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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一晃赵家的地里的庄稼收完了,赵北川开始去陆家帮忙。

    陆家有二十多亩田地,除了粟米,还种了豆子、小麦和高粱。

    早些年陆家大哥还活着的时候,地里这些活根本不算多,爷仨忙活十天半个月就能收完。

    后来陆海没了,陆林的腿脚又不好,家里的重担全都落在陆广生一个人身上,这几年岁数大了体力更不如从前,每日从地里回来,累的腰疼腿疼。

    如今赵北川来帮忙,陆广生一下子轻松多了,每天眉开眼笑,见人就夸儿婿能干。

    “大川啊,快来吃饭了。”地头上,陆母拿着干粮来送饭,陆家的几个孩子也过来。

    陆苗和陆运对这个哥夫有点发憷,长得又高又壮,沉下脸的时候十分吓人,都不敢上前搭话。

    陆林倒是不怕他,十分感激赵北川过来帮忙,不然家里这些地爷俩忙一个月也收不完。

    吃完饭陆母塞给他和陆林一人一个鸡子。

    “不用,娘你们吃吧。”

    “傻小子,你这干的这是力气活,别累伤了身体,快吃了补一补。”

    陆林拿胳膊怼了怼他,“吃了吧,把你累瘦了回头陆遥肯定不高兴。”

    赵北川红着脸把鸡蛋塞进口袋里,灌了口水,拿起镰刀继续干活。

    旁边地头的人上前打听,“广生啊,你家这帮工哪找的?多少钱一天啊!”

    陆广生笑的见牙不见眼,“花多少钱你也找不到,这是我儿婿!”

    *

    今天豆腐卖的早,陆遥抽空盘了一下库存,实在家里的豆子太多了,都招老鼠窝了。

    这段时间换回来的豆子全都存放在西屋,地上炕上堆的满满登登,有的麻袋被老鼠磕破了,豆子撒了一地。

    这些豆子加起来少说有二十石,折算成钱就是八九贯,要知道没雇林大满之前,他一个月最多才卖七八石。

    后天是初五正好镇上大集,陆遥打算把这些豆子拿到镇上都卖了,顺便买头骡子回来,这样再出去卖豆腐就方便了。

    晚上吃饭时跟赵北川商量道:“明天干完活你跟我爹说一声,后天不去了。”

    “怎么了?”

    “跟我去趟镇上,咱们把豆子卖了。”

    赵北川点头:“行,那我提前跟秦大哥打声招呼,借他家的车用用。”

    “你连骡子一起借吧,咱家豆子太多了我怕你累着。”

    赵北川嗯了一声,等两个孩子吃完饭,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煮鸡蛋塞进陆遥手里。

    “哪来的?”

    “你娘煮的,我不爱吃。”说完赶紧扒碗里的饭,红着脸离开厨房。

    陆遥看着手里的鸡子,忍不住翘起嘴角,这小子确实是个疼人的。

    晚上熄了灯,小年和小豆缠着陆遥讲故事,“嫂子,你上次讲到猴儿把老妖怪打死,被他师父误会的下文还没讲完呢。”

    赵北川脸一拉,“你嫂子累了,别缠着他赶紧睡觉!”。

    两个孩子灰溜溜的钻进被窝,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

    陆遥今天不太困,下午豆腐大部分是林大满磨的,他就帮忙打了打下手,支着下巴看着赵北川磨镰刀。

    赵北川瞥了他一眼,试了试刀刃,把磨好的镰刀收了起来。出去打了一盆水洗了洗手脚,然后摸着黑上了炕。

    陆遥立马凑过来,“赵北川,我有点冷。”

    “……你想干啥?”

    “咱俩睡一被窝行不?”

    “不行。”

    陆遥才不管那一套,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冰凉的脚贴在对方的小腿上。

    赵北川呼吸一滞,倒也没把人撵出来,拿腿把他乱蹬的脚丫夹在中间暖着,大手在陆遥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快睡觉,别把孩子吵醒了。”

    陆遥心满意足的搂住他的腰,舒服的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不愿意同我圆房啊?”

    “没有不愿意。”

    “那你都不给我摸。”

    “你摸的还少吗?”

    陆遥忍不住笑了一声,“哎,我第一次摸你的时候,你知道吗?”

    “……”

    “说嘛,说嘛。”

    赵北川闭着眼睛,脸热的发烫,“知道。”

    陆遥惊讶的抬起头,“那你怎么没阻止我?”

    “我,不知你要做什么。”

    “嘿嘿,所以你也是乐在其中对不对?明明对我有感觉还不承认~”说着手又开始不规矩起来,顺着裤子向后摸,忍不住捏了捏他结实的臀部。

    赵北川呼吸陡然加重,“陆遥,你要是不想睡觉,我现在就把孩子叫醒去堂屋睡。”

    “啊~睡觉睡觉,你别发火啊~”

    *

    八月初五是镇上大集,陆遥给豆腐坊放了一天假,今天他要去镇上卖豆子。

    大清早赵北川去秦家借来了骡子车,将西屋里的豆子全都搬出来码到车上。

    骡子车宽敞,索性把小年小豆带上一起去镇上逛一逛。

    本来打算也叫上林大满一家,结果林大满说今天要去宋家要粮。当初和离的时候,宋长顺答应秋后分给他田里一半的出息,眼下村子里的粮收的差不多了,也该去要自己的那一份。

    赵家人欢欢喜喜坐上骡子车朝镇上走去。

    赵小年和赵小豆还是第一次进城赶集,一路上激动的小嘴说个不停,“嫂子,秋水镇大吗?”

    “不算大,不过比咱们村子大。”

    “那你去过更大的城镇吗?”

    陆遥一哽,上辈子他去过北上广深,这辈子好像只去过镇上。

    “没去过,不过听说平阳县比秋水镇大好几倍呢,再往上还有平州府城和上京都城,将来有机会咱们都去走一走。”这些都是许秀才跟原身吹牛的时候说的,陆遥随口说了出来。

    赵小年听得十分向往,“如果真能去看看就好了。”

    “嫂子,镇上都有卖什么的?”赵小豆含着手指问。

    “卖布,卖粮,卖吃食,卖什么的都有,待会嫂子给你们买两个大肉包。”

    “嫂子你太好了!”俩孩子激动的朝他扑过去。

    “别闹啦,一会掉下去了。”

    赵北川笑的眉眼弯弯,摇着鞭子,“驾!”

    到了镇上,他们先去了粮铺,卖粮的小伙计还认得陆遥,笑着过来打招呼。“小郎又来卖粮吗?”

    “嗯,麻烦称称车上的豆子,全都换成钱。”

    小伙计抬头一看,惊讶道:“这车上装的都是豆子?”

    “对。”

    一下收这么多粮他做不了主,“您稍等,我去叫我们掌柜的过来。”

    不多时一个身着长衫,蓄着胡须的中年男子走出来,先跟陆遥和赵北川打了声招呼,然后让伙计用铁探子挨个袋子里抽查豆子。

    见里面没有霉豆和石子滥竽充数,拍了拍手道:“豆子不错,一石按五百文收吧。”

    陆遥眼睛一亮没想到比上次涨了五十文!

    几个伙计上车搬豆子过了称,一共二十三袋豆子共二十一石,折算成钱就是十贯五钱!

    这十贯钱分量可不轻,一枚铜字是二铢四丝,换算成现代的计量单位就是4克,一千文是四公斤,十贯钱足足八十斤重!

    这掌柜的人不错,怕钱太重了不好拿,询问他们,“二位需要换成银两吗?”

    陆遥记得拿铜子去钱庄换银子是有则损的,一千一百文才能换一两银子。

    连忙摆手,“多谢掌柜的,我不用换银子。”这钱没准一会儿就都花了。

    不多时两个伙计抬着一篮子铜钱过来让陆遥清点,钱都是按贯串好的,陆遥简单数了数确定没错,便让赵北川抬到骡车上。

    从粮铺出来,陆遥才激动的摇着赵北川的肩膀,“发财了,发财了!十贯多钱啊!”

    赵北川笑道:“别摇了,你不说要买骡车吗,现在去买吧。”

    “好!”陆遥摸着竹筐里的铁疙瘩忍不住傻笑,还有什么比铜臭味更让人开心的?

    赵小年和赵小豆对钱还没什么概念,两个孩子眼珠子盯着路边的摊子都看不过来了。

    “嫂子,那是卖什么的?”

    “那是糖人,走,过去买!”

    “这个呢?”

    “这是糖葫芦,买两串!”

    “嫂子,我想吃肉包。”

    “买!”

    “嫂子……”赵北川咳了一声,两个孩子消停了。

    陆遥把沿街的吃食买了一遍,一共才花了六十五文钱。回想起一个月前,他还在为几文钱的肉卤面还是素面发愁,忍不住感慨,无论在什么时代有钱就是好啊!

    买完吃食,赵北川赶着骡车去了下三里,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买头骡子。

    大概是秋收结束老百姓都有了空闲,今天来赶大集的人特别多,骡车跟在行人后面几乎都挪不动步。

    好不容挤到卖牲口的地方,陆遥跳下了车上前打听。

    牲口市场主要还是卖猪羊的比较多,牛是稀罕物,只有一两头卖的价格还贼高。驴和骡子多一点,至于马陆遥只看见一匹上了年纪的老马。

    骡是驴和马的杂交产物,骡子没有繁殖功能,所以价格比其他两种牲口都便宜不少。

    转了一圈陆遥看中一个黑色的母骡子,这头骡子个头高大看起来更像是一匹马,忍不住上前问了问价,“老板,这骡子几岁了?怎么卖的。”

    卖骡子的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连忙起身道:“它三岁了,正是能出力的年纪,小郎想买吗?”

    “是打算买一只,就是不知道价格合不合适。”

    “七贯钱,这头骡子脾气好力气大,干一天活都不尥蹶子。”

    陆遥觉得有点贵了,秦家买的这头骡子才花了六贯钱,“还能便宜点吗?”

    男人挠了挠脸,“最多给你便宜两钱,再多就不成了。”

    陆遥还是觉得贵,“六贯卖吗?”

    “不行不行,六贯卖了我爹得打死我。”

    陆遥有些遗憾,摸了摸骡子的鬃毛,又看了看旁边的几头骡子,价格大多在六七贯之间,但是都不如最先看的那匹好,

    回到车边跟赵北川商量,“他说最少六贯八钱,我觉得还能讲讲价,不过也低不过六贯五钱了。”

    赵北川也相中那匹骡子了,“看着比秦家这头高不少,骨架也大,应当是匹好骡,价格贵些也合适。”

    陆遥一听下定了决心,“好,那咱们就买这匹!”

    他再次返回道,“老板,我诚心想买这匹骡子,最低六贯五钱文,不卖我可就走了。”

    那汉子纠结了半天,最后点点头,“行吧,俺家住在镇外的柳树村姓王,家里世代养骡子的,你去了一打听就能打听到,以后大花有什么毛病,牵过去我帮你瞧。”

    大花就是这匹骡子的名字,因为它脸上有一块白色的花纹。

    陆遥一听还包售后,越发觉得这桩买卖合适。这种养牲口的老把式比兽医都厉害,以后不用担心养不好了。

    结完钱王小哥还絮絮叨叨给他们讲了许多养骡要注意的事项。“你们回家得给它搭个棚子,没有棚子骡子也容易得风寒。秋收要是用得狠了,就多给点豆子吃,不然骡子瘦了也容易生病。”

    陆遥笑着一一应下,临走前王小哥还依依不舍的摸了摸大花的头,“好娃儿,去了听主人的话,好好干活别耍懒,下辈子别再投胎当骡了。”

    陆遥听得怪心酸的,这小兄弟也是个性情中人啊。

    买了骡子还得买车,镇上木工坊就有专门定做平板车的,价格是两贯钱一辆。这个讲不了价,因为一般的木匠根本做不出来。

    陆遥忍者肉痛又掏出两贯钱,木工坊给了他们一块木牌,车子得十天才能做好,只能等下次赶集的时候再来拿了。

    回去的路上,陆遥看着篮子里仅剩的两贯钱,忍不住又开始哀嚎,“赵北川咱们又变成穷光蛋了!”

    小年和小豆忍不住哈哈大笑,赵北川无奈的叹了口气,“村里可没有哪个穷光蛋能买起骡车的。”

    “说的也是。”很快陆遥就想开了,以后卖豆腐还能赚更多钱,下次一定不能乱花了,他要好好攒着当个守财奴!

    一家人说说笑笑到了家,赵北川把自家骡子拴在院子里,赶着车还给秦家。

    他前脚刚走,隔壁的田二嫂子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陆遥,陆遥不好了!大满要被人打死了!”

    陆遥正在往屋里搬东西,冷不丁听见吓了一跳,“二嫂子,你说啥?”

    田二嫂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我刚才看见,林大满跟宋家人打起来了,流了满头的血……”

    陆遥倒吸了口凉气,“小年,你快去叫你哥回来,我先过去看看!”

    第三十一章

    今儿一早,林大满跟陆遥打了声招呼,去了宋长顺家要粮,到的时候家里锁着门,看着熟悉的房子林大满心里不很是滋味。

    这栋老房子他住了七年,刚成亲的时候宋家穷,一家七八口人挤在三间屋子里,因为他的脾气火爆惹得宋老太不喜,便做主分了家把他们撵到了旁边的老房子里。

    当时老房子烂的都没房顶了,还是他爬上去一点点修好的。

    那时候年轻,多苦都不觉得苦,心里想着只要俩人好好过日子,总会有出头的一天。

    生下小春的时候,宋长顺懒惰的毛病开始渐渐显露出来,每日游手好闲什么都不管。林大满跟他吵过,闹过,严重的时候还动过手,可惜他就是不改,非但不改还变本加厉,一到农忙的时候就躲出去。

    后来有了老二,林大满便不跟他吵了,自己能干就干,干不动也没办法,指望不上老爷们就当没他这个人。

    想想这些年过的破烂日子,林大满都觉得可笑,谁家爷们也没像他这般如牲畜一般,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

    等了半晌不见人回来,林大满转头去了婆婆家。

    刚进院子就听见宋老太太的吵嚷声,“哭哭哭,丧门星投胎的?”

    “我要找我娘,我就要找我娘!”宋平扯着嗓子嚎,他那次得病落下点毛病,哭的厉害了就开始咳嗽,咳得恨不得背过气去。

    宋老太又急又气,拍着他的后背道:“你娘早死了,别念着他了!”

    “娘没死,你把他送庵堂了!坏奶奶,快把我娘放出来!”

    宋老太气得倒仰,自己费心费力伺候了一顿,还不如那个丧良心的,顿时心里委屈的不行,抬手给了宋平两巴掌,打的他哭的更厉害了。

    “咳。”林大满咳了一声,宋老太抬起头,看见门口的人眼睛一亮。

    “大满回来啦,快进屋!”

    “不进去了,我有点事就在这说吧。当初和离说好了,地里的粮食有我一半,孩子们都等着吃饭呢,我来问问宋长顺啥时候把我的粮分出来。”

    宋老太撇撇嘴,“你得找老二问去,问我哪知道。”

    “他不在家,你要是看见他帮我跟他说一声。”林大满说完正事转身就走。

    宋老太连忙追了出来,拉住林大满的胳膊道:“大满你先别走,娘跟你说几句话。”

    林大满抽出胳膊,皱着眉道:“又有事就说,别拉拉扯扯的。”

    “你现在跟赵家小郎做豆腐,一日他给你多少钱?”

    “你问这干啥?”

    “他做豆腐那么挣钱,你就不眼红?”

    林大满还真不眼红,做豆腐的本事是人家的,自己就出了点力气,住着赵家的房子还拿着工钱,这么好的活他有什么可眼红的。

    宋老太眼珠子一转道:“如今你也把做豆腐的本事学会了,不如回来跟长顺一起干,他能卖钱你也能卖钱,总比给他做工强!”

    林大满嗤笑一声,“我可不敢指望宋长顺,我怕他赚了钱再出去勾搭谁家小郎媳妇。”

    “不会,不会,他都改好了。”

    “狗改不了吃屎,陆遥对我不薄,做豆腐的法子我不可能告诉别人,您就死了这条心吧!”

    “嘿,你个犟种,这么好的来钱法子,你居然不想想家里,那陆遥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让你死心塌地的给他干活?还是你也相中了赵北川,甘愿在他家做小?”这娘俩的嘴脸,简直一个模子刻下来的!

    林大满登时就火了,“放你娘的狗屁!你当谁都跟你家老大儿媳似的,勾三搭四见了男人都走不动路?”

    老太太也火了,“呸!要不是你喊着我去捉奸,哪至于现在妻离子散,你个搅家精当初就不该让长顺娶你!”

    “你二儿子跟大儿媳通奸,如今到成了我的不是,说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

    宋老太抄起扫把就朝他砸去,林大满也不甘示弱,反身夺过扫把扔在宋老太身上。

    正好门外宋长顺和他爹回来了,见林大满跟宋老太起了争执,两人二话不说拿着农具就朝他打了过去。

    林大满虽然有一把子力气,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落了下风,额头被砸破了条口子,嘴角也打的乌青。

    院里打架的动静太大,引得路边不少看热闹的人。

    刚好田大壮和田二嫂子从旁边经过,一见挨打的是林大满,吓得赶紧去陆家报信。

    *

    陆遥一路跑到宋家门口,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已经围了不少人。

    有人说:“差不多得了,毕竟是一家人,没必要打的你死我活。”

    “可不是,大满也不容易,当初和离说好要给他一半粮,现在不给也不能这么打人家。”

    “借过,借过让一让!”陆遥挤开人群,就见林大满被宋长顺压在身下扇巴掌,一边扇一边骂:“老子过去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还真以为我怕了你,蹬鼻子上脸敢上俺家里闹!赶紧把手撒开听见没有!”

    林大满被打的鼻口流血,双手狠狠的薅住宋长顺的头发,薅的他头皮都见了血。

    “住手!别打了快住手!”陆遥冲上去要分开两人。

    宋老太一看见陆遥,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拿着锄头朝他砸过来。

    陆遥吓得连忙躲开,“快来人帮帮忙啊,再打就出人命了!”

    看热闹的人无动于衷,与他们而言这是宋家的家事,即便林大满已经和离了,仍旧是宋家的夫郎,外人插手算哪门子事?

    “东家,你不用管我,今个我就是拼了命也不让他们好活!”林大满一鼓作气把宋长顺反压到身下,狠命的掐住他的脖子,想要跟他同归于尽。

    宋老太顾不得陆遥,转身拿着锄头去林大满,陆遥扑过去拦着她打人,一时间乱成一团。

    赵北川赶回来时就见这幅画面,陆遥头发凌乱被宋老太抓破了脸,林大满以一敌二,跟宋家爷俩打的不可开交。

    “住手!”他这一嗓子喊得旁边人吓一跳,连忙让开路站到一旁。

    赵北川三步并两步走上前,一脚将宋老太踹飞出去,把陆遥拉到自己边问,“他们伤到你没有?”

    “我没事,快去帮大满哥。”

    对老爷们赵北川可就不留情了,拎起宋长顺跟拎小鸡仔似的,狠狠的摔在地上,一拳一拳的砸在他脸上,打的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挥舞着手脚只剩下哀嚎声。

    陆遥还是第一次见发怒的赵北川,吓得腿都软了,连忙拉住他的胳膊,“别,别打了,再打就把人打死了。”

    赵北川早就想揍他了,指着地上的人道:“你跟宋寡妇合谋害陆遥的事你以为我不知情,再有一次你看我打不打死你!”

    “不敢,不敢了!”宋长顺吓得肝胆欲裂,他没想到那件事居然被赵北川知道了。

    “滚去给林大满分粮!”

    “哎,哎……”宋长顺缓了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回到家,分了三袋粟米出来。

    林大满顶着伤,满脸的扬眉吐气,像打了胜仗的公鸡一般,扛着粮食走出宋家。

    这场架把宋家人吓破了胆,从那以后再也不敢去招惹陆遥和林大满。

    *

    转眼陆家的地也快收完了,最后剩两亩高粱陆父就不让赵北川来帮忙了。

    “我跟你二哥慢慢收,有两天也收完了,你赶紧回去打柴吧。”

    农家少闲月,刚收完田地天气就一天天冷下来,家家户户马上又开始囤柴火了。

    赵家今年做豆腐用的柴火比往年多不少,必须赶提前准备出来,不然等落了雪山上湿滑就不好砍了。

    每年赵北川都是趁着上山砍柴的时候顺便打猎。之前陆遥以为他是拿弓箭打猎,结果更原始粗暴,居然是用长矛去戳。不过想想也正常,山上树林茂盛,射箭根本没有准头。

    矛是他自己做的,一根结实的木棍上面绑着一块磨的锋利的铁矛头,别看卖相差但杀伤力惊人,配上他举鼎拔山的力气,轻易就能扎死猎物。

    赵北川第一次拿这东西上山时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那会他才十三岁,见别人上山砍柴他也跟着去,但毕竟年纪小胆子也小,怕遇上财狼虎豹,就自己做了个武器防身。

    没想到意外猎了两只野兔,兔子拿回去卖了五十文钱,给他高兴坏了。第二年便开始了一边砍柴一边打猎。

    运气好的时候,一个月能逮七八只猎物,这些猎物拿到镇上很容易就能卖出去。

    前几年赵北川发现,每年十月份有从高句丽回来的商队从镇上经过,那些人出手阔绰,越是好的猎物越能卖上价。

    打那以后他便把猎物都卖给那些商人,去年他猎了一只红毛狐狸,直接卖了三贯的高价!

    一大早,陆遥把水囊和面饼装进布袋里,递给正在绑裤腿的赵北川。去山上砍柴得拿草绳提前缠好裤腿,不然容易被蛇咬。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让大满哥一个人在家卖豆腐。”

    赵北川想都没想一口拒绝,“不行,太危险了。”

    “你自己上山我不放心,万一有事两个人也有个照应。”

    赵北川把草绳绑结实了跺了跺脚,“放心,那地方我年年都去,不会有事的。”背上陆遥做的双肩背包,里面装着水,食物,还有一大卷草绳。绳子用来绑干柴的,上山打猎为辅,砍柴才是主要做的。

    他这一去要晚上才能回来,陆遥把人送到大门口,一回头就见小年和小豆捂着嘴偷笑。

    “你俩小东西,笑什么呢?”

    “没有没有。”小豆子连忙摇头。

    小年笑道:“嫂子,你对我大兄真好!”

    “我是他夫郎,不对他好对谁好?”

    “那不一样,你看隔壁田二嫂子对田二哥就不好,他眼睛看不清东西,田二嫂子经常把凳子摆在门口绊他。”

    陆遥瞪了瞪眼睛,“这话出去可不许乱说!”

    “哎呀,我才不会乱说呢,反正你和大兄很好,这叫,这叫……叫恩爱。”

    “还恩爱,我看你是皮子痒了。”陆遥挥手佯装要打她,赵小年拉着弟弟嘻嘻哈哈跑远了,他们才不怕嫂子呢,嫂子是最心软的人。

    陆遥学着赵小年的口气,“恩爱~~呸,都不跟他圆房,恩个屁的爱。”

    秋收过后豆腐卖的少了一些,又回到原来的量,两板豆腐不够卖,三板豆腐卖不掉。

    骡子车还有两天才能做好,这几天陆遥和林大满还是推着小木车来回跑,卖不掉的豆腐有时候自己家吃,有时候送给对门的赵婆婆。

    说起来,赵婆婆这个人心眼不坏,但是说话总得罪人,还喜欢仗着自身年纪大说教别人。

    因为他家和赵北川家是从一个地方逃难来的,总觉得自己是赵北川的长辈,处处都喜欢管着。

    就比如说,前些日子他们买了骡子回来,周围的邻居都来看热闹,嘴里大多数夸的,说陆遥能干这么快就赚钱买了骡子。

    唯独赵婆婆撇着嘴道:“花这么多钱干嘛?你们又没养过牲口,养不好就糟践了,还不如攒钱来的实在。”

    陆遥听得嘴角直抽,连假笑都快维持不下去,哪有这么说话的,人家刚买了牲口你就咒人家牲口养不活。这要是搁在脾气爆的身上,当场就得跟她翻脸。

    晚上陆遥抱怨了几句,赵北川安抚他说:“赵婆婆人不坏,当初没了爹娘,小豆才一岁,小年三岁,我下地干活的时候都把孩子放在她家,她给看着。”所以赵北川承她的情,也念着她的好。

    陆遥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老太太愿意说就说吧,左右掉不了一块肉。

    *

    赵北川走在一条崎岖的山路上,从这里向西走十多里路就能看见一大片树林,那里枯木很多。

    砍柴首选就是枯木,因为里面的水分都干了,背着轻快拿回去也好烧。而且这片树林离着村子比较远,里面的野兽多一些,更容易捕到猎物。

    这一路除了荆棘,偶尔听见树林里传来几声鸟叫,没遇上蛇虫和其他野兽。

    一个时辰后终于到了那片大树林,赵北川把身上的背包挂在一棵树上,开始收捡地上的枯树枝。

    树林里掉落的枯树枝很多,第一天来根本用不着挥斧子,光是把树枝捡完就能捆一大捆。

    捡着捡着就走远了,入了树林深处天都显得暗了许多,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分不清东南西北。若不是赵北川年年来这里,对这熟门熟路一准会迷了路。

    越往山里走,野兽的踪迹就越多,偶尔身后哗啦一声野鹿踩着树叶跑过,它们跑的太快根本追不上。

    赵北川的目标主要就是狐狸,上次尝到甜头知道这东西的皮毛可比肉值钱,想着今年再猎两只,卖了给陆遥和两个孩子做身新棉袄。

    找了一圈没寻到狐狸的踪迹,只猎了一只肥嘟嘟的大兔子,掏了两窝鸟蛋。

    无功而返赵北川也不气馁,回到刚刚捡柴的地方继续捆树枝,忙到日头偏西背着两大捆木头下来山。

    晚上,陆遥看他拎回的那只肥兔子馋的直咽口水,长期吃不到肉,感觉肚子里缺油缺的厉害。

    结果赵家三兄妹都挺嫌弃的,赵小豆指着兔子道:“嫂子,这个不好吃,有一股臭臭的味道。”

    陆遥知道那是土腥味,兔子如果处理不好味道很重,要知道红烧兔肉,麻辣兔头在后世有多受欢迎。

    不过古代的调料实在太少,清水煮出来肯定不好吃,想了想道:“咱们烤着吃!”

    陆遥让赵北川在院子里升了个火堆,旁边支上两块土砖。他把清理好的兔子拿盐葱姜先腌上,又倒了半碗黄酒,给兔子做了个全身spa。

    腌制半个时辰,火堆也烧的差不多了,里面都是红彤彤的木炭。

    陆遥用木棍自制了个烧烤架,将兔子摊平四个腿绑在木头上,放在木炭上烘烤起来。

    不一会肉香味就飘了出来,油滴答到炭火上,刺啦一声火苗升起,陆遥赶紧拿棍子敲灭。烤肉必须用暗火烤,明火烤一会就糊了。

    赵小年和赵小豆搬着凳子做在旁边,馋的直吞口水,“嫂子,啥时候能烤熟啊?”

    陆遥拿筷子插了插,“快了,再等等。”

    肉香味很快把隔壁的田大壮勾出来,他趴着篱笆往这边望,“小年,你家做什么好吃的?”

    赵小年紧张的站起来挡住火堆,“没做啥!”

    陆遥道:“别那么小气嘛,大壮过来吃兔肉。”

    “哎!”田大壮一蹦老高跑了过来。

    “小豆,你去后面叫小春和小冬也过来吃兔子。”

    赵小豆磨磨蹭蹭的站起来,“嫂子,你可给我留一块啊!”

    “放心,嫂子都给你留着。”他噔噔噔跑到房后,不一会拉着林小春和林小冬过来。

    两个孩子早就闻到肉味了,娘亲一直拘着他们不让过来,赵小豆去叫人林大满才放两个孩子过来。

    陆遥尝了一块,里面的肉都熟透了,他把兔子拿起来,“都在坐好了不许抢,我给你们分肉。”

    用刀子切成小块分给几个孩子,轮到赵北川,他切了一个大兔腿递过去,“有劳了,相公。”

    赵北川抱着膝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陆遥,炭火把他的脸烤的有点红,额头出了些细汗,那双含水的眸子带着笑意,此刻眼前的人比天上的月亮还美。

    第三十二章

    这只兔子看着挺肥,但人多分一分就没多少了,陆遥只吃了一个前腿,剩下的都给孩子们吃了。

    吃完肉几个孩子在院子里嬉戏打闹,玩起老鹰捉小鸡,这个游戏哪怕千年以后也是孩子们最喜欢玩的。

    陆遥靠在赵北川身边,仰头看着月亮。马上就要到八月十五了,天上的月亮愈发圆润,像一块玉盘般。

    此刻他才真正理解李白的静夜思,“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他有点想家了……不是路陆家村的家,而是上一世的家。

    上一世每年一到八月十五,他就得提前请假回老家过节。因为父母年纪大了是守旧的人,在他们心里八月十五是中秋团圆的节日跟春节同样重要,一家人必须团聚在一起。

    先不说在大企业请假有多难,他还要坐几个小时的高铁,再转乘大巴车,回到家只能待一天又马不停蹄的跑回来。

    那时候陆遥非常不理解父母的想法,总觉得过节回去一趟太麻烦。如今想想,那何尝不是甜蜜的负担,如今再想回去都没办法了。

    “怎么了?”赵北川察觉到陆遥有些失落。

    “没事,就是有点没吃饱。”

    赵北川笑了一声,“下次再给你抓一只大的,别叫这么多人了。”

    “那我把兔皮攒着,到时候给你做件兔皮坎肩,省的你上山砍柴冷。”

    “兔皮子干了特别硬,做衣服不合身。”

    陆遥:“那是你不会弄,得先把皮子鞣制一下才能做衣服。”他记得上一世也看过古法鞣制皮毛的视频,正好可以试一试。

    赵北川一愣,伸手划拉他的头发道:“陆遥,你咋这么厉害呢。”

    陆遥脸有点红,心又控制不住跳起来,伸手抓住赵北川的手,这次对方没挣脱也没抗拒,回握住陆遥的小手,两人静静的看着孩子们玩耍。

    *

    今天有点阴天,呼啸的风把树上的叶子刮了满院。

    赵北川早早就起来了,拿扫把将院子清扫干净,给骡子喂了草料,绑上裤腿准备吃完饭就上山继续砍柴。

    陆遥在厨房烧火做饭,锅里煮了菜粥,上面蒸了几个灰面馒头。

    “小年,小豆,该吃饭了!”

    吆喝一嗓子,两个孩子立马穿鞋下地,“嫂子,做的什么好吃的呀?”

    “没有好吃的,赶紧洗脸洗手去。”

    这几日把他们养馋了,总惦记着吃肉。

    赵北川也洗了手进来吃饭,四口人围着灶台一人喝了一大碗菜粥,陆遥把剩下的馒头给赵北川装好,中午在山上吃。

    “明天十五了,咱们得去镇上把车弄回来。”

    赵北川嗯了一声,赵小年立马问:“嫂子,带俺俩去吗?”

    “不行,我跟你哥牵着骡子走,没办法带你们。”

    “那好吧,回来记得给我们买好吃的。”

    赵北川拿筷子敲了她一下,“越大越不听话,你看谁家姑娘天天要吃好吃的?”

    赵小年委屈的撇撇嘴,放下碗转身跑了出去,赵小豆也跟在她身后一溜烟跑了。

    “你别这么凶,小孩子喜欢吃很正常,我就是手里没钱,要有钱天天给他们吃肉,一天吃一个鸡蛋。”

    赵北川哼了一声,“你就惯着他们吧。”

    “嘿,我惯着怎么了?我是他们嫂子,稀罕他们愿意惯着。”

    赵北川说不过他就埋头吃东西,临走前划拉了一下陆遥的头发,一声不吭的走了。

    陆遥忍不住发笑,“这个闷葫芦。”

    收拾完厨房,陆遥把昨天扒的兔皮拿清水泡上,明天去镇上买点明矾,把这块皮子鞣制一下。

    林大满来搬豆腐了,陆遥洗了洗手,赶紧帮他扶着车,两人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

    赵北川今天依旧去的南边那片山,昨天树林里的树枝已经被他捡的不多了,今天就得拿锯子斧头砍枯了的木头。

    这些枯木很好砍,被雨水腐蚀没什么韧性了,几下就能砍倒。

    砍了几个树,赵北川拿锯子锯成长短差不多的木段,这样用绳子绑好回去的时候好拿。约莫着柴火砍的差不多了,他拿着矛又朝树林深处打猎去。

    早上下了露水,树林的地面有些湿润,偶尔能看见野兽踩过的痕迹。

    赵北川顺着一叠脚印向北走,走了大约三四里路突然听见前面有簌簌的声音,仔细一看一头花鹿正在啃食草叶!

    这头鹿有成年的羊那么大,头上还有两根鹿角,听说上面的鹿角可值钱了,药铺子就收,一斤能卖两贯钱。

    不过鹿太灵活,一旦一击不中马上就会逃跑,根本来不及追。

    赵北川只能小心又小心,他伏低身体,仔细着自己的脚下,生怕发出声响吓跑这只鹿。

    三丈,两丈,一丈,就当他要奋起捕猎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尖利的嚎叫声,小鹿受到惊吓,嗖的一声钻进树林里没了踪迹。

    赵北川有些恼怒的踢了踢树叶,转头朝刚刚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往前走了三四十丈,嚎叫声更大了,听着像是野猪的声音,赵北川觉得这声音不太对劲,见旁边的大树枝桠粗壮,收起长矛爬了上去。

    爬到高处看的就清楚了,不远处五六匹狼围着一头野猪,那头野猪少说得有二百多斤,看起来体格非常壮硕,前面还长着一对大獠牙。

    老人都说到了树林里,遇上别的野兽不怕,就怕遇上野猪,这玩意力气大又记仇,一但惹怒了不死不休。

    那几头狼很明显也不想跟它正面抗衡,目标是公野猪后面的母野猪和几只幼崽。

    野猪是群居动物,一般一窝住在一起,几只狼趁着公野猪外出觅食的时候,想要偷袭母野猪,没想到被公猪发现了。

    赵北川咽了口唾沫,这些野猪要是能抓住,回去准能卖个好价钱,顺便给小夫郎解解馋。

    不过眼下他不敢下去,即便他力气大也不是这些野兽的对手,赵北川不着急,他安坐在树上看两边争斗。

    很快狼群开始攻击了,它们配合默契身体灵敏,一只负责吸引火力,其他几只专攻野猪的背部。

    奈何野猪皮糙肉厚,咬了几口根本不起作用,反而其中一只被野猪发狠的顶了一下,长长的獠牙将狼肚子顶了个窟窿,疼的它嗷嗷直叫。

    其他的狼急躁起来,有一只似乎想要越过公野猪,去偷袭后面的小猪仔。

    但那只公猪严防死守,一见狼溜过来,瞬间冲过去,吓得狼撒腿就跑,生怕再被它撞一次。

    为首的头狼,扯着脖子嚎了两嗓子发号施令,准备发起最后一次猎杀,再拿不下就放弃这个猎物。

    只见一匹老狼走上前吸引野猪的注意力,低着头对着它龇牙。

    野猪果然上了勾,前蹄子刨着脚下的树叶,突然朝那匹狼撞过去。就在此时,头狼风驰电掣从旁边窜了过来,一口咬住野猪的脖子。

    野猪痛的大声嚎叫起来,剧烈的叫声把整片树林的树叶都震的簌簌直响。

    赵北川抱住树干,握着长矛的手心都出了汗,心里不停的给野猪鼓劲,再撑一会千万别死了,它要是死了,狼群势必会被母猪和小猪都收入囊中,自己就无功而返了!

    那头野猪也真迸发出最后的力量,带着身上的头狼朝不远处一颗大树上撞去!

    头狼见形势不对,立即撒嘴朝旁边逃窜,其他狼跟在它身后不一会没了踪影。

    赵北川就等着这个空挡,从树上滑了下来,悄悄朝野猪走去。刚才跟狼群搏斗已经消耗了野猪大部分体力,眼下它躺在地上疼的哼哼叫,根本没发现身后来了猎人。

    说时迟,那时快!赵北川双手握矛朝着野猪的脖颈奋力一扎!

    野猪再次发出惨叫声,爬起来想要反抗,奈何赵北川根本不给它机会,拔出矛又扎了第二下,第三下,直到野猪的脖子满是血洞,再也没有声息他才停下。

    赵北川喘着粗气,身体因为激动微微颤抖,不放心的用矛推了野猪几下,确定死透了才拎着后腿把它拉走。

    路过猪窝时,母野猪已经不见了,窝里只剩四只小猪仔。赵北川直接拎起来塞进背包里带回去。

    这头公猪真重,少说得有两百斤,赵北川不费力的扛在肩膀上,另一只胳膊还不忘拎一担柴回去。

    因为捕猎耽搁了点时间,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

    陆遥站在大门口急的够呛,生怕他在山上遇上危险,等了许久终于看见远处走来一个高大的人影。

    “赵北川?”

    “哎。”

    陆遥噔噔噔跑过去,“你怎么才回来啊!”

    赵北川笑着颠了颠身上的野猪,“看看,我给你带回啥了。”

    陆遥惊的目瞪口呆,“这,这是野猪?”

    “嗯,这回够你吃的了。”

    两人说着到了家,陆遥赶紧去搬桌子,打水给赵北川洗手,他扛着野猪身上都被猪血渗透了。

    赵小年和赵小豆也跑出来,“大兄,你抓了只野猪啊!”

    “嗯,大不大?”

    “太大了!”两个孩子围着野猪转了一圈,激动的原地蹦高,这得够他们吃多少顿猪肉啊!

    赵北川想起背包里的几只猪仔,“过来,给你们点好东西。”

    两个孩子好奇的跑过来,一看见包里的吱吱叫的猪仔,激动的叫出声。

    “大兄,你还抓了猪仔回来!”

    “嗯,看看能不能养活,养大了就能吃猪肉了。”

    陆遥端着水盆过来,看见小猪仔也是吃了一惊,“这太小了,还不会吃东西呢,母猪呢?”

    “扔下崽子跑了。”

    陆遥捡起一只看了看,这么小的猪仔估计只能喝羊奶才能喂活,上辈子他虽没养过猪,但救助过小猫,没满月的小猫崽就是用羊奶一点点喂养大的。

    “明天去村子里问问谁家养着羊呢,买点羊乳回来,看能不能把小猪喂活。”

    赵北川洗了洗手,顺便把身上的脏衣服也脱下来扔进盆里搓洗干净,把身上的血污也擦洗了一遍。

    天气冷了陆遥早就不敢用凉水擦洗身上,也就是赵北川这傻小子火力壮,这么冷都不怕着凉。

    换上干净的衣服,赵北川取来菜刀开始分割这头猪。

    猪个头太大了,除去内脏骨头他们一家人也吃不了这么多,陆遥提议,“正好明天是大集,咱们把猪拿到镇上卖了吧,余下一点自己吃。”

    赵北川点头道:“行。”

    处理猪毛得先用开水烫,陆遥把两个釜都添上水,不多时就烧开了。

    大概前院声音太大,林大满穿上鞋出来看了看,“哎呦,哪来这么一大头猪啊!”

    陆遥道:“大川在山上猎的。”

    “可了不得,这么大的野猪可不好抓吧,东家真有本事!”

    “待会拿一块猪肉回去,给孩子尝尝味道。”

    林大满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不能总占你的便宜。”

    陆遥笑道:“你要觉得过意不起,就帮我忙活忙活,俺俩收拾这头猪得收拾到天亮。”

    林大满立刻撸起袖子帮忙烧火,等水开后又舀进盆里帮忙端到外面。

    两个孩子困得不行,抱着小猪进屋睡觉了,只剩下三个大人一起忙活。

    这野猪处理起来非常麻烦,光是烫猪毛就烫了三四遍,才勉强把上面的毛烫干净,边边角角还有不少黑色的长毛,又粗又硬像针一样。

    赵北川先把猪头砍下来放在一边,拉开猪肚子,将里面的内脏全都掏出来扔进盆里,然后又掏出猪下水扔在一旁。

    猪下水就是猪的大肠小肠和膀胱,这东西在现代虽然很受人欢迎,但在古代老百姓都不愿意吃,因为调味料少,下水的气味重,只有穷苦老百姓才吃这东西。

    掏完内脏,割下四个猪蹄,赵北川把猪整个劈成两半,一张桌子都盛不下了。

    “明天拿镇上卖一半,剩下这一半咱们自己吃。”

    陆遥让他切一块肚皮上的肉给林大满,肚皮肥肉多,对百姓来说那是最好的肉。

    林大满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不能要,你要真想给我,就把猪下水给了我吧。”

    路遥见他真不要,“那把猪肝也切一半,再给你一个猪蹄子。”

    林大满没再拒绝,跟两人道了半天谢,端着东西回了后院。

    忙完天边都露出鱼肚白了,这头猪收拾了一宿。

    路遥还不太困,身体年轻就是好,熬一夜也不觉得累,“你割一块肉下来,我拿去煮上,待会孩子醒了给他们吃。”

    赵北川直接卸下一块肘子,陆遥把猪肘子洗涮里两遍,扔进陶釜里加上葱段和姜片炖起来。家里没有黄酒了,不然加一点酒更能祛掉腥味。

    不一会锅烧开了,肉香味开始顺着雾气蔓延,陆遥咽了口口水,真香啊!

    说起来这野猪肉比家养的猪肉味道还好,因为古时候的猪跟现代养的猪不一样,陆遥第一次知道猪是养在茅厕旁吃人粪的时候,恶心的差点没吐出来。

    因为老百姓穷自己都吃不到油水,猪吃的自然更差,夏天吃猪草,冬天吃米麸即粟米脱下来的那层壳,这些猪最多只能长到七八十斤,超过一百斤都是养的好的。

    香味把屋里睡觉的两个孩子勾了起来,赵小年爬起来趿拉着鞋跑进厨房,“嫂子,你炖肉了!”

    “嗯,快去洗脸准备吃饭。”

    “嗷!”赵小年都顾不上叫小豆子,自己舀了一瓢水划拉划拉脸就跑回厨房,守在灶台边馋的直流口水。

    煮了半个时辰,路遥掀开锅盖,拿筷子扎了一下,锅里的肉已经熟透了,赶紧拿陶盆捞了出来,软弹的肘子皮直颤悠。

    路遥打算切成片,直接撒一点盐拌着吃。时间太短了,不然他就做卤肉了,不过院子里还有那么多肉,晚上回来再做卤肉也行。

    赵北川收拾完猪洗了洗手进了屋,把炕上的小豆叫醒,“快起来,一会猪肉都让你姐吃没了。”

    赵小豆扑棱一下爬起来,迷迷瞪瞪的往厨房跑。“嫂子,嫂子我要吃肉。”

    陆遥把刚切下来的一小块肉塞进他嘴里,“去洗洗脸,咱们该吃饭了。”

    “哎!”

    “嫂子,我也要……”赵小年眼巴巴的瞅着他。

    陆遥也给她切了一块塞进嘴里,看着旁边杵着的赵北川,顺手也给他塞了一块。

    赵北川一愣,红着脸把肉吃下肚,都没尝出是什么滋味。

    第三十三章

    一个猪肘子被四个人吃的干干净净,骨头上的脆骨都被两个孩子啃下来吃了。

    不得不说野猪肉是真香,比之前上梁时吃的猪肉好吃多了!特别是上面那层肘子皮,吃在嘴里又黏又弹牙。

    陆遥打了个饱嗝,爽!什么时候能猪肉自由就好了,不过照目前的猪肉价有点困难,四五十文一斤,一斤猪肉都能买半一粟米了。

    吃完饭赵北川给骡子喂了草料,今天两人准备镇上取车。

    林大满推车去卖豆腐,陆遥让他打听打听村子里谁家养着羊刚下完崽子,帮忙买一点羊乳回来。

    昨天拿回来的那几只小猪仔已经饿的嗷嗷直叫。

    赵小年抱着小猪心疼的说:“嫂子,你们早点回来啊,不然小猪就饿死了。”

    “放心吧饿不死的,你们俩别把它们玩死就行。”

    赵北川把半扇猪肉放在骡子的背上,猪头也挂在上面,用绳子绑好,拿了刀子和秤。

    “陆遥,收拾好了吗?”

    “哎,来了。”陆遥背着双肩背包走出来,今日他把头发盘在脑后挽了个发髻,用一块浅色的麻布包住,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脖子,显得人更加俊俏,像一颗嫩生生的小葱似的。

    赵北川多看了几眼,等他走到身边,两人一起朝外走去。

    今天正好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也叫仲秋节,是除了新年以外比较大的节日,村子里不少百姓去集市买东西。

    一路上陆遥碰到不少熟人,这些日子他卖豆腐都眼熟了,大伙见了面纷纷打招呼,叫他豆腐郎。

    这个称呼让陆遥有点汗颜,幸好是卖豆腐,如果卖猪肉岂不成了猪肉郎?

    “豆腐郎,你们要去集上卖肉啊!”身后丁木匠赶着骡车经过,他家也是村子里为数不多养有骡子的人家。

    “嗯,昨个大川在山上猎了头野猪,自家吃不了拿去卖点。”

    “哎呦,是野猪啊!多少钱一斤?”

    陆遥想了想,镇上卖五十文一斤,他便卖便宜些,兴许好卖一点。

    “卖给别人五十文,丁叔你要买就按四十五文一斤卖。”

    丁木匠一听立马停下骡车,“吁,给我割二斤,我给小孙孙解解馋!”

    “好嘞。”陆遥牵着骡子,赵北川把猪肉拿下来,放在丁木匠的车上分割,捡着肥肉多的底座给他割了一块。

    陆遥拿秤称了称,“二斤三两,一共一百零三文,给一百文就行。”

    丁木匠爽快的打开车上的木匣,从里面拿出一吊钱递给陆遥,“豆腐郎算账真厉害!”

    路上的人行人见他们停下卖猪肉,纷纷上前打听价格。

    陆遥一律报的五十文,有嫌贵的直接就走了,也有人抠抠搜搜只买半斤的,陆遥也没嫌弃,让赵北川捡好的地方给他割肉。卖了五份赚了二百多文,两人继续赶路。

    来到镇上陆遥再次被眼前的热闹惊住,今天的赶集的人格外多,摩肩擦踵行,挤得都走不动路。

    陆遥:“咱们去哪卖肉?”

    “先去取车吧,取了车直接在车上摆摊。”

    两人直奔木工坊,到了地方把之前留的木牌交上去,很快就有人把做好的木车推过来。

    新做的木板车上面刷了桐油,看起来锃光瓦亮的,比从秦家借来的车好看多了!陆遥摸着木头车心里忍不住感叹,无论什么时代男人对车的喜爱都不会变。

    上辈子他买的第一辆代步车是电动汽车,虽然价格不高但用起来十分便利,可惜车没报废,人先报废了。

    赵北川弯腰检查了车轮子,车辕,确定没有残次的地方跟木工坊的人交了车。

    光有车还不行,还得有套骡子的行头,这里一并有卖的。

    普通的麻编的辔头六十文一副,这种虽然便宜不禁用,最多一年就磨烂了。还有一种高档的,上面绷了皮子,耐磨又不怕雨淋,但价格贵了好几倍。

    好马配好鞍,他家大花虽然不是马但模样也不差,陆遥花了二百七十文卖了一副皮辔头,将骡子套进去,一驾骡子车就算成了。

    赵北川扶着他上了车,把猪肉也搬了上去,两人赶着车慢悠悠的朝集上走去。

    “卖猪肉,新鲜的野猪肉——又香又肥嘞!”陆遥扯着长音吆喝了一声,他清亮的嗓音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大伯,买猪肉吗?新鲜的野猪肉。”

    老头被询问忍不住走过来看了一眼,见确实是野猪肉问了问价格,“怎么卖的?”

    “五十文一斤,跟普通猪肉一个价,但是咱这野猪肉味可不一样,又香又嫩,不信你买一块尝尝。”

    老头犹豫了半晌,指着屁股那块肥肉道:“给我割一斤吧,我要肥的。”

    “好嘞!”

    赵北川手脚麻利的切肉,他虽然之前没卖过猪肉,但下手很有准头,基本上一斤上下浮动不到二三两。

    老人刚走又来了一位穿细布衣的妇人,她走上前看了看猪肉道:“小郎,给我切五斤肉。”

    “好,您稍等。”

    赵北川马上又切了一大块肉,陆遥拿秤称了称,“五斤三两,诚惠二百六十五文,您买的多给二钱六十文就成了。”

    妇人笑了一声,“你这小郎还怪会做生意的,野猪是从哪猎来的?”

    赵北川道:“在南边的大山里,寻常人不敢去,容易迷了路。”

    不多时旁边走来一个男子,两人应当是夫妻,男人从包裹里数了钱递给陆遥,将肉拎起来两人离开了肉摊。

    野猪肉卖的很快,忙活了一秋天,大伙都累得够呛,今天过节了都舍得花钱买块肉回去犒劳犒劳自己。

    卖到最后陆遥数钱数到手软,是真的软,因为铜钱实在太沉了,一贯钱就有八斤重,这么一上午卖了三贯多钱。

    最后剩下一点肉和猪头被旁边的卖萝卜的大姐买去了,猪肉全部卖空了。

    陆遥看着沉甸甸的一大袋子铜钱,兴奋道:“走,咱们去买东西!”

    无论什么时代,购物总是让人充满激情!

    陆遥坐在车上四处张望,看见卖东西的就让赵北川赶车过去瞧一瞧。

    卖东西的小商贩挑着扁担,穿梭在人群中,手里拿着个拨浪鼓嘴里吆喝着,“胭脂水粉哎——针线包——头花梳子——烟袋锅嘞——”

    陆遥挤过去拉住小贩,“密齿的篦子给我来一把。”

    “小郎要桃木的还是乌木的?”

    “怎么卖的?”

    “桃木五文,乌木七文。”

    “来桃木的吧。”陆遥从包里掏出五个大钱递给他。

    头上的虱子反反复复总去不了根,陆遥决定抽空把家里人的头发全都篦一遍。

    “要胭脂水粉吗?都是从南方来的货,抹在脸上香喷喷。”

    陆遥摆摆手,倒是上面挂着红色绸子扎的头花挺好看,“这个多少钱一对?”

    “十文钱一对。”

    价格有点贵,不过想想一尺绸子就要六十文钱,这个价格倒也能接受,花了十文钱买下来,回去给小年戴上肯定好看。

    “新出锅的团饼,甜滋滋——欸!”这团饼大概就是月饼的前身,灰面做的皮子巴掌大小,里面加了炒熟的芝麻和糖馅,小小的一块就要十文钱。

    陆遥觉得不太合适,不如自己买点糖做,馅料肯定比他放的足。

    “新鲜的白菜——水灵灵,萝卜赛梨哎———辣来换!”路过一个菜摊子陆遥停下脚步。

    今年后院的菜地让水泡了,后来又补种了点白菜,但都没长成大颗的,嫩叶子的时候就都掐着吃了。

    眼下天气凉爽,再种菜已经来不及了,陆遥打算买点白菜带回去,腌一缸酸菜留着冬天吃。

    问了问价格,白菜按颗卖的,三文钱一颗,每颗大概有三四斤重。陆遥一口气买了五十颗白菜,萝卜一文钱一根,卖相不太好看,只买了二十根,放在牛车上拉回去。

    穿过地摊前面就是林立的商铺了,以前兜里没钱的时候,陆遥都不敢进去转,如今钱包鼓鼓自然要进去看一看。

    第一家就是肉铺,门口悬挂着刚宰杀好的猪,旁边还摆着各种猪上水下水。家里的猪肉吃不清,陆遥便没仔细瞧,直接去了下一家。

    第二家是酒坊,里面摆着七八口漆黑的大瓦缸,酒铺的老板就躺在旁边的草垫上呼呼睡着大觉。

    陆遥打算买点黄酒晚上炖肉的时候用。

    “老板醒醒,买酒了。”

    “哎,来了来了。”老板稀里糊涂的翻身坐起来,半天才清醒过来。

    “买哪种酒啊?”

    “最普通的黄酒,给我来一小坛。”

    老板拿起旁边的空坛子,舀了两瓢黄酒装满。“六十五文钱。”

    陆遥把钱数好递给他,“下次我拿坛子来打酒,能不能便宜点?”

    “便宜十文钱。”

    好吧,这酒确实挺贵的。

    酒坊的隔壁是盐铺子,陆遥买了五斤咸盐腌咸菜和酸菜用。

    再往前走就是卖布的铺子,上次来的时候只买了几尺粗布,这次陆遥打算买点细布和棉花,给几个人一人做一身棉衣。

    一进屋就碰上个熟人——许秀才。

    “阿遥,你也来买布啊?”

    陆遥眼皮一翻,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许登科凑过来小声道:“上次你交待我的事我都办妥了,果然有个人来找我,让我去你们村子闹,还给了我三百文钱呢!”

    “哦。”陆遥没搭理他,询问卖布的伙计细棉布怎么卖的。

    伙计给他拿来四匹不同颜色的细棉布,“价格都一样的三十文一尺,整匹买便宜些,两贯六钱一匹。”一匹布是一百尺。

    四种颜色分别是靛青,石绿,土灰和深棕色。古代染色水平比较低,大多数用植物做染料,故而颜色都十分沉闷简单。当然也有鲜亮的颜色,都用在了贵重的布料上,普通百姓可没资格穿。

    细布和粗布虽然都是棉织的,但摸上去手感完全不同,细布柔软又保暖,粗布摸上去硬的刺手。

    陆遥两种都卖了点,细布做内衬,粗布做外罩,一共花了七百文。

    “有棉花吗?”

    “有有有,刚从西疆运来的棉花,一百五十文一斤。”

    陆遥没做过棉衣,“做一身棉衣得用多少棉花?”

    “这得看你做多厚的,一般成人穿的棉衣有六两、八两,一斤重的。”

    陆遥估算了一下,两个孩子做得厚一点,有四斤棉花差不多也够了,又肉痛的掏出六百文,“给我来四斤棉花。”

    伙计接过钱麻利了的去拿棉花。

    站在旁边的许登的眼珠子都看直了,“阿遥,你这是发财了?”

    “以后别叫我阿遥了,我相公在外面等着呢,这钱都是他猎野猪卖得的。”

    许登科咽了口口水,“你相公还……还挺厉害的。”

    陆遥点头,“是很厉害,脾气也不太好,上次村里有人把他惹怒了,被他直接打断了一条胳膊。”

    “哈,那个我有事就先走了。”许登科脚底抹油赶紧离开布店。

    走到门口时,看见坐在骡子车上的赵北川,见他身材魁梧长相凶悍,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吓得许秀才不敢再惦记陆遥,生怕把这人惹怒了暴揍自己一顿。

    陆遥抱着布和棉花出了布店,赵北川赶紧上前接了过来。

    “这棉花和布太贵了!花了我了我一贯多钱!”

    赵北川笑了一声,“咱们这不产棉和麻,都是从别的地方运过来的,价格自然要贵上许多。听我娘说以前他们在老家的时候,家家户户织布,一匹布才六钱银子。”

    陆遥还是第一次听他提起以前的事,“你老家在哪啊?”

    “青州九原县,天马镇,赵家村。”这个地名他爹临死前拉着他的手念叨了许多遍,即便过了好多年,赵北川依旧记得清楚。

    陆遥:“不知道青州离咱们这有多远,你老家还有没有亲戚,有机会咱们回去一趟。”

    赵北川只当他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放在心上。

    两人离开布庄又去了药铺子,家里的石膏还有一些,不过天气马上冷了,多买点省的来回跑。

    兔皮需要用明矾鞣制,药铺里也有卖的。还有白蔻和肉桂,这两种东西在中药里很常见,都能当炖肉的香料,陆遥花了一百多文,一样买了一些。

    路过铁铺子陆遥进去问了问铁锅的价格,陶釜虽然便宜但用起来总是不如铁锅方便。

    结果一打听,一个二十寸的小铁锅,就要三贯钱,快买半个骡子了!吓得陆遥连忙退了出来。

    东西都买全了,天色也渐晚,两人拉着满满一车的货物往家走。

    昨晚陆遥收拾猪一宿没合眼,这会有点困了,靠在棉花上打起盹来。

    赵北川回头看了他一眼,拉着骡子减慢了速度。

    天边的晚霞披在两人身上,路两旁是青黄的草木,骡车行驶在颠簸的泥土路上,摇曳出一首古老又悠长的曲子。

    第三十四章

    两人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

    骡子车一进院,小年和小豆就跑了出来,“大兄,嫂子!”

    陆遥伸了个懒腰从车上跳下来,“小猪仔今天怎么样?”

    “好着呢,大满婶子给我们要了一大碗羊乳,小猪们喝的肚皮圆滚滚。”

    “可不许再喂多了,不然就撑坏了肚子。”

    赵小年连连点头,“我懂的。”上次小鸡就是喂的太多,都撑拉稀了。

    小豆拉着陆遥的衣角,害羞的晃了晃,“嫂子,你啥时候给我们炖肉呀~”

    原来两个孩子是等这个呢,陆遥哭笑不得,“我现在就去洗手做饭,你们跟你哥把车上的菜搬进屋里。”

    “哎!”两个孩子立马行动起来,抱着白菜往屋里运。

    陆遥先把买的布料和棉花拿进屋,这东西可是贵重物品千万别丢了。

    一想起这点东西差点两贯钱,陆遥就忍不住肉痛,怪不得古人把布匹当做钱来流通,实在是价格太贵了!

    把食盐黄酒和调料放进厨房的碗架柜里,陆遥点着油灯开始生火做饭。

    切了一大块五花肉,早上一个肘子没够三个人吃,这次干脆多切点让孩子们吃个够。

    五花肉改刀成小块,凉水下锅先焯一遍水,把上面的血沫去掉。等水烧开将肉捞出来,锅里的水换一遍把肉再次下锅,洒上黄酒,放葱、姜、白蔻和肉桂,唯一的遗憾就没有老抽上颜色。

    陆遥突然想起家里还有点糖,可以熬糖色。立马敲下一块放进陶碗里,从锅底扒出几块烧红的木炭,把陶碗放在上面炙烤,这样就不怕把锅烧漏了。

    很快碗里的糖开始融化,颜色慢慢变深冒出大泡,看着差不多了,陆遥赶紧拿抹布端起倒进锅里。原本清汤寡水的肉汤瞬间变成了熟悉的焦糖色!

    陆遥再次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肉下锅至少炖一个时辰,趁这功夫用另一口锅煮了半锅菜粥,今天逛了一天什么东西都没吃,这会肚子里早就咕咕叫。

    *

    屋外两个孩子把最后几颗白菜搬完,马不停蹄的跑进厨房。

    一进屋赵小年夸张的大吸一口气,“好香啊!嫂子你炖的肉怎么这么香啊!”

    赵小豆馋的直吞口水,守在灶台边想要伸手扒锅。

    “哎,可不能碰,锅热别把手烫坏了,小年你先带弟弟进屋玩一会,等肉熟了嫂子叫你们。”

    两个孩子依依不舍的离开厨房。

    赵北川卸了骡车把大花牵进牲口棚里,牲口棚是前几天他和赵大伯一起搭的,就用了几根盖房剩下的木头,上面支个草顶子。抽空再把四周订上板子,省得过几天冷再把骡子冻坏了。

    喂上草料洗了洗手,进屋就等着吃饭了。

    赵小年和赵小豆在卧室里摆弄那几个猪仔儿,小猪看着比昨天刚拿回来时活泼了一些,在屋子里跑来跑去。

    “晚上睡觉把小猪拿西屋去,别放在这屋,拉尿太臭了。”

    小豆有点舍不得,抱着一只小黑猪道:“大兄,我想搂着它睡。”

    “你要搂着就跟它一起睡西屋去。”

    小豆撇撇嘴把猪仔放下,那还是算了吧,他可舍不得离开嫂子大兄。

    随着时间推移,锅里的肉味越来越浓,都透过门窗飘到隔壁去了。

    田家也在吃饭,田大壮闻到肉香味就闹着要吃猪肉。

    “吃什么猪肉,我看你像猪肉。”田二嫂子拿筷子抽了他一下。

    田大壮扯着脖子嚎起来,“我要吃肉啊——给我买肉——”

    田丰连忙哄儿子,“不哭不哭,爹出去看看,谁家炖肉这么香。”

    “还能是谁家?准是赵家炖的肉。”

    田丰酸溜溜的说:“这赵家是发达了,做豆腐这么赚钱吗?又买骡子又顿顿吃肉,怕是镇上的富绅家也没他们家吃的好。”

    村里人都是这样,恨你有,笑你无,嫌你穷,怕你富,过去两家条件差不多,田家还比赵家强一点呢。如今眼看着赵家越过越好,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那人家有本事,有能耐你也去做。”田二嫂子想得开,就算给她做豆腐的本事,她也没陆遥那两下子,单说让她推着车去路上叫卖,她都张不开嘴。

    田大壮哭闹了半天,最后给他煮了个鸡子,闻着肉香味连平日最好吃的鸡蛋吃的都没滋没味。

    *

    陆遥掀开锅,拿筷子夹出一块肉尝了尝咸淡,味道正正好,跟前世吃的炖肉几乎没什么区别!

    “快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赵家三兄妹脚步匆匆的跑到院子里洗手,洗完手搬桌子的搬桌子,拿凳子的拿凳子,赵小豆垫着脚把碗筷取出来,三人便围着陆遥等待他盛饭菜了。

    陆遥拿了一个平时和面的大陶盆,连汤带肉一起盛出来,足足装了大半盆。

    两个孩子看着色泽鲜艳的肉块,眼珠子都直了。

    陆遥把盆递给赵北川,“你们先吃,我把饭盛出来。”三人站在原地没动,都等着陆遥盛好菜粥一起吃饭。

    待菜粥也端上桌,一家四口人终于拿起筷子开动了!

    软烂的猪肉带着肉桂的清香,还有淡淡的黄酒味,咬一口肉里面的汁水在口腔爆开,肥瘦相间的肉块,白肉肥而不腻,瘦肉香而不柴,好吃的差点把舌头吞下!

    “好吃,太好吃!嫂子你这肉里加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好吃啊?”赵小年边吃边问。

    陆遥神秘一笑,“这是我的独门秘方,等你长大了就教给你。”

    “我也要学。”赵小豆嚼着肉含糊不清的说。

    “都教都教。”

    今天过节,陆遥把剩下的黄酒拿过来问赵北川,“喝点不?”

    赵北川正在闷头吃肉,闻声抬起头,“喝。”

    陆遥给两人一人倒了半碗,这黄酒刚才做菜的时候他尝了一口,味道怪怪的跟后世的酒味道不太一样,不过也能尝出一点辛辣来。

    “嫂子,酒好喝吗?”小豆也想尝尝。

    陆遥拿筷子点了一点放在他舌尖。

    “嘶,不好喝,辣舌头。”小豆赶紧炫一口肉,把酒味压下去。

    赵北川忍俊不禁,端起碗喝了一口,辛辣的酒顺着喉咙烧到胃里,暖烘烘的让人浑身舒畅。

    陆遥也小口抿了一口,虽然味道不咋样,但过节了喝个气氛。

    大概喝了酒赵北川打开了话匣子,给他讲了许多从前的事,“你没来之前,我从未尝过酒,也没吃过这么香的肉。”

    “好不好?”

    “很好,特别好。”

    陆遥脸有点热,端起酒碗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害羞。

    “以前爹娘活着的时候,家里日子还算好过,娘会针线活,经常买布头做些零碎的小物件卖,爹也会打猎,一到秋天就能抓兔子野鸡,给我们打牙祭。”

    这些事小年和小豆都不记得,因为那会他们太小了。

    “后来娘没了,爹难受的厉害,天天跑娘的坟上哭,眼睛哭的都快看不见了。”赵北川声音有些哽咽,“再后来爹也没了,天都塌了……”

    陆遥心莫得一痛,从桌子底下握住他的手。

    赵北川大手反握住他的手,“爹死后家里的重担落在我身上,那会小豆牙还没几颗,吃不了粟米粥,饿的哭声像小猫叫。我急的不行,挨家挨户借灰面给他熬面糊糊粥。”

    “还有一次小年发了热症,烧得浑身抽搐。我抱着她跑到赵婆婆家,赵婆婆也没办法,她说今晚要是退不了烧,孩子恐怕就活不了了。”

    “当时……我就想如果小年死了,我和小豆也跟着一起走吧,活着太累了。”

    陆遥心疼的够呛,忍不住红了眼眶。难以想象这些年赵北川经历了多少困难,才把两个小孩子养大。

    两个孩子泪眼婆娑的看着哥哥,他们在赵北川的庇护下长大,丝毫没觉得苦,原来是有人把苦都帮他们吃了。

    赵北川抹了把眼角笑道:“都过去了,现在孩子们都大了,我还娶了这么好的夫郎,老人们都讲先苦后甜,我把苦尝够了,老天爷终于舍得给我甜头了。”

    两人把碗里的酒喝完,又吃了不少肉。

    眼见两个孩子肚子都吃鼓了,陆遥便不让他们吃了。“不能再吃了,吃多了肚子该撑坏了。”

    两个孩子乖乖的放下碗筷,小豆说:“我知道,撑多了会拉稀嘛。”

    其他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将原本的悲伤驱散。

    吃完饭陆遥让赵北川把肉分割出来,眼下的天气还暖和,猪肉放不住,得拿盐腌上。

    赵北川切了一个猪后腿道:“明天你去陆家村卖豆腐的时候,把这块给丈人家拿去。”

    “哎。”陆遥没客气,毕竟盖房爹和二哥都没要工钱。

    晚上吃的太多,大家都没睡意,两个孩子抱着小猪跑来跑去,陆遥把从镇上买的头花拿出。

    “小年,过来嫂子给你个好东西。”

    “啥呀?”赵小年放下猪仔屁颠屁颠跑过来。

    陆遥拿出绸花递给她,“喜欢吗?”

    “啊!喜欢!喜欢!喜欢!”赵小年抱着头花尖叫着又蹦又跳。

    这绸做的头花太漂亮了,红艳艳的,在灯烛下泛着微光,小年翻来覆去爱不释手。

    赵小豆也跑过来,眼巴巴的看着姐姐手里的绸花,“我也要,阿姐给我一个。”

    “去,这是女娃戴的,你一个男娃戴什么?”

    小豆扁扁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陆遥赶紧把新买桃木梳子给他,“哝,也有你的,嫂子专门给你买了个梳子。”

    “哇。”小孩子就是好哄,小豆接过木梳立马就高兴了。

    赵北川坐在旁边看的发笑,自家夫郎哄孩子确实有一套。

    陆遥把棉布和棉花拿出来铺在炕上,琢磨怎么做棉衣。

    “赵北川,你们往年冬天穿什么过冬?”

    “就穿身上的衣服,有多少都套在身上。”

    “不冷吗?”

    “冷,不过我扛得住,小年和小豆围在被子里不出去,把火烧得旺旺的也不太冷。”

    陆遥嘶了一声,觉得这么过冬太痛苦了,前世他住的地方有地暖,冬天室内温度二十五六度,不需要穿厚衣服,一套家居服完全可以过冬。

    一想到这里的冬天比他原来住的地方还冷,就觉得有点难捱。心里暗暗发誓棉袄一定做的厚厚的!不管花多少钱都得过个暖和的冬天!

    棉衣他没做过,明天可以问问林大满会不会做,让他帮忙划个样子,可不敢让田二嫂帮忙,棉花和棉布太贵了,舍不得给她一点。

    肚子里的食物消化的差不多了,两个孩子也犯了困,赵北川把猪仔关进西屋让他们赶紧上炕睡觉。

    陆遥也收拾起布料,铺上被褥准备休息。

    赵北川去外面转了一圈,见大门关好了,鸡舍都插好了,骡子也睡下了才进了屋。

    脱了衣裳刚上炕,温热的身体便靠了过来,大概喝了酒的缘故今晚陆遥的胆子格外大,居然把上衣脱了,紧紧的贴在赵北川的身上。

    赵北川没有推开他,粗糙的大手情不自禁的覆上他光洁的背上摩挲。

    呼吸交融,也不知道是谁先吻上了谁,唇齿磕磕绊绊的贴在了一起。

    赵北川无师自通的入侵到陆遥的口中,舌尖纠缠,将他吻的喘不过气。

    “唔……”陆遥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人往自己身上带,赵北川翻身覆了上来,宽阔的臂膀支撑在他身体两侧,强大的压迫感让他呼吸困难,身体泛起一阵阵酸麻。

    陆遥把脸凑过去小声道:“相公,咱们圆房吧。”

    赵北川呼吸变得粗重,却突然硬生生的停住。

    “不行……”

    “为什么不行?”

    赵北川直接起身下了地,陆遥又急又气也跟着追了出去。

    “你快进去,外面冷。”

    陆遥红着眼睛说:“你是不是还嫌弃我!”

    “我没有。”

    “那你为何不跟我圆房,你分明都……赵北川,你是不是男人!”陆遥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哭起来,自己都这么主动了还屡次被拒绝,实在太受打击的。

    赵北川一见他哭立马慌乱起来,伸手笨拙的帮他擦眼泪。

    “你若不喜欢我……就,就趁早跟我和离,别耽误……耽误好人。”陆遥哭的抽抽搭搭。

    “我没有不喜欢你,我娘是难产死,我听说哥儿生孩子比女人更难,我舍不得你遭罪。”

    “啊?”陆遥愣住,他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理由。

    “不,不会一次就怀孕吧……”

    “我也不懂,我想着宁可自己忍着难受,也好过你遭那一通罪。”

    陆遥气一下就消了,这个傻子又不是必须进去才行,红着脸拉了拉赵北川的手,“我有别的法子,不会怀孕也能疏解,你要不要试一试……”

    赵北川喉结滑动,上前一把将人抱起来,朝没人的西屋走去。

    赵北川去外面转了一圈,见大门关好了,鸡舍都插好了,骡子也睡下了才进了屋。

    脱了衣裳刚上炕,温热的身体便靠了过来,大概喝了酒的缘故今晚陆遥的胆子格外大,居然把上衣脱了,紧紧的贴在赵北川的身上。

    赵北川没有推开他,粗糙的大手情不自禁的覆上他光洁的背上摩挲。

    呼吸交融,也不知道是谁先吻上了谁,唇齿磕磕绊绊的贴在了一起。

    赵北川无师自通的入侵到陆遥的口中,舌尖纠缠,将他吻的喘不过气。

    “唔……”陆遥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人往自己身上带,赵北川翻身覆了上来,宽阔的臂膀支撑在他身体两侧,强大的压迫感让他呼吸困难,身体泛起一阵阵酸麻。

    陆遥把脸凑过去小声道:“相公,咱们圆房吧。”

    赵北川呼吸变得粗重,却突然硬生生的停住。

    “不行……”

    “为什么不行?”

    赵北川直接起身下了地,陆遥又急又气也跟着追了出去。

    “你快进去,外面冷。”

    陆遥红着眼睛说:“你是不是还嫌弃我!”

    “我没有。”

    “那你为何不跟我圆房,你分明都……赵北川,你是不是男人!”陆遥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哭起来,自己都这么主动了还屡次被拒绝,实在太受打击的。

    赵北川一见他哭立马慌乱起来,伸手笨拙的帮他擦眼泪。

    “你……若不喜欢……我就趁早跟我和离,别耽误……耽误好人。”陆遥哭的抽抽搭搭。

    “我没有不喜欢你,我娘是难产死,我听说哥儿生孩子比女人更难,我舍不得你遭罪。”

    “啊?”陆遥愣住,他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理由。

    “不,不会一次就怀孕吧……”

    “我也不懂,我想着宁可自己忍着难受,也好过你遭那一通罪。”

    陆遥气一下就消了,这个傻子又不是必须进去才行,红着脸拉了拉赵北川的手,“我有别的法子,不会怀孕也能疏解,你要不要试一试……”

    赵北川喉结滑动,上前一把将人抱起来,朝没人的西屋走去。

    猪仔们都睡着了,冷不丁一开门吓得它们吱吱乱叫。

    赵北川把它们撵到旁边的屋子,将炕上收拾出一块地方。

    晚上做饭时烧了西屋的釜,炕是热的屋里一点都不冷,但陆遥就是紧张的浑身发抖,感觉手脚都是酸软的。

    赵北川拿了一床被子过来铺在炕上,把人抱上去直接就扑了上来,又狠又凶的亲着陆遥,天知道他等这天等了多久。

    陆遥搂着他的脖子,双手抚摸着他结实的后背,被亲的口水连连,嘴里发出无意识哼吟声。

    赵北川亲完嘴又开始亲耳朵,粗糙的舌头剐蹭着陆遥的耳蜗,刺激的他喘得不行,“别,别舔……北川啊……”

    顺着耳垂一路向下,终于啃上那颗鲜红的孕痣,牙齿轻轻叼起又慢慢松开,又痛又痒。

    “啊……哈……”陆遥感觉自己的裤子湿了,臀缝里分泌出湿答答的液体,他脑子乱糟糟的,原来哥儿做爱的时候不用润滑……

    紧接着一个炙热又坚硬的东西隔着裤子顶在了身下。

    陆遥忍不住伸手去触碰,好大,好硬!真不敢想象如果插进来会爽成什么样。

    胸口的乳珠突然被嘬住,陆遥爽的弓起身体,手上稍稍用了力,赵北川闷哼一声在他手心顶弄了几下。

    陆遥迫不及待的解开他的裤带,把手伸进去,狰狞的性器同他这个人一般,粗壮的一只手都握不过来。陆遥轻轻抚摸着,用指尖勾勒上面虬起的青筋,然后两手握住套弄,拇指按在龟头处打转。

    赵北川扣着他的肩膀,呼吸越来越急促,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陆遥的手中,他何时受过这种刺激,不多时便将第一次的阳精射在了他的手中。

    赶紧拿裤子帮他擦干净,“对,对不住。”

    陆遥忍不住笑出声,“这有什么对不住的?你喜欢吗?”

    “嗯。”

    “舒爽不舒爽?”

    “嗯。”

    “还有更舒爽的要不要试试?”

    赵北川没说话,刚刚泄过的阴茎再次勃起,这次比上回更硬。

    陆遥用力翻身把他压在下面,这次换成自己主动。

    先亲了亲他的嘴角,然后向下含住他的喉结,陆遥早就想这么干了,天知道这喉结有多性感。

    赵北川不住的吞咽口水,仰着头让他放肆的亲吻,大手抚摸着陆遥的背脊一路向下,揉捏了一把软糯的臀尖。

    “啊……”陆遥爽的叫了一声。

    赵北川两只手都覆盖上去,像揉面一般不停的揉搓起来,还耸动着胯骨将阴茎往臀缝上来回戳。

    陆遥失去力气,趴在他身上呻吟起来,觉得自己还没做就快高潮了。

    过了一会勉强缓解,抬腿把裤子脱了,光溜溜的坐在赵北川的大腿上,用臀瓣夹住他的肉棒磨蹭。肉体相贴,两人同时爽的叹了口气,陆遥觉得自己流的水更多的,前端小巧的阴茎也颤巍巍的勃起了。

    赵北川抓自己的性器,在陆遥的臀缝间磨蹭起来,借着湿润的液体慢慢顶弄,尽管并没有插入,陆遥还是忍不住爽的叫出声,“啊……好大,好硬啊……”

    赵北川蹭的不过瘾,翻身把人压到身下,直接后入插他的臀缝和大腿根,用大几把狠狠的摩蹭着他湿漉漉的后穴,用力的撞击起来。

    带着水的拍打声让陆遥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被操干着,嗓子里发出自己都察觉不到粘腻的呻吟声。

    后穴越来越热,前面硬的不行,陆遥忍不住拉着赵北川的手覆在自己的阴茎上,“北川,快给我摸摸,摸摸我。”

    粗粝的手指握住他的阴茎,揉捏他圆润的龟头,陆遥爽的浑身直哆嗦,他撅起屁股紧紧贴住身后的躯体,有好几都差点插进去。

    “啊,啊啊……”操干的速度越来越快,陆遥眼前突然一片空白,耳朵里响起嗡鸣声,身体猛的抽搐一下,他射了。

    哥儿没有精,射的像水一样,泄完高潮并未散去,后穴被顶弄的反而愈发灼热。

    赵北川捏着他的射完的性器,狠狠的撞击着他的臀肉,陆遥又痛又爽,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低吼,滚烫的精液终于喷洒在他臀缝里。

    陆遥趴在被子上,原本雪白的臀肉都被撞成了粉红色,像一枚熟透了的蜜桃,还微微颤动着。

    赵北川咽了口口水,已经射过两次的阳具再次硬了起来……

    第三十五章

    第二陆遥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穿好,人躺在东屋的炕上。

    赵北川和两个孩子都不在,连忙起身喊了一声,“北川?”

    小年和小豆跑过来道:“嫂子你醒啦,大兄上山砍柴了,他说你累着了不让我们吵你。”

    陆遥想起昨晚的事忍不住老脸一红,虽然两人没做到最后,但该干的都干了,该摸的也都摸了,关系进展十分迅速。

    不得不说年轻人体力就是好,昨晚折腾了半宿今天还起这么早去砍柴。

    “你们吃饭了吗?”

    “吃完了,昨天剩的肉和饭吃了一半,剩下的给放在锅里给你温着了。”

    “去玩吧。”陆遥叠上被子下了炕,感觉大腿根又疼又痒,肯定是磨肿了,忍不住小声骂了赵北川一句,像牲口似的……

    吃完饭把昨天买的明矾拿出来,砸碎了混上盐一起撒进泡着兔皮的木盆里,等卖完豆腐回来就可以鞣制了。

    林大满进屋来搬豆腐,见陆遥睡醒打了声招呼,“赵东家把木车送回去了,让咱们赶骡车去卖豆腐。”

    陆遥问:“你会赶骡车吗?”

    “赶过两次,应当没问题。”

    “那咱们今天就赶车去卖豆腐。”

    陆遥把秤和装豆子用的麻袋放上车,又把昨晚切好的猪腿拿上,待会去陆家村的时候给娘家送去。

    林大满赶骡车还不太熟,出门时车辕差点磕在大门框上,吓得他冷汗直流,“许久,没赶过车,手有些生了。”

    “没事,多练练不然天气冷了,咱们推着小车翻山可不容易。”

    陆遥坐在车上负责吆喝卖豆腐,林大满牵着骡子走在前面,不多时就碰上几个买豆腐的人。

    “哎呦,豆腐郎家换上骡车了!卖豆腐可没少赚啊!”说话的是个牙齿漏风的老头,这人经常来买豆腐。

    陆遥笑道:“赚不了多少,都是辛苦钱。”

    “这匹骡子不便宜吧,看看这大骨架,远远看过去还以为是一匹马呢!”

    “六贯多钱,把家底都掏空了。”

    老头道:“还是你们年轻人胆子大,俺要是有六贯钱可舍不得买匹骡子。”

    陆遥没说什么给他盛完豆腐,林大满牵着骡子继续朝村里走,到了村里把骡子拴在树下,陆遥吆喝了两声,买豆腐的人闻声陆陆续续的过来了。

    不少人看见骡子车说话都酸溜溜的,陆遥知道他们嫉妒,但不能因为嫉妒就不用了。

    今天豆腐卖的少,一板豆腐只卖了四分之三,剩下的陆遥打算直接带去陆家村卖。

    林大满牵着骡子刚准备走,“哎,等会,等会。”从远处走来一个瘦高个的妇人,这人姓杨住在宋老太家隔壁。

    “杨大嫂买豆腐啊?”

    妇人摆摆手神秘兮兮的说:“昨天宋长顺把宋寡夫接回来了,你们知道不?”

    “啥?!”林大满惊讶的叫出声。

    陆遥也是满脸不可置信,心想两人之前都撕破脸了还能接回来?

    杨大嫂道:“昨天半夜偷偷摸摸接回来的,正好我去上茅厕瞅见了,宋寡夫在里面被磋磨的不轻,瞅着瘦得皮包骨,啧啧……”

    说了几句话,林大满牵着骡子朝村外走去,路过宋家门口时还是没忍住朝里面看瞅了几眼。

    陆遥安慰道:“宋长顺那种人不值得你难过。”

    “难过到不至于,不怕你笑话,提起他都像吃了屎似的难受,想起跟他生活了这么多年,心里就膈应的慌。”

    “如今这俩人在一起兴许还是好事,一个蠢一个坏,你就瞧好吧,准落不到好下场。”

    *

    “娘,你……你吃饭吧。”宋平端着一碗粟米粥放在炕边。

    宋寡夫咧嘴露出一个自以为温柔的笑容,结果吓得宋平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实在是他的模样太过吓人,这一个多月在庵堂里,每日喝一碗能照出人影的稀粥,瘦的他脸颊深陷,浑身上下只剩一副骨头架子。

    刚到庵堂的时候他不是没反抗过,结果被打了几顿,饿了两三天就老实了。

    每天干着沉重的活计还吃不饱饭,偶尔还会遭到里面妇女夫郎的欺凌,短短一个月时间折磨得他身心俱疲,要不是心里那股恨意支撑着他,可能早就死在里面了。

    他恨宋老太的狠毒把他送到这种地方受尽磋磨,也恨宋长顺的无情,那日把什么都说了出来,更恨林大满带人来捉奸,如果没有这些事他哪至于受这些苦!

    宋寡夫在里面发了毒誓,如果能出来,谁都别想好过!

    “咳咳咳……”因为吃的太急,粟米呛到了气管里,咳的他撕心裂肺。

    站在外面的宋老太和宋长顺听着咳声对视一眼,心里都有点后悔了。

    庵堂那种地方,不是你想送人进来就进来,想领人出去就出去的。送进的时候不要钱,往外赎的时候可是足足花了五贯钱!

    那钱是宋长富的卖命钱,本来该留着给孙子用的,如今白白给宋寡妇花了一半。

    宋老太:“早先我不让你去接,你偏劝我把他接回来,你瞅瞅他现在这个样子,哪有几日好活的?死了还得赔一副棺材钱!”

    “我哪知道他成这副模样了……”本来宋寡夫长得就一般,如今瘦的像个鬼似的,宋长顺碰都没心情碰一下。

    “你弄回来了你安置,别指望我伺候他!”宋老太撂下话就走了,留下宋长顺在门口转了几圈,硬着头皮推开了门。

    “嫂子……”

    宋寡夫藏掉眼里的恨意,缓缓的抬起头,泪水涟涟道:“你还来找我作什么?”他这幅柔弱的模样,倒有几份从前的样子。

    宋长顺心一软,走上前拉住他的手,“那日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宋寡夫含着泪摇摇头道:“是我的错,当初就不该与你在一起,我听说你跟大满和离了,都怪我……”

    “不怪你,就算没有你我也忍不了他那个脾气,哪有一点哥儿的模样,长得丑就算了还动不动就打人,我没休了他都算他便宜!”

    “哎,终究是我的不好,害的你没了家。”

    “别说那些了,你好好养身体,以后……以后跟我过,咱们一起把宋平养大成人。”

    *

    另一头陆遥和林大满赶着车来到了陆家村,有了骡车就是比推着木车快,往常半个时辰的路程今天一刻钟就到了。

    陆遥让林大满自己先卖着豆腐,自己扛起猪腿朝娘家走去。

    敲了敲大门,不一会陆云从屋里走出来,看见是陆遥磨磨蹭蹭的把大门打开。

    “咱娘呢?家里就你自己啊?”

    “爹和二哥出去帮工了,娘串门子去了,嫂子和陆苗也在家。”

    陆遥扛着猪肉累的够呛,“你去找娘回来,说我给她拿了猪肉。”

    陆云愣了一下,连忙跑出去,不一会就把陆老太叫了回来。

    “你咋拿来这么多肉啊!”陆母一见厨房里的猪腿,少说得有十多斤。

    “大川前天上山猎了头野猪,昨天拿去镇上卖了一半,剩下的我们也吃不了就给你们拿来了。”

    “还不如一起拿去卖了呢,这得多少钱呐!”老太太心疼的龇牙咧嘴,猪肉五十文一斤,十斤就能卖五百文!

    “赶紧拿回去卖了,咱们又不是富贵人家,哪吃的了这么大块肉。”

    站在旁边陆云看着猪肉馋的直吞口水,不过碍于陆遥过去霸道的性格不敢开口劝他娘。

    “拿都拿来了,哪还有拿回去的道理,给弟弟们解解馋,吃不了让嫂子切一块拿回娘家去。”

    陆母眉头舒展开,拍了陆遥胳膊一下,“成了亲是真长大了,再不是以前四六不着的模样了。”

    陆遥心虚的笑了笑,“对了,我跟大川买了辆骡车,以后家里用你直接让二哥过去取就行。”

    “哎呦,啥时候买的!”

    “骡子买了十多天了,木车昨天刚做好,这会就停在村口,大满牵着卖豆腐呢。”

    陆老太拉着他的手又是长吁短叹,“以前让你烧火做个饭都不愿动弹,如今又苦又累的豆腐生意都做起来了。仔细着身子别累出病来,抓紧时间要个孩子是正事,你和大川成亲都两个多月了,怎么肚子一直没动静?”

    陆遥想起昨晚的事脸腾的红了起来,“我,我们还不着急要孩子呢。”

    “这怎么能不着急呢,钱什么时候都能赚,孩子再不生就晚了!”

    无论什么时代,催生这件事好像都没能失传,陆遥无奈只得点头应下。

    “我去把肉炖了,待会你爹和陆林就回来了,你留下来一起吃。”

    陆遥摆手,“家里还有好多活要干,等不忙了我和大川一起来。”

    陆母留不住他,只好和陆云一起把他送到大门口,刚好林大满也把豆腐卖完过来接他。

    陆遥爬上车,“快进去吧,多给弟弟们炖点肉,别舍不得吃,下次猎到野猪再给你们拿。”

    等人走远了陆云才开口道:“三哥真的变了。”过去陆遥自私自利惯了,甭说把肉给他们,就算吃不了烂了也得烂在自己家锅里,别人休想占他一分便宜。

    陆母幽幽地叹了口气,任谁死过一次,再混蛋也得改好了。

    “去叫你嫂子过来,我给她切块肉。”

    陆云腿脚麻利的去东屋叫人,不一会胡春容领着儿子过来。看着案板上那一大块肉,少说也有十多斤!惊得她目瞪口呆。

    陆云跟她说,陆遥给家里送了一大块肉她还不相信,陆遥那个性子恨不得连吃带拿,居然舍得给他们送肉?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娘,三弟刚才来了?”

    “嗯,这块肉待会你着给亲家母送去,咱们一顿吃不了别坏了。”

    “这,这太多了。”

    “你娘家人口多吃得了,肉是陆遥说要给你的,过去他做的事不对,以后你多担待些。”

    “哎。”胡春容彻底放下以前的偏见,既然陆遥有意修好她也不会再记恨过去的事。

    *

    从陆家村回来,才刚到午时。

    林大满把骡车卸下来,牵着大花回到牲口棚子,陆遥从屋里舀了一碗豆渣倒进槽子里,伸手摸摸大花的脑袋,有了骡车来去方便多了,比往常节省了大半个时辰。

    泡上豆子白天就没什么事了,得傍黑才能磨豆子。

    趁着空闲陆遥把泡好的兔皮拿出来,用剪子刮上面的碎肉。

    记得上一世在视频里看过,皮毛鞣制需要反复浸泡,然后把上面的油脂都刮干净,皮子才能变得柔软又暖和。

    陆遥刮着兔皮,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向外看去。

    从村头方向来了三匹马,那是真真正正的高头大马,每匹马上坐着一个身穿吏服的人,打头的官吏手里还拿着锣敲的当当响。

    孩子们闻声也跑了出来,扒着木门向外看。

    陆遥在原身的记忆里想起来,应当是到了收税的日子了。每年过完八月十五官府开始派遣小吏到各个村收田赋税。

    这个朝代的税比较重是十取三,即为一亩地产十斗粮,需要上交三斗。赵家有十二亩多地,大概要上交三石六斗粮。

    除了田税还有丁税,也叫人头税,家里凡是满三岁以上的男丁需要缴纳二十五文的税钱。像人口多的丁木匠家,一次光丁税就得交三四百文。

    不过女人和哥儿却不用人头税的,赵家只交赵北川和赵小豆两个的钱就行。

    马车行驶过去,家家户户的人都走了出来,田二嫂子跟陆遥招了招手,“过去看看今年是什么情况。”

    今年收成不比往年,夏天田里遭了水灾,若是还按往年的比例收,得有一大半人饿肚子。

    来到村里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里正拿着田册正在跟官吏核对地亩,湾沟村一共有上田八百一十亩,中田一千二百亩,下田六百六十五亩,共计征收田赋八百零一石。

    核对好后里正小心翼翼道:“官爷,今年村子有不少地被水泡了,百姓不一定能交上这么多粮啊……”

    旁边的百姓七嘴八舌的说:“俺家田都在下坡,被淹了七七八八统共也没收几石粮。”

    “是啊,俺家被泡的更多,今年都不知道能不能过去冬。”

    “官爷行行好,少收一点吧。”

    吏官眉毛一挑,“你的意思是,湾沟村不想交田税?”

    不交田税是重罪,要打板子的。

    里正吓得一哆嗦,连忙道:“不敢不敢,老朽只是想求官爷开恩,能不能少收一点……不然怕大伙熬不过明年春天。”

    “这事我可做不了主,上头下了命令该多少就是多少,旁边几个村子比你们村淹的还厉害呢,也没有说少交的!”

    里正见没有希望,叹了口气点点头,派人去挨家挨户通知,这几日赶紧把粮准备好。

    官吏咳了一声,扯高调子道:“限尔三日内将田赋准备好,粮食不得以次充好,不得以旧充新,不得以草石充粮,一旦发现鞭刑三十,罚粮五石!”

    老百姓吓得鸦雀无声,在绝对的权力面前,再多意见和不服都是没用的。胳膊拧不过大腿,甭说老百姓连胳膊都算不上,顶多算根汗毛。

    陆遥拍拍还在看热闹的小豆和小年,“走吧,回家去准备粮食。”

    三人刚走到家门口,就四五个男人站在他家门前。

    陆遥疑惑的问,“几位有什么事吗?”

    “赵家小郎,求求你借我们点粮吧!”

    第三十六章

    陆遥警惕的看着这几个人,虽然都面熟但没有熟到可以借粮食的地步。

    一个长着三角眼的男人率先开口道:“今年年景不好,地里遭了灾,俺家十六亩地才收了八石粮,如今收税得交上一多半,家里哪够吃啊!”

    陆遥皱了皱眉,心想这雨又不是他下的,收成不好跟他有什么关系?

    男人见他不吱声,又自说自话道:“你家卖豆腐发了财,家里存了不少豆子吧,我也不借太多,借两石就行,等明年秋收就换给你。”

    “我家地多,得借我三石。”

    “我也要两石,等来年收了粮就还你。”

    陆遥还没开口,那几个人就七嘴八舌就商量起来,好像已经笃定他一定会借一样。

    “这事我做不了主,得等大川回来再说。”

    为首的汉子摆手道:“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先把粮借我,回头我跟他说一声就行。”

    这人姓高叫高青河,就是常跟小年一起玩的高青莲的哥哥,他跟赵北川年纪一般大,性格十分蛮狠,如今是村里有名的泼皮无赖。

    “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交不上税吧?”

    陆遥瞬间就火了,跟他搞道德绑架呢?“你们交不上税跟我家有什么关系?”

    “哎,话不能这么说,乡里乡村住着借给我们一些用用怎么了?又不是不还你。再说要不是我们每天买你家豆腐,你赚得了这么多粮吗?”

    这话无耻的把陆遥都气笑了,“我做豆腐是凭本事赚的钱,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买了豆腐你们没吃吗?还是都进了狗肚子里!”

    “你!”那人气的脸红脖子粗。

    几个人见陆遥不好说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萌生进去抢的想法。反正赵北川不在家,先把粮拿来再说。

    这种事只要不出人命,他们咬死了是借,官府也不会管,只会让里正去调解,而湾沟村的里正就是高青河的亲舅舅。

    高青河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人,“先进去拿粮,等大川回来我再跟他赔不是!”

    陆遥被推了个趔趄,胳膊磕在大门上,疼的他冷汗登时就流出来了。

    “嫂子,你没事吧!”小年和小豆吓得直流泪。

    “没事,你们快去叫赵大伯,田二哥他们过来帮忙!”

    “来人啊!抢粮了!快来人啊!”陆遥气的浑身发抖,头一次感觉到无力,就因为他家粮多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抢?还有没有王法了!

    村子里有粮的又不止他们一家,这些人怎么不去秦家借,不去丁家抢?归根结底就是欺负赵北川一家是外来户,在这村子里没有亲戚帮衬。

    林大满听见声音从后院走过来,“东家,发生什么事了?”

    陆遥焦急的喊道:“大满哥快拦住他们,他们要抢粮!”

    林大满一听这还得了,伸手拿起旁边的锄头冲了过来,“我看你们谁敢抢!”

    “你他娘的滚开!我们跟赵家借粮跟你有啥关系!”高青河连赵北川都没放在眼里,又怎么会在意一个和离的哥儿,踹开林大满便冲进了屋里,找到西屋存放的粮食。

    这里不仅有做豆腐换的豆子,还有今年地里收的粟米,全部加起来近二十石。

    “快搬快搬!”这群人像土匪似的,专挑新收的粟米搬,一人扛了俩麻袋走了出来。

    不一会儿隔壁的田二嫂子和对门的赵家老两口都出来了,后院的秦大哥和秦家小郎也被叫了过来,大伙堵在门口,拦住这群人的去路。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陆遥捂着胳膊道:“他们过来借粮,我说等大川回来再说,结果这些人直接冲进去抢!”

    秦大哥开口道:“岂有此理,大川不在家竟欺负起小郎孩子来了?”

    那几个汉子被堵在院子里,进退两难,“我们就是来借粮的,哪有什么抢一说?”

    田二嫂子啐了一声,“人家借你才叫借,人家都没同意算哪门子借粮?”

    赵光道:“也就是大川不在家,这要是在家能饶了你们?”

    高青河气急败坏,从腰间抽出一把菜刀向人群挥舞,“赶紧给我滚开,再不滚我拿刀剁了你们!”

    大伙吓了的连忙向后散开,他冷笑了两声,扛起粟米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好巧不巧赵北川背着两担柴也回来了,今天在山上没寻到猎物,所以下山早了一点。离着老远就见家门口围着一群人,视线穿过过人堆一眼就瞧见了陆遥红着眼睛。

    他扔下肩上的柴,飞奔朝家里跑去,“陆遥!”

    “大兄!”赵小年和赵小豆呜呜哭着跑过来。

    陆遥听见赵北川的声音情绪就绷不住了,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赵北川一见他这副模样心都快碎了,连忙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这群人趁你不在,来家里抢粮!”

    “他们还推了嫂子!”小年急的都嗓子都破了音。

    高青河扛着粮食愣在原地,没想到赵北川回来的这么不是时候。

    “大,大川你听我说。”他放下粮食刚想开口解释。

    没想到赵北川二话没说冲过去就一脚,直接把人踹飞出去!

    高青河躺在地上半天没缓过神,肚子被踹的撕心裂肺的疼,好不容易忍着痛爬起来。

    “赵北川你有种!老子他娘弄死你!”气急败坏的拔出菜刀朝赵北川砍去。

    “哎呀!”旁边人吓得大叫起来。

    赵北川眼皮眨都没眨一下,反手抽出打猎用的长矛,狠狠扎在对方的大腿上!

    “啊!!!”高青河疼的嗷嗷直叫,鲜血瞬间透过裤子流了出来。

    其他人见状吓得扔下粮撒腿就跑,以前只听说赵北川不好惹,却没想到这个人狠起来不要命!

    陆遥一见血吓得腿都软了,连忙上前拉住他颤声说:“大川,算了吧……”出了人命要见官的,就算他们有理,杀了高青河也变成了没理。

    赵北川凶狠地盯着眼前的人,“你当我赵北川是面团捏的?还敢上俺家抢粮,再有一次看我弄不弄死你!”

    “不敢了,不敢了!饶了我吧!”高青河认了怂,他做梦都没想到赵北川敢直接拿矛扎他,别看他腰里常年别个菜刀,但那都是吓唬人用的从来没真砍过人。

    “滚!”赵北川把矛抽出来,高青河一瘸一拐的跑了。

    陆遥松了口气,转身对邻居们说:“今日多谢各位叔伯嫂子大哥帮忙,晚上留下吃顿饭吧。”

    大伙连连摆手,“邻里之间住着,有事帮忙是应该做的,值不当谢。”

    赵北川道:“留下吧,前几日我猎了头野猪还剩一些,晚上炖了一起吃点。”今日如果没有他们拦着,粮食就被那几个人抗走了,总归是要谢的。

    大伙一听有肉吃没再拒绝,纷纷上前帮忙把粮抗进去。

    陆遥去厨房做饭,赵北川抽空过来看了眼,“刚才小年说你胳膊受伤了,还疼不疼?”

    “没事,就磕了一下。”

    “让我看看。”

    陆遥撸起袖子,白嫩嫩的胳膊肘青紫了一大块。

    赵北川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心疼的说:“晚上我给你揉揉。”

    陆遥脸颊泛红,连忙把袖子拉下去,“行啦,你快出去吧。”

    赵北川摸摸他头发,“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别挡在前头了,万一伤着怎么办?”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粮拿走啊。”

    “不是有我在呢么,还能让人欺负了去?”

    陆遥忍不住伸手锤了一下他的胸口,硬邦邦的胸肌弹的他手疼,这满满的安全感呐!

    晚饭顿了一锅肉,大伙吃得都肠满肚圆,纷纷夸赞陆遥的手艺好。

    吃完饭,小年和小豆把碗刷了,赵北川将砍来的柴整齐的码在屋子侧面,再砍十来天应当就够用了。

    陆遥坐在炕上缝棉衣,先给小豆缝练练手,小孩的衣裳简单一些,缝不好拆了可以重做。

    两个孩子跟小猪仔玩了一会,赵北川不让他们玩了,赶紧去洗手洗脚睡觉。

    “好冷啊~”两个孩子洗完脚打着哆嗦跑进来。

    “快上炕暖和暖和。”陆遥把被子掀开,让他们钻进去。

    小豆:“嫂子,这棉衣是给我做的吗?”

    “嗯,喜欢吗?”

    “喜欢!”他还没穿过棉衣呢。

    小年知道肯定也有她的心里不着急,静静的看着嫂子缝衣服,默默记在心底,等自己长大了也给嫂子做新衣服穿。

    夜渐渐深了,陆遥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给两个睡熟的孩子盖好被。

    赵北川洗漱完也上了炕,吹了灯陆遥便钻进了他的被窝,两人贴在一起彼此的心跳声如擂鼓一般砰砰作响。

    陆遥枕着他的胳膊小声说:“今天快吓死我了,还以为家里的粮都得被人抢走呢。”

    “放心,以后他们不敢来了。”粗粝的大手从腰间钻进衣服里,专挑软嫩的地方揉捏。

    陆遥红着脸小声哼哼着,“我听田二嫂子说,那个高青河是里正的亲外甥,他们不会借此来找麻烦吧?”

    “明个我去里正家一趟,这件事他们理亏,应当不会太包庇。”

    “哎,有你在家真好。”

    赵北川翻身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小嘴,两人压着声音折腾到半夜。

    *

    翌日清晨,赵北川拎着家里最后一条猪肉去了里正家。

    刚进院子就看见高青河的娘子跟里正娘子说话,两人一见赵北川,那高青河的娘子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起身走了。

    “叔在家吗?”

    “在,在家呢,进来吧。”里正娘子刚才听外甥媳妇说,昨天这人把高青河一条腿扎了个大窟窿,连夜去的镇上医馆,现在人还没回来呢。

    赵北川进了屋,见里正正在拨算盘算账,这几日征收田税,得挨家挨户核对好粮食的数量不能有差错。

    他年纪大了脑子慢,算了好几遍都算不清,忙得焦头烂额。

    “叔。”

    “哎,大川来了。”杨树林放下手里的笔,“有啥事吗?”

    “是这样的,昨日高青河来我家抢粮,我给他打了一顿。”

    里正愣了一下,“他去你家抢粮?”

    赵北川点了点头,“一开始说是借粮,那会我不在家,我夫郎拿不定主意说让他们等我回来再说。结果他们蛮狠不讲理,直接冲进去抢夺我家的粮,还打伤了我夫郎和家里的帮工。”

    “竟有此事!这个混账……”里正骂骂咧咧的站起来,“秀琴,你赶紧去把那臭小子给我叫过来!”

    里正娘子小声道:“青河家的刚来过,说他昨日被伤了腿,送去镇上医治了。”

    赵北川:“我来也是为此事,当时他拿着菜刀冲过来,情急之下我只能拿矛反击,不小心伤到了他。”

    里正听明白了,这赵北川是怕自己袒护外甥给他穿小鞋呢。

    “大川啊,这件事你放心,青河这事做的不对我肯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那倒也不必,只要他以后别来找我家人麻烦就行了,否则下次就不是伤腿那么简单了。”赵北川把肉放下转身就走。

    “哎,这肉拿回去,平白无故的怎好要你这么大一块肉。”

    “拿去吃吧,我自己在山上打的野猪。”

    里正一听心里又是一阵突突,惹谁不好专门去惹这楞头小子,当年杨大虎不比他厉害,在村子里横行霸道,还不是让赵北川修理的服服帖帖。

    他连野猪都敢杀,你高青河算个屁,还敢上人家里逞威风。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亲外甥,妹子死的又早,那个爹又是个四六不着的,只能帮着管点。

    等人走后,杨树林叫来娘子,“待会你把这块肉给高家送去,问问青河伤的怎么样了,让他老实点以后别再去招惹赵北川!”

    “哎。”

    *

    这件事只是一个小插曲,传到村子里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谈。

    不过赵北川的凶名又盛了几分,以后再有人想要占他家的便宜,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个胆子。

    交完田赋,日子仿佛突然开了加速键,一眨眼就到了十月份。

    每年十月都有去高句丽的商人返回,他们身上带着高丽产的人参、灵芝、鹿茸和各种皮毛南下卖高价,再换成布匹、瓷器、茶叶等货物,明年春天再继续北上贩卖。

    这些商人途径镇上,会休整两三日再继续南下,去年赵北川就是卖给他们一条狐皮,今年虽然没猎到狐狸,但是抓了五只貂,一水的灰白色皮子,都被陆遥鞣制好了,肯定能卖个好价格。

    原本赵北川把这些皮子留下给陆遥做个皮袄。

    陆遥连忙拒绝,“一块貂皮子能卖不少钱,这这么金贵我可舍不得自己穿!”

    一大早,赵北川套上骡车把西屋的豆子搬出来,两人准备今天去镇上卖粮。

    自打上次差点被人抢过一次粮后,每隔半个月陆遥就要去卖一次粮,不管多少反正家里不存太多粮食。

    卖的钱多了就换成银子存放起来,如今家里已经攒了十六七两银子了。

    今天他们不光要卖貂皮,陆遥还带了两板豆腐,他打算尝试着去镇上卖一卖。如果卖得好琢磨着年后在镇上租个铺面。

    这件事目前还没定下来,也没跟赵北川商量。

    东西收拾妥当装了满满一骡车,赵北川坐在车头,陆遥坐在车尾,原本小年和小豆也想跟着,实在装不下了就没带上。

    骡车一路颠簸着朝镇上走去,半路突然碰上两个熟人。

    是宋长顺和宋寡夫……

    第三十七章

    陆遥乍一看见宋寡夫都没认出来,实在是变化太大了。

    宋寡夫今年二十二三岁,本应该是风华正茂的年纪,结果自打那次送到庵堂里折磨了一个多月,一下子伤了底子,如今都出来这么久了身体还没恢复好。他颧骨高,加上浑身上下瘦的没有二两肉,显得他脸型更加崎岖,离远看像一幅骷髅似的。

    陆遥看着他们的时候,那俩人也在看着车上的人。

    宋寡夫一看见赵北川,眼神瞬间就亮了,仿佛点燃了生命之火,眼看着挺直了腰背,整个人都明快了许多。

    然而骡车从两人身边经过,赵北川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宋长顺的目光也落在陆遥的身上,这小郎看起来颜色愈发好了,穿着一身土灰色的棉衣也难掩他的好模样,白里透红的脸蛋和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的他身体都热了起来。

    “咳…咳咳咳……”一股风刮过来,呛的宋寡夫又咳了起来。

    宋长顺回过神,转头看了眼身边的人,眼底的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宋寡夫暗暗握住拳头,佯装不经意的问:“那次,我被娘送到庵后,镇里的书生来闹了吗?”

    “没有。”提起这件事宋长顺也纳闷,那人明明答应的好好的,结果等了好几天都没来。后来家里事多,这件事就忘了,如今听宋寡夫重新提起才想起来。

    “一会咱们去镇上看看,找到这人把钱要回来!”

    宋寡夫点点头,步履蹒跚的往前走,因为身体不适,走几步路就得停下歇会。

    宋长顺有些不耐烦,“你走快点,不然到镇上都赶不上午饭了。”

    宋寡夫咬紧牙关加快步伐,心里的恨意越积越高,如果他现在手里有把刀,毫不犹豫得砍在宋长顺的脖子上!

    这人就是畜生,明明知道他身体不好还往死的弄他,要不是昨天晚上把他折腾到半夜,哪至于今天走不了路。

    宋长顺似乎感觉到后颈发凉,回头看了一眼,宋寡夫赶紧扯出一个假笑。

    *

    到了镇上,陆遥还是同往常一样先去粮铺卖粮。

    粮铺的老板跟他都熟了,车刚停下就招呼伙计过来卸车。

    “陆小兄弟又来卖粮啦。”

    陆遥跳下车打趣道:“邱掌柜称的准点。”

    “嗨,你来秤肯定是准准的。”换而言之,别人来就不一定了。

    陆遥他们第一次卖豆子的时候就少给称了半石,不过事都过去那么久了,陆遥也懒得再追究。

    很快验完麻袋里的粮,确定没有掺杂石子豆萁便开始上称。

    “说起来,你们家究竟是干嘛的?怎么月月都能送来这么多豆子。”一开始邱末以为陆遥自己种的豆子,后来豆子送的越来越多,他心里开始犯嘀咕,这么多豆子得种多大一片田地啊?

    有这么多地光种豆子不种别的,秋水镇还没听说过这么号人物。

    陆遥笑了笑,从车上切了一块豆腐,拿泡干净的梧桐叶子托住,“送你一块,尝尝味道怎么样。”

    “这是啥?”

    “豆子做的豆腐,拿回去用小葱凉拌,或者和别的菜一起炖,味道都不错。”

    邱掌柜接过豆腐,好奇的抠了一块放进嘴里抿了抿,“唔——还真是豆子味的!”

    陆遥忍不住笑出声,赵北川也被逗笑了。

    豆子过完称,一共八石六斗,按五钱一石,一共卖了四贯五钱五十文,换了四两银子,扣了四钱的费用,余下一百五十文钱,直接换成糖。

    陆遥把银子收好,四两银子只有小儿拳头大小的一个元宝,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元宝上铸有天武盛宝的字样。

    天武是这个国家的名字,盛取自鼎盛的意思,宝自然就是通宝。天武朝,陆遥上辈子听都没听说过,怪不得这里的文明发展跟自己读过的历史书大相径庭。

    卖完粮食,赵北川把骡车赶到允许摆摊的位置,将车上的两版豆腐摊开。

    今天虽然是集,但镇上的人并不多,大概因为天气冷了的原因,没有什么需要买的百姓都不愿出门。

    陆遥再次扯着脖子喊起来,“豆腐——新鲜美味——嫩滑爽口的豆腐嘞——”

    “大娘,买快豆腐尝尝吗?六文钱一斤,好吃不贵!”

    “婶子,来块豆腐尝尝吧,味道特别好。”

    “大伯,吃豆腐吗?不买尝尝也可以。”

    来往的人只是过来瞧一眼,便转身走了。因为豆腐不好拿,他们出门又不会携带碗和盆,自然是不愿意买。

    卖了半个时辰,只卖出去两份,陆遥嗓子都快喊冒烟了。

    “别着急,先喝点水。”赵北川从背包里拿出水囊递给他。

    陆遥咕咚咕咚喝了半囊,“我就不信这个邪,在村子里卖的这么好,到了镇上居然没人买?”

    一直卖到晌午,一板豆腐才卖出去四五斤,陆遥有些心灰意冷,看来在镇上做买卖还挺困难的。

    “走吧,去前头面食铺子吃碗热汤饼,待会我寻人问问商队什么时候能到。”

    “哎。”陆遥失落的收起豆腐,看来今天是卖不出去了,还是明天拿村里卖吧。

    来到食铺,一人要了一碗加肉卤的汤饼。

    赵北川的嘴都被陆遥养叼了,吃上一口觉得味道一般,汤饼炮的发软不劲道,肉卤也有些猪臊味。

    两人吃饱饭,陆遥想跟食铺老板推销一下豆腐,结果一说价格老板便摇起头,“价太贵了,我们小本买卖,一碗汤饼才卖五文钱,再给他们加点豆腐就得赔钱,您还是去别处打听打听吧。”

    出了面食铺陆遥叹了口气,满脸受挫的说:“我还以为今天又能大卖特卖呢。”

    “是他们不识货,不怪你。”

    “可还是好受打击啊……”其实陆遥心里一直不安于现状,村子里虽安定但赚的钱太少,每日为了生计奔波,费心劳苦。

    手里攒这点钱舍不得卖肉,买布也得挑最次等,孩子们目不识丁蜗在村子里,一辈子见不到世面。如果他是土生土长的古人,兴许也就罢了,偏偏他见识过前世的繁华。

    眼下既然没有机会,那就只能再等等了。

    两人赶着车来到镇上最大的一家驿站,从北边回来的商人大多住在这里。

    赵北川把车停在旁边,两人走了进去。

    这会儿正赶上中午,驿站里坐着不少人,赵北川叫来一个跑堂的伙计,从怀里摸出五个铜子递给他,“小兄弟,我问问今年从高句丽返回的商人到了吗?”

    伙计接过钱笑呵呵道:“还没呢,估计一两日差不多就来了,客官您二位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我们就是过来打听打听,准备卖给商人一些皮子。”

    “哦,那过几日您再来问问,到了我说给您。”

    “多谢。”两人转身准备离开,突然身后有人叫住他们。

    “陆小兄弟,赵兄弟。”

    两人回头一看,居然是粮铺的邱掌柜的,没想到他也在这吃饭呢。

    “过来一起吃点。”邱掌柜不是一个人,旁边还坐着一个穿着长褂,续着八字胡的男人,看模样可能也是哪家的老板。

    陆遥摆手道:“不了,我们刚刚吃过了。”

    “哎,等等。”邱掌柜起身走过来,“你这个豆腐,还能多卖我一些吗?”

    “可以啊,车上还有不少,邱掌柜的想要几斤?”

    邱末回头跟食桌上的朋友说,“你不是要买豆腐吗,快过来瞧瞧。”

    那两个人连忙起身,跟着一起来到外面,陆遥爬上骡车把木板挪走掀开麻布,露出下面玉白色的豆腐。

    “不知几位要多少?”

    那个脸上蓄着八字胡的男人道:“小郎君,这豆腐你一日能做多少?”

    陆遥一听这是大买卖啊!眼睛瞬间亮起来,“这一板豆腐六十斤上下,一日最多做两板。”这个数他是悠着说的,说多了怕对方觉得豆腐做的太容易压低价格。

    那人转了转手上的扳指道:“若是每日两板全都要了,价格最低多少钱?”

    平时一板豆腐差不多卖三百多文,两板豆腐加起来卖不到七百文,但那是零卖,如果整板卖价格自然要便宜些。

    陆遥思索半晌道:“既是邱掌柜的朋友,那我也就不要太高的价格,两板豆腐最低六钱银子,小本买卖再低我们也赚不了多少钱了。”

    邱末一听忍不住笑道:“多谢陆小兄弟卖我面子。”

    “明日开始,每天往驻马驿站和客来食铺各送一板豆腐,钱半个月结一次。”

    邱掌柜怕他们不相信,连忙道:“这位就是驻马驿站的东家徐斌徐掌柜。”

    “原来是徐掌柜!”陆遥和赵赵北川连忙对他施礼。

    徐斌摆摆手,“这两板豆腐你们还卖吗?若是不卖就直接卖给我吧。”

    “好的,好的!”陆遥没想到自己走了大运,竟然能把豆腐送进镇上最大的两个食肆!

    赵北川连忙上车去搬豆腐,两板豆腐一百多斤都不用人扶,自己就抗了进去。

    说起来这件事也挺巧的,早上陆遥送了邱掌柜一块豆腐,他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便拿到食肆准备让厨师帮忙做一下。

    刚巧食肆的掌柜也在,两人是老相识了,便邀他坐下一起吃饭聊天。豆腐上桌,他夹了一块,瞬间就被勾住了味蕾。

    徐斌是个老饕,舌头比一般人都灵敏,开了这么多年的食肆什么菜好卖只需一口就能尝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

    “豆腐,味道可还好?”

    “好吃!软糯嫩滑,豆香四溢,是个好东西!这是用什么做的?怎么做的?能卖给我一些不!”徐斌一连串问了许多问题,邱末一时也答不上来,可巧陆遥和赵北川这时就进了食肆。

    “陆小郎君,这豆腐到底是怎么做的?”徐斌忍不住问出口,虽然能尝出豆味,但口感和豆子天差地别。

    陆遥也没藏着,“豆腐做起来很繁琐,提前把豆子泡上六七个时辰,泡软了再用石磨慢慢磨成豆浆,然后把豆浆煮七八遍后再过滤,最后点成豆腐,压上半宿成块。”

    怎么点豆腐是不能说的,徐斌也没追问,“果真是个费力的活,怪不得一日才能做两板豆腐。”

    商定好后从今日起,陆遥他们以后每日送两板豆腐,半个月结一次帐,这钱直接来驻马驿站拿就行。

    回家的路上,陆遥激动的在车上直打滚,见左右没人抱着赵北川亲了一口。

    “北川,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以后每日能赚六钱银子,一个月就是十两!”

    赵北川也止不住笑意,“你真厉害。”

    但是问题也随之而来,以后往镇上送两板豆腐,村里再卖两三板,家里只有一个小石墨,这么多豆腐根本做不过来。

    就算能做出来他也不能让林大满没日没夜的磨豆腐,那也太没人性了。

    放弃村子里的生意,陆遥又不甘心,毕竟都经营了这么长时间,每日也是稳进钱的。

    晚饭吃完饭,陆遥跟赵北川商量道:“我想了想,不如把做豆腐的法子教给我二哥,以后陆家村咱们就不卖了,让他们卖你觉得如何?”

    陆林腿有残疾,干不了重活,这卖豆腐的活到适合他,也能给家里增加些进项。

    赵北川:“听你的,我没意见。”本来这做豆腐的法子就是自己夫郎发现的。

    陆遥:“咱们村还是让大满去卖,我打算给他涨涨工钱,一个月涨到五百文。”

    “行。”

    “那就这么定了,明日咱们送完豆腐直接去陆家村,我把这件事跟二哥说一声。”

    *

    翌日一早,陆遥把两块豆腐装上骡车,余下一块借了秦家的小推车让林大满在村子里卖。

    “大满哥,我跟你商量个事。”

    “哎,啥事?”林大满把豆腐搬上车,脚步匆匆的走过来。

    “我想着,这段时间挺忙的,打算给你涨点工钱。”

    林大满一愣,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涨,这些钱已经不少了。”

    “听我说,你刚来的时候定的一日十文钱,但只做大半日的活计,如今卖豆腐又磨豆腐,每日差不多要忙上四个多时辰。我想着把工钱给你涨一百文,每月五百文。”

    “这……这太多了。”

    “拿着吧,天气冷了多攒点钱给孩子们添身棉衣,明年春天再盖坐房子。”

    林大满鼻子一酸,“要是没遇上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东家,我记着你的好,记一辈子。”

    陆遥拍拍他肩膀,“不说那些了,好好干,总得让瞧不起的你的人高看你一眼。”

    “哎!”

    赵北川把骡车套好,吆喝一声,陆遥赶紧上了车。

    今天天气不太好,北风呼呼的刮,陆遥坐在车上裹紧衣裳。

    赵北川:“冷不冷?”

    陆遥吸了吸鼻子,“还行。”

    赵北川挪了挪身体,给他挡着风。“以后冬天我自己来送豆腐就行,你别来了。”

    “那怎么能成。”

    “不怕冷你就跟着,给你冻成冰疙瘩。”

    陆遥伸手掐他腰,赵北川握住他冰凉的小手揣进口袋里,“别闹,下次你要跟着就拿床被盖着,省的冻伤寒了。”

    “嗯。”陆遥趴在他后背上,闷声闷气的答应一声。

    第三十八章

    骡车晃晃悠悠走了一个时辰就到了镇上,两人先去送豆腐,食肆在镇中心的位置,附近全都是商铺,能在这吃饭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

    赵北川搬豆腐的时候,陆遥便坐在车上看着来往的客人,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缎面棉袍的男人,身边跟着仆从,出门直接上了小轿子。

    陆遥忍不住感慨,无论什么时代,有钱人的日子过的都舒服。

    食肆送完两人继续去驿站,刚到驿站伙计就迎上来,“客官,上次您打听的商人到了,都住在后院呢,他们在这停留三日,若是有要买卖的东西抓紧时间。”

    “哎!多谢。”

    今天出来匆忙皮子没带在车上,不过天天都得来送豆腐,明日拿来也是一样的。

    送完豆腐两人赶紧往回走,看着天色不好下午可能有雨。

    “还去陆家村吗?”

    “去吧,早点告诉他们,让二哥他们早准备着,学会了一两天就能卖。”

    “行。”赵北川甩了甩鞭子,骡车的速度快了起来。

    来到陆家村时刚巧到了晌午,陆母和胡春容正在做饭。

    听见外面有动静,胡春容朝外面望了一眼,“娘,三弟和弟夫来了。”

    陆母赶紧起身朝外迎出去,“咋有空过来,冷不冷啊?快进屋。”

    陆遥哆哆嗦嗦的跑进厨房烤火,看见胡春容大大方方叫了一声:“嫂子。”

    “哎,冷了吧,这边暖和快来烤烤。”胡春容把小板凳递给他,让他坐在灶台边烤火。

    陆母从鸡窝里捡了几个鸡子,洗了洗扔进锅里。“这几天家里有事啊?大伙都朝我打听你怎么没来卖豆腐呢?”

    “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我打算把做豆腐的法子教给二哥,以后陆家村我们就不来卖了。”

    胡春容乍一听,激动的心脏砰砰的狂跳,不可置信的看着陆遥,“咋,咋想起让陆林做呢……”

    卖豆腐多赚钱她是看在眼里的,不过半年时间赵家盖了新房,买了骡车,身上穿的衣裳都是细布做的。只是没想到这么赚钱的活计陆遥竟舍得让给他们。

    陆遥道:“冬天两边跑不方便,而且我们又接了个镇上的活计怕忙不过来。”

    其实真要卖也卖得过来,无非就是多吃点苦受,再不济雇个人磨豆腐。不过陆遥没想那样做,自己日子过好了理应帮衬一下家里,总不能自己吃着肉,爹娘连肉汤都喝不着。

    陆母欣慰的握着他的手,“遥儿啊,娘到底没白疼你。”

    胡春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自己以前太小肚鸡肠,为了几个鸡蛋跟陆遥闹了这么多年。

    屋外赵北川把骡车栓好,陆父和陆林刚好也从外头进来,村子里有个修房子的,他们去帮工干了几天。

    “爹,二哥。”

    “大川来了!”陆广生见到儿婿笑着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胳膊。

    陆林要出去打酒,被赵北川拦住,“今个不喝了,待会回去还得磨豆腐,别耽误干活。”

    “行。”

    三人洗了洗手进了屋子,过堂屋子里已经摆上了炕桌,陆云和陆苗正在往上端菜。

    原本只煮的菜粥,来了客人陆母赶紧又掂量了两个菜,一个是之前陆遥拿来的猪肉,被她腌成咸肉焖了一锅萝卜,还有几个煮鸡蛋勉强也算个菜。

    今天都是自家人,也不拘男女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席间陆遥把做豆腐的法子告诉了陆林,“二哥照着我说的先试试,看能不能做出来,若是做的不对我再来教你。”

    陆林激动的脸通红,重重的点了点头,“哎!”他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只觉得自家兄弟真好,出嫁后还惦记着他们。

    吃完饭外面天已经阴的乌黑了,陆母要留他们在这住一宿。

    陆遥拒绝道:“俩孩子自己在家不行,明天还得给食肆送豆腐不能耽搁了,你们快进去吧,过几日我再来。”

    眼见着天要下雨,赵北川把骡车赶的飞快,颠簸的陆遥浑身刺痒。

    刚走到家门口,硕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陆遥忍不住笑道:“咱们还挺会赶时间。”

    “快进屋别淋湿了,我收拾车上的东西。”赵北川把骡子卸下来栓进牲口棚子里,几只鸡也关进了鸡舍,又抱了几捆干木柴进了屋。

    眨眼的功夫,大雨噼里啪啦下了起来,秋雨寒凉即便坐在屋里都觉得凉飕飕的。

    小年和小豆都换上了新做的棉袄,还在西屋摆弄那几只小猪,这些日子小猪长大了点能吃豆渣了,没想到俩孩子居然把野猪仔都养活了。

    回来时林大满已经开始磨豆子了,四桶豆子磨了两桶出来。

    “大满哥,你回去歇着吧,剩下的我跟大川磨就行。”

    “我待着也是待着,帮你们忙活忙活。”

    陆遥提起今早在路上碰见宋长顺和宋寡妇,“小叔子和亲嫂子住一起真是稀奇,也不怕人笑话。”

    林大满冷笑一声,“提起这个,今天我去村里卖豆腐,还听见个事。当初宋寡夫为了从婆婆手里诈钱,给孩子泡冷水澡,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陆遥咋舌,“他还能干出这种事,真够狠毒的!”

    “要不我说,这俩人在一起没有好下场!”

    *

    昨夜下了雨,今早起来天气瞬间冷了下来。

    宋寡夫拖着沉重的身体爬起来,去厨房烧火做饭。身上的单衣冻得他瑟瑟发抖,点着火勉强不冷了,赶紧把粟米和菜倒进锅里。

    他看着灶台里的火苗,目光涣散着想起昨天看见的赵北川,赶着骡车从自己身边经过,看都没看他一眼。

    如果当初他能早一步去说亲,会不会坐上车上的人就是自己了……

    宋寡夫抓着衣襟,感觉胸口闷痛难忍,忍不住咳了几声突然喉头一热咔出一块血。吓得他赶紧拿干草蹭掉。

    心里隐约有了个不好的猜测,他去庵堂那些日子是十多个人住在一个大通铺上。旁边睡的人就经常咳嗽,瘦的只剩一把骨头,有一次他听人说,那人好像有肺痨,家里怕传染才送来的。

    不会的不会的,自己没同那人说过话,也尽量避免跟他接触,不会被传染……然而不断虚弱的身体提醒他,自己大概率也患上了肺痨。

    这种病在这个时代就是不治之症,活不了多久的。

    宋寡夫捂着脸想哭,却掉不下眼泪,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命这么苦。

    想起自己没出嫁的时候,爹娘对他不好,每天做着最多的活,却经常遭到打骂。

    成了亲跟宋长富过了几天舒坦日子,虽然宋长富脾气也不好但至少不会打他,赚了钱也会私底下给他。

    后来丈夫死了,他不敢回娘家,爹娘都没了,弟弟和弟媳肯定容不下他,一准将他卖给村子里的老鳏夫。

    留在宋家一样过的不如意,前有刻薄的婆婆,后有如狼似虎的小叔子。

    那日在树林里他没说谎,第一次跟宋长顺在一起时,他确实是被强迫的,后来反抗不了就半推半就了。

    偷情的时候宋长顺对他还算不错,如今两人真正生活到一起,他才察觉到宋长顺的本性。

    这人之前被林大满压抑的狠了,折腾起来不管不顾,有时候半宿都不给睡觉,还拿那些不入流的东西弄他,疼的宋寡夫苦苦哀求。

    可对方非但不停反而变本加厉,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可能要死过去了,结果第二天还是醒了过来。

    其实,还不如死了呢……死了就不用遭罪了。

    “饭做好了没了?”屋子里宋老太太喊了一声。

    “好了,好了。”宋寡夫赶紧掀开锅盖,拿陶盆把菜粥盛出来端进屋里。

    宋平刚睡醒,坐在他奶奶怀里打盹。自打宋寡夫回来,宋平就跟他不亲了,晚上也不找他睡觉,有时候说话都爱理不理的。

    “娘,吃饭吧。”

    宋老太拿筷子敲着陶盆道:“粥熬的这么稀能解饱吗?进了堂子里待傻了,饭都不会做了?”

    宋寡夫咬着嘴唇不吱声,他早就习惯喝这种稀粥,忘记现在回到家不用再喝了。

    “傻站着干啥啊?拿碗盛粥吃饭!真是越来越不像样,当初就不该接你回来……”宋老太嘟嘟囔囔骂了半天。

    宋寡夫低着头,一步一步的走到厨房,端起碗刚要走,宋长顺就从后背抱住了他。

    “嫂子,你怎么起这么早啊。”

    宋寡夫浑身颤抖,胃里泛着生理性的恶心,“放,放开我,该吃饭了。”

    宋长顺啃着他的脖子,手伸进他裤子里摸索,“让我先吃你。”

    “哇——”宋寡夫忍不住吐出来,早上没吃东西吐的都是酸臭的胃液。

    身后的人立马恶心的倒退几步,“快收拾干净,真恶心人。”

    宋寡夫涕泪横流,你才恶心,你们全家都恶心!你们全都该死!

    *

    赵家屋里,陆遥刚睡醒,裹着被子坐了半天才磨磨蹭蹭把棉衣穿上。

    小年和小豆都没睡醒,陆遥伸手摸了摸被窝,热乎乎的应当睡不冷。

    起身去厨房生火做饭,早上干脆做一锅热汤面吃下去暖和。先和好面醒着,然后捞了一颗酸萝卜,洗干净切成小丁混着荤油做成卤子。

    锅里的水开了,两个孩子也睡醒了,揉着鸡窝似的头发来到厨房。

    陆遥舀了两瓢热水让他们去洗脸。

    “嫂子,我牙疼。”小豆洗完脸抱着陆遥的大腿瘪嘴。

    “张嘴我看看,那颗牙疼?”

    小豆子指着下面的小牙说:“就这颗。”

    陆遥拿手碰了碰,“没事,该换牙了。”

    赵小年洗完脸道:“我就说没事吧,你还不信我。”

    小豆抹了把眼泪,委屈巴巴的靠在陆遥怀里,其实他也知道没事,就是想跟嫂子撒娇。

    陆遥揉揉他的小脑瓜,“行了快去洗脸,小年去叫你大兄进屋吃饭。”

    院子里赵北川刚把骡子喂上草料,顺手抓了把粟米给小鸡也喂了,洗了洗手进屋准备吃饭。

    锅里的面熟了,一人捞了一大碗,添上汤卤吸溜吸溜一会就吃进去了。

    吃完早饭,赵北川把骡车套上准备去镇上送豆腐,顺便把那几张貂皮卖了。

    “要不你别去了,这么冷的天别动伤寒。”

    陆遥抱着棉被爬上了骡车,把自己裹成一个球。“没事,我围着被子不冷。”

    今天气温低但天气不错,昨天下完雨将空气里的尘土都洗净了,太阳明晃晃的照的人睁不开眼。

    来到镇上先去给食肆送了豆腐,刚巧徐掌柜也在便随口聊了几句。

    陆遥:“豆腐卖的怎么样?可还和客人的口味?”

    徐斌道:“不错,昨日刚推出新菜品就卖光了,不少人约着今日要来尝尝。”

    “那就好,您赚钱我们这生意才做得起来。”

    徐斌对这对小夫夫的印象不错,中午邀请他们来吃饭。

    赵北川道:“饭就不吃了,今天还有别的事要做,下次有机会一定跟徐掌柜喝一杯。”

    离开食肆,两人直奔驿站,上午这个时辰驿站里没有多少人,大堂里只有两个客商坐在角落里聊天,小伙计拿着扫把扫地。

    赵北川先把豆腐搬进后厨,然后找到伙计询问客商的事。

    小伙计指着角落里的两个人,“他们就是住在这的行商,你要卖东西不妨过去问问。”

    “哎,多谢。”赵北川径直朝二人走了过去。

    其中一个人抬起头,两人瞬间认出了彼此,这人正是去年收狐皮的那个商贩。

    “小伙子,又来卖皮子啦。”

    赵北川笑着点点头,“今年没猎到好狐皮,倒是有几块颜色大小差不多的貂皮,能做一件皮大褂。”

    “哦?拿过来给我看看。”

    赵北川赶紧去车上取皮子,陆遥也跟着下了车同他一起进了驿站。

    商人接过皮子愣了一下,没想到居然是鞣制好的软皮子!这硬皮和软皮价格可就不同了。

    去年赵北川拿来那个狐狸皮,若不是品相实在好,他都不会收,毕竟没经过鞣制的生皮子拿回去鞣制时很容易鞣坏,皮毛颜色也会变得暗淡无光,卖不出好价格。

    眼前这几块灰白色的貂皮,不光摸上去柔软光滑,整体颜色还十分和谐,若是做成一个大褂子,肯定能卖出不错的价格。

    商人倒也不算黑心,翻看完道:“这几块貂皮不错,你既然有鞣制皮子的手艺,去年怎么不把那块狐皮鞣了?”

    “我哪会做这个,都是我夫郎弄的。”

    商人看向旁边的陆遥,刚才没注意,现下仔细一打量,被陆遥的长相惊了一下,这小夫郎长得真够周正的!

    “五块大的一块小的,一共给你十贯,觉得合适我就收了。”

    赵北川回头问了问陆遥,见他点头应下,“十贯钱能不能给我们折成银子?”

    商人直接给了他们两个银锭子,一个银锭子四两五钱,约等于扣了一贯钱的手续费用,倒也算合适。

    “明年再有这样的皮子都给我留着,有多少我要多少。”

    “哎。”赵北川应下来。

    出了驿站,陆遥握着两块银子高兴坏了,“我还以为只能卖五贯钱呢!”

    “我也以为卖不出高价,看来这貂皮也挺值钱的。回去我再上山寻摸寻摸,看看还能猎着不,这几天一并卖给他们。”

    “那你小心点。”

    “放心,你相公的本事你还不相信?”

    难得见他露出这幅臭屁的模样,陆遥忍不住伸手捏了他脸一把,两人笑闹着赶着车往回走。

    快出镇子的时候,陆遥突然又看见昨天两个人朝旁边的书坊走去。

    第三十九章

    “停一下!”

    赵北川拉着绳子把骡车停在路边。“怎么了?”

    陆遥朝那边张望,“我刚才看见宋寡夫和宋长顺朝书坊去了,可能要找许登科的麻烦。”

    赵北川道:“你要管吗?”

    陆遥才懒得管他们之间的破事,就怕又起什么幺蛾子牵扯到自己。

    “要不你在这等一会,我悄悄过去看看,万一又想害我,提前有个准备。”

    赵北川不放心道:“你在这等着,我过去看。”

    “那也行,你小心点……别把他们打伤了。”

    赵北川脚步匆匆的朝书坊方向走去,离老远看见宋家叔嫂二人站在书坊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昨天他们就来过一趟,结果没等到许秀才,今天又来蹲点了。

    不多时一个身穿石青色长袍的男子从里面走出来,宋长顺上前一把拉住了他。

    许登科吓了一跳,“快放手,你,你们这是做什么?”

    “你上次拿了我的钱,不帮我办事,还好意思问我做什么?赶紧把钱还回来!”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快让开,再不让开我报官了!”

    宋寡夫伸手抱住他的胳膊,“你还敢抵赖,你拿了我五百文钱,不帮我办事,这钱打算白拿了?”

    “谁拿你五百文钱了?”许登科顿时火了,这俩不要脸的还想讹诈他?

    宋长顺一见事情要败露,赶紧反过来劝宋寡夫,“别拉拉扯扯,让人看见该笑话了。”

    笑话?他活着就是个笑话,害怕旁人笑话吗?宋寡夫拉扯着许登科的衣裳,“还我钱,今日要是不还我钱,我跟你没完!”

    旁边已经有人驻足看热闹了,许登科脸色涨红,赶紧从荷包里衣襟里掏出一吊钱扔出去。

    “你当初求我办事只给了三百文,如今两清了,以后别再来找我!”说完气冲冲的走了。

    宋寡夫捡起钱,抬头看着宋长顺,“怎么是三百文?”

    “我哪知道?要回来就得了,别他娘的不知足,赶紧回家去!”

    “怎么是三百文?”他又重复了一遍。

    宋长顺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的后颈发凉,总觉得他可能疯了,骂骂咧咧道:“余下的我花了,怎么着!”

    宋寡夫收起钱又变回原来温顺的模样,“没事,咱们回家吧。”

    宋长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甩开他的手一个人先走了,留下宋寡夫在原地站了一会,转头朝另一边的药铺子走去。

    旁边的大树后面,赵北川看着两人背影若有所思,转身跑回骡车去找陆遥。

    “怎么样?他们打起来了吗?”陆遥见他回来连忙询问。

    “没有,他们管许登科要了钱就走了。”

    陆遥:“这俩人跟个鬼一样,一看见他们眼皮就直跳,总觉得没好事。”

    “不用害怕,他们若敢再害你,我定饶不了他们!”

    “以后遇上他们躲着点吧,这种人身上带着不要命的劲,他活不如意也不想让你活好。”

    陆遥没想到自己居然一语成谶。

    *

    日子慢悠悠的过去,这些日子除了做豆腐卖豆腐没有别的事,赵北川趁着商旅没走去了几趟山上,没打到猎物倒是捡了一麻袋核桃。

    捡来的核桃跟陆遥上一世买的不太一样,核桃壳是黑色的非常坚硬,必须拿锤子使劲砸才能砸开。里面的核桃仁也小了很多,不过吃起来味道还是一样,香香甜甜的。

    早上去镇子送完豆腐回来,赵北川又上山了,陆遥闲来无事便把核桃都拿出来,砸出核桃仁捣碎放上一点糖和成馅料,准备烙点糖饼。

    小豆和小年也来帮忙,陆遥怕他们砸了手,不让他们动锤子,只拿针抠里面的核桃仁。

    三人边吃边抠,一上午抠了满满一大碗,陆遥把它倒进麻布缝的袋子里,拿擀面杖碾碎,再放上同样碾碎的蔗糖。拌好的馅料闻上去非常香甜,捏了一点给小年放嘴里,“好吃吗?”

    “好吃!太香了!”

    “我也要,嫂子我也要!”

    陆遥又给小豆捏了一点,两个孩子吃完还想吃。

    “不能吃了,待会我烙好饼再吃,下午跟我去走亲戚。”

    “好!”两个孩子高兴的又蹦又跳,

    糖饼半烙半烤很快就出锅了,陆遥捡了两个递给孩子,自己也吃了一个。味道不错,跟后世卖的糖饼差不多,馅料放的足咬一口都往外流糖。

    三人吃饱了,饼也烙完了,整整一大盆糖饼。家里留了一半,剩下的用布包上放进篮子里,陆遥打算回娘家一趟,看看他们豆腐做的怎么样了。

    锁上屋门,跟林大满说了一声,三人便朝陆家村走去。

    天气冷了,路上的草和树都枯黄了,两个孩子跑在前面,一会摘片树叶,一会折根小草,打闹欢笑着好不快活。

    翻过前面的小山包就能看见陆家村,一栋栋黄色的草顶房子映入眼帘,陆遥家就住在村东边的第三户,他甚至能看见院子里有人在忙活。

    陆遥不知不觉的加快步伐,不到一刻钟就到了家门口。

    “砰砰砰。”敲了几声大门。

    “来了。”院子里传来陆林的声音,打开门一见是陆遥,瞬间露出笑容,“我还想着下午去你家一趟,没想到你先来了。”

    陆遥拉着两个孩子走进来,“豆腐做出来了吗?”

    “按照你的法子做了,但跟你做的不太一样,吃起来特别硬。”

    几个人进了屋,陆母和陆苗正在挑豆子,见陆遥带着两个孩子来了,连忙把东西收拾起来。

    “老五,你领小年小豆去西屋玩,把面果子给他们拿出来吃。”

    “哎。”陆苗上前领着两个孩子走了。

    陆遥把筐里的面饼子递过去,“尝尝,我烙的糖饼子,核桃馅的。”

    陆母接过来放在一边,“你们自己留着吃,做点东西还给我拿回来。”

    “让你尝尝儿子的手艺,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陆母拗不过他,拿起一个饼子掰了少一半,把剩下的递给陆遥。

    “我在家吃了两个,你给二哥吃吧。”

    陆母咬了一口,“唔,败家孩子,你放了多少糖啊!”

    “没多少,就一小把,你就说好不好吃嘛。”

    “好吃!放这么多糖,牛粪都能做出糖糕味儿。”

    “那牛粪肯定不如糖饼好吃。”

    陆母气的伸手锤他,陆遥咯咯笑着躲开。

    不一会陆林和胡春容把做好的豆腐端了过来,让陆遥看看是哪出了问题。

    第一次做豆腐他们没敢做太多,只泡了二斤豆子,磨出浆上锅煮,过滤完按着陆遥给的方子拿石膏点出了豆腐。

    可这豆腐做好后非常硬,咬一口面糊糊的很难吃,不像陆遥做出来那般水嫩。

    陆遥一看就知道咋回事,“点豆腐的时候寒水石放多了,得按照我给的比例调制,一斤豆子,用拇指大小的寒水石化成水就行,多了豆腐就硬了。”

    胡春容连连点头,“对对对,那日我说少放些寒水石,你二哥偏要都放上,你看这不行吧!”

    陆林挠挠头,“我以为这东西用处不大。”

    “那你可想错了,没有这寒水石豆腐根本凝不成块,家里还有泡好的豆子吗?”

    胡春容道:“有,今早又泡了二斤,待会就去村里磨出来。”

    “我跟你们一起去,等磨完回来给你们做一次,你们看仔细了,以后就按照我做的方法去做。”

    “哎。”两人没想到陆遥这么贴心,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陆遥又让两人吃糖饼,胡春容把孩子也抱了过来,这还是陆遥第一次跟小侄子玩耍。

    他叫陆石头,今年两岁半,虎头虎脑正是招人喜欢的时候。之前陆遥和胡春容闹别扭,两人谁都不搭理谁,孩子过满月的时候他这个当叔的连满月礼都没给。

    如今两人算是化干戈为玉帛,陆遥自然得替原身把礼补上,他从怀里掏出一吊钱塞进小石头的手里。

    “这是干啥,快拿回去。”胡春容连忙从孩子手里夺过来还给陆遥。

    “这钱是给孩子的,过去是我做的不对,你要不让石头拿这钱,我就当你还没原谅我呢。”

    胡春容哎了一声,“嫂子也有不对的地方,你也莫怪我吧。”

    旁边陆母眉开眼笑,“行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和和气气的比什么都好!”

    下午豆子泡好,三人来到村里磨豆浆,同湾沟村一样陆家村也有一个公用的大石磨,胡春容先去附近的河边打水,把石磨刷洗干净,然后便开始磨豆子。

    陆林腿脚不好但力气还行,推起石磨也不算费力,陆遥站在旁边看着指挥两人怎么加水。

    “磨豆子的时候水不能少了,水少了浆就粘稠,到锅里一煮就糊了。”

    胡春容拿着葫芦瓢往石磨中间舀水,按照一比六的比例,既一斤豆子六斤水磨出豆浆。

    二斤豆子很快就磨完了,回到家陆母已经把火点着了,直接把豆浆倒进锅里开始搅拌。

    “煮豆浆的时候得勤豁楞着,不然下面容易糊,等滚够六七便就行了,过滤后直接就能喝。”

    陆遥舀出一碗递给胡春容,“尝尝豆浆味道怎么样。”

    胡春容喝了一口,“真香!”过滤后的豆浆里面没有渣滓,喝起来口感润滑带着浓浓的豆香味。

    陆遥笑了一声,“放点糖更好喝。”

    接下来就是点豆腐,把化好的寒水石倒进水瓢里,慢慢的往豆浆里点。

    “这是最重要的一步,豆腐能不能好吃全看点豆腐的手法。不能着急,看里面的豆花像棉絮似的就差不多了。”陆遥瓢收起来。“以后你们做的多了就有经验了,豆腐如果不成型就点的不够,如果硬了就是点多了。”

    旁边陆林和胡春容看得仔细,默默记在心里。

    最后把结成块的水豆腐舀进模子里,压上几个时辰便成了。

    做完豆腐外面的太阳已经偏西了,陆遥叫上小年和小豆准备回家了。临走时陆母捡了十个鸡蛋给他装框里让他拿回去吃。

    这次胡春容什么都没说,鸡蛋给陆遥她不心疼,还觉得拿的少了。

    回去的路上两个孩子依旧欢快的蹦蹦跳跳,跟陆遥分享在陆家的经历。

    “五哥给我们拿了糖面果子,还跟我们玩沙包踢毽子了!”

    陆遥道:“等回去也给你们缝个沙包,明年家里的鸡长大了,杀鸡时候攒点漂亮的鸡毛再做个鸡毛毽子。”

    “好喂~”两个孩子抱着陆遥的腰欢呼。

    快走到家门口时,看见赵婆婆从自己家出来,陆遥以为她有事来找自己,连忙喊一声,“婆婆,找我有事吗?”

    “哎呦,你可算回来了!快回去看看吧,大川受伤了!”

    陆遥心里咯噔一下,撒腿就往家里跑。

    屋子里赵光和另一个不太熟的男子站在里面,赵北川坐在炕上,脸上手上全都破了,看起来十分狼狈。

    “北川!”“大兄!”三人一进屋便喊了出声。

    两人见家里回来人了,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赵北川闻声抬起头,“你们回来了。”

    “你,你这是怎么了……”陆遥走过来,见他这幅模样吓得心跳到嗓子眼。

    赵北川轻描淡写的说:“在山上碰上只狐狸,我便追了过去,结果那狐狸把我引到一处断崖处,差点跌下去,还是旁边有颗老树救了一命,爬上来了。”

    “伤到哪了?快让我看看!”

    “没事,就是小腿扭了一下,不碍事的。”

    陆遥拉起他裤子一看肿的跟萝卜似的,焦急道:“我去叫大满哥套车,咱们赶紧去镇上医馆看看。”

    赵北川伸手帮他擦眼泪,“没事,伤的不重养两日就好了。”

    “不行,万一伤到骨头怎么办!”

    赵北川拗不过他,只得扶着炕坐起来,轻轻动这么一下,小腿钻心的疼……

    说起来这次受伤确实是自己托大了,自打上次听商人说蹂躏好的狐皮子少说也能卖上十贯钱,赵北川心里就一直惦记着再猎只狐狸,

    没想到今天上山还真又遇上了!

    这只狐狸比去年碰上那只更漂亮,皮毛是火红的颜色泛着油光,一条大尾巴足有一尺长!

    发现它的时候正在一颗树下刨食吃,赵北川激动的差点叫出声,连忙压低脚步握着长矛悄悄的向它逼近。

    谁承想即将靠近时,脚下突然踩断了根树枝,啪的一声脆响惹得狐狸回过头来。

    一人一狐就这么对视了片刻,赵北川握矛便扎向它脖子,那狐狸反应非常快,嗖的一声就跑了!

    赵北川赶紧追上去,脑子跟中邪了似的只剩一个念头,今天必须得把这只狐狸抓住!

    他追着这只狐狸跑了三四里路,每当快追不上时,那只狐狸就会放慢脚步等着他,终于在前面一颗大树处追上了。

    赵北川握紧长矛扑过去,结果狐狸身后竟是一处非常陡峭的断崖,顿时吓得他冷汗直流!想要收力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只能伸手抓拽崖边的草木。

    幸好有一颗大树做缓冲,他抓住旁边的树枝没能掉下去,否则今天就回不来了。

    *

    后院林大满早就听见消息了,碍于身份没好意思过来打听,见陆遥回来了赶紧过来帮忙。

    两人把骡车套上,陆遥跑去跟对门的赵婆婆说了一声,让她帮忙照看着孩子,自己拿了银子扶着赵北川上了车。

    太阳已经落了山,天色灰蒙蒙的,赵北川坐在车不知该说什么,这回丢人了,狐狸没猎到还差点把自己摔死。

    陆遥握着他的手一直发抖,“你就不想想我和孩子们,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办?”

    “唉……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呸,你就是逞能,家里是穷的揭不开锅了,还是穿不上衣了,用得着你这么拼命?”

    赵北川理亏只能捏捏他的手安抚。

    第四十章

    来到镇上医馆时天色都晚了,砸了半天本才把门叫开。

    医馆的郎中半夜从被窝里叫起来脸拉的老长,摔摔打打的没一点好气。

    陆遥小心翼翼陪着笑脸,不敢把人惹怒了,生怕对方一生气把他们撵出去,那就真是求地无门了。

    这时候又怀念起上一世的医院,不管多晚,只要发生意外都能打急救电话,就这样有的人还不满意,医生稍有严词厉色便举报投诉,搞得医患关系十分紧张。

    两人把赵北川扶进医馆,郎中让他躺在一条长木板床上,举着蜡烛看了一眼肿起的小腿,“这是怎么伤的?”

    “从山上摔了一下。”

    “来,小郎你拿着烛台,我摸摸骨头有没有事。”郎中捏握住他的小腿,从上到下捏了一遍。

    疼的赵北川额头的青筋的绷起来了。

    “骨头没摔折,但肯定也伤着筋了,我给他打副板子夹上,回去好好养着。”

    陆遥心中一喜,骨头没断就是好事!

    疼痛感渐渐减轻,赵北川喘着粗气道谢。

    “谢到不必了,待会我再给你开几副补血益气的药,这几日尽量别活动,隔三四日再来一趟,一共三贯七钱。”

    一听这价格,赵北川急的差点从木板上坐起来。

    陆遥赶紧按下他,“多少钱都不抵命重要。”

    那也太贵了!早知如此自己还不如别去惹那只狐狸。

    陆遥给大夫结了银子,拿着药扶起赵北川回去。

    林大满连忙上前询问,“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陆遥道:“没伤到骨头,但也伤的不轻,得养一段时间。”

    “那明日我陪你来镇上送豆腐吧。”

    “行,这几日家里就先不卖了,两边忙活太累了。”

    赵北川躺在板车上心里这个后悔,不光治腿花了许多钱,还耽误自己的夫郎赚钱,哎……

    回到家时,小年和小豆都还没睡,两个孩子哭的眼睛通红,赵婆婆劝了好几回两人都不听,非要等大兄回来再睡。

    骡车进了院子,两人哭咧咧的跑出来。

    “进屋去吧,你哥没事了。”陆遥扶着赵北川慢慢下了车。

    这会已经到了子时了,两孩子实在熬不住,进屋就睡着了。

    厨房豆浆还没过滤,林大满帮他把豆腐点完才回去休息。

    陆遥洗洗手吹了灯躺在炕上,赵北川拉住他手,低声说:“对不起……”

    陆遥叹了口气,其实他已经不生气了,说白了赵北川是为了他们才铤而走险的,自己又怎能怪他?但话说回来,这种事太危险了。

    “以后别去山上打猎了,家里卖豆腐的钱足够用了,不值得为这点钱拼命。”

    赵北川心虚的捏捏陆遥的掌心道:“我明白了,以后再不会这般托大。”他也后怕,这次是运气好,若没下面那几颗大树,自己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不说了快睡吧,明日还得去镇上送豆腐。”

    *

    清早陆遥起来跟林大满把骡车套上,抬着两板豆腐上了车。

    赵北川这一受伤没个十天半月好不了,他得先保证镇上食肆的豆腐供应,村里能卖就卖,卖不了就等他好利索再卖。

    到了食肆,两人把豆腐送进去,徐掌柜惊讶道:“赵兄弟今天怎么没来?”

    “他腿受了点伤,在家养着呢。”

    “哎呦,伤的厉害不?我这有点补骨的药给你拿去。”

    陆遥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骨头没大事。”

    徐斌还是让伙计去后院拎只鸡让他拿回去,食肆因为豆腐这些日子招揽的许多客人,赚得盆满钵满,自然舍得一点小钱。

    陆遥拒绝半天没拒绝掉,只得拎着鸡回到车上。

    第二板豆腐送到驿站,今天没看见那几个商人,跟伙计打听了一下,得知他们已经离开了,下次来就得等到明年春天。

    送完豆腐林大满想要买布和棉花,给两个孩子做一身棉衣。

    这几个月他手里已经攒了一贯钱了,到年底还有一个多月,至少还能攒下几百文。这么多年手里头一次攒下这么多钱!

    陆遥陪着他来到布铺,想起赵北川腿绑着夹板穿裤子不方便,掏钱买了二尺绸布,回去给他做条轻薄的亵裤。

    回到家时,有人端着豆子来买豆腐。

    陆遥连忙跳下车道:“大川昨个在山上砍柴摔了腿,这几日先不卖了,等他养好了再卖。”

    那人走远后,林大满道:“东家,做两块豆腐和三块豆腐没差多长时间,不如今天多做一块留在家里,有想买的让他们自己来买,赵东家在家盯着,让小年和小春帮忙称豆腐也能卖。”

    陆遥一想这也是个办法,省的赵北川在家胡思乱想,陆遥进屋跟他提了一嘴。

    “行,我能看着。”赵北川挺高兴的,至少不用在家闲着了。

    小年兴致勃勃道:“嫂子,你教我用秤,我肯定帮你把豆腐都卖了!”

    陆遥见他们都同意,便泡了三十斤的豆,明天做三板豆腐。

    上午卖完豆腐就没事了,陆遥拿出那块绸布给赵北川做短裤,短裤做起来很简单,剪出样子缝几下就成了。

    陆遥要帮忙换,赵北川不好意思,气的陆遥狠狠的掐了他一把。

    “你有的我又不是没有,不是你那天蹭我的时候了。”

    赵北川羞的脸通红,只得掀开被子让他帮忙穿上。

    穿好后陆遥又忍不住摸了两把,看着支起来的大包,羞羞答答的说:“等你腿好了……咱们在弄。”

    惹的赵北川握紧拳头,忍了半天才憋回去。

    *

    日子一天天过去,赵北川的腿也渐渐好了起来,那老郎中虽然黑心,但开的药确实不错。

    这些日子赵北川和几个孩子在家卖豆腐,陆遥则跟林大满去镇上送豆腐。

    因为他们俩都是哥儿,好几次碰上喝醉酒的登徒子还差点打起来,幸好有徐掌柜帮忙解围。

    徐斌这人该说不说还是很是仗义的,知道赵北川受伤来不了,每次送豆腐的时候都嘱咐店里的伙计帮忙搬豆腐。到了月中去结账时也不拖泥带水,结的银子只扣了零头做手续费。

    半个月赚八九两银子,陆遥拿着钱感觉自己都快飘起来了,村子里谁家赚钱有他快?直接去肉铺子买了五斤排骨,拿回家给他们炖一锅肉犒劳犒劳大伙。

    到家的时候,陆遥分了两根给林大满。

    林大满摆手拒绝,“不要不要,这么贵的肉,东家拿回去自己吃。”

    “快拿着吧,要是没有你帮忙,我还发愁怎么去镇上送货呢,小春和小冬这几日也帮着卖豆腐,不能让孩子白忙活,给他们炖了解解馋。”

    林大满这才接过来。

    晚上陆遥把排骨炖上,又用了上次的法子烤了糖色,炖出的排骨红彤彤的,味道香的窜出去二里地,惹得隔壁田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晚饭时赵北川啃着排骨道:“我的腿好的差不多了,明日让林大满在家卖豆腐吧,我陪你去镇上送豆腐。”

    “行,这些天麻烦他来回跑怪不容易的。”

    吃完饭陆遥烧了一锅水,打算帮赵北川擦洗一下,因为腿伤这些日子没办法洗澡,身上都馊了。

    两个孩子早早被他们打发去睡觉,陆遥把厨房的门关上,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水烧开了舀进大木盆里,赵北川体格太大坐不开,只能脱了衣服半蹲在里面,像只可怜的大型犬。

    陆遥红着脸帮他搓后背,搓着搓着手就开始不老实,顺着肩膀向下摸上结实胸肌。

    赵北川按住他的小手,声音哑的不像话,“别乱摸。”

    “就摸,你是我夫君凭什么不能摸?”陆遥得寸进尺,他不光要摸胸肌,还要摸别处呢!

    赵北川呼吸一滞,三两下把自己洗干净,抱着陆遥去了没人住的堂屋子。

    堂屋席子已经铺好了,还放了一床被褥,看来这小子提前就有准备。

    湿润柔软的唇相碰,粗粝的舌头长驱直入扫荡着他的口腔。陆遥搂着他的脖子热情回应,辗转厮磨好半天两人才分开,嘴角牵起一条银丝。

    赵北川拿拇指擦了擦他的嘴角,“今晚可以吗?”

    陆遥红着脸点头。

    赵北川一边亲吻,一边解开陆遥的衣服,粗粝的大掌从肩膀向下抚摸,摸到胸口的乳珠按住揉捏起来。

    “唔,啊……”陆遥舒服的哼出声,晃动着屁股磨磨蹭身下的肉棒,他能感觉小北川已经硬邦邦了。

    赵北川停下亲吻,直接俯身叼住他的乳珠,吮吸舔咬起来。陆遥抱着他的头,大口大口的呼吸,可依旧觉得喘不过气,大脑好像缺氧一般,一阵阵眩晕。

    下身突然一凉,裤子被扯掉了,陆遥双腿并拢想要躲藏,结果被大手强行分开,湿漉漉的腿缝被彻底暴露在对方眼前。只得红着脸别过头去,自暴自弃得任由赵北川摆弄。

    粗粝的手指顺着阴茎向下划弄,抚摸着他柔软湿漉的后穴,“是插进这里吗?”

    陆遥咬着唇点了点头。

    “你说不射到里面就不会怀孕对吧?”

    “嗯……”

    一根手指慢慢的探了进去,陆遥深吸一口气,身体并没有不适,反而有种被填满的舒适感,他挺动着腰让手指插的更深一些。

    手指开始进出,模仿着性交插着他的小穴,一股酥麻的感觉顺着尾椎向上攀升,陆遥忍不住吟哦出来,“啊……北川……快一点……插的快一点。”

    赵北川喉结滑动,手上加快了速度,啪啪的水声响起,陆遥爽的两条腿死死的夹住他的手。

    太爽了,爽的他头皮发麻!

    赵北川试着又加了一根手指,两根手指把小穴撑的变了形,陆遥抓着他的手腕,“慢点,有点痛。”

    赵北川亲了亲他的嘴,放慢手上的速度,等手上淫液变多,越来越湿滑,才渐渐加快速度。

    “哦……别……别插了……”陆遥弓起身子,前端勃起的小阴茎要射了。

    就在他即将高潮时赵北川突然抽出手指,强行中断让陆遥十分不舒服,晃动着屁股还想要。

    赵北川脱掉裤子,扶着早已坚硬如铁的阴茎蹭了上来。

    “啊……哦……”滚烫的阴茎蹭到后穴,陆遥像触电一半浑身颤抖。巨大的龟头借着流出的淫水,一点点的往里挤压。

    陆遥抬头看了一眼,紫红色的肉棒上面青筋虬起,不知道自己的小穴能不能吃的下这个大家伙。

    刚进去一个头陆遥就痛的受不了了,“不行……这太大了……”

    赵北川再次亲上他的嘴,啃咬着他的舌头,吻得他没办法呼吸,下面的水渐渐多了,他趁机一鼓作气插到底。

    “唔,嗯!”陆遥疼的流汗,狭小的穴被撑到极致,他甚至能感觉到这根阴茎的形状。

    赵北川也不好受,他怕伤到陆遥不敢用力,忍得额头上青筋都绷起来了。

    过了一会,陆遥渐渐适应了粗壮的性器,小穴里面又开始传来骚痒。

    “动,动一下吧……不太疼了。”

    赵北川握着他的腰慢慢的抽插起来,两人爽的同时叹了口气。

    陆遥有点想哭,这就是做爱吗?感觉身心都被爱包裹着,这种被填满的感觉,简直太快乐了。

    随着速度渐渐加快,“啪啪啪啪啪啪啪……”带着水的拍打声响起。

    巨大的肉棒如打桩机般的狠狠的撞击着陆遥的小穴,把人操的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慢点……点……赵……北川……啊……啊……啊!!”陆遥的两条腿被他架在肩膀,腰被他握在手里,整个人如同漂浮在海面上的浮木,被海浪推着上下翻滚。

    巨大的肉根在小穴里横冲直撞,每一次抽出都带出粘哒哒的液体,后穴因为太紧包裹着阴茎向外翻,露出里面粉红的穴肉。

    强烈的快感让陆遥大脑一片空白,勃起的阴茎因为巨大的愉悦不用抚摸就顺着马眼嘀嗒着的往下流精。

    “赵北川!我……我要被你……干……死了!相公……啊哈……求求你……”陆遥声音带着哭腔,回应他的只有沉重的喘息声和越来越快的抽插。

    勃起的阴茎越来越粗,小穴不堪重负,被粗紫的具物碾的发红,湿漉漉的看起来格外可怜,流出的淫液拍打成泡沫,顺着两人交融处不断滴落。

    “我不行了……啊啊啊…啊啊啊啊……”陆遥抽搐着高潮了,强烈的刺激让他受不住了想往后逃。

    结果被赵北川一把抱起来,直接站在地上操弄。

    陆遥只能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夹紧他的腰,这个体位插的更深,巨大的性器自下而上不停的顶弄,几乎要把他贯穿了。

    “我不行了……真不行了……啊啊……啊啊啊……”连续的高潮让他像似一条离开水的鱼,浑身不停的抽搐着,小穴里喷出水把两人的身体都打湿的,赵北川停了一瞬把阴茎抽出来,又整根的插进去,开始了新一轮的操弄。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阵加速后赵北川终于低吼着射在了陆遥的腿上。

    陆遥以为终于结束了,没想到赵北川把他放回炕上,握着阴茎从身后又插进来。

    “操!你不是刚射完吗!”陆遥惊恐回头,这是牲口吗?种马也得歇一歇吧,他怎么这么快又硬了???

    “求求你……不要了……啊……相公……”陆遥被操的直翻白眼,过度的刺激让他呼吸困难。“我要死了……啊啊啊啊啊啊……赵北川你个乌龟王八蛋……你个牲口……公狗!呜呜呜呜呜……”

    大手捂住他的嘴把手指伸进嘴里,模仿着身后操弄的节奏,搅动着他柔软的舌头。

    陆遥叫不出来,只能含着他的手指,眼泪和口水往下流,亦如他后面那张湿漉漉的小嘴。

    紫红色的性器一下,又一下的顶在他的花心,陆遥趴在炕上屁股被操出肉浪,突然又是一阵疾风骤雨,陆遥哭着再次高潮,这回连精都射不出来了,性器颤颤巍巍的往下滴尿液。

    “别来了……我不要了……呜呜呜呜……”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低沉的喘息声和更有力的抽送,陆遥趴在炕上晃动着身体,这就是老天爷对他上辈子素了三十五年的补偿吗?

    自己可能被操死在这里……

    这一夜疾风骤雨没停过,打湿了一片被褥。

    *

    第二天陆遥醒来时都快晌午了,昨晚把他累的狠了,赵北川一个人去镇上送豆腐都没叫醒他。

    小年和小豆坐在炕上正在挑豆子,看见陆遥醒了连忙凑过来,“嫂子,你好点了吗?”

    “嗯?”

    “大兄说你病了,不让我们打扰你。”两个孩子脸上满是担忧,大兄的腿刚好嫂子又病了。

    陆遥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我没事,就是有点着凉。”撑着身子坐起来,腰酸的他小声骂了句脏话,说他是牲口一点都不冤枉,那档子事怎么这么厉害!

    以前上学的时候听同学谈论过,能坚持二十分钟的都是真男人,平常人也就是五到十分钟,结果昨晚赵北川少说也得半个时辰起步,做了还不止一次。爽是真爽,到最后累也是真累,这牲口像不知疲倦似的,弄起来没完没了。

    陆遥扶着腰好下了地,锅里的饭菜还温热着,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两口粥。吃饱后准备再歇会,老腰都快折腾断了,下次可不能再让他这么胡闹了。

    闲着没事,从箱笼里翻出几块碎布头给两个孩子缝个沙包。

    沙包制作很简单,剪出六块大小相同的正方形缝在一起就成了,里面没装沙子,直接从簸箕里抓了一把豆子放进去,收好口就做完了。

    两个孩子抢着沙包丢来丢去玩的不亦乐乎,外面的大门突然响了几声,“陆遥,在家没?”

    陆遥眼睛一亮,连忙下炕去开门,不小心扯了一下身后,疼的他龇牙咧嘴。

    “娘,你们咋来了!”

    门外正是陆母和陆云,陆母道:“我们来给你送个信,下个月初六,老四成亲。”

    陆遥惊讶地看着陆云,过年他也十七岁了,确实到了该成亲的年纪,“这是好事啊,弟夫家是哪的,到时候我们去喝喜酒。”

    “离着咱们这不远,柳树村姓王的一户人家。”

    陆遥乍一听觉得耳熟,半晌才想起来,“哦,他家里是养骡子的吧?”

    “对,你认识吗?”陆母有些惊讶的问。

    “你说巧不巧,我们家的骡子就是买的他家的!”

    进了屋子陆母道:“你爹定的亲,只说是个好人家,人啥样我都没见着。”

    陆云忍不住问:“三哥,他,他长的什么模样?”

    过了这么久,陆遥也记不清楚那人具体的长相,“反正人不错,是个老实本分的,还有养骡子的手艺,以后日子准错不了。”

    陆云脸一红,低下头不再说话。

    陆母又道:“我怎么听说大川前几日伤了腿?他人呢?伤好了没有?”

    “哎,提起这件事我就生气。”陆遥把他追狐狸摔下山的事讲了一遍,听得老太太直拍大腿

    “他怎么胆子这么大?狐狸可是好追的,那东西报复人狠着呢!”

    陆遥想起上辈子听过的聊斋故事,忍不住道:“真有那么灵啊?”

    “你还记得咱们村有个一条胳膊的老头不。”

    陆遥回忆了一下,“记得。”

    “他那条胳膊当年就是在山上抓狐狸,被引进了熊瞎子窝里,咬断了一条胳膊跑回来的。那玩意轻易不能招惹,这傻小子胆子真大!”

    正说着赵北川赶着骡车回来了,进屋看见陆母连忙打招呼:“娘,四弟你们来了。”

    “大川啊,你那腿好点没?”

    “好多了,不影响干活。”

    “下回可不能再去山上打猎了,万一出点事你家里谁撑着?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陆遥我们一准领回家改嫁的,倒时候小年小豆咋办?”

    赵北川一听陆遥改嫁,心猛地抽痛了一下,“娘,我再也不会那般鲁莽了!”

    其实陆母心里对赵北川始终心存芥蒂,陆遥在他家死过一次,那是她的心结,每每想起来都觉得难受。

    “行了,我们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告诉你们一下陆云成亲的日子,到时候别忘了去喝喜酒。”陆母起身要走,陆遥和赵北川赶紧留他们中午吃顿饭在回去。

    “不用了,离着成亲的日子短,家里该准备的还没准备清呢,等以后有空再来吧。”

    送走人后陆遥狠狠的掐了赵北川一把。

    “嘶——”赵北川不解的看着他。

    “昨天都说不要了,你听不懂人话啊?”

    赵北川傻笑一声,赶紧追着他进了屋,“阿遥,我错了。”

    下次还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