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林渺渺懵了，她下意识的问：“它不是红色的吗？”
散兵：……
明明没有呼吸，他也不需要呼吸，却偏偏有种呼吸一滞的感觉。
“它、它的颜色要深一点。”散兵的脸色并不好看，脸颊也飘着很浅的红晕，“干涸的血见过吧？是把一些干涸的血藏在皮下的颜色。”
林渺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就因为这种事产生的误会？”
“我当时想的是，万一你真的找了对象，我们俩住一起不合适吧……”
林渺渺戳手手。
散兵：“你想多了，我不会和别人产生过分亲近的关系。”
“噢……总之我下次不会这么想啦。”
“嗤，所以这种事情居然还要让我来教……”
误会解除，散兵起身准备继续去处理鳗鱼。
林渺渺再次恍然：“所以你怎么知道啊？那个的颜色。”
一脸好奇宝宝表情。
散兵脚步一顿，回头露出假笑：“和某个家伙不一样，我活了好几百年。”
说完，转身的那一刹那垮着脸进入厨房。
等散兵进了厨房，林渺渺依然一脸懵逼。
她反复回味刚才那句话，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一个人嘀咕道：
“强调活了几百年…是什么意思？是情史很丰富的意思吗？”
“砰！！！”
一声巨响，贯穿星辰。
林渺渺以为厨房爆炸了，连忙跑进去看情况。
结果就现场来看，爆炸的不是厨房，好像是散兵。
之所以会发出巨响，就是因为散兵切鳗鱼的时候一刀把实木砧板砍成了两半。
林渺渺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脸色黑如锅底的散兵，咽了一口唾沫，小声问：“哈、哈喽？你还好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情史丰富了？”
察觉到危机的林渺渺瞬间炸毛，撒腿就往外跑：
“大佬我错了！大佬完全没有情史！”
林渺渺一溜烟的跑到卫生间，把门直接反锁，这才仿佛得救一样的松了一口气。
散兵漠然看了一眼脆弱的门，嗤笑：“以为一扇门就拦得住我？懒得和你计较。”
什么叫他情史丰富，多和各个年龄层的人类接触不就自然而然的知道了吗？
这种事他早在踏鞴砂的时候就问过别人了。
再说了，他那些下属们的日子可比他过得有滋有味多了。
散兵将鳗鱼全都切好之后，林渺渺还躲在卫生间。
他站在外面问：“掉坑里了？需要我帮忙捞吗？”
林渺渺没敢说话。
“我出去买点东西，再不出来粥要凉了。”
林渺渺依然不敢作声。
她又在里面等了一会儿，最后选择直接洗个澡。
从醒来开始又惊又吓、又冷又热的，洗个热水澡正好可以防止再次生病。
而且退烧之后洗热水澡真的是一件很爽的事情啊！
然而林渺渺舒舒服服的洗完之后，忽然发现她没带更换的衣服进来。
“穿刚穿过的衣服吗？”
林渺渺从脏衣篓拿出她刚才穿过的衣服，准备闻一闻臭不臭。
结果还没等她凑近呢，就闻到自己的汗味……
一向有洁癖的林渺渺瞬间扔掉脏衣服，一连后退两步。
没有对比不知道，刚才她居然一身臭的和散兵坐在一起聊了那么久。
散兵还摸了她的头？
他手脏了！
林渺渺无法接受自己刚洗香香就要穿上臭衣服，她靠近浴室的门听了听，外面没有动静。
散兵好像还没回来。
“衣柜离卫生间只有四五步路，我拿浴巾裹着应该没事。”
“是不是该换个大一点的房子租了？好不方便啊……”
每天换衣服还要来浴室换，好麻烦。
但是房租还没到期呢，租了不住不是血亏？
转租的话，房东同不同意不说，主要是她是社交废物啊！
林渺渺三两下将浴巾裹在身上，悄悄打开浴室的门，往外面瞄了两眼。
“嗯，确实没人！”
说完就猫着腰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柜子边，拉开柜子飞速的找换洗衣物。
就在这时，林渺渺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咔”的一声，大门开了。
提着购物袋回来的散兵刚准备脱鞋，一眼就看见裹着浴巾、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抓着衣服、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林渺渺。
就像突然受到惊吓，大脑直接宕机的猫。
散兵：瞳孔地震.jpg
他抿唇，放下袋子，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
动作迅速又干净利落，最后还带上了门。
回过神来的林渺渺困惑的歪了歪头。
虽然散兵从头到尾都没说话，为什么感觉他的反应比她的反应还要大？
她看了看自己，嗯，该挡的地方挡的严严实实。
她还特意死死的揪着胸口处的浴巾，为了避免出现浴巾被“神之手”突然拉下来的情况。
有个人比她更尴尬，林渺渺突然就觉得没那么尴尬了。
反正她一点都没走光，穿吊带和热裤都还没现在严实呢！
不过她还是觉得有点不自在，匆忙拿着衣服回到浴室。
另一边。
散兵紧紧抿唇，又坐着电梯去了楼下。
已经过了酷暑，温度没那么高，又是小孩放学的时间，小区热闹了很多。
散兵就坐在花园凉亭的角落，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他和这个充满活力的世界格格不入。
现在他一闭眼，就能看见林渺渺刚才的样子。
尽管她刚洗过的湿漉漉的头发□□发帽包裹，却依然有几缕发落下。
于是晶莹的水珠从乌黑发尖滚落，淌过她的肌肤，没入纯白色浴巾。
散兵俯身，手肘撑在膝盖上，捂住眼睛。
虽然这种事很荒唐很可笑，但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他好像，对林渺渺存在着某种冲动。
不仅仅是冲动，还有很多其他的情绪。
比如，依赖，和占有。
这是一种不属于他曾经所拥有的任何一种感情。
这种感情，他曾在踏鞴砂见过。
也许是因为他什么都不懂，也许是因为他不会将别人的事告诉其他人，那个喜欢吟诵和歌的青年偶尔会来向他倾诉他对他的愁思。
爱慕，相思，不断绝的恋心。
酸涩，嫉妒，无止尽的哀息。
这不是个两情相悦的故事。
单丝难成系，如何结连理。①
那女子心有所属，嫁给了别人，于是青年常借酒消愁，对着月亮念着他听不懂的和歌。
从前他不能理解，现在他好像有几分明白了。
如果他知道林渺渺选择和别人共度一生，他无法保证自己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可这种感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完全不知道。
也许是第一次给他做料理时，也许是在知道她的身世时，也许是发现她用拙劣的手法保护他时……
什么时候出现这种感情其实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么可以出现这种感情。
他完全可以理解自己对她有依赖心理，因为林渺渺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帮助他的人类，刚开始他只能依赖她去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
但为什么会出现冲动和占有欲？
他不是……仅仅只想帮助她吗？
散兵紧紧咬牙，握住双拳，指甲嵌入皮肉中。
他怎么可以对自己的恩人产生这种龌龊的感情。
没一会儿，散兵松开手，向上摊开。
手心出现一排指甲留下的血痕。
因为伤口不深，只是刚开始渗出一点血，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
紧接着就是机体的自我修复。
散兵看着正在修复的伤口，忽然笑了一声：“明明连心都没有。”
连心都没有，
拿什么去爱人。
这大概是一种错误的情感。
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了下来，在夕阳没入云海只剩下一个小尖尖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是林渺渺的。
“散散啊，你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对面传来冲水的声音，还有瓷碗碰撞的声音。
可以想象得到此时的林渺渺是在一边洗碗一边打电话。
“那个鳗鱼真的好腥啊，可不可以拜托你回来处理一下？拜托啦！”
散兵：“嗯，马上回来。”
对面的水声停了。
“你的声音怎么有点哑？不会被我传染感冒了吧？”
散兵：“没事……我不会生病。”
“你要是有事要忙的话，也可以晚一点回来的。”
散兵：“我就在楼下，没别的事。”
“哦……”
对面传来冰箱打开的声音。
“对了，刚才的事，对不起啊。”
散兵：“……你没必要道歉，失礼的人是我。”
“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的失误，虽然我不觉得有什么，但我好像把你吓到了？哎呀，总之，对不起啦！我下次会小心……呃，不会在发生了。”
散兵：“……我没有被吓到，只是觉得我不方便在场。”
“哦，那好吧。你快点回来，我用牛奶兑点鲜榨果汁，就当是给你赔礼道歉啦！”
“你……”
散兵还没说完，对面就挂断了。
散兵再打过去，对面没人接。
想必是开了静音模式扔在了外面。
他暗道不妙，连忙往回走。
只是现在正是电梯使用高峰期，上楼和下楼的人都很多，等散兵坐电梯上来，已经是十多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此时的林渺渺刚拿着两片薄荷叶，看见散兵回来，笑得眼眸弯弯：“你终于回来啦！”
她穿着的是他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时穿的那条印着向日葵的湛蓝色睡裙。
法式领口有两朵带拖尾的蝴蝶结，裙摆刚好到她的膝盖处，宽松可爱的泡泡袖衬得她的胳膊更加纤细。
散兵有点愣神。
这是他认识她以来，第一次见她穿裙子。
也是第一次见她穿得不是那么保守。
她的头发还是湿的，没有吹，但依然在脑袋后面随意扎了个很低的丸子头。
湿漉漉的碎发顺着她的脖子蜿蜒，在锁骨处打了个转，最终剩一点尾巴尖粘在锁骨下方的雪白皮肤上。
那里除了头发，还能看见旁边有两根颜色很浅的青筋，蜿蜒向上，肆意生长。
脆弱的她，善良的她，美丽的她。
林渺渺见对方一直盯着她看，脸倏地一下就红了：
“啊，刚才我不是…就是随便拿的衣服……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再换一件。”
“不用了，本来就是你的衣服。”
散兵神态自若的走向厨房，在路过她，嗅到她身上的芳香时，脚步忽然一顿，音调微低，
“很适合你。”
“啊？”林渺渺眨眨眼，“哦，谢谢。”
等散兵进了厨房，看见灶台上的两杯浅绿色饮品，问：“你做了鲜榨果汁？”
“是啊！刚才榨了蜜瓜汁，来不及做翡翠泡泡，就直接兑了点牛奶。”
说着，林渺渺去把薄荷叶点缀在两杯饮品上，算是完成了她的作品。
“怎么样？看上去好喝吗？”
散兵：“看上去还行。但鳗鱼……”
“鳗鱼？”林渺渺闻了闻，点头，“鳗鱼确实好腥，满屋子都是这个味儿，要不是成品好吃我早扔了。等等，我该不会被，鳗鱼腌入味吧？”
“腌入味倒不会。”散兵闭上眼睛：“但我还没来给厨房去腥，你用切过鳗鱼的刀切水果……”
难以想象榨出来的果汁会是什么味道。
林渺渺瞪大眼睛，拿起一杯饮品尝了尝。
也不知道是不是室内的鳗鱼味太浓，她第一口居然没尝出味儿来。
后来林渺渺猛喝一大口。
紧接着她一转身，一口气吐进洗碗槽。
然后用水漱口。
好不容易缓过来，林渺渺看着自己刚做的饮品，神情复杂道：“没想到是新鲜鳗鱼味儿的蜜瓜牛奶。”
散兵看着她好一会儿，忽然笑了一声。
“有那么好笑吗？”林渺渺一脸不高兴的把薄荷叶拿出来，倒掉了两杯饮品，
“……居然把你都逗笑了，真有那么好笑吗？”
“好笑与不好笑与否，和当下心境有关。”
林渺渺将杯子对着散兵：“说人话。”
“笑点的高低和心情有关。”
林渺渺收回杯子，拿去水槽清洗：“哦，那你心情很好咯！”
散兵没否认也没承认，收起笑容的他神情淡淡，接过林渺渺手中的杯子：“我来洗。”
指尖触碰到她的手的一瞬间，散兵没由来的产生一阵悸动。
想握住，想靠近，想占有。
“今天你洗碗吗？”
“洗完了正好做鳗鱼茶泡饭。”
散兵的脸色有点阴沉。
“不想头疼的话，就去把头发吹干。”
打开水龙头，散兵正要洗杯子时，林渺渺从他身后探出头：“为什么你说话的语气又变了？心情又不好了吗？”
散兵：“想起了不高兴的事。”
“什么不高兴的事？”
散兵冷笑：“想到那几个该死的虫子，弄坏了我的衣服。”
领便当的虫子：？？？
你了不起，你清高，仗着我死了就随便甩锅！
第42章
等散兵的鳗鱼茶泡饭做好，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也许是原材料的区别，实物和林渺渺印象里的照片稍微有点出入。
海苔和芝麻上放着三瓣摆放整齐的鳗鱼肉，清茶颜色很浅，吸收了茶水的米饭看上去依然雪白。
唯一和游戏图片中完全一致的是米饭的形状，确实是六瓣莲状。
不管是乍一看还是仔细看，都是一件艺术品。
不拍一张实在可惜。
林渺渺认认真真的拍了照，发到了自己的直播账号上。
农历月的十六号她都会发一张生活照，今天也不例外。
喵喵大队长：
传说中的真味茶泡饭，还原吗？
因为说想吃真味茶泡饭，家人就给我做了一份，给大家也尝尝~~~
[图片]
动态刚一发出去，就引来不少粉丝的羡慕。
还有不少粉丝希望喵喵的神秘家人也做一做其他角色的特殊料理。
林渺渺：下次一定。
挑了两条回复，林渺渺刚准备放下手机，一条特殊消息出现在手机顶端。
提督的特殊提醒。
天雷圣裁：【喵喵值得任何宠爱。】
林渺渺：……啊？
这话听着总感觉怪怪的，不像是年轻人能说出来的话。
难不成是个喜欢玩二次元的大叔？
不过面对人民币玩家，林渺渺也不好不做任何回复。
喵喵大队长：【谢谢/可爱。温柔的大人也值得全部的爱/爱心。】
中规中矩的回复，没毛病。
她真棒！
此时散兵端着另一份鳗鱼茶泡饭从厨房出来，见林渺渺还在摆弄手机，微微挑眉：“在拍照？”
他把林渺渺的动态全部翻了一遍，每个月十六号会发一张照片的事他也发现了。
上次是他切的苹果，这次是他做的茶泡饭。
就好像……
经历过一场劫难后，迫切的想找人分享她的喜悦一样。
林渺渺连忙关闭手机：“这么好看的饭当然要拍张照片。”
散兵落座后，递给林渺渺勺子：“给。”
“谢谢！”
“我换了一种茶叶，没那么苦，所以可能差了点味道。”
林渺渺眨眨眼：“出自你的手，难道还有不好吃的料理吗？不要对自己的实力不自信哦！”
散兵移目：“嗤。”
虽然语气十分不屑，但微微扬起的嘴角出卖了他的心情。
林渺渺舀了一勺米饭，放入口中，细细品尝。
散兵侧目：“味道如何？”
“不苦，但感觉味道有点怪。”林渺渺咽下第一口，回味了一下，“第一次吃用茶水泡的米饭，有点不太习惯。”
散兵的表情变得没那么好看了：“都说了让你吃油炸鳗鱼，非要吃你不吃的食物。”
林渺渺又舀了一大勺米饭放入口中，腮帮子鼓囊囊的：“我就要吃这个，就要吃这个！”
“……幼稚。”
林渺渺虽然嘴上说着味道怪，但等她习惯这个味道之后，居然越吃越香，三下五除二的吃掉了一大碗茶泡饭。
然后舌头舔了舔嘴唇，心怀不轨的盯上散兵的碗。
反正他还有那么多呢！
散兵默默的把自己的碗往旁边挪了挪：“梦里什么都有。”
林渺渺：“小气鬼。”
饭后，散兵正襟危坐，对林渺渺道：“跟你说两件事。”
林渺渺：“啊，你说。”
“按照你母亲所说，虫洞是其它世界侵蚀这个世界留下的痕迹，而她也掌管着链接其它世界的通道。”
林渺渺的表情也严肃起来：“原来她这么厉害啊……但如果让我去劝她放你离开的话，可能会有点难，她大概率不会听我的话。不过我可以想想别的办法。”
“这是我的事，不需要把你卷进来。”
散兵微微攥紧拳头，又道，
“我的意思是，未来有一天，我一定会打败她，然后踏上回去的路。”
林渺渺神色懵懂的看着散兵，愣了好几秒。
“……然后呢？又不需要我参与，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散兵一噎，有种满腔情感被泡汤的无奈感。
她竟然完全不在意吗？
“在此之前，我会留在你身边，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告诉我。”
末了，散兵又补充一句，
“我不会离开你，所以也……请你不要离开我。”
林渺渺微微抿唇，然后瞪大眼睛：“所以你搞半天，重点就是最后一句话？”
散兵：……
她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林渺渺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啦！我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也只有你一个朋友，而且只有这一个家，又不会去哪里，所以你要是来找我，就到这里来好了。”
总不能给他来一遭“第四次背叛”吧？
如果现在她和他是朋友、家人的关系，而她又真的主动抛弃他，恐怕散兵要彻底黑化了。
咦——好恐怖。
散兵的表情有点不自在：“你以前没有别的朋友吗？”
“算是朋友的应该没有，泛泛之交有几个，毕竟上学几年总不可能每天一句话都不说吧。”林渺渺微微耸肩，一脸不在乎，
“反正毕业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了，也没有留过任何联系方式。”
准确来说，她留过，但别人没给她留。
这么一想，还有点小难过。
散兵问：“只有他们吗？”
“还有别人吗？”林渺渺反问。
果然不记得了。
或许忘了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
散兵的神情有些悲悯，还有点复杂。
他伸手摸了摸林渺渺的头顶：
“我很强，你可以和我当朋友。”
不用再承担杀死朋友的痛苦。
林渺渺抬眸，表情古怪：“你干嘛又摸我头？跟摸猫猫头一样，我又不是猫。”
散兵自如收手：“手感和猫差不多。”
“我才不是猫！”林渺渺不开心的双手环胸，“所以你现在才拿我当朋友吗？亏我把你当家人好久了。”
散兵抿唇，压住微微勾起的唇角：“你刚才跟我说的是朋友。”
林渺渺两眼望天：“哦？是吗？”
就在散兵以为林渺渺会说“现在就是家人了”之类的话时，林渺渺点点头，又道：
“看来我记错了，是朋友。”
散兵：……
怎么从家人降了一档到了朋友？
“所以，另一件事是什么？”林渺渺问。
“明早一起去跑步。”
林渺渺呆滞一秒，然后震惊到拍桌站起来：“什么！？”
动作大到桌上的碗都晃了一下。
散兵抬了抬眼皮：“跑步锻炼，增强身体素质，有什么问题？”
“你是魔鬼吗！”
林渺渺咬着手指甲，焦虑的在室内走来走去，
“你知道一句‘锻炼’会给一个死宅带来多大的伤害吗？”
“死宅？”散兵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什么东西？”
“死宅就是，死了也要宅在家里的意思啊！”林渺渺惊恐的抓着头发，
“你让我去跑步，我宁愿去死！”
“哦。”
散兵面无表情的收拾桌子，
“从明天起，你的三餐可以选择外面的垃圾了。”
“什、什么意思？”林渺渺懵逼。
忽然灵机一动的她连忙拦住散兵，惊愕问：“大佬你不做饭了？”
“进食本不是我的必要项目。”
端着碗的散兵本想直接绕过她，但刚走了两步，忽然顿住脚步，又道，
“还有你那个决战之巅，可以自己单排了。”
林渺渺：QAQ
她之所以能上现在的段位，纯粹是大佬一手提拔的。
在这个段位让她单排，会被队友骂死的！
直接拿捏住她的命脉，好险恶的大佬！
在认怂方面，林渺渺说第二绝对没人敢说第一。
她瞬间软了下来，小声妥协：“不就是早起跑步吗？这有什么的，我上学那会儿每天还有八百米晨跑呢。”
“才八百米？”
“八百米还不多吗！你还要让我跑多远？”
散兵：“……明天再说。”
林渺渺小声道：“别太高估我，我几乎没有猫妖的能力，跑不了太远的。”
散兵抬眸：“死宅不会死了？”
“可是、可是你不给我吃好吃的，不陪我玩的话，我会生不如死的！”
“那等我走了以后，你就不活了？”
林渺渺一愣，然后沮丧道：“半妖这一辈子，眼睛一睁一闭，很快就过去了，我完全没问题的，完全没问题。”
“啧。”
这家伙能长这么大真是一个奇迹。
一夜过去。
天刚蒙蒙亮时，沉睡的散兵骤然睁开眼睛。
他扶着额头从沙发上坐起来，呆滞的看着薄被足足有五分钟。
他刚刚，好像做梦了。
梦到了借景之馆，那个华丽而冰冷的地方，那个将他关了几近百年的寂寞之地。
散兵并不记得梦境的内容，只是模糊的记得他视线中有飘零的红枫叶。
压抑了几百年的情绪仿佛在那一刻倾泻，澎湃的情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散兵下意识的捂着心口，可那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那里本来有他的心，他梦寐以求的心。
学着人的模样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也许是得到了慰藉，散兵觉得好受了很多。
他看着自己的手心，目光深邃。
“又是那些学者的把戏么？”
他不认为自己有做梦的机能，只有学者才会用梦境的把戏来窥探他的过去，从而操控他。
不过他无所谓，只要等他成神，这些学者就会发现试图操控神明是多么愚昧的事。
再联想到他那莫名其妙日渐增长的力量，散兵很难不将两件事联系起来。
“难道说我来到这个世界，真的是多托雷和学者做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倒是要高看你们一眼。”
散兵对自己会突然做梦感到惊讶，但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如果能利用多托雷和学者回去最好，如果不能，从折月这里想办法也不错。
林渺渺睡得正香，散兵起来之后去浴室换衣服，顺便打理一下自己。
结果当散兵穿戴整齐的站在镜子面前，忽然发现自己的眼尾有一道痕迹。
他靠近镜子，伸出手摸了摸，又舔了舔。
咸的。
是泪痕。
他在梦里哭了。
散兵打开水龙头，面无表情的洗了把脸。
收拾完之后，散兵来到林渺渺床边，推了推她：“起床了。”
林渺渺睡得正迷糊，直接拍开散兵的手：“干嘛啊。”
然后抱着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醒醒，太阳都要晒到……”
太阳都要晒到屁股了。
后半句话被散兵生生哽在喉间。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片刻，然后僵硬的放下来，红着脸把掀开的薄被盖在林渺渺身上。
做完这一切，他又去镜子前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他脸颊依然绯红。
他呆愣片刻，忽然咬牙恶狠狠道：
“到底是哪个混蛋设计了睡裙这种东西！”
第43章
等林渺渺磨磨蹭蹭的起床收拾好自己，时间已经到了七点，过了散兵在心中预定的晨跑时间。
不过这其中也有他的失误……
这个时间正是上学的孩子和上早班的打工人活跃的时候，林渺渺看见外面有这么多人，想到今天是出来晨跑的，不由得有点怂。
“我们要在小区里跑吗？”林渺渺问。
“可以去外面跑。”
林渺渺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那就好。”
“不喜欢在小区内活动？”
散兵侧目问。
因为今天要出来跑步，她换了一身轻便的半运动装束，让她不常见光的腿也晒到了太阳，又白又长的腿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她的头发扎了个高马尾，发圈顶部还有一个白水晶猫咪头的装饰，在晨光下闪烁着彩色的微光。
长长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摇晃，活泼极了。
散兵觉得，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她都是好看的。
只是她自己似乎不这么认为。
林渺渺拉了拉她的口罩，神神秘秘道：“嗯……你不觉得比晨跑更可怕的是不认识的邻居拉着你问这问那吗？”
究极社恐最怕自来熟查户口。
散兵：“不想回答就不用理，过分照顾别人的想法才是给自己压力。”
“话是这么说，但是……唉。”林渺渺活动了一下手臂，“先说明，我很久没跑过了，不许笑话我！”
“我没那么闲。”
两人一并从楼下往小区外跑去。
为了照顾新手林渺渺，散兵已经把步伐放得很慢很慢了，但依然架不住林渺渺是个运动废，才出小区门口没多远就累了。
林渺渺一手扶着墙壁，气喘吁吁：“都、都跑了这么远了，今天可以了吧？”
散兵：“……这点路程，热身都不够。”
林渺渺：“都这么远了！好几百米了欸！”
散兵：“你自己想想，平时出门买东西时需要走几个几百米？”
林渺渺：“欸，一个跑一个走能一样吗？”
散兵：“你要是觉得累，就把口罩摘下来。在呼吸不畅的情况下运动，不累才奇怪。”
林渺渺有点犹豫：“非要摘吗？”
“你不是也有不戴口罩的出门的时候么？”
林渺渺：“但是，不戴口罩的话总感觉怪怪的。”
跟裸奔一样。
林渺渺自己都不懂为什么，就更加没办法讲道理了。
散兵懒得和她再多说什么，微微俯身靠近她，双手落在她的耳畔。
这个动作有点像是在捧着她的脸。
有点像是……
四目相对。
喧闹声仿佛远去，散兵从她清澈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孤独的人偶，没有心的人偶。
靠近一点，就能看得更清晰一点。
喉结微微滚动。
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散兵平静的将她耳后的绳子摘下，然后把口罩放在她手中：“拿着。”
林渺渺的脸上浮着一层薄薄的红晕。
她每次脸红的时候，都像被太阳照耀过的浅色樱花，娇嫩可爱。
“好像……”
散兵：“好像什么？”
“好像呼吸确实顺畅了很多欸！”
“你是笨蛋吗？”
说完，散兵看了眼前方的路：“休息够了就继续。”
“唉——”
林渺渺又跟着散兵跑了几百米，终于跑出了小区的范围。
散兵没有挑热闹的街区，而是带着林渺渺朝附近的小河边跑。
沿着小河有一道长长的公园，那里的风景应该还不错。
前提是林渺渺能跑到小河边。
果然，到了拐角要过马路的时候，林渺渺又不行了。
她扶着墙，看着漫漫前路，绝望道：“还不够吗？我至少跑了有一千多米了欸！”
散兵：“跑到河边就算可以了。”
“还有那——么远！”林渺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发出疑问，“所以为什么要我来跑步啊？大好的早上不睡觉为什么要受这种罪？”
“跑两步就累，万一遇到危险岂不是跑都跑不动？”
林渺渺指了指自己：“我？我为什么会遇到危险？”
散兵的眼神微暗：“游乐园，绑匪，无论你单独遇到哪一件事，都很难逃掉。”
“那是、那是……”林渺渺的声音渐小，“那是小概率事件啊。”
散兵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在附近，才道：“抛开人类社会的事件，你的身份也容易惹来事端。”
“什么事端？”
“如果有人要对折月不利，第一个针对的就是你。”
林渺渺不解：“但我又不是我妈的短处，对付我也没用啊！”
“不管折月怎么看待你，至少在人类眼中，你是她唯一的孩子，你就是她的短处。”
散兵的语速有些急促，目光幽深，
“人类一定在忌惮折月的力量，折月失去利用价值之日就是人类和妖族撕破脸皮的日子，你一定会被波及。”
林渺渺的呼吸反而变得轻缓下来。
她讷讷的盯着散兵，抿唇想露出一个微笑，但好像并不成功。
“可如果我真的成了人类的敌人，如果连我妈都逃不掉，如果华国这片土地上的所有妖族都逃不掉，我能有什么办法吗？从今天开始努力有什么用吗？”
“你要放弃？”
林渺渺的双手微微背在身后，揪住衣角，目视一侧的地面，故作轻松：
“不然呢？对我这种没有天赋又不起眼的普通人来说，命运本来就是没办法反抗的事情啊。”
见她一副完全不想反抗的模样，散兵怒上心头，直接将她抵在墙上，眉毛压低：
“不许你轻视自己的生命。”
散兵平时板着脸的时候就已经很恐怖了，现在怒气溢于言表，就更恐怖了。
尤其是林渺渺的视角，他背对着光，整张脸看上去都阴沉沉的。
林渺渺被他的样子吓到了，紧紧地贴着墙，微微张嘴，屏住呼吸，心脏也跟着“砰砰砰”的跳。
她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错误的地方，也并不清楚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
脑袋有点混混沌沌的，思路就像一根被剪断的线，找不到对面的接头。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个声音突然出现：
“菩萨！菩……呃。”
人形态的团子不知道捧着什么东西匆匆跑来，但看见散兵和林渺渺的状态，立刻刹车住嘴，然后葡萄一样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两人看了许久。
散兵本来就阴沉的表情更加阴沉了：“干什么。”
团子恍然大悟，喜笑颜开：“对不起！打扰你们的好事了！”
说完，又捧着东西迅速原路返回。
林渺渺也终于意识到现在她和散兵的姿势有问题了。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壁|咚吗？
呃，居然被散兵认识的人看见了，好尴尬。
“那个，我们要不先……”
林渺渺想推开他，但现在这种情况推开也只能是把手搭在他的胸口或者肩膀。
这么一想，更暧|昧了。
现场演绎电视剧？
于是她的手卡在两个人中间，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正当林渺渺在犹豫到底怎么办的时候，倏地被拥入怀中。
大脑一片空白。
和之前的搂着她的腰往下跳不一样，这一次是完完全全的在他的怀抱中。
脸靠在他的肩膀，手抵在他的胸口，一动都不敢动。
熟悉的木质香再次充斥在她的世界。
虽然说是人偶，但他身上的温度和人类没什么区别。
最大的不同或许在于，即使现在是夏末，被他拥抱也并不觉得炎热。
林渺渺听见他说：
“你不要轻视自己的生命。”
和上一次愤怒的语气完全不同，这次他的语气更多的是恳求。
林渺渺忽然明白了，刚才他是在用愤怒掩饰他的害怕。
毕竟已经受到过那么多次的伤害了。
她回抱住散兵，拍了拍他的背：“放心吧，我妈虽然性格不怎么样，但她还是很厉害的，我也没那么容易挂掉。”
然而等林渺渺说完，她感觉对方反而抱得更紧了。
倒是不疼，但那双像铁一样坚硬的双臂给了她一种想要禁锢她的错觉。
可他的下巴靠着她的肩窝，他的肢体在向她传达强烈的不安。
她听见他的呼吸声，尽管他的呼吸并没有生物该有的温度，没有滚烫也没有冰凉。
但喷洒在她的耳周皮肤时，绵绵秘密的一片，有种抓心的痒。
林渺渺深呼吸一口气，妥协且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背：“好吧好吧，我答应你好好锻炼，至少会练出逃跑的本事。”
“嗯。”
“……那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嗯。”
散兵放开了，但林渺渺却依然没有想象中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她总觉得自己被忽悠了。
怎么散兵给她卖个乖，她就妥协了呢？
能不能硬气一点，对运动说“不”啊！
“对不起。”
冲动之后的散兵有些手足无措，脸颊的发垂落，在他脸上落下一片浅色的阴影。
“又冒犯你了。”
看着他一副“又做错事”了的样子，林渺渺表示她硬气不了一点。
林渺渺叹了一口气，理了理自己的发，把辫子扎紧：“不管是家人，还是朋友，在没有安全感的时候给一个拥抱也是很正常的事，没什么好道歉的啊。”
散兵：……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渺渺总觉得他有点不高兴？
都承认他是家人了，还不高兴吗？
散兵拂过耳畔的发，看向前方：“继续吧，再拖下去天气会更热。”
林渺渺：“对了，刚才不是有个孩子来找你？”
“在这里！”
清脆的少年音从天而降。
头顶一撮红毛、白白圆圆的团雀扑腾着翅膀，落在散兵的肩膀上，又跳了跳，高兴道：“王女大人！”
因为高兴，连长长的尾巴也高高的翘了起来。
林渺渺吓得后退两步：“鸟、鸟说话了！”
散兵把团子拎起来：“这家伙是妖，自称南长尾山雀。”
“王女大人！我叫团子！”
团子的长相毫无威胁力，甚至十分软萌可爱，林渺渺适应他是一只会说话的小鸟妖之后，也渐渐放下警惕心。
“你、你好，我叫林渺渺。”
团子立刻扇着翅膀挣脱散兵的桎梏，飞到林渺渺面前。
然后张开他光色靓丽的长尾巴，在空中转圈圈。
漂亮的大尾巴就像一面华丽富有光泽的大扇子，在阳光下五光十色的非常漂亮，吸引了林渺渺所有的目光。
“你是在跳舞吗？”林渺渺好奇的看着飞来飞去的团子，“是一只爱跳舞的山雀？”
没等团子回答，散兵一把抓住乱飞的团子，往后一扔：“别理他，他是一只笨鸟。”
对着异性打开尾羽卖弄身姿和羽毛，别以为他不知道，这是鸟类特有的求偶舞。
就凭这只数数都数不清的笨鸟也配向她求偶？
第44章
可怜的团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扔到天上消失不见。
林渺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怎么把他扔掉了？”
“他是妖，没点自保能力也活不到现在，不会摔伤。”
林渺渺看了看散兵，又看了看天边，茫然眨眼：“不是啊，他不是来找你的吗？你就这样把他扔了没关系吗？”
“不用管他，他除了会给人添麻烦没别的能力。”
见散兵都这么说了，林渺渺只得作罢。
就是觉得有点可惜，毕竟那个叫“团子”的小鸟又美又可爱，比她在动物园看到的孔雀还要漂亮。
不能摸摸孔雀，难道还不能摸摸可爱的小鸟吗？
她还想问问可不可以摸一摸他的羽毛呢。
散兵指了指河边的方向：“过马路，到了河边就算完成今天的目标。”
一想到还要跑步，林渺渺心里就在打退堂鼓。
但狠话都已经放出去了，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咬牙坚持下来。
两人跑到河边时，太阳的温度已经不低了。
林渺渺跑得满头大汗，本来想蹲下，结果在蹲下的半路中被散兵拉住胳膊。
“运动之后不要坐下，没人教过你么？”
“没人……”林渺渺声音一顿，不好意思的挠头，“好吧，以前体育老师教过。”
“走一走，如果实在走不动，我可以扶着你。”
林渺渺松开散兵的手：“我自己可以的。”
散兵没再说话。
河边的公园有不少退休的老人在散步健身，也有一些街头艺术人在直播表演。
晨光风景正好。
林渺渺没那么累了之后东看看，西看看，活像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一样。
看见街边跳舞的女主播，忍不住跟着比划了两下。
但四肢就像没被驯化一样，不怎么协调。
女主播见了都直笑，然后向林渺渺招了招手。
正在兴头上的林渺渺正想去跟着学两招时，却被散兵拉住手腕：
“你看上去精力还很充沛？”
林渺渺立刻老实了。
她失望的向女主播挥挥手，表示不过去了。
两人又走了一小段路。
散兵冷不丁的问：“想学舞蹈？”
林渺渺抿唇，踢了踢前面的小石头：“也没有那么想吧。”
“我会一点。”
散兵停顿了一下，看向远方的河流。
如果能忽略他微红的耳尖，可能看上去会更贴合淡定人设。
“如果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林渺渺下意识的问：“你会什么舞？”
“剑舞。”
林渺渺想起来了，游戏里确实提到过他在踏鞴砂生活时，会在月下剑舞，舞姿飞扬轻盈。
想到这里，她眼睛倏地亮得就像两盏大灯泡。
散兵眯起眼眸：“你在想什么？”
“我不敢想象，你跳舞……”林渺渺清了清嗓子，“我不敢想象，我学会了跳舞会有多好看。”
说完，林渺渺暗自后怕。
差点就把心里想法说出口了。
散兵哪能看不出她那几乎写在脸上的想法？
他轻笑一声：“好看？光是那把剑我看你两只手都挥不动。”
林渺渺不服气：“我哪有那么弱不禁风。再说了，现在哪还有真的剑？大家都是用的塑料道具剑，那个肯定轻。”
散兵：“教不了，找别人去学。”
“欸欸欸！我练，我练就是了！”
学不学得了是一回事，能不能看到散兵跳舞又是另一回事了！
“等你能单手拎得动剑之后，再来找我学。”
林渺渺的眼珠子转了又转，小声打商量：“散散老师，要不你先跳一个给我瞅瞅，我再考虑要不要学呗~”
散兵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等你拎得动剑。”
“那好吧。”林渺渺叹了一口气，小声嘀咕，“这辈子没可能了。”
散兵微微挑眉，没说话。
她到底是对她自己的实力没信心，还是对他的实力没信心？
两人一直散步到小区准备回去吃早饭，结果没料到已经化为人形的团子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团子朴素的打扮和可爱的娃娃脸十分讨人喜欢，被好几个自来熟的阿姨围着问这问那。
见到散兵和林渺渺两人，团子这才像是得救了一样结巴着向各位阿姨道别，然后猛地朝来两人奔来。
林渺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喜悦道：“团子！”
团子也一脸喜悦：“王女大……姐姐！”
林渺渺被这一声甜甜的“姐姐”叫得心花怒放，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散兵黑着脸在一旁小声吐槽：“这家伙都八十八了，也好意思叫你姐姐？”
林渺渺被团子迷晕了眼，自然而然的为团子说话：“年龄又不是问题，我妈都活了七百多年，还不是跟我爸在一起了。”
散兵：沉思.jpg
那他活了五百年……
想得有点远了。
团子跑过来之后，揪着自己的小背包，像个小学生一样站得笔直，漂亮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林渺渺：“姐姐！”
哪里还记得他是来找散兵的。
林渺渺也新奇的看着团子：“我可以摸摸你的脑袋吗？”
“当然可以！”
说着，团子还主动把脑袋往林渺渺手中凑。
和求主人摸摸的小鸟如出一辙！
然而林渺渺快乐不过三秒，团子就被散兵无情的拉开。
“离她远点。”
团子懵懂的看着散兵，无辜的眨了眨眼：“菩萨，我只是想和王女姐姐贴贴而已，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散兵直接一拳砸在团子脑袋上：“好好说话。”
茶里茶气的。
林渺渺懵逼的在两个人之间看来看去：“等等，他怎么叫你菩萨？”
她寻思着也不像是信徒的样子啊！
散兵抿唇：“认识他的第一天请他吃了一顿炸鸡。”
团子虔诚的双手合十：“散兵大人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团子已经很久都没有吃饱了！”
林渺渺懵逼，一只指头在两个人之间比来比去，讶然道：“所以那天是你们两个背着我吃炸鸡？”
“我没吃。”散兵冷笑一声，“这家伙的饭量大得惊人，一顿吃了五百。”
“所以，为什么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见过其他妖？而且团子来了为什么也是先去找散兵？”林渺渺问。
团子张望四周，然后小声道：“因为妖王大人不允许啊！”
林渺渺问：“现在她允许了？”
“因为上次偷偷见了神之子大人，妖王大人也没说什么。”团子扭捏的揪着自己的衣摆，
“王女姐姐要是喜欢我的话，我其实不介意……”
“嘭”
散兵的无情一拳直接把团子的后半句话揍了回去：“你说话最好小心一点。”
林渺渺自然看懂了团子的意思。
她嘴角一抽，往后退了一步：“你还这么小，多读点书吧。”
个子才道她胸口，就想这么多破事？
妖族的教育就落了人类一大截啊！
团子理直气壮道：“我已经成年了，变成这样只是方便生存而已，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变！”
林渺渺直接退到散兵身后，对团子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你现在的样子就很好。”
她可能有点无法直视这小孩儿了。
散兵挡在林渺渺面前，皮笑肉不笑：“所以，你这家伙过来就是为了见林渺渺？”
团子摇摇头，拿起自己做工不是一般粗糙的土黄色布包：“上次菩萨请我吃饭，我想报答菩萨。他们说会答谢人类的小鸟运气都不会太差。”
散兵本想客气一句，却听团子继续说道：
“如果王女姐姐喜欢的话，我就先送给王女姐姐，下次再向菩萨报恩。”
散兵：当着他的面偷家是吧？
说到底，还是欠揍。
林渺渺再次摆摆手：“谢谢了啊，但我什么都不缺。”
缺了也得说不缺，这可不兴收的啊！
结果等团子把粗糙的包裹一打开，散兵和林渺渺都沉默了。
还以为是珍贵的礼物用劣质的包裹包装，结果现在看来这布包还是太高档。
打开的那一瞬间，一只蟑螂“咻”的一下就冲出来，然后被眼疾手快的团子一巴掌拍死了。
“不好意思，它有点不听话。”
里面装着蟑螂，蜈蚣，一堆乱爬的蚂蚁，死老鼠，还有拖着半截身体扭动的蚯蚓。
什么都有，一整袋的动物大杂烩。
因为是高温天气，这个被打开的布袋子散发着一股怪味。
林渺渺连忙捂着鼻子后退，连散兵都蹙眉忍不住捏住鼻子。
这报恩，很小鸟。
简直就是古希腊掌管报恩的神。
团子还期待的看着林渺渺：“王女姐姐喜欢吗？”
林渺渺默默挪开眼：“谢谢，但是不用了。”
团子又看向散兵：“菩萨喜欢吗？”
散兵已经不想计较团子拿林渺渺不要的东西送他了，毕竟这家伙的脑子似乎真的不是很好使，和他计较会拉低自己的逼格。
团子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你之前用这些送过别人么？”
团子点头：“以前送过一些投喂我的人类，他们看上去很喜欢的样子！”
林渺渺想到在网上看到的“猫的报恩”、“鸟的报恩”、“狐的报恩”等等视频，以前觉得很美好，但等这种事轮到她之后，却觉得世界挺魔幻的。
大概没有人想收到蟑螂、蜈蚣和死老鼠吧。
散兵又问：“没人打你？”
“打？噢！很久以前给妖王大人送过，妖王大人赏了我一巴掌，差点没活过来。”
团子不好意思的捂住羞红的脸，
“妖王大人打人也好美！她没打死我，是不是心里有我？”
散兵：我的建议是直接埋了。
他牵着林渺渺的手绕开团子：“走吧，搭理脑子有问题的生物容易被传染。”
被拉着走的林渺渺：“欸，是这样吗？”
团子：“都不要嘛？我抢了好多小鸟才抢到这么多的。”
散兵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些鸟会绕着团子走。
看来都没少被团子打劫。
说不定还是祖传打劫犯，流水的小鸟，铁打的团子。
第45章
散兵原本的打算是准备找团子问问他能不能介绍一个不需要学历也能赚钱的工作。
现在看来，根本不用问了。
毕竟这家伙已经沦落到和鸟抢食还吃不饱肚子的地步，问了也没用。
他想了想，最后问林渺渺要了许青悟的联系方式。
许青悟再不靠谱也是吃官家饭的，说不定能接到适合他的委托。
“想要一个工作？折月女士知道你来找我说这件事吗？”
散兵有点不爽：“我不是谁的附属品，来找你还需要经过她的同意？”
“行，我下午联系你出来。”
末了，许青悟又补充一句：“你穿得低调一点。”
挂电话之后，散兵玩味的眯起眼眸。
让他穿低调一点？看来许青悟这次知道他的身份了。
午饭过后，林渺渺收到了新的快递。
换好衣服准备出门的散兵问了一句：“买了什么？”
“绒花。”林渺渺认真的用小刀划开快递盒，“我买的原材料，需要自己手工跟着做才行。”
“好看么？”
“当然好看啊，不然我买它做什么？我已经想好了，一个送给你，一个抽奖送给粉丝。”
林渺渺坐在地上，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就像小孩子拿到了新的玩具一样。
“我是无业游民嘛，总不能一直画画和玩游戏吧？”
散兵提醒了一句：“你现在可以直播了。”
每天下午偷偷直播的林渺渺背脊一僵：“呃呵呵，这个……让我再休息休息嘛！”
散兵没戳穿她，戴上帽子对着镜子整理仪容。
林渺渺问：“你找许青悟做什么？”
散兵拉帽子的动作顿了顿：“……打听你母亲的事。”
也不算说谎，他确实有这个打算。
“也对。”林渺渺的声音有点闷，“我一点都不了解我妈，帮不上你的忙。”
“就算你了解我也不会问你。”
“为什么？”
“不想坏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说完，散兵拎着垃圾袋和林渺渺拆剩下的快递盒子：“我出门了。”
“好，一切顺利，回来送你小花花~”
散兵离开后直接去了许青悟约他的地点。
咖啡厅，没有包间，甚至露天。
几个白色塑料桌椅摆在咖啡厅外面，同款白色遮挡棚已经有点泛黄，看来没饱受风雨的侵蚀。
咖啡厅划定了一个小院子，摆了不少绿植，却依然无法阻挡夏日的炎热。
室内就有空调，除了许青悟没有人愿意选择坐在外面。
许青悟坐得板板正正，或许是因为赶着来见散兵，也或许是外面的太阳太大，他的白衬衫已经被汗水浸湿，一身标致的肌肉引得路过的女生小声惊呼。
散兵坐下后问的第一句：“连包厢都没有，你不怕别人听见我们的谈话？”
许青悟的声音压低：“我观察过了，这里的路人少。而且就算有人听到只字片语，也不会当真。遮遮掩掩反而容易引人怀疑。”
散兵看了一眼桌上的冰美式，毫不犹豫的戳穿他：“没钱可以直说，扯大道理并不能掩盖你贫穷的本质。”
许青悟尴尬的拿出咖啡厅的免费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勤俭节约是华国的传统美德。”
“所以你自己都这样了，还能给我介绍工作？”
散兵双手环胸，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既然你已经调查过我了，自然也清楚我的身份和性格，一般的委托我不接。”
“调查你是我的个人行为，因为折月女士的要求，你的身份不会被记录在案，所以就算是合适的大委托，以你的身份也接不了。”
许青悟平静的喝了一口美式，然后被苦得直皱眉，
“你能找到福利不错的工作，也不会委曲求全来找我。”
“你倒是比我想的要聪明一点。”
“过奖。”
许青悟拿着搅拌棒轻轻搅动着冰块，神情凝重，
“所以今天我也是以私人身份雇佣你完成一些我不方便出面的任务，如果过程中有功劳产生，我会把功劳给合适的人选，不会留下你的名字。”
“接不接看你。”
“不留名字最好。”
散兵翘着腿，笑容自信，却也极度危险。
就像一条正在放松的黑曼巴，即使处在放松时刻，也依然有骇人的威慑力。
“私自雇佣一个危险人物，就这么相信我不会反水？”
“我们连折月女士都敢相信，又怎么会不相信你？”
许青悟唇角噙着并不能算是微笑的弧度，甚至带着点苦涩，
“这段时间我在组里打听过了折月女士的事迹，才知道在几百年前，她是吃人为生的大妖，吃过的人类数不胜数，直到近百年来，她依然保持着吃人的习性，绝对算是人类的敌人。”
散兵饶有兴致的轻笑：“近百年还有吃人的习性，你们人类倒还真是大胆，敢和她合作。”
“是我们有求于她，有些事情只有她能做到。”
散兵听乐了，哈哈笑了起来：“所以呢？你们把死刑犯喂给她？不怕把她的胃口吃大？”
“我们当然不会主动给她送人，不论是站在人类的角度还是站在死刑犯的角度，都不会。她是背着我们主动觅食的。”
对待这件事，许青悟尤为严肃，
“我打听过了，前次她吃的那个人是她的丈夫。”
散兵笑不出来了。
他的神情逐渐变冷。
一切似乎都对得上了，为什么林渺渺会主动提起父亲的事却不会思考她的父亲在哪里，或者说是回避思考这一问题。
恐怕折月吃人的时候，小林渺渺就在现场，所以才会留下这么深的心理创伤。
“发生了这种事情还选择和折月合作，恐怕组长也很无奈吧。”
许青悟面露愁色，又眯着眼喝了一口咖啡，然后长叹一口气，
“和折月女士比起来，你的经历又算得了什么呢？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
散兵面色冷然：“我劝你别太相信你的情报。”
“很久以前就有前辈提出过‘异世界思维映射’概念，没想到是真的。”
“游戏的出现并非偶然，它的故事正是另一个星球的历史……”
“不过，没有谁敢保证自己的情报百分百没有意外，那些情报至少有九成的可信度，这便足够了。”
……
事情谈得很顺利，散兵也拿到了一万的定金。
按照许青悟的财富情况来看，定金一定远超于他的支出预期。
他愿意为散兵支付这么多，也是一定程度上的示好。
不过知道折月过往的散兵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想起自己初次和折月见面时询问林渺渺父亲的去向，折月给的回答是“在心里”。
原来是这种意思。
回家后。
散兵问林渺渺：“如果以后我找到了回去的路，你愿不愿意……”
林渺渺正坐在画架前练习速写，听到散兵那迟疑的话之后，从画架后面露出半个脑袋，脑袋后面的马尾辫跟着晃了晃。
有点像一只花栗鼠。
“愿不愿意去你的故乡旅游？但一般人也没办法穿越吧。”
散兵：“如果有办法呢？”
“听你说你的世界很危险，而且你的身份还是什么组织的执行官，我一个连逃跑都困难的人过去，岂不是去送菜的？”
散兵：“我可以保护你。”
等到话说出口，散兵才意识到这话并不妥当。
他就算回去了，也只是一个战败者，说不定愚人众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他，他也只能沦落为布耶尔的阶下囚。
林渺渺笑着歪了歪头：“算了吧，有我这个拖油瓶在，你做事只会碍手碍脚的。”
散兵沉默的看着她。
如果自身难保，就更没有保护她的能力。
林渺渺又道：“再说了，你的故乡有空调吗？有线上游戏吗？可以线上直播吗？”
散兵：“……没有。”
“所以嘛，那种危险还没什么娱乐方式的世界我就不去玩了，你在那边好好努力就行。”
林渺渺放下画笔，站了起来，笑靥如花，
“以后要是想我了，就来这边玩嘛！我这里随时欢迎你。”
散兵的声音有些哑：“嗯。”
“太阳下山了，我上去收床单被罩。”林渺渺刚走两步，又回头道，“我画了你哦！看看像不像你！”
说完像个小女孩一样蹦蹦跳跳的往门口去了。
散兵看见她那过分长的睡裤：“裤腿拖在地上了。”
林渺渺驻足，低头一看，白粉色的裤腿果然有一点边角拖在地上。
“唉，这家店的码数有点偏大了。”
刚说完，林渺渺就看见散兵半蹲在她身前，伸出宛如艺术品般精致的两只手，落在她的裤脚上。
她能看见他黑色的贝雷帽，帽子露出犹如绸缎一样美丽的紫色短发。
那一瞬间，林渺渺甚至以为这是一部偶像剧男女主角的剧情，或者说是童话故事里公主和王子的故事。
可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林渺渺掐灭了。
她相信散兵可以是男主角，他神之子的身份也算稻妻王子……
啊？啊？啊？？？
等等，她在想什么？
于是当散兵卷了一个裤腿，准备帮她卷另一个时，林渺渺瞬间清醒，往后退了一大步。
“天、天快下雨了，我得赶紧去收床单！”
林渺渺就像受惊的猫，开门关门十分丝滑的溜走了。
裤腿也没卷，甚至连拖鞋都没换。
散兵站起来，看着自己的双手，露出困惑的神情：
“这种……也算冒犯她了？”
他刚刚好像也没碰到她的腿吧？
最终散兵也只得作罢，转身去看她的画。
路过电视柜时，看见中午到的绒花工具材料还摆在那里没动，散兵发出“啧”的一声。
“出门的时候还说要做绒花，结果一下午都没动一下。”
习惯她那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散兵来到画板前，看见了那幅画。
简单的铅笔线条勾勒出他的轮廓，画中的那个他浅笑着微微回眸，清澈眸光中的笑意仿佛要溢出来。
笑容是会被感染的。
散兵的目光也放柔和了些，唇角化开一抹笑意。
这是第一次，有人将他的模样画在纸上。
他伸出手，轻抚纸张的空白处。
粗糙的纹路也能留下细腻的画作。
“谢谢你。”
第46章
天台的风带着夏日的余温，吹在身上暖暖的。
挂在绳索上各式各样的床单在风中掀起舒适的波浪。
林渺渺刚走了没两步，忽然想起自己不仅没卷裤腿，甚至连拖鞋也忘了换。
她卷起裤腿，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搞什么，明明清清白白，搞得跟有什么暧昧一样。”
卷好裤腿的林渺渺来到自己的床单边，踮起脚尖将舒展的床单向一边折叠。
遮挡的夕阳在那一瞬间露出，橙红的余光照在林渺渺的身上，让她下意识的眯起眼睛。
等看清了西边的风景，她忍不住停下了动作，往边缘处走了几步，双手扶在水泥围栏边。
“好美啊！”
那仿佛是造物主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也像是一个巨大的蚌壳露出了橙红色蚌肉，中间藏着一颗血色珍珠。
就像他一样瑰丽。
林渺渺看得入了迷。
在造物主面前，人类是如此渺小，单单是看着祂所留下的痕迹，就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神明啊……这个世界有神吗？
林渺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她在想，她是不是有点喜欢散兵。
这么久的相处，她早就不会把他视作遥远的二次元纸片人，所以是家人朋友吗？
林渺渺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她的家庭比较奇怪，她也没有朋友，如何区分这些感情，她不懂。
正如她所说，家人和朋友之间也会给彼此一个拥抱，也会一起吃饭一起出去逛街，也会产生误会然后又和好。
所以她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
“唉——”
林渺渺单手搭在水泥台上，手撑着脸颊，呆呆地看着西边那颗血色珍珠一点一点的被云层吞没。
等到最后一点尾巴也消失不见，林渺渺才想起来自己是来收床单被罩的。
然而等她一转身，冷不丁的就对上那双琉璃般漂亮的紫色眼眸。
林渺渺被吓了一跳：“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散兵双手环胸，轻笑一声：“我上来看看是谁收床单还能把人收没的，出来这么久都不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人掉下去了。”
林渺渺自知理亏，小声道：“我就是看这里的风景太好看了，多看了一会儿而已。”
说完，她又问：“你什么时候上来的？怎么不叫我？”
“我看某人看风景看得太入迷，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自己是来收床单的。”
“所以你一直在旁边看着？”林渺渺的瞳孔骤缩，倒吸一口气。
她刚才没自言自语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在想有没有说不该说的话？”散兵眯起眼睛，神色逸然，
“放心好了，除了看见你在那里唉声叹气之外，没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林渺渺小声嘀咕：“你是我肚子里的虫吗，怎么连我想什么都知道。”
散兵的唇角留下一抹意义不明的笑：“我若是你肚子里的虫，那就不仅仅是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我投降我投降，别吃我。”
“哼。”
就在这时，一个胖阿姨也来到天台，看见一起收东西的林渺渺和散兵，很自来熟的笑着问：
“小夫妻是刚搬来吗？看着好眼生啊！”
林渺渺窘迫的把脸埋在床单里。
哪有人一上来就称呼人夫妻的？
散兵抱着被罩，很自然的回答：“我们不是夫妻。”
林渺渺垂眸，盯着床单上的半个猫咪图案看，长长的睫毛就像颤动的蝴蝶翅膀。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失落。
胖阿姨笑着摆摆手：“嗨，这不是早晚的事吗？我看你们挺有夫妻相的，离好事不远了！”
林渺渺深深的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我们、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散兵眸间闪过一丝错愕。
胖阿姨也面露尴尬：“呃，你们原来是兄妹啊，难怪都长得这么俊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磕错了。
两人离开的时候，还听见那胖阿姨一个人“小声”嘀咕：
“有情人还真成了兄妹？”
林渺渺一个趔趄差点没从楼梯上摔下去。
阿姨您挺潮流的啊！
散兵及时拉住她的胳膊：“好好走路。”
“噢。”
林渺渺默不作声的一路回到家，换了鞋关了门，才不满的嘀咕：
“什么兄妹啊，哪里是兄妹了……”
散兵侧目：“不是兄妹是什么？”
“明明是姐弟。”林渺渺理直气壮。
“……你活的年岁还没我的零头多，拿什么当我的当我的姐姐？”
林渺渺一本正经：“当然是身份证！你身份证上的年龄比我的小一点。”
“嗤。”
“再说了，都跨物种跨时间了，怎么还有年龄限制！”
林渺渺说得掷地有声，
“对长寿的物种来说，最不值钱的就是时间了！我妈可从来都没嫌弃过我爸年龄小的！”
散兵：“呵。”
都吃抹干净了还有什么好嫌弃的。
字面意义上的吃抹干净。
林渺渺将床单铺在床上，散兵在旁边给她帮忙。
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林渺渺忽然道：“我会好好锻炼的……就算打不过，也要跑得过。”
就像是随口说的一句话，但又好像是给自己的承诺。
散兵挑眉：“明天会多跑点路程，不会哼哼唧唧了？”
林渺渺不服气：“明天绝对不会哼哼唧唧了！我告诉你，现在的我，强得可怕！”
散兵问：“怎么突然想变强了？”
“总不能一直摆烂吧？”
铺好了床的林渺渺直接脸朝床扑倒，然后发出摆烂且闷闷的声音，
“半妖的一生，一睁眼一闭眼就过去了，啊，毫无意义的一生。”
“你的寿命有多长？”
“谁知道呢？”
林渺渺翻了个身，面无表情的盯着天花板，
“也许和人类一样活个八九十年，也许能活一两百年，也许能活六七百年，也许能活一两千年……嘶！”
林渺渺突然坐起来，惊喜的看着散兵，
“那我要是活个一两千年，把强大的人全都熬死，不就无敌了？”
散兵：“……你也有讨厌的人么？”
“有啊，当然有。”
“谁？”
“我妈啊。”
散兵：……
林渺渺见他一副无语的样子，问：“很奇怪吗？看不出来吗？”
“看不出来。”
恕他只能看出她怕折月。
“好吧，其实只是讨厌，没有到恨的地步。”
“我小时候学习总是比别人差一大截，其实差生有很多，根本不缺我一个，但偏偏我爸是天才……”
“在别人的家长期待孩子拿回满意的成绩单的时候，只有我妈会说，幸好我不聪明。”
“……散散，你说她说这种话有什么深意吗？”
散兵轻蔑道：“呵，哪来那么多深意。”
见林渺渺还在沉思，散兵这才不乐意的补充一句：“简单的人一般更容易活得幸福。”
林渺渺笑着摆摆手：“我妈哪会思考我过得幸不幸福。”
她从床上跳下来：“晚上吃什么？”
散兵：“寿司和烤鱼。”
“和风料理？”
“差不多。”
林渺渺自觉的跑去打扫桌子附近的卫生，然后从厨房拿出碗筷。
晚餐食用很愉快。
但散兵却觉得林渺渺并不像她表面的那么开心。
从什么时候不开心的？
林渺渺收拾碗筷去厨房，将东西都放在水槽。
在手搭上开关时，她开口道：
“我想起来了，我妈曾经想让我变得像她一样强大，然后她给我吃生肉，带我喝生血，逼着我去和兽类搏斗。”
“但我不行，我不是妖族，我没办法用妖族成长的方式长大。”
“我讨厌她，也讨厌我自己。”
说到这里，林渺渺忽然笑了一下：“对不起，这些都是很久以前……”
熟悉的木质香，猝不及防的涌入林渺渺的整个世界。
散兵从背后拥她入怀，声音暗哑：“不是你的错，你本来就是个很优秀、很出色的人。”
林渺渺的瞳孔微缩，鼻尖一酸。
她缓缓闭上眼睛。
很优秀，很出色。
从来都没有人用这种词来形容她。
他们只会用“平庸”、“平凡”、“愚钝”、“笨拙”来形容她，只会用“天才教授顾鹤卿的女儿”来介绍她，只会在背后说她不是爸爸的亲骨血。
即使爸爸会很严肃的告诉别人她就是他的亲骨血，可别人根本不信，只会觉得是为了照顾她的心理顾教授才会说出这种谎言。
毕竟天才怎么会有一个笨拙的女儿呢？
她不像母亲一样强大，也不像父亲一样聪明。
她渺小得就像一颗完全无法被看见的尘埃。
“阿散。”
“嗯。”
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温暖和力量，林渺渺深呼吸一口气，鼓起勇气：
“如果你找到回去的路……我、我可以去你的故乡看看吗？”
“好。”
“如果我在那里迷路了，你会找到我吗？”
“会。”
“如果我遇到危险了，你会来救我吗？”
“会。”
“如果我……”
“嗯？”
“没什么，下次再问你。”
林渺渺微微侧目，看见他犹如艺术品般完美的轮廓，深呼吸一口气，
“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有再努力一次的想法。
——————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林渺渺就如约早早的起床，精神满满到让散兵都震惊她是不是换了个芯子。
明明昨天早上叫她起床还在使劲赖床，就算起来了也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不过这也是好事，至少证明她昨天是认真的。
晨跑的过程也比昨天顺利很多，林渺渺跟着散兵一口气就跑到了小河边。
散兵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昨天是不是藏拙了？”
“我是会藏拙的人吗？”林渺渺对着太阳伸了个懒腰，“告诉你，我现在强得可怕！”
散兵：“啧，夸两句就能变强？”
林渺渺：“那不一样！我粉丝天天夸我你看我骄傲了吗？”
散兵：“所以我说的话含金量比较高？”
林渺渺舒展四肢的动作突然停顿，别过脸：“没想到你还挺自恋的。”
“难道不是？”
“好吧好吧，你说是就是。”林渺渺随意敷衍过去后，又问，“现在还要跑吗？我感觉我还能行。”
散兵看了一眼她的腿：“再走走，不然你的腿受不了。”
“其实我还是继承了一点我老妈的能力的，我的愈合能力比较快。”
林渺渺跳了跳，还努力往高了跳，证明自己真的能行：“你看，你看！”
散兵注意到道路的另一端有个戴面具的女生踩着滑板疾驰而来，对上散兵的目光时，还笑着对他眨了下眼睛。
莫名意会她的意思，散兵拉住林渺渺的手腕，往他怀里一带。
“欸？”
林渺渺突然失去平衡，腰际忽然一紧，稳稳的撞入散兵怀中。
唇瓣从他的脸颊上一擦而过，一瞬间的触感让两个人都愣住了。
女生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大笑着踩着滑板从林渺渺身后疾驰而去，带起一阵爽快的风。
林渺渺这才意识到刚才如果不是散兵拉了她一把，可能就要和那个女孩子撞上了。
她连忙从散兵怀里出来，后退一步站好：“谢谢。”
木质香还萦绕在林渺渺的鼻尖，即使这不是第一次拥抱，但光天化日之下抱在一起，还被人吹了口哨，还、还差点亲上了……
林渺渺低着头，心率不断上升，胸腔里的心脏仿佛要冲破束缚。
她刚才怎么就不看路呢？
可不知道为什么，林渺渺心里甚至有点庆幸刚才没看路。
察觉到自己有这种想法的林渺渺被自己的无耻给震惊到了。
她、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当然，如果林渺渺此时抬头的话，大概就会看见散兵的耳尖也是红的。
嗯……
大概是因为做了坏事，心虚了。
第47章
散兵接了许青悟的委托，需要去外地出差几天。
他的行礼很少，只有一个小背包。
离开前，林渺渺看了一眼手中的天气预报：“这两天可能会下雨，不用带伞吗？”
散兵拿着门口的米黄色猫猫伞，对林渺渺挥了挥：“这个借我几天。”
林渺渺挠挠头：“这个……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么？”
“你不觉得太小……太可爱了吗？”
散兵眯眼浅笑：“用这个可以省一些事。”
林渺渺不解：“什么事？方便携带吗？”
散兵：“自己想。”
林渺渺：？？？
开门前，散兵又转过身来，看着林渺渺片刻。
他的眼睛清澈得不像话，仿佛能照见人的内心深处。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林渺渺被盯得有点不自在：“怎么了？”
散兵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饭团在冰箱，今天没吃完就扔了，往后几天找靠谱的店吃饭，自己做也可以，冰箱里有食材。总之不要吃垃圾食品。”
林渺渺微微低头，躲过散兵的手：“我又不是猫。”
“没把你当猫。”
散兵打开门，出去的那一刻，再一次回头。
林渺渺双手捂着头顶，气得腮帮子鼓囊囊的：“不许摸头！”
散兵笑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目光放柔：“等我回来。”
然后在林渺渺呆滞的目光中，心情愉悦的关上了门。
到了楼下，坐上许青悟的车时，散兵依然带着好心情，唇角愉悦的翘起。
司机许青悟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心情很好？”
散兵轻哼一声，系上安全带：“任务内容呢？”
许青悟从后座拿来一份文件，递交给散兵：“你过目一下，有不懂的地方再来问我。”
散兵随意扫了一眼：“还行。”
比原神游戏的那个每日委托正常多了。
天知道他一个反派每天给人帮忙做毫无含金量的蠢事，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煎熬。
“你们组织知道这件事吗？”
“我向上级打过报告了。”许青悟发动车子，“我们需要你这样有能力而且不属于任何势力的人，做事方便。”
“哼。”
散兵一连翻了好几页：“一共需要几天？”
“这取决于鱼什么时候上钩。”许青悟看了一眼散兵，“时间长短无所谓，你最好别为了缩短时间轻举妄动，如果被人发现你的身份会很麻烦。”
散兵轻蔑笑笑：“别小看我的执行力。”
许青悟：“……你也别在别人面前乱使用你的异能，万一闹大了就算是我们也没办法保住你。”
“我自有分寸。”
车内沉默了一段时间。
在等候红灯时，许青悟忽然问：“你和那位……林渺渺小姐是同居关系？”
散兵目光冷冽：“你们势力这么闲，管别人的私生活？”
“没有，毕竟林小姐是折月女士唯一的女儿，我只是想关心一下。”
散兵冷笑：“关心？你们怎么对待折月我不感兴趣，但我劝你最好别打林渺渺的主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知道你曾经短暂成为过另一个世界的神，但现在的你，应该没有神的能力。”
散兵掌心向上，手心聚集起雷团：“你可以试一试。”
雷电发出轻微的“噼啪”的炸裂声，犹如细蛇游走的雷电让许青悟的眼皮一跳。
对没见过元素力的普通人来说，知道旁边的人有超能力和亲眼看见完全是两种感觉。
尤其是雷电这种蛮横粗暴的自然力量，人类本能的对其有一种畏惧心理。
好在许青悟也算见过大世面，只是惊讶了一瞬后很快就反应过来。
正好绿灯了。
他拉下刹车，启动发动机：“好了，收起来吧，公路上也有监控的。”
散兵平静的收起雷之力：“下次怀疑别人的能力的时候，最好掂量一下自己够不够那个分量。”
许青悟自知理亏，不再说话。
——————
任务地点在临省，到达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散兵的任务内容就是直接将某个非法交易的犯罪团伙一网打尽。
为此，许青悟为他安排了新的身份——一名刚入学的大学生。
学生证和履历全都安排上了，属于是仍在学生堆里找不出来的普通身份。
唯一的亮点，大概就是他那还不错的家庭条件。
父母不管，于是直接在校外租了个房子准备放飞自我。
目前散兵的所在地点就是他的出租屋。
至于为什么是出租屋……大概是因为许青悟的经费不太够用。
“学生？”散兵对这个身份表示质疑，“我没接受过这个世界的教育，你也不怕我露馅？”
许青悟清了清嗓子：“那个，其实有很多大学生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聪明。”
散兵依然保持质疑。
许青悟又道：“以你的外貌，说已经工作了，可信度也不是很高。”
散兵上下打量许青悟：“我看你的可信度也不是很高。”
五官确实不够稚嫩，但一身正义青年的气质就像是还没挨过社会毒打的学生。
在别人眼中也许就是个身强体壮、长得有点着急的大学生。
“咳，总之身份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按照任务流程，需要你等他们找上门来。”
散兵敷衍的回答：“知道了。”
然后转身躺在床上，翘着腿悠闲的打开原神游戏。
许青悟：总觉得这个人不太靠谱的样子。
仿佛看穿了许青悟的心思，散兵一边做毫无含金量的每日委托，一边懒懒道：“要是觉得我不靠谱的话，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许青悟：“算了，这个任务算是对你的能力考核。”
“哼。”散兵轻笑一声，瞥了一眼许青悟，“还站在这里？是想再给我多加一条人脉关系？”
许青悟：“没……你自己小心点。”
等人走了之后，悠闲躺在床上的散兵坐了起来。
他谨慎的感应室内的环境，利用雷电的力量和室内的电力进行感应。
很好，没有任何监控。
还算那家伙识相。
知道室内是安全的之后，散兵继续坐在沙发上玩原神。
这两天他没什么时间上号，导致现在还卡在稻妻。
而现在，他需要去稻妻雷神像前拯救“他”的朋友托马，顺便正面会一会巴尔泽布。
他想起刚认识托马的时候，托马说有办法可以将他引荐给雷电将军。
啧啧，原来是这种引荐，不愧是“他”的好兄弟。
散兵在进入稻妻之前他还在想如果巴尔泽布像风神和岩神一样伪装成人类混迹人群，他准能一眼认出来。
可这都好几天过去了，他累死累活跑了那么多地方，结果连巴尔泽布的影子都没看见。
散兵不信就这个破游戏的德性，会把巴尔泽布设计成一个路人甲，所以她还真的安安心心在天守阁当她的雷电将军？
他冷笑，如果不是这个破游戏不允许，他高低要去那个神像上砍两刀。
为了他自己，也为了在稻妻受苦受难的人类。
散兵评价托马：言出必行的家政官。
散兵评价神里绫华：敬业的人类。
散兵评价神里绫人：谁？
散兵评价宵宫：会做烟花的人类小孩。
散兵评价九条裟罗：不错的天狗，可惜跟错了神。(惋惜)
散兵评价八重神子：呵呵，装模作样的乐子狐。
总而言之，散兵控制的旅行者在神像前见到了雷电将军。
在自己的世界亲眼见到雷电将军的时候，散兵依然有一瞬间的呆愣。
创造他的神，也是他所憎恨的神。
当众阻止狩眼仪式的旅行者最终被雷电将军锁定。
高高在上的神明从胸口拔出太刀，一刀撕裂空间，将旅行者带入另一个荒芜的空间内。
“这是哪里？”
散兵皱眉，总觉得这地方有点熟悉。
有点像是神的领域，他曾经也有。
宛如废墟一样的领域内，真正的雷神在此入定。
察觉到有外人进入，入定五百年的雷电影缓缓睁开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双眼睛比刚才在散兵在外面看到的那双眼睛，似乎要柔和一点。
一瞬间，记忆如同光影倒带。
他作为容器被创造，也因为是个失败品被抛弃，最后一眼看见的，是这双紫瞳中流露出的深深地失望。
失望，痛恨，愤怒，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成为烙印在他心底那道冰冷决绝的影子。
雷电影见到旅行者后并没有多说废话，而是直接拔刀开打。
沉浸在过去的散兵冷笑：“虽然是在游戏里，但我想揍你已经很久了。”
自信满满的散兵先用雷系旅行者对雷电影释放技能。
【免疫】【免疫】
散兵傻眼了。
她是史莱姆吗？怎么还带免疫的？
更可怕的是，散兵的四人小队里，除了雷系旅行者之外，还有一个雷系法师。
等于直接失去两大战斗力。
散兵立刻切人走位，用其他角色打了雷电影好几次，看见屏幕上方变化微乎其微的血条，他咬牙狠笑：“不愧是你，这才算有点意思。”
神确实要比其他的小怪要难打很多。
散兵凭借他高超的走位和反应能力，使用两个角色对雷电影使出究极刮痧术，屏幕顶端的血条这才磨磨蹭蹭的掉到70%。
当散兵抱着今天就算是磨个通宵也要把雷电影刮死的心态准备持久战时，屏幕忽然有雷光落下，紧接着散兵发现他角色的技能全部被锁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只有逃跑和平A两种能力。
打不过就锁技能？能不能讲点武德？
此时的雷电影很应景的说了一句话：“能够直面雷电的威光，这一点，值得赞赏。”①
散兵：“巴！尔！泽！布！！！”
第48章
在剧情的安排下，旅行者只能大败于雷电影，然后被无情的踢出一心净土。
在好兄弟托马的帮助下，旅行者这才勉强捡回一条命。
散兵：破防.jpg
气到摔桌。
他那是打不过巴尔泽布吗？
那分明是巴尔泽布不讲武德，免疫雷系技能他自认倒霉，打不过封他技能他也能忍，直接跳剧情打败他算什么本事？
散兵憋着一口气，继续过剧情。
此时的托马告诉旅行者，想要在稻妻的通缉令下生存下去，只能去找海祇岛的反抗军势力。
听到“反抗军”三个字的时候，散兵的眉毛一挑。
他一直都很清楚，稻妻之所以能变得这么乱，是因为愚人众从中作梗，把这潭本就不清澈的水使劲搅浑。
而这个时候，他就被指派到稻妻八酝岛的邪眼工厂，监督邪眼的制作。
散兵饶有兴致的敲着屏幕：“嗯？这么快就要到我出场了吗？”
他可没忘记，当时他就随口挑衅了几句，就把旅行者气得半死。
有意思。
在去踏鞴砂的路上，散兵救了一个叫哲平的反抗军士兵。
“哲平？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散兵仔细想了想，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再加上这个NPC的统一建模脸也没办法让人识别对方是谁，散兵索性放弃。
最开始他以为只是单纯的在路边救了一个人，没想到后续任务需要跟着他去见五郎大将，照顾伤兵，教新兵射箭，击退突袭的幕府军，修补只有人高的木头围墙。
实打实的乐于助人好脾气的旅行者。
散兵对着那木头围墙砍了几刀，疑惑的走来走去：“这种东西，能拦得住谁？”
这高度连小孩子都能直接翻墙过来，更别说幕府军。
就因为这地方背靠无想刃狭间？
不过游戏里不合理的地方多了去了，散兵晃悠了几圈之后就继续朝着任务目的地前进。
直到后来，哲平的身体出现老化症状，而后珊瑚宫心海也发现反抗军中流行着某种以生命换取力量的“秘密武器”。
此时的哲平已经老到走不动路了，旅行者去见了他最后一面。
散兵听着对方的叙述，即使从旅行者的视角经历了这一切，可曾经的想法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想要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必须付出足够的代价。
人类如此，他亦是如此。
可当哲平说出那句“我果然，没在被神明注视着啊…”的时候，散兵无可避免的动容了。
四百年前，他在被雷神抛弃后唯一一次重回鸣神岛，长跪在天守阁前，乞求神明拯救踏鞴砂的大家。
可无数个日夜过去，神明对他的乞求置若罔闻，从不回应。
“她的视线只会停留在‘永恒’上，从来都不会注视任何一个人。”
散兵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这任务做得可真让人糟心，什么时候能直接加速到暴打巴尔泽布的环节？
不过仔细想想，旅行者失去了朋友，正是愤怒的时候，大概就快找到邪眼工厂了。
如果剧情无误，他将会在这里和旅行者打个照面，然后顺利拿到雷神的神之心。
散兵很期待作为反派出场的自己。
邪眼工厂的环境、氛围，还有自己的装束、气势应该全部到位，按照这个破游戏的习性，他作为第六席出场的牌面应该不会比不靠谱的两个同事低。
过剧情之前的散兵：嘻嘻。
过剧情之后的散兵：不嘻嘻。
关了游戏，散兵对着镜子陷入沉思。
猜对了环境、氛围、装束、气势，怎么就唯独败在了他那张嘴上？
他平时说话也这样吗？
乍一看觉得这个人不是自己，但仔细一想，这些话好像确实是他会说出来的。
——难道不是吗？在这浮世之中，人命如同草芥一般。
——如同水中泡影，绚烂的同时，便会迎来毁灭。
——哈哈哈，这种闹剧真让人开心啊！①
散兵锐评：真像个幼稚的小鬼，过去的他果然是渺小又丑陋的。
难怪年龄还没他零头多的林渺渺还企图当他的姐姐。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差不多也是时候了。
散兵换上泼了油彩的黑色T恤和蓝色牛仔裤，戴上假发和美瞳，最后在脖子上挂着一串金属项链。
再一抬头，镜中的少年露出冷酷邪肆的笑容。
气势肆意带着锐气，像极了电视中的不良少年。
饭是不用吃的，任务是不按规矩来的。
散兵在任务目的地附近晃悠了一大圈，熟悉了一下环境，然后直接找了个由头把任务目标骗到没有监控的地方胖揍一顿。
零点过后向许青悟汇报任务进度的时候，对面的许青悟差点没顺着网线爬过来。
当许青悟质问为什么不走任务流程等猎物上钩的时候，散兵躺在床上懒懒的回答：
“是你见的人多还是我见的人多？你懂人心还是我懂人心？你是反派还是我是反派？”
许青悟：“……世界规则不一样，不能相提并论。”
“慕强是一样的，多接触几次发现我是个白身，对方能掌权的人自然就会找我谈合作。当然，他可以恨我，前提是有那个本事可以报复回来。”
散兵翻了个身，带着几分嘲讽，
“你们那老掉牙的方法，风险大还浪费时间，我们早几百年就不用了。”
许青悟：……
总觉得对面在嘲笑他老土。
挂了电话，侧躺在床上的散兵看着玻璃缸里漂亮的游鱼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这房子确实不错，宽敞舒适，床也算得上舒服，住两个人刚刚好。
但他还是想回去睡沙发。
——————
清晨。
即使没有人监督，即使四肢酸涩得不行，林渺渺依然坚持早起锻炼。
答应了会好好锻炼，就一定要完成，不然对不起那句“很优秀、很出色”。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妖血的加持，林渺渺明显感觉到自己强壮到能一拳抡死一只老虎的地步。
当然这是她的夸大说法，她可不敢真的和老虎打架，几个她都不够给老虎送菜的。
夏日清晨的阳光也带着点灼热的感觉，而河边的微风恰好能带来一丝凉意。
远方朝阳出云，路边柳叶依依，风景犹如画卷。
林渺渺站在路边伸展四肢，欣赏风景，耳畔忽然听到清脆的乐器声。
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才发现是之前那个踩滑板差点撞到她的那个女孩子在路边弹琴直播。
和上次潮流随意的装束完全不同，今天她穿着得体的纯白衬衫和西装裤，抱着一把琴，打扮斯文干净得就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女孩子一样。
之所以林渺渺能一眼认出她来，还是因为她脸上的半张面具。
林渺渺觉得她弹琴很好听，于是在旁边站了一会儿，一直听她把一首曲子弹完。
“好听吗？”女生抬头问。
林渺渺：“好听，这是吉他吗？感觉不太像。”
女生笑了：“这是曼陀铃，和吉他长得确实有点像。”
说完，她还拨动两下琴弦：“声音要清脆一点，听起来就像是躺在开满雏菊的蓝天下。”
林渺渺：“好特别的比喻。”
女生在手机上点了两下，关闭直播，然后站起来：“上次差点撞到你的事，很抱歉。”
林渺渺腼腆的摇头：“没、没事。”
她一点都不介意对方差点撞到她，她介意的是对方让她想起了尴尬的事。
“既然两次都遇到了，不如交个朋友吧？”女生朝林渺渺走来，笑眯眯的伸出手，“你好，我叫花阳，花朵的花，阳光的阳。”
花阳走路的时候脚有点坡。
害怕冒犯到别人，林渺渺只是看了一眼她的腿就飞速挪开了目光，伸出手：“你好，我叫林渺渺，树林的林，渺小的渺。”
虽然第一、呃，是第二次见面就要交朋友感觉有点奇怪，但她好像并不反感。
两人握了手，花阳道：“我觉得有更适合你的自我介绍方式。”
“呃，啊？”
“渺不一定是渺小的意思，还能是遥远的意思。”
花阳伸出一只手，对林渺渺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一个可爱的小酒窝，
“可以是渺渺兮予怀的渺渺。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她的眼睛像是有花绽放，一下就能戳中人的内心。
林渺渺：！
她好会。
“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花阳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
“我是你的粉丝。”
林渺渺：瞳孔地震.jpg
“我没有故意扒你的！”花阳举起双手以示清白，
“你的声音太特别了，你刚才一开口我就听出来了，而且你的名字和你的ID也很像，我就想试试。”
林渺渺差点当场去世。
花阳的手在林渺渺面前晃了晃：“你、你可别晕倒啊，你晕倒了我扶不动你的。”
林渺渺：“我只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刚开始直播的时候我就关注你了，我的ID叫【缘尽风止】，不怎么冒泡，你可能不认识我。”
“是你！”
久远的记忆被唤醒，林渺渺眼睛一亮，
“你是我第一个舰长，我怎么会不记得你！”
那时候她刚开始播，没有电脑也没有麦克风，根本没几个人看，突然天降舰长，她高兴了一整天，奖励自己一碗泡面和一根烤肠。
是的，那时候她穷得要命，靠吃馒头过日子。
后面她的饭基本都靠【缘尽风止】的打赏度日，直到后来坚持久了等来了网站的第一个扶持推荐，才渐渐有了更多的粉丝和支持。
她一直记得这个ID，不说话但每个月都上舰长，她都怀疑对方是不是忘关自动续费了。
“因为当时是在同城看到了你的直播，觉得你很有潜力所以想支持你。现在有种追星成功的不真实感。”
花阳点头笃定道，
“这手，我一周不洗了。”
林渺渺被她逗笑了：“什么明星，我就一小透明主播，而且朋友之间又不用这样，我们交换个联系方式吧。”
……
回到家后，林渺渺开心的给散兵发消息：“今天我出去锻炼的时候交到朋友了，她叫花阳，就是上次差点撞到我的那个女孩子，而且她居然还是我的粉丝欸。”
没一会儿散兵就发来回信：“知道交朋友了，有进步。”
回信成熟稳重。
但林渺渺看着这条回信，总觉得不对味。
怎么搞的他像家长她像小孩一样，小孩交了新朋友找家长炫耀，然后获得家长的夸夸……
划掉划掉划掉。
而此时的另一边，散·成熟稳重·兵还没来得及去猜那个叫花阳的人到底是存的什么心思，他的马甲名就被老师叫到了。
老师：“上课认真听讲，想玩手机出去玩！”
散兵微笑歉意脸：“很抱歉，老师，下次不会了。”
散兵内心：破防.jpg
道歉态度非常诚恳，内心态度十分暴躁。
做个任务而已，怎么还带上学的？
他现在怀疑许青悟的委托就是和他八字不合，怎么处处冲他。
第49章
下午没课，晚上的任务还没到，现在是自由时间。
散兵双手插在裤兜里，背着小背包，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行走。
他过了稻妻的全部剧情。
亲眼见证同事的死，他有一丝抱歉，明明之前提醒过[女士]让她小心行事，看来是把他的话完全当成了嘲讽。
让他最意外的是雷电将军的身份。
执政的雷电将军居然和他一样，是巴尔泽布创造出来的人偶，并且这个人偶让巴尔泽布十分满意，不然也不会让她代为执政。
五百年前，巴尔泽布在失去一切的情况下先后创造了他和现在的雷电将军，然后进入一心净土，彻底与世隔绝。
所以四百多年前他向天守阁求助的对象是对他一无所知的人偶将军，也难怪会对他的求助无动于衷。
他还以为五百年不见，巴尔泽布的永恒之道已经大成，外部力量完全无法左右她的情绪，所以才会看上去比五百年前的她冷漠很多。
很显然，现在的雷电将军才是巴尔泽布真正想要的人偶。
而他，只是她为了实验可行性的[原型人偶]，是个实实在在的可废弃的实验体。
巴尔泽布不废弃他，只是因为她不忍心。
路边的一家宠物店吸引了散兵的注意力。
透过玻璃橱窗，散兵看见笼子里的一只白色猫咪。
猫咪是纯白色，皮毛却并不漂亮，至少在散兵看来并不算亮眼。
但林渺渺也许会喜欢。
她喜欢白色的猫，也许正是因为讨厌折月和她自己，可内心又对折月和自己抱着一丝期待。
其实他也差不多。
散兵想，他大概明白了林渺渺之前说的“我能理解她，但我不会亲近她”。
他现在能明白巴尔泽布为什么会抛弃他，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原谅她。
店员见散兵站在橱窗前许久，便出来问道：“小哥哥要来看看宠物吗？”
散兵摇头，缓声道：“不了，谢谢。”
“没关系。”店员打量一眼散兵的装束，又问，“你也是来参加漫展的吗？”
“漫展？”
散兵记得自己从林渺渺那里听到过，指的是聚集着一群coser的大型展览会。
“对啊，原来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是cos散兵日常装呢！”
散兵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戴假发和美瞳让他觉得不舒服，所以自由时间没戴。
“嗯……可以请问一下漫展在哪里举办吗？我有点找不到路。”
店员笑笑，从店里出来，指着前面的道路：“往前走第二个路口左转弯再往前走一段就到了。”
“谢谢。”
正好闲着没事，散兵索性去漫展逛逛。
漫展在一栋宽敞的大型建筑内举办，门口有买票通道和检票通道，两条通道都排了长长的队伍。
除了来观展的普通人之外，还能看见不少装扮夸张的人要么三三两两站在一起交谈，要么就是在摆poss找专业人员拍照。
门口还有发宣传单的人，也有找散兵交换联系方式的人，散兵一一礼貌拒绝了。
买了门票进去后，即使有心理准备的散兵依然被里面的人流量给震惊到。
场地非常宽敞，但人流量非常大，很多奇装异服的人在其中穿行、摆拍，还有大型展台和排列整齐的临时商铺。
散兵刚进去没多久，一个红衣服的小女孩就撞到了他的腿。
“你没事吧？”
小女孩捂着脑袋摇摇头：“我没事。”
“脑袋撞疼了？”
散兵刚问完，就发现小女孩捂着脑袋似乎并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在扶她的金色假发。
等等，这个红衣服金发小孩有点像原神游戏里的可莉？
“莉莉！别乱跑啊！”
穿着蓝色cos服的中年男人紧跟着跑来，抱起小女孩对散兵连连道歉。
散兵：“你……在cos凯亚吗？”
中年男人下意识的收起小肚腩，戴好眼罩，正了正神色：“bingo！我是蒙德骑士团的骑兵队长，凯亚！很高兴认识你！”
紧接着又跑来一名粉红色cos服的女性，抱怨中年男人不看好女儿差点跑丢。
散兵看这一对垂耳和耳朵上的神之眼，有点像八重神子。
cos八重神子的女性埋怨完丈夫之后，又笑着看向散兵：“小帅哥是一个人吗？”
散兵迟疑地点头。
“没别的意思，我们原神coser都聚在那边准备拍个大合照呢，要不要一起？”
散兵有点好奇，微笑点头：“谢谢。”
原神coser的场面再次震撼散兵。
好多。
不仅有成片成片的coser，还有大量来观展拍照的普通游客。
紫发紫眸姬发式或者戴斗笠的coser想都不用想，大概率就是在cos他，一眼扫过去居然有二十多个。
印象服的他、倾奇者时期的他、流浪时期的他、执行官时期的他，还有未来风系的他，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三个穿女装的？
其中一个穿浅紫色小袖倒还正常，另外两个人穿着不同款式的黑白色女仆装，还有一个戴猫耳。
那一瞬间，散兵仿佛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他本人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可怕的是非之地。
但现在离开似乎有点太晚了。
随着一声“哇！那个散兵超帅的！”过后，群众的目光“咻咻咻”的落在散兵身上。
散兵，危。
很快，一众热情的coser围住了散兵，吓得他连连后退，用尽毕生的本事才保全自身。
最后他站在一张空桌上，面色一沉：“停！”
还真停了。
但热情好像更高了？
不管怎样，他们总算不会热情的把他围住了。
散兵松了一口气，他缓和了一下面容，继续道：
“我有女朋友了，请不要动手动脚。”
“噗呲”
人群中有人笑了起来。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笑，有男coser挥手道：“你看你们把人家吓成什么样了，活像是没见过帅哥一样。”
“我混原圈三年，就没见过谁素颜这么像流哥的！”
“散厨三年，同没见过！”
“真的没化妆吗？素颜霜也没涂吗？”
散兵：……
架不住他们热情，不想交换社交账号的散兵被迫注册了一个新的博主账号。
ID名？
散兵只是顿了一秒，输入小号ID【天雷圣裁】。
新账号刚注册取名完毕，现场就来了几十号人关注。
散兵：摆烂.jpg
一个钟离coser摇摇头，一脸惋惜：“看来真的不是圈内人，圈内要真的有这号人我哪里会不认识？唉，我要是长了这张脸，那不得天天参加漫展天天炫？”
散兵眼眸一眯，忽然发现了商机。
既然林渺渺能靠直播赚钱，那他是不是也能经营一个账号来赚钱呢？
想到这里，散兵的积极性大大增加，主动请求好心人帮他拍几张照片，挑了一张比较满意的发到新账号上。
互关完毕后，就是大家合照和唠嗑的时间。
“你真的已经有女朋友了吗？”
散兵面无表情的点头。
“你该不会骗人的吧？要是有今天怎么没来？”
散兵迟疑了一瞬，拉开背包的拉链，拿出小巧的米黄色猫咪折叠晴雨伞自证：“她今天没空。”
“咦——好可惜。”
散兵松了一口气。
出门的时候只是随口一说，他自己都没想到这把伞居然真的派上了用处。
“你的假毛是哪一家的？做得好逼真啊！”
散兵大概能明白“假毛”是什么意思了。
“找……朋友定制的。”
勉为其难的把巴尔泽布算作朋友一列。
“谁啊？可以推荐一下吗？”
散兵：“她已经不做这个了。”
也没毛病，她确实不做人偶了。
“你是散兵厨吗？”
散兵迟疑问：“散兵……厨？是什么？很喜欢角色的一类人？”
他不是第一次听说“厨子”、“xx厨”这一个概念，起初还以为是指单纯做饭的厨子。
当时还在思考这个世界的厨子要做的事情可真多，难怪赚得多。
“看来真的不是圈内人，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散兵说得非常笃定：“我不是散兵厨。除了她，我不会喜欢别人。”
话一出，又引来一片唏嘘。
“那你出散兵cos的原因是？”
“我……”散兵顿了一下，耳尖微红，“我女朋友喜欢。”
“咦~居然脸红了，感情果然很好，羡慕啊！”
散兵：……
他心虚了。
他不能确定林渺渺对他是不是那种意思，就这么不负责任的把原因推在她身上。
而且之前她也明确说过，她不会偏爱任何一个角色。
啧，烦。
一群人围着散兵问这问那，散兵也终于体会到为什么林渺渺害怕邻居“查户口”是什么感觉。
她那个性格确实招架不了。
后来散兵也被拉着拍了不少合照，也许是被他“生人勿进”的气势所逼，就算有小心思，也没有人真的敢逾矩。
原神coser大合照之后是流浪者coser的合照，在流浪者cos比赛中获得第一名的散兵毫无疑问的被安排在最中间的位置。
散兵以为只是简简单单的拍个照完事，没想到他们还有口号？
带头喊口号的是cos流浪者的男生。
他高举拳头，嘶声大喊：“伟力如此，皆为神诞！”
“伟力如此，皆为神诞！！！”
他再次大喊：“学者易逝，崩门永存！”
“学者易逝，崩门永存！！！”
他涨红了脸，歇斯底里：“赞颂我主，七叶之下，唯主长存！”
“赞颂我主，七叶之下，唯主长存！！！”
散兵：……
有种把他的黑历史摔他脸上的窘迫感。
明明有些话他自己说的时候觉得合情合理，为什么别人模仿他的时候觉得如此窘迫？
喂，那边那群cos其他原神角色的人怎么也跟着在喊？
还有那群穿着不知道什么游戏还是动漫的coser怎么也在喊？
来观展的人怎么也来了？
这里的人怎么越来越多了！！？
散兵一直抿唇紧绷着脸不说话，站他旁边穿猫耳女仆装的男生还拍了拍他：“帅哥你怎么不跟着喊口号？”
散兵：你猜我为什么不喊。
他忽然又懂了林渺渺那句“脚趾抠出三室一厅”是什么意思了。
并且他觉得她蹲下捡尊严的动作虽然可耻但有用。
离开漫展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出来的散兵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受刑结束了。
不过仔细想想，虽然这一切看上去很荒谬，但正如林渺渺所说，大部分人都是单纯的在表达自己对角色的喜爱。
喜爱……
散兵摊开手，掌心有看不见的电流划过。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划过，他心底忽然升起一个问号。
难不成他的力量增长和这些喜欢他的人有关？
可他很清楚受到信仰是什么感觉，在这里他也不是神明之躯，不具备接受信仰的可能。
摊开的手紧握成拳，散兵看向天际若隐若现的弦月，目光深邃。
“折月……真的只是因为无聊才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么？”
晚上七点。
整装待发的散兵坐在椅子上等了又等，始终没等来林渺渺的消息。
他都要以为这破手机坏了。
按理来说，她晚餐吃了什么，应该会给他说一声。
难道说……
散兵打开对话框，主动发送消息。
散：【吃坏肚子了？】
对面很快发来消息。
喵喵：【猫猫探头.jpg】
喵喵：【我刚到家，你怎么就给我发消息了？】
散兵放松下来，靠在椅子上，翘着一条腿，盯着屏幕上的猫猫表情包笑了笑。
“……哼，缘分。”
散：【在外面发现新的美食了？】
喵喵：【没有，阳阳今天请我吃了一顿海鲜，她居然是有钱人家的千金欸。】
喵喵：【图片】
喵喵：【图片】
喵喵：【可惜你不在家，她本来也想连你一起请的。】
一张是可以挑选的各类活海鲜，一张是海鲜上桌的照片。
在内陆想要吃到这些，确实得花点钱。
散兵抿唇看了一会儿，关闭图片，继续发消息。
散：【以后给你现捞现做。】
喵喵：【猫猫震惊.jpg】
喵喵：【这件事以后再说，我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
散兵蹙眉。
重要的事？什么事？
他看着林渺渺的ID下那不断闪现的“对方正在输入…”，更疑惑了。
折月去找她了？
她在那边看见虫洞了？遇到危险了？
还是她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散兵的脸色变了又变，然后猛地站起来。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喵喵：【和你有关，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和我有关？”
他再次坐下，愣了一秒后，脸颊不自觉开始泛红。
该不会……
喵喵：【给你掐头去尾的说一下吧，我可能猜到送你来这里的那个人是谁了。】
第50章
散兵脸颊的红晕一点一点的褪去。
猜测到自己力量来源的他排除了多托雷的可能性，剩下的可能就在七位魔神之间。
创造他的雷神当他不存在，冰神也不是他的直属上司，草神和他是敌人，而他与剩下的四位神明并无交际。
猜不到。
散：【谁？】
喵喵：【呃，应该是你们那里的一个神。】
散兵蹙眉。
如果只是单指神，范围会很广。
除了管理人类的七个魔神之外，天空岛上还住着一群神。
他敲了敲键盘，准备问是不是七个魔神时，忽然想起来林渺渺还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原神游戏。
要告诉她吗？
散兵回想起今天在漫展所经历的事，又想到自己那个已经有四位数粉丝的博主账号，最终选择将这件事雪藏。
有些黑历史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了。
要说的话，下次再说吧。
散：【那里的神有很多，你指的哪一个？】
喵喵：【呃……一个住在自由之都的神？】
风神巴巴托斯。
散兵心里有了答案。
散：【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喵喵：【花阳说她五年前做了一个梦，梦到她去了一个异世界，在自由之都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喵喵：【她在那里认识了一个朋友，那个朋友其实就是我说的那个神，但她不知道。】
喵喵：【她在离开那个世界之前，那个神问她有什么愿望，她说她想留在那个世界。】
每一段文字都隔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发过来，散兵能预料到对面在敲下这些字的时候有多磕磕绊绊。
他轻笑一声，忽然起了逗她的心思。
散：【她不是说她不知道那个人是神么？怎么现在就知道了？】
对面沉默了很久。
喵喵：【当然是因为她醒来之后复盘记忆，发现了蛛丝马迹！】
散兵轻笑出声。
还有一个疑点。
林渺渺又是怎么知道花阳梦里的那个世界就是他所在的世界。
但散兵没再逗她。
再逗，就要炸毛了。
散：【我知道了，谢谢。】
对话到此为止。
心满意足的散兵心情不错的换上鞋，直接出门。
事情已经能串联起来了，五年前花阳在这个世界苏醒，风神巴巴托斯为了达成她的愿望，找到了这个世界。
再按照许青悟那家伙说的“异世界思维映射”，把提瓦特的事成为灵感映射到这个世界，由这个世界的人类编撰成游戏，或许可以算得上是在这里建立锚点。
而他的作用，大概就是建立通道，强化锚点。
提瓦特只有少部分生命的命运不被束缚，而真正称得上自由身的只有身为神造物的他和那个人偶将军。
巴巴托斯身为神明被提瓦特规则束缚，无法脱离世界，所以才会找上他。
总之，对方肯定还会联系他。
散兵甚至心情愉悦的买了罐可乐，拉开瓶口，边走边喝。
虽然他不清楚那什么穿越同意书是什么时候签的，但只要知道他来到这里并不是谁策划的阴谋就够了。
至于风神那家伙，唯二的初代神，没点手段也无法从五百年前的灾厄中存活下来。
走着走着，散兵就来到了目的地。
今天是个好日子，不仅知道幕后人是谁，他的第一个委托大概也能完成。
现在是，一窝端时间。
“咚咚咚”
铁门被敲响的声音。
散兵露出无害的微笑，端着可乐微微举了举：“你们好！”
……
一声声警报惊起栖息于郊外的鸟。
货物和交易人员被一网打尽。
戴上帽子的散兵掂量了一下手中的袋子，确定钱没差，才问：“怎么给现金？”
许青悟：“打在你的账户上需要缴税，也会给我增加工作负担，我需要重写一份报告文件。”
“啧，那算了。”
散兵轻挑眉毛：“所以这次考核过关了？下次给我指派点有难度的任务。”
“你等一下。”
说完，许青悟转身去找了站在警车边的一名警|官，双方交谈片刻，最后许青悟拿着一个透明小袋子回来了。
他将东西递给散兵：“你看看？”
散兵知道这东西，就是目标交易的货物之一。
他打开袋子，倒了点在手上，闻了闻，又舔了下。
许青悟心里一跳，连忙拉开他：“你不知道这是什么？”
散兵不耐的甩开许青悟的手，嗤笑：“你忘了我非肉体凡胎？区区人类的东西，也能害我？”
许青悟将信将疑的看着散兵：“你真的没事？”
“不然呢？”散兵轻笑，挑衅意味十足，“你要找人给我做检查？”
许青悟目光定定的看着散兵。
很显然，他确实有这个打算。
散兵无所畏惧：“如果你想借这个理由对我出手，我不介意撕破我们的合作关系。”
许青悟放弃了。
“我只是想问问你能不能靠闻这个更快的找到其它窝藏地点。”
散兵一时没听明白许青悟说的什么意思。
可当一条警犬凑到他身上来时，他顿时明白了。
散兵揪住许青悟的衣领，咬牙切齿：“你把我当狗？”
许青悟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我只是提出这种可能性。”
“哼。”
散兵扔下许青悟的衣领，算是饶他一次。
“呃，还有一件事。”许青悟理了理衣领，“我们前组长想见见你。”
“见我？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怕散兵拒绝，许青悟又补充道，
“前组长已经退休十几年，今年九十六高寿，未婚无子女，一生都奉献给了华国，他是坤灵组德高望重的前辈，也十分敬重折月女士。”
散兵确实没有拒绝。
一是尊老爱幼，二是想问问他有关折月的往事。
乘坐许青悟的车来到某酒店，一路直达顶层套间，散兵见到了那名老者。
老者肤如老树，头发花白，一身蓝色朴素唐装，身子板正的坐在沙发上看新闻。
旁边还有个照顾他的中年妇女。
见散兵已经到了，老者关了电视，邀请他坐下。
中年妇女给散兵倒了杯茶，拿来了新鲜的果切。
老者和蔼道：“您好，我叫于庆年，冒昧请您过来实在有失礼节，很抱歉。”
对方态度诚恳，又是个老人，散兵没摆脸色，神色淡然：“找我有什么事？”
于庆年笑道：“不用这么紧张，我听说折月女士向坤灵组申请了一位未被记录在册的人员一个正当身份，只是单纯的想见一见是个什么样的人。
土都埋到脖子的人，没两年可活了，也没精力再算计什么。”
散兵不信。
如果他相信这种说辞，那就枉当这么久的执行官。
好像看出了散兵的所想，于庆年又笑笑：“不瞒你说，在见到你之前，我一直以为折月又多了一个孩子。”
散兵：……
“不用露出这种表情吧？”
于庆年哈哈大笑，一直笑得咳嗽起来。
旁边的中年妇女拿来帕子，低声提醒他。
他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角，倔强道：“我就是高兴。”
散兵看懂了，这就是个老顽童。
他站起来道：“如果只是想来看看我，现在看过了，我可以走了？”
“你这无情的性格怎么跟折月女士如出一辙？”
在中年妇女的帮助下，于庆年喝了一口水，又道，
“听说你和折月女士的女儿住在一起？”
散兵眼中闪过冷芒：“是又怎样？”
“渺渺那孩子……”
提到林渺渺，于庆年的神色间有了几分落寞，
“那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只是近年来我身子骨不方便，再加上折月女士的要求，我不能去看她。”
散兵再次坐下：“关于她，你知道多少？”
“你知道渺渺那孩子有心理疾病吗？”
于庆年长叹一口气：“折月女士不相信任何人类，所以渺渺的病一直没有得到治疗……所以我想问问你，渺渺最近有发作吗？”
“有过一次，但她很快就忘记了。”
于庆年：“这样啊，没有影响正常生活就好。”
散兵瞳色幽深：“她就算失控几乎没有破坏力，你们为什么还要高强度监视她？”
“监视？呵呵，渺渺出生的时候我已经退休享福了，折月女士不会照顾孩子，小顾忙于工作，如果可以，我倒是想照看渺渺。”
说到这里，于庆年无奈笑笑，
“不需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喜欢了折月女士一辈子，想照顾她照顾不了的孩子很奇怪吗？”
“当时组里好几个小伙都在追求她，但一个都没成功，反而被打得下不来床，哈哈。”
散兵：……
难以理解，人类的骨子里到底有着怎样的癖好。
于庆年继续道：
“可惜，谁都没想到啊，最后会被一个小辈给抢了去。”
“但我们又不得不承认，顾鹤卿那孩子，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强大的折月女士会被他所吸引，也不足为奇。”
散兵迟疑了一瞬，问：“你知道她父亲的事情么？”
于庆年：“你是想知道渺渺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对吧？这也是渺渺最大的心结。”
“我听说，折月吃了她的丈夫。是真的？”
“确实是真的，事情会发展到这个结果，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于庆年浅叹一口气，颤抖着端起水，又喝了一口。
“你知道顾鹤卿是从事什么工作的么？”
“林渺渺说是食品研究。”
“这个只能算他的副业，他的主要工作，是基因研究，主要目的是延续人类寿命。”
散兵微微咬牙。
于庆年继续道：“他研究了自己，又研究了折月女士，最后把目光放在了渺渺身上。”
散兵眼中闪过杀意：“所以他研究了林渺渺？”
“没有。也许是理智和欲|望在纠缠，后来他疯了，他求着折月杀了他。”
……
黑夜中有雷电闪过。
雷声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