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才不要
对方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看阵型还有模有样的,皆佩戴环首刀,看上去确实非寻常贼寇,倒是像训练有素的兵。
楚楚牢牢抓紧周瑜的胳膊,她的背紧紧的贴着对方的胸口,越是在这种紧张的时刻肾上腺激素上升,让她感觉到自己突然变得耳聪目明了。
于是她听到流矢破空的声音,听到了兵器交接的声音,也听到了冰冷的刀刺破皮肉的声音。
还有风声。
马蹄声。
以及身后传来的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楚楚有些心惊的问:“今天不会这么倒霉就交代在这里了吧?”
周瑜道:“别瞎想。”
而一旁的孙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兵器换成了长枪,在战场上的他,就犹如回到自己领地的雄狮般游刃有余,长枪横扫便有数人被击倒在地,他身旁的千喜就配合着拿着环首刀收割人头。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拖沓,明明是在战场上杀敌,却又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野性。
周围的敌人即便已经将他围住,却皆被他的周身的气势所摄,犹犹豫豫不敢贸然上前,就在敌人犹豫间,孙策手上霸道的长枪已到。
敌人的鲜血从血管喷射而出,洒在干涸的地上,很快就氧化成黑色,随后重重倒在了血泊中。
而在孙策身上却滴血不沾,唯有长枪上鲜血顺着枪尖滴落,滴滴答答的滴在地上。
楚楚盯着孙策的方向看,手却紧紧的抓着周瑜的衣服。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耳边发出一阵阵耳鸣,感觉天地颠倒,有些目眩。
唔,明明周围还全是敌人,看着勇猛无敌的孙策,又感觉到周瑜护着她的臂膀,楚楚一时间安全感拉满,即便身处敌人的包围圈中,也不是什么值得害怕的事情了。
这时孙策回首,看到周瑜已经接到了楚楚并带着她冲出阵型,便立即道:“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周瑜知道孙策的能力,他挥手格挡住飞来的箭羽,当机立断道:“好,你小心。”
他将胆敢拦路之人皆斩于剑下,便带着楚楚往山中而去。
山中植被茂盛,只要进了山,便犹如鱼入大海,踪迹难觅。
只是山中天气阴晴不定,又或许是他们今日运气不佳,刚进了山中没多久便下起了雨来,楚楚和周瑜都被淋了个透心凉。
好在追兵已经甩掉,暂时脱离了危险。
周瑜道:“我们先找一个躲雨的地方,等雨停了之后,再与阿策他们会合。”
楚楚赶紧点点头:“全凭阿瑜兄长做主,我都听你的。”
雨滴在树叶上,叶子上聚集起大颗大颗的雨滴垂落在滴,打在人身上生疼生疼的,加上山中林木茂盛,骑马而过时周边总是会有树枝拦路,有些树枝还有刺,路并不算好走。
此时在马背上,楚楚用两只软乎乎的小手将周瑜的腰搂紧以防自己掉下马,他身上的温度透过衣服传递到她的身上,楚楚感觉到对方身体暖烘烘的。
即便身上被雨淋得湿漉漉的,她倒也没有感觉到寒意。
为了避免被雨和山间的树枝打到头,小家伙还鬼精鬼精地将头埋进了对方的怀中,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小孩一样,遇到危险的时候想要找到依赖。
加上对方身上有好闻的松木香,冲淡了鼻尖萦绕的血腥味,让她整个胸腔都舒服了很多。
而楚楚也能感觉到周瑜将她护得很好,即便骑马走在崎岖的路上也感觉不到有多颠簸,稳稳当当的。
此时他对楚楚而言就像是人形情绪镇定剂,让她的心灵都平静了。
她甚至可以听见马蹄踩在柔软树叶上发出的绵软声,雨打林叶的声音,还有风吹着树叶的沙沙声,以及林中的各种虫鸣鸟叫声。
明明刚刚死里逃生,却已经没有之前在战场时头晕目眩的心悸感,世界都变得美好了起来。
见楚楚埋头,便以为她情绪不高,周瑜就没说什么了。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一个躲雨的山洞。
山洞并不大,前后两个平方米这样大小,刚好能容纳两三个人躲雨不被淋湿。
而马被拴在一旁的树干旁,在雨中悠闲的甩着尾巴。
楚楚坐在洞中没有被淋湿的石头上,她不由仰头问:“阿瑜兄长,那些人会追上来吗?”
周瑜看着楚楚的碎发贴在白嫩的脸蛋上,眼睛被水浸染的红红的,身上青衣紧紧贴在身上,看上去是极为的可怜,就像是在雨中被淋湿的狸奴似的,让人忍不住看着心软。
即便是防备心极重之人,也偶尔忍不住在她面前放下防备,将她当初一个需要保护的小妹妹。
他不免想起了在船上遇到贼匪那日,她当时拿着小刀扎进贼匪脖颈时,动手干净利落,浑身冷静得不似寻常小孩。
这小孩倒也和狸奴一样,具有极强的欺骗性,看上去无害,伸出爪牙时也绝不留情。
周瑜敛目,实话实说:“皆有可能。”
这倒也是。
楚楚便不说话了,直愣愣地看着远处的雨幕。
回过神来,她又想到自己今日手痒起了的那个卦。
其实即便她没有起那个卦,今日的事情也会发生,只是刚巧刚算完就发生了而已。
穿越过来的这些日子,她也没有得过几次好卦,现在看来,她的气运真是低到了极点,虽没有达到伤及性命的地步,但就是太搞心态了。
楚楚感觉到头发滴水到她的脖颈上,浑身又湿漉漉的,便开始拧衣角的水,又解开头发将头发拧掉水珠,做无用功忙碌着。
小女娘瞎忙活了半个时辰,与周瑜两个都没有再说话,气氛倒是也没有半点尴尬。
她久久不见孙策寻来,眼中不由溢满了担心,一想到刚刚在对敌时孙策的英姿,又觉得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却还是忍不住开始询问:“阿瑜兄长,阿策兄长这么久没有寻过来,不会有事吧?”
周瑜低头看她,小家伙目光看着山洞外面,眼睛都不眨,眼尾还在红,浑身蓄满了担忧。
他不由轻笑一声:“你要相信阿策的能力。”
楚楚抿抿嘴,随后说道:“好吧。”但是她也坐不住了,迈着小脚在窄小的山洞中来回踱步,又时不时看着山洞外面。
隔了一会儿,她又道:“会不会是阿策兄长寻不到我们了,我们要不要出去找找一找他。”
周瑜看着她的担忧不是假的,滚烫的大手按住她的肩膀,弯腰给她整理被雨淋得乱哄哄的碎发,声音从容:“我给他留了记号,阿策会顺着记号寻过来的,算算时间,也是快到了。”
楚楚脱口而出:“什么时候留的记号?”
随即很快她就想到想到自己刚刚一直埋在对方的怀中,就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确实看不见他何时留下的记号,不免有些脸红了。
她清了清嗓子,赶紧补充道:“咳咳,原来是这样,那我们还是在等等吧。”雨还在下,水飞溅在洞中,倒是看起来有些愁人。
两人便又等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就在这时候,他们听到了马蹄声。
这时楚楚浑身一紧,不由扯了扯周瑜的衣摆,躲在了他的身后,害怕是追来的追兵。
周瑜见状解释道:“是阿策。”
就在这个时候,孙策身后背着长枪骑着马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远远便朝着他们喊道:“阿瑜,楚楚,你们有没有受伤?”
楚楚见到孙策,很高兴,就要跑上去迎他,嘴上回道:“我们没事。”
这时候她的胳膊被拉住,整个人按照惯性差点平底摔,周瑜将她提稳,有些无奈道:“别出去,还在下雨呢。”
唔,好吧。
楚楚便隔着雨幕问孙策,道:“阿策兄长,你有没有受伤?”
此时孙策已经跳下马,将马也栓在了树干上,并拿着长枪走进了山洞。
他今日穿的依旧是一身绯红的衣裳,此时衣裳已经被雨淋湿淋透,绯红变成了深红色。
孙策就便浑不在意的把上衣脱了,并将衣裳拧干了水,随意的擦了擦身上的水珠,姿态闲适,丝毫没将身旁的小孩当回事儿。
楚楚砸吧砸吧嘴,感叹道:“阿策兄长,你真是没把我当外人啊。”
孙策闻言:“觉得扭捏害羞你可以闭上眼睛不看。”
闭不了一点。
就看。
不过孙策的胳膊被割了一道口子,血已经止住了结痂,但是这么一道伤口在那布满薄肌的胳膊上显得尤为刺眼。
楚楚嘶了一口气,看着都感觉到疼,让人不忍看了。
周瑜询问道:“你手臂上的伤口是怎么伤的?”
“这个啊,”孙策浑不在意,“跑路的时候被流矢所伤,等一下包扎一下就好了。”
说完,他又道:“今天这伙人是董卓那老家伙派来的。”
周瑜疑惑:“董卓?”
楚楚也一脸懵的看着孙策,啥时候结的仇?
“这事也怪我没有跟你们说。”孙策解释道,“我阿父曾向张温提议处决董卓,被他知道后就给记恨上了。”
第29章 技术不行
那应该是之前的事情了,董卓如今在洛阳忙得焦头烂额,还能惦记报复之事,显得一点格局都没有。
楚楚疑惑:“阿策兄长,你怎么知道是董卓之人?”
“擒获追兵问出来的。”孙策没好气道,“这老家伙小气的紧。”
楚楚道:“那怎么办,他派来的人不少,会不会继续让人搜山?”
“这你就不懂了,若领头的派人分散搜山,我们便可各个击破,猎人与猎物身份可就对调了……”孙策拍拍楚楚肩膀,冷嗤一声,“ 我倒是希望他还没有那么蠢,那样就多没意思。”
周瑜也道:“江左之人擅长丛林和水战。”
那她就懂了。
闻言楚楚也不纠结这事了,她从包中拿出金疮药递给孙策:“我出门带了治理外伤的药,你自己敷一敷。”
孙策挑眉:“这次出门竟准备得这般齐全?”
楚楚点头:“那必须的。”
他就伸出手臂,露出伤口,乐道:“来来来,不如你给我处理处理。”
看着破裂的伤口楚楚就觉得疼,她将头扭一边,满脸抗拒,便直接将药塞到孙策怀中:“我不行,还是你自己来吧。”
孙策无语:“怂。”
楚楚抿嘴,尴尬一笑:“我这不是害怕自己下手没有轻重,弄疼了你就不好了。”
这时,他看向周瑜,道:“阿瑜,这小家伙不中用,还得你帮帮我。”
周瑜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随即将药接了过去,给孙策包扎,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嘶。”药粉刚撒上去,孙策就忍不住嘶出一口凉气。
楚楚见状忍不住道,“我原还以为阿策兄长不怕疼的,刚才还一副没当回事的样子,原来都是装的啊。”
孙策瞥了眼她:“这得要问你,你是那里弄来的伤药,撒上去就好像被密密麻麻们的蚂蚁啃噬一样。”
“痛就对了,说明这伤药好,愈合得快。”楚楚乐了,“而且这是我厚着脸皮问华神医拿的药,他配的药治疗外伤最是好,能减轻感染。”
孙策一听华佗,便不说什么了,毕竟对方确实是专业的。
这时候周瑜已经帮他包扎好,看了一眼山洞外,道:“雨小了。”
外面的大雨成了绵密的小雨,天色也变得亮了些。
这时候楚楚突然想起来,道:“千喜他们也冲出包围了吗?”
闻言,孙策没想到这小家伙还能想起来关心千喜他们,便道:“对方人太多,冲出包围后我便让他们分开行动,诱使敌方分兵,目前他们的情况尚且不知。”
说完他面上有些沉,道:“我带出来的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兵,只要能冲出包围,入了山林,倒也不容易寻找他们,不过,定然也会有部分折损。”
文死谏,武死战。
只要做的事是让脑袋别在裤腰带的生意,生死便也置身事外了。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一时间三人皆有些沉默,谁也没有说话。
隔了一会儿,雨已经完全停了,唯有叶子上的水滴落下来,楚楚小声开口:“那我们要怎么去跟他们会合?”
周瑜却道:“不急。”
楚楚不解:“为什么?”
周瑜看着外面的雨幕,面上带着一抹温和的笑,声音平稳没有任何波动:“既然他们敢入了这山林,就得让他们有来无回。”
明明是没有任何情绪的话,隐藏着却是浓郁的杀气。
孙策闻言拍了拍周瑜的肩膀,也笑道:“确实得杀杀董卓老家伙的锐气,免得让他误以为自己带兵入了洛阳就可以为所欲为。”
楚楚对此也没有任何的意见。
董卓过于暴虐,入洛阳之后不仅奸''淫公主宗妇,还放任手下烧杀抢掠,甚至喜将人放在蒸笼里活蒸,行为之残忍,行事之恶毒,简直令人厌恶至极。
楚楚对这种残酷刑罚,更是深恶痛绝。
“那我是不是要找个地方躲一躲,免得拖累了你们。”楚楚对自己的自我认知还是非常精准的,以她现在的三脚猫功夫,去了等同于送菜。
孙策却捏了一把楚楚的脸,眼睛带着狭促:“怕我和阿瑜护不住你?”
楚楚指着他的手臂,没好气嘴:“可是你连自己都没有护好,还让自己受了伤。你应该庆幸箭上面没有毒,不然你就得两眼一闭,以后再也见不到我和阿瑜兄长了。”
说完,她点点他的胳膊:“别说大话。”
看着对方手臂上被包扎好的伤口,说到此处,她心中竟有些后怕。
这样鲜活的少年郎要是没了,历史可就少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孙策颔首:“不用担心,我随身携带的伤药和解毒丸,即便是剧毒也可短暂压制一日。”
楚楚:“那你刚刚怎么不说?”
孙策摸摸下巴:“唔,好像是忘了。”
她眼睛圆鼓鼓的瞪着他,眼圈有些红,却一脸倔强。
“好了。”就在这时孙策炙热的大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弯腰与她平视道,笑道:“刚才逗你的,战场上刀剑无影,我怎么会将你置身于危险之中,我的脑子又没毛病。”
楚楚心似被羽毛一挠,轻哼两声。
两人说话间,周瑜打量了几眼周围的环境,便对楚楚道:“既然如此,你便在这等我们,我与阿策天黑前回来寻你。”
见状楚楚赶紧点点头:“好。”
周瑜想了想,又问:“你一个人在这里会害怕吗?”
楚楚摇头:“放心吧我不怕,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周瑜知道楚楚虽然平时表现得像个小孩子一样,但是该靠谱起来的时候她平时还是很靠谱的,便点点头,给予了她信任:“好,我们尽快回来。”
孙策也重新将半干的衣服披在身上,拿了自己的长枪,路过楚楚时还特地揉乱她的头发,随即心满意足道:“不要乱跑。”
然后两人就骑马离开了。
楚楚看着空荡荡的树林,这时候冷风一吹,她不由打了一个喷嚏。
山里小动物很多,特别是刚下过雨,各种各样的小家伙都出来了,跟赶市集一样,热闹的很。
蛇鼠蚁虫都有。
楚楚实在无聊,捡了一根小木棍玩蚂蚁。
玩着玩着,就有一只银环蛇不动声色的靠近她,她直接用木棍将它挑飞,然后小声嘟囔着:“正烦着呢,别打扰我。”
像她这样在山里乱跑的,这里也是她的舒适区,就像是鱼儿入了水一样,没有什么害怕的。
不过确实没有让她等多久,孙策就先回来寻她了,还给她拿回来了她的换洗衣服。
他解释道:“找到了你的衣服,见没有淋湿,就给你送过来了。”
楚楚看着自己身上还半干不干的衣服,又仰头看了看孙策,心里有些感动,不由道:“多谢阿策兄长。”
孙策无语道:“别谢了,快去换衣服吧。”
她点头:“嗯嗯。”
楚楚便去换了身衣服,穿了一身黑色,她的湿发已经干了,随意的披散在身后,风一吹,发丝飞舞,带着随意凌乱之美。
见她走出来,孙策一挑眉,随即说道:“看天色,再有半个时辰就要黑了,夜间有猛兽出没,我先带你离开。”
猛兽基本都在夜间活动,楚楚想到自己遇到老虎、熊,或者是群居的狼,那确实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
楚楚赶紧点头。
她想了想又道:“阿策兄长,那些追兵?”
闻言,孙策眉眼带笑,声音也带了些愉悦:“阿瑜杀了领头的,那些人就做鸟兽散了。”然后被各个击破,死的也差不多了。
这些他都没有跟楚楚说,因为没有必要。
这小家伙不太喜欢血腥,说了说不定还会吓着她。
不过楚楚看着对方眼中戾气横生,便猜测出对方没有说实情,她试探道:“那他们还会来追杀我们吗?”
孙策斜睨了楚楚一眼,反问:“你说呢?”
看这样子是不会的。
楚楚又问:“那如果这次董卓派人来杀你失利了,他还会派人过来吗?”
“害怕了?”
“没有的事。”她摇摇头,说道,“阿策兄长,我虽怕死,但并不怕事。”她若是怕事,今日也不会在这里了。
他摸了摸她的头,道:“行了,走吧。”
楚楚闻言点头,又问:“那我们现在去哪?”
“先去宜阳县。”孙策解释道,“阿瑜要先留下来抹去这里的痕迹,还有给死去的弟兄埋骨。”
楚楚听着,心情便有些沉重了。
这时孙策将她扶上马,自己也上了马,一手搂着小家伙不让她掉下去,随后皱了皱眉:“你这小孩怎么这么瘦?”
闻言楚楚回神,用万金油的糊弄话术道:“小孩子都这样。”
孙策挑眉:“以后多吃点肉,别细得跟菜牙似的。”
随即,他带着楚楚骑马在山中小跑着。
楚楚感觉自己的腰被硬邦邦的胳膊勒紧,迫使她整个人都往后仰,背后贴在一个火热的胸膛上,屁股下面颠簸得不行,后背却有些热得出汗。
楚楚在周瑜面前不敢放肆,但是在孙策面前她的话就特别多,跟个小话唠一样。
她评价道:“阿策兄长,你的骑术不行,今日阿瑜兄长骑马带着我的时候,没有像现在你骑马带着我时这样颠簸。”
孙策不搭腔,带着楚楚往更崎岖的山道走,然后更是颠得楚楚屁股疼。
她立刻求饶:“阿策兄长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你的骑术也很厉害。”
“就这点出息。”
说完孙策笑了,笑声从胸腔里发出来,带着舒坦。
由于楚楚的后背贴着他的胸口,她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传递到她的身上,楚楚别过头仰着看他。
他面容俊美,眉目舒朗,喉结性感,一时间让人目眩。对方似乎完全没有被今日的插曲影响,依旧是那个肆意潇洒的少年郎。
楚楚愣了愣神,没忍住小声嘟囔:“怎么长得跟个妖孽似的。”
孙策耳尖,他低头看了她一眼:“你刚刚在说什么?”
楚楚摇头:“什么也没说。”
她的两只小爪子忍不住扶住了对方的臂膀,感觉到他手臂的坚硬,她又没忍住捏了一把,也没捏动。
孙策抓住她作乱的小手,颇为颇为无语:“别乱动。”他说话时低着头,鼻息正好喷涌在楚楚脖间。
她伸手摸了摸脖子,她还觉得痒痒呢。
楚楚心中心虚,便没有说话。
二人骑马到了宜阳,便寻了个客店休息。
孙策开了房间之后,楚楚火急火燎的让店内的杂役帮忙准备热水。
天气闷热,身上很是难受,她得尽快洗去一身的风尘,然后睡觉。
她这一天,都好累的。
于是等她洗得香喷喷,便直接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楚楚睡醒已经到了后半夜,周瑜也早就带着千喜他们寻了过来。
她刚好听到了小黑的叫声,想来是小黑又送信来了,楚楚打了个哈欠,没想到打开房门时,正好与孙策周瑜打了个照面。
她的脸蛋在夜色中也红扑扑的,是热的。
周瑜见状,想到她之前淋雨生病之事,不由问道:“可是那里不舒服?”
楚楚抵抗力比之前的好了些,她抿嘴一笑:“没有没有,感觉都还挺好的。”
孙策见她大半夜出门,疑惑道:“那你这么晚不睡觉出来做什么?”
楚楚没有隐瞒:“我好像听到了小黑的声音。”
孙策道:“你的耳朵还真灵。”
“这事也用不着瞒着你。”他指着洛阳的方向道:“洛阳传来消息,董卓想要效仿霍光,妄谈废帝之事。”
话落,孙策又嗤道:“他也配和霍光想谈并论。”
周瑜也轻笑一声道:“狼子野心,昭然若知。”
楚楚点头:“就是就是。”
而且诸侯百官本就不服他,若他不妄谈废立少帝之事,众人还找不到由头来讨伐他。如今他偏偏要提及废立天子,倒是给了诸侯勤王的借口。
楚楚抿了抿嘴,嗯,最大的反骨仔,就是她的两个舅父。
如今就要到鲁阳了,想到自己的谋算,她偷看孙策和周瑜两眼,心道:应该也算不上利用……的吧。
她有些心虚,便故意打了一个哈欠:“唔,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睡了。”就把门给关上了。
第30章 崤山接应
门震了两下,发出“嘭”的一声声响,门上的灰尘都被震了下来。
孙策看着紧闭的房门,随后疑惑道:“这小家伙看起来不对劲,看起来很是心虚的样子。”
周瑜微微勾唇:“这倒是。”
两人没有在门外站着,一起走进了房间。
孙策便走边道:“还有两个月就要入秋,如她所说,秋蝗就要出来了,我以为那小家伙应该更为紧要的是治理蝗虫之事,没想到却要跟着我们来鲁阳。”
“阿策莫非忘了她之前提及的蝗虫的习性?”周瑜闻言淡淡道,“干旱的地方更容易发生蝗灾,且以它们迁飞的速度,因此一郡县发生了蝗灾,便能蔓延至整个中原。”这并非一个郡县之事,而是整个天下的大事,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他们愿意帮忙的原因。
当初去下邳县寻找华佗的目的,是希望能通过华佗研制出毒药,在发现蝗虫聚集时以毒药达到快速灭杀的效果。
但这远远不够。
蝗虫并非一郡县治理得好就可以高枕无忧,可能会有周边郡县发生了蝗灾迁飞而来,因此即便楚楚在寿春等地号召百姓治理蝗灾,也会有别处的蝗虫飞来破坏庄稼,届时今日种种努力便成为了无用功。
因此,便需要召集发生旱情的州郡一起进行治理。
而召集各州郡共同治理蝗虫可不是谁都有这个本事的,但汝南袁氏乃四世三公之家,门生遍布天下,并且如今袁基袁绍袁术皆在朝中身居要职,若是让袁氏出面,这倒也非难事了。
这件事做得好,便能在天下士人和百姓中刷一波声望,即便有人不听劝的,这也怪不到汝南袁氏的头上,这是百利无一害的事情。
孙策听到周瑜的这般说,也就明白了过来,不由笑道:“她倒是想得透彻,难怪你同意她跟着我们一起前往鲁阳。”还真不敢只将她当成一个小孩子。
他便颇为无语:“不过刚才她看着我们的眼神那么心虚作甚?”
周瑜眼中也闪过一丝异样,轻笑一声:“许是到了鲁阳,还有别的事情要求人。”
之后两人就略过了这个话题,说起了朝中之事。
而楚楚不知道孙策在蛐蛐她,还猜得八九不离十,她把门关紧之后,便又整个人瘫回了床上,许是身体年龄小嗜睡,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走陆路,能遇到的贼寇也就更多了,沿途若有遇见不开眼的贼寇,皆被孙策等人斩杀。
匪寇横行,还管杀不管埋。
这一路上,还经常能在路上看见暴露荒野的尸体,有的发臭发烂,有的被野狗啃食只剩下森森白骨。
之前坐船走的是水路,倒是见不到白骨路于野,如今骑马走陆路之后,这个世道的惨状就活生生的摆在楚楚眼前。
见得多了,从最开始的悲悯,惊惧,到最后变得见怪不怪,以至于有些麻木了。
绕过洛阳城之后,一行人就到了崤山山脉,从崤山过去便是鲁阳了。
崤山很大,里面藏匿了更多的贼寇,经常出来打劫过路的商队。又因为贼寇入了山林之后难以寻找,因此加大了剿匪的难度,导致此地之贼寇十分猖獗,聚集成众,暴尸荒野的尸体也越加的多。
孙策和周瑜等人不是来剿匪的,不愿与此地贼寇过多纠缠,因此决定快速通行崤山,楚楚便没有坐马车,而是被孙策带着骑马。
刚入崤山没有多久,小黑便又传信来了。
周瑜拿了信,将小黑放飞,并将信递给了孙策。
因为楚楚被孙策带在马上,他打开信看时,楚楚亦看得一清二楚。
孙策道:“看来董卓成了心要我死。”
楚楚看着信,也不知道谁传来的。
说是董卓让崤山聚众的匪首围杀孙策,事成之后许以他高官厚禄,那匪首本得知孙策等人只有寥寥十数人,便答应了。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周瑜闻言瞥了孙策一眼,声音带着些笑意,“当初孙伯父提议杀董卓,这件事传到朝堂之上,被朝中众臣赞赏,因此得封议郎。董卓心眼极小,他怎么能不记恨。如今他入京独揽大权,偏偏又在这时你又在嵩山将他的人收拾了,他怎么能忍下这口气。”
楚楚闻言一脸懵逼,主要是董卓刺杀孙策这件事没有历史记载,不过想想以董卓暴虐的性子,就没有什么不可能了。
她不由道:“那应该怎么办,我们要绕路吗?”
孙策淡淡一笑:“怕他作甚。”
不过他们刚走了五里,崤山的匪首便已经带着一众贼寇寻到了他们,看上去有几百人。
匪首骑马而出,腰间配刀,长得极为儒雅,眼中面露微光,他朝着孙策和周瑜稽首道:“某唤许南,黎阳人,见过孙郎君和周郎君。”
看着许南这般有礼,孙策和周瑜对视了一眼,皆是不解。
许南见状立即解释道:“两位郎君莫要误会,我与二位无冤无仇,并无恶意。”
孙策闻言直言不讳:“你确实是与我等无仇,不过听说董卓要招安你,你答应了,条件便是要了我的命。”
“没错。”许南没有否认,他脸上露出一抹冷笑,“答应他只是在搪塞他罢了,某亦曾听过董卓的恶行,不愿投靠于他。”
随即他又看向孙策:“我在早闻孙太守之威名,听闻孙郎君乃是孙太守长子,便前来希望得到郎君引荐。”
许南一介白身,又无任何背景,投靠谁去,都难以得到重用,唯有孙坚是从低层一路爬上高位,因此他才这么一说,要是能跟了孙坚,也就不用成为谁都能占据大义剿杀的匪徒了。
孙策便道:“我阿父也在带兵来鲁阳路上,你若诚心投靠,便先将我等放行,等到了鲁阳,我便将此事告知他。”
许南道:“自然,只要孙郎君将话带到即可。”
说完,便没有半句废话,将孙策等一行人放行了。
他们果然没有追来。
能在史书上留名的都是名将,许南之名,楚楚没有在历史书上看过,因此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心思,因此楚楚颇为费解的问:“他这么就将我们放行了,不怕孙伯父不肯招安他吗?”
孙策闻言冷嗤一声:“他哪里是想要投靠我阿父,不过是两头不想得罪罢了,倒是个精明的。”
见楚楚不解,他又解释道:“我阿父正带兵来鲁阳,若是他真在崤山要了杀了我,阿父便能将他绞杀了,董卓那老家伙可不会护着他,说是要投靠阿父,不如说是告诉我,他还不想得罪我阿父。”
楚楚道:“那董卓那边他怎么交代?”
孙策无语的看着她:“不过是没办好事,他又不是董卓的手下,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便是。”
楚楚恍然大悟,果然到处都是聪明人。
她不由道:“要是许南真被董卓招安,刚刚他们那么多人,那我们岂不是要完蛋了?”
孙策便颔首道:“那你就要问阿瑜了。”
楚楚便感觉到了一阵马蹄声,是从前面而来,但孙策和周瑜两人似并不意外。
她正疑惑呢,就远远见到了自己的便宜阿父带着兵来了。
周瑜这才道:“出发前我传信给了桥公,让他带人来崤山接应,想想这个时候,也确实该到了。”
他看向楚楚:“没想到竟是桥公亲自前来。”
楚楚:“……也难怪你们得知董卓让许南杀你们时,你们无动于衷,也不绕路,原来早有后招了。”
桥蕤还没到,楚楚便让孙策扶着下了马,生龙活虎的迎了上去:“阿父!阿父!”
见到自己的这个小女儿,桥蕤下马,将小家伙一把提了起来,随后道:“这些日子都在奔波,整个人都瘦了。”
他又道:“让阿父看看,有没有受伤。”
楚楚回头看见孙策和周瑜都已经走了过来,便道:“阿策兄长和阿瑜兄长皆武艺高强,勇猛无敌,有他们护着,我连根头发都没少。”
桥蕤便道:“没事就好。”
之后桥蕤便与孙策和周瑜两人寒暄了起来,便说起了许南。
桥蕤道:“算他识趣,否则我便让他有来无回。”
他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又软又漂亮,即便经过日夜兼程的赶路,人也是极为精神的。
谁要是敢伤了他的女儿,他可绝不轻饶。
这时,楚楚突然跟桥蕤道:“阿父,你不知道,董卓派兵杀我。”
这话一出,不仅是桥蕤愣了,就是孙策和周瑜也不知道她要玩哪一出。
桥蕤问:“他为何要派兵杀你?”
“他定然是看不顺眼舅父,所以要杀我,阿父,你一定要跟舅父说清楚,我在嵩山的时候,好险就要死掉了。”
她便手舞足蹈的讲述自己在嵩山的遭遇,一边说一边露出委屈可怜又后怕的表情。
“阿父,你不知道,我本来在马车上,有一只箭直接射穿了马车,射中在了我头顶上方,就差一点点,真的一点点,我就没命了。”
“不仅如此,他的手下,拿着一个大锤,直接将我乘坐的马车车厢锤烂了,着实吓人,阿父,要不是有两位兄长,我就没命了,阿父你可一定要为我讨回公道啊。”
说完,她垂头呜咽两声,好不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