看着比自己一只手大一些的小猫问道。
“我报错恩了。”小猫咬牙切齿地说道。
顾星栩挑眉问道：“报错恩也不打紧，何故如此生气。”
“我……”猫咪咪刚醒说自己为何这么生气，但自己是带着任务出去的，半路跑去做其他事，按照顾星栩这么小气的性格，怕是要扣自己的口粮了。
“说。”顾星栩摸出一个糕点递过去。
猫咪咪见状，立马伸手接过，嗷呜一下，吞入腹中。
“我说了，你可不能扣我鸡腿，不然，我就不说。”猫咪咪似人一般站起身来，叉着腰道。
顾星栩应了一声好后，才听着猫咪咪道：“我去了三皇子那，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此刻，顾星栩庆幸自己封住了猫咪咪的法力，否则，猫咪咪说话时，挥舞的爪子怕是会把自己的衣服挂烂。
“看见了什么？”本想等着猫咪咪自己说，结果等了一会，不见后话。
当即垂眸看去，原来是等着自己问。
“那家伙虐我族人。”猫咪咪气愤地说道，同时爪子把地板抠出长长的一道口子。
“那你没打他？”顾星栩喝下一杯茶，从猫咪咪说沈城亦小时候救过它起，顾星栩都不信，沈城亦怎么会做这种事。
不虐猫都是好的了。
事实证明，顾星栩想对了。
救猫咪咪的另有其人。
“打了，我把他脸抓烂了，丑八怪，还敢欺负我的族人。”猫咪咪说着上下挥舞了两下自己的爪子。
顾星栩眼尖地看到爪子上的血迹，看样子这沈城亦伤得不轻。
“除了他虐猫，还有什么细节能确定，他不是你的恩人？”顾星栩想问得详细点。
猫咪咪当即把自己的肉垫递出来道：“我记得我划过那个人一个口子，手心应该留下了一道疤痕，就像沈清言手心那样的。”
顾星栩被猫咪咪的话点醒了，或许这救猫咪咪的人，真的是清言。
伤疤对得上，晚些时候等清言回来了，两人在对对事情的经过就知道了。
————
沈清言看着以猫身跪在地上的猫咪咪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自己随手救下的小猫，竟然是个仙猫，还认错了恩人，把自己当仇人看。
“好了，起来吧，你也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沈清言让猫咪咪起来，别跪着了，都说凡人受不起仙人一拜。
猫咪咪却因为沈清言这句没有实质性的伤害羞红了脸。
它阴暗，它不择手段，它不是一只好猫。
它在那枯井下就对沈清言动了手脚，也是为何沈清言这几日都觉得累的缘故。
好在顾星栩帮沈清言除干净了。
不然猫咪咪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不过现如今也好不到哪里去，后悔得很。
沈清言这边没事了，倒是猫咪咪见顾星栩看自己的眼神怵得慌。
像是在打自己的主意。
————
果然，夜里。
等沈清言睡熟了后，顾星栩找到了猫咪咪。
“你能化人形了吗？”顾星栩问道。
“当然，你解开我封印，我便给你看。”猫咪咪也不傻，让顾星栩解开封印它的法力。
顾星栩盯着猫咪咪看了一会，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了，只能让猫咪咪去试试了。
“你这叫会化人形了？脸上毛都没有褪干净。”顾星栩指着猫咪咪的脸说道。
猫咪咪不服气地挺了挺自己的背反驳道：“你就说我是不是人形。”
这话倒是把顾星栩说得不知怎么接话。
不过，顾星栩还是把珍贵的化形丹拿了出来，这是当年给自己准备的，想着万一化形不成功，还能补救，结果压根没用上，便一直压在箱底。
“这是化形丹？”能听得出来猫咪咪的语气里充满了惊喜。
“这是给我的吗？给我的？”不确定声音响起。
下一秒顾星栩直接把化形丹塞进了猫咪咪的嘴里。
看着猫咪咪脸上的猫毛开始脱落，皮肤慢慢变得光滑，露出一张好看的脸。
“你想不想报恩。”顾星栩的语气像是在给猫咪咪洗脑一样。
“想啊。”猫咪咪只顾着看自己完全化形后的样子，随口应了一句，至于顾星栩后面说了完全没有在意，直接回了个好字。
等到被送到虐猫的三皇子那里时，猫咪咪都没有反应过来。
“记住你的任务让三皇子爱上你，然后你就负他，让他体验一次情劫的威力，越虐越好。”顾星栩把猫咪咪送到后说完就跑了。
让其他人去，顾星栩怕别人受伤吃亏，但是猫咪咪去就不一定了，一个仙猫还怕一个凡人吗？
而且猫咪咪是元永的猫，这么算起来是内斗，谁让玄微跟元永是一家人。
糟了，猫咪咪别认出来玄微了吧。
顾星栩想到这里冲了进去，就看见猫咪咪正化成原形，用爪子抓沈城亦的手臂，一条条血痕，看着都惊心。
嗯，不用担心了，就算认出来了，也上了自己的贼船了。
——————
顾星栩心情大好地回到皇宫内，终于解决一件大事了。
沈清言睡得正香，顾星栩把外衣脱掉，给自己施法洗干净后，钻入被窝里，把沈清言抱在怀里睡了过去。
等到顾星栩呼吸均匀后，沈清言才睁开眼睛，柔情似水的眸子哪里有刚睡的影子，分明是在装睡。
顾星栩离开的时候，沈清言便醒了过来。
她在害怕，顾星栩会一声不响地离开自己。
相处得越久，她越觉得自己舍不得顾星栩，要是顾星栩再像十年前那样，不辞而别，她不知道会做什么。
“别离开我。”沈清言在心里默默地念着，手不自觉地抱紧了顾星栩。
顾星栩一夜好梦，醒来的时候，身侧早已没有沈清言的身影，今日要上早朝。
用过早膳后，顾星栩在院子坐了一会，冬日的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不知不觉地又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又到了饭点。
沈清言还没回来，应该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
皇帝这么累，也不知道为何这么多人抢着要当，顾星栩想着便往御书房去了。
今日的御书房门是关着的，周围还守着不少御林军，顾星栩要不是看到门口守着的彩云，她都要觉得沈清言又有危险了。
“顾大人。”彩云见顾星栩来了，像是看到救星了一样。
“怎么了？”顾星栩问道。
彩云看了看四周，发现都是皇上身边的人，便低声跟顾星栩说起了今日早朝上的事。
又有大臣让沈清言纳皇夫，沈清言以前都是以天下还未真的太平推脱。
可今日那几位大臣逼得格外紧，沈清言没忍住禁了闹得最凶的那位大臣的足。
“陛下，一日都未曾进食了。”彩云接着说道。
顾星栩闻言，垂眸看了一下，彩云手上食盒，后者很懂事地把食盒交给了顾星栩。
彩云在外面通报着，顾星栩来了。
里面便传出了动静，像是在收拾东西一样。
半响。
沈清言的声音才从里面传了出来：“宣。”
顾星栩得了令，便提着食盒走了进去。
沈清言浑身上下，肉眼可见地低气压，顾星栩把食盒里的饭菜摆了出来，也没见沈清言走过来。
“清言，吃饭了。”顾星栩轻声唤道，沈清言才慢慢走过来。
沈清言坐下后，并未动筷。
“彩云这丫头，还去寻你来了。”沈清言看着桌上的饭菜都是自己的口味，不是顾星栩喜欢的。
一看就知道是彩云准备的。
“是我自己想来寻你用膳。”顾星栩夹了一块鱼肉放到沈清言的碗里说道。
有了顾星栩的陪伴，沈清言终于是吃了点东西。
这几日压在她心里的东西太多了。
北境的试探，还有沈城亦这个隐患，更多的是她觉得顾星栩会离开。
“我吃饱了。”沈清言想到这里，更是吃不下饭了，随意吃了两口菜，就放下了筷子，用茶水漱漱口，便去案记那边批阅奏折。
让自己忙起来，就不会想这么多，她应该珍惜当下才对。
更何况她是凡人，区区百年寿命，怎么敢想跟顾星栩白头到老，到时候自己成了个老人家，而顾星栩还是如今这副模样。
想想对顾星栩也不公平。
想着眼泪就包在眼眶里了。
顾星栩一直在看沈清言，见沈清言突然低头，觉得不对劲，赶紧走了过来。
看着干净的案记上多了一滴水痕。
沈清言哭了？
“清言……”顾星栩不知道沈清言因何而哭，只能抱着沈清言，轻拍她的背，安抚着沈清言。
这一抱更是让最近都紧绷着神经的沈清言找到了宣泄口，双手紧紧抱着顾星栩，把头埋进顾星栩的肩膀，哭得自己的身体都跟着颤抖了。
顾星栩一下又一下地安抚着沈清言，莫了，抬起沈清言的头，轻吻着沈清言哭得有些肿胀的眼睛。
“清言，可以告诉我为何而哭吗？”顾星栩知道不会是因为那些大臣逼着沈清言纳皇夫这么简单。
毕竟，她的清言已经当了十年皇帝了。
沈清言没有说话，摇摇头。
顾星栩见沈清言不想说，便没有追问，只是心疼地看着沈清言。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星栩。”沈清言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一对上顾星栩，她就变得有些脆弱，好似没了顾星栩自己活不下一般，可自己这十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
如果有一天，顾星栩还是走了，那她自己也能好好活下去。
她是皇帝，她有责任。
——————
顾星栩终究还是不知道沈清言那日到底为何而哭。
沈清言开始忙碌起来，顾星栩只能跟在沈清言身后当个背景板。
宋玄甲又来汇报沈城亦的近况：“宋丞相去见了沈城亦。”
沈清言原本练字的手一抖，写歪了。
“说了什么？”沈清言问道。
“宋丞相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是沈城亦告诉她的，她现在把陛下当作仇人了。”宋玄甲在提醒沈清言，不要再放过宋敏了。
宋敏大大小小犯下的错，早就够死好几次了。
若不是宋敏是当年皇位之争中，牺牲最大的张明义一家唯一的后代，沈清言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任宋敏如此行径。
“按计划行事吧。”沈清言神情都没有变一下，吩咐着宋玄甲。
顾星栩见宋玄甲走了，刚想上去给沈清言捏捏肩膀，就听到外面有猫叫。
“清言，我出去一下。”顾星栩看向窗外是猫咪咪回来了。
她也需要跟进一下自己的计划进度了。
————
猫咪咪边吃鸡腿，边把自己在沈城亦那边的事一一讲了出来。
“你确定沈城亦爱上你了？”顾星栩有些诧异地问道。
这才多久，半月有吗？
猫咪咪能感化一个十足的坏人爱上她？
“不信？”猫咪咪咬下一大块肉，有些含糊不清地问道。
“自然是不信。”说完，顾星栩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
就是这口茶，被猫咪咪接下来的话惊得差点喷了出来，“他替我挡了一刀。”
“你替他挡了一刀差不多，沈城亦怎么会做出替人挡刀的事情来……真的？”顾星栩虽然嘴上不愿意相信，但心非常期待这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话，那她离完成司命的请求便又进了一步，但是她需要让沈城亦在人间多留一段时间。
最好是她回去之后，在离开人间。
“真的啊，你怎么不信我，你不信就自己去看看，现在还躺在床上休养。”猫咪咪顾不得擦自己嘴角油渍，跟顾星栩争了起来。
“那我去看看。”顾星栩等到晚上沈清言睡着了再去。
——————
三皇子藏匿之处。
顾星栩猫着腰趴在房顶上，掀开一块瓦片，看着下面躺在床上的人，还真三皇子沈城亦。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顾星栩下到房间里面，真的确认是沈城亦后，才放心下来。
能挡刀是爱上了吧。
顾星栩示意猫咪咪跟着自己出去。
一鹤一猫站在屋顶上。
“你怎么做到的？”顾星栩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你就别管了，山人自有妙计。”猫咪咪有些得瑟地说道。
顾星栩也不是真的想知道喵咪咪是怎么办到的，反正能办到就行。
不过，等她回到皇宫中时，发现沈清言并不是自己离开的样子。
而是心事重重地站在窗边，敞开的窗户，寒风毫无顾忌地往里灌，饶是屋内有地龙取暖，还是冷得很。
顾星栩走到沈清言身后，把沈清言揽进怀里，手抚上沈清言的手，发现两只手冰凉得很，一看就是在这里站了许久。
“清言，你怎么了？”顾星栩柔声问道。
沈清言没有说话，只是回身抱住顾星栩，贪婪着嗅着顾星栩身上的味道。
她还是怕，怕顾星栩的不辞而别，就算这些日子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没了顾星栩，自己还是大永的女皇，她的子民需要她，至少需要培养出下一个皇帝才行。
否则下个皇帝像沈城亦那样，只会民不聊生。
“没事，只是睡醒发现你不在了，有些担忧。”沈清言没有说心里话。
顾星栩拍了拍沈清言的后背，安抚着沈清言，可直觉告诉她并不是这么简单。
沈清言最近很不对劲。
——————
后来的几日，沈清言的举动，更加说明了顾星栩想对了，沈清言就是不对劲。
不让顾星栩跟着，就像顾星栩没有来一样。
“清言。”有一次，沈清言让顾星栩留在寝宫里，不让跟着御书房，顾星栩没忍住叫了一声。
沈清言只是身形顿了顿，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星栩刚想跟上去，又听见了猫咪咪地声音。
只能晚点去找沈清言。
“我带来了个消息，沈城亦今夜会发动宫变，你可要保护好我的恩人。”猫咪咪说道。
顾星栩一听这话，好似恍然大悟一样，清言是不是怕今夜宫变会有问题，所以把自己推开。
“知道了，多谢，你记得到时候你要站出来，说是你出卖了他。”顾星栩临走时，不放心跟猫咪咪嘱咐道。
喵咪咪不耐烦地舔了舔爪子，算是应下来了。
顾星栩跟猫咪咪分开后，便往御书房赶去。
刚到就看见宋玄甲带着几个武将从里面出来。
“顾大人。”
“宋将军，各位大人。”
双方见礼后，宋玄甲主动让开，让顾星栩进去。
是有好几日在没御书房见到顾星栩了，今夜的行动还需要有人在皇上身边贴身保护。
这个任务交给顾星栩最合适不过了。
沈清言看到顾星栩的出现，先是惊喜，而后马上垂下眸子，不去看顾星栩。
第28章
沈清言垂眸不看自己的模样，让顾星栩有些心疼，也不知沈清言为何会如此。
“清言，为何不看我？”顾星栩走到沈清言身边出声问道。
听闻顾星栩的话，沈清言只得将头抬起来望着顾星栩。
“可是担心今日之事会有变数？”顾星栩想不到其他的事情，只能想到今夜的宫变。
可不是已经有万全之策了，沈清言不该如此。
“不是，我没事，星栩，不必担心我。”沈清言拉住顾星栩的手，将人带到自己身侧坐下，靠在顾星栩的肩膀上，闭上眼睛。
难得的娴静时光，却是在宫变之前，沈清言并不能静下心来。
更何况顾星栩很有可能在这次宫变结束，政局稳定之后再次离开。
“清言的心不静。”顾星栩很轻易地就能感受到沈清言的心绪不宁，接着安抚道：“别怕，不会有变故的。”
这话刚说完，外面便传来了厮杀声，顾星栩想要伸手帮沈清言捂住耳朵，却被沈清言后撤躲开了。
身为皇帝岂能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当年三皇子逼宫时，阵仗可比现在大多了，当初她赢也是险胜。
如今却是不一样，她身后的御林军早就做好了准备，更何况还有一只猫妖做内应。
她倒是要看看沈诚亦该是何种作态。
“走吧，星栩，该出去了。”沈清言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顾星栩这才感觉出了帝王的冷漠，沈清言真的做了十年皇帝了。
“好。”顾星栩跟在沈清言身后。
一出门便是大批御林军保护着，沈清言抬腿便往大殿走去。
沈诚亦这次亲自来了，不过此时的沈诚亦显得狼狈至极，铠甲上全是血迹，肩膀上也不知是被谁给划出一道口子。
脸上还带着半边面具，只露出完好无损的半边脸。
“好久不见，三皇兄。”沈清言站在殿前的平台之上，看着下面只剩下几个残兵败将的沈城亦，语气亲和地打着招呼。
沈城亦瞪着沈清言目眦尽裂。
后者不以为意，还是态度温和地说着话：“三皇兄，何苦呢，不是已经入赘给了北境王室，怎么，嫁出去的皇子，竟然还想窥伺我大永皇室？”
只是问出来的话，让沈城亦气到吐血。
“自古便没有女子称帝，你……”沈诚亦只能用沈清言女子的身份来说事，可还未说完，便被沈清言打断了。
“朕也做了十年皇帝，这十年大永正在越来越好。”
沈清言看都没看一眼沈诚亦，继续说道：“倒是你，身为大永大的皇子，竟然跑去北境给北境人当狗，屡次三番的想要入侵我大永国，沈城亦你到底是何居心？”
“诸位，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这就是你们拥护的主，十年间在北境多次献计，想要进犯大永边境，十年前一战，大永付出了什么代价，想必各位没有忘记吧。”
随着沈清言的话音一落，偷偷跟三皇子来往的大臣都被提了出来。
看样子，是很早就被带了过来，只是被押在后面等着。
沈城亦到此才发现自己被沈清言这个女人算计了，之前还等着御林军的都统反水，却发现几个都统压着跟自己表过忠心的老臣。
这些人的名单到底谁告诉给了沈清言。
“沈城亦，抬头看着朕，看看朕身边的是谁。”沈清言没有忘记顾星栩的事，此时让猫咪咪上来，让沈诚亦受一受被所爱之人背叛的感觉。
顾星栩顶着一张金色面具，都难掩她的喜悦，司命交代的事，终于有了结果。
只是她若是把玄微困在人间，不让玄微死，是不是自己不用回去了，否则她又成了失信之人了。
事实证明沈清言的记忆不能被抹去和篡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一国之主的缘故，顾星栩一直没有想明白过这个问题。
就在顾星栩在想如何困住沈城亦时，沈城亦那边却有了动作。
一道黑色的魂体试图在沈诚亦精神受到重创的时，强行进入沈诚亦的体内，进行夺舍。
“妖道。”顾星栩心里怒骂了一句，赶紧一个飞身过去，打算救下沈诚亦。
就算沈诚亦不是玄微，也不能让这妖道，夺了沈城亦的身。
可是就在顾星栩冲到沈城亦身边时，那黑色的魂体，露出一张诡异的脸，好似在嘲讽顾星栩一般。
顾星栩心中大赫，连忙回头看向沈清言的位置。
只见猫咪咪不知何时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正捅向沈清言，而沈清言连同周围的人都一动不动的，显然是有人做了手脚。
“清言。”顾星栩大喊一声，想要唤醒沈清言，同时赶往沈清言身边。
结果，脚被妖道缠住了，一掌拍过去，妖道魂体被打散开来，趁着妖道魂体重塑的时间，顾星栩想要隔空打掉猫咪咪手上的匕首。
可被一道结界挡住了。
显然这已经不是一个人间的道士能做的，回头再次看向那妖道，已经进入了三皇子的身体逃走了。
顾不上想那么多，顾星栩只能强行破开结界，但也遭到反噬，被击倒在地，吐出一大口血来，可还是没有没能打掉猫咪咪手上的匕首，眼睁睁地看着那匕首插入沈清言的胸口。
“……不要…”顾星栩连自己嘴角的血迹都没有来得擦，撑着身体爬向沈清言。
等到顾星栩抱着沈清言的时候，周围的人顿时又能动了。
“陛下。”随着宋玄甲的一声惊呼，周围的人都发现了沈清言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猫咪咪也在此时，像是突然惊醒一般，慌乱地丢下手中沾满了沈清言鲜血的匕首。
哐当一声。
“不是我，我没有……”猫咪咪说着就往后退，转身就逃走，因为她能感受到顾星栩的杀气，顾星栩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顾星栩的确是想杀了猫咪咪。
只可惜她是有心无力，只剩下三成法力的她，破开那道结界，便已经耗尽所有的力气了，也只能看着猫咪咪逃走了。
“宋将军，送我们回寝宫。”顾星栩来不及解释什么，沈清言如今生命垂危，急需救治，不能当着这么多凡人的面动用法力。
宋玄甲闻言，赶紧让人把两人抬回去。
剩下的事，他来收尾。
——————
顾星栩把沈清言放到床上，拔下了插在沈清言心口的匕首，伸手催动着全身的法力给沈清言渡过去。
半响，沈清言依然没有丝毫变化。
“为何会这样？”顾星栩瘫软地趴在沈清言的床边，微弱的法力在顾星栩的指尖显露出来，正不断地传给沈清言，却不能让沈清言的伤口愈合。
低头看向丢在地上的匕首。
这是……
上古神器，冷凝刀。
为何自己方才就没有发现，顾星栩此时心里有些慌乱，到底是谁背后害沈清言，连这种神器都用上了。
元永吗？为了替自己姐姐渡过此劫？可为何那妖道能这么轻易地进入玄微的肉身之中，元永岂能让一个届凡人夺了自己姐姐的肉身，那怕这转世肉身是个男人，顾星栩都觉得元永不会这么做。
难道她是忽略了什么吗？
顾星栩只能维持沈清言的现状，如果找不到办法愈合沈清言身上的伤口，那沈清言离死之差顾星栩松手这一步。
“司命。”
就在顾星栩快要绝望之时，司命出现了。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帮神尊渡过苦情节，怎么还伤得这么严重。”司命一来就看见顾星栩趴在床边，一副自己也要不行的样子。
司命当即想到了什么，莫不是这仙鹤想在人间对玄微神尊动手，末了又后悔了？
不对，星栩上仙平日虽然玩心大了些，可也不会这么分不清轻重。
“救救她。”顾星栩说话的语气都弱了不少。
司命见状赶紧撤了对顾星栩法力的压制，但也不能让顾星栩一下子就达到巅峰时刻。
而且他只是一个司命，只能给到顾星栩半天的时间。
就在司命想要上前查看一下，沈清言的伤情到底如何时，脚下一滑……
低头一看，居然是上古神器冷凝刀。
“这……”司命有些不敢置信地捡起地上的冷凝刀看了又看。
最后在顾星栩的肯定下，这才敢确认。
司命带着怒气道：“倒是谁要害神尊。”
只是这句话让顾星栩茅塞顿开，难怪……
难怪她不能改变沈清言的记忆，是她先入为主的想法，让她认定了沈城亦才是玄微。
可沈清言怎么会让她去蹲了上万年的墩子。
“她是玄微？”顾星栩不死心地问道。
司命听后瞪着个大眼睛看着顾星栩，难道顾星栩一直没有认对人？
这也难怪，顾星栩愿意把心头血给玄微神尊，原来一开始就没有认出来，如今这该如何收场。
司命只能如实说道：“她正是玄微神尊。”
说完就看见顾星栩盯着沈清言的脸看了半天，又问了一句：“她长得可是跟玄微一样？”
看得出来顾星栩不愿意把玄微和沈清言混为一谈。
找文裙618056767、961845056“额……相貌上，两者一样，但……”
“但什么？”
“但玄微神尊面容更加清冷一些，不似人间的沈清言这般温和。”司命倒是没有说假话，在天宫时，玄微神尊只会礼貌地带着笑意，那笑容却是不达眼底。
“那就不一样，她不是玄微。”顾星栩一边恢复着自己的法力，一边给沈清言疗伤。
可是上古神器冷凝刀所伤哪有这么容易治好。
顾星栩也只是用自己的法力给沈清言拖延时间。
沈清言一听便坐不住了。
第29章
“星栩上仙？”司命看着顾星栩一直盯着玄微神尊看，怕顾星栩对玄微有什么不轨之心，连忙出声唤道。
顾星栩像是被突然唤醒了心智一样，神情有些麻木。
“星栩上仙，玄微神尊的苦情劫还未渡过，若是此时死去，恐怕会……”司命剩下的话并未点明。
神仙渡劫若是渡劫失败，轻者法力微弱，重者就此陨落。
显然玄微是后者，被上古神器所伤，还是在如此关键时刻。
顾星栩稳住沈清言的伤势，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后，才开口问道：“如何救她？”
“你要救……我还以为你……是我想多了。”司命以为顾星栩认错人会恼羞成怒对玄微神尊下手，结果要救玄微。
“怎么才能救她。”顾星栩又重复问了一遍，不管沈清言是谁，至少现在床上躺着的是她的清言，那她必须要救。
见司命没有说话，顾星栩自说自话地问道：“是要我一半的神魂之力吗？”
她与玄微算得师出同门，都是练得一种功法，自己的神魂之力，跟玄微刚好契合。
这是顾星栩能想到最坏的一种办法，用她一半的神魂之力来救沈清言。
再帮沈清言渡过苦情劫。
此后沈清言回天宫当她的玄微神尊，自己回仙鹤宫当自己的仙鹤上仙。
“如果能提前帮玄微神尊渡过苦情劫，助她回到天宫，玄微神尊可自行疗伤。”司命说出了第二种办法。
顾星栩半响都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是玲珑石，可暂时让玄微神尊的伤口愈合，但是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你只有一个月的时候。”司命不管顾星栩答应与否，把手里的玲珑石交给顾星栩。
反正顾星栩不会不管沈清言的。
顾星栩盯着手里的玲珑石，伸出了另一只手道：“不够，还要一颗。”
等回去了，可不就是沈清言了。
那是玄微，不是沈清言，所以她想要更久一点。
“没了，你当这是什么普通石头吗？要不是要救玄微神尊，我都不会拿出来。”司命有时候真的想把顾星栩的脑子拆开来看。
都下凡这么久了，还能把神尊大人认错了，就没有发现过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吗？
要说一点没有，那定然是假的，只是被顾星栩全部否定了，总之沈清言绝对不是玄微。
“我先回去了，记住一个月的时间。”司命觉得自己下来的时间够久了。
以防被元永发现，还是先行回去为妙。
顾星栩皱着眉毛点头。
等到司命离开后，顾星栩赶紧把手里的玲珑石放到沈清言的胸口。
一瞬间，房间发出了耀眼的光芒，沈清言心口的伤，以肉眼可见速度开始愈合，就连身上的血渍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顾星栩从衣柜里翻出沈清言的衣服，亲自给沈清言换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顾星栩就趴在沈清言的身边，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沈清言的脸看。
“要是我当初这么犟，是不是就不会认错了。”顾星栩喃喃道。
可不会认错，她也不会跟沈清言后来的情谊，更不会这般爱念沈清言，不顾自身安危都要下凡寻她。
忽然间，顾星栩又想清楚了一个困扰她许久的事，为何沈清言的血十年间让自己受了三十六道天雷道身体恢复如初，感情是玄微的血。
“清言，你要是只是沈清言该多好啊。”顾星栩摸着沈清言的脸颊说道。
要是玄微的话，她还真有些怵。
那个女人说话的语气都是冷冷的，总之她对玄微神尊一万个抗拒。
顾星栩的眼眸暗了暗，人间的沈清言才是自己所爱之人，而非天宫里的玄微神尊，她为何要帮玄微渡劫，她该给自己的爱人治伤。
原本还有些伤感的顾星栩，一下就开朗了。
不就是一半神魂之力，自己给得起。
趁着天还未亮，顾星栩封住整个内殿，开始抽出自己的神魂之力，伸手把自己的神魂之力慢慢往沈清言的心口注入，让其深入沈清言的魂体之中。
沈清言的脸色慢慢地变得红润起来，倒是顾星栩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
“倒是小瞧神魂之力的抽离了，真难受。”顾星栩小声嘟囔着，随即疼到缩在沈清言的怀里。
——————
等到沈清言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怀里暖暖的，低头一看是顾星栩正在自己怀里，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皱着眉头，嘴角也向下撇着。
伸手抚平了顾星栩的眉头，又低头亲了亲顾星栩的嘴唇，才抬头看向外面。
思绪慢慢回笼，开始在梳理昨晚的事。
她是被猫咪咪所伤，迷迷糊糊间她看到顾星栩也受伤吐血正往自己这边爬过来。
想到这里，沈清言赶紧低头查看起，顾星栩的身体，摸了半天，没有发现伤口。
难道是内伤？
沈清言想掀开被子，好好看看顾星栩哪里受伤了。
却听见顾星栩一声闷笑，随即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顾星栩把沈清言压在身下了。
早在沈清言醒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醒了，沈清言对着自己上下其手的时候，自己都快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星栩，你没事吧？”沈清言伸手抚摸着顾星栩的过分白皙的脸颊问道。
“我没事，你有事了，清言。”说着就亲了上去。
……
御书房内。
宋玄甲惊讶于沈清言恢复如此之快，同时也在庆幸，就算顾星栩有意遮挡沈清言受伤的情况，但身经百战的他也能看出沈清言身受重伤。
“陛下，您没事了？”宋玄甲还是不放心地问道。
沈清言有些不适地把手放在自己腰后揉了揉道：“朕没事，昨夜之事处理妥当了吧？”
宋玄甲闻言，赶紧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奏折交给彩云，让彩云呈上去。
“昨夜宋丞相也入宫了，臣是在死人堆里发现的。”宋玄甲说完这句话，想去看沈清言的表情，但又忍住了。
沈清言翻奏折的手顿了顿，终归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人。
“厚葬了吧。”沈清言头也不抬的说道。
“是，陛下。”宋玄甲应下来了，又接着道：“昨夜沈城亦逃走了，臣已经下令全程搜捕，相信不久便能将其抓获。”
“此事，不用管了，倒是昨夜可有按原计划进行？”沈清言看完宋玄甲写的奏折问道。
奏折上的伤亡人数在她的预料之中，没有太大的出入。
“昨日不少大臣被沈诚亦抓入宫中当人质，在乱战中全部以身殉国。”宋玄甲拱手道。
沈清言闻言，身体往后一靠，如此心腹大患已然除去。
视线看向窗外，就差顾星栩的好消息了。
今日自己出门来御书房，顾星栩也说出门去追杀沈诚亦，说沈城亦被那老道士，不把此人诛杀了，恐有后患。
——————
“怎么不继续跑了？”顾星栩看着被自己钉在墙上的人。
是披着沈城亦的外壳，芯子却是妖道的人。
“你怎么忽然间变得这么厉害了。”妖道有些诧异地问道。
顾星栩慢慢走到妖道面前，将其放了下来，重新钉在地上，她可不想仰头看着妖道。
“你和那猫妖是什么关系？”顾星栩想要知道到底是在背后害沈清言。
妖道反问道：“什么猫妖？”
“装，接着给我装。”顾星栩俨然没了好脾气，只伸手折磨起了这妖道。
“啊……疼……我说，我说。”妖道没能受住顾星栩的手段，忍不住想要开口。
“说吧。”顾星栩收回了手。
可沈诚亦的身体却在此时自燃起来。
“啊……救我，救我……”妖道和沈诚亦的声音同时响起。
顾星栩警惕地打量四周，但没有发现有人在。
想要伸手把妖道的魂体拽出来，却发现这火居然是天火。
是天宫的人。
还未等顾星栩将妖道拽出来，妖道便已经被天火烧得飞飞烟灭了。
好在顾星栩在妖道的魂体上发现了一丝不属于妖道的气息，这气息她有些熟悉，但一时间想不起是谁。
只能先回去。
——————
回到皇宫的时候，已经下午了。
只看到沈清言正坐在御书房内看着奏折。
“清言。”顾星栩从门外走了进来。
但沈清言却没有反应，一副看入迷的样子。
顾星栩见状，作怪地轻脚轻手地走到沈清言身边，对着沈清言的耳朵喊了一句：清言。”
“……”沈清言被吓了一跳，发现是顾星栩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如何了？星栩”沈清言拉着顾星栩问道。
“解决了。”顾星栩没有说妖道自燃的事情。
沈清言故作轻松道：“那就好。”
顾星栩从进门就发现沈清言情绪不高，就算知道了沈诚亦和妖道都被解决了，也不见情绪有多高涨。
“怎么了，清言。”顾星栩摸着沈清言多脑袋问道。
沈清言又叹了一口气道：“宋敏昨夜跟着沈城亦进宫了，死在了乱箭之下，我在想我要是一早就她告诉她，她是张明义之女，她会不会便不会如此。”
不让宋敏那么如履薄冰，是不是宋敏不会走上这条路，说到底她还是欠张家一百二十多条人命，张明义帮她拿下了皇位，却一个后都没有留下。
顾星栩听后轻笑了一声，伸手把沈清言的脸捧了起来，让其与自己对视。
“清言，宋敏这人野心太大，就算告诉她，她也只会更加有恃无恐了。”宋敏若是真是个知足的，就不会包藏祸心了。
沈清言看着顾星栩的眼睛，慢慢地也想清楚了。
也许这就是宋敏的命吧。
“清言，已经给过她那么多次机会了。”顾星栩继续说道。
沈清言闻言也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的确，自己给过宋敏太多次机会了。
——————
夜里。
顾星栩正抱着沈清言睡得正香。
司命又来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司命在顾星栩的梦里走来走去，手指了又指顾星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顾星栩坐在地上，盯着司命看，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星栩啊，你简直是疯了，你让玄微回宫又会怎么样，你还多个靠山。”司命拍手道，他真是不知道顾星栩到底怎么想的。
司命觉得顾星栩有玄微这么一个顶级大佬护着，顾星栩在天宫那便是横着走到程度，就算是元永都不能再把顾星栩怎么样了。
但他搞不懂，顾星栩这半身神魂之力说给就给，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到底是恨玄微，还是爱玄微啊。
要是恨，怎么会舍得半身神魂之力，要是爱，怎么会阻拦玄微回天宫。
“你走来走去，快把我晃晕了。”顾星栩指尖微动，让司命脚下不能动弹。
司命站在原地，就听见顾星栩说了这么一句话：“沈清言，不是玄微。”
“可天宫有人要害玄微神尊，他们才不管沈清言是不是玄微神尊。”说完，司命赶紧心里给玄微神尊赔罪，自己如此大不敬地叫了玄微神尊的真名。
顾星栩的眼神一下就狠戾了起来，语气不善地问道：“谁要害她？”
“这我不知道，没查出来，总之玄微神尊回到天宫是最安全的，在人间，谁都能要她的命。”司命试着拔动了一下自己的腿。
好吧，还是不能动，这顾星栩给了半身神魂之力，实力还是这般恐怖，真是不知道这么多年怎么还在上仙的位置上待着。
“我会护着她的。”顾星栩垂眸道。
司命算是气急败坏地吼道：“你怎么护，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况且你如今也元气大伤，听我一句劝，放玄微神尊回天宫。”后面语气温和了下来。
他知道顾星栩犟得很，不然也不会在石墩子上，一站就是上万年，愣是没有说过一句软话。
“我知道了。”就算只有三成法力，还元气大伤，顾星栩还是一下就把司命拍出了自己的梦里。
再一睁眼，就看见沈清言这张恬静的脸，真好看啊。
可是很快就要看不到了。
玄微怎么能是沈清言，这绝不可能，回去后，玄微肯定也会当作不认识自己，与自己划清界线。
“清言啊。”顾星栩抱紧沈清言，深埋沈清言的肩膀里吸上一口气，叹谓着。
沈清言在顾星栩的怀里睁开了眼睛，眼里没有睡意。
这两日她总觉得顾星栩有事瞒着自己，可她却不知道是什么。
她害怕是顾星栩要走了。
所以夜里都不敢睡熟了，万一一个睁眼，顾星栩就不见了。
而沈清言头顶上的顾星栩也睁着眼睛，在想如何让沈清言渡苦情劫。
自己移情别恋，自己离开了？
或者自己也捅沈清言一刀？不行，她舍不得，要是玄微她肯定就捅了。
到底该怎么办？
——————
一连几日，顾星栩都不粘着沈清言，彩云都发现沈清言瘦了不少，吃得东西却是一点不少，但脸上的肉还是凹陷下去了。
“顾大人，你这几日都在忙什么呢？”彩云装作碰巧遇见顾星栩，像是随口一口问一样。
顾星栩知道彩云是想沈清言说话，当即笑着说了一句没忙什么就快步离开，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这两人是怎么了？”彩云看不懂，只能皱着眉头喃喃道。
顾星栩还是悄悄去看了沈清言。
就看见沈清言穿着一身浅色系的衣服，背脊挺直地坐在书桌前，正在画什么。
是什么？顾星栩伸长了脖子往里看，许是看得入迷，没有注意到沈清言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
沈清言早就发现了顾星栩在窗口打望。
影子都照到屋里来了。
可她不敢像往常一样把顾星栩叫进来，顾星栩在躲着自己，她是知道的。
顾星栩终于看到了沈清言在画什么了，是在画自己的画像。
看到画像时，顾星栩眼睛红红的，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想带着沈清言躲起来，谁都找不到。
可沈清言的生命最重要了，她要为沈清言做打算，就算最后回到天宫成了玄微，那她也算是护住了自己的清言。
沈清言看到影子消失后，不自觉的地叹了一口气。
手一抖，一副要成的话，毁了。
——————
“听说了吗？顾大人这几日在怡红院里住着。”几个宫女在打扫时小声地议论着。
“没有啊，怎么回事？”有人接话了。
“我可听我表哥说了，顾大人在怡红院包了头牌好几夜了。”一个好似知道内情的宫女赶紧跑过来说道。
“这，顾大人不怕杀头吗？陛下这都能忍？”有宫女问道。
第30章
沈清言就是这么走了进来。
吓得那几个宫女赶紧跪下。
结果沈清言看都没有看她们，便往内殿里走去。
“还不快下去，真是没眼力见。”彩云走在沈清言身后，见沈清言进去了，才敢上前人，让这几人离开。
这几日陛下的情绪的低落得很，显然是受到了顾大人的影响。
顾大人已经几日都不回宫了。
沈清言回到内殿，换了衣服，在走出来时，已经变成了个俊俏的公子哥的模样。
“陛下，不，公子，马车已经备好了。”彩云赶紧迎了上去。
沈清言终于忍不住了，她倒要去看看顾星栩每日在外面鬼混什么？
——————
怡红院内，灯火通明。
到处都是纸醉金迷的气氛。
只有一处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花魁正在抚琴，顾星栩直挺挺地躺在椅子上，听着小曲，但是能看得出来，她很浮躁。
“怎么停了？小小姑娘。”顾星栩听到音乐停了，赶紧坐起身来问道，同时看向门口的位置，怎么还没人来寻自己。
沈清言是不要自己了吗？
难道今夜又要偷偷溜回去，爬上沈清言的床，等到沈清言醒来前又跑出来。
“客观，奴家唤萧月明。”萧月明好脾气地纠正着顾星栩的称呼。
顾星栩脸一红，几日了，自己连花魁的名字都没记住，怎么能让清言信服呢。
随即不好意思地道歉道：“月明姑娘，怎么停了？”
“客官可有什么烦心事？”萧月明从顾星栩一入门时，就看出来了这个人是女人，也不想是为情所困的样子。
所以，她有些好奇，此人来怡红院的目的。
“嗯……你知道何为苦情劫吗？”顾星栩其实也听腻了小曲，干脆盘腿坐了起来，手撑着自己的下巴。
萧月明盯着顾星栩的样子看了半响才开口道：“奴家不知。”
“苦情劫，便是要让一人因为情爱，痛不欲生。”顾星栩语气有些恹恹的，本就不多的时间，自己还要做戏给沈清言看。
闻言，萧月明眉头一挑，好一个苦情劫。
顾星栩见萧月明不说话，自顾自地接着开口道：“你知道要如何渡吗？”
萧月明见顾星栩的样子，只能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顾星栩笑嘻嘻地摊手道，一副萧月明被自己哄住的样子。
有些孩子气。
“若是人想清楚看透了情爱，自然也就是渡过了。”萧月明的这句话，让顾星栩笑不出来。
怎么看透？她只知道自己若是移情别恋，沈清言肯定会伤心，若是伤心到断情绝爱的话，是不是就算渡过了。
也就是司命说得负了沈清言。
顾星栩一副学生作态，快步走到萧月明身边坐下问道：“移情别恋，能不能让人看透情爱？”
看着忽然靠近的人，萧月明本能地往后一退，顾星栩发现了一点，有些歉意地笑了笑，接着自己往后退了一步。
“看情况。”萧月明说完接着分析道：“若是很爱，只怕会陷入怨恨中……”
顾星栩急忙打断：“怨恨谁？”
“当然是自己，怨恨自己爱错了人，也能达到客官所说的痛不欲生。”萧月明解释道。
后者接着又问：“还有呢？还有呢？”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萧月明看又靠近自己的顾星栩，这次没有继续往后退了。
“还有就是所爱之人死了，从此孤独终老，断情绝爱。”萧月明说这话的时候，眼眸下垂，让人看见眼里的情绪。
顾星栩听后，若有所思。
自己死了，沈清言是不是就会渡过情节了，这样自己也不用跟别人逢场作戏了，沈清言也不会伤心了。
但是自己死与自己变心，到底哪个对沈清言的伤害小一些呢。
就在顾星栩想着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顾星栩一抬眸就跟沈清言的视线对上了，莫名心虚想躲开，倒是萧月明起身迎了上去。
“客官，这间包房已经这位客官包下来，院内还有其他房间，我让妈妈带您去。”萧月明说着就要出去找人。
沈清言却没有让开，而是直直地盯着里面的人。
两个女人？
萧月明忽然觉得有趣了，顿时让开路，让沈清言走了进来。
“跟我回去吧，星栩。”沈清言柔声道。
顾星栩原本做好了，沈清言上来就骂自己的准备，结果却是温柔的一击。
是的一击，顾星栩觉得心脏被什么捅了一下，她怎么能这么对沈清言呢。
但是一想到自己要让沈清言回到天宫，就必须让沈清言渡过苦情劫，才能让其归位。
“我不，我才不回去。”顾星栩故意躺到不让沈清言碰到自己。
但是自己后槽牙都咬紧了，她已经一天都没有抱过沈清言了。
沈清言耐着性子问道：“为何不愿意回去？”
顾星栩撇了一眼门口站着的萧月明，挥手让其进来，等到站在自己身边后，伸手勾住萧月明的手说道：“因为她啊。”
说完，顾星栩心虚得不敢看沈清言眼睛，垂眸盯着自己勾住萧月明的手。
沈清言身形一顿，也跟着垂眸看着顾星栩勾住花魁的手。
真是碍眼。
“奴家还是先出去吧。”萧月明虽然想看戏，可不是加上自己的，赶紧松开了顾星栩的手，准备出去。
其实顾星栩的手根本就没有碰到自己，只是看起来是勾住了自己。
“不准出去。”顾星栩站起来身来道，同时看着沈清言，咽了咽口水，故作眼神冷漠地看着沈清言。
只是看到沈清言里的无助和伤心手，顾星栩的心一软，想要解释，可话在喉咙处，怎么都发不出来。
她不能这样，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谁知道沈清言，不按常理，直接拉起了方才顾星栩拉过萧月明的手就往外走。
“我说我不走。”顾星栩犟着，不愿意动。
可身前的沈清言却开口了：“如果星栩不愿意走的话，我保证这里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我说到做到。”
顾星栩惊于沈清言这话，同时也心疼沈清言，被自己逼得要用旁人的性命来威胁自己了。
当初就连宋敏那样的人死了，沈清言都要伤心一段时间。
“你在威胁我。”顾星栩还是不动。
沈清言回头看向顾星栩，眼角滑过一滴泪，让顾星栩心跳漏拍，她忽然开始痛恨起自己来了，却又不得不继续僵持着。
“求……”沈清言的话未说完，顾星栩就拉着沈清言出去了。
一出门就到了寝宫内，顾星栩用了法力回来。
沈清言看着四周，才发觉回到了皇宫里了。
“星栩。”沈清言再次柔柔地唤着。
顾星栩垂眸不去看沈清言，她受不了沈清言放下自尊的样子，沈清言不该失去自我，不该。
或许，移情别恋根本就行不通。
等等吧，等沈清言缓过来，在最后时限里告诉沈清言自己要死了的消息，这样沈清言就可以少难受一会了。
沈清言抱上来的时候，顾星栩下意识地抱紧了沈清言，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的动作多么地自觉。
“清言，对不起。”顾星栩没有解释自己为何要去怡红院那么久。
沈清言也没有问。
直到睡觉的时候，沈清言缩在顾星栩的怀里，久久都没有闭眼。
沈清言知道顾星栩每日夜里都悄悄溜回来，抱着自己睡觉，所以沈清言一点都没有想过顾星栩移情别恋的事。
谁移情别恋，还要每日偷偷回来，第二天又悄悄离开。
只能是顾星栩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沈清言觉得自己大概是猜到的，顾星栩要走了，走之前想要自己放下她。
——————
一连好几日，顾星栩都跟在沈清言身边，外人看了，都以为顾星栩被沈清言警告了。
只能灰溜溜地跟着沈清言。
“这顾大人还是真的陛下地心头宝啊，都去怡红院了，还能完好无损地跟着陛下。”已经被调走的几个宫女又开始小声议论着。
不过，这次不是沈清言遇见，而是顾星栩去暖房里给沈清言摘花时听见了。
不难想，之前沈清言听到这些话，是什么感觉。
顾星栩打算小施惩戒，打了响指，宫女们三日内说不出一句话来，一个人还好说，一群人，可就事大了。
闹到了沈清言那里去了。
沈清言只是看了一眼顾星栩后，便让来禀告之人，把那些宫女一些安身立命的银钱后，便逐出宫去。
“星栩。”沈清言轻声唤了一声。
顾星栩假意没听见，捧着自己带回来的花问道：“清言觉得好看吗？”
“好看。”沈清言顾星栩如此也顺着她去了。
“那就好。”顾星栩点点头，摆放到沈清言的批阅奏折的案记上。
沈清言这几日在让人准备除夕夜的宴席，照常交给了彩云，按理说该给顾星栩去办，毕竟此事按规矩得让皇后去筹办。
可……
沈清言看顾星栩这几日粘着自己紧，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能有多久，便照常让彩云去办了。
顾星栩摆弄着桌上的花，同时算着日子，等过了除夕夜，就告诉沈清言自己要死了的消息。
“星栩。”沈清言见顾星栩陷入沉思，不由得唤道。
顾星栩抬眸看向沈清言问道：“怎么了？”
“把面具摘下来好不好。”沈清言的手指点在顾星栩的面具上，语气带着引诱，她想给顾星栩留下一张画像，让自己在想顾星栩的时候可以看看。
面具下的肌肤被沈清言的手指点得有些发痒，只得抓住沈清言的手腕，不让沈清言作怪，才开口问道：“为何忽然想我把面具摘下来。”
“想日日看到星栩。”沈清言的话，带着一丝玩笑的意味，却说出来了沈清言内心所想。
她的确想日日看到顾星栩，一直看到。
顾星栩没有说好，还是不好，只是把面具取了下来。
“我还想给星栩画一幅丹青。”沈清言用没有被捉住的手抚摸着顾星栩的脸道。
顾星栩被沈清言眼眸暗了又暗，垂眸盯着沈清言的饱满的红唇，握住沈清言手腕的手也紧了紧。
“好。”顾星栩哑着嗓子应了一句，而后，把沈清言的手腕压到其身后，亲了上去。
半响，才松开沈清言。
不过，这次沈清言的嘴唇却没有肿起来。
顾星栩被安排站在一处风景很好的花园内，沈清言手执画笔。
直到傍晚时分，沈清言才收笔，看得出她很是中意自己的画的这张人物画。
“好了？”顾星栩看到沈清言收笔，赶紧开口道。
见沈清言点头，顾星栩才敢走过来。
顾星栩看了一眼，画得真不错，原来自己在沈清言的眼里这般爱笑。
彩云把画拿去晾了起来，有彩云在，沈清言放心。
与顾星栩一起回去了。
——————
除夕夜，沈清言没有后宫，也只是叫来了先皇的妃子一同用膳，看了看表演。
她最是期待的是今夜的烟花。
是她专门让彩云准备的，往年觉得铺张浪费，便取消了这个环节，如今顾星栩在，自然是要让顾星栩看到最好的。
城墙上。
顾星栩看到虞美人手里捧着一盆花，笑着与之打过招呼后，便站在沈清言身侧等着时辰已到。
原本宫门之外也聚集着一大群百姓，都是听说了今年宫里会放烟花，都赶来看了。
往年女皇陛下可不会这般大办。
都听说，女皇陛下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想必是高兴才办的这场烟花秀。
殊不知这只是她们的女皇陛下，为了博得美人一笑特意安排的。
随着钟声响起。
嘭……嘭……
烟火升起。
“新年快乐，清言。”顾星栩凑近沈清言的耳边低声道。
沈清言侧头看向顾星栩，露出一个年少时的微笑，大声对着顾星栩喊道：“新年快乐，顾星栩。”
这一刻沈清言只是她自己，不是皇帝，不是大永的女皇。
顾星栩看到沈清言眼里的泪花，也笑了出来，只是这笑却是苦笑。
自己的身边人怎么会察觉不到。
清言该是一早就算到了自己的离开的时间。
两人在烟花下相拥。
——————
回到寝宫，沈清言坐在梳妆台上，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顾星栩走了过来，接过沈清言手里的木梳，轻柔地给沈清言梳理着长发。
半响才开口道：“清言，我时日无多了。”
“你要回去了？”沈清言问道。
顾星栩忽然觉的说到自己要死的时候，她便想笑，可如今这个时候，可不是发笑的时候，只能强忍着，双肩颤抖着：“不是，我要死了。”
沈清言以为是顾星栩哭了，赶紧起身查看。
吓得顾星栩赶紧抱着沈清言，不让沈清言看见自己。
“星栩，别哭。”沈清言看不到人，只能轻拍顾星栩的肩膀安抚着。
只是这句话，让原本还在发笑的顾星栩哭了出来，沈清言渡过了情劫，就不会是沈清言了，是玄微神尊了。
她的清言就要消失了。
顾星栩笑不出来了，她的清言。
抱着沈清言的手越发用力，沈清言被抱着生疼也忍住了。
“清言，我舍不得你。”顾星栩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她的确舍不得沈清言，如果不是天宫里有人要害沈清言，她定然不会这么早把沈清言送回去。
她恨自己护不住沈清言，日后一定不能在那般咸鱼，一定要勤加练功。
沈清言的眼泪打湿了顾星栩的后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怕自己的声音全是哽咽。
“清言，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不吃饭，再忙也要吃，也不要累。”顾星栩一字一句地嘱咐道，她不知道沈清言到底会多久才能渡劫成功。
气氛都到这里了，顾星栩觉得自己此时离开效果会更好。
顾星栩慢慢推开沈清言，亲上了沈清言的额头。
沈清言感受到自己额头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而后眼眸向下，发现顾星栩的身体在开始变得透明。
“星栩。”沈清言拉住顾星栩的手，拉得很紧。
好似这样拉住沈清言，顾星栩便不会消失一般。
“清言……”随着顾星栩的话音落下，顾星栩整个人消散在空气里。
沈清言想要伸手去抓住什么，却落了个空。
带着凄厉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不要……不要走。”
等待着沈清言的只有满室的寂静，跟外面热闹的除夕夜形成对比。
冷风吹开了窗户，沈清言就这样趴在地上看着天上的月亮，月光打在她身上，显得格外脆弱。
顾星栩成隐身的样子站在沈清言身后看着这一切，她多想去给沈清言关上窗户。
伸出去的手，生生地收回来，长痛不如短痛吧。
“噗……”沈清言伤心过度吐出了一口血来，吓得顾星栩想要上前去扶沈清言。
想到了司命的话，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自己护不住沈清言。
沈清言等了半响，屋里还是没有动静，她这才相信顾星栩真的已经消失了。
不然，自己都吐血了，顾星栩不可能不出来的。
“哈哈哈哈哈……”沈清言像是疯了一样大笑起来。
明知有这么一天，可真到了这天，她还是觉得心绞痛得厉害。
顾星栩站在沈清言身后，任有眼泪划过自己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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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几日顾星栩都以隐身的状态跟在沈清言身后。
看着沈清言从宗室里领了孩子回来，立为储君。
开始清算起宗亲，好似自己时日无多了一样，安排自己身后来了。
宋玄甲看着比自己小上那么多的沈清言，眼睛里一丝年轻人的光芒都没有了。
又结合这几日都不曾见过顾星栩，多少也猜到了是顾星栩离开了，沈清言才会如此。
“宋将军，你护朕登基，坐稳皇位，定然也能护住新储。”沈清言的话，让宋玄甲心里有了不祥的感觉。
她感觉沈清言随时都要驾崩，不得已强硬地让太医来给沈清言把脉。
结果，还真是时日无多了。
“陛下，您……”宋玄甲想对这个自己看着成长起来的女帝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沈清言的这辈子很苦，这辈子都没有为自己活过，但是她又撑起了整个大永国。
“无妨，人生死有命，还请宋将军勿要难过。”沈清言笑着安抚宋玄甲。
此后的几日，沈清言都盯着顾星栩的画像看，好似顾星栩就在自己身边的一样。
一日夜里。
沈清言趴在桌子上顾星栩的画像上睡着了。
顾星栩终是没有忍住，给沈清言披上了一件外衣，看着沈清言留下的眼泪，把画像晕染了。
不知道沈清言醒来会不会难过，顾星栩却也只能在沈清言醒来之前把衣服收回去放好。
沈清言看着被自己的眼泪晕染开的画像，半响，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良久，才把画像卷起来，进了内殿。
走到一处架子前，转动了一下摆件，架子后赫然还有另外一个空间。
顾星栩见此都惊了，沈清言被自己还有一个空间。
跟着一起进去，才知道沈清言为何不让自己知道还有这么个空间了。
只见里面全是挂着自己的画像。
从落款时间上来看，可以追溯到十年前，最近到一副就是自己那日在窗边偷看到那副，不过有些画毁。
沈清言把手里的画按顺序挂了起来，便穿梭在这满是画卷的密室里。
“可惜了，你们也要跟着我进入皇陵了。”沈清言看着上百张画卷小声地说道。
顾星栩看到沈清言又流泪了，心疼得想要上前抱着沈清言，告诉她自己还在。
可是她不能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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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言没能熬到春天。
在入春前驾崩了。
顾星栩看到沈清言的魂魄飞天空中，却没有追上去。
她的心里，至此，沈清言已经死了，天上的是玄微神尊。
仗着自己是隐身的状态，顾星栩踏入了沈清言的棺椁里，与之躺在一起，看着棺椁盖上。
一同进入皇陵。
也算是生者同衾，死则同穴了。
顾星栩留下自己一到假身陪着沈清言的肉身，最后一次亲上沈清言的眉心，离开了皇陵。
司命给她留了回去的路，她不用穿过天火回去。
走到林间小道上，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元永？”顾星栩皱眉道。
元永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元永笑着道：“别来无恙，星栩上仙。”笑意达不到眉眼，一看就是笑里藏刀。
顾星栩忽然浑身发冷，沈清言……
之前一直想着玄微是元永的姐姐，元永不会害玄微，如今看来，真正的幕后真凶就是元永。
“猫妖是你控制的？”顾星栩质问道。
元永一脸疑惑盯着顾星栩道：“什么猫妖？本君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私自下界，还不快跟本君回去收罚。”
顾星栩看着元永一脸认真的模样，看起来好像真的只是来逮自己回去。
“你若是现在跟我回去，本君便不追究司命上仙的罪则。”大家都知道顾星栩最是讲义气，能自己扛的事，绝对不会连累其他人。
顾星栩没有动，元永有些急了。
“若是因为耽误了玄微神尊的归位大典，本君饶不了你。”元永神色有些急切，像是真的很在意玄微的归位大典。
顾星栩听到玄微的归位大典，也有些意动，现在赶回去应该来得及。
便抬腿走上前去，心里想着玄微会不会记得人间沈清言的事。
倒是玄微是不是沈清言？
丝毫没有察觉到元永在身后开始蓄力。
挡。
“元永，你真当我是傻子吗？”顾星栩后滑出一段距离。
给了半身神魂之力，元气大伤，让她有些招架不住元永如此霸道的攻击。
若是以往，元永都不够看的。
“玄微向来带你不错，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顾星栩骂起来元永来，也是向来怎么狠怎骂了。
“哼，她只不过是在赎罪而已，她做了什么。你知道吗？你们这些蠢货都被她骗了。”元永像是找到一个宣泄口，一边和顾星栩打，一边说着玄微的不是。
“骗了？那也比你这个假仁假义的神君强。”顾星栩这句话是实话，玄微的作为在天宫是有目共睹的。
元永跟顾星栩一个对掌，双方都后退了几步，顾星栩还吐出了血来。
“她才那个不仁不义的人，你知道什么，她用我亲姐姐的命去换取了冥界与天界的和平。”元永的话，让顾星栩一下子想到她还没有出生的混战时代。
那个时候死几个神仙不是很正常？
顾星栩抹去自己嘴角的血迹道：“不懂你在说什么？神仙本就要做好牺牲的准备，不然人间因何供奉与我们。”
“果然，你们都是一丘之貉。”元永说完这句话，再次与顾星栩打起来。
顾星栩因为失去了半身神魂之力，完全打不过元永，慢慢地身上的伤越来越多。
元永最后更是偷袭顾星栩的后背。
顾星栩被打倒在地。
元永慢慢地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星栩道：“既然你说做神仙都要做好牺牲的准备，那你跟着玄微一同去死吧。”
听闻元永的话，顾星栩狠戾地瞪着元永，像是要把元永吃了一样。
“你还不知道吧，玄微这辈子都别想回天宫了，我在她归位的路上放了点东西。”
“不过，我也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弱，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抗过三十六道天雷的。”
元永以为顾星栩会难缠一点，结果发现居然不过如此。
顾星栩没有啃声，她不会告诉元永自己的半身神魂之力在沈清言身上，或许沈清言还有救。
“慢慢等死吧。”元永封住了顾星栩的五感，想让其慢慢在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