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重生之我在警视厅打工
诺亚看到了。
诺亚应当看到。
诺亚的脚步未停, 就这样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地向前走去。
他就像是一个误入此地的无辜却又愚蠢的路人,就像是一些作品里面永远搞不清楚情况而被用以被杀鸡儆猴给真正的主角看的炮灰。
但是他并不是这样的人,在场的人都清楚这一点。
毕竟这个仿佛正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一般自在的家伙又不是个瞎子, 即使这里的光线再怎么昏暗, 但是只要但凡是一个有着正常智力的人类, 就不会注意不到正在魔法阵的中心的那个只是存在就足够散布恐惧的怪物, 同样也不会轻易忽视空气中除了灰尘以外同样弥散开来的血腥味。
以及那或积成一滩、或四溅开来的红色液体,还有从那怪物身上不断滴落的黑色粘液。
他明明看到了。
但他看起来却并不在意这一点, 皮鞋鞋底毫不犹豫地踩上了地面上那些一言难尽的液体。略长的黑色头发被高高扎起, 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晃动着。
这里的光线实在是有些太昏暗了。
昏暗到这个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黑发男人的面容大多都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令人无法看清他脸上真正的神情。但是所有看到了他的人都莫名地认为——这个人是笑着的。
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呢?
也许是因为那个男人轻松到对这里的一切异常都视而不见的态度, 又也许是因为他那双在黑暗里却也显得格外清晰的金色眼睛微微弯起,令人觉得他是在笑着的。
“……”
但是他怎么可能是笑着的?如果真的是在笑,那他的眼神为什么又看起来那么的冰冷?不、这并不是冰冷……而且别的什么更深邃的存在, 一直向着那双眼睛看过去, 似乎能透过微微收缩的瞳仁看到些……不、那不是眼睛, 反而更像是某种拟态成了眼睛的, 那是∞∑˙∏∩√
壁谷聪羽猛地回过神来。
仓库内并没有什么风吹过。夏季的夜晚依旧十分燥热。在转过身与那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对视中猛地惊醒过来的壁谷聪羽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后背上在不知何时已经浸满了冷汗。
不, 不对,这个时候应该……
壁谷聪羽觉得自己似乎是遗忘了什么东西,但是这并不是现在最要紧的事情。事实上,早在白绍坐在自己的车后座一刻不停歇地使用手机的时候, 他就意识到了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的发生。
但是他并不怪白绍偷偷……呃, 或者应该说光明正大地在说了“我相信你”“我想帮你”这样的话之后又直接摇了人来到这里。
毕竟小绍就是这样的人啊。要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一定也很纠结、很犹豫和痛苦吧?再怎么说小绍也是一名警察, 更何况……虽然不知道天下弘善具体和他说了些什么,不, 就算他什么也没有说,恐怕小绍也能猜测到什么吧。
有关里耶的事情……看来他当时的一些行动还是有着不少瑕疵。没办法,毕竟自己最初的计划里准备一直隐瞒着小绍,就算有破绽,他也不是没有跟着天下弘善学习过那种用以消除、改写他人记忆的魔法。
只是现在,比起隐瞒,他突然更想要将自己的一切都展现在他的这位邻居弟弟的面前。
将自己不为人知的、真实的一面全然表现出来后,那孩子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是想要远离、与自己划清界限拉开距离,还是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无论如何都会选择包容呢?
……无论怎么样都无所谓吧。
毕竟等今晚之后,他们就能够永远的在一起了。
再说了。
壁谷聪羽心想。
小绍果然很厉害。这里的位置完全可以说得上是偏僻,但他却依旧能够精确地指引着别的警察来到这里。再加上警方那边有着卧底在更上面一些位置的教团成员牵制着,根本不可能都及时地前往这个地方。
不愧是小绍。说起来,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叫来的小警察……一定和他关系很好吧。
壁谷聪羽这样想着,微微眯起了眼睛。他重新抬起了头,看向了终于停下了脚步的那个男人。
他用友好的口吻说道:“抱歉,请你不要再靠近了。”
******
月光温柔地落在了诺亚的身上。
在壁谷聪羽说完那句话之后,原本想要说些什么的诺亚最终还是闭上了嘴。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稍稍侧过了头,看向了仓库门口的位置。
然后他便对上了漆黑的枪口。
此时此刻,诺亚莫名地突然很想吹一声口哨来表示自己的心情,但是面对明晃晃的枪口,他还是果断选择了闭上嘴巴。
开玩笑,举着枪来到这里的人肯定不是他们这些大学生这样的“神枪手”,虽然看起来仓库门口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子弹的速度可并不是开玩笑的。
似乎是见诺亚并没有其他行动的意思,举着枪进来的那个人并没有立即开枪,只是缓缓地向着诺亚所在的方向靠近。
而另一边,大概是已经认定了诺亚无法妄动什么,壁谷聪羽收回了目光。——当然,他并没有注意到原先B打算开枪的行为,又或者就算注意到了也并没有在意。毕竟现在B不会再这样做了。
——如果他还在乎正被枪口抵着后背的诺亚的性命的话。
哎呀,这可真是……
诺亚想要耸耸肩,但是考虑到自己的现状,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也不知道现在的“月”还有多少人类的意识,不知道它现在看到自己被枪指着的这副模样时,内心里产生的又会是什么样的想法呢?
有点好奇。诺亚心想,毕竟那个女孩真的是很真心实意地在把他自己当那个you know who在看。
这样想着,诺亚看向了那个魔法阵所在的方向。那个终于露出了全貌的怪物总算是停止了进食,它匍匐在法阵上,闭着眼睛,似乎在休憩,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而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回答。
壁谷聪羽缓缓走近了那个怪物。伴随着他的接近,月重新睁开了眼睛,看起来却没有要攻击青年的意思。
青年轻轻地笑了一下,随后缓缓张开了嘴。
从他的口中吐露出了晦涩的语言,莫名的、虽然此前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语言内容,但是诺亚却明白了这些声音所代表的含义。诺亚突然想起了白天时在天下弘善家里时,他通过那本日记看到的一些事情,他想到了在那场“记忆”的最后,虽然被那个存在的出现而冲淡了存在感,但其实依旧不容忽视的那个存在。
……那是真正的“津歧见”。
诺亚不由得侧头向着充满脏污的窗户处看去。
仓库的灯光明明暗暗。
渐渐的,他眼前的景象开始与当时所在那个数百年前的村落里所“听”到的那一幕重叠在了一起。明明诺亚当时在破旧村落里并自始至终也没有回过头去看向“津歧见”一眼。但是这个时候,他的眼前却浮现了当时在那些燃烧着的火焰里出现的那道身影——
一道阴影落在了墙壁上。
诺亚能看到拿道阴影缓缓地升高,如同波浪般扭曲着的黑色不断蠕动着。终于,它不再止于身高,而是渐渐变得臃肿起来。
好像听到了骨节生长般的声音。
噗、啪叽。
触手接二连三地炸开,在地面上造成了一摊又一摊的黑色黏液。
诺亚转过身,向声音所在的地方看去。
原本在进食结束后便匍匐在地面上的“少女”已经重新站了起来。
它的模样也发生了……不少变化。
它在不断膨胀、膨胀着。
或者说,它正在重新生长着。
头颅长出了躯干和肢体,四肢连上了躯干与头颅……只是,新长出来的那一部分都属于“月”。
难以计数的身躯组成在了一起,他人的头颅上长出了少女的躯干四肢,而从各类四肢、躯干上缓缓长出的则是有着月容貌的脑袋。
无数因为不协调的手脚身躯脑袋而组成的人体紧密地缠绕在一起。
它们有的垂眸落泪,有的轻声呓语,有的尖叫嘶吼,嘈杂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仿佛带着一种魔力,令人想要去细听,却又越听越头晕目眩,想要逃离,那些声音却又无孔不入般地强硬地钻进了耳朵里。
在无数与他人躯体的一部分融合了的“月”中,有一位少女被笼罩在最中心的位置。
她闭着眼睛,下半张脸完好无损,漂亮到令人惊艳。但是放在这样的场景里只会令人感到悚然。
诺亚看着——看着数百年前的那一幕。
那时候他从那场“记忆”里离开的太早,这也导致他其实并没有将津歧见的未来看到最后。但是那些村民们恐怕、不,绝对是凶多吉少了吧。
那是数百年前的……津歧见的诞生。
那么在如今,津歧见的重临又会带来什么呢?
B还是高估了他自己的运气……喔,或者从游戏层面更准确点来说的话是意志?很显然,有的时候智力太高也并不代表着一种好事。
B的那把手枪终于派上了用上。在面对一个人的时候,他永远也不用担心、不用犹豫枪无法准确命中。
他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
只是不知为何,他就像是被震慑住了一样,一边迫切地渴求着死亡,另一边却又迟迟难以扣下扳机,巨大的恐惧感看起来已经将他彻底淹没了,他露出了如同窒息一般、甚至更加扭曲的神情。想要不计一切手段地逃离、甚至采用死亡的方式,却根本动不了分毫。
这里所在的人自然不止是只有他们几个而已。
有一句话不是这样说的吗?一切恐惧都源于火力不足。值得庆幸的是,津歧见对枪械一类的伤害并没有任何免疫。但即使如此,对付它也并不是一种容易的事情。
因为这里不是游戏。
既然疼痛是真正的,那么死亡便也是真正的死亡。
高安康眼疾手快地将A护在了身后,但是他再也无法站起来了……他的血实在是流得有些太多也太快了。
C并不在这里,也是,保田真司或许原本就不打算来到仓库内部这边吧。想要合理地劝说C不要靠近也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但是,胜利的代价是否有些……
“咳。”一声声音并不大,但是却在这样的仓库里会显得十分清晰的咳嗽声响起了。
诺亚回过了神,原先仿佛重叠出现在面前的、与数百年前的画面所重叠在一起的情形消散了。他顺着声音所在的地方看了过去,然后就见到了半眯着眼睛正盯着自己的B。
诺亚试着解读了一下B脸上的表情:你小子在想什么呢?
诺亚对他眨了眨眼: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那些画面……嘛,或许原本事情会这样发展吧。
虽然津歧见并非是不可战胜,但是等真正足够的火力到来之前,原先造成的伤害确实不可逆转的。
只是现在——
诺亚微笑着看向已经察觉到了异常,却还没有理清究竟哪里出了意外的壁谷聪羽:“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与之相对的,是那吞食了自己亲生兄长的怪物动作缓慢地再度匍匐下来,血红的眼睛贴向了地面。
看来是已经发现了……魔法阵其实失效了的现状。
第052章 重生之我在警视厅打工
仿若心脏猛地鼓动时所发出的声音。
又或者是一种预感……不, 预警。
壁谷聪羽愣在了原地,他的脸上很少出现这种呆愣住的神情,不得不说, 真是非常想让人再多欣赏几秒他的这副模样。
谨慎如他之前在自以为胜券在握后也没有再去检查魔法阵的正确性。——他还是有点太心急了。不过诺亚知道他恐怕已经在不久前检查过了一次, 只是没有想到不过短短一晚上就转眼又被偷了家, 并且也想不明白这个地址究竟是怎样提前暴露的。
其实他真的应该在这里装个监控摄像头的。诺亚此刻仿佛在真心实意地替青年考虑着。时代变了, 有高科技你们怎么就是不用呢?
或许是真的觉得没有必要吧。毕竟一直被安排在附近的月治教的杀手可不是吃干饭的。比起一个简简单单的摄像头,那些任劳任怨、能够随时抵达仓库去拿闯入者的人头的杀手确实是很完美的守家工具人啊。
只可惜天下弘善的洗脑本事确实厉害。虽然有部分人是因为被天下弘善拿捏住了弱点后才开始为教团办事, 但是大部分那些忠于月治教的杀手的思维确实不是一般人可以撼动的。而壁谷聪羽再怎么说也没有像天下弘善那样通过这样一个教团在明处暗处掌握过多的权力, 现在的他暂时还无法做到悄无声息地去培养属于他的“死士”。
天下弘善固然默认了壁谷聪羽的一些行动, 但是那也是在一些壁谷聪羽确实掩饰得很好、瞒过了除他以外的其他人的前提下的。如果壁谷聪羽为了自己的目的所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可笑, 那么天下弘善也不可能会装作看不见。毕竟这种程度的人又怎么可能成功说服那个已经跟着自己哥哥生活了数百年的月呢?说服她既然灵魂无法得到真正的解脱,不如换一种思路,从另一种层面上得到超脱, 成为彻底不同于人类的存在。
总而言之, 虽然不知道壁谷聪羽用了什么样的方式让他们听话, 但是那些杀手在本质上还是从属于天下弘善的。当然, 监视教团用来举行仪式的地点这个任务对于这些杀手而言根本感觉不到任何异样。所以同样的, 当高安康出面支开这些人后,他们也没有什么异议地离开了。
毕竟那可是同样一直跟在教主身边,被教主培养长大的亲子啊。他代替天下弘善下达一些指令也不是第一次发生的事情了。至于更加具体的细节,就不是他们那些杀手需要知道的事情了。
不得不说, 诺亚觉得壁谷聪羽的情报还是太落后了些。
不过这也是当然的吧?毕竟他们这个四人小队不过是为了最近的连环杀人案才临时被上面安排组建的, 说到底也只是普通同事关系而已,有的说不定在小队建立前就没有说过几句话呢。对于壁谷聪羽来说, 他一向熟悉的邻家弟弟B曾经提都没有提过这些同事,想来也就是些点头之交的不重要的家伙罢了。
试问, 几个点头之交的同事又怎么会好到把所有的秘密都和盘托出?从壁谷聪羽的视角来看,在没有主动去调查月治教的那些事情之前,B一直都是他最在意也是最了解的人,壁谷聪羽自然也知道他原先掌握的情报消息究竟有多少。而B的那三个同事……其中有两个是在这次事件之前与月治教毫不相干的普通警察,剩下的那一个更是直接就是月治教安插在警方内部的卧底。
高安康和他的弟弟那时候的事情发生时,壁谷聪羽的年龄也还太小。但是后来他自然也是调查过有关教团高层高安康的一些情况,对当年的那场背叛也算是有所耳闻。
虽然无法知道当时具体的内容,但是高安康并没有背叛天下弘善是一个板上钉钉的事实,并且之后天下弘善依旧重用着这个儿子,把许多事情都放心地交给了他去处理。而A更是被高安康一手培养出来的,在壁谷聪羽看来,A根本就没有背叛月治教的可能性。
先不说A究竟知不知道教团举行仪式的地点,至少一直惧怕着天下弘善的高安康是不可能会告诉A具体的地址的。而A作为从小就跟着教团高层长大的人,自然也不可能会把这些消息告诉B他们。
说到底,果然他还是太着急了些。因为天下弘善和B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而开始担心如果不速战速决的话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安定的因素,所以在被B哄迷糊了之后便决定今晚就直接动手。
但凡壁谷聪羽按照最初的想法再稍稍观望几天,或许凭借他的细心程度很轻易地就能察觉到不对……比如说高安康对于养子的态度、再比如A其实完全就没忠于教团过,以及他们四人奇异的熟稔关系等等。
只可惜没有如果。不得不说,那样也只会让诺亚这边的情况变得更加不利……不,其实也说不定?
也许B在正式确认了这家伙有问题之后就直接把人连夜套麻袋了也说不定呢。
——扑通、扑通。
能听到心脏鼓动、仿佛与被敲响了的丧钟重叠在一起的声音。
月本身就需要定期的仪式来维持身体的稳定。
而如今吞食了兄长的她的状况看起来并不不好,那些密集的牙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连带着猩红的血液一同脱落、有什么东西在她的皮肤下鼓动着,似乎随时要撕开她的表皮一般。那双红色的眼睛因为痛苦而瞳孔收缩着,除此以外……
不,没有什么除此以外。
还愣着傻看什么,先跑路再说啊!
作为距离月最近的那个人,壁谷聪羽显然也察觉到了危险,但是他只是呆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是诺亚也才懒得管这家伙脑袋里都装这些什么东西呢,他和身后正在cosplay杀手实际上手枪的保险装置都没拉下的调查员对视了一眼,然后果断跑路了。
当然,他们也没有忘记捎上靠着墙躺尸的B。虽然B看起来精神状态还算稳定,但是刚才他吐出来的那些可不是在演戏,熟悉B的诺亚还是清楚B没有那种技能的,看来是真的被狠狠恶心到了。
B在被他们扶起来后稍稍踉跄了一下,但是速度却没有多么受到影响。
如果此时此刻他们还是在玩什么跑团游戏的话,那么B或许还会考虑要不要现在回头去捞壁谷聪羽一把,只可惜现在不是,所以B毫不犹豫、头也不回地跟着诺亚他们一起跑了。
那是人类的身体面对生存危机时最本能的警示。原本状态就并不稳定的月吞食了同样不能完全算是“人类”的天下弘善之后……虽然没有完整仪式的加持使它变成什么更可怕的东西,但是……
“……”
在来到仓库外后,诺亚一眼就注意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那位调查员去和她的同伴们说明情况了,诺亚索性就拉着B到了A和C那边。
高安康和保田真司也在这里。诺亚看着同框了的这四个人,莫名感到有些心情微妙。这种仿佛朋友之间彼此的亲人意外见面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情况怎么样?”A率先发问了,他的目光停留在B的身上,“B你还好吗?”
“没事,死不了,一点hp没掉。”B摆了摆手,“一点小小的精神攻击而已。”
他向四周看了看,最后指了指附近的一棵树:“我去那靠着歇会,你们继续,继续。”
“我建议你们过一会再去看看情况。”在B离开到附近的树边休息后,诺亚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说明情况的重任,“一开始我和其他保田这边的人手先壁谷聪羽他们一步到了仓库,再然后……A你知道的,让这位高安先生去支开了那些教团的杀手,最后结果你们也知道了,挺成功的。”
“那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C向着仓库所在的位置探了探脑袋。
“月的身体无法支撑那种不属于她的力量。原先她存留在这个世界上就是靠着仪式来维持了,所以这样一来……”
诺亚在说到这里时稍稍停顿了一下。
“虽然对于我们而言问题应该不会太大,但是一些场面还是少看得好,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看,更何况她也未必不会在最后带走几个人。”
虽然……
诺亚没有说的是。
他认为那个女孩是不会这样做的。
要说那个“月”确实毫无战斗力诺亚是不相信的。更何况那女孩也绝对知道一些正常人类无法知晓的知识,但是最终她也只是吞食掉了在某种意义上也同样早已化身为怪物的天下弘善了而已。
她没有伤害B真的只是因为和壁谷聪羽的交易吗?
上一次的那场对话……诺亚知道这个女孩一直知道自己被自己的亲生兄长利用着。那么难道她就不知道自己其实也在被壁谷聪羽利用吗?
她想要的解脱究竟是什么样的呢?真的是变成“津歧见”吗?还是说她其实……
或许一切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不,其实更准确来说,这一切从最开始就是来自“神”的玩笑。那些因为津歧见的诞生而惨死的亡魂,也不知道究竟能否得到安宁。月能得到解脱吗?那化为了养料的他们呢?
也不知道用这种方式落幕,那个可能在围观的家伙究竟会不会满意。
……算了。
现在想这些也没有意义。
诺亚准备继续和他们说明一下当时仓库里面发生的事情,却在话将出口时愣了一下。
他侧过头,看向了B所在的方向。
“……”
几秒后,诺亚回过了头重新开了口,但是说得却不是原本想说的那些内容。
他看向了保田真司:“我想你们的人可以进去了。”
******
B靠着树,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拿手机来打发时间,而是闭上了眼睛,打算闭目休息一会。
但是没过多久,他便感受到了吹自额前的风,以及似乎有谁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B睁开了眼睛。
他的面前站着一位少女,她穿着漂亮的衬衫与短裙,正安静地向着B望过来,光是看着她,就能令人联想起“美好”与“青春”这样的词汇。
B慢慢回过神来,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这令他一时间有些心情复杂,但最后还是试着用比较轻松的口吻主动出声了:“啊呀……真让人意外。晚上好?”
少女轻轻点了点头。
她的声线听起来很冷漠,但是B还是注意到了她眉眼隐约流露出来的浅淡笑意。
“晚上好,白。”
第053章 重生之我在警视厅打工
北出里耶。
B在心底默念着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从他拿到自己的秘密时就已经出现, 但是直到穿越到这样一个荒谬滑稽的世界里之后,他和秘密里的这个人实际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
毕竟……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相处时间。甚至他们两人第一次在现实中切切实实地见了一面……那还是在图书馆里看到了北出里耶的无头尸体的时候。
B原本还以为有关北出里耶的事情说不准还能够在梦境之中揭晓更多,但是实际上在梦里, 他也只是见过幼年的里耶一面。他能判断出那应该是设定里他和这个女孩的初次见面。
那个时候, 年幼的孩子所表现出来的性格便隐约透露出了些和寻常孩子的不同。
但是这些异常随着女孩的成长逐渐消失……又或者说是被隐藏了起来。至少后来, 她是一个和其他同龄女孩别无二差的、应当有着美好未来的少女。
不过现在……
“我这个朋友当得还真是失败。”
突然遇到了已死之人, 这显然不是什么正常的场面,但是B意外地冷静。
“作为朋友, 却好像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你们。”
“才不是呢,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几乎是在B话音刚落时, 北出里耶就立即接上了话。
她说得十分果断, 语气中也带上些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熟稔:“你只是一开始没有主动去探寻而已,但其实你早就已经察觉到了一些异常了吧。因为我知道的你就是这样的人。其实是白你因为认为我和壁谷是朋友,所以你才没有去太过追究那些有点不大对劲的的事情, 这是对朋友的尊敬与信任。”
“但是如果是你的话, 只要你想要知道, 那么你一定能够成功抵达真相的。”
“在这个世界里这可不一定是什么有着积极意味的话啊。”B说道, “虽然有着去探求真相的理由, 但是说实话……那也只是寻找一个精神上的寄托罢了。毕竟人类总是要有一个目标的。但是实际上,还是当一个笨蛋比较幸福吧。”
“可是我还是很庆幸我并不是一个笨蛋。不……其实我也没有资格这样说。那就、我很庆幸我不是一个到死为止都一无所知的人。确实,如果无知一点的话,会幸福很多吧。”
北出里耶一边这样说着, 一边点了点头像是在认可B的说法。
“我也曾经想过怎样对我来说才是幸运的, 但是……或许从我在月治教出生开始,可能我就失去了思考这个问题的资格吧。因为什么样的''''如果''''都没有意义了, 到头来,我能走的道路也只有一条。”
B想要说些什么, 却看到北出里耶轻轻地“嘘”了一声,他意外地懂了她的意思,于是默契地住了嘴。
“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不用着急,就让我简单地来告诉你吧,其实也不是什么复杂的故事,甚至几句话就能够概括。”
北出里耶平静地说道:“想要维持津歧见的存在,就需要定期奉上祭品,至于是什么样的祭品,我想通过这次案件,你也已经清楚了。”
“一般而言,为了不引起骚动,祭品都是在教内选择的,悄然无息地将从小就被认定是祭品的孩子献祭出去,这样就不会引起外界的注意。”
这一点倒是听说过,但是B没有打断她的话,因为他也很好奇北出里耶究竟是怎样看待有关自己的那些事情的。
“而我……其实并不是祭品。我也不是孤儿,我的亲生父母一直在关注着我,控制着我,作为狂信徒的他们……想要把我献给神,想要让我成为祭品,他们将此视作荣耀。所以我是作为替代品长大的。”
北出里耶缓缓叹了一口气:“意思就是说,如果原先被选为祭品的那些人中有人出了意外,那么就会由我来顶上。最开始,我一直都被父母的理念洗脑着。但我终究还是比那些从头洗脑到尾的孩子们要幸运一点,我还是有着一定能够接触外界的自由。但是也是因为这样,我反而很害怕。正是因为见识到了外界的美好,所以我更加害怕死亡了。”
她的语调依旧很平静,可能是因为这一切于她而言已经是“过去”了吧。无论当初如何,现在她曾经最害怕的事情已经以另一种情况发生了。
“但是,距离献祭的日子越来越近。那些曾经的孩子们……如今也已经长大了的祭品们看上去也没有出现意外的样子。我知道他们的可悲,我也知道我应当信奉着与你、还有壁谷共同的神明,可我却并不想死。”
“后来有一天,仪式突然被表示要进行了,很显然我并不在祭品之中。我松了口气。我终于不用再纠结于这些可怕的问题了。或许我就可以这样作为一个普通人、普通的信徒度过一生。”
北出里耶在说到这里后,沉默了。B稍等了几秒,最后还是开口道:“可是你还是……”
“嗯,没错。”
北出里耶浅淡地笑了一下。
“所以我想要跟你说一声谢谢。毕竟你帮我报仇了。”
“所以杀掉了你的人果然是壁谷聪羽吧。”
B一时也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究竟是什么。虽然早有猜想,但是当猜想落实时,他的情绪也说不上多好,毕竟这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但是如果一定要给他此刻的心绪取一个名字,那一定就叫做“好想把D的脑壳撬开看看他是怎么想出这些剧情的”。
他和C那个容易心软的家伙不一样。B还记得这个世界无论看起来再怎么像是现实,但是终究是“异国他乡”,甚至还是换了个世界的版本。再怎么说,他和这些有着悲惨经历的人们实际上也只是认识几天而已。
但是……这也并不代表着他不会为他们的经历感到叹息,虽然他们应该并不需要同情这种感情。
明明北出里耶和壁谷聪羽也是朋友吧。——至少在设定中的B眼里一直是这样的。
B想起了在壁谷家看到的三人合照。
他知道北出里耶对于“朋友”这种存在的珍惜。被少有的朋友杀死……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B问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不知道。或许是因为有趣,或许是因为嫉妒,又或许……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理由,他只是想这样做而已。”
北出里耶摇了摇头,平静地回答。
“我能感受到……我想白你也意识到了吧。壁谷虽然看上去很温柔,但是他的内心却是异常的。但是我曾经并没有太过深究这一点。我想你也是这样做的。”
“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我想要对朋友施以信任。小时候的经历无论怎么说还是在影响着我,到最后真正能接纳我成为朋友的也只有你们而已。
“但是或许我和壁谷的友谊还是没有比不过他真的想要的吧。如果当初我们之间再坦诚一点、如果去拉了他一把,那么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呢?又或者,他其实根本就没有被拉住的可能性呢?”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了吧。”北出里耶简短地概括了,“总之就是他确实很厉害,知道了很多事情,有一天他找到我,说出了我的过去,然后又说着什么''''那这样你也就解脱了小里耶''''就杀了我。唉,说真的还挺疼的,那家伙真是一点也不留情。所以我就融入那个怪物里面啦。”
她的语气变得轻快起来,却说着完全令人无法轻松的话题。
“说起来,最后白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是壁谷杀了我的?”
“其实最开始倒也不是怀疑他杀了你,只是从一些细节感到了可疑而已。”B摊了摊手,“比如说那封匿名信。虽然他的本意是想要扰乱那段时间月治教的行动,但是在信中提到我的名字真是大可不必。后来通过和天下弘善的对话,我也差不多能确定杀人案确实不是月治教的手笔,但那个聪明人却还是一门心思打算把锅顺势给甩给月治教。”
“说实在的,在和天下弘善聊完之后,我也差不多能把寄信的人和连环杀手联系在一起了。说实在的,其实我也并没有觉得他真的有多么在意我,毕竟壁谷聪羽当初在信中刻意提起我的名字的行为很显然是想要将我彻底拖下水。”
“但是他最后还是为你而感到动摇了。可能,嗯,可能是因为他到底也还是个人类吧。”北出里耶轻轻笑了,“只是很可惜,他的这次难得的动摇也为他带来了灾难。不过,对其他人而言,其实是好事?”
“总之……谢谢了。我本来还会担心,我和壁谷都不在的话,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但是现在看来,白你也并不是一个人啊。”
北出里耶有些好奇地问道:“白的那些朋友都是什么样的人呢?”
“这个嘛……”B像是思索了一下,随后得出了结论,“反正不是会砍我头的人。”
“……不要在这种时候讲地狱笑话啊!!”
“……”
“……其实,关于壁谷聪羽的想法,我多少能理解一点。”B说道,“天下弘善说的没错,他们确实是同一类人。天下弘善因为经历了太多,所以很多事情在他看来都很寻常普遍,现在唯有真正的津歧见她能带来的才会令他感到真正的有趣。而壁谷聪羽相对来说还是年轻了些。”
“所以他一边想要将你也一同拉下水,另一边却又会因为你的话而动摇吗。”北出里耶摇了摇头,“要我说,能够理解他们想法的白你也是完蛋了。”
“或许吧。”B笑了笑。
“不过你肯定还是与他们不一样的。毕竟……你是真的很认真地在对待身边的人。虽然壁谷聪羽是因为动摇而得到了现在这个结局,但是对你而言,拥有羁绊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
“今后……希望你能够平安无事的生活下去。”
少女的身形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那么,再见。这是我最后送你的小礼物了……嘛,就当是谢礼吧。”
在说完这就话后,少女也跟着微笑了起来,最后自下而上化为了点点星光,最后彻底消散。
B感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眉心处温柔地点了点。
原先萦绕在脑海里的郁结仿佛被驱散了一般,他的头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明。
“……再见了。”
他这样轻声说着,随后看向了同伴们所在的方向。
……嗯?
B微微眯起了眼睛。
N他人跑哪去了?
******
来自那个调查员组织“X”的成员不时在仓库内部进进出出。
被折磨的怪物最后还是将自己的痛苦发泄在了在场唯一、也距离它极近的人类身上。壁谷聪羽已经被其他调查员带走了,诺亚并没有在意情况看起来十分不妙的那个青年究竟是死是活。
当时刻意制止了B开枪的行为,就是因为诺亚觉得留下那小子一命或许在之后能让他说出一些别的什么有用的东西,最好能为这场连环杀人案彻底画上一个句号……不过现在这也是那个调查员组织的事情了。
诺亚看向了死去的怪物。
在被篡改了的魔法阵上,它的死状因为彻底整体崩溃的身体而看起来更加恐怖了。但是给人所带来的恐惧感却并没有那么大……可能是因为它再也动不了了吧。
结束了吗?
这就是解脱吗?
不是这样的吧。
诺亚弯下身,从怪物的尸体中拿起了什么东西。随后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抬起了头。
毕竟……祂来了。
隔着几人,在仓库的另一侧,穿着得体西装的黑肤男人微笑着对诺亚友好地挥了挥手。明明周围还有着几位X组织的成员,但是所有人都对他们两人的存在视若无睹,仿佛他们就是两团无足轻重的空气一般。
诺亚直起了身。
男人的另一只手的手指则是对着那具倒地的怪物身体轻轻勾了勾,一团黑色的雾气自怪物的身体中分离而出,明明只是一团类似云雾的存在,却令诺亚硬是看出了拼命挣扎的意味,它挣扎着想要逃离黑肤男人所在的地方,却还是轻易地被男人像是捏着小猫小狗小蚂蚁一般地扣在了手中。
“这个我带走啦。拜拜。”
男人笑道。
诺亚仿佛听到了男人手中灵魂传来的尖啸声。
第054章 幕间
一切就像是仿佛时间被按下了快进键般地发展着。
X组织的成员来得快去得也快。津歧见的尸体很快就被处理带走了。
C在听这些“同僚”说了些事情后, 脸色复杂地向朋友们转述:组织已经为这场连环杀人案件提供了一些别的足以让一切尘埃落定的“线索”,现在就放在壁谷家里,其他的就让他们顺势自由发挥了。
“说真的, 他们其实不是什么X组织。”秘密背景里是这个组织的一员的C说道, “而是X战警才对吧。”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B无奈一笑, 随后看向了诺亚, 他似乎想询问诺亚一些别的事情,但最终只是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衣服上。
“其实我在仓库里看到你的时候就想问了……这么热的天你穿这样的正装?认真的吗?”难道变成那个谁的化身还自带散热功能?
“你不懂。”诺亚故作深沉道, “我这样做自有我的道理。”
A瞥了一眼诺亚, 随后直接翻译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他的深意就是帅是一辈子的事。虽然我没看到里面的情况, 但N应该为了想一个充满逼格的出场想了很久。”
诺亚眨了眨眼, 脸上丝毫不见被心思被拆穿了的心虚:“这都被你发现了,不愧是我们的队长。”
B默默扶额:“……”真是服了。
在往这边赶来的路上,诺亚已经通知了警方。或许是有天下弘善那边的干扰吧, 但是不论是因为什么缘故, 警方总是姗姗来迟这点还真是令诺亚感到哭笑不得。
高安康作为月治教的高层被拷上了手铐, 从他脸上的表情看来, 他多了几分轻松与释然。他似乎想要和A说些什么, 但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倒是A之前趁着警察还没来时主动和他聊了一会,询问了一些事情。
在经过了被迫熬夜的一晚上后,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最终也确定了是壁谷聪羽……这也是事实,那些人确实都是他杀的。
在经过了详细的搜查后, 警方最终他的家中找到了相应的一些线索, 而他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的理由……或许暂时不得而知了。
也许C能从X组织那边得到一些消息吧,不过他们几人也不打算为了得知真相而让C这个社恐去询问那个组织的成员, 这也太为难C了一些,C会在心里痛苦纠结地建设半天然后自己在某个角落悄悄死掉的。
反正事情结束了就好, 有的时候一些事情的真相其实也并不是那么重要。
毕竟壁谷聪羽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当然,或许原本他们还是有机会知道壁谷聪羽究竟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情的。——如果这件事没有在他们带来的“蝴蝶效应”下结束地这么快的话。
但是说到底……这里已经不再是那个游戏了。作为活生生的人,他们四个的主观能动性可比在游戏里面要强得多,就算这几天时不时被迫进行一些“回忆”,但也比在现实生活中陪D玩他的垃圾模组时被迫站着不动按头要好。
总之解决就好,既然能快捷通关那为什么还要听一些反派嘀嘀咕咕一大堆话筹划一下奇奇怪怪的事情还只能看着,说不定再拖到后面故事走向就真的要变成“我打津歧见?真的假的?”了。
只是也因为这个缘故,一些他们或许本能知道的事情却算是彻底石沉大海了——这里特指的是C与那间已经被摧毁了的研究所的事情。
那家研究所究竟在进行什么样的研究?被檀阳介称为是“成功品”的C究竟又有什么不同?A在那天晚上试着询问高安康了,但是得出的却是他也并不清楚研究的具体内容这样的回答。
既然提到了C……他本人倒是看起来对研究所的事情并没有那么在意,主打一个既来之则安之。在结束了这次的事件后,扫尾的事情也完全不需要C来操心,甚至因为才完成一次任务的缘故,他和保田真司还在他们所在的调查员组织里还获得了一段时间的假期来好好休息恢复精力。
至于诺亚嘛……
“早上好,N。”
这天诺亚刚刚走下楼梯,就看到了虚靠着墙壁玩着手机的B。他背着光站着,屏幕的亮光打在出挑的脸蛋上,却令人看不清表情。
大概是听到了因为诺亚而在空旷的楼梯间传递的脚步声,B收起了手机,抬起头伸了个懒腰拉升了一下胳膊,然后顺势对着诺亚挥了挥手:“下来吃午饭?正好,请我一顿,我们聊聊。”
顿住了脚步的诺亚:“……”您多冒昧啊,我俩有这么熟吗?
好的,他们俩就是有这么熟。
诺亚托着腮,眼神死地盯着坐在自己对面位置上愉快嗦面的B。
不得不说,配上这么一张脸,就连吃饭看起来都很赏心悦目,再加上他看起来是真的饿了,吃起来那叫一个香,优雅又不失速度,最后再配上从碗里时不时飘来的香气,令原本并没有感到自己有多饿的诺亚都觉得自己是有点馋了。
诺亚用筷子夹起一块天妇罗炸虾咬了下去。
从和B一起走出楼道来到附近的面馆开始,再到现在他们已经点好餐坐下开吃,诺亚已经在脑海里设想了各种各类的B突然来堵门究竟是要跟自己说什么话,但是事实上是直到现在,B都一句话都没有说。
好吧,更准确来说,是除了有关午餐的事情以外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好像他真的只是来大张旗鼓地蹭诺亚一顿饭一样。
等等,他来真的?
诺亚的眼神突然犀利了起来:“B,你该不会就是来找我骗吃骗喝的吧?那你可是真的饿了。”
这样一直什么话都不说,真是让人有种仿佛在坐等死刑般的煎熬啊。就像是小时候犯了事被老师喊走后在去往办公室的路上一样令人忍不住胡思乱想。
……这家伙,不会是故意的吧?
“哎呀,你说什么呢,我是这样的人吗?”
B动作不急不慢地喝完一口汤,随后拿纸巾擦了擦嘴,主打一个“优雅永不过时”。
“N,你在紧张什么?”
诺亚扯了扯嘴角:“你小子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众所周知,用同一个招式对付圣斗士是没有用的,这套对我没用。”
“好啊,那我们就来谈谈吧。正好我吃饱了。”
B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他的语调不急不慢,悠悠说道。
“要不要猜猜我要和你聊什么呢?好吧好吧,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如果是小孩子会被你吓哭的吧……那让我想想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呢……”
他拉长了声音。
“比如说,关于你现在本人精神状况和身体状况怎么样?”
“这几天,你又瞒着我们经历了多少事情?”
“又或者……”
“你对我们都做了什么?”
“……!”
诺亚原本拿着筷子打算去夹寿司的手一顿。
诺亚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一抬头将目光从盘子上的寿司移至自己的前方,他便同B对上了视线。
B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仿佛并没有注意到诺亚方才的失态。
诺亚知道,虽然刚才自己在表情上确实维持住了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毕竟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没有那么远,B更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本来就比较细心的他应该不会没有察觉到什么。
更何况,自己没有立即回答本身就已经算作是一种回答了。又或者说……也许B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答案。
就像他之前开始怀疑壁谷聪羽时一样,他其实内心应该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嗯,差不多也就这些吧。”B依旧用他那不紧不慢的语调说道,“那么关于以上这些……”
他停了停,就仿佛一个故意要把谜题留在最后揭晓的魔术师一般。
“——其实都不是我想问的。”
本来已经在考虑该怎么好好狡辩的诺亚:“……”
诺亚的脑袋上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然而还没有等他完全反应过来,就又听到了B明显绷不住笑意的声音:“怎么样,刚刚汗流浃背了吗?”
诺亚忍了忍,又忍了忍,最后实在没忍住对着B翻了个白眼:“你到底想说什么,别学谜语人,谜语人滚出哥谭。”
“我还觉得我刚才这样很酷呢,你就说有没有被唬到吧。”B小声嘀咕了几声,然后清了清嗓子,“我今天来只是想跟你说一声……N,你尽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诺亚愣了一下。
“其实我也不大确定,之前那样问也只是诈你的。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似乎有点太放心让我们乱来了。而且之后我听了C说了他的那些记忆,你那时候突然从记忆里消失了吧。”
B摊了摊手。
“……不过我没有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啦。在这个世界观下……说真的,我们现在都不是很清楚一些事情能做或者不能做、能知道或者不能知道的界限。所以你对我们三缄其口,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们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我们相信你的决定。”
“只是。”
B的话音突然一转,令诺亚莫名紧张了一下。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再刻意留下什么悬念了,而是简单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只是我觉得……还是要将我的想法告诉你。不然你这个家伙会自己纠结到死吧。”
B的神色上带上了些无奈:“其实我之前就想找机会好好和你聊聊了,但是不得不说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来让我开诚布公能痛快地把我们三个的想法告诉你,毕竟现在大家都很清闲,可是之后也就说不准了。”
“总而言之,我们不会过问太多有关你的事情。但是……其实我们也很担心你,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希望你不要一个人扛着。”B正色道,“唯有这一点,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告知你比较好……毕竟我虽然这样大言不惭地说了,但是实际上可能并不能帮到你什么……”
B看起来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被诺亚打断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的意思。”诺亚说道,“你能告诉我这些,我很高兴。这样我心底的负罪感也能减弱一点了……啊呀,这样好像就承认了我确实做了些小动作。”
“放心吧,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有分寸,不过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了,那可就别后悔,我就大胆地按照我的想法去尝试了。”
似乎是感到有些口渴,诺亚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这才接着刚才的话茬继续说了起来。
“就算你没有今天跟我说这些,我原本也打算去找你谈谈的。因为……”
诺亚放下手中的杯子,正视着对面的朋友:“因为我也不确定,我还能像现在这样作为一个''正常人''多久。”
他在B隐隐变得难看的神色下依旧镇定自若地说着:“换而言之,最好的情况是我丧失理智,变成一个疯子,又或者丢掉性命,但是最坏的情况……也许最坏的情况会坏到我们现在连想象会发生什么都想象不出来。”
诺亚语调平和,金色的眼眸里沉寂无澜,仿佛他正在说的是一件再稀疏平常不过的事情一般。
“所以我给你们留下了一些讯息。如果我还能算是正常的,那么我就会及时将其处理,这份讯息就不会出现被你们看见。但是,如果那个时候我已经没有了处理讯息的能力……”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B已经明白了诺亚的意思。
B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么具体是什么样的讯息呢……”
他还想要再问,却在看清诺亚的神情后改变了口风,低头笑了一声。
“……哈,看来这就是不能问的环节了。没关系,我记住了。”
“放心吧。”B说道,“如果真的有那样的情况,无论你展现出来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模样。”
“——我都不会相信你的。”
“没错,这样就好。”诺亚道,“无论我多么正常或不正常,都不要相信我,都不要帮助我。就算那份讯息可能是别的什么家伙冒认我身份弄出来的……那也不要相信我,不要去考虑这种可能性,我会处理好这些,如果处理不好……至少那时候希望你们能逃远点。”
B看着诺亚,在此刻倒是没有说什么类似于“可是又该怎么逃呢”这样的丧气话,只是笑着承诺:“我记住了,放心吧。”
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有谈起另一种可能。
……也许连诺亚留下的讯息都被泯灭,让他们完全来不及准备的情况。
“好啦,放宽心。”
B的手机在这时候响了一声,终端锁屏上提示有新的消息,B一边伸手打开手机,一边语气轻松道。
“其实也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复杂。就算这样的世界杀伤力很大,但是或许也并不是没有能够让我们操作的空间,毕竟你也知道,之前的故事是由D创作出来的,而他写的那些东西……”
B耸了耸肩:“你懂的。就光是在警局那时候也没像其他警察那样写过什么报告还不用上交手枪这几点就很不正常了。虽然这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世界,但是或许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不正经一点,虽然危险系数看起来挺高的,但是实际上我们的行动现在也不受D的按头限制,所以…………”
话说到一半,B突然没了声音。他的眼睛瞪大了些许,就这样神色古怪的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半晌后才开口问道。
“N,你那边收到信息了吗?”
第055章 幕间
诺亚的手机并没有收到任何的信息。
他疑惑地看着B, 完全不理解对方为什么在看了手机后突然露出了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但是很快,在B将手机屏幕的内容展示给他看后,诺亚也沉默了。
一段时间后, 他们四个人碰面了。
就算穿越了异世界, 他们四个人也不是随时随地都要呆在一起的。距离之前的事件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 他们四个也在之前的事件算是彻底尘埃落定之后陆续找时间果断辞去了警察的职务。
没办法……他们几个都心知肚明自己这个警察的身份水分有多大。也许是因为受到“模组”的影响, 之前的日子里他们周围的一切几乎都是为了他们的调查而服务的,同时相对的, 警方会在一些本应该可以的地方很明确地告知他们“不可以”……从而限制了他们的调查手段。
不过,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毕竟有关月治教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 而他们也并没有成功回到现实中去。
也许他们各自心中也不是没有产生过“如果一直回不去的话也总要想想在这里好好生活下去的办法啊”类似于这样的想法,只是这种想法很快就会被“可是我(诺亚)都奈亚了我真的能安稳生活下去吗”“来都来了真的能寿终正寝吗果然还是得想办法回去”这样的念头覆盖。
……似乎稍微有点扯远了。
而现在,在这个世界之中, 对于他们而言和曾经的那个现实世界相关的存在主动联系上了他们, 所以他们才会为了回家的希望而相聚在此。
而那个和现实有关联的存在就是——
“嗨, N, 你来这里干嘛, 这里不欢迎你。”
诺亚坐在沙发上,眼神死地看着在他前面手脚极不协调地跳“街舞”的两个人,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最后却还是没能说出那句已经到了嘴边的“你们两个要是被B威胁了那就眨眨眼”。
终于, 他们两人不堪入目的步伐一停,紧接着原本看起来像是个吃瓜群众的B在旁边笑眯眯地说道。
“听好了, A,C和我下下周会去参加一场祭典, 所有的风云人物都会出席,但你猜,谁没有收到邀请?”
A和C的手默契地指向诺亚。
“你!”
“滚滚滚。”
伴随着B刚落下的声音,同时出现的是诺亚的眼刀,其他三人见好就收,免得最后诺亚真的让他们几个圆润地出去。
是的,就在不久前,他们四个人除了诺亚,都收到了来自不同人的邀请——邀请他们去参加不久后在名为隐蛇村的小渔村里会举行的祭典。
诺亚在知道这件事后的第一反应是提问:“所以霓虹本来有这个地方吗?”
ABC:“你问我们我们问谁,但应该没有吧。我们对这个名字还是有印象的,那个短信来了之后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我们……总之这应该是D在他的模组里原创的地方。”
啊,没错,这个隐蛇村和所谓的祭典……如果不出他们所料,应当是D写过的另一个模组里的内容。
那是一个限定人数三人的模组……诺亚当时因为在忙着准备考试而没有参与进来。但是后来他们的那个团也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而不断延期,拖到最后直接碰上了大学期末周……在大家埋头苦读开始打开崭新的课本“预习”之后,最后也没什么心思再继续跑团了。
所以,这也就导致了一个问题——
诺亚在听完另外三人简单概述完的他们知道的模组内容后,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所以你们到底都记了个什么啊,现在知道的信息好像也就只有隐蛇村要举行祭典了,你们各自的朋友邀请你们去看……然后呢?对了,邀请你们的人都分别是谁,这点应该还记得吧?”
短信的内容他们早已经都各自复制转发到了他们四人的聊天室里,诺亚看过了内容,都是很平常的邀请,并没有什么额外的消息。但是至少在名字方面……既然信息都发了过来,那应该是有署名的吧?
“这个我记得。”
A在听到诺亚的问题后便立刻回答起来,只是他的声音随着他说的话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小,虽然语气没什么变化,但还是被其他三人听出了一丝心虚。
“邀请我去参加祭典的是我的大学同学兼室友石森……大概也许好像仿佛似乎、是这样吧。”
诺亚发现了盲点:“石森?没有具体的名字吗?总不会是叫章太郎吧。”
“要是叫做章太郎那就变成另一个故事了吧。”
B无奈地摇了摇头。
“很遗憾。因为手机上只备注了姓氏的缘故,A不记得npc的全名了。关于这点我这边也是一样的……我只能通过消息认出联系我的人姓河野。”
“不过和他的相遇是怎么设定的我多少记得一些。我隐约想起来应该是我以前去过隐蛇村旅游,然后和他一见如故成为了朋友。所以这次他邀请我再去玩。不过他具体多大、是做什么的,甚至长什么样子,我都毫无头绪。”
“我和你们就不一样了。”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C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我记得名字,她叫做美奈子,我手机上的备注也是美奈子……但是我反而不知道她姓什么了。”
诺亚:“女孩子啊……她的身份是?”
C的眼神飘忽了一瞬。
诺亚自然注意到了C微妙的神情,他的脑袋上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正当他想要继续发问时,C弱弱开口回答道:“是前女友。”
诺亚肃然起敬:“哇哦。”
A和B也跟着:“哇哦。”
“你们都在惊叹个什么啊?!”C看到他们一个两个都这副样子,一时没有控制住音量,忍不住疯狂吐槽起来,恨不得挨个揪起这几个家伙的衣领摇一摇,“明明也都知道这是模组设定,至于吗至于吗。”
“不,我只是在想……等C你见到她之后该怎么办呢。”B摸了摸下巴,理性分析道,“废话我也不多说了。既然大家都在这里,那么应该也就清楚,这一趟隐蛇村,我们还是要去的。比起不知道潜藏在哪里的未知风险,我们还是主动出击才更能有生存下去的概率。但是这也有着意味着,你很有可能会需要和她单独相处哦,C,你真的没问题吗?”
“……啊。”C应了一声,神色也认真下来,“我知道。保田真司的时候我能一个人应对,那么这次我也可以。”
但是保田真司的性格很好,虽然那个人看起来性格大大咧咧,实际上心思细腻,和他相处下来也会比较轻松。而那位美奈子小姐暂时还不知底细,甚至还是C很少相处的异性,再加上还有“前女友”的身份在,到时候C真的知道该怎么扮演好自己应该扮演的人设,以此将她应对过去顺便获取可能需要的情报吗?
……其实应该是可以的。
再怎么说,C也是一个成年男性了。在他自出生起成长的这二十多年来的经历中,与人相处也是占据了不少的一部分。
尤其是随着年龄的增长,C在这方面做的越来越好了。他可以在面对陌生人时露出笑容,直视他们的眼睛,镇定自若地与他人交流。
但是,他的内心又是怎么想的呢?现在的情况更不同以往,压力过大的话,C会承受不住吗?
可是他们也做不到直接否定C。一方面,他们都相信C能做到最好,并不想在这种时候打击他。可是另一方面,他们也很担心C会不会是在逼迫自己。
不过……现在也还说不准未来会是什么情况,也不确定那位美奈子小姐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他们三人都没有说些什么,准备等去了隐蛇村确定了真实情况再说。
在勉强确认了这些人的身份后,他们四人面面相觑,突然相顾无言。最后还是诺亚先打破了沉默:“所以……真的没有什么别的信息了?现在这样可是连分析都分析不出什么啊。”
这不是比真的在玩跑团游戏时知道的信息还要少吗?怎么回事,这就是对他们之前上帝视角开得太大了的惩罚吗?
A摇了摇头:“我连当初考试周疯狂背诵的知识点都不记得了……当然更不记得D当时发给我的信息了。”
C:“……太真实了。”
B想了想,提议起来:“其实也并不一定是毫无办法和头绪。之后这些天,总之先试着调查一下隐蛇村好了。除此以外,既然对方发了信息过来,那么我们也应该回信同意,最好能顺势聊起来,和npc提前交流熟悉一下。”
“没错,放宽心些。”诺亚跟着点了点头,“说不定等到了那里之后,你们又会在一些特定场所触发不存在的记忆呢,然后再做做梦……也许就清楚了,咳。”
……虽然但是不管怎么想这个获取信息的方式都很荒谬啊。
“而且这些npc再怎么说和我们本人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了。”
B接着说道。
“A那边是大学同学,我这边是旅游时结识的朋友,C则是前女友。而有一句话在这个时候说得很对,人都是会变的。所以就算我们看起来和他们认知里的不大一样,那也没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也许他们认知里的我们就是原本我们的形象也说不准,不过先不说这个了。”
B先指向A:“你,养父进局子,原本的组织和自己有血海深仇而现在也差不多灭了,性格变化很正常。”
B又指向自己:“我,短时间内突然死了两个朋友,性格变化很正常。”
B最后指向了C。
C等了半天,却没等到B的声音。
C疑惑地歪了歪头,刚打算询问,就听到B收回手指,语气微妙地问道:“所以上个模组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
C:“……这个车底梗都玩多少次了累不累啊!”
不过最后,B还是替C找到了理由。
“你信任的队长是邪//教卧底,你信任的队友是邪//教徒,你另一位队友甚至是那个谁,所以你……性格会变化也很正常。”
最后,B总结道:“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啊。”
第056章 幕间
该说时间流逝的究竟是快还是慢呢?
这些日子里, 诺亚他们调查了有关隐蛇村的资料。不得不说,从网络上能够得知的信息有限,隐蛇村看起来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村庄一样。如果有什么值得在意的话, 那就是那个地方有着关于“蛇神”的传说。
那个传说诺亚他们几人也从网络上查到了, 说实在的, 看起来只是很普通的蛇神帮助村民们生活, 村民为了感激蛇神从此以“隐蛇”为村子命名而已。村里据说还有着蛇神像,怎么看都像是在为了发展旅游业而造势。
……开个玩笑。那里确实是个很偏僻的渔村, 网络上的相关资料也很少, 看起来也很少有外乡人前去游玩, 毕竟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玩耍观光的特色。
只是……
“蛇……吗?”
诺亚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内容喃喃自语。他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对那方世界里的相关存在只能说是一知半解。对于与“蛇”有关的“那些存在”, 诺亚感觉自己曾经应该看到过一些有关的内容,只是到了现在却怎样都想不起来。
算了,总之还是老规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除了最基本的资料调查以外, 他们还购买了一些在能够获取的范围内能用作“武器”的物品。
没办法, 虽然他们几个都是警察方面的门外汉都能体会到在之前的日子里他们做的那份工作水分有多大, 但是当真正地辞去了警察的职位之后, 无论在这个世界里这份职业多么有水分,他们也无法做到再把手枪留在身边。
不过,对于实际上并没有做过相关训练,从前也完全没有机会摸过枪的他们来说, 这或许是一件好事也说不准。
毕竟谁也不知道, 他们那看似瞄准了敌人的枪口是否会把子弹歪到自己人的脑袋上。
而之前B提议的“在NPC正式会面前先好好地通过手机与他们交流沟通熟悉一下”的建议也确实被很好地执行了。
不过在网络上通过文字真的能确定一个人真实的性格吗?但是总而言之……无论如何这都比让他们毫无准备地去面对那些在印象里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存在的NPC要好。
这些日子就在四人为了前往隐蛇村的准备下度过了。ABC也分别和他们的各自的邀请人敲定了在隐蛇村见面的时间。
不过他们四人在商量后还是决定多提前几天再出发——为了能够先一步进到村子里探查一下情况。
这样的话,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现呢?就算在探查中偶遇到了认识的NPC也没有关系, “为了提前见到你给一个惊喜”“在家里实在太无聊了迫不及待想要过来”“别问,反正我这样做一定有我自己的理由”都是可以运用的话术。
只是, 如果说还有什么发生在他们原本的意料之外的事情的话……
“所以为什么这个家伙会在这里啊?!”
C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有些太大了,因此引起了一些路人的侧目。在注意到这些视线后,C终于意识到了地点的不妥,不由得感到尴尬,轻咳了两声后压低了声音。
“……喂,你说句话啊。”
“这件事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被C搭话了的A看起来倒是相当淡定。他倚着车门,随意回答道。
“N在路上碰到了正完成委托要回事务所的你的搭档,就顺便邀请他一起过来了……正好我们当中也没有人会开车。虽然这样说可能不大好,但是确实是省下了一笔请司机的钱,也减少了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情况将司机卷进来误伤的情况。”
“更何况他的背后还站着一个调查员组织。”
另一道听起来轻飘飘的声音传了过来,A和C顺着声音看去,来的人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们身边听到了他们对话的B。
“确实,我不否认我们这样的行为也是在利用他。这样排除了把无辜的司机卷进一些事情的可能性,但是同样的,保田真司原本应该也与隐蛇村的事情无关。这样听起来就像是我们在为了自己把无辜的人卷进来一样……但是实际上,N跟他说明了情况。”
“嗯?”在听到了这句话后,C下意识地发出了疑惑的声音。而A看起来也有些意外,主动询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关于保田真司的事情,我刚才在你们忙着检查有没有东西遗漏的时候顺便问了一下N。”
B回答道。
“N说他已经把隐蛇村有问题的事情告诉保田真司了。所以这一切都是保田真司自己做的决定,是他自己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这样说的话,你们应该就理解了吧。”
“所以之后如果遇到了什么异常的话,尽管找上保田真司一起商量也没有问题。无论如何,他作为调查员,应对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的经验应该会比我们要丰富吧,再加上那个X组织,这样一来我们此行也算是更多了一重保障了。”
“还有这事?”C一脸惊奇,“N就这样把隐蛇村有异常的事情说出去了啊……话说虽然我们都知道那地方有问题,但是其实一点拿得出手的实际证据都没有吧。N是怎么说服他的?”
对此,B只是摇了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说道:“这个就是N的事情了,我们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C愣愣地点了点头,支吾了两声,最后却像是因为突然被打断话茬后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的,突然安静了下来。
倒是A在这个时候重新看向了C:“说起来,你现在还是住在保田真司的侦探事务所吧。难道保田真司没有跟你说起这方面的事情吗?又或者,你和他相处这么多天,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这个嘛……”C干笑了两声,向两人讲述起了他这些天在侦探事务所生活的日常。
就算月治教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但是和其他人那些没有再与原先的相关NPC有什么交集的情况不同,C依旧住在保田真司的侦探事务所,他们两人依旧是在调查员组织的搭档,当然,辞掉了警察工作的C并没有脱离调查员组织……毕竟无论怎么说这也是与那种存在接触的一个可能的渠道,说不定哪天C现在这个身份就能派上用场呢。
此外,虽然C因为辞去了警察的工作以及来自调查员组织的休假而变得很清闲。但是保田真司却没有因此终止他作为一位侦探的日常活动。
尽管保田真司没有说什么,但是C还是感觉到有点良心过不去。
他住在别人的侦探事务所里却整天什么事情都不做……虽然说因为工作的缘故,保田真司很少回来因此让C多了很多独处时间而感到松了口气,但是另一方面,C真心觉得良心略痛,最终他纠结了半天,还是提出了要给保田真司的侦探工作帮忙打打下手。
那个红发的少年没有任何疑问,很雀跃地同意了。
……然后C的日常就变成了找猫、找狗以及找猫和狗。
但是不得不说,抓渣男出轨证据还是怪刺激的。
现在的C甚至已经速通了各类猫语,能够辨别出不少“喵喵”叫的含义。不得不说找猫找狗找小松鼠也是一种技术活,一天到晚这样下去,C也算是忙得腰酸背痛,根本也就无暇再关注保田真司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行为。
听完了C的叙述,A不由得感叹一声:“你也是很辛苦啊……”
这不是已经完全变成找小动物方面的专业户了吗。
“说起来,之前你们说担心把司机牵扯进来什么的……”C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我们之前又不是没有查过去隐蛇村的路线。又不是只能自驾或者请代驾过去,还有别的交通方式吧。”
“你说的没错。”B肯定地点了点头,微笑道,“但是我们的行李可不算少。先别说随身携带的麻烦性……就光是你买了的那些东西,你觉得要是在路上不小心露出来或者掉出来,会不会引起恐慌呢?”
C……C可耻地沉默了,显然是想起了自己究竟都大包小包地带了些什么“武器”。半晌后,他默默移开视线:“我承认你刚刚说服大成功了。”
A扯了扯嘴角:“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这就是所谓的老脸一红吗。
他们这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没过一会,去便利店买水的诺亚和保田真司也结伴回来了。
“哟,大家,午好。”
红发的侦探戴着遮阳的鸭舌帽,对着在车边的三人挥了挥手。
“还有什么要做的吗?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情了的话,那我们出发吧?哼哼,我也好久没有出去远足了……祭典啊,想想就很有趣,好期待啊。”
已经完全是郊游模式了这家伙。
但是其他几人并不讨厌这副样子就是了……不如说,看到保田真司的这副样子确实很有感染力,让他们也不由得想要露出笑容,对这趟旅程感到轻松了一些。
几人陆续坐上了车。
B自告奋勇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保田真司负责开车,而其他三人则挤在了车的后座。
这一切看起来都与一次普通的旅行别无二致。
保田真司根据导航开着车,车内放着曲调悠扬的轻音乐。因为担心晕车的缘故,没有人在车上浏览手机。五人靠着闲聊打发时间,一路上倒也并不觉得无聊。
……直到,薄雾悄无声息地在车辆的周遭弥漫开来。
“奇怪,是要下雨了吗?”靠着窗的C贴着窗户向外看去,“天突然变暗了……起雾了。”
A也侧头向窗外看去:“看起来有点偏僻,路线没错吗?”
坐在两人中间的诺亚没有说话,他的心中油然而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诺亚与闻言从副驾驶上转过头的B对视了一眼,双双从对方脸上看出了几个大字——不、会、吧。
他们不会运气这么差吧?还在半路上就出事?快告诉他们这只是单纯的天气变化啊!
两人视线相交,诺亚看到B无声地叹了口气,转回头拿出了手机,大概是想要查看天气预报之类的。
驾驶座上,红发侦探清亮的嗓音传了过来,他在回答A刚刚的问题:“不会吧,我是完美地遵从导航驾驶的。这条路只是看上去偏了点,应该没有问题。”
他的声音听起来与之前没有什么差别,语气上也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十分轻松愉快:“但是,很巧的是,我也感觉好像是有点不对啊,如果偏要说的话,可能——”
保田真司的话没能说完。
突如其来的急刹车打断了他的话,那是车子在即将撞上什么时的自动反应。
谁都没有对这场刹车有什么准备,一时间车里的人们除了系着安全带的保田真司和B外,都摔得东倒西歪,不是那里磕着就是这里撞着。
“我靠!”
“呜哇吓我一跳!”
“什么情况?”
没有人回答。
诺亚“嘶”了一声,伸手揉了揉脑袋抬起头。
透过车前玻璃,他看到了导致了刚才的情况的罪魁祸首。
那是一个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车前,穿着校服的女孩。
她长长的黑发披散了下来,遮挡住了脸颊,令人无法看清她的面庞。
第057章 校园舔房模拟器
已经不是“薄雾”这么简单了。
就在他们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耽搁的时间内, 弥漫在周围的雾气愈发的浓厚,人类肉眼对于四周环境的能见度也越来越低,令他们难以观察到附近的具体的情况。
天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明明按照他们原先所知道的时间, 现在还远远不到夜幕将至的夜晚, 而是阳光正好的午后才是。
但是现在的情况, 与其说是看起来像是天气突变快要下雨, 不如说是……时间已经走到了夜晚一般。
车内一片寂静。
车外也是,甚至连风声和鸟鸣也消失匿迹。站在车前方的长发少女一动不动, 偶尔能从披散的杂乱长发间令人窥见的脸庞上看起来毫无血色。
“她。”
在一片寂静间, C甚至能听见自己因为刚才毫无防备的急刹车而砰砰快速跃动的心跳声。
他心有余悸地看向车前玻璃, 同样看到了那个少女, 咽了咽口水,艰难地说出了在座各位内心的想法。
“她究竟……是人是鬼啊?”
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立刻去后备箱抄家伙?但是物理攻击对这玩意有效吗。
别问,问就是现在的氛围实在是太像恐怖片了。
这场景令C不由得想起了他们几个曾经和D一起拉上窗帘关上灯在沙发上一起看恐怖片的情景。他不由得越来越怀疑车前面的这个小姑娘会突然给他们表演一个阴暗扭曲爬行以及鬼脸闪现突脸。
没有人回答C的问题。倒不是有人刻意无视了他……事实上, C的声音虽然并不大, 但是在周围弥漫着诡异的寂静的现在, 实在是显得十分突兀。
只是因为没有回答的必要了而已。
就在C话音刚落时, 那个导致了车辆急刹的罪魁祸首终于动了。
少女抬起了头, 她杂乱的长发也随着她的动作而朝着两边的脸颊散去,虽然依旧遮挡了部分脸颊,但好歹能令人窥见到她的长相了。
没有什么缓缓流淌的血泪,没有什么狰狞的表情, 没有什么从嘴部开始裂开的脸庞, 没有什么被黑色的瞳仁占据的眼睛……有的只是一张很寻常的、属于少女的脸蛋。
少女的脸上写满了惊魂未定,她似乎是被差那么一点就快要撞到自己的车子给吓到了, 身体出现了应激反应,僵在了原地难以动弹。当车里的人们也开始反应过来时, 她也才堪堪缓过神来。
“……救、……救。”
她似乎连怎样发出声音都忘记了,张开嘴无声地尝试了好几次后,才成功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一旦重新找回了声音,接下来她说的话语也就变得流畅了起来。
“救、救命!请帮帮我!”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手忙脚乱地来到驾驶座的车窗边,通过玻璃对着车内的人说话,声音上是掩饰不住也没有精力去掩饰的惊慌,像是要哭了一般:“救命,救命啊……拜托、拜托了……请你们救救大家……帮帮我吧,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保田真司没有怎么犹豫地开了车窗,车窗缓缓下移,他看向车外的少女:“怎么了?冷静一点,别怕,不用急,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
少女看着保田真司,似乎也因为他平静的语气而镇定了一些,终于开始诉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的名字是月岛兰,是一位普通的高中生。
这一天,她的几个同学们突发奇想想要去这附近废校里面探险。但是说到底,那几个孩子其实也是有那么些安全意识的,知道如果时间太晚这里太偏僻可能回去的路上不大安全,所以才挑了这么个时间。
听到这里的几人觉得……只能说,这些高中生们有点安全意识,但不多。
不要随随便便的就去偏僻的地方玩啊!你们以为你们是在没人的地方随机刷新的钓鱼佬吗?!
“我觉得不大安全……但是他们都不听我说的,还说我实在是太胆小了,害怕就不要过来。但是我不放心,还是跟着他们一起来了。”
月岛兰垂下眼眸,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所以我有在路上找机会偷偷给老师打了电话。”
“然后我们到了学校门口……他们说我既然害怕的话,就在门口等着他们好了。”
月岛兰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了自己的校服衣摆。
“所以我就在外面一直等着他们。”
“那么,你为什么会向我们求救呢?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原本正提问着的保田真司动作一顿,随后伸手接过了后座的诺亚递过去的糖果,将它交给了少女,顺便附加了一个笑容“给,吃糖吗?心情会好一点哦。”
“谢谢……”
月岛兰受宠若惊般地接过糖果,撕开包装漂亮的糖纸,将诺亚会随身携带的水果糖放进了嘴里。
“因为他们进去后一直都没有出来,也没有用手机联系我,让我感到很不安,想要进去找他们,又想着再等一会,因为我担心他们出来之后说我多管闲事。”
“但是你最后还是过去了,是吗?”B问。
“是的……因为,周围的环境突然变得好奇怪。”月岛兰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B的说法,“具体奇怪在那里……我想这点应该不用我再多说了,几位先生应该已经意识到了。”
“没错。”保田真司应了一声。
于是月岛兰为了节省时间,直接略过了自己对于奇怪环境的描述,接着说道:“因为无论是发短信还是打电话,根本就没有人再理我,所以我最后还是打算到学校内部去看一下情况……把大家都喊出来。但是,我还没来得及进去,濑户老师和香取老师就来了。”
“濑户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她是一位很温柔有责任心的女性,大家都很喜欢她。”
没有等其他人发问,月岛兰简单介绍了从她的叙述里新出现的两人,看样子她已经相较之前要冷静了许多,说话也不再像不久前那样磕磕绊绊。
“我当时偷偷联系的就是濑户老师……香取老师是隔壁班的老师,也是濑户老师的男朋友,所以才会和濑户老师一起过来吧。”
“那两位老师呢?”真司意识到了什么,“他们也进去了?”
“是的。”月岛兰回答,“老师们说要进去看一下情况……并且说要是十五分钟没有回来就让我报警。但是,其实还没有到十五分钟的时候,我就已经提前拿出手机想要看一下情况……然后我发现。”
她的声音又染上了一丝恐惧:“手机突然没有了信号,电话打不出去……我想要离开这里。但是无论怎么走,最后都会在雾里面迷失,周围都是相似的树木,我根本无法辨别方向,走来走去,最后又会回到学校的门口。”
“就像是……被神隐了一样。”
神隐。
在四人所诞生的国家里就有类似的传说故事……因为观看仙人下棋对弈而逗留的樵夫在像往常那样回家后却意外发现时间流逝沧海桑田,人世间已经发生变化。
而在霓虹……有关神隐的故事也算是耳熟能详了。就像是某部动画电影里发展的那样……人类误入了本不属于他们的世界,被神所藏匿,从此消失在了现实社会中。
如果月岛兰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现在的情况倒也确实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用“神隐”这样的词汇来描述了。
在听到这样的说法后,诺亚下意识地看向了B。他还记得在之前B拿出了手机……果不其然,这个时候B主动开口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确实没有信号。”B拿着手机示意了一下,言简意赅。
……明明之前车载导航的信号都没有问题的。这还真是突然啊。
看来……还真是又被卷进奇奇怪怪的事情里了。
诺亚坐在后座,除了借坐在驾驶座的保田真司之手递了颗水果糖以外,一直只是在安静地聆听着。
明明还只是在路上而已,却突然遇到了这种事情……也不知道到时候等成功抵达了贺良村时,别说提前了,究竟能不能准时到达啊。
……至于他们几个就被截胡在这里,从此没有再去贺良村的机会这种可能性什么的……还是不要多想了。
“是这样……没错。”月岛兰低下头,“我……很害怕。但是又不敢到学校里面去。我觉得,也许我突然就能够离开呢。然后继续在这里寻找出路的时候,就遇到了几位。”
她抬起头,看向车内,眼里好像有泪光闪烁,恳请道:“拜托了……几位先生。能让我上车吗、我知道这样就像是丢下了我的老师和同学们一样……但是好可怕、我们可以出去后再找警察救援……能不能帮帮我,让我上车,带我离开,拜托了……”
“你们是我到现在终于看到的希望……拜托了……!”
她鞠了一躬。
几秒后,保田真司回头看了一眼其他几人,在其他人没有异议的情况,对着月岛兰安慰道:“好啦好啦,冷静点,也许现在还没有到那么绝望的情况呢。”
“你上来吧,再跟我们说说还有哪些人在那所废校里。”
“不过……至于能不能成功带你出去。”
他的眼睛看向了附近的迷雾。
“可就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事情了。”
第058章 校园舔房模拟器
保田真司开着车, 在迷雾中缓缓驾驶着。
说实话,这并不是什么多值得提倡的行为,但是如果月岛兰所言非虚, 那么车辆也算是对于他们而言的一种保障。
比如说, 在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之后, 只要不是免疫物理伤害的什么存在, 有时候一踩油门撞上去的效果可是会比他们傻乎乎地拿着车后备箱里的玩意直接莽上去的情况要好得多。
在这种时候,也没有人太在乎什么性别方面的区别而主动提出让月岛兰和B换一个位置去坐副驾驶, 这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完全相信月岛的话……要是有什么意外的话, 都坐在后座的他们也方便能及时控制住对方。
不过月岛兰对此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她看起来确实只想上车。当A打开车门示意她上来后, 少女几乎是立刻就钻上了车,还没有坐稳便动作急切地想要关上车门,就像是在车外有什么令她极度恐惧的存在一般, 只有关上车门将它彻彻底底地隔绝在外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全。
但是月岛兰实在是有些太心急了, 这反而导致她在手忙脚乱之下好几次都没有将门关好, 最后还是就坐在她旁边的A腾出手一气呵成地把车门好好地关上了。
“啊……谢谢。”月岛兰小声道谢, 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因为刚才自己的几次失误而有些窘迫, 但是更多地却是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轻松。
“没什么。”A说道,“现在只是在车上,能不能出去还不清楚,我们也没有做什么, 没必要现在就道谢。”
其他人:“……”A, 你在瞎说什么大实话。
同样坐在A旁边的诺亚忍住了想要扶额的冲动,他毕竟和A认识这么久了, 知道A说的话里其实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单纯地又突然不读空气了, 虽然确实都是大实话没错……但是面对一个显然还惊魂未定的少女,这个时候也许还是安慰一下她比较好吧。
不过……也或许A的这种态度才是对的。
不去给予过多的希望,到了最后也才不会因为期待破灭而更加绝望。
面对现在的情形,周围的迷雾,消失的信号,仿佛神隐一般被困在这如同非人可踏足之地……在这种时候,就算是嘴上说着什么安慰的话语,面对这肉眼可见的现实,恐怕也是苍白无力的吧。
就像是……他明明已经隐隐预感到了……但还是不愿意承认一样。如果他……那么又是否应该给予他们希望呢?
也罢,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诺亚收回了发散的思绪,接过了从C那里好心递过来的面包,然后转交给了月岛兰。
“吃点东西吧。”诺亚说。
“谢谢。”月岛兰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道谢了,她没有拒绝C的好意,接过了看起来相当可口松软的面包,在之前的应激后,现在上了车,她的身体后知后觉地开始感受到了饥饿。
车上一时除了包装袋被撕开的刺啦声外,没有其他的声音。
也许是一分钟,又或许只有几秒。
B眯着眼,透过挡风玻璃看向前方,语气熟稔像是在闲聊般地和红发侦探搭话,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他们就像是相识多年的好友一样,完全看不出来其实只认识了一小段时间这个事实:“说起来,真司你现在是在随便开吗?”
毕竟智能导航已经彻底宣布罢工了。
“嗯?不是啦。”
原本性格就相当自来熟的红发侦探看起来没有感觉任何不对……毕竟这也是个诺亚一邀请就真的敢相信并且欣然接受的狠人。
“其实在出发之前,为了以防万一,我已经把全部的路线都记下来了,放心吧,只要谨慎地辨别方向,路线是不会出错的,嗯,大概。”
不要一脸灿烂地说着什么“大概”啊,还有你这话说得未免有些太轻松了……该说真不愧是D笔下的X战警、咳,X组织的人吗。
诺亚倒是没有怎么怀疑保田真司话里的真实性,只是习惯性地没忍住在心底悄悄吐槽。
不过不得不说……自己当时尝试邀请保田真司的举动在现在看来确实是个正确的决定。如果在前面开车的是一位他们素不相识的普通的司机的话,现在的情况一定会更加糟糕吧。
然后紧接着……红发侦探就将车停了下来。
“啊,还真是啊。”保田真司的语气与之前相比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更带上了一份令人无法辨明他的真实想法的感慨。
透过了愈发浓厚的雾气,从玻璃外看清了面前景象的月岛兰的身体克制不住地发抖。
“又出现了……果然,无论如何都逃不开吗。”月岛兰的声音颤抖,“青诚……”
确实,出现在车前的,是一所学校。
明明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但是最后车辆却驶往了本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学校。
因为雾气的关系,在车上的人们不大能看清具体的情况,但是月岛兰口中的“青诚”想来就是眼前的这所废校的名字了。
一种似乎从学校传来的淡淡地恐惧气息在蔓延着,明明他们应该早已对眼下的发展有了预感,但还是就这样缠绕在了几人的心头。
“要怎么做?”保田真司询问着车内其他几人的意见。
“再、再换一条路吧……不可以进去。要是真的进去了的话,一定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月岛兰原先已经渐趋安稳的情绪此刻又变得激动起来,她语无伦次道。
“拜托了,再换一条路试试,一定能出去的,再尝试、只要再尝试一下的话……”
保田真司看了看离自己最近的B,又侧过身看向后座的几人。
A没有说话,他一直都是以几位朋友的决定为主的。诺亚在心底叹了口气,然后用胳膊悄悄戳了戳坐在自己另一边的C。
“嘶、那就这样吧。”C领悟到了诺亚的意思,对保田真司说道,“我是说……呃、再换条路试试?”
“OK,交给我吧。”保田真司在得到意见后果断地同意了,转过头继续开车。
而这一次的结果也显然易见。
“怎么会……这样……”月岛兰瘫坐在后座上,似乎因为眼前的景象而丧失了全部的力气。
即使在原路返回后换了一条道路,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
不变的是最终会出现在道路镜头的学校大门。
变化的也只有越来越浓的雾气。
“还要再尝试吗?”保田真司询问的声音从驾驶座的方向传来,这一次他没有回头,诺亚只能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到他的眼睛。
红色的眼睛里看起来波澜不惊:“按照现在这个起雾速度来看……如果还是这样没有变化的话,估计也只能再试一次了,不然总感觉有点危险啊。”
“我想应该不用了。”
这一次,诺亚率先说出了自己的意见。他对着少女说道。
“月岛小姐说得情况显然已经证实了。很遗憾,我们几个看起来也同样被困在了这个地方,无法开车带你离开这里了。”
而且诺亚的心中有一种预感……总感觉要是他们就这样一直不踏入这所废校,而是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不停地在校外乱窜的话,总感觉可能会碰上什么更加不妙的事情。
“那……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月岛兰咬住下唇,“难道我们真的就要这样被困在这里了吗……怎么这样……”
“事实上,能留给我们的选择已经很明显了。”
大概是因为对他们所在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心知肚明的原因,车上的几人此刻倒是十分镇定。B选择性地忽略了捂着头小声抱怨“这种事情不要啊……”的C,将可能的情况一一列举了出来。
“一,我们就这样一直呆在车上,永远都出不去,渴死饿死或者遭遇什么意外都是迟早的事情。当然,说不定等我们一觉醒来一切也就恢复正常了,但是我想这种可能性应该微乎其微。”
“二,我们也去学校里面看看吧。”
“不可以!”
还没等B说完,月岛兰就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但很快,她也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嗫嚅着道歉。
“非常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只是、进去的人,他们都还没有出来……”
“这可说不定。”
B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
“也许是他们已经离开了,只是月岛小姐你没有看到也说不准。毕竟现在我们所处的地方十分奇怪,说不准有这样的一种可能……看似被困住的他们实际上在学校离开了,而看似没有踏入无人回归的废校的我们才是被这片林地困住的那个。”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种毫无根据的猜想。但是很显然,现在进废校里面一探究竟的话,说不定还会有什么线索。而就算学校里面什么线索都没有,甚至我们刚进去就被开门杀了……”
B摊了摊手。
“反正横竖都是死,但是至少我们尝试过了,不是吗?”
诺亚甚至都有点想给B鼓掌了。
非常好说服,爱来自奈亚。
月岛兰显然也被B说动了,她冷静下来,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呢。您说得没错,如果可以的话,我更不想没有任何尝试就这样懦弱的死去。我……想要去学校里看看,去找我的同学和老师们。”
“那我也进去看看。人多的话,相伴而行再怎么说也会更安全点。”保田真司也跟着说道,“找线索也会更加不容易遗漏吧。”
“我也去我也去。”C也连忙表态,不管怎么说无论是留在车里还是去学校总感觉都很不妙,但是这种时候根据恐怖片定律,落单显然是个非常不明智的行为。
A更是没有异议,他相信朋友们的判断,跟着做总没错。诺亚也表示要跟着去看看。
毕竟……万一真的有什么……他自己对于这群人而言也算是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保障也说不准。
于是最后就这样“愉快”地敲定了结果。
保田真司拔下车钥匙,几人陆陆续续下了车,向着迷雾中的废校走去。
越往前走,学校的模样也就越清晰。破败的校牌上,私立青诚高等学校的字迹映入眼帘。
雾色浓郁,保田真司摘下了他常年戴着的帽子,放在车里,走在最前面。B紧随其后,A和C并排走着,而月岛兰可能是因为心怀恐惧的缘故,虽然做出了要进学校一探究竟的决定,但依旧步伐缓慢。诺亚则稍慢了她半步,走在最后。
似乎是起风了。
终于,诺亚一脚踏进了废校大门。
被戴在他的左手手腕的手链上,银白月亮的挂坠随风微微晃动。
下一秒,诺亚感受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向他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臂去挡。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什么,收回了手。
诺亚站在校园门口,身后的校门不知何时被关闭了。
他的脚边,是闭着双眼在地面上昏迷不醒的月岛兰。
而他的同伴们,则全都不见了身影。
第059章 校园舔房模拟器
好好好, 一上来就这样玩是吧。
诺亚看了眼昏睡不醒的月岛兰,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地方安置她,索性就站在她身边, 一边算是保护, 一边也是趁着这个时候打量了一下四周。
学校内部看起来一片荒凉……至少在教学楼外是这样的。学校操场上的草坪、苗圃上因为常年缺乏人打理而长满了杂草, 地面上也堆积着不少灰尘, 看起来确实已经无人造访许久了。
而他们身后的学校大门……很有趣,门就像是一道结界一般, 将外界林地的雾气与学校内部隔绝了起来。
虽然说学校现在依旧弥漫着雾气, 但显然没有门外的那么浓重, 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雾霾所吞没一般。
总而言之……虽然说不知道现在他们是否可以转头就直接离开, 但是毫无疑问,充满迷雾的世界并不是一个好的去处。
“呃……怎么回事……”
就在诺亚默默数着不远处的教学楼究竟有几层时,躺在地上的月岛兰在此刻终于有了些动静。
她呻//吟了一声, 捂着脑袋坐了起来, 表情在最开始带着些迷茫, 但是很快就回过神来, 仰头看向了诺亚:“我这是……晕倒了?我记得我们才刚刚进到学校里面……诶?雾好像散了不少?那是不是能回去了?等等、其他先生们呢?他们先去探索学校了吗?对不起, 我总是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拖你们的后腿了。”
“没有这种事情,不用想太多。”
诺亚对着月岛兰伸出一只手,试着帮忙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同时说瞎话不打草稿。
“我们几人似乎是被强行分散到不同的地方了, 我也是才清醒过来没多久,醒来时身边只有你在, 所以并没有拖后腿这种事情,放心吧。不过接下来恐怕我们两人要先一起行动了。”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月岛兰原本因为看到雾气散去而稍微放松的脸庞变得惨白。
“果然, 这个地方很不正常。啊,谢谢……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总之先找到他们会和吧。”
诺亚抬眼看了眼距离他们最近的建筑。
“就先去教学楼好了。按理来说,你的同学们探险应该也会先选教学楼吧。”
“好的,那我们就去教学楼看看。”
少女将手在自己的衣摆上擦了擦,擦去灰尘后才伸手握住了诺亚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咦?”
“怎么了?”诺亚问。
“不……只是突然发现,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挠了挠脸颊。
啊,确实,一路上他们都更注重问清楚情况,倒是忘了自我介绍了。
看起来月岛兰的身体没有因为刚才的昏睡有什么异常,诺亚也算是为不知道具体情况的几个朋友松了口气。
显然现在不是在原地站桩闲聊的时候,确认了月岛兰已经从刚清醒时迷糊的状态脱离,诺亚做了个手势,示意月岛边走边说。
诺亚率先迈开步伐,转身向着教学楼所在的方向走去:“我叫诺亚,不用拘谨,想怎么称呼都可以。”
月岛兰紧随其后,想了想,试探问道:“好的……那个,诺亚先生?”
诺亚:“……”好久没被人这么正经的称呼过了,好不习惯。
不过不习惯是一回事,他本身对这个称呼没有什么意见,点了点头,默认了这个称呼。
“诺亚先生……虽然看起来很可靠,但是手链意外的可爱呢。”
月岛兰跟在诺亚的身后,看起来轻松了不少,絮絮叨叨起来。
“啊,那个,我不是要对您的喜好指手画脚的意思,就是……”
“没事,我知道。不过现在……”
诺亚知道她只是想要活跃一下气氛,顺便以此来掩饰自己的不安,只是现在他必须要打断一下少女的话。
“我们还是稍微小声点吧。”
诺亚伸手指了指已经近在眼前的教学楼,月岛兰立刻会意地点了点头,显然她也知道等真的进到了情况不明的教学楼内部后,有时候声音也可能招致一些不好的东西,正所谓敌在暗我在明,他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他们走进了教学楼的内部。
“看起来好暗啊……”进入内部后,月岛兰小声说道,“没有电真是可怕。”
确实,在没有供电的情况下,这里的灯完全丧失了作用,看着面前一层阴暗且幽深的走廊,诺亚总有一种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什么阴冷的东西从后背上贴上来的错觉。
……看起来也很可能会下一秒就“转角遇到爱”被什么怪东西突脸袭击。
“那个,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月岛兰征求意见道,“一间一间房间找有没有人或者线索吗?”
诺亚:“……”这个环节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舔房环节吗?
因为在之前稍微做过一些小手脚的缘故……诺亚现在能感受到B和C现在呆在一起……他们两人现在在学校内其他的建筑里,恐怕是体育馆或者游泳馆之类的地方吧。
而A则在教学楼内……保田真司的情况诺亚并不清楚,但是无论怎么说,单独行动总是比结伴同行要为危险些,这就是诺亚最开始选择来教学楼的理由。
那么现在要先去找A吗?这些房间内可能会有一些关于现状的线索也说不准,如果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时间的话,情况可能会反而变得更糟。
教学楼的楼层也并不算高……
“就按你说的这样做吧。”最后,诺亚说道,“一起加油,我们争取速战速决。”
******
有点头晕啊。
A的意识渐渐恢复,他感受到了一股疲惫感,令他不由得就想要这样睡过去。但是很快,随着他的清醒,他很快便想起了他在昏迷前的记忆。
……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啊。
大概意识到了什么的A睁开了眼睛,映入他眼帘的是——
“陌生的天花板。”突然很想玩这个梗的A嘀咕了一声。
这句话倒是没有说错。他此刻躺在的地方疑似是教室,正对着他的脑袋的是吊在最上面的吊扇。
吊扇看起来相当破旧且不牢固,看起来随时可能会掉下来送他当场归西。
……真危险啊。
A在内心语气毫无起伏地感慨着。
上次有这种想法还是小学在夏天上课的时候,他总是会幻想在天花板上晃晃悠悠的风扇会不会突然在课堂上掉下来,然后……嗯,还是不要再想下去了比较好。
总之先从地上起来吧,就算是躺平,也不是这样的一个躺法。
更何况……
随着感官的恢复,A缓缓地意识到了什么。
从他刚醒来时,就感到了好像有点奇怪。
这个“奇怪”来自于他的背后。
A在醒来时就躺在教室因为缺乏打扫而沾满了灰尘的地面上,来自背后的潮湿感渗过衣服传了过来,同样被沾湿的还有他的头发,他的整个后脑勺都变得湿漉漉了起来。
原本A还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毕竟是鲜有人来的废校,脏兮兮的倒也正常。他就是运气不够好,倒在了有污水的地方。
但是……随着他的理智回笼,A突然一惊。
不对,按理来说根本不会来人的地方哪来的水迹,更何况这里还是在教室里,就这个距离也不会是雨水什么的,就算曾经有过,那么应该也早早干涸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起来是才出现不久。
虽然说也不是没有可能是什么小动物造成的……但是,原本他以为是这里的荒废而导致的脏污传来的气味在现在的猜测下逐渐变得熟悉起来,他大概知道那是什么气味了。
身体的下意识反应一时间在惊愕间快过了大脑,在A自己回过神之前,他就已经猛地坐起身,手摸向了湿漉漉的后脑勺。
“……”果然。
A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自己已经沾满了猩红的手掌,暗暗在心底做好准备,既然这里有新鲜的血液的话,说不定房间里还有别的什么……也说不定。
身躯、脑袋和手心上都沾染上血液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是现在显然也没有让A清理自己的条件。
A将手撑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如同恐怖片现场才会出现在血手印,准备借力支撑着好让自己从地上起来。
然后。
“咚!”
“等等——”
脑袋毫无防备地撞到身后椅子的A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在撞击下要向后倒去的椅子,好险不险把椅子堪堪扶稳,却没想到椅子后面还有东西,就这样向另一侧直直砸了下去。
“什么——哎呦,好疼!”
猝不及防的痛呼声从椅子上的东西倒下的地方传来。
A顾不上发痛的脑袋,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了声源所在的地方,随后怔在了原地。
原本被放置在椅子上面的,是一个人。
或者更准确来说,是一具沾满了血迹的尸体。
这样的出血量,人类是不可能活下来的吧?
而在尸体的下面,A能注意到那里被压着一个人,想来刚才的痛呼声就是从他那里发出来的。
A正想着,一只手颤颤巍巍地从尸体下艰难地伸了出来。
“安警官,劳驾,搭把手。”
第060章 校园舔房模拟器
不得不说, 在一个可以用“血人”来描述的存在的下方突然伸出了一只手……这种情况还是很有恐怖片的氛围的。
如果不是因为听出了那个被压在“血人”下面的倒霉蛋的声音,A此刻已经开始郑重考虑是否要跑路了。
“保田……你还好吗?”
这种时候倒也顾不上什么“这算不算破坏犯罪现场”之类的了,A上前把压在侦探身上的尸体挪开, 成功解决了另一只手捂着被砸到了的鼻子的保田真司。
“呜哇、得救了。谢谢。”红发的少年此刻看起来相当狼狈, 但还不忘苦哈哈地向A道谢。
眼前的保田真司在此刻看起来相当的糟糕。
因为刚才好巧不巧倒在了他身上的尸体的缘故, 保田真司原本穿着的浅色衬衫此刻几乎已经被血迹染得看不出原来的色彩, 裤子虽然受害较少,但是也晕上了深色的痕迹。
再加上现在是夏天, 保田真司穿得清凉, 却没想到这也导致了他的皮肤上也沾上了不少散发着铁锈气味的液体。
简而言之, 红发红眸的侦探的正面此刻看起来算是被染红得差不多了, 怎么看怎么像是从什么凶杀案现场跑出来的家伙,要是被其他人看见的话会立刻报警的要求警察将他逮捕走的那种。
因为没有镜子、而教室的窗户也积攒了不少灰尘的缘故,A无法看到自己现在此刻的模样。不过就算有镜子估计也看不到全貌, 毕竟他身上沾着的血迹大多数都在后背。
不过A心想, 他自己现在的模样估计也不比保田真司好到哪里去, 还是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
“看来只有我们两个在这里啊, 其他人现在估计在别的地方吧。”保田真司一手扶着椅子站了起来, 环顾了下四周后,最终又看向了A,“那么就请多指教啦,安警官。”
这样说着, 他举起手, 笑容变得有些尴尬,A能看到他手上的一片猩红:“不过, 现在的话,握手还是免了吧。”
“我已经辞职了, 不过如果你就想这样称呼的话,那么随便你。”
A这样说着,显然看多了各种套路的他也对自己前一秒才刚进校门口后一秒就失去意识然后到了教室里这件事接受良好,他伸手指了指那具刚刚被他挪到了一边的尸体。
“现在的重点是这个吧……他身上穿着应该是校服,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月岛兰提起的在废校探险的同学。”
“啊,是这样没错。”保田真司的视线顺着A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他脸上的笑容敛去,语气里没有怜悯与同情,只是普通地在陈述事实,“看起来死得很痛啊。”
虽然在一开始没有注意到尸体主人的具体样貌,但是A和保田真司都很快意识到了尸体主人并不是他们的同行者中的任何一人,否则现在也不会这么冷静。
保田真司在尸体旁边蹲下身,一边检查具体的情况,一边感慨道:“小安好冷静啊,真厉害,在我认识的一些警察里面,恐怕有些老手看到这副场景都会感到不适吧……真不愧是星的队长。”
A:“……”一时真不知道该先说这个家伙真自来熟啊小安是什么称呼,还是先问他到底是在夸自己还是在夸C那个家伙。
A同样看向那具尸体,回应:“你也很冷静。”
红发侦探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虽然说原本因为四个人在最开始就互相自爆了各自秘密的缘故,A早早地知道了保田真司在私家侦探这一背景身后的调查员身份,但是这个身份真正地暴露在明面,那还是在最后对付津歧见的时刻。……不,或许还不能说是“明面上”,只能说是心照不宣。
但是……
A想到了保田真司刚才所说的话。
如同醍醐灌顶一般,令A的心中不断地被越来越大的疑问和恐惧所侵占,如果不是他天生脸上就没有什么表情的话,恐怕现在已经会被敏锐的侦探察觉到不对劲了。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那么冷静?
我并不是警察。
也不是从小就开始接受月治教的训练的杀手。
见过最多的血也不过是在大润发杀鱼的血。
为什么一眼看过去就笃定了那个人已经死亡?甚至都不用再去确认一下……就算出血量可怕,但是……
A感到了动摇,一股无明的恐惧在他的心底蔓延,无声的寒意从背后涌了上来,直冲头颅。
“……”不行。
A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又重新睁开。
现在在身边的并不是他熟悉的人,现在可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这些事情……还是之后再思考吧。
他看向了那具尸体。
刀口。
数不尽的刀口。
也难怪保田真司说这个学生一定死得很痛。
给他造成了这么多伤害的人要么是已经失去了理智瞎砍一通,要么就是手法生疏稚嫩,不知道向着足够一击毙命的地方去进攻。
……又或者,那个人就是故意想要这样折磨他。
在他的身上造成了诸多伤口,却又并不致命,少年的脸庞因为痛苦与恐惧而变得扭曲,最后死在了止不住的血泊中。
然后被凶手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人放置在了椅子上。
“这里面装着什么东西。”保田真司这样说着,向着少年微微鼓起的裤子口袋伸出了手,试图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钱包……还有卡包?这样一来说不定能确认他的身份,我找找看。”保田真司这样说着,一边翻阅着卡包,终于,他从中找到了一张照片被肆意涂抹掉的学生卡。
“这孩子的名字是——”
“……伊藤幸一?”
诺亚的声音从房间的另一侧传了过来,在听出了声音中的疑惑后,本来也忙着在教室里寻找线索的月岛兰直起身:“怎么了,诺亚先生?伊藤同学他有什么问题吗?”
在做出了要迅速舔房……咳、搜集可能的线索的决定后,月岛兰就在一边调查情况的同时,一边小声地和诺亚简单介绍来到了废校内探险的几位同学的姓名和特征。
而就当她说起同班的男生伊藤时,诺亚突然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所以月岛才会连忙询问是否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不,怎么说呢,挺凑巧的……”诺亚扬了扬刚刚在垃圾桶里发现的笔记本,“你过来看看这个就知道了。”
在月岛兰提起了伊藤幸一这个名字时,诺亚正在翻阅那本笔记,好巧不巧,他只是随手一翻,就在翻到的那一页内容上看到了“伊藤幸一”这个名字。
看来这个垃圾桶没有白翻啊。
戴着一次性手套的诺亚心想。
他们当然不是空手前来的,毕竟在明知废校有问题的情况下,他们车子后备箱里的那些东西可不是买着好看的。
诺亚也带上了些以防万一,此刻那些东西都装在他背着的包里面。
可能是因为规则里“奈亚人类化身使用任何武器成功率都是百分之百”这样的设定的缘故,诺亚现在用起各类武器可以算是得心应手,当然,至于同样在设定里的“知晓所有咒文”这点,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他不会多么主动地去想和运用那些东西……
不过为了携带方便,他在表面上只是拿了些类似于“手套”这样看似没什么作用的东西,实际上他身上一直带着从保田真司那里拿来的手枪。
如果是以前的他或许会觉得这枪后座力惊人,但是现在使用起来似乎并不成什么问题。
……只要遇到的不是什么免疫这类伤害或是伤害缩减的家伙,那么仅仅使用这把枪,也算是有着很不错的战斗力了。
不不不,不能再这样想了,怎么越来越觉得这种想法像是一种奇妙的flag。
重点并不是这个,只是诺亚当时在拿出手套掏垃圾桶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个常见套路,那就是——不知道A他们几个身上原本随身带着的东西还在不在身上。
但是现在想这些也没有什么作用,总之还是先阅读下眼前的笔记吧。
在月岛兰从教室的另一头走了过来后,诺亚已经用纸巾擦了擦最近的一张课桌,把笔记本放在了上面,并且摊开了第一页。
该说意外之内还是意料之外呢……这是一本残缺的日记。
笔记的前几页上有着很明显的撕痕,显然现在日记的第一页并不是原本的第一页。
“你认识这个字迹吗?”诺亚询问道,“我觉得这本日记有可能是你的同学之一的。”
“很抱歉,我并不擅长辨别字迹。”月岛兰轻轻摇了摇头,“但是,我想我大概猜到了这本日记是哪位同学写的了……”
在他们所能看到的日记的最开始,写着这样的几个字,下笔的人显然用了很大的力气,字迹力透纸背。
XXXX年XX月XX日
我受够了。
这样的日子究竟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尽头。
我不想再活下去了。
如果这样的日子永远也无法结束的话。
那就让我的生命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