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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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 日出很早。灿烂的朝阳从深蓝的海平面升起,渐渐高升的温度慢慢蒸发掉叶片上的露珠,也顺带驱散空气里潮湿的寒意。
果果重新调整好状态, 神态一如往常那般心平气和。
他换了新衣服,荷叶边白衬衣配淡蓝色背带长裙, 腰间系着波西米亚风格的流苏珠链,米色的长袜裹住脚踝, 不露一点躯体上的肌肤,脚下穿着白色帆布鞋,浑身散发着清清爽爽的干净气质。
洗漱更衣后, 果果坐在镜前,兰波随手编了几条小辫子,又缠了珍珠在他的发丝间做点缀。
他照旧披散淡金色长发, 看着比昨日更精致了许多,任谁见了都会觉得这个乖巧可爱的好孩子。
兰波如今不再畏惧心理上营造的无端的寒冷, 他的穿衣打扮更贴近随性自在的法国人, 配色简单, 衣着款式大方简约。
随着季节变化,从保暖的大衣更换成了潇洒不羁的风衣, 非必要时刻他不会束发。
果果和兰波在酒店用过早餐后,一路散步, 来到停泊船只的港湾等待,他们随手拿了一本书打算在游轮航行时打发时间。
另一边,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因为昨天晚上闹的很厉害,今早顶着酒店服务员看熊孩子的眼神, 厚着脸皮结账离开。
路上中原中也总想起兰波清早上发来的短信。
「中也,我们一同前往standard岛。」
他也不知道这是兰波临时升起的念头, 还是筹谋计划的一部分。但左右不过是保护他们安危,或者有利可图,前者可能性最大,后者也不是没可能。
太宰治不用想都能猜到,兰波去standard岛目的不单纯,只是他还无法确定对方到底要做什么,是找寻人,还是寻找资料……
接触和兰波有关的讯息,让他一点点靠近某些事情的真相边缘。
海风轻摇起连绵不绝的波浪,空中飘荡着淡淡海腥味,咸涩中夹杂着些许汽油味。那是人造游轮燃料消耗排放出的难闻气体。
少年们稍晚一点来到港湾,目之所及并没看到太多人,而他们要见的人正坐在长椅上看书。
青年那条修长有力的手臂搭在长椅的靠背上,落下就能护住身侧戴着遮阳帽的小女孩。
他的头微微低垂,乌黑的卷曲长发散漫自由地落在肩膀、胸前、后背。脸上神情温文儒雅,笔直的长腿跷起二郎腿,另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手掌宽大,骨节分明,指甲饱满干净。
兰波温柔的目光从阅读着书的果果身上移开,随着抬眸,他身上的亲近感慢慢淡化,金绿色双眸深邃有神,从内而外散发着克制、庄严的气场。若有所思的目光在太宰治身上短暂停留片刻,似乎感觉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又说不出是哪里。脑海的思绪转瞬即逝,快得难以捕捉。
兰波的视线平滑落至稍微矮一点的中原中也身上,眼中继而露出温和的笑意,和他们打招呼,道:“中也,太宰,早安!”
太宰治笑了笑,摇手道:“早上好。”
中原中也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不自在,道:“早上好,兰波先生。”
果果把默读到的段落最后一句话看完,他放了书签,合起手里的书,站起身来朝着朝气蓬勃的少年们露出温柔的微笑。
他看着中也眼下的青黑,体贴入微地问:“昨晚休息得不好吗?早上吃过早餐了吗?”
面对果果,中原中也的神色总会柔软不少,但考虑到他如今伪装的必要性,即使很不习惯,也不得不放弃以真名对话:“晚上有蚊子吵到半夜,睡得太晚了。我们吃过了,你呢!”
果果点点头表示当然也吃过了,“还没到出发时间,要过来坐会吗?”
太宰治特立独行地坐在围栏上打量着白色的游轮。
他的举动十分危险,身体就像只停驻在悬崖峭壁的雏鸟一样摇摇欲坠。
但无人能劝他下来,除非他自己想。
至于中原中也,他心里装着事情,眉宇间散发着微弱的苦恼之色,稚气未脱的面容不像平日那般骄傲凛然。
兰波一眼看出他面对自己时格外心事重重,他起身上前,关心地询问道:“怎么了?感觉你心神不宁的,是工作问题,还是私人疑惑。”
中原中也插在外套兜里的双手不自觉紧了紧,谨慎地检查起四周的环境,确定周围没有监视安全无虞后,他态度坚定道:“你是不是想让他代替我。”
兰波眨了眨眼,已经能猜到他的言外之意——果果顶替他的真实身份。
他微垂下眼眸,深深地问道:“这是太宰治的推理,还是你自己的想法。”
“都有。”中原中也看向一旁徒生担忧的果果,低声语道:“…没人,该承担不属于自己的人生。”
果果伸手拉了拉兰波的手指,兰波握住他的手,“放心。”
接着,他神色依旧从容,对少年交心言道:“命运这种东西,谁说了都不算。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从由一个人判定可不可行。我知道你担忧不安的心意,但你并不了解国外的大环境。”
兰波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少年,情深意长说道:“他和他太像了,所以他更需要一个稳妥的保护伞,这个保护伞源自你,而这也能一举两得解决很多事情。”
中原中也看了一眼乔装打扮宛如童话小女孩的果果,仰起头不认同地回视着高大的黑发青年,道:“太不公平了,完全也有别的办法,他可以选择远离众人的视线,不是吗?”
果果上前拉住中原中也,稚嫩而清晰的声音,说道:“逃避只能解决一时,真的想未来无忧就要从根源下手,斩断祸根,不单是为了某一个人。”
“中也!如果追求公平,需要放弃生命,你怎么选择?真相公布就不是公平不公平这么简单了,是能不能活下来。”兰波沉声道:“一切是为了得到一个安稳美好的未来。说到底,身份只不过是外在的东西,随时可以抛弃,但生命只有一次,必须让其他人承认其生存的空间。”
中原中也瞪大了眼睛,吃惊道:“你是想要永绝后患。”
兰波不只是为了他们,还想让其他遭受非法对待的人造人获得一个合法合情的生存空间。
兰波眼见他露出明悟的神色,也提起一桩事出来:“你找到N了吗?”
“…还没有。”中原中也挠挠头。
果果安慰他,“别着急。”
兰波叹了口气,他走到太宰治身边,搭话道:“太宰,我能和你聊聊吗?”
太宰治眨了眨眼,他从围栏上跳了下来,“横滨的事情,森先生最有发言权,可惜他不在这里,但你想要问什么,我也能解答一二,不过——”他拉长尾音,迟迟不见回音落下。
兰波笑道:“你想要什么?”
太宰治羞涩一笑,道:“兰波先生介意我跟着你走一趟吗?”
兰波有点为难地看着他,“这很难办,我也不知道会在那停留多久,而你又要工作。”
太宰治兴致高昂道:“工作一时半会不会结束,森先生也会同意我的想法。”
“好吧!但你得听我的,不能捣乱。”兰波着重声明。
太宰治点点头,“绝对听你的,我发誓。”
他一番保证,然后告诉兰波,“森先生已经找到N的所在之处,但他所在的地方有着迷雾一般的结界无法轻易进入,那不是异能者所为,和咒术师、咒灵有关。而他似乎也怕着什么存在,根本不从地底出来透气,要想不惊动他人得手,需要做很多准备工作。”
兰波喃喃道:“都和咒术界扯上关系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真是疯子。”
太宰治漠然道:“无非是非人实验,人、异能、咒灵、妖怪,贫民窟的孩子少一个两个,没人在乎。”
兰波将有些乱的鬓发别到耳后,他淡淡地说:“他背后藏着太多秘密,我也不清楚到底是谁帮助了他,想顺藤摸瓜几乎不可能了,除非读取他的记忆。我想知道森鸥外是什么态度。”
他望着长椅上说话的孩子们,眼中多了几分忧郁和烦躁。
太宰治想了想,总结道:“虽然森先生很苦恼,但他选择站在你这边,同意揪出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乌合之众。”
兰波无语地瞥了眼绑带少年,“他这是想借我的手清除腐肉上的蛆虫。”
太宰治耸肩,“我也没想到森先生还是个有爱国情怀的男人。”
兰波笑而不语,铁血爱国吧!
森鸥外,森林太郎,常暗岛,死亡天使,战败书,罪人……真正的罪人何止他一个呢!
到底还有多少人因战争变得面目全非了,又到底有多少人视人命为草芥,踩着白骨坐在华贵的椅子上,像个魔鬼一样贪婪地吸食他人的血肉。
这世界残破不堪,即使有人缝缝补补,也不被珍惜。
或许就连老天也看不惯某些人类自私自利、残害同胞的无情行径,才会降下这么多灾难、妖魔鬼怪来惩罚那些作恶多端的人。
这一刻,兰波很想什么都不管,隐姓埋名做个普通人,但理智又牢牢捆住他的私情。
果果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疲惫,带着恬美的笑容走来,递上一颗拆开包装的橘子味硬糖,“吃了糖,嘴里就没那么苦了。”
兰波接过,笑着道谢,他轻轻咬住糖含进嘴里,随着糖果融化,心情的确好了点。
太宰治弯下腰,笑得软绵绵地说道:“有我的吗?”
果果歪了歪头,问他:“你看上去不喜欢甜的东西。”
太宰治眨眨眼,“我突然想试试甜的东西是什么滋味。”
兰波略惊讶地发现太宰治身上的违和感是什么了,他眼中似乎多了些想活下去的期待。
少年眼中认真的情绪打动了果果,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柠檬味的硬糖,“这是酸甜的味道,但里面有初夏的清凉舒爽,希望你会喜欢,也希望你能和中也继续友好相处下去。”
太宰治看了看傲娇的赭发少年,哑然失笑道:“原来是拜托我照顾人啊!看在你这么可爱的面子上,我暂时同意了。”
他从孩子手里接过了糖,欣赏好一会才吃掉它,“好酸啊!但我还蛮喜欢的,突然想吃冰淇淋了。”
中原中也双手叉兜,瞧着他那副夸张的模样,嘟囔:“和个没吃过糖的小孩子一样。”
兰波牵住果果的手,“走吧!游轮再等会就要出发了。”
第062章 第 62 章
游轮出发时发出一声长鸣, 提示即将出港。这趟海上航线,只在南太平洋进行两点一线的作业。
因为果果提前带了书来打发时间,所以航程中并没有觉得在海上漂流的时间很无聊。而兰波在他的身边正看着新鲜出炉的报纸。
世界似乎很安定, 一切都和往常无二。
可!海面掀起滔天巨浪前,谁也无法想象海底的暗潮汹涌已经翻滚多久。
至于远离世界中心的少年们。
自上船开始, 太宰治临时有点不舒服,安静地闭目养神中。
中原中也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 他一边关照着焉哒哒的同伴,一边教训道:“都说了让你吃点,你非说不想吃!现在好了, 胃难受了吧!”
途中,他让乘务员送来一份加糖白粥,太宰治老老实实吃了小半碗。
一路无事发生, 临近目的地,果果放下书, 拉着兰波来到观光台。
他们眼前赫然就是Standard岛, 从远处看去, 它就像一座庞大的海上城市。
城市中央耸立着一座高高的钟塔,硕大的风车迎着海风转动叶片。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 它都不像一座天然的海上岛屿,没有浅海区域, 没有沙滩,没有椰子树,支持着它的是机械化,而周围只有一望无际的海水。
在南太平洋深处, 如果遇上海啸或者狂风暴雨,很难想象得多大的心理素质, 他才敢生活在这里。
游轮停靠岸边,乘客一个接一个上岸,经过检查,确定入场资格才可以进入岛中。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持有银币,问怎么来的,那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兰波和果果持有金币,波德莱尔私人渠道取得,保证无后顾之忧。
他们此时来到的是法国所属区。
道路两旁对称的彩色房屋在视觉上极具冲击力,阳台上垂下盛开的鲜艳鲜花,藏青色石砖道路宽阔干净,欧式精铸铝路灯跟随平缓斜坡无限延伸,视线尽头是一片浓重的绿意,以及城中央那座高耸的钟塔。
有些人早已习以为常了,有些人则面露惊讶之色,显然十分震撼于眼前充满法式风情的街道建筑。
这里只是观光区,所以美观性、欣赏性更大。
路边停着小型的电动观光车,能直接去往英国所属区和德国所属区,亦或者直达想要的目的地。从各种方面来讲节约时间。
果果单手拿着书,微抬头遥望钟塔的方向,巨大的圆形时钟显示此时的时间,从这看不到钟塔另外两面的模样。
两两三三海鸟从上空掠过,整个岛给人一种安静祥和的气氛,仿佛世界净土。
但那只是一番假象,能来到这里就没有几个是不花钱的。
很快,果果收回视线,他压了压帽檐,遮盖明亮动人的天蓝色眸子,回过头望见身后辽阔的大海,不由一愣。
远远看去,周围的海域仿佛流淌的黑色陆地,而这座无根的城市却岿然不动,行走之上如履平地。
一旦联想到那黑色其实是深不见底的大海,很难不佩服创造standard岛的人,简直鬼斧神工,宛如奇迹。
果果喃喃道:“一个逃不掉的监狱和一个漂泊无依的人……”
对于其他人来说,没有交通工具,即使能出岛,也无法活着到达陆地。
而对于维持这座能海上航行的岛的人,这就是他的坟墓。
这里的确是监狱,原来还关押过身份最尊重的一些人,只是不被人知晓。
兰波默不作声,他缅怀牺牲在这座岛上的人,也佩服那些奉献自我的人。
但!如果最后只能成为敌人,那么他也不会心慈手软,想必对方也是如此。
兰波把多思之事暂时抛下,他转过身,温和的视线看向同行的少年们,“中也,你们今晚住哪?”
太宰治还是有点没精神,全程不在线,“随便吧!”
中原中也代替回答:“住旅馆。”
兰波沉吟道:“太宰看起来不太舒服,你先带他去看看医生吧。我们随便转转,说不得会停留多久。”
太宰治懒懒地拒绝:“我已经没事了。”鸢色眼眸呆滞无神,说话有气无力。
中原中也拉着太宰治的衣服,压根不在乎他怎么想的就同意下来,“那就先这样吧!我带他先去诊所瞧瞧,你们玩得开心,要是遇见什么有趣的事情可以打我们电话。”
说罢,他没好气地对太宰治皱眉,催促道:“走啦!别和个小孩子一样耍性子好吗?”
太宰脸色苍白,虚弱地蹲在地上,回道:“我又不是铁打的,难受一下很正常呀,现在好了,没事了。”打定主意不去看医生。
中原中也拖着他腋下,使出蛮劲把他拽上车,对司机道:“哪里有医生,直接带我们去。”
司机爽快答应,“那你们包车吗?价格——”拉长了音调。
他搓了搓手指,财迷的看着二人。
“管够,走吧!”中原中也如今也听得懂法语了,他不怕破费。
兰波和果果没有再多说什么,目送二人坐车离去,他们四处溜达起来。
出发前,记下来的地图此时起作用了,随便走,不怕迷路。
中午时,太宰治提着药,浑身像是软骨头一样松松垮垮地跟着中原中也出来吃饭,一个劲嘟囔:“真是的,开那么多药,干脆吃死我算了。”幽暗的眼神投在中也身上。
中原中也若无其事道:“你好意思讲!这还不是你的胃惹的祸,平时作践它,现在它报复你,一报还一报。”
说着,他们就到了一家法式餐厅。
果果和兰波在二楼等着他们到来,见二人来了,关心地问了几句,也确定对方没有大碍。
中饭过后,太宰治拉着中原中也要去找那个潜逃犯,剩下二人去旅店休息了,反正想找到凡尔纳,一时着急不来。
下午时分,中原中也和太宰治找到潜逃犯人的所在,对方在英国所属区玩得不亦乐乎,他是真的以为港口黑手党没法在欧洲大国的领土上直接宰人。
——结果重大误判,瓮中捉鳖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一个对眼,该审讯就审讯,然后那家伙哭爹喊娘……招了!
他们的工作进展很顺利,顺利找回失散资金和被窃情报。森鸥外知晓兰波存在后,便同意他们留在岛上浑水摸鱼。
于是,当晚就派了人去收尾,势要把叛逃者全须全尾地提回来,杀鸡儆猴。
之后接连两天,兰波和果果在岛上四处转悠,就好像真的是来旅游的。
第三天,兰波秘密去见了一个被贬下来的准将军官,他曾经是纪德的上级,侥幸躲过了内部的暗算,但也失去晋升空间。
兰波并未现身,只是将打印信件送到对方,悄悄观察着他的反应。
身材矮小、身姿挺正的老人在拿到信件的第一时间并未大惊失色,他先检查起周围最近的监控视频,仔细排查发现信件凭空而来,带着疑窦查看信中内容。
原本沉稳干练的老人随着书信内容的展开,眉头一点点紧锁,神色愈发庄严肃穆,犹如刀剑出鞘般危险。
他不知道是谁送来的书信,但信中告诉他,纪德想要重回法国,在军事法庭上申诉当年被人构陷的冤屈,如今正需要他的帮助。
他相信这封信是来自纪德,因为信中的暗语正是异能战争中他们沟通的独特用语。
对于纪德的遭遇,这位准将深感惭愧,他在异能大战结束后的数年里没有一日能够释怀自己当初的无能,如果在那时候他敢于揭发参谋部本部对战斗中士兵的错误指令,那么一切就不是眼前这样凄凉。
想到过去悔恨莫及的事情,老人就痛苦不已,他没有将此事上报,反而坚定地决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将那群害群之马公之于众。
当晚,他搬出了尘封已久的老旧文件……
兰波在隔日拿到了这位老人压箱底的报告书,对方虽然不知道隐藏暗处的人是谁,但依然交付出十足的信任,态度十分果决。
果果凑过去看了眼纸面发黄的红头文件,“多少年前的东西,居然还保留着,看来他也很生气。”
兰波叹息一声,“怎么会不气呢!按理来讲,他再不受欢迎,也是一名战功累累的准将,不该被困在这座与世隔绝的岛上长达数年。有人希望他永远安静下去,最好一辈子不要发声。”
果果坐在房中摇篮里,轻轻晃,“资本、权利、欲·望、金钱、美色……唯独看不到受苦受难的人,巴黎就像一个浮华喧嚣的泡沫之幻梦。”
“人该如何背叛自己的阶级呢。”兰波揉了揉太阳穴,悲叹道,“越爱越恨,越恨越爱,一个死循环罢了。”
果果瞥见他苦恼的样子,轻声笑道:“心生欢喜就说爱,可笑的是!爱而不得则恨,爱而得之则弃,廉价的感情非要用高尚的情操来衡量对错。”
“把一件事情复杂化,情理和道理混淆,德行和规矩本末倒置,于是毁灭人类,只能是人类。可惜却要连累周围无辜的生灵,和人类一起去死”幼小的孩子坐在摇篮上,晃动着雪白的赤足,声色悦耳,非把真相讲得残酷无情。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果果身上,顺着他精致的五官剪出一地漂亮的倒影。
看着悠然自在的孩子说出那些超越年龄的话,兰波坐在书桌前愣了许久。
他知道果果一直很聪明,只是懒得想和人有关事情,但似乎还是低估他的聪慧明智。
无论是对中原中也的劝告,还是偶尔舒心发言,都展露出一个超脱于世俗的灵魂。
兰波微垂眼眸,静静地看着自己手腕根部的伤疤,那是魏尔伦留给他最深的痛苦,是裹挟着重力的子弹击穿红色亚空间的重重一击,击碎他的骄傲,击中了他的心思。
即使愈合,也留下一道贯穿的弹痕,时刻提醒他不要试图控制一个活生生的人。
对此,果果只能摇摇头,表示无奈。他又不是那个被人救助又被人束缚的魏尔伦,果果,才是他的名字。
第063章 第 63 章
63
又是一个清晨, 楼下咖啡厅。
果果搅动咖啡,一脸无精打采,“我真的吃腻了面包, 有没有别的啊。”
兰波摇摇头,表示真的没有多的选择了。
果果重地叹了口气, “谁受得了一辈子吃面包啊。”
说话间,兰波已经把餐盘里的三明治吃干净了, 提神用的咖啡也一饮而尽。
他站起身,拉住人,道:“走吧, 去美术馆看看。”
仿卢浮宫建筑造型的小型美术馆现在正值淡季,前来参观者人影稀疏,入内只需要买个门票即可。
美术馆刷着象牙白的墙面, 内里如宫殿一般神圣宁静。
那些被裱在复古木框的油画每一幅画都精美绝伦,而装在玻璃盒的雕塑件件都栩栩如生, 在钢琴轻音的背景烘托下, 时光仿佛定格到了中世纪。
艺术品如果无法得到欣赏的目光, 那么就容易一文不值,毫无价值的东西常常被时间遗忘, 悄然无息地埋没在历史长河中,即使曾经它也曾是心血凝聚而成。
在美术馆没人会大声喧嚣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来到此处都自觉性保持静默。
果果和兰波在第一层漫步,与稀稀落落的人于默然中相隔,彼此互不打扰。
一路到底,他们踩在旋转楼梯登上第二层楼的展厅, 在楼台上轻易就能俯瞰全场,从高处看去, 一切会有不同的感受。所有的作品都是沉默的,却藏着一个又一个有趣的创作灵感。
二层建筑设计得更加典雅,就像是某个人精心打造的书房,让人感觉到十分惬意的轻松氛围。
果果在一幅睡莲油画前驻足,他看得有些沉迷。
油画整体呈昏暗的色调。
在一个狂风暴雨的阴暗天,浮在水面的睡莲叶片承载着倾泻而下的雨珠,盛放的睡莲花饱受摧残,娇嫩多姿的花瓣七零八落。而含苞待放的花朵在风雨中无助摇曳,脆弱的茎干东倒西歪仿佛下一秒就会折断。
可无论暴风雨多么激烈,也无法摧毁这片睡莲,它们始终顽强地抵抗着大自然的侵蚀。即使扎根在淤泥之中,也要拼尽全力将自己的生命绽放出最美丽的光彩。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他说话的腔调带着朗诵诗歌时的优美旋律,朗朗上口道:“这幅油画完美地表现了看似娇弱的植物面对风暴时迸发出来的生机勃勃的魅力和自强不息的精神,它们的姿态美得让人迷醉。”
果果并没转头去看到底是谁,因为他不确定身旁的男人是有意还是无意,所以他可以选择当作没听到。
说话的青年身材很高大,目测1米95左右,但他的体型却有些清瘦,穿着丝绒质感黑色的西装,打着同色蝴蝶领结,胸前佩戴一枚太阳花胸针。
他那头打理干净漂亮的头发偏棕黑色,像波浪一样自然弯曲,堪堪到肩膀的位置。
他容貌端正,五官立体,有一双十分深情的蓝色眼睛,下垂的眼尾显得人畜无害,脸庞透着点苍白的病容模样,这和他高大的身材很有反差感。
兰波看了一眼,面无波澜收回视线,他拉着果果打算离开此处。
而夸赞油画的青年在他们身后露出明媚的笑容,顽皮地说道:“这位先生,你可真是冷漠,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要带着令妹离开,未免也太见外了吧!我又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
兰波回过头,有点莫名其妙地看了青年一眼,他摇摇头道:“我们并不认识。”态度冷淡,眼中写着“你我不熟”。
青年嘴角上扬,露出热情的笑容,他快步流星走上前,抬手放在胸前,微微俯身,言谈举止像个无忧无虑的贵族公子。
他抬起头,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奥斯卡·王尔德,请问能否结识你与令妹。”
果果好奇地看着他,兰波不解,语气淡淡地问道:“王尔德先生可真奇怪,那么多人你不去认识,偏偏来和我们搭话。”
王尔德毫不自谦,抬手置于胸前,笑道:“因为我有一双发现美和故事的眼睛。”
兰波“哦”了一声,意味深长道:“你想读故事,请出门右转去书馆买本书。你想欣赏美,不妨立刻回过头看看身后的画作,至于无趣的我们还是算了吧。”委婉拒绝了青年的想法。
果果不由得笑了笑,帽檐下的表情柔和起来。
兰波如此直白地拒绝人,可王尔德依旧不改初心。他道:“好吧!好吧!看来先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啊!”
他话锋一转,耍起无赖,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最近跟着你们了,谁让我是个爱美的肤浅之人呢!”
虽然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但就这番言论直接给人一种不是什么轻易放弃的家伙。
面对这样一个想要死缠烂打、目的不明确的家伙,兰波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说得出口的话。
果果低下头去,忍住莫名笑意。
周围人怪笑着,观望不前。
兰波摇摇头,敷衍了事道:“随你吧!但不要打搅到我的日常生活。”
王尔德笑得别有深意起来,“请放心,我是个有教养的男人,失礼冒犯的事情从来不做。”
“恕我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有品格的绅士。”兰波平淡地说道。
后面,果真如王尔德所说那样,他们一直在“偶遇”中,刻意而做作但让人会心一笑的那种烂俗桥段。
第6次在转角遇见,王尔德笑容满面,活泼开朗道:“我们真是有缘啊!又遇见了!要不要找个地方坐着喝杯咖啡?”
兰波黑了脸,“不需要。”
一旁的果果微垂下眼眸,实在忍不住地笑出了声来,这家伙可太有趣了。
——所以!他做这一切是想追求兰波吗。
王尔德见自己的行为逗笑可爱的小家伙,便有点得意忘形,“你看,你妹妹还是很喜欢我的呢!”
眼见青年行为愈发挑衅兰波,果果平复一下心情,抬眸道:“兰波,我想一个人去逛逛,我们晚点见。”
他压根不给两人考虑的时间,撒手就独自离去。一个人愉快地买了个冰淇淋,一边舔着香草口味的冰淇淋,一边打电话给中原中也,“喂!你们现在在哪里呀?我去找你们玩。”
中原中也在电话另一头很快告诉他精准的位置。
果果挂断电话,就找了辆等客的车坐上去,他现在赶去。
兰波挡在王尔德身前,尽管从身高来看,他挡不住对方想看什么的优势,但气势还是他更可怕一点。
他压低声音,说道:“王尔德先生,我们走吧!你不是想请我喝一杯咖啡好好聊聊吗。难道说!你根本就不是——诚心的。”仿佛审判一样严肃地吐出每一个字。
王尔德顿了顿,脸色僵硬地笑道:“怎么会!这是我的荣幸!我们这边走,我知道一个泡咖啡很正宗的地方,请我和我来。”
一双像狗狗那般无辜的蓝眼睛,实则正恋恋不舍地偷望着果果离去的方向。他心里无比失落,只能在心里哀叹嚎声,‘小天使,她居然抛下了我……没想到!没想到!实在没想到啊!她居然跑了!’
霎时间,兰波缓和住的神情转为阴郁幽深,低沉磁性的声音优雅地说道:“我真心希望你到时候没有欺骗我。”
他真的就差拿出武器敲在对方的大脑门上,好好警告一番,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抠下来喂鲨鱼。
王尔德夸张道:“我怎么会欺骗你呢!绝对好喝!”
他坚定的神色,像个发誓要凯旋的骑士。
另一边,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在钟塔附近的树林里找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是废弃的实验室。
中原中也一脸古怪道:“为什么做实验要选在树林里的地下啊?”
太宰治:“可能是因为地下可以屏蔽干扰。”
果果到了林间就不再掩饰自己的能力,他快速地穿梭在树林,眨眼工夫就找到了中原中也所说的位置。
中原中也看到他的出现眼睛一亮,“来得真快。”
然后,他又问道:“兰波去哪了?”
果果把发生的一切概述出来,“被一个男人缠上了,现在在打探敌情。”
太宰治像个蘑菇一样,唰地一下冒出头,“谁这么不要命了,居然敢找兰波麻烦。”他头顶还有一两根草屑,说话时满脸不可思议。
连中原中也都惊讶起来,附和着一句,“的确!”
果果摆摆手,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看起来肯定不是找兰波麻烦的人。”
中原中也眨眨眼,“不是找麻烦,那是想做什么?”
太宰治一个拍手,眼神玩味地下结论道:“一定是想搭讪!他看上兰波这个人了……那就更不知死活了。”
想到此处,他不由啧啧称奇,嘴角扯出奇怪的笑容出来,满脸写着“我想吃瓜看乐子”的恶趣味。
中原中也像是想到什么可怖的画面,大惊失色,道:“太宰!不要在小孩子面前开这种玩笑!那太可怕了!”
他一想到兰波被人追求万一假意答应下来套取情报的画面,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兰波可是和国家过一辈子的男人,他怎么可能谈恋爱!
中原中也摇晃太宰治的肩膀,“都怪你,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兰波是个利用感情的坏男人的画面了。”
“那是你自己的问题~”太宰治想跑没跑掉,他就像个海带一样,颤抖着道:“我~开~玩笑~的~行了~吧~”
被失了智的中原中也一顿晃悠后,他脑子有点晕晕乎乎,扶着树干甩了甩头发,道:“中也!你这个纯情的家伙就知道瞎脑补!”
“对了!不要告诉兰波,我们私下议论他。”太宰治弯腰和果果嘱咐道。
果果点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泄密出去,毕竟他也笑了。
中原中也脸色通红,有点不好意思道:“还不是你先瞎说,起了头的。”
太宰治转变了神色,一脸认真道:“万一是真的呢。”
果果决定站在太宰治这边考虑,“太宰说得也不无道理,毕竟兰波还是很招人喜欢的,而且欧洲人,真的很难评。”
太宰治装出一副很老成的样子,语重心长地说道:“的确很难评!”
中原中也感觉很不对劲,左看右看,蹙眉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最近太无聊了,难得遇上件好笑的事情,思维发散一下。”果果讲:“再说了!那可是兰波,他就不会吃亏上当的,平时很难看到乐子的。”
太宰治和他相视一笑,愉悦道:“没错!就是如此。”
中原中也恍然大悟,道:“感情你们是真的在取笑啊!”
太宰治和果果一脸理所应当地笑着,“难道不好笑吗?”
“行了!笑也笑过了。但!你们就真的不在乎那个人到底想干吗?”中原中也叉腰叹气,他产生了一种遇上两个突然犯熊的孩子的想法,“万一,他是个异能者呢!万一,他就是那个人呢!”
果果转念一想,也很有道理,于是他拜托道:“太宰,要不你去盯一下,反正也不做什么。”
太宰治指着自己,“我去,拉倒吧!我没兴趣了。”
中原中也蛊惑着道:“你真的不好奇吗?”
太宰治思考一会,看着眼睛亮闪闪的两个人,迟疑道:“这大白天的又不会打起来,我去干吗呀?”
果果想着空间系的难缠之处,“打个电话给兰波,问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中原中也露出喜色,道:“对啊!问一下他不就知道了吗?”
另一边,真来到一家手艺不错的咖啡店的二人,越聊越尬,越尬气氛越凉,就是暖烘烘的环境都拯救不了的程度。
兰波冷淡起来,一开口一个“嗯”,直接王尔德整抑郁了。本来他也只是想给人画幅画,但现在看来,这辈子他都不要想给果果画一幅肖像画了。
在吧台后忙碌的凡尔纳背对他们翻了白眼,心里想:‘王尔德,你这抽什么风呢!早上说找寻灵感,就找了个这?纯属自虐。——活该现在被噎得心肌梗塞。’
独守孤岛的凡尔纳对极致颜控王尔德很无奈,对方说好的来看他,结果四处溜达,也不怕被人发现真实身份。
一群沉稳干练的同伴里,出了到处撒欢写生的金毛,这简直不要离谱。
时隔这么多年,凡尔纳面对王尔德还是一如既往地没辙,或者说,他对任何一个成为自己的同伴的人都没辙。
第064章 第 64 章
64
悦耳的铃声响起, 打破王尔德和兰波之间愈发惨淡的气氛。
兰波接通电话那刻,眉头舒展开来,表情也缓和下来。
连带着坐在对面一直照顾他情绪的王尔德也松了松紧绷的心神, 那张显得病弱的面庞露出来的表情轻快不少,可见兰波冷言冷语杀伤力多大。
而果果的担忧明显是多余了, 他在电话那头询问道:“兰波,你现在需要帮助吗?”
身边的少年们等待着青年的答案, 但他们并不觉得兰波真的需要其他人的帮助。
兰波听到自家孩子略带顽皮的声音,冷峻的脸庞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我很好, 你呢?”
另一端,果果回道:“也挺好的。”
对于青年的答案,少年们会心一笑, 果然就不可能发生需要救助的情况。
“我晚点去找你。”随着话音落下,手机发出“嘟”声, 意味着通话结束。
兰波脸上的笑意迅速收敛, 又恢复疏离的姿态。
他板着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 态度冰冷地看着对面嘴角重新僵硬的青年,淡淡地问道:“我们刚才聊到哪里了?”
“聊到爱尔兰的妖精传说了。”王尔德端起咖啡杯, 接着喝咖啡的举措来掩饰脸上的闷闷不乐。
好似有一片乌云飘到他的头顶下起滂沱大雨,浇灭他所有的热情开朗, 心情就和杯中的咖啡一样苦涩,他想:‘这位先生真是十分地见外,聊了许久,说变脸就变脸。’
兰波点点头, “我曾经遇见一个人,他自称见过爱尔兰的妖精, 杜尔拉汗。”
王尔德惊奇地眨眨眼,“他喝醉了吧!人类能见到杜尔拉汗只能说明他快要死了。”
“你这么说的意思,难道是杜尔拉汗存在于爱尔兰。”兰波稍微抬高音量问道。
王尔德不解他为何在意一个传说的妖精,“妖精的存在或者不存在,对人类而言很重要吗?”
兰波垂下眸子,遮住眼中的思量,“谁知道呢?或许人类就是这样好奇的生物,费尽心思地探究神话传说,其实就是想了解更多死亡的秘密。”
王尔德“哦”了一声,劝告道:“那么我奉劝你不要去深究死亡,因为死亡本身就是生命的一环,离去和诞生一样充满荒谬。”
兰波颔首一笑,“感谢你的好意。”
然后气氛渐渐冷凝,王尔德有点欲哭无泪,既想要结束这场生冷的谈话,又不想让青年疏远自己。
在吧台后方擦拭工具的凡尔纳看得很头疼,那怎么的也是他的同伴,对方现在水深火热地苦恼着,他继续观望下去真的很不好。
他叹了口气,整理着重,脸上挂起服务顾客的得体微笑走出来,毫不生硬地插入二人中问道:“先生们,要来一份甜品吗?今天甜品半价。”
“你来得太合适了,我现在急需一点糖分填补心上的黑洞。”心直口快的王尔德顿时感激涕零,“请给我来一份提拉米苏,谢谢你!”
他说话时蓝眼睛冒着可怜的光辉,表情委屈巴巴地看着服务员,似乎就差拉着眼前面貌普通的青年哭诉自己被人冷淡对待的凄惨境遇了。
服务员握笔的手微微僵硬,眼里闪过苦恼之色,“好的,一份提拉米苏。”
他转头问另一位客人,“先生,您需要点什么?”
从进店就感受到被人观察的兰波暗暗审视起眼前的服务员,他平静的眼神在他们二人间来回一番打量,若有所思道:“你们……是朋友?”
王尔德语塞,摆手搪塞道:“哈哈…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他瓷蓝色的眼睛真挚地看向兰波,然后在兰波怀疑变成坚定的目光下,摆手的动作凝滞。一口气卡在正呼吸的肺部,迟迟吐不出来。
凡尔纳放下记录的小笔记本,对人笑着点点头,用温和的口吻承认道:“我的确是他的朋友。”
紧接着他面含歉意地说道:“我很抱歉,先生。我这位活泼的朋友,他一定给你带来某些不愉快的感受,但请你相信他的为人,他绝对不是个坏人,只是单纯脑子里少了一根把握交友尺度的神经。”
被说脑子有问题的王尔德抬起头,不满地嚷嚷道:“加布!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这是人身攻击了,我们还是朋友吗?”
兰波轻飘飘地看着他们。
被叫加布的青年温和回击:“如果你不是我的朋友,那么现在你就不可能出现在我的面前,要我算算你欠我的钱吗?”
王尔德顿时大惊失色,道:“不用!都是我的错,请务必原谅我。”
他抓住一脸温和说着要算账试试看的青年的手腕,摆露出无辜的表情,试图以此让对方心软忘记他刚才的顶嘴。
凡尔纳叹了口气,对一旁淡然旁观的兰波,道“你看!他就是这样一个幼稚的家伙。”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结果他更像对方的家长。
“我也能理解你的一点感受。”兰波举杯抿了口咖啡,他抬起眸子,语气平平地对王尔德道:“我们也聊了有一会儿了,虽然我对你的过去不甚了解,但从你那不拘一格的性情上,以及别出心裁的所见所闻上,我能看出你是个阅历丰富且心思纯正的人。”
王尔德眼睛一亮,“那么——”
兰波动作轻柔地放下瓷杯,接着道:“你是个很适合交谈且成为朋友的人,可我不会成为你的朋友。”
他微微一笑,礼貌拒绝青年。
王尔德失落极了,语气低迷道:“为什么呢?难道是我长得不够优秀,还是说!你觉得我是个欠朋友钱还不上的坏家伙,哦!天啊!我只是一不小心把钱花掉了。”碎碎念起来有点神似熊孩子认错。
凡尔纳只能同情地摇摇头离开此处,他还是赶紧准备一份甜点来弥补朋友那受伤的心灵吧!!!
“你是个性情直爽的人,这点很好,只是我们的性格并不适合成为朋友。”兰波指明原因,“而且,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其实更想和我家小孩打好交道。”
“难道我的意图这么明显吗?”王尔德捂住脸“兰波先生!请不要误会我啊!我真的只是想给你的妹妹画幅画,绝对没有其他心思。”
兰波对眼前表现得宛如大男孩的成年男人十分无语,先前那个贵公子果然是假象,“请把你的想法抹除掉吧!”言简意赅地阐明他的想法绝不可能实现。
王尔德泪洒当场,他冲着自己的朋友大喊道:“加布!快点给我一份甜食,我的心要死掉了!”
凡尔纳把冰箱门重重一关,他端出一份早就做好的草莓味提拉米苏,送给自己失意的朋友,顺道安慰:“好了!好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少画一幅画,没关系的,你还可以画点其他的,比如鸽子,教堂,海洋……”
王尔德热泪盈眶,大口吃着甜品,言辞含糊地说道:“你根本不懂,什么鸽子,什么教堂,什么大海……它们统统都不足以和兰波先生那宛如小天使的妹妹媲美……”
兰波目光再次冰冷下来,“做梦都不要想。”语气冰凉,态度霸道,否决他的念想。
凡尔纳拍着王尔德的肩膀,一边劝导道:“快住嘴吧!”
一边对黑发男人道歉,“兰波先生,抱歉!他就一时想想,放心!没有你的同意,他不会给你家孩子作画的。这点基本诚信还是有的。”
王尔德猛地站起握住兰波的手,大声表达道:“给我一个机会吧!我可以无偿把画交给你们!只要让我画一幅——”
“不!”一字打断他。
兰波完全不能理解他这种对画痴狂的态度,面对痴心于画的男人,他态度坚定地拒绝道:“不行,而且我的态度永远不会改变。”
随即,他给出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道:“因为我不希望我的妹妹被自己的容貌所困住。”
兰波抽出自己的手,神情严肃地说道:“我当然知道她生得有多漂亮,走到外面多么受人喜欢,可被人喜欢又不是她想要的东西。我的妹妹,我很了解,她讨厌有人因为一副注定褪色的皮囊,而迷恋上她的人。”
“那些连了解她都没有做到的人,只是因为出色的样貌把她定格在虚假的想象中,对她而言,不过是一种侮辱。”
在严厉的批评下,王尔德愣住了,凡尔纳很难为情。
“这么久以来,她从来没有因为生得好看而骄傲自负过,反而在某段时间为此感到困扰,到底人和人之间还有什么才是真的。你只是看到她美丽的样貌,然后诞生了作画的想法,可你有看到她皮囊下的灵魂吗?”兰波站起身来,矜贵又高傲的姿态面对青年,“你所谓的画一幅画,你对美好的期待凭什么要加注在我的妹妹身上,让她来实现你的想法。你这样做,只会让她对人这种肤浅的生物更加失望下去,你知道吗!”
兰波的话直直地戳中王尔德对真情紧闭的心脏,也揭开果果对人类感到失望的主要原因之一。
这是王尔德第二次被人如此赤·裸地扒开,第一次是伤他的心的那位,对方说他只是喜欢好看的人,似乎只要是个好看的人都可以得到他的爱,他们争执又和好,每一次爆发后,等待着的就是下一次更激烈的争执。
——事实上那是真的,他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如果对方不好看,他连多看一眼都不会。甚至他可以为了美而忽视某些更严肃的问题。
但让王尔德无法接受的是,对方明明口口声声说爱他,结果却在得到一切财富后,一脸冷漠地看着他身陷牢狱,决绝地转身离去。
所以啊!他爱美,爱一切美丽的事物,他也可以付出一切,但仅限于身外之物。因为他早就不相信感情这种经不起考验的玩意了。
以往王尔德可以用各种说辞来佐证自己的观点,但这一次有人用他摈弃的感情来攻击他的立场。在帽檐下的天使,其实是一个因为“美丽”被困扰在人群之外的孩子,她的世界又是怎么样的,那些对她好的有几个是因为她的灵魂而喜悦的呢!
蝴蝶因为美丽的翅膀而被做成了标本,人也会不由自主地被其他人当成一件精美的作品。那种眼光本身就是自私的行为。
王尔德承认自己就是个肤浅的人,还是个非常肤浅的人。
凡尔纳无言为其辩解,朋友的毛病,熟悉人很了解。他待人和善,但也区别对待,他眼中有你,但你不是完整的你,你是他想象中的你。
说得好听,他是爱美如痴,说得难听,他就是个极端颜控。
王尔德惭愧地低下头,“兰波先生,我很抱歉……”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得凡尔纳十分着急。
凡尔纳摁着他的头给兰波道歉,再次展现出沉稳的魅力:“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王尔德也跟着说:“兰波先生,对不起!我不会再提了。”
“那么,我接受你的道歉了,再见。”兰波选择离开。
第065章 第 65 章
树林里, 果果和少年们在积满灰尘的空旷实验室进行一番探索,结果一无所获,但他们并没感到气馁。
空空荡荡且毫无防备的实验室只能说明, 做实验的人已经放弃了此处。联想到这是英国所属区,太宰治的脑洞无限放大, 说不定英国做了什么惹怒人的举措不得已放弃此处。
至于原因,大概是那位守在岛上的神秘守护神。成为“七大背叛者”之一的法国的背叛者, 凡尔纳,也只有他能悄无声息地中止岛上的活动。
而兰波离开后咖啡厅后去了法国所属区的实验区,能进行下去的实验都是无害于岛上之人的。他不知道的是王尔德并没死心, 反而想找寻他的踪迹。
咖啡厅暂时歇业,一向温和待人的凡尔纳被哭丧着脸的王尔德一顿左摇右晃。
高大的成年男人拽着他胳膊,“加布!帮我查一下他们的住址好吗?”
凡尔纳听着糟心朋友的苦苦哀求, 严肃起来瞪了他一眼,继而又扒开那双纠缠着他活动的大手, 低声念出他的名字, 警告道:“奥斯卡, 你想做什么!”
老实人发脾气可不好收场,王尔德立刻老老实实地回到椅子上坐好, 他清了清嗓子,表情诚恳地回答道:“我想去赔礼道歉, 我是认真的。”
他仰着头看向变换样貌的朋友,着重加大音量:“加布,请帮帮我吧!”
“如果你直接找上门,你确定你不会被兰波当成可疑分子对待。”凡尔纳微皱起眉, 眼含担忧地说出另一种可能,“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人家已经不计较你的过错了, 你又何必自找没趣。”
王尔德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可我现在更想和对方做朋友,我想了解那个孩子的灵魂。”
凡尔纳听完,一拳锤在朋友的脑袋上,他的力道不重,但王尔德却表现得很夸张,怪叫道:“啊——你干什么呢!万一打坏了我的脑袋可怎么办!”
凡尔纳面无表情道:“那还是坏掉吧!你难道看不出来,兰波根本不想让你靠近他的妹妹吗。你还记得自己是个成年人吧!”
他肯定兰波不喜欢王尔德的观点,因为这家伙只顾自己的想法。
王尔德揉乱一头梳得整齐的发型,撇了撇嘴,他很有自知之明道:“我快三十了,不用提醒。我当然也知道,兰波讨厌别有他意的人去接近自己的妹妹,他所做的一切都很正常。”
凡尔纳声色俱厉:“知道了你还去作死挑衅对方,你是真的不怕对方报警。”
他言外之意就是:王尔德也是兰波眼中别有他意的人。
王尔德气鼓鼓,梗着脖子高声道:“现在的我和之前的我已经不是同一个我了。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我不会再提及和画像、容貌有关的任何事情。”
他就像一只在乡村路上骄傲横行的大白鹅,再次意气风发,道:“我相信,凭借我的人格魅力和博闻多识,一定可以得到兰波和他妹妹的认同的。”
“呵呵!你还真是坚持不懈。”凡尔纳转身离去,不忘拆台,“那你怎么不直接去找呢!明显那么做更有诚意。”
王尔德偏过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太浪费时间了。”
他想省事一点。
“你这个想走捷径的男人,我才不会帮你投机技巧呢!”青年温润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有点闷。
王尔德秒变沮丧青年,他垂头丧气毫无形象地趴在桌上,喃喃自语道:“看来还得我自己努力了,唉——我讨厌做没必要的事情。”
当晚,行动力满分的王尔德收拾干净,拉着凡尔纳出门,他兴高采烈道:“我找到他们在哪里了,我们快点过去。”他口袋里还有一份精心准备的小礼物。
凡尔纳和他并肩同行,疑惑地说道:“你为什么要拉着我去。”
王尔德扬起灿烂明媚的笑脸,“因为——我想让你也见见那个孩子,她真的很特别,只是站在那不动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而且,我觉得你和兰波的是同一种人,你们之间应该有共同话题可聊,多一个朋友多一条出路。”
凡尔纳恍然大悟,但他找到核心,愤愤不平道:“花言巧语,其实你这是想让我来帮你挡住兰波。”
“哎呀!不要拆我台啊。”王尔德拖着赖在原地不动的青年,辩解道:“也不全是啦!我真的觉得你们之间可以好好聊聊发展成为朋友的,而且,我也希望你能见见那个孩子,她真的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凡尔纳一副不为所动的姿态,无论王尔德的力气多大,也不可能让他移动一步。
王尔德知道如果自己说不出个必需的理由,对方就不会帮他缓和与兰波的关系。
“当我看到那个孩子的第一眼时,我的心神就被她那双天蓝色眼瞳流露的淡淡悲悯和那出尘不染的姿态深深吸引住。那个画面我能记住一辈子。”王尔德回想起站在暴风雨下的睡莲的油画面前的孩子,神色平静安宁地诉说道:“光从天窗的方向照射下来,像一层轻薄又柔软的月光纱罩在她周身,而站在夜间睡莲前的人散发着淡淡的微光,她戴着系着蝴蝶结的波浪边太阳帽,还穿着柔白色的长裙,帽檐下她美丽的面容恬静淡然……小天使降临人间大概就是那样了吧。”
“她给我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感觉,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加布,我有种直觉,如果我错过了这次机会,那么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我未来的人生将会索然无味的。”王尔德感叹颇深地对好友说道。
殊不知,听者此刻的心情,可谓万马奔腾。
凡尔纳那张经过异能伪装的普通面容险些绷不住,他露出惊讶的表情瞧了许久。对方的描述实在过于浮夸。何况!人家只是个小孩子啊!还改变人生!脑子里面有水在晃动。
听听他的朋友说的那些话,就王尔德现在这个样子,被抓走关进局子里审问都是轻的。
凡尔纳只能宽慰自己想开点。王尔德虽然是个极品颜控,但他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他快速抚平自己心里短短一瞬发生的动荡,伸手搭在好友的肩上,叮嘱道:“幸好兰波不在,不然你可能会被他丢到海里喂鲨鱼。这一次我陪你去,但要是还被拒绝了,那你就放弃之前的所有想法吧!”
王尔德眨眨眼,不情不愿道:“……行吧。”
凡尔纳看他应答迟缓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绝不想放弃。
他神态平和地笑了笑,心想:‘自己一定要管好这家伙,不能给别人带来困扰。’
坐立在观光区的哥特式教堂,凭借巨大又绚丽多彩的紫红色窗花吸引众多来人,聚集过来的大多是信教人士,他们来到礼堂自然是向神进行祷告。
兰波、果果、中也、太宰,他们四人也在其中,坐在礼堂的后排长椅上,面无波澜地看着台上念念有词的神父。
在这种肃穆的环境下,陆陆续续来到的人和渐渐离开的人都轻手轻脚,言行举止保持安静,给予上帝微薄的尊重。
兰波和果果最近去了很多地方,对比资料库中的信息,他们大致确定这座岛上的人都是普通人。
如果想要快速找人,只能用点特殊方法引起岛上守护者的关注。只是那样一来,就容易引发矛盾,需要慎重考虑。
脚步响起,忽然,坐到兰波身后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兰波先生,你也来祷告了呀。”压低的声音十分熟悉。
兰波头也不回,心里边有些烦。
听声音,果果当即知道身后是谁了——王尔德。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转过头打量身后友善问好的男人,深棕色半长头发,略苍白的肤色,端正深邃的五官轮廓,高大的个头,衣着打扮得很绅士……一切线索都在指明他就是果果口中可能追求兰波的男人。那么,他此举真的是在搭讪吗?
少年们平淡无聊的表情瞬间变得生动鲜活起来,眼底流淌着心照不宣的默契笑意,他们悄悄地观察着。
至于王尔德身边的凡尔纳,他的面容实在普通,最多只能算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平凡男人,存在感很弱。
见兰波不予回应,凡尔纳按住身边躁动的朋友,小声道:“不要闹。”
他侧过眼看向神色内敛的黑发青年身旁的小女孩,近距离看到,不由得微微一愣。
金发、碧眼、雪肤……每一个外貌属性都点在人类对光明美好的幻想上。而精致的五官就像是上帝一笔一划亲自雕琢的完美艺术品,昏黄灯光下她如珍珠一般散发着细腻而温柔的光辉。小女孩的确如王尔德描述中那般美丽,只一眼,眼球视线就被她的身影牢牢霸占住。
坐着前面的神色从容的兰波淡淡地说,“王尔德先生,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了。没想到,这才过去一个白天,又见面了。”
他语气变得重了些,“还有!你居然还把加布先生带来了,难道你觉得加布先生会助纣为虐吗?”既提醒二人的行为别过分,又打断凡尔纳注视的目光。
王尔德严肃正经起来,“兰波先生,我是来道歉的,郑重地向你承认我的错误和失礼。”
兰波提醒道:“你忘记我对你说过的话吗?我们的性格不合,无法成为朋友。”
有点意外这个发展的果果回过头看了两位陌生的青年一眼。他们居然惹恼了兰波,可兰波并没和他透露有发生矛盾的事情。
而他这轻飘飘的一眼中夹杂着好奇,纤弱的情绪波动将他身上若即若离的疏离感削弱。
王尔德热情地问好:“嗨!又见面了,你哥哥在生我的气,我该怎么办?”他将求助的目光放到孩子身上,耷拉着浓重的眉毛和宽阔的肩膀,无辜得像个长毛大狗狗。
果果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办法。
凡尔纳不忍直视,而兰波骤然冷冽的低气压已经逼向他们,可自家好友还得寸进尺。
王尔德送出精心准备的礼物,“小妹妹,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他瓷蓝的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芒,笑容阳光,眼底暖暖地看着陷入困惑的天使,“不需要任何心理负担,也算是我的一点歉意表示。”
果果和兰波小声交谈,“兰波,他是想讨好我来让你高兴吗?”
兰波将错就错点点头,“别理他。”
果果转过头看着面露委屈的青年,委婉说道:“我不能收陌生人的东西。”
凡尔纳一把捂住王尔德的嘴,“小妹妹,没事了,你不用理他了。”
王尔德哼哼唧唧,然后没有然后了,乖乖地坐到离场时刻。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问题关键。
第066章 第 66 章
66
在王尔德出现后, 此行的发展变得有一点奇幻。
面对穷追不舍的青年,兰波心里生出一丝不耐烦,他希望对方能够安静一点, 或者说放弃他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离开教堂后,他走到不被人关注的地方, 表情为难地对王尔德说:“先生,你的行为让我感到很困扰。”
王尔德依旧乐观积极, 自省着说:“在你的训斥下,我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不该以貌取人无视皮囊之下真实的灵魂。”
他一脸正色直言道:“兰波先生, 我希望你能重新认识我,一个决定改过自新的我,奥斯卡·王尔德。”
见过厚脸皮的, 但没见过对兰波厚脸皮的。
对此,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一个对视, 就看到彼此眼中的笑意。尔后, 他们瞧见冷峻青年一脸木色, 他们谁也没忍下去,扑哧一笑。
兰波抬眸刮了两眼一旁的乐子人, 少年移开视线。而他按捺住突然很想甩脸子的暴躁脾气,冷峻的面庞一片漠然之色, 金绿色眼眸深邃地看着王尔德,道:“奥斯卡·王尔德,好的!我认识你了,那么现在请让开吧。”清冷孤傲的气质从内而外散发, 说话的语气客气得不得了。
但!王尔德是个非常会混淆视听的家伙,他露出八颗大牙笑容满面, 进而提出:“我们可以一起散步呀。”
他毛遂自荐道:“我对这座岛十分熟悉,你们想去哪看看?”
凡尔纳抱歉地冲兰波笑了笑,面色很尴尬,他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拉了拉王尔德的后背,“先保持好距离感,不要太得意忘形,那会惹人嫌的。”
幽幽的声音只有王尔德听见,这是凡尔纳读取的异能之一,心灵传言。
就在王尔德收敛情绪前,果果突发奇想向他问道:“那你知道这座岛上的守护神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吗?”
王尔德“啊”了一声,然后语气波折,略古怪地回复道:“这个问题我还真的知道。”
“我很好奇。”果果仰起头定定地看着他,眼眸清亮透彻,昏黄夜色下宛如一方纯净镜面,清晰地倒映着高大青年的身影。
兰波微微皱起眉,不快堆在眉梢。
中原中也感觉这一幕有点熟悉,太宰治咧嘴一笑。上一个被如此对待的是森鸥外。
凡尔纳脸上的笑容凝固,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王尔德眼前一亮,端正姿态,清朗的声音徐徐说道:“你所说的守护神在这座岛诞生时就已经存在了,正是因为祂的无上伟力,才让无根的城市在充满危机的海上开始了航行之旅……它无时无刻不在!聆听岛上的声音,抵御大自然的风暴,阻拦邪恶势力的侵蚀,平等博爱地保护着这座岛上的每个生灵——”
被原地公开处刑的凡尔纳心里一紧,喉咙滚了滚,紧抿着唇,原本明亮有神的眼睛不自觉偏移视线,眼睫毛下拉遮住眼底的情绪,他用「心灵传言」不停阻止对方的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奥斯卡·王尔德,你闭嘴啊!”
虽然没有人知道王尔德口里充满中二感的祂是他,但在知情友人的浮夸发言下,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耻,脚趾扣地,心里恨不得马上拖着瞎逼逼的青年逃离现场。
众人的眼神忽然变得一言难尽,因为王尔德这副作态很像个爱出风头的舞台剧演员。
虽然他讲的是事实。
而兰波却留意到王尔德身边那位面目普通的黑发青年突然有点不自在的表情,他感觉稍微有点微妙。
这时他灵光突兀地闪现而过,留下一点灵机,下意识想:有没有可能这个人就在他的身边。
兰波心中升起一点对他们身份的怀疑,他暂时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打算。
不过的确可以查查这二位的身份信息,如果持有硬币的时间靠近大战时期,那么越有可能是。
同样细心如丝的太宰治也察觉到眼前二人表现得一丝不对劲之处。
一个言行举止仿佛为谁而骄傲,一个肢体微僵眼神闪躲……名叫凡尔纳的青年为什么想要回避呢?因为朋友太戏剧化的演讲方式,又或者另有他因。
中原中也听着青年的话,没什么太大感觉,同情地看了眼与王尔德相伴的黑发青年。
果果眨了眨眼睛,当即反问道:“那你见过守护神吗?”
王尔德笑容止住,挑眉道:“我见过,他头戴皇冠、身形高大威猛、气质神圣不凡、手持黄金三叉戟”
他剩下的那些沉着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人狠狠一掐胳膊强行中止。他嘴上忍痛嘶嘶地倒吸着凉气,搓着受伤处。
凡尔纳勉强笑道,“抱歉!不要相信他胡说八道,他只是在吹牛。”他似乎羞愧自己有一个中二病的朋友。
一切好像很正常,一切又好像处处透着点异样。
兰波露出不在意的眼神,语气淡淡地说道:“我也见过这位守护神,只是我看到的和王尔德先生描述的稍微有点不一样。而且除了我之外,还有很多人见到过他,只是他们并没有意识到他的真实身份。”
看着青年睿智的眼神,凡尔纳心头莫名一悸。
兰波注视着凡尔纳,磁性低沉缓缓说道:“他其实并不高大威武,也没有神圣不凡的气质,看起来十分普通,但他的能力的确非常强大,轻易就能决定岛上每个人的动向。”
果果抬头看向故弄玄虚的黑发青年,猜测他是不是发现什么线索了,否则为何要如此明目张胆地形容。
中原中也转过头看着兰波,心里提高警戒。难道说!兰波已经找到人了。
而太宰治则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他那只鸢色的眼瞳幽深晦暗,仿佛具备看破真相的敏锐洞察力。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声的寂静,轻松缓和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似乎风雨欲来时那般沉闷压抑。
王尔德和凡尔纳齐齐顿住,「心灵传言」滚动起来在聊。
王尔德:他说的谁。
凡尔纳:你问我,我问谁。
王尔德:我怎么感觉他好像知道什么。
凡尔纳:我怎么知道。
……
他们两人眼神迷茫,盯着说话的青年。
见二人暗自震惊,兰波一分的猜疑变五分的肯定,他继续言道:“我看到的这位守护神,其实!正是硬币上印着的头像。”
他描述着说道:“头戴王冠、手持三叉戟,面目模糊,但没有它,我们就无法进入这座神奇的海上城市。”
答案公布,王尔德和凡尔纳豁然开朗,他们心里微松,脸上浮现无奈地笑,大概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将守护神和硬币联想。
其实也很合理,毕竟是王尔德先搞怪的。
而他们根本没有见过兰波,对方怎么可能知道守护神是谁。
王尔德捧场接住下文,道:“兰波先生,原来你已经猜到我说的是谁了呀!真厉害。”
“你说得也太明显了。”兰波笑了笑,神色没有那么冰冷了,似乎接受他们的存在。
凡尔纳拍了拍王尔德的肩膀,言语温和道:“好了!王尔德,你不要再耽误兰波先生的时间了。”
王尔德挠挠头,低下头对果果说道:“小妹妹,我这可不是骗你。守护神的确存在,也的确在每个人身边,它是每个守岛人共同努力地创造出来的。”
果果弯了弯眼,轻声笑道:“明白了。王尔德先生说话很有幽默感,你和我印象中的一个人有点相像,不过你比他亲和许多。”
兰波知道果果说的是谁。菲兹杰拉德,一个骄傲自满的合格商人。
他笑道:“既然我妹妹卡莉斯塔不讨厌你,那么我也没有拒绝王尔德先生同行的理由了。”
名字是兰波和果果心照不宣的配合词。
果果调整一下帽檐的角度,颔首低眉微笑着,不言不语,但给人一种羞涩不好意思的感觉,拿捏好距离美。
王尔德才不管那个人是谁,反正人家也说了他更有亲和力,那么就是他更受欢迎。
他一展笑颜,乐呵呵道:“好啊!好啊!我们走吧!我带你们去一个有趣的地方吧!那里还有观星望远镜,到了夜晚可漂亮了。”
加布看着欢快的朋友不由感叹,这么多人里就王尔德最洒脱,行事也是最没边际感的那个。
一路浅聊,几人摸清各自国籍,名叫加布的青年和兰波同根同源,他们都是法国人。这无疑加重了兰波和太宰治的怀疑。
有时候直觉比经验更准,必要时凭感觉来就好。
当晚,他们聊得最多的还是各地的美景、美食、风土人情,果果对王尔德描绘的爱尔兰很感兴趣。
而看出果果趣味浓烈的王尔德当即邀请他们去自己的家乡做客,他还愿意自掏腰包,包办旅行中一切开支费用。
兰波表示得考虑考虑。果果没有其他意见,两名少年打暗语,互相透底。
夜深人静时,兰波和果果潜入机密区,翻找到奥斯卡·王尔德和米歇尔·加布的信息登记表。
兰波将表中记载信息如数发给远在海的另一边的巴黎,波德莱尔和雨果收到后,立刻告知马拉美开始调查青年的过往履历。
之后几天的时间,兰波放任果果去接触二人,以爱尔兰妖精为切入点与颜控的王尔德渐渐熟络。
兰波则在陪同下与二人相处,这期间,他与伪装身份的凡尔纳关系更好。
近距离接触下来,兰波和果果也更了解他们二人。
王尔德是个自由浪漫,有点完美主义的人,他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事情,除了兴趣爱好,其他之外不打扰他就一切岁月静好。
如果被存心找茬、刁难针对,他会拿出贵族少爷的脾气,毫不畏惧地让那个找事的家伙颜面全无,从言语上把被人数落得什么都不是,从身手上也是一打三,一等一的好。
而他让兰波和果果最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句:【美丽要比善良好,善良要比难看强。】
王尔德,实打实地把「颜控」这个标签挂住了。他相信相由心生,一个人如果美丽动人,那么就是坏,也不会坏到底,总有无能为力的事情催使他不得不堕落进地狱。
相比之下,凡尔纳就被凸显得愈加良善仁慈。他是个品性纯良,心思细腻的人,平日里的习惯默默做事,对人待物都一贯保持温和有礼的态度,包容性很强。虽然他没有大志向,但他从不抱怨,反而对眼下的生活方式很满意。是个心有沟壑,藏锋于怀,不吝钱财,不贪享受的十足好男人。
接触下来,兰波确定他们的性格并非伪装的人格面具,而是真切享受着平凡的生活乐趣的人。
大概也正是这样的人,才能做出不惜性命忤逆强国的宏伟壮举。
兰波觉得或许他们可以敞开了聊聊。
于是在3月30日的前一天,兰波邀请他们二人来参加聚会,这天是他的生日。
——他28岁了。
果果拉着中原中也去采购了很多东西,生日的礼物、一大捧鲜花、新鲜的水果以及各类食材、中原中也挑了一瓶贼贵的红酒。
他们买来的东西堆了一个小角落,几个人整个上午在布置客厅的布局,看起来其乐融融。
房间稍加布置便充满了家的温馨气息。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拿着多余的彩带和气球因为一点小事你追我赶。太宰治说笑当初差点就能用红彩带算计兰波的事情,中原中也不想在这个好日子里重提不愉快的旧事。
少年们声音清越干净,热闹的嬉笑声环绕房间,他们两人和普通人家顽皮的十六岁少年一般无二。
其实想想也挺庆幸的。
如果那时他们成功了,那么找寻亲友执着任务的兰波就不在了,他的尸体会被港口黑手党悬挂示众。
如果那时他们没有成功,那么追求死亡的太宰治坟头草都过人高了,而身为荒霸吐的中原中也将失去自我沦为一名被人操控的工具人。
三人在不经意间实现了双赢,谁都没有死,谁都没有损失,每个人都走出了过去的阴霾,重获新生,超越以前那个局限在横滨的自己。
兰波坐在沙发上帮果果修剪花材,果果接过他递来的鲜花绿植直接插瓶,他们默契地配合着,很快就完成了插花工作。
屋内鲜花盛开,屋外海天连绵。兰波作为过生日的人,没道理让他准备生日宴。至于太宰治,他不搞怪就是好的了。
中原中也自告奋勇和果果去了厨房处理食材,今天这一顿果果想自己做,不想假手于人。
缠着绷带的少年站在布置好的客厅里欣赏自己劳动的杰作,他如今长高了许多,脸颊的婴儿肥随着年龄增长渐渐消退,不过尚且他还正少年时,还保留着少年稚嫩的模样,身形清瘦如墨竹一般挺拔。
兰波今天的心情很好,连带着看什么都觉得很高兴。
自从亲手埋没了年少的自己开始,他就没有这么放纵过自己的被规矩压抑的心神。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再亲密的人也要时刻保持清醒的距离,可现在他放下成见,无惧国界,无惧身份,无惧未来,开始做他想要做的事情,以他的想法去实现人生的种种不可能。
多么不可思议啊!不用依靠保暖衣物、热水和暖炉,他的身体就已经暖烘烘了。
兰波低头看着手掌的纹路,宛然一笑,心灵迸发的力量远比想象中的更强大。如果可以他希望未来每一天都能拥有喜悦轻松的心情。
叮咚!订好的蛋糕由送货员送至门口。
太宰治看向兰波,青年淡定从容地对他笑了笑,金绿色的眼眸仿佛融了一缕辉煌灿烂的阳光,十分温暖地看着他,温柔且充满魅力的声音响起,对少年拜托道“太宰,我能麻烦你去取一下吗?”
“当然可以!今天的兰波先生是大寿星,没有人会拒绝你的请求。”太宰治走向门口签收下生日蛋糕,回身走向冰箱,他把蛋糕放进冷藏,转头看向兰波,青年骨骼优越的侧脸十分干净漂亮。
他问道:“兰波先生,你释怀了,对吗?”
兰波颔首一笑,“嗯。我想开了,如今我拥有着比以前更好的未来。”
太宰治嘴角微微上扬,“真羡慕你。”
“你不必羡慕我。”兰波摇摇头,“我在你这个年纪经历的种种,并不是你想拥有的人生。每个人有自己的幸福可以追寻,不必钦羡他人,前提是!你不放弃自我,不放弃生活,不放弃有人去爱你的可能性。”
太宰治摇头,“那真难,不是吗?”
“或许,未来你就不这样想了。”兰波不再回话,他起身走向厨房。
厨房里,果果的一头长发扎成活力满满的高马尾样式,额前的刘海别着银色细发卡。
为了防止食材汁液弄脏衣服,他系着围裙,脚踩在小木凳上熬煮酱料,蓝色的大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锅里的颜色变化、浓稠度。
中原中也把稍长的头发绑了个小啾啾,在用异能力榨柠檬汁。
他其实厨艺不佳,只是不想让果果一个人做那么多琐碎的事情,勉强来给打个下手。
铜锅里翻滚的红酒水果茶散发阵阵香气,台面上摆放着切好的配菜、腌制的牛肉、拌好的沙拉……
兰波入门就看到各司其职的少年和小孩,他们明显不需要任何人插手,就能独自完成一顿精致奢华的大餐料理。
他倚靠在门口,像个无所事事的不靠谱大人那样双手抱胸,一切撒手不管,面含柔软微笑看着他们。
中原中也被他家人一般脉脉温情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他处理掉柠檬渣,有点受不了了,对不打算离开的青年说:“还没好呢!”
兰波“哦”了一声,开玩笑道:“我就看看,不会偷吃的。”
他又瞄到收集好的柠檬汁,“中也好能干啊!今天辛苦你了。”
中原中也哼了哼,去盯住锅里的红酒热茶,耳尖悄悄红起。
兰波走到果果身旁,笑道:“好香啊!我能先尝尝吗?”
房间里,他说话的声音自然也传到中原中也的耳朵里,他瞬间无语。
——是谁刚才说自己不偷吃的,难道光明正大地吃,就不算偷吃了吗?
“不能。”果果扭过头看着他,只需抬眸就能看清他脸上愉快的表情,透着稚嫩青涩的声音义正词严地说道:“兰波,你出去,我不需要你来,现在还没到开餐的时间。”
兰波温和一笑,“那我看看,下次你们生日了,我来做。”
果果关掉火,下了凳子,把锅铲交给中原中也:“还要搅一下。”
中原中也问:“怎么搅。”
果果顺时针方向转动铲柄,酱料不急不缓随之旋转,“就这样。”
兰波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下一秒见中原中也一本正经地掌勺,果果去洗了洗手,然后走到自己面前,“出去,或者我把你搬出去。”
小孩不容置疑地看着高大帅气的成年人,他手上闪烁着淡淡红光,那是异能力发作的前兆。
兰波连忙摆手,“我自己走!”他还不想经历那么尴尬的事情。
“干得漂亮!”中原中也停下手里的动作,哈哈大笑起来。
第067章 第 67 章
67
果果指了指兰波身后的门, 轻声悦耳说道:“不送你了。”
兰波摸了摸鼻子,俊脸上挂着无可奈何的妥协笑容,金绿色的眼眸透着仁善的光, 他语调温和道:“我去准备一些水果。”
面对小孩坚决的眼神,他只能转身离开厨房重地。
而在兰波离开后, 中原中也止不住地开心大笑。他将煮好的酱盛到大碗中放置,打开水龙头刷锅, 夸赞道:“想制住兰波的好奇心,还得是果果你出马。”
见少年心情愉悦畅快的模样,果果精致小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极为柔和。他嘴角含着一抹浅笑, 环顾四周,低头看了眼怀表的时间,目光移向从清晨腌制的羊排上, “可以放烤箱了。”
中原中也指着另外一盘刚腌制上的牛肉,问:“牛排也要烤吗?”
“那个不用着急, 客人到了再煎牛排。”果果关掉红酒水果茶的炉火, 他拿来一个透明的玻璃水壶放到台面上, 小心地准备过滤着出滚烫的茶汤,“中也, 你喜欢喝冰的,还是热的。”
中原中也不假思索, 爽快答道:“冰的!”
谁也不可能在初夏里拒绝一杯冰镇的饮料。
果果抬头看了眼他,轻柔地笑道:“那麻烦你,再拿一个水壶来吧!兰波喜欢喝热的。”
中原中也挑眉一笑,打趣道:“兰波什么时候喝过凉的了。”
他还笑道, “说起来,他马上三十岁了, 时间过得好快,没想到我还能来参加他的生日宴。”
闻言,果果嘴角露出明媚的笑容,“今年28岁了,的确快30岁了,不过也很年轻。”
他弯了弯清澈的蓝眼睛,像个小狐狸一样灵动,手上动作一点不乱,悄悄地说道:“还是别被兰波听见了去,他私下里也会在乎自己年纪的。”
中原中也“哦”了一声,憋着笑,说道:“我第一次见到兰波时候,他站在我身后,一脸阴沉地对每一个人,那时我真的以为他30多岁了。”
果果回忆起那时的兰波的模样,笑意不由一凝,飞快地眨了下眼,但手里过滤果茶的动作稳当地继续。红酒注入玻璃水壶中格外好看。
好吧!他不得不承认中也说得不无道理。
因为那时候的兰波的确给人一种熬了很多夜晚都睡不好的憔悴感,浑身散发着低落难受的气息。
——不是三十胜似三十。
果果对着找东西的少年,提醒道:“你这个想法,可别告诉兰波,他不会想听到自己提前步入中年的话。”
中原中也在橱柜里找到崭新干净的玻璃壶,他冒出头,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态,悠悠说道:“年龄才是兰波的天敌。”
他又煞有其事道:“听说!欧洲人大多中年秃头。希望未来30年里,兰波的头发依旧茂盛。”
话虽如此,可中原中也心里却设想。
如果说,未来兰波和大多数欧洲人一样,发丝日渐稀疏,慢慢褪变成地中海,那么他一定会礼貌地很开心去劝人剃光。
中原中也将洗干净的玻璃壶递给倒好一壶的果果,面上带着顽皮的笑意,直达眼底的笑。
果果纵容地看着在自己面前隐隐发笑的赭发少年,“虽然40%的欧洲人会秃头,但你指望发量远远超出常人的兰波秃顶,这个要求委实有点困难。”
中原中也摆摆手,笑得灿烂说道:“万一呢!那一定是很有趣的画面。”
果果叹了口气,刚张嘴,还没发声就听见兰波的声音传来。
“没有万一!”非常不满门口突然飘了一道磁性低沉的声音打破他们玩闹,
悄无声息来到厨房的青年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站在门口,海藻般的长发乌黑浓密,白皙的脸庞露出一丝不苟的表情,周身散发着不容忽视的浓浓的郁闷,看来他是不认同中原中也对他未来形象的评估。
这道声音吓得中原中也打了一个激灵,他都不用偏过头看,就知道对方此刻心情不妙,单手拍在脑门上慢慢转移视线,落到青年幽幽然的眸子,讪讪笑道:“我开个玩笑。”
有什么比讲玩笑话被本人听去更尴尬的事情吗?
兰波很幽怨地盯着满脸抱歉的少年,“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直冒黑气。
没想到他悄无声息地走来,居然听见里面的人说自己中年时期有可能会秃顶,不知道秃对人类多么恐怖吗。
果果端起水果茶送到兰波手上,又接过他手里的果盘,缓缓道:“这个给你拿出去喝,不要板着脸吓唬中也,他只是随便想想,又不能言出法随。”
他用叉子挑了块放进嘴里尝了口,很甜,很脆,甜度刚刚好。
兰波闷闷地不说话。他受到的心理伤害迫使他想吓唬吓唬人。
中原中也头冒冷汗,嘴角本就不自然地笑直接僵住,可别说!
万一一语成谶,兰波日后真的脱发秃顶,那他一定会把账算到自己头上。
兰波忽地展颜一笑,道:“我家没有秃头基因。”
说罢!他就离去了,潇洒地留下一个高大的背影给无语中的少年。
中原中也一时语塞,“他……是不是故意的!”
随后中原中也被果果塞了块苹果,接受着来自小孩纯粹的安慰:“是啊!他就是故意的。一家人如果连开点玩笑都不行,那么还是一家人吗?”
中原中也咀嚼着清爽脆甜的苹果,大为疑惑道:“一家人?我和兰波吗?”
“怎么,不好吗?”果果歪了下头,甜甜地笑道。他动手插起一块苹果,也不打算吃,就那么恬静地看着人。
中原中也眼中情绪变得凝滞,如果他说不好,是不是会被苹果塞住嘴。
于是,他迟缓地说道:“有点难以置信,我想…我得好好理理头绪,整理一下家人之间如何相处是个严肃的话题。”
“你可以提前适应,反正你今后还要面对一位游离在外的固执老哥。”想到那位漂泊的同位体,果果提前感叹。感叹完了,接着做事,烤羊排,其实就是将锡纸包裹加迷迭香、洋葱、蒜蓉……的羊排塞进烤箱里,其间给羊排翻个面。
而果果一句话倒也把中原中也难住了,他揉了揉后颈,看着小孩无须操心的懂事模样,难以想象那位哥哥又是个什么形象,或者说他困惑于果果长大后的翻版是自己的兄长。总之,心情很复杂,难以言明。
果果端着烤盘经过他身旁时,淡淡地说道:“这世上不存在同一片树叶,自然也不存在同一个性格的人,最多只是长得像。即使从根源上如出一辙,可我是我,他是他,我们终究是不同的个体。”
“等你见到他了,你自然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所以!我们都可以期待一下。”果果回过头看着少年稚气未脱的面孔,他的外在并没有变化多少,但他的内在却真实地变化良多。
中原中也回应道:“话当然是这样讲的,可提到他,我心里总有点紧张不安的情绪,担心他的出现会改变现状。”
“中也,你真可爱。”果果言笑晏晏,他在调烤箱的时间、温度设定,他转过头,“把他当哥哥,还是当朋友,还是做个陌生人,这一切由你决定。你不同意,没人能强迫你改变思想。”
中原中也点点头,心想:那倒也是!毕竟他又不是个物体。
好像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可以从果果身上汲取到心灵上的力量,平静下来。
看着做什么都很完美的果果,中原中也说出自己心里深藏的话:“果果,我觉得你对我太好了点,好到我不知道用什么来回馈给你了。”
果果颔首一笑,像一朵微微垂下的花,轻松地说道:“你好好地活下去,开心地活下去,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回过身,他抬起眼眸,微缩的世界从眼底慢慢升起,整个人因点亮的光芒变得更璀璨夺目,“我本来不抱任何希望,下定决心要离开喧嚣又处处孤寂的世界了。可你和兰波的出现,改变了我的想法,恰好也救了我一命。一饮一啄,成就了我们彼此。”
随着火焰的不断燃烧,锅里的热水慢慢沸腾,香料融合在一起混合肉类,便飘散出浓郁勾人的香味,就像人生百味凝聚的极致滋味。
果果踱步走到少年面前,语调优雅舒缓地说道:“【我的生命不过是温柔的疯狂,眼里一片海,我却不肯蓝。】”——《地狱一季》
他眉眼流转,自有一番真意道:“但因为你的出现,我的眼里不再全是一片海了,还有海上的飞鸟在自由翱翔着。”
“这是谁说的?”中原中也因为这句诗歌蒙了一下,他眨了眨眼睫,阴影覆盖眼下,“是诗歌吗?未免太悲伤了点。”
果果露出神秘的笑容,“是吉维尔,我体内那个被困住的恶魔,是他对这个世界的痛恨。”
他微微仰起头凝视着少年,蓝色的眼眸澄澈无瑕,倒映出中也脸上的惘然,他背过手又说道:“好吧!我也不知道作者是谁了,只是在一本书上看到的,但用来形容我自己经历确实再合适不过了。”
中原中也嘴角向下,眉间带上一点愁绪,他伸手摸了摸果果的头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果果解开围裙,主动抱住他,“中也今年16岁的生日,我可能会错过它,但我会准备好礼物送过去的。那时,你得原谅我偶尔一次的缺席。”
中原中也:“我能理解的,只是一次生日,不要紧,我可以补办。”
果果松开,“这也行?”
中原中也单手叉腰,傲气道:“我的生日,我说了算!”恣意至极地发言。
果果扑上去,软乎乎道:“中也,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而两位客人也带着礼物来按响了门铃。
第068章 第 68 章
68
凡尔纳换了一身休闲类西服, 他身上唯一奢华的地方就是衣袖处的海蓝色贝母圆形袖口。
而王尔德一如既往,穿着颇为讲究,连头发丝都打理得一丝不苟, 较之以往,他身上少了点闷骚的香水味。他们带上鲜花和礼物登门。
凡尔纳一手抱着鲜花, 一手提着长方形礼盒,他对从今早开始就喜气洋洋的王尔德, 说:“你今天控制一下自己,不要喝太多酒。”
王尔德依旧笑得合不拢嘴,他道:“我才不会因为一时嘴馋就把好不容易刷上来的好感度败掉。”
凡尔纳再次提点, 说:“你可记牢了这句话!今天不是你显洋相的时候,兰波才是宴会的主角,注意形象, 不要因为得意就失了分寸感。”
王尔德揉了揉脸,“我知道了。加布, 你不要担心, 我不会搞砸这美好一天的。”
见他恢复点稳重成熟的气质, 凡尔纳松了口气。也不怪他老担心,毕竟他所熟知的王尔德, 一旦关系进步,他的性格就会逐渐放飞自我, 大大咧咧起来。
二人如约到达,王尔德调整自己状态,清了清嗓子,尔后按响门铃。
在屋内的兰波听见门铃响了推测来人是谁, 会心一笑,起身去开门。
太宰治正津津有味地喝着热的红酒水果茶, 口味上酸酸甜甜的,很像饮料,没有放香料煮,少了那一点香料的辛香反而更好喝了。
兰波打开门,迎面而来是王尔德热情洋溢的笑脸。
他比兰波要高半个头,展开修长的手臂就来拥抱一下,并且祝贺道:“兰波,我的朋友,我和加布来祝你生日快乐了!开心吗!”
如果不是兰波讨厌和外人用贴面礼打招呼,王尔德此刻不会选择拥抱的。索性他们也只是短暂的拥抱,还在兰波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兰波挽起额前的长发,说:“你们能来参加,我很高兴。”
他温和的视线从风度翩翩的王尔德身上,移到另一位气质温文尔雅的黑发青年身上,“耽误你一天生意了。”
凡尔纳在王尔德身旁,他轻微摇头,送上自己包扎的花束,送上祝福:“生日快乐,兰波!我们准备了一点薄礼,希望你能喜欢。”
兰波看了眼卡片上手写的祝福语。字迹都漂亮,王尔德的笔锋更利落,凡尔纳的笔迹则圆润饱满。
他面带微笑接过清新淡雅的鲜花,神情从容不迫地邀请他们进来。
进门后,王尔德紧接着提出精心包装的礼盒在兰波面前展示,“凡尔纳送的是茶叶和一套茶具,我送的是咖啡豆和一台小型手动咖啡研磨机,希望你能喜欢。当然,我希望你更喜欢我送的!”
凡尔纳对他直白的行为很无奈,莞尔失笑,道:“你也太直接了。”
“你们费心,两件礼物我都很喜欢。”
兰波收过礼物放到柜台,和中也送的红酒,太宰治送的糖果罐摆放在一处,他招呼二人去喝点热茶。
王尔德尝了一口,惊喜说道:“好喝!”
凡尔纳也点点头,“有点特别。”
兰波笑着说道:“我还担心你们不习惯这个味道呢!”
“怎么会呢!其实不加香料,口感上偏酸甜更爽口。”王尔德一阵摇头,他四处环顾一圈,问:“我们的小可爱和另一位少年,他们去哪了?”
太宰治见王尔德寻找的目光看向自己,便给他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在准备大餐中。”
王尔德惊呼连连,“我们怎么能让两位小朋友来完成如此麻烦的任务。这可不行!我去看看他们现在还好不好吧!”他那双无辜的眼眸看向兰波,充满了担忧的情绪。
别说王尔德感到震惊,连凡尔纳都少不得忧心那一小一大能否做一顿丰盛的生日宴席。
兰波劝阻道:“王尔德,你别担心,我刚才去看过了,他们完美驾驭厨房的工具,准备工作都完成了,只等最后的烹饪。”
这番话显然还不能够让王尔德放心,他宁可出去吃,都不能接受两位小朋友掌厨。
在他印象中,厨房是个十分危险的地方,溅起的热油,和燃烧的烈火,各种发热的电器,种类繁多的工具……万一,热油溅到身上给小可爱烫出一个水泡,或者一不小心摸到烧得发红的厨具……难以想象会造成多大的心灵创伤和□□痛苦。
太宰治适时插话道:“不用担心他们的厨艺,我们现在喝的就是他们做的。要知道!除了兰波,还没人能吃上卡莉斯塔做的菜,我们应该为此感到幸运。”
他的厨艺明明也很不错的,可惜没人欣赏。
听到少年的话,王尔德陷入纠结,一方面,他也很期待小天使做的菜是什么滋味,一方面,他也担心小天使面对充满危机的厨房会不会受伤。
有多年做饭和开店经验的凡尔纳按住如热锅上的蚂蚁的好友,“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吧!”
凡尔纳此言解决了王尔德的担忧,他的朋友实在可靠。
兰波并不介意这些,“麻烦加布了。”
凡尔纳接收到王尔德又羡慕又感动不已的情绪,他来到配菜摆放整洁的厨房,里面肉香弥漫开来,一大一小齐齐投来视线,“需要帮忙吗?”
这下他相信兰波说的话了,这二位虽然年纪小,但做菜的手艺的确不用人担心,甚至十分让人放心。
中原中也把洗净擦干的锅递给果果,疑惑着说:“加布先生一个人来的?”
凡尔纳笑着答道:“我不是一个人来的,王尔德也来了。不过他在外面和兰波聊天,他的厨艺很糟糕,就不来给你们添乱了。”
果果正打算煮蔬菜牛尾汤,他回过头看了眼来人,轻声道:“加布先生去外面坐着吧,你们是客人,没有让客人帮忙的道理。”
说着,他接过了锅,放到炉子上,自顾自地开始忙碌起来。
果果踩在小凳子上,加热了黄油,放进切丝的洋葱翻炒,炒香后放进牛尾骨,随后是番茄、番茄酱、土豆、调料,加水盖锅闷。
而中原中也和凡尔纳一旁无聊的站着。
凡尔纳看着一举一动显得轻松从容的孩子,率先开口缓解气氛,“看来,我们是帮不上忙。”
“不要紧的。”中原中也说:“我可以端一下盘子。”
果果清点着厨房的材料,询问二人意见,“蒜香黄油法棍和牛油果沙拉法棍,你们能接受吗?”
中原中也没意见:“我都可以。”
凡尔纳面对穿着围裙一脸认真的小孩,心都快软化了,“我和王尔德没有忌口的食物。”
果果微微一笑,轻松说道:“那就好,反正我两个都想吃。”
凡尔纳本想帮忙,可他才挽起袖子就被果果拦住了,最后无奈坐在一旁。
中原中也找出上午买回来的法棍切片,“据说这玩意能当攻击性武器,不知道是真是假。”
凡尔纳替他解决这个问题了,“的确可以,一条风干的法棍既可以吃,又可以当棍棒使用。”
果果在剥牛油果的皮,取果核,“风干了的法棍,牙都能崩掉。”
中原中也眼睛亮了亮,“这么厉害吗?”
凡尔纳回忆往昔同伴的推荐,说:“俄罗斯的大列巴毫不逊色法棍。”
果果问:“加布先生去过俄罗斯吗?”
凡尔纳摇头,“我没去过,但我的同伴曾经送过我俄罗斯的大列巴,那真是一种十分坚硬的面包,又圆又大,在过去饥寒交迫的战争时期,可以阻挡子弹。”
中原中也将切好的面包块装盘子里,一脸惊讶地看着神情不似说笑的青年,“怎么可能,那不就是块面包吗?如果都能挡住子弹了,它还能吃吗?”
果果也觉得不合理,但他很快从青年的话语中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大概是冻硬了。”
凡尔纳笑着点头,“没错!的确是冻硬了,就像一块厚厚的水泥砖头,如果要吃就得煮汤,就像法棍配洋葱汤一样。”
“一块面包又要吃又要保命,过去的俄罗斯人听起来可真惨。”中原中也头一次感觉外国人也很困难,“米饭是个东西。”
果果搅拌着沙拉酱,想到这些天他们在岛上天天和面包、面条、肉之类的西餐打交道,也有点心疼起中也,“中也,你想要吃米饭吗?”
中原中也赶紧否认,“我只是说说。”
果果抖了抖搅拌器,他把拌好的沙拉刮倒玻璃碗里,接着就说:“没关系,我们晚上煮米饭吃。”
凡尔纳看着他们两人亲切自然相处画面,“你们真的没有血缘关系吗?眉眼看着确实像兄妹。”
中原中也有点紧张,他怕自己多说多错。
果果大方承认道:“没有,但这并不影响我喜欢和中也待在一起。”
凡尔纳温和地笑起来,“明白了,你们都有一份赤诚之心,都是很好的孩子。”
中原中也对这番评价感到微微的耳热,“加布先生,也没多大啊!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
凡尔纳笑叹道:“人经历多了都这样,看到你们这样年轻又能干的孩子也会忍不住想起自己年轻时不懂事的模样。”
果果和中原中也没有问他年轻时经历了什么,他们明白,那总归是些不好的记忆。因为人只有经历了痛苦和挫折,体会到了自己力有所及,才会慢慢沉淀下来,变得越来越波澜不惊。
随着时间的流逝,果果和中也将蒜蓉黄油酱抹到要进烤箱烘焙的法棍片上。
期间汤再慢熬,又给烤箱里的羊排翻了个面,让其烘烤得更加香脆,蔬菜沙拉一旁静置,而牛排只等一切大功告成时现煎制适当熟度即可。
这段时间,果果和中原中也、凡尔纳在小偏厅闲聊最近的娱乐新闻。王尔德也按捺不住,拉着兰波和太宰治来看他们筹备的如何了。
三人一来,太宰治率先被空气中的香味勾到了厨房里,中原中也担心他去加料或者偷吃,直接跟了过去,盯梢。
王尔德从站到坐下,场内氛围随着他开口就变得热闹起来。
他先凑到果果面前,关切地询问道:“辛苦你们了,早知道是你们两准备,我们就该早点过来帮忙的。”
面对眼前这个像金毛一样充满活力的青年,果果笑了笑,“加布先生都告诉我了,你根本就不会做菜,要帮忙也是加布先生帮忙。”
凡尔纳摆摆手,“我还真没帮上你们的忙,下次看有没有机会吧。”
王尔德吃味的瞪了眼降他好感度升自己好感度的好友,抱怨道:“下次能不能给我留点底子啊!”
凡尔纳扯出一个毫不在乎的笑容,对他淡淡说道:“前提是你得有才行,我至今还记得你烤糊了的面包和咸死人的水煮鱼有多可怕。”
“明明爱尔兰菜也不差的,结果到你手里全变了味道。”讲到这里,他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嫌弃眼神。
“那是因为我在英国待久了一点,它们的菜麻痹了我的感知。”王尔德抬高音量道:“除了料理我不行,其他的我也不差的,首先!我会画画,其次,我画画很厉害,最后,我的画还很值钱的!”
凡尔纳漫不经心地扫他一眼,对果果温厚地笑道:“他除了画画好,就剩下性格好,花钱不计较的优点。其他方面一言难尽,柴米油盐酱醋茶,他一窍不通,但吃喝玩乐,他样样都行。你听他讲话要过滤他的浮夸。”
“好的。”果果低下头,捂嘴笑着。
“看来,王尔德你平时很能麻烦加布啊。”
兰波气定神闲地听他们交谈,嘴角也露出一丝愉快的笑容。
只有王尔德受伤的世界达成了。不过他也不觉得自家好友的评价有错,尤其是看到果果笑得很开心,兰波对他也不设防的时候,一切又都无所谓了。
他骄傲自得地说:“笑吧!我一点都不在意,相反我会高兴的,因为我让你们都感受到了快乐,这是正是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
果果仰起小脸,清亮透彻的蓝眸静静地注视着豁达开朗的青年,“有空我想去爱尔兰看看,是不是每个爱尔兰人都像你这样幽默风趣。”
王尔德抬手置于胸前,绅士而有礼地说:“爱尔兰欢迎每一个热爱生活享受生活的人,而我随时能带你找到爱尔兰最好玩的地方和最美丽的风景。”他的瓷蓝的眼睛真诚动人,散发迷人魅力。
果果起身,提起围裙一角还以一礼,站直了说道:“能得到你的偏爱,这是我的骄傲,希望今天你能用餐愉快。”
“哦~你真是太可爱了,要是你能成为我的妹妹该多好啊!兰波先生,我好羡慕你!”充满艳羡的口吻。
面对小孩纯洁无瑕的笑颜,王尔德抬手捂住脸,为自己最开始的想法感到一丝羞愧,他垂下头去,嘴角抑制不住的笑容,他是纯粹地高兴着。
——皮囊再美,若心不好,那么也是惘然。
果果不明所以,但他觉得自己该去厨房看看那两位少年在干吗了。晚点,可以用餐了。
王尔德平复着心情,再抬头却见小天使去了厨房,而兰波和凡尔纳相视一笑,感叹天真的人总会遇到天真的人。
第069章 第 69 章
69
一墙之隔的厨房里, 太宰治被中原中也看住,最多就是眼巴巴望着锅里炖着的热汤。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嘴馋了,还是突发奇想往锅里加点料调成自己口味。
中原中也不敢放松警惕, 他很清楚太宰治此人的办事效率。如果不看牢点,这货脑子一热, 加糖、加盐霍霍调一锅好汤就糟糕了。
果果进来时,太宰治眼里的情绪十分幽怨, 嘴角下耷拉着,无精打采的。似乎是对中原中也的防备很难过,其实都是假的演戏。
果果当然不可能给他讨个说法, 他扫视一圈,发现没有什么东西乱动了,嘴上淡淡地说道:“稍等一下。”
太宰治稍有期待亮了下眼, 随后,果果找到一袋子鳕鱼火腿肠, 面含微笑递到他面前, “呐, 给你先垫垫肚子吧!”
太宰治哑然地接过小朋友零食,他盯着包装袋, 看了个花出来,木下脸来, 语气糯糯唧唧地说:“有蟹肉罐头吗?”
果果没有被他的无辜可怜招数套路住,摇头道:“没有,我不喜欢吃蟹肉罐头,你可以用火腿肠凑合一下, 鳕鱼和蟹肉都是水里的,差不多。”
太宰治嚅动着嘴唇, 嘟囔道:“差很多。”
果果也认同了,“的确,螃蟹罐头不太好吃。”
中原中也一把拉住有话要说的太宰治的胳膊肘子,拖着他出去,“有东西吃,还堵不上你的嘴吗!”
太宰治脚步踉跄,抱怨道:“我想要吃螃蟹……中也!我自己走你不要拖我。”
中原中也放开了他,撇嘴道:“螃蟹、螃蟹,你下海去抓呀!”
从二人身后来看,他们俩身高差距越发明显。果果不由担忧起中原中也是不是营养不够,或者骨缝闭合。要知道曾经他们二人只差个几厘米,现在目测都超过十厘米了。
兰波等人在小偏厅闲聊。看见二人出来,王尔德一脸笑意招手让他们过来坐着。而凡尔纳起身去往厨房看能不能帮点忙。
这边果果见到来人,只是淡淡回以微笑,“加布先生。”
凡尔纳讲明来意:“我来替你看着火候,你去休息会一下。”
果果摇摇头,婉拒道:“加布先生不放心我一个人,不如留下来陪着我,有人帮忙肯定比我一个人要高效,再说也没有多少事情了。”
二人相视,莞尔一笑。
凡尔纳也明白面前孩子的意思了,他可以帮忙,但没必要上手。
几十分钟后,烤制的羊排完美出炉,由凡尔纳整齐地顺着羊排骨头缝隙切割分块。
抹了蒜蓉黄油的法棍面包片和不涂料分别重新烘烤一次,牛排考虑每个人喜欢吃的熟度不一样,果果特意问了一遍才下手。
临了煮了一大碗意大利面条拌先前煮好的肉酱,还有一大盘开水烫出锅的新鲜白灼虾,蘸料有两种,一种酸甜清爽的青柠蘸料,一种鲜辣咸香的酱油蘸料。为了解腻,早先特意拌了一盆的蔬菜沙拉在冷藏柜里保鲜,现在也可以直接端上桌了。
出餐时,众人都来搭了一把手,因为要用到的碟子实在多,这期间有说有笑的。直到餐桌上摆满了食物。
王尔德看着一大桌的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不停地吞咽口水,眼睛都舍不得移开一下在那里赞叹:“好厉害啊!好香,好香,这次真的沾光了,上次吃还是上次呢!”
兰波抱了抱果果,温情脉脉道:“谢谢,辛苦你了。”
果果拍了拍他的背,两人拉开一点距离后,他主动给了兰波一个贴面礼。
柔软的脸颊轻微接触两下,说道:“生日快乐,兰波!在这个特殊的时间,可以什么都不用考虑了,只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过往种种的磨难、不幸、心酸、无奈……从此之后就是过往云烟了。
今后要把握住当下的每一天,好好享受自己的人生。
澄澈的天蓝色眼眸安静地凝视着历经沧桑风雨洗礼后的金绿色眼瞳,美好的祝福尽在不言之语中。
兰波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笑颜,他帮果果解掉围裙,拉着他过来坐下。在今天,起码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就连一向性情古怪的太宰治这次也放下对兰波的芥蒂。
太宰治抽了个空去解开了脸上的绷带,透过镜子撩起了过长的刘海,那双鸢色并没有因为绷带而形成色差,依旧清明透彻。
他用冷水拍了拍脸,自信坦然地走出来面对在场之人。
王尔德托着下巴,扬起嘴角,道:“太宰,你这样多好看,以后别绑绷带了,绷带让你看起来没有一点活力。”
“王尔德先生,你不懂!绷带是我的保护色,用不用视情况而定。”太宰治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从身后拿来了一瓶干邑白兰地摇了摇,得意地笑道:“尝尝这个吧!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众人的目光被气质出众的少年手上的动作吸引,他一举一动透着优雅轻盈的灵动感,眉目间带着东方人特有的神秘感。
王尔德笑谈:“真是个魅力四射的小少年,将来不知道会招多少人追捧。”
其他人只是笑了笑,那种事情谁知道呢?毕竟喜欢和被喜欢都由不得理性做主。
太宰治主动帮在座的人倒上了酒,每个人都向太宰治道了一声谢。
因为果果是个孩子,所以他只能得到一杯自己做的红酒水果茶,不含酒精。
中原中也对太宰治临时的反常行径很是惊愕,“你哪来的?”
早知道太宰治搞这么一瓶好酒,他就不送酒了。
太宰治和他打谜语,“你猜!”
凡尔纳观察瓶身得出结论:“轩尼诗百年禧丽干邑,鼎鼎有名的收藏酒之一,估计是长辈送的东西。”
就看太宰治能弄来这种酒,他也不由地得高看一眼两位少年。
兰波淡淡一笑,似乎没有意识到其中的贵重之处。果果更是眼皮都不抬一下。
太宰治对兰波笑道:“这是森先生送来给兰波添好彩头的,他特意要求我亲自为众人倒酒,务必保证大家喝得尽兴。”
这时,兰波才有所反应,他微微颔首,露出明朗的笑容,“森先生有心了。”
中原中也恍然大悟,原来是森先生的东西,那就不奇怪了。
下一秒,太宰治竖起食指漫不经心地摇晃,道:“醉翁之意不在酒,都是些哄人开心的小手段罢了!”
果果眨了眨眼,轻笑两声。
王尔德感叹,“还挺大方的!我年少气盛的时候也随便送贵重之物,现在不行了,口袋支撑不起了。”
他虽然对自己空空如也的财富唏嘘,却并没有羡慕他人的富有。
中原中也咳了两声,给个眼色示意太宰治可别拆台拆太狠了。
唏嘘完了的王尔德端着高脚杯摇晃,轻轻地嗅着杯口弥漫的芳香,抬起眸,别有深意地说道:“兰波,这位森先生和你的关系一定非同一般,不然怎么舍得这么一瓶好酒。不过嘛——”
凡尔纳扭过脸,压低眉对好友提醒讲话角度不要太刁钻。
王尔德眨了下眼,话锋随之一转,调笑道:“他本人不来,这哄人开心的酒也没发挥实处了,便宜我们俩了,一口千金!真值。”
他的玩笑话配合他生动活泼的表情让众人都觉得很有趣,太宰治摆摆手,开玩笑般解释道:“没办法!森先生,他晕船,想来又不敢来。”
千个万个解释,愣是找了这么一个朴实无华的借口做托词。
听得中原中也扑哧一笑,果然!在损森鸥外上也还得是太宰治最下得去手。
王尔德好奇地看向兰波,问:“怎么听着那么像个借口啊!”
“就是个借口!”兰波点点头,跟着调侃道:“主要是我这位朋友,胆特小,坐船怕遇上风波,坐飞机怕遇上风暴,你让他出远门吧,他得套十个八个保护壳才行。”
一番话听得王尔德等人忍不住大笑,“这人活得真累啊!”
凡尔纳面上挂着笑,眼眸深处划过一丝疑惑不解。
到底是怕出远门,还是出远门就会遇上意外,所以才只能不出门。两者区别可大了。
其实从认识兰波后,凡尔纳就已经察觉到兰波和果果的身份非同一般了,只是尚不清楚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毕竟他也从腥风血雨的围剿里走过来的人,警觉性挺高的。
凡尔纳身为standard岛真正的主人,有最高权限调动岛上的资源的能力,只要他愿意入侵岛上的系统,自然就能知道上岛的人登记下的信息。
谨慎态度,他私底下不动声色地查看了入岛的日志。这一查还真不得了,直接发现了兰波和果果居然是两枚金币的持有者,拥有进入核心区的权限。
考虑到他们空降而来又年纪轻轻这两点,一切不凡就显得更特殊可疑了。
凡尔纳也不得不多想他们是否来自军队和政府,同时,他很好奇二人进岛的来意。如果隐藏的真实身份来自法国官方,那么大概率是奉命调查,那倒没什么,只是怕某个党派,那就来者不善,所图不小咯。
凡尔纳压下心里隐隐冒出头的担忧之情。他不敢说自己了解他们,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也明白他们也绝不是心怀鬼胎、不择手段的人。只是来意不明啊!
兰波没打算今天开诚布公,他作为邀请人,在宴席开始前向众人举杯,“今天来的都是朋友,我非常感谢你们的到来,希望今后每一年的生日也能像今天这样快乐开心。这杯酒我敬你们!”
众人举杯为他庆祝。
这一顿饭没有规矩约束,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边吃边聊,气氛十分温馨舒适。
白兰地40度左右,度数不低,不善饮酒的人容易醉。
果果拦住中原中也,只让他尝了一口就作罢了。
太宰治毕竟是个少年,在场的成年人同样不会让他多饮,他也只是尝了个味道。
两个少年感觉可惜了这次机会,咂嘴回味一番,期待下次能不能从森鸥外手里敲点好东西出来。
而除了他们仨未成年外,兰波、凡尔纳、王尔德都很能喝,一瓶1000ml的白兰地就是见底了,也没看见谁面红耳赤,言行颠三倒四。
酒足饭饱,唱了生日歌,吹了蜡烛,许了愿,蛋糕还剩大半又放进了冰箱。
一个个谁也不想动,悠闲地度过一个愉快的下午,晚上去外面吃的,放了烟花,看了电影。
漫天繁星下,离别之际,兰波对凡尔纳,亲切地称呼道:“凡尔纳先生,我今天许愿,希望世界永远和平,人类不再因战争而流离失所、颠沛流离,每个渴望家乡的孩子都能荣归故里,每个努力生活的人都能拥有自己的幸福生活,光明正大活在阳光下。”
被叫破真名的凡尔纳微微愣住,不太明白这番话的用意。
王尔德却瞬间头脑清醒过来,已经暗中提高戒备,他的异能力随时准备,他不能赌他们下一秒会不会做出激进之举。
夜风微凉,兰波牵着果果的手,波澜不惊地看着他们二人,言语之间始终温和有礼地说道:“我代雨果先生,以及诸多超越者前辈向你问好!”
他笑道:“想必你也发现我来自何处了,不用担心,我没有恶意。”
二人沉默着,王尔德更加警惕了。即使面前二人是他真心相待,但在更深的情谊面前,他快速地狠下心来,做出割舍。
而凡尔纳心里却有种松了口气的轻快感。他终归是个法国人,知道自己当年所作所为对自己国家造成了多么严重的影响。
兰波有点困扰,他说:“今天的确是我生日,对待善良的朋友,我不想隐瞒下去了。希望下次见面,我能见到你真正的音容,也能和你聊聊当年事件后的受害者们的各种下场,包括你的远亲。”
果果表现得很平静,眼眸流淌着从高峰上融化的雪水,冰凉沁骨,可他脸上的笑却温婉动人。
及膝的长衫下,衣裙边角没有重力压制开始飞扬,小腿上曾经愈合留下的伤疤依旧触目惊心,揭示他的过往并不幸福美好。
王尔德窥见了更真实的一角,呼吸微微凝滞。他眼中完美的人一点点产生裂痕,耳边仿佛听见了白玉的瓷器发出清冽的碎裂声。他不经意间打了个战栗的哆嗦,为自己又一次判断失误而懊恼不已。
果果嘴角的弧度端得是优美,他早有所准备,一点也不会失望。
可他这种不悲不喜淡漠的姿态却刺激到了王尔德的神经,像针扎一样戳破他膨胀的内心。
容貌终究留不住长久不变的真情,只会让感情在不完美下变得面目全非、丑陋可憎。
凡尔纳同样不知道怎么面对这平淡而又冷肃的掀桌场面,这不在他的预想之中。
兰波和果果只是像初见那样礼貌地对他们颔首告别,一大一小离去的身影却无法轻易磨灭。
这一夜无疑是漫长的,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也不能单独乱走了,他们来到兰波的临时住所,四人讲明,共同等待黎明到来。
第070章 第 70 章
70
凡尔纳和王尔德在店里忧愁, 他们想不通兰波说的那些话是何心思。每个字都认识,合在一起配上不按套路来的行动,瞬间看不懂了。
半夜十二点, 王尔德难掩疲惫之色,他双手交叠于胸前, 后颈搭在椅子上,灯光照射在他身上, 原本带些虚弱气质的面容多了憔悴。
他的心神不可避免飘回到近十年前所经历的那段难忘岁月,死亡的镰刀悬在空中,随时对他们挥舞下去。
时至今日, 王尔德仍对那不顾一切、你死我活的潜行时光感到心有余悸。
他的异能力「自深深处」是一个领域型幻术,能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他人的认知思维,当时, 他配合凡尔纳共同为同伴打掩护,争取时间。
如今, 他又要干老本行了吗?
一旦联想到, 至今为止仍然没有停歇的追缉令, 王尔德的心头就阴霾密布。这世上的利益集团的野心欲望,就没有停歇的时候, 谁阻拦了他们的道路,他们就清除谁。
和小心谨慎隐姓埋名的同伴相较, 他如今用着真实身份还是活得很不错的——但,如今这个秘密也暴露了。
王尔德顿时感到无比苦涩。他这是自投罗网,还带上了同伴一起啊!
说好的小天使,怎么也是个命苦的人, 腿上一道道的口子,比上战场的人都不少, 也不知道哪受的罪。这一转头还成了对立面,他的直觉居然又坑到他了。
凡尔纳不知该如何安慰,问了,王尔德也只是哀怨一句,“让我静静。”
他陪着王尔德枯坐。
清晨,王尔德大手一拍,顶着两个黑眼圈,苍白着脸,吓死个人地打起精神来,亢奋地说:“昨夜平安无事。很好,又多活过一天!”
他憨笑着,颇有种自我娱乐的感觉,同时也像精神受到刺激的病人。
从厨房里出来的凡尔纳听见眼角一抽,端着餐盘放到他面前,态度温和地说道:“你今天就走吧,以后别来了,今后你一个人更要小心些。”
交代这些话时,他端正地坐在青年对面,眸色有些黯淡,但还是露出了包容一切的笑容。
王尔德拿起刀叉,磨刀似地切着煎得焦香诱人的培根。
他低垂着眼眸,平淡地说道:“加布,我不能走,兰波已经知道我的真实样貌了。虽然他不知道我的异能力是什么,但不能保证他没有把消息放出,埋伏有没有提前设下。”
“你知道的,我的身手顶多比常人灵活一点,真要硬碰硬我可不行。”王尔德无奈一笑道。
凡尔纳看着青年低落的模样,表情淡淡地拆穿他的说辞,“虽然你的武力值的确一般尔尔,但你从来不是靠蛮力取胜走到最后的。我可以消除岛上的监控,你披上人皮面具伪装自己,同时还能用上异能力迷惑他人的感知,谨慎一点就能顺利离开。”
盘子里的溏心蛋轻轻一戳就破裂流黄,王尔德抬头,坚定不移地说道:“不!我现在离开已经错过最佳时机,我们俩得一起面对这次未知危机了。只要我们默契配合,未来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面对青年的坚持,凡尔纳犹豫着是否说出他的心声。
他不想再和法国人战斗了,不想和任何人战斗了,更不想看到任何人受伤或者死亡了。
虽然这座岛上居住了很多人,每天欢声笑语弥漫岛上,可他们并不能驱散凡尔纳心中的寂寥。
战争导致他家人逝去,他本来也活不下去了,是同伴的出现给了他一个新的希望,一个活下去的目标,他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切去完成。
可当一切如愿以偿后,所有人却不得不选择离开。他独自一人带着过往的秘密、对未来重聚的期待、对同伴今后生活的担忧,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岁月变迁带来的心理变化,真的有点累了。
而且,他不觉得兰波是来夺走自己性命的人,兰波一定是有话想告诉他。
凡尔纳轻叹一口气,他现在唯一不放心的是王尔德,怕这家伙一时冲动,冒失行事。
王尔德握住刀叉用力地锤动桌面发出梆梆声,提醒地说道:“加布!你没错,我们也没错,错的是那些不把他人生命放在心上的人。你没有义务听任何人的要求。”
凡尔纳安抚道:“我当然知道问题是谁造成,就算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阻止战争继续下去。”
王尔德轻微地松口气,下一秒就听见青年讲话直戳他肺管子,道:“奥斯卡,可我到底是法兰西人民,那是我无法割舍的血脉根源,我想了解现在的法国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至于我那些远亲,是我连累他们来。”
王尔德面露惊讶,说:“你想知道,我可以讲给你听啊!而且电视新闻报纸……那么多的方式可以了解,兰波就一定会对你说实话吗?他都骗了我们一次了!不能轻易相信的。”
凡尔纳:“你确定。”
此言一出,王尔德自然想到这些天他黏糊人的事情,颇为恼羞成怒地说道:“就算他说真话,那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要去帮助他们吗?你也去不了啊!”
凡尔纳被他的话稍微打击到,他略带忧伤地看着闹脾气的青年,“我总得去了解情况吧!”
他语重心长地说:“总有一天我也会自然死去,那时候这座航行的岛将彻底失去异能力的加持。如果科技没有发展到使它航海的地步,那么它将停留在一处坚实可靠的地基之上,你说我到时候该停哪里,法国、德国、英国、还是其他区域。”
王尔德紧锁眉头,不乐意道:“他们不能靠自己的力量运行神秘岛,是他们没用!你没必要一辈子待在岛上,大不了出个公告,明天海啸,全体离岛上岸。我们可以去任何一个城市生活,隐姓埋名改头换面,谁会在乎两个优秀俊美的男人过去经历了什么。”他说出自己的经验之谈。
凡尔纳被逗笑了,“我知道,你是想劝我去过轻松自在的生活,可我早就没有想去的地方了,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再次看到大家安然无恙,死后能和父母葬在一起。”
死亡是个沉重的话题,乐观主义的王尔德也沉默下来,他的眼睛写满了担忧。
当年他们就不该留下凡尔纳一个人生活在岛上的,现在好了,不仅神秘岛名义上变成英法德的岛,连人也离不开了。
他不语良久,郁闷道:“我不会走的,我胆子小,一个人怕我自己走不出去,除非你保护我离开。而且也不能通知他们,万一有埋伏呢!”
他们指的自然是过去的同伴,如果通知到位,那么他们自然会赶回来帮忙。
可在这种情况不明的条件下贸然而来,一个不小心就会陷入被围剿的困境中。
欧洲各国针对超越者开发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从来不是说说笑笑,一旦他们聚齐了。就算结果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欧洲各国也是做得出来的。
——谁又能再去绑架一次各国高层呢?
凡尔纳思前想后,下定决心,“行!暂时不通知他们吧,你可以等到我靠近某个岛时离开。”
王尔德理所应当地说道:“我先去摸清兰波的底细,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如果只是来聊聊过去的影响,我随他去说,他想骂就骂,我绝不还手,但如果他要动手,那么我们也不必客气。”
凡尔纳握住刀叉,仿佛想开了一般地释怀,道:“该来的早晚会来,这次我去谈。毕竟,兰波是冲着我来的。”
他嘴角上扬,身上的气质轻柔得像一阵微风,文质彬彬。
回忆兰波所说的话,无一不是指向国籍以及归属感。
王尔德眉头拧起,凝重地说道:“不!我们一起去,绝不能坐以待毙!”
凡尔纳轻点头,“好,先吃早餐。”
一番简单收拾干净后,二人动身出发时,凡尔纳深深地看了眼自己开的小店,只怕今后不能再用这副模样假装自己是个普通群众了。
王尔德拍拍他的肩膀,神情中带着浓浓的沮丧,道:“这次是我连累你了,加布,以后我赔你一个更大的门店。”
凡尔纳顿时感到几分好笑,“你什么个性我很清楚,有钱根本存不住,这样也好,你以后不用想着有我给你兜底,也该能自力更生了。”
王尔德嚷嚷道:“我一直都自力更生,但我还是想有人给我钱花的!”
另一边,兰波也一晚没睡,哈欠连篇。
太宰治吐槽,“兰波先生冷酷的性格真是变了呢!照你以往的性格,最多就是活捉,可现在!你却打感情牌了。”
兰波微眯着眼,“他们昨晚什么都没做,不是吗?”
太宰治撇嘴,“是啊!明明是这座岛的主人,拥有着最高指挥权,还掌握了数十种夺取来的异能,却放任危机酝酿下去。”
“他们当年怎么就能强迫了欧洲各国同意止战。”他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不论从哪方面看都显得天真极了。
兰波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会为底层人民着想的人,即使拿起灭世武器,心底也会保留一丝底线。他们并非没有柔软之处,只是不敢轻易托付信任。这样的人死了是一种莫大的损失。”
中原中也清咳两声,道:“兰波,太宰,去吃早餐了。”
太宰治原地起蹦,迈着轻盈的步伐,“来了。”
四人排排坐,吐司片烤得很香,想吃什么酱自己拿去抹上即可。
西多士奶香味十足,切开了里面夹着芝士,边角料酥脆。
果果对西多士兴趣不大,他最近钟爱上凤梨果酱,借着吃吐司的时机,光明正大地吃果酱。
一顿早餐他一个人就要吃掉半瓶果酱,这是兰波拦住的情况。
“不腻吗?太宰治看得牙都要跟着酸了,这一顿的摄糖量顶他一个月。
果果喝掉牛奶抹抹嘴,“喜欢吃怎么会腻呢!”
中原中也还是适当提醒道:“糖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果果认真回道:“没事,我有分寸。”
太宰治、中原中也无语:抱歉!没看出哪里有分寸了。
兰波默不作声地吃着酥脆的吐司边,他只能控制到那个程度,再多就不行了。
在他们早餐过后没多久,凡尔纳和王尔德登门拜访。
进门是果果打开的门,他脸上挂着可亲的笑容,微仰起头,蓝色眸子来回扫视一眼二人,“请进。”
没有寒暄,没有客套,单边留着长长花辫子的小女孩笑得甜美可爱。
王尔德和凡尔纳心里升起一丝紧张,太平淡了反而十分异常,总不可能真一点防御都没有。
可不管里面是龙潭,还是虎穴,此刻都在等着他们上套呢!
果果歪了歪头,“你们怎么了?”
他捏了捏自己小巧的下巴,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是担心有陷阱对吧!”
果果没等二人说出辩解之词,朝着屋里喊道:“兰波,凡尔纳先生和王尔德先生过来了。”
凡尔纳和王尔德自然也留意到名称的改变,完全不待他们反应,就找来他们想见的人。
听到呼喊,兰波缓步走来,长发上系着红色发带的高瘦身影出现在他们眼前。
他在屋里穿得单薄,白色衬衣,高腰西裤,一双拖鞋,态度温和,“既然都来了,那就聊聊吧!我想,你们一定有很多疑惑在心中的。”
王尔德看了眼凡尔纳,他挡在他前面,先行一步,“感谢你能为我们解答一二了。”
这一套护犊子动作看得凡尔纳很是动容。过去其他的同伴总是会站在他们的身前优先保护他们,现在连王尔德也会如此,主动替他承担更大的压力。
兰波对王尔德的冷淡不作言语,他们来到客厅坐下,果果没有去泡一壶茶。中原中也和太宰治隔着一堵墙在摄像头实时传递的影像前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