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若墨玉的青年踏着皑皑白雪前行,风霜染上寒星眉目,扑簌不清他的面容。
风霜仿佛不停,青年的眉眼沉沉如江,在风霜中氤氲。
那人踩着雪,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只是迎面又碰上了一名修士。
但那人浑身被风霜冻住,一张面容呈现痴迷之状。
竟是被风霜冻住。
眉目紧皱,青年的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却氤氲着怒气。
不知在恼怒什么,总归是心情不太美妙,好似这风雪都要吹到心头了。
贴合在胸口的玄玉依旧滚烫,只是这下却烫得青年心率不平,慌张得很。
少年温热的温度仿佛心口贴合的玄玉,灼热温润。
但偏偏风雪忽来,再也没握住少年的手。
这条风雪不止的道路,似乎不到尽头。
沈卿池抬头,一枚雪花落在他的眼睫。
霜色茫茫,青年的眼睛当中迷茫且痛苦。
记忆仿佛若苍茫白雪,不知过往也不知何去。
银铃声惊觉于雪色,同样也消融于雪色。
他仿佛走了很久,步履沉重,直到眉目望去,青色身影再次闯入眼帘。
少年眉眼星光乍现,回眸时霎那间风雪消停。
只一刻,沈卿池感到他的呼吸停滞了。
本想开口,但一时之间却找不到言语。
好在少年疾步走来,这次竟然先一步向他走来。
长靴踩在雪上,墨发被风雪沾染,但此刻呢无止境的风雪顷刻间消停,只余下少年笑看桃花色。
“沈师兄!”
像是没料到一般,陈时三步并两步走来,只悄悄拉着沈卿池的衣角,抬头看青年雾霭沉沉的眼。
沈卿池一时之间失了言语,好半天才找回声音,“怎么一下就不见了?”
陈时只是笑意盈盈,声音清浅:“秘境诡谲,倒也正常。”
心中却想,日照金银台,注定只有他能入,分散也属实正常。
沧珠入体,此刻少年身上都盈盈雪色,肤若凝脂,竟有些鲛人冷白冰肌玉骨色。
但傀儡体只是容器,现下埋入沧珠,倒也还是难掩少年面上苍白,只依稀看到白皙皮肤上浅浅伤痕。
那些伤痕好似被好好疗养过似的,但如若仔细看却也可以察觉到。
沈清池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定在少年锁骨侧,只一点淡若无痕的迹象,目光却顿住了又转瞬离开。
声音被风雪声消融的不甚明晰:“可还好吗?”
陈时依言答道:“好的!”
喜形于色,眉眼都是骄阳融光,此行目的已达成,怎么算,心中也是畅快的。
沈卿池面上不显,心中却闷闷的,只觉得风霜过大,又担忧莫要将少年冻坏了。
少年素白纤细的手被握住,才触到温热温度,下一瞬又被漫天冷香扑来。只觉得整个人都被冷香环抱,被紧紧摁在沈卿池怀中。
“冷吗?”
身上暖洋洋,陈时本想摇头,却忽地一顿,点头。
脑袋埋在沈卿池肩颈,呼吸被面前人身上的暖意消融,升腾出缥缈的雾气。
"冷的。"
“但沈师兄在,就不冷了。”
于是被打横抱起,整个人都被嵌入沈卿池怀中。
风雪霎时间消停,暗沉天色却又隐隐晃动的感觉。
陈时自然是注意到了,沧珠被拿走,秘境已经勉强过半。
还有一半,兴许是应当与那日月宗的残魂执念。
因与鲛人前辈牵扯太深,尘缘未了,故而生出怨恨,不愿魂消。且沧珠本身蕴含巨大灵力,这缕魂魄在沧珠的滋养下,竟然逐渐壮大,与秘境融合。
幻化出镜花水月。
现下镜花水月未曾破除。
却是与这缕魂魄有关。
鼻息间暗香融融,陈时再次历经了九死九生,总归是疲惫至极。
眼下,只稍稍抬眼,便可以看到冷面仙君绷紧的下颚,那双江色蒙蒙的眼睛好似不甚分明,实则掺杂着冰霜之色,现下都要成霜寒余烬了。
啧,生气了。
陈时总觉得这仙君往日里冷冰冰的,在自己面前仿佛也不曾漏出多余神色。但偏偏那张冷白面庞下,总藏着些许小情绪。
仙君踏雪的声音不大,甚至因为修为高深,抱着他走在雪面上也近乎无声。
秘境的变换显然也逃不过沈卿池的眼。
只是面上不显,倒还是往日的神色。
陈时却拉住了沈卿池。
眼睫扑簌如蝶羽,眸光微闪,只觉得灵动万分。
沈卿池低头,呼吸继而交错,只觉得呼吸落在肌肤上,分外痒。
他垂着的眼睫动了动,耳根兀自先一步红透,却还是绷着脸,以为自己一脸正色。
算起来,两人还没真正的交代心意。
一个先说了一些勉强表明心意的话,而另一个却还没开口。
陈时心中百转千折,暂时还没峰回路转这一回事,故而倒是计较起来,沈卿池到底是喜欢上他的脸面还是什么。
傀儡体和本体其实是有偏差的,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大大咧咧地只身一人来中洲。
虽说百年已过,但曾认识他的修士却也还是不少。
先前百年一剑斩霜雪,凭借一剑青鸾横空出名。
虽说青鸾剑不知所踪,他的本命剑已经换了素剑。
但到底也不能大摇大摆顶着一张百年前就已经死去的仙君的脸回中洲,这对他本意想神不知鬼不觉拿走沧珠的目的不符。
且他再无想法和先前过往沾染半分。
到底是摸清楚一些事情,如今虽修的诡道,却也自由自在,还有了骨生。
一切都很圆满,一个死了百年的仙君,就让他真正的在大道三千中消散好了。
现在,只有西洲傀儡门的陈时。
无名散修,倒也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但面前这位沈仙君,陈时仰头看那雾蒙蒙的眼睛。
早注意到仙君红透耳根,倒还是内强中干地故作镇定。
“沈师兄。”
“嗯。”
声音也染上了些许颤音,耳根红得过分。
陈时心中不由惊起鸿雁,眼下只一个念头——
仙君耳根暇若白玉,现下霞色弥漫,何不再放肆一点,将白玉作践得似血滴子!
心中想着,倒也这般做。
只稍稍伸长脖颈,玉面上的呼吸更为灼热。
沈卿池无波眸色好似慌乱,被投下细碎石子。
明显无措,摁在少年腰间的手用力,却还是没能躲过。
估计是不想,故而待三月红缨色的唇落在自己冷淡的唇上。
先是一顿,继而是等待。
陈时有些笨拙,先前生出戏弄的意味。
眼下真正的真枪实战地触到那冰若天山峰顶的冰冷雪,倒有些傻傻的。
顶着懵懂透亮的眼眸,唇齿微动,倒是先试探地舔了一口天山霜雪的滋味,只觉得寒凉柔软。
只是仙君这会倒是呆住了,耳根彻底红透,蔓延至脖颈,霞色仿佛晕染得更深,真正的红透若血滴子。
目的仿佛达成,陈时眉眼间狡黠眸光一闪,正要沾沾自喜地撤退。
才离开一丝,那灼热呼吸又猛地撞了上来。
天旋地转也不过如此,温度此刻彻底爆裂,风霜再无法消融此刻灼意。
白玉作血滴子,天山寒凉的风雪彻底消融。
漫天风霜都倾倒,冰凉的雪落在少年眉宇,又被灼热呼吸消融。
继而是紧密贴切,难舍难分。
凶得比那日南海之上的惊涛骇浪还要凶猛几分,惊觉于风雪浩大,他却被摁在风雪之中,与风雪消融,彻底享受了一场春日霜解,冷泉涌动的澎湃春意。
那双狡黠的眼睛被风雪盖住,此刻只能看到白月面庞。目光被倾倒江面填满,再无罅隙。
直到彻底被侵占,再无法逃离。
腰间的力道大的惊人,冷香涌动,风雪交加。
陈时被亲的昏昏沉沉,一时之间迷蒙,直到回过神,才看到沈卿池半垂的眼睛里江天之色暗波涌动。
那神色毋地染上情,让冷面仙君有了几分人气。
他一时之间看得痴了,冷白指尖忽地摸上那人被风雪染得冰雪般的脸。
冻的惊人,和面前这个人一样。
但呼吸却是炙热的,烫的他的面上发烫。
眼下,唇也没彻底离开,倒像是叹谓,在温存。
只是动动唇,又贴合上了。
实在是,冰天雪地之下,伤风化俗。
但后颈被摁住,离不开,也挣脱不掉。
于是变本加厉,再次碰上。
呼吸氤氲成云雾,眼睫扑簌,这吻却慢的像淅淅沥沥的雨点。
直到那吻落在他的锁骨,带着些许爱怜的意味。
陈时晕晕乎乎的想,都好得那么快了,怎么还是被发现了。
仙君的眼睛也太尖了吧。
但嘴角却无意识牵扯出一丝笑意,三月红缨在攻势之下被捣弄得花瓣糜烂,现下生出
绯色。
玉面倒也被绯色沾染,倒是胸腔响动的惊人。
腰间银铃也随着声音响动,在静寂雪色当中格外清晰。
还未回神,手腕忽地被扣住。
陈时错愕抬眼,对上沈卿池冷白面上泄露的一丝丝笑。
宛若风雪渐消融,冰霜不复再,苍山难负雪,阳春恰出头。
银质护腕最终在沈卿池修长指尖的挑拨下溃不成兵,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声音。
风雪覆盖,被丢在了雪地当中。
耳廓旁响起那人的笑意,但这时却也抵抗不住了。
还未来得及将没有护腕的手收回,就被那人抵住再次凶狠的亲下来。
殷红傀儡线被握住,浑身被刺激地细细地抖,脑中一片混乱,眼尾染上绯色,眼泪也被激地欲落不落,眼睫被湿濡,显得可怜又迷蒙,冷白面庞在攻势下暗含春色。
所有的爱怜、担忧、自责统统在这一刻冰雪消融。
如若三月桃花娇艳,此番定是雨打桃花,将桃花激得颤颤巍巍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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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风雪冷得动人,只看到一道素白衣袍缩瑟在不远处,冻得发抖。
那目光可怜兮兮看着前面亲得天雷勾地火两人,只远远看上一眼又马上收回来。只是默默地踩雪,心想天寒地冻,怎么师叔还没好啊!
另一边,秘境风霜声中,悄然变换,灵力乱窜,一时之间变幻莫测,再生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