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胀相:爸爸?(补更2合1)
“所以——为什么学生们都在?”
魏尔伦瞥了一眼不远处几名学生坐在野餐垫上, 一边欣赏秋日午后风景,一边吃吃喝喝、说说笑笑的画面,眼中饱含着满满的不解和无语,
不是说好两个人出来野餐吗?
“嗯……”
兰波有点莫名的心虚, 总不能说是他找工作人员安排的时候不小心被五条悟和夏油杰听到了,索性邀请一起来的吧。
主要还不是怕真的和保罗两个人看风景的话,万一保罗又仗着没有人就随便亲亲舔舔怎么办?
黑发的谍报员看看天, 又看看地,就是不看魏尔伦,
“保罗说难得的休假,不好好放松一下太浪费了, 我觉得很有道理。学生们也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所以就让所有的学生都一起来“好好放松”?
而且他们昨天晚上吃大餐不是吃得很开心?没感觉哪里不放松啊!?
魏尔伦久违地感受到了和兰波沟通不畅的胸闷。
“魏尔伦老师——兰波老师——”
看出两名老师有点尴尬的氛围, 在前辈们的鼓动下, 灰原雄挥挥手,呼唤老师们,
“老师们快过来吧!这边风景真的很好哦——而且准备的餐品和饮料也都要趁新鲜赶紧吃——”
黑短发的少年诚心诚意地推荐着。
魏尔伦不想理人。
兰波轻咳, 自知理亏的谍报员柔声劝慰着人造神明,
“走吧保罗, 虽然大家都在,但我们也可以稍微离远一点。”
以前不也是差不多的吗, 偶尔难得的休息时光也会被迫跟一堆人共享,除非在铁塔总部,否则很少能有两人独处的空间,但只要两人偷偷地离远一点就行了。
金发的人造神明回想起那些记忆,无奈地抿了抿嘴。
“我有让厨房准备上好的洋梨, 还有一些多加了糖的牛角包,蛋挞也有哦。”
黑发的谍报员主动牵起人造神明看起来纤长精致, 肤色冷白,实际上宽大又温暖的手,
“野餐垫也是选择的保罗最喜欢的鸢尾花图案,走吧?”
……
魏尔伦的神色终于软和下来,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对花朵根本没有特别的喜好,只是因为兰波送他的鸢尾花是那间冰冷住所里第一次出现的包含生命力的装饰物,所以习惯性地从那之后,都在住所摆上鸢尾花而已。
重叠交握的手掌被人造神明变为十指相扣,两名法国教师缓缓走向已经被提前布置好的野餐区域。
“确实是很好的景致。”
兰波坐在野餐垫上,看着面前的画面。
由五条家的工作人员精心挑选的野餐地点,是温泉旅店背靠的这座山峰上,视野最好的一个高坡平地。
从这里向下看去,可以看到山脚处依山而建的几座外表都极有古韵的旅店,人工建筑的古色古香和连绵不断的自然绿意相映成趣。而向远处眺望,整个温泉小镇也都被笼罩在深浅不一的绿中,配上数不清的温泉汤池蒸腾而上的白色雾气,看起来十分宁静、安谧,有着令人舒心的绝佳效用。
魏尔伦打开餐盒,没有理会放在一旁的餐刀,直接用异能将洋梨切成小块,摆在食盒中附带的盘子上,
“阿蒂尔。”
人造神明用小巧的叉子叉起一块晶莹水润的梨肉,送到谍报员的嘴边,谍报员眨眨眼,张口吃下。
微凉的秋风徐徐吹拂着,魏尔伦和兰波都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地分享着盘中的洋梨。
不远处学生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谈话声渐渐地消失。
魏尔伦转头看了一眼,有点想笑——全都睡着了。
灰原雄躺成一个“大”字,把蜷在一边睡着的七海建人挤到了野餐垫的边缘。家入硝子特意要求了单独一块小一点的野餐垫,此刻也成了睡相端正的棕发少女美梦的温床。
至于五条悟和夏油杰,沉沉睡去的六眼神子,嘴角还沾着甜甜圈的糖霜,但手却紧紧搂着挚友,两人的头贴在一起,白色和黑色的柔软发丝交叠着。
好在今天没人穿浴衣,都穿着工作人员新准备好的柔软休闲衣物,不然在这种环境下睡着,就算是以咒术师的体质,也免不了受风着凉,难受半天。
察觉到魏尔伦的视线,夏油杰侧过头,
“抱歉,悟和大家都睡着了。”
让老师们也没办法继续聊天了。
黑长发的少年对着老师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声音极轻。
魏尔伦摇摇头。
无所谓,反正本来有学生在场,他和阿蒂尔也不会聊什么过去。
不过这种安睡的气氛真的很传染人。
金发的人造神明看向黑发的谍报员,也微微打了个哈欠。
“保罗要睡吗?”
兰波放轻声音,碧绿的眼睛带着温和的笑意。
“嗯。”
魏尔伦抱住兰波的腰,拉着谍报员一起躺下。
视野中的画面忽然变成了湛蓝的天空,兰波失笑,轻轻拍了拍魏尔伦的背,
“睡吧保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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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休闲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傍晚,都在厚实柔软的野餐垫和初秋和煦的天气下,安稳睡了个好觉的师生几人简单地收拾一下,互相告别。
五条悟拉着夏油杰直接瞬移消失,也不知道是去了盘星教总部,还是回了五条家老宅。
家入硝子打算先坐电车去京都校找庵歌姬,灰原雄和七海建人也要坐电车回学校,三名学生朝着老师们挥挥手,坐上了五条家送他们去车站的轿车。
回到屋内,魏尔伦看向毫无立刻离开意思的兰波,
“我们现在也先回咒高?”
“不。”
兰波摇摇头,他另有打算,回了咒高,有些人和事物的进出就没那么方便了,
“祸具魂的封印术法到底能不能对咒物使用,我需要先实验一下。”
根据田中凉子对封印术法的解说,这套术法的原理,是利用咒结和咒言,将目标咒灵的灵魂强行封锁在“容器”内,再依靠提前刻画于“容器”上的咒文来操控、封印或杀死咒灵。虽然需求的条件多了一点,但只要能够达成条件,哪怕是如同祸具魂一样极强的特级咒灵,也一定会被封印成功。
“将某个‘灵魂’封锁在一个‘容器’中,和制作包含咒术师灵魂的咒物的方式很像。”
甚至可以说一模一样了,只是制作咒物的话,咒物本身并不会具备行动的能力,对承载咒术师灵魂的素材的要求也很高。
也就是说,相比之下,封印术法的上限更高,下限也更低。
黑发的谍报员眯了眯眼,而且按照这个思路来说,
“所以从理论上讲,这套封印术法能够封印的应该不只是咒灵,还有带有灵魂的咒物——只要带有灵魂的非人物品,都可以被封印。”
魏尔伦明白了,
“阿蒂尔是想把宿傩从手指中转移到‘容器’内?”
人造神明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这个方法好像确实行得通。
虽然直接放宿傩出来也行,并不是打不过宿傩,但那样对于受肉.体的要求很高,基本只能在虎杖悠仁和伏黑惠其中二选一——而这是黑白球绝对不会允许发生的。
但如果封印术法能够成功,他们就可以将宿傩封印到随便哪个适合的容器内,再直接杀死。
“其实保罗之前的提议也很好。”
魏尔伦此前想过,搜集齐宿傩的手指之后,直接把所有手指锁在小盒子里,用力扔进太空,即使有点制造太空垃圾的嫌疑,可只要脱离了地球引力,宿傩就只能从此远离地球,再也无法返航。
不过,如果有能够做到更加斩草除根效果的方法,试一试也不会亏?
“假如实验成功,就可以直接用这套封印术法,把宿傩分散在20根手指中的灵魂都转移出来,这不算破坏手指,也就不会被手指上的束缚所抗拒。”
黑发的谍报员微笑,然后从亚空间中掏出一个罐子,
“总之,先用这家伙试试吧。”
反正就算不成功,也不会对咒物产生什么破坏。
魏尔伦看了一眼——那是之前去灵峰的时候,找到的咒胎九相图中,封印着大哥胀相的罐子。
“容器呢?”
“御三家可是有不少‘夭折’的孩子。”
上午送走田中凉子之后,谍报员就已经通过彩画集给禅院信仁下了命令。
——这个不行。
禅院信仁苦恼地感知到彩画集链接的另一头,兰波传来的否定,叹了口气,将写有“无咒力无术式,被咒灵所杀而死”的档案放下,继续翻翻找找。
“这个呢?”
翻到第五个,禅院信仁眼前一亮,将档案的信息传递过去。
这同样是一个无咒力无术式的孩子,出身躯俱留,父母皆战死后,失去庇佑的男孩被接回本家抚养,可惜直到9岁都未觉醒术式,因而最终既无法接受终将成为“废物”的自己,也无法再继续忍受来自本家的小咒术师们,尤其是来自禅院家当代家主的孩子-禅院直哉的欺凌,自杀而亡。
“很合适。”
兰波垂眸,死亡时间很近,年龄合适,残留的怨念应该也很大,完美的容器,
“把他带过来吧。”
约定的地点依然是五条家的温泉旅店,虽然不再算是度假休息的时间,但能够住在风景宜人的地方,处理工作事务也会相对舒心一点。反正需要回咒高的话,瞬移回去就行。
禅院家的老宅也在京都,那个自杀的孩子没有资格埋进祖坟,反正是一个非术士而已,如果不是禅院直毘人下令说安葬,可能直接就被火化,或是卷一个草席扔到后山了。
躯俱留的集体坟墓中埋葬的人并不多,毕竟大多数进了躯俱留的禅院族人,也还是拥有咒力和术式的,哪怕低微,也依然是咒术师,死后的尸体都要被处理火化。而且,最近因为一个莫名其妙开始找总监会麻烦的诅咒师的缘故,躯俱留的人都很忙,连清扫灵峰的任务都推给了东京咒高,集体坟墓处更是无人看守。
禅院信仁顺利地从薄薄一层的棺材中取出尸体,新死的孩童刚开始泛起尸斑,手上割开的伤口处皮肉翻卷,弥散而出的轻微恶臭令哪怕自己也已经是个死人的禅院信仁感觉有点恶心。
“所以我现在可以先离开去洗车了吗?”
禅院信仁看着兰波用金色立方体包裹住那具幼小的尸体,希冀地询问,换来兰波不解的眼神,
“好的,好的。”
傀儡人看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就是“也没说让你留下来啊”。
至于另一位金发的杀神,更是半点眼神都没分给自己。
禅院信仁虽然有点不满意自己被这样看轻,但还是松了口气,飞速离开了。
兰波收回目光,亚空间立方体封锁了气味,环绕飞舞的金色流光在谍报员的操控下开始慢慢修复孩童的尸体。
看着兰波专心地操作,魏尔伦有一件事想不通,
“封印术法不是还需要女性咒术师吗?”
新鲜的人类血液已经准备好了——工作人员每个人抽血50ml,一共十个人的。
封印用的咒结和咒言,兰波也已经熟练了。
现在容器也到位,田中凉子所说的,进行封印术法仪式的条件,只差一个女性咒术师。
“我认为,女性咒术师并不是必要的。”
这是根据夏油杰调服祸具魂之后,分享的咒灵操术得知的信息推断出来的。
虽然尚且不清楚祸具魂为什么是特级过怨咒灵,而不是情绪类咒灵。但形成祸具魂的却实实在在是一股负面情绪——一股来源于刚有了意识,就被杀死的婴儿,对于未曾降生的负面情绪,他们并未诅咒某个人,只是怨恨着人类,尤其是怨恨着选择了堕胎的母亲。
这股绝望和怨愤,与某种持续不断的对于祸具魂本身的情绪相结合,就形成了祸具魂这一奇特的,能够迅速重新诞生的特级过怨咒灵。
“阿蒂尔认为,是因为对母亲的怨恨,所以需要女性咒术师在场,吸引祸具魂的情绪。如果是别的咒灵或咒物就不需要。”
魏尔伦明白了。
兰波点头,
“是的,不过我也准备了保障。”
温泉旅店中有一位领班,是五条家的女性咒术师,如果女性咒术师确实是“封印术法”的必要条件,而不是“封印祸具魂”的必要条件的话,直接让她过来就行。
至于泄密问题……
虽然不能杀了,但毕竟只需要在场,不需要她做什么,那昏迷状态也一样算是在场。
“不愧是阿蒂尔。”
魏尔伦没忍住笑了出来,
“准备周全。”
谍报员听出人造神明话里并不全是赞美的意思,瞥了他一眼,直接开始布置仪式。
用鲜血在尸体上画出控制用的咒文,再将尸体的眼睛撑开,最后,将胀相的罐子取出。
伴随着飞速打好按在咒物上的咒结和语速极快的咒言,尸体和罐子都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
无形的咒力伴随着红色的流光,从罐子中涌出,咒力凝结而成的小小人形似乎是非常惊讶一般,挣扎着想要脱离红色流光的控制,但完全无法撼动分毫。
整个过程看似漫长,实则只过去了半分钟左右。
在魏尔伦和兰波的注视下,尸体上的尸斑缓缓地淡化消失,被撑开的眼睛中,瞳孔急剧缩小,胸腔也开始猛烈地起伏着,最终,呼出了一口长长的气息,呼吸平稳下来,眼睛也慢慢合上。
“……成功了?”
魏尔伦皱眉,
“田中凉子没有说封印完成后会直接进入沉睡状态吧?还有,我记得祸具魂没有呼吸。”
而且在这具容器上画下的也并不是让其内的灵魂陷入沉睡的咒文。
兰波也不太清楚,他探出手,摸了摸已经完全像个正常人类一样的孩童的颈窝,感受到了血液在血管中的流淌和跃动。
“……可能因为咒胎九相图是咒物而不是纯粹咒灵的问题。”
兰波沉吟,从偏移命运线的记录来看,胀相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纯恶咒灵,所以他画在尸体上的咒文,只是控制类的反蛇形咒文,让胀相会听从封印者的命令。
这个咒文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仪式过程也并没有出错,那么就只可能是封印对象的差距而导致的不同结果了。
“或许因为……咒灵的灵魂被认定是咒灵,非生者。但咒物中的灵魂却依然能够被认定成为人类?”
魏尔伦思索着。
作为咒胎九相图中的大哥,胀相虽然不是纯粹的人类,但他体内属于咒灵的部分也很少,完全可以直接被当作人类看待。
“唔,也有道理。”
兰波点点头,
“祸具魂是咒灵,被封印后依然展现咒灵的特质,而咒具中的灵魂是人类灵魂,被封印到容器上后,所展现出来的特质是人类的特质,这样倒是说得通。”
“那他要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魏尔伦看了眼熟睡的孩童——难道他们要带着一个小孩回咒高吗?
说实话,兰波也不清楚胀相什么时候能醒来,亚空间只能感知到孩童小小的躯体目前生命体态平稳,但是要说去哪的话,他倒是有个想法。
“按躯体年龄来算,胀相现在9岁出头,不过作为咒物也没有怎么完整地学习过吧。”
黑发的谍报员点出受肉咒物的年龄,人造神明愣了一下,
“阿蒂尔打算把他也送去咒术小学?”
“不行吗?”
“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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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横抱起依然在昏睡中的胀相,感受到兰波化成的小巧金色立方体贴在耳边,魏尔伦飞到半空,目测了一下距离和方位,瞬移消失。
埼玉县,原盘星教集会地,现咒术小学旁边,有一座小小的宅邸,是佐藤秋知道接下来将要负责咒术小学相关事宜后买下的,目前常住人口是佐藤秋、枷场美奈子、5岁的枷场双胞胎姐妹和伏黑津美纪,4岁的伏黑惠,新接回来小半个月的9岁的祢木利久,还有一个偶尔来晃荡两圈,专业蹭饭,顺便看看儿子近况的伏黑甚尔。
昨天接到调查祸具魂相关信息任务的佐藤秋,现在还在外奔波,因此家中只有枷场美奈子一个大人。
此刻,正在厨房做着晚饭,被门铃声喊到门口,看着忽然出现的两个高大的外国人,以及其中一人怀中抱着的沉睡的黑发幼童,枷场美奈子沉思片刻,
“……是魏尔伦先生和兰波先生吗?”
灿金色和乌木色的长发,个子高挑,容貌都极为出色,还是外国人。
虽然没见过魏尔伦和兰波,但枷场美奈子迅速反应过来。
魏尔伦点点头,说出借口,
“来看一下咒术小学的施工进度,还有孩子们的情况。”
顺便再多赠送一个孩子。
“好的好的。”
枷场美奈子打开大门,热情地邀请两人进来,
“咒术小学目前基础的施工已经全部结束了,就差收拾一下庭院,改造成适合小咒术师们锻炼和训练的场地就行了。”
棕色长发的女性知道自己和女儿们能够逃出魔窟,可以说全都仰仗于两位外国人的安排,哪怕不知道原因,但这段时日平静又幸福的生活,让枷场美奈子对魏尔伦和兰波满怀感激,
“孩子们的情况也都很好,只是小利久送来的时候眼睛已经被弄伤了……现在也还有点怕人。”
昨天Q那边还找到一个新的小咒术师,因为觉醒术式后变得奇异的发色而受到排挤,昨天匆忙给佐藤秋打电话让他处理的就是这件事。
见到妈妈/阿姨带进来了不认识的大人,又继续做饭去了。
屋内的几个孩子都变得有些拘谨起来,但又忍不住偷偷瞅着陌生的两个漂亮叔叔,和刚被放在沙发上继续安睡的,据说是新的小伙伴的男孩。
尤其是祢木利久,其他四个孩子年龄相近,在少了一只眼睛的男孩看来,都是小孩子,而新来的这个孩子,明显年龄和自己差不多——他也可以有年龄相似的同伴了吗?
魏尔伦虽然不喜欢人类,但并不会无条件地厌恶人类小孩,兰波对孩子也有天然的宽容。
几个孩子似乎能察觉到大人们外表下的温和,半晌,最为开朗外向的枷场菜菜子扯着妹妹一起凑过来,棕黄发的小女孩看了看魏尔伦,又看了看兰波,最后轻轻拉了拉魏尔伦的袖口,
“叔叔,你们是我们将来的老师吗?”
魏尔伦微笑,
“那要等你们上了高专才行。”
不过到那时候,他和阿蒂尔也早就回去了。
但双胞胎姐妹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棕黄色和黑色的两个小蘑菇蹦了两下,一个回去扑在伏黑津美纪怀里,另一个先扯了扯伏黑惠,又扯了扯祢木利久,
“是未来的老师们哦,漂亮叔叔们!”
“老师!”
“诶?”
伏黑津美纪也睁大了眼,看向魏尔伦和兰波。
祢木利久仅剩的一只眼睛里更是亮晶晶的,兴奋又期待。
……是未来的老师,等上高专还要十年呢,而且用漂亮形容叔叔好像有点奇怪吧——虽然两个叔叔确实很好看,尤其是金发的叔叔,精致得像津美纪喜欢的人偶一样。
伏黑惠看着有些雀跃的几个同伴,深绿色的眼睛闪过一丝无语。
早熟的黑色刺猬头小孩往旁边挪了两步,不小心碰到躺在沙发上的胀相垂落下来的手,黑碎发的受肉.体缓缓睁开眼。
“啊,对不起。”
伏黑惠有点慌乱地道歉,
“没……没、关、系?”
胀相迷惑地下意识回答着,他看了看眼前的几个小孩,又扭头看向魏尔伦和兰波,眉头皱起,似乎在思索什么。
兰波歪歪头,很好奇这个咒物还有没有罐子中和仪式过程中的记忆,对自己的现状又有多少了解。
但胀相的下一句话,打破了谍报员平静的表情。
“父……亲?”
第62章 条悟:我觉得很合适啊?(中秋节2合1)
不是。
等下, 谁是你父亲?
阿蒂尔·钢铁直男·但上次恋爱13岁·大龄处男·没有结婚生子想法·兰波,虽然目前看起来面无表情,实际上人已经走了有五秒了。
见兰波没有反应, 胀相暗红色的眼睛眨了眨, 黑发的孩童思索一下,犹犹豫豫地再次开口,
“母、母亲?”
……
“噗。”
“保罗?”
黑发的谍报员微笑着呼唤亲友的名字。
“咳咳。”
看出兰波神色中的危险, 不小心偷笑出声的魏尔伦轻咳两声,正经了神色, 试图反向质问,
“阿蒂尔, 不跟我解释一下吗?怎么忽然之间有了这么大一个孩子。”
可惜人造神明脸上遮掩不住的笑意, 让反问的效果也大打折扣。
谍报员已经无语地想要直接甩手走人了。
伏黑惠看了看明显是纯正东方血统——甚至还有点莫名其妙眼熟——的胀相, 又看了看黑发的法国叔叔,小小的脑瓜快速地思索。
“他是叔叔们收养的孩子吗?”
那为什么刚才美奈子阿姨说, 以后小哥哥就要住在这里了呢?
难道叔叔们也和甚尔一样, 平时很忙, 没空照顾这个小哥哥, 所以才要把他放在这里吗?
被枷场美奈子和佐藤秋用这样的借口安慰住的伏黑惠忍不住想到。
“不,他只是刚醒, 还有些迷糊,所以认错人了。”
兰波尽量和颜悦色地回答了刺猬头小孩的疑问,随后看向胀相,
“我不是你的父亲。”
想了想,又略微有点咬牙切齿地加上一句,
“更不可能是你的母亲。”
“……”
胀相确实如兰波所说的一样,刚才大脑有些迷糊, 但目前已经逐渐恢复了正常运转。
自认为已经是成熟大哥的黑发孩童抿抿嘴,心里泛起一股委屈——可是,明明是面前的人让自己变成了人类,和直接受肉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令特级咒物认定这就是一种新生,那么,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的人,在人类的世界里,不就应该叫做……嗯,“再生父母”吗?
看出黑发孩童的迷茫,心情很好的魏尔伦轻笑着帮他解围,
“叫叔叔就可以了,兰波叔叔。”
胀相记得这个人,方才被奇怪的术法变成人类的时候,这个人也在场。而且,特级咒物敏锐地感知到,这是一个异常强大的存在。
黑发孩童的眼神在两人中间游移了一下,最后点点头,
“叔叔。”
兰波微微皱了一下眉,站起身,对着几个还有些状况外的孩子轻声安排,
“我们带他出去说明一下情况,你们在这里乖乖等枷场夫人做好饭。”
说罢,朝胀相伸出手,黑发的孩童乖巧地牵了上来。
枷场美奈子把庭院收拾得干净整洁,布置得也很温馨舒服,除了给孩子们打造的小小游乐园以外,还有一个大人们喝茶聊天的小凉亭,魏尔伦和兰波带着胀相在凉亭中坐下。
看着外表如同真正孩童一般的特级咒物,黑发的谍报员神情冷淡地开口,
“你还记得多少,胀相?”
记得……多少?
胀相暗红色的双眸中划过迷惑,
“记得什么?”
……完全就跟个小孩没什么区别,难道封印术法还有让灵魂失忆的副效果吗?
兰波觉得额角的青筋都要一跳一跳的了,皱着眉,决定从最简单的问起,
“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好在胀相只是没有想明白兰波的问题中,所谓的“记得多少”是什么而已,听到更加明确的询问,黑发的孩童咬着下唇思索,神色慢慢暗淡沉重下来,
“我是胀相,咒胎九相图的大哥,被加茂宪伦制造出的特级咒物。”
这不是都记得吗?所以刚才到底是为什么会忽然对他喊爸爸?
下意识忽略了另一句称呼,谍报员追问,
“那么对于你现在的情况,自己有多少感知?”
现在的情况?
胀相眼中的迷惑更深了——面前的人不就是将自己变成人类的人吗?为什么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呢?
“大概……是人类?”
被质疑的黑发孩童对自身的状态也有点不确定了,他努力地重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呼吸正常、心跳正常、血液流动也非常正常,特级咒物的灵魂甚至可以感知到9岁孩童身体还在一刻不停地继续生长着,聆听到这种生长所带来的皮肤和骨骼之间细微的摩擦声。
哦,还有术式。
伸出幼嫩的手掌,咒力涌动着化为凭空出现的血滴,胀相随手一甩,那血滴如同离弦之箭般飞速射出,在一旁装饰用的狸猫塑像额头上开了一个小小的洞。
黑发孩童的眼睛亮了起来,再次肯定地回答,
“是人类咒术师。”
人类咒术师吗?和祸具魂的状态差别很大——祸具魂被封印后没有心跳和呼吸,身体只是被留存在死亡的那一刻,不再继续腐化而已。
兰波思索着,难道这套封印术法用在咒灵身上只是封印,但如果用在咒物身上,就会令咒物中的咒术师灵魂以区别于受肉的方式,带着原本的术式,真正的复活?
而且,按照羂索的说法,咒术师的术式是刻印在身体上的,因此他才能够将掠夺一个又一个新的躯体,得到一个又一个新的术式,但从咒物受肉、封印术法的理论,以及目前胀相实际的表现来看,术式确实能跟随灵魂的转移而转移。
算了,就算把宿傩用封印术法转移之后,他依然能够拥有术式,也无所谓。
曾经身为最年轻的超越者,后来更是成为世界第一的谍报组合的兰波对自己和亲友的实力有充足的信心,他不再思考这个问题,看向胀相,
“你的八个弟弟也在我这里。”
“!!!???”
黑发的孩童瞬间站了起来,眼睛瞪得极大——面前之人是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的人——但弟弟们……
尚未凝结成功的血液被暗红色的重力压下,魏尔伦嘴角带着笑意,
“别慌,听阿蒂尔说完。”
“……”
打不过。
特级咒物再次确认了面前的存在与自己的差距,黑发的孩童只能紧紧咬着下唇,忐忑地看向兰波——如果他要对弟弟们做什么,那即使是打不过,他也会拼出性命。
“你的弟弟们,我不会让他们受肉。”
兰波面色平静,就算魏尔伦不动手,胀相也不可能伤害到他——先不提胀相身上还刻画着反蛇形的命令咒文,只说目前三人都处于亚空间中,在胀相发出攻击的下一秒,他就会被亚空间牢牢地困锁起来。
不过,黑发的谍报员还是轻轻捏了捏人造神明的手,表示谢意,
“你能够拥有足够的理性,是因为你作为大哥,体内咒灵的部分最为稀少,但你的八个弟弟并不是,我想你也清楚这一点。”
“……我明白。”
胀相当然清楚,也许二弟坏相还能拥有一定的理性,但从三弟血涂开始,往后的弟弟们体内属于咒灵的部分过多,在咒灵中的等级也不高,顶多能算是二级咒灵,就算能够受肉,估计也只能是没有理智的咒灵形态。
但那是他的弟弟,是和他一样,被可恶的加茂宪伦利用可悲的母亲制造出来的弟弟。
“你不必担心,虽然我不会让他们受肉复活,但也不会伤害他们。”
除了胀相以外,其余八个咒胎九相图本身的能力都不强,就算不做任何处理,以后偶然得到什么机会受肉,也不会对世界支柱们造成威胁。因此,黑发的谍报员并不介意用这八个罐头,换取胀相进一步的信任。
“我可以将它们交给你,但目前不行。”
兰波将其余八个罐子从亚空间中取出来,看着胀相的目光随着罐子们而移动的样子,谍报员露出一个微笑,
“等到你能够成长为特级咒术师的时候,我就会将弟弟们给你。”
打完了大棒,也要给蜜枣,
“除此之外,你还有一个弟弟。”
其实硬要说的话应该能算两个?
但目前夏油杰还不清楚这件事情,兰波也不打算让本来最近刚刚收拾好了一点心态的少年教祖再遭受一次打击。
“是加茂宪伦用新的身体制造出来的,为宿傩准备的受肉躯壳,名字是虎杖悠仁。”
“啊?”
胀相已经有点蒙了,先被弟弟们的情况抓住心脏,又因为相信兰波提出的条件而放松,现在又被兰波的话语一下搅浑了大脑,
“新的……弟弟?虎杖悠仁?”
“是的。”
谍报员点点头,
“但他目前并不知道自己的情况,作为普通的人类,和爷爷一起,两人生活着。”
“……那很好。”
胀相理清了思路,神色温和又悲伤,
“能够作为普通的人类生活,而不是被封印在罐子里当做工具,弟弟能够有这样的生活,很好。”
魏尔伦握着兰波的手下意识地收紧,谍报员扭头,看着人造神明毫无表情的脸,歉意又涌上心头,
“保罗。”
“嗯?”!!!
魏尔伦睁大了眼——兰波主动亲吻了他的唇角。
柔软的触感静静地停留了一秒,谍报员状若无事地扭回脸,努力压下脸上的羞涩,但耳根已然红透,他抿了抿嘴,继续对胀相说,
“你应该也看到了,方才屋内都是小咒术师,明年咒术小学就会开学,虎杖悠仁也会成为咒术小学的新生,我们希望你能够留在这里,在保护弟弟的同时,同样保护所有的孩子们,成为咒术小学暗地里的保护者。”
胀相迷茫地眨眨眼,
“小学?”
魏尔伦心情很好,他揽住兰波的腰身,微笑着接过对150年前的小文盲解释名词的任务,
“是咒术小学,为年幼的小咒术师们开办的学校。除了必要的小学课程——也就是认字算数一类的这些以外,还会教导他们基础的咒力控制,和基本的体术,并帮助他们锻炼各自的术式。总之,是让小咒术师们能够安全成长的地方。”
“哦……哦。”
古董小文盲忙不迭地点头,他大概明白了,反正是对弟弟来说很好也很重要的地方,那么,
“好的,我愿意。”
第一件事结束,接下来是第二件事,兰波安排着胀相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直到明年四月开学之前,你都要住在这里,和刚才的几个孩子成为同伴,我会抽空带你去看一次虎杖悠仁的。”
“好的。”
黑发的孩童乖乖点头,他对这些安排没有什么异议,本来这具身体也确实还是幼童的状态。
“你要尽量表现得和正常的9岁小咒术师一样,和其他孩子们好好相处。”
“嗯。”
“顺便也记得,学一学人类世界的常识。”
别再对着男人喊妈妈。
“我知道了。”
答应得倒是非常快,希望能真的做到吧。
兰波叹了口气,
“你的名字打算叫什么?”
不能直接叫胀相吗?
胀相疑惑地用眼神询问。
“也可以。那就回去吧,我们也要先离开了。”
兰波散去了亚空间,枷场美奈子已经做好了饭,站在屋门处,看着凉亭的方向。
胀相点点头,跳下凳子,乖乖地被牵着,朝枷场美奈子走去。
“枷场夫人,我们还有事情,就先离开了,这孩子从今天开始就住在这里。”
魏尔伦微笑。
“好的,一路顺风。”
枷场美奈子没有多嘴询问,也没有自讨没趣地邀请两人留下来用餐——虽然为了防备伏黑甚尔的突然袭击,她每餐都会多做两个人的分量。
走出大门,兰波想了一下,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不能拖延太久,
“先回高专拿手指,再直接找地方把宿傩也转移出来。”
魏尔伦觉得不太行,
“都已经这个点了,阿蒂尔,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说。”
天色已经昏暗下来,短短两天内从发现祸具魂,到实验封印术法,好不容易的一趟休假,结果将近一半的时间都还是在处理正事,人造神明虽然身体上没什么感觉,但精神上实在是有点累了。
“……也是。”
兰波看了看天色,同意了魏尔伦的提议,
“那明天再说吧,先回咒高休息。”
谍报员只是发现封印术法可行,觉得能够一口气解决宿傩这个偏移命运线中造成了众多悲剧的最终boss,所以有点兴奋了而已,现在回过神来,也确实发现自己有点太心急了。
“不要着急,阿蒂尔。”
魏尔伦又凑过来轻吻了一下,
“我们现在有很长的时间。”
“……嗯。”
兰波垂眸,缩小成精致的金色立方体,贴着亲友的耳垂停下。
两人瞬移回高专时,灰原雄和七海建人都还没到,夜蛾正道看到两个法国教师,语气颓丧,
“你们度假结束了?”
“是的,夜蛾校长。”
魏尔伦不解地看着夜蛾正道,寸头的男人脸上挂着墨镜都快遮不住的黑眼圈,明显是熬了个大夜,
“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夜蛾正道气笑了。五条彻也那边已经快把整个‘窗’全部掌控在手里了,昨天回来就挑挑拣拣出了一摞文件拿给他,说是必须让未来的协会会长亲自处理。结果寸头男人一看,全是一些监控到的诅咒师的作恶和一些没有上报的等级较高的咒灵——他要怎么处理?
兰波想了想,给夜蛾正道理清思路,
“诅咒师那边,可以交给佐藤秋,让Q去解决,咒灵的话,我记得近两年自由咒术师中也出现了不少一级咒术师,夜蛾校长可以直接把资料传给夏油同学,让他那边来发布任务,再通过‘窗’告知这些自由咒术师。”
如此一来,不仅能够解决咒灵,还能够让盘星教的委托体系初次打响名声,五条彻也的想法是很好的。
“您既然愿意接下第一任协会会长这个重担,也该将手下的这些人和势力纳入解决问题的考虑范围内,从整体来思考。”
黑发的谍报员明白,夜蛾正道并不是没有能力想到这点,而是大概一时半会儿没有转过来这个弯,还下意识地觉得这些事情都应该由总监会派发任务,再由正统的咒术师来解决,就算脱离了总监会这一环节,也没想到让诅咒师来对付诅咒师这个思路。
夜蛾正道揉揉眉心,对兰波道谢,
“是我钻牛角尖了,只想着没有了悟和杰,这些诅咒师和咒灵都不太好处理,我也下意识地把责任压在了孩子们的身上啊……”
寸头男人叹息着反省自己,
“是我的问题,多谢。”
“没什么,那我们先回去了。”
魏尔伦颔首,拉着兰波瞬移走了。
第一次见到魏尔伦瞬移的夜蛾正道嘴角一抽——除了名字以外,这俩人当时申请当老师的时候给他的资料还有哪点是真的吗?
算了,至少他们是真心希望日本咒术界变好。
————————————————————
翌日。
“昨天说到了让Q去解决零散的诅咒师,其实也可以考虑把W接手过来。”
兰波站在校舍阳台上,初秋清晨的微光将他整个人都染上一层淡淡的金,
“没办法直接对W出手吧。”
魏尔伦在兰波面前的椅子上坐着,回忆起当初选择先瓦解Q当工具人的原因,
“W中有几个比较厉害的诅咒师,不是作为咒术师的厉害,而是作为团体管理者的厉害。”
“确实。”
黑发的谍报员垂眸,灵巧的双手下,灿金色的柔软发丝逐渐被编织成精致的辫子,
“而且如果要用到他们,也不能直接剿灭,只能尝试从内部击破了。”
人造神明也认同这一点,
“佐藤秋还在调查祸具魂相关的事情,让山下智去吧,顺便用最后一次任务的机会,让伏黑甚尔配合他的安排,成功把W收入盘星教的话,也能有人接替山下智的位置,让他安心往生去了。”
“可以的。”
兰波拿出黑色的丝带,将编好的发辫和魏尔伦后脑处剩下的发丝紧紧地束在一起,又继续把整个发尾编成一个完整的辫子,最后用黑色的皮筋束口。
“好了,保罗。”
魏尔伦站起来转过身,搂住兰波的腰身,给谍报员送上了一个甜蜜黏腻的深吻。
“……”
兰波无奈地闭上眼睛,被动地回应着,等待那双唇离开后,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继续安排今天要做的事情,
“上午我要给一年级上一节课,保罗你先去找夏油,跟他说明一下封印术法,以及想要借此试试封印宿傩的问题,把他那里的那根手指也拿过来。如果可以的话,也可以让五条把五条家的那根同样带过来。”
“一口气转移六根手指吗”
魏尔伦有点迷惑,这个数量应该有点多了吧,
“避免夜长梦多。”
虽然羂索已经被夏油杰关进了浴缸,但目前以大脑形态,作为一种咒物活着的羂索,无法被彩画集读取,因此,他在被关起来之前,除了夺取夏油香织的身体,嫁给虎杖仁并生下虎杖悠仁以外,还做了些什么,几人都不得而知。
兰波皱着眉,
“更何况,天元还活着,我们目前不能直接杀死她,虽然可以尽快找个机会让夏油杰调服她,但也要找到合适的时机。”
调服天元之后,如果要让天元继续一直支撑结界,就需要夏油杰不眠不休地工作了,所以必须先找到取代天元结界,或者直接摆脱结界的方式,再解决天元。
好吧。
魏尔伦耸耸肩,同意了兰波的决定。
吃完早饭,整理了一下衣服,临走前,看着兰波还残留着方才的深吻留下的红润痕迹的唇,魏尔伦又轻轻亲了一口,
“那我先去找夏油了。”
……一定、一定要找个时间,好好跟保罗再谈一下关于亲友之间的亲吻这个问题。
谍报员看着人造神明的身影瞬间消失,深吸一口气,长长地叹出。
————————————————————
“封印宿傩!?”
夏油杰有点惊讶,
“老师们怎么会忽然想到这个?”
“梦到五条同学被宿傩杀死了。”
魏尔伦半开玩笑地说。
“……”
夏油杰无语凝噎,但好像也没法反驳,作为千年前的诅咒之王,宿傩的强大是记录在日本咒术历史上的,虽然硬要让他选择的话,他肯定是认为悟能赢,但彻底消灭宿傩也不是什么坏事,能解决一个威胁所有咒术师生命安全的隐患,何乐而不为呢?
“用封印术法,将宿傩的封印从手指转移到一个弱小的容器上,再彻底杀死宿傩。”
少年教祖同意了老师的提议,
“按老师们的说法和实验结果来看,这确实是可行的,我现在就通知悟,把五条家的那一根手指也拿过来。”
至于封印仪式要用的道具,夏油杰安排秘书去准备了。
“我先回去了。”
魏尔伦起身,
“十一点的时候,准备好场地,我带着阿蒂尔过来。”
“嗯。”
一年级今天也有任务要做,上完课,两名学生就坐上了辅助监督的车。
魏尔伦带着兰波回到了盘星教的总部,夏油杰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用这个?”
虽然对于宿傩的安排就是转移出来之后就直接杀死,但看着眼前学生们准备好的“容器”,兰波的眼皮还是跳动了一下,
“嗯,悟说很合适。”
夏油杰强忍笑意。
本来少年教祖是要联系禅院信仁,把昨天被排除的那个容器送过来作为备用的,但五条悟不知道为什么否定了,说自己来的路上好像看到一个很合适的容器。
“怨念也很充足,肉.体也很弱小。”
看着两名法国教师有点无语的表情,白发的六眼神子挑眉,又晃了晃手中明显是被汽车压扁了半个身体的狸花猫尸体,
“我真的觉得很合适啊?”
第63章 宿傩:我觉得一点都不合适
修人修多了, 还是第一次修猫。
兰波皱着眉,专注地操控着亚空间修复狸花猫已经瘪了一半的身体。
“不是说封印转移之后就直接杀了吗?”
五条悟倚在夏油杰身上,无聊地晃晃腿,
“现在帮它修复好身体不是多此一举?”
站在另一边的魏尔伦瞥了他一眼,
“‘容器’的身上还需要画咒文,如果不修复到至少脏器完整,咒文是无法对内部生效的。”
“喔——”
六眼神子拖着长腔,
“原来如此,那还挺麻烦的。”
本来只是先瞬移去买个甜品, 结果买完出门,就看到店门口的几个女生围在一起, 小声地哭泣着, 斜睨了一眼发现, 原来是有个狸花猫被车碾压致死了,女生们正悲伤地打算把小猫的尸体带去火化掉再埋起来。
想起夏油杰对他说的“容器要具有怨念, 为了便于控制, 还要尽量弱小”, 五条悟挑眉, 走过去,用那张精致完美的娃娃脸轻松骗取了几个女生的信任, 以“我来帮忙火化”为借口,带着狸花猫的尸体来到了盘星教的总部。
彩画集一点点重新构造着几乎已经被碾成肉饼的狸花猫下半身的内脏和骨骼,不多时,兰波长舒一口气,
“我对于把宿傩封印进猫的身体里倒是没什么意见, 但是下次封印剩余的手指时,最好给我一个比较完整的尸体。”
虽然常见动物的内部构造, 谍报员也曾在学习人体解剖的间隙好奇地翻阅过相关书籍,可终究只是粗浅了解而已,并不像人体的构造一样烂熟于心,所以修复起来很艰难。
兰波不太确定地看了看狸花猫已经被修好的下半身,思索着自己有没有弄错什么——算了,反正所有脏器都有就可以了。
用刚从医院调来的新鲜血液,在狸花猫并不是很柔软的短毛上画出反蛇形控制咒文和眼形沉睡咒文,兰波接过魏尔伦递来的铁盒,将其中的六根手指拿出,揭开了上面的封印符咒。
为了能让封印咒结接触到所有的手指,谍报员先将用于打咒结的红绳的末端缠绕在每一根手指上,随后,才屏息凝神,开始了封印仪式。
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是第一次看到封印的现场,看着黑发的法国教师将咒结按在手指上后,狸花猫的躯体连带着宿傩的六根手指都开始微微颤动的样子,六眼神子瑰丽的双眸隔着白色的眼罩紧盯着老师的动作,
“确实挺简单的。”
“悟会了?”
夏油杰转头看向挚友。
“嗯哼。”
五条悟臭屁地扬扬头,
“已经全都会了,等以后有机会我也表演给杰看。”
……
魏尔伦觉得自己和学生好像有代沟——虽然阿蒂尔打咒结念咒言的样子确实有种莫名的神性之美,但封印术法和表演到底有什么关系。
兰波也听到了学生奇怪的用词,但不至于因此生气,只是平静地回答,
“那等把总监会那边分开保管的剩余手指都拿到手,就请五条同学来封印吧。”
“好哦!”
五条悟一口应下。
夏油杰看向腹腔起伏着,明显已经恢复了呼吸和心跳的狸花猫,皱着眉询问,
“已经结束了吗?宿傩已经在狸花猫的身体里了?”
“是的。”
魏尔伦快步走到兰波的身边,看着和昨天刚被封印术法转移灵魂之后的胀相的状态别无二致的狸花猫,和猫身前灰败的六根手指,也微微皱起了眉,
“手指没有消失?”
昨天胀相成功转以后,咒胎九相图的罐子里可是立刻就没有了他原本的躯壳。
兰波点点头,推测着,
“而且手指上无法被攻击和损坏的束缚还在,应该是其他十四根手指中的灵魂依然存在的缘故。”
不过,即使依然留存着,但丧失了灵魂的六根宿傩手指已经没有了强力的咒压,无论怎么看,都已经是平平无奇的怪异尸块了。
黑发的谍报员碧绿的眼眸毫无波澜地看向狸花猫,小型的金色亚空间凝结出来——
——“兰波老师。”
五条悟忽然拔高了声音,?
兰波停下将要杀死狸花猫的动作,
“狸花猫状态的宿傩拥有咒力吗?能用术式吗?”
六眼神子兴致勃勃,这可是千年前的诅咒之王诶。
“有咒力,可以用。”
“那老师可以先不杀他吗?”
听到老师肯定的答复,五条悟的语气兴奋起来,
“我想知道宿傩的术式到底是什么。”
……
兰波无语,魏尔伦也揉了揉额角——早该猜到的,五条悟肯定不会放过能和强者对打的机会。
算了,反正有两个咒文在身上刻着,狸花猫形态的宿傩就算咒力和术式的能力都没下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深知挚友秉性的夏油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悟,我只有一个要求。”
“啊?”
五条悟迷惑,
“什么要求?”
“出、去、打。”
少年教祖的笑容里带着溢出的杀气——这是他辛辛苦苦收拢的盘星教,现在这个总部也根据他的喜好,以方便做事的理念重新整改过了,他非常、非常、非常的满意——所以他可不想见到五条悟万一打到兴头上,一发茈就把整个总部都变成深坑的场景。
六眼神子委屈地撇撇嘴——什么嘛,杰这么不相信他的吗?而且就算把这里打破了,正好让杰到五条家去住啊。
至于盘星教还怎么办公?随便再买一户宅院就好了。
心里这样想着,但表面上,五条悟还是乖乖地听话,
“哦。”
“阿蒂尔。”
魏尔伦从背后拥住兰波,轻声呼唤着,看到谍报员侧过头来,人造神明露出一个微笑,
“我也想试试宿傩的术式。”
“……啊?”
兰波不解,
“你试什么?”
“试试看新的重力防御层效果怎么样。”
魏尔伦牵起兰波的手,暗红色的重力防御层似乎和谍报员记忆力的样子有些不同。
“这是……”
谍报员碧绿的眼睛染上一丝迷惑,回转过头,认真地审视着覆盖在自己和亲友身上的暗红色屏障——原本应该只有一层的曲面异能层,似乎在中间分裂成了两个部分。
不过,还没等谍报员认真看完,魏尔伦就轻哼一声,重力异能瞬间散开,人造神明面色有些懊恼,
“还是不太行,计算能力跟不上。”
“哇……魏尔伦老师刚才是用术式模仿了无下限?”
不知何时凑近了一些的五条悟摘下了眼罩,冰蓝色的眼睛眨了眨,带着惊叹,
“没有六眼的辅助也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模仿无下限!?”
夏油杰听到挚友的话,惊讶地看向金发的法国教师。
与五条悟从第一天入学起就不打不相识的黑发少年,为了能在战斗中打败白发的六眼神子,对于无下限的了解,可以说是仅次于五条悟。事实上,无下限并不是只能绑定六眼诞生的,五条家也曾经出过好几个拥有无下限术式,但没有六眼的族人,这几人无一例外,都不能动用无下限的力量,原因很简单——大脑能力不足。
六眼虽然有着无法关闭,全天候全范围地接受信息的问题,让五条悟每时每刻都在被动接收各种各样的信息流,烧眼又烧脑。但与此相对应的,是六眼所拥有的超强分析能力。
几乎是能够瞬间察觉到任何能量波动的细微差距,扫一眼就能分析出一个事物几乎全部的表层信息。再加上五条悟可以说是聪明极了的大脑,才成就了五条悟这个历代六眼中也是最强的现代六眼。
“刚才的防御层,是和无下限类似的吗?但是无下限对于物质和能量的过滤、反射、停滞,都需要先分析物质和能量本身的数据,再进行大小、强弱、角度、密度等等的多方面的计算吧?”
魏尔伦老师仅凭自己的大脑就完成了这么多数据的处理和运算吗!?
少年教祖原本狭长的狐狸眼不由自主地瞪大。
就算是五条悟,也曾在解释无下限原理的时候,跟挚友撒娇似地抱怨过,在幼年时期学习掌握无下限时吃过很多苦头。后来虽然熟练掌握无下限的基本运用,并借助六眼设定好了自动运转,但在没有被魏尔伦轻描淡写就用体术打败了自己的这种挫败感逼得学会反转术式之前,能够极限运转无下限的时间也是有限的,而且必须要有足够的能量补充。
“是的哦,虽然本质的原理并不一样,但从效果来说,魏尔伦老师确实单凭大脑,就做到了十八秒的近似无下限的绝对防御。”
六眼神子是真心地在惊讶于老师的能力,
“很强大。”
头脑很强大,对于咒力的精准控制更加强大——好想跟魏尔伦老师毫无保留地打一架啊。
“双层的重力层,中间是真空,用大脑计算进行筛选,让氧气和光波声波这些在得到允许后才能通过真空层,从而在确保内部毫无问题的情况下,阻隔外部包括毒气等细微粒子在内的一切攻击。”
兰波明白了刚才那个分层的重力防御层的构成和原理,而且,能够将空气中的微尘都隔绝在外的话……哪怕没有亚空间的防护,保罗是不是也同样不需要再畏惧温柔森林的秘密了?!
黑发谍报员眼眸中满是赞美和欣慰,
“保罗太厉害了。”
“但时长不够。”
正如兰波想到的一样,魏尔伦也是下意识地考虑到了防备异能金属粉末,才会从学生的无下限防御体系中得到完全防御的灵感,可惜的是,就算人造神明的大脑同样具有极强的计算能力,对于异能力能量的操控也几乎算得上是世界第一的精密微操,但重力异能毕竟本身和防御的适配性并不高,强行操控和计算下,能够得到的结果也不尽如人意。
“唔……”
六眼神子把眼罩戴了回去,摸摸下巴,
“魏尔伦老师要不要考虑一下,只让外层做空气的筛选和判断,内层作为防御层,毕竟中间有一层真空的话,内层不做筛选也无所谓吧。这样能减轻一半的计算压力呢,刚才魏尔伦老师还覆盖了兰波老师,所以是两人,那么单人的话x2再x2,能够达到一分钟多?”
“……可行。”
魏尔伦眯了眯眼,思索了一下,得到同样的结论,等再多适应一下对于信息的处理和运算,时长应该还能更久。
“啊,宿傩好像醒了。”
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也要努力开发新技能的夏油杰抽空看了一眼。
在四道视线的注视下,黄黑白三色相间的狸花猫已经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似乎是不太适应四只脚着地的姿势,还差点跌倒。
宿傩迷茫地看着周围巨大的一切,
千年后的人类变成巨人了?
“喵?”
第64章 油杰:我记得我说过吧?
两面宿傩是战斗上的天才。
这是谁都无法否认的事实。
但在战斗以外的事情上, 他不仅兴致缺缺,也十分没有应对经验。
——但话又说回来了,一觉睡了千年, 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猫, 很少有人能有对这种事情的应对经验吧?
咒力游走一圈,术式也能够正常使用,明确认知自身情况之后, 三彩的狸花猫抬头,看向四个应当是后辈咒术师的人。
一个穿着奇怪袈裟又留着长发的小僧, 一个穿着奇怪衣服配羽织的白发盲人——不对,那是五条家的家纹——蒙着眼睛, 难道是这代的六眼?
还有两个奇怪的, 感觉上都不太像是人类的人, 长相应该也不是日本人。
不论身份如何,相比起猫来说, 四人的体型都太高大了, 让宿傩十分不爽。
千年前的诅咒之王下意识地低声呵斥,
“头太高了。”
但猫咪的身体能够发出的声音, 只有诡异的长音,
“老——吴——”
……
想到这具狸花猫的身体里装着的是谁, 魏尔伦没忍住笑出了声,兰波也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夏油杰把最近悲伤的事情都在脑海里播放了一圈,努力压下正在自动上扬的嘴角。
而五条悟就没那么给宿傩面子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猫是这样叫的吗?”
六眼神子尝试模仿,
“猫——吴——?”
“不对的,悟。”
少年教祖终于还是没忍住, 笑眯眯地纠正挚友的发音,
“是老——吴-”!
危险!
夏油杰瞳孔紧缩,瞬间侧过头,但飞起的刘海还是被削掉了一小缕。
五条悟的笑意收敛了一些,站到挚友身前,
“喂,忽然变成猫了是不是很不爽?”
六眼神子嗤笑着,
“虽然体术不能用了,术式还是可以的吧,来,跟老子打一架。”
好啊。
已经被两个少年的轻视激怒的宿傩同样露出不屑一顾的笑,很可惜,表现在狸花猫的脸上,只能让人觉得滑稽。
刚才还在正经宣战的五条悟又忍不住侧过头笑了一声。
……该死的咒术师。
宿傩磨磨牙,伴随着猫咪低沉的呼噜声,常人无法看见的斩击横竖交叉着奔向白发的六眼神子。
可惜,被无下限轻松地挡住了。
感受了一下无下限和六眼传来的信息,五条悟挑挑眉,
“就这种程度吗?这么简单的斩击?”
呵,看不起他?
两面宿傩觉得自己真的很久没有这么真正的愤怒过了。
虽然是猫的躯体,但咒力的运转正常,术式也都能够正常使用。狸花猫金色的眼眸眨了一下,既然如此,那领域应该也还是可以用的,只是缺少了结印的话……目测了一下庭院的大小,宿傩瞬间做出决定——以缩小领域范围为代价,换取无需结印也能具备完整杀伤力的领域。
“喵喵喵喵喵。”
快速且有语调的叫声。
魏尔伦眯眯眼,左手搂住兰波的腰身,右手扯住黑发学生袈裟的领子,瞬间远离了突然出现的神龛,留下白发的学生独自站在领域范围内。
“诶?!”
夏油杰茫然地眨眨眼,还没来得及疑问,领子就又立刻被放下了——不是,魏尔伦老师,这是半空中啊!
少年教祖的身下闪烁着现出虹龙晶莹剔透的身体,他扭头看着漂浮在一边的两位法国教师,有点心累。
“反应太慢了。”
看到夏油杰有点怨念的眼神,魏尔伦微笑,
“好好看五条同学的战斗吧。”
……确实,是他反应慢了,夏油杰短暂地反思了一下,立刻被底下传来的打斗声吸引过去。
狸花猫的身体对于宿傩来说,是非常不好用的——既不能使用体术,也没办法结印。
但与之相对的,还有一个很明显的优点——小巧灵活。
腾挪着躲开五条悟连射而出的苍,宿傩冷静地判断着局势。
很明显,白发小子并不会领域,但生得术式一定是无下限,六眼加上无下限,很难打的配置,如果想要击中他,只能使用延展状态来击破。
——幸好,在展开领域之前,他就已经猜测到了。
被延展状态覆盖的猫咪金色的眼眸中,瞳孔收缩成极窄的细线,带着咒力的抓击在下一秒突袭。
领域的必中效果吗?
不对,是领域延展,居然能做到领域延展和领域同时出现?
感受到身上一刹那间传来的疼痛,用反转术式治疗的同时,五条悟也在思考和判断。
领域的弱点是外部,但很明显的,宿傩的领域是一个半开放类的领域,从外部击破基本是不太可能的,虽然在无下限的加持下,领域的攻击效果不大,但配合领域延展就略显棘手了。
当然,最简单的办法,肯定是自己现在就同样展开领域。
白发的六眼神子磨磨牙,可他还没学会领域呢。
“悟!”
夏油杰睁大了眼睛,看着挚友身上出现的好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虹龙瞬间围绕着盘在五条悟身边,少年教祖跌落的身躯被黑色的蝠鲼接住,
裂口女纤长的身影伴随着简易领域现身。
简易领域也够了。
五条悟瑰丽的冰蓝色眸子闪烁了一下,借助简易领域的庇护,
“术式顺转·苍·最大功率!”
360度扫射的光炮确实逼得宿傩停下了攻击,狸花猫虽然立刻感受到了危险,但奈何对新身体的操控实在是不太顺手,尾尖传来肉被烧焦融化的疼痛。
啧。
术式·开。
攻击没有效用,宿傩果断放弃了领域延展,忽然出现的火焰化作弓箭,猫爪拉开弓弦,飞射而出的箭裂变开来,裂口女挡在五条悟的面前,哀鸣着被熊熊烈火吞噬。
夏油杰金棕色的眼中带着一丝狡猾,
“裂口女,领域展开。”
瞬间张开的小巷景象,连带着一旁淡定围观的两位法国教师都笼罩了进去。
领域虚假的天空下起蒙蒙细雨,浇灭了主人身上的火焰,露出裂口女那张没了绷带后,叠加着数只眼睛,写满憎恶和痛恨的怪异的脸,
“我——好看——吗?”
在愤怒情绪的加持下,裂口女的咒力输出达到了最大化,饶是宿傩,也被硬控了两秒。
而这两秒,就足以让夏油杰收回裂口女,放出祸具魂,
“……悲哀的人啊。”
被调服后的祸具魂,说话反而通顺了很多,
“你痛苦吗?”
浓烈的绝望钻进诅咒之王的心脏,让那颗无情的心也一瞬间染上悲伤。
咬着牙甩甩猫头,宿傩的眼中闪过被欺诈和精神入侵的愤怒,
可惜,祸具魂也瞬间消失后,迎接狸花猫的,是迎面而来的一发苍。
还被残留的精神控制影响着的宿傩无力挪动躯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压缩成一团的磅礴咒力砸到脸上。
“咪嗷——”
伴随着狸花猫无法克制的惨叫,宿傩彻底丧失了意识。
五条悟看看手,眉头紧锁着——感觉,好像……
“悟!”
夏油杰飞速降落,心疼地看着挚友脸上和身上没来得及完全修复的伤疤,少年教祖自责又愧疚,如果他能更强一点,如果他能快点察觉到宿傩的状态……
“我没事哦。”
五条悟看着挚友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又开始了不必要的发散性思考,六眼神子叹着气,将少年教祖抱进怀里,
“真的没事,只是几个小伤口而已,已经没啦。”
“是领域延展和领域的同时攻击吗?”
一直在旁观的魏尔伦回忆着偏移命运线的漫画中记录的内容,
“因为是半开放式的领域,所以即使放出领域后再使用延展,也不会使领域的状态消失?”
“是的。”
五条悟撇撇嘴,半开放式领域这种放置类的特性在某种程度上真的很作弊,但想到半开放式领域相较于封闭式领域,大多都缺少一定的领域效果,能同时进行领域延展好像又挺合理的。
“所以除非是领域的效果本身就不太具备特殊性,否则,还是努力开发封闭式领域比较好吧。”
兰波思索。
“或者也有可能,在保留领域特殊效果的情况下,以别的代价,换取领域的开放性。”
夏油杰让祸具魂将被苍打得浑身都有点烧焦的狸花猫抱起来,
“虽然被封印进了猫的身体中,但宿傩果然还是很强啊。”
“是的,不过。”
五条悟看向魏尔伦,
“魏尔伦老师没必要试了,没有领域延展的情况下,宿傩的攻击是无法穿透无下限的,所以肯定也不能穿透你的重力防御。”
还不如跟他打一架试试呢,他也想试试,如果用领域延展进行肉搏……唔那好像和直接只用体术对打的区别不大,那就试试火力全开的用术式对打吧。
心里一直惦念着想要跟老师打一架的六眼神子眼神有点雀跃。
“嗯。”
忽略白发的学生眼中的战意——虽然他也很想和五条悟打一架试试,但真的打起来,万一不小心弄出什么大问题,任务还做不做?至少要等任务结束,找一个空旷的不必担忧的地方才行。
魏尔伦看得出来,如果使用领域延展,攻击也能像穿透无下限一样穿透他的防御,而他可没有反转术式,不过……跟暗杀王近身肉搏,也是有勇气的人才能做出的选择。
“穿不透亚空间。”
除非宿傩能不借用十影的身体和灵魂,不借助魔虚罗的帮助,就领悟空间斩,那么面对“斩断世界”性质的斩击,即使是亚空间,应该也会被切断——可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不凭借魔虚罗解析的无下限信息,宿傩吃无量空处就是送死。
还有一点,亚空间是可以叠加多层的,能够斩断一层的“世界”,那么十层呢?
兰波眨眨眼,握紧魏尔伦的手,
“保罗不需要那么忧虑防御的问题。”
他就是保罗的盾。
……
魏尔伦的眼神柔和下来,如果不是碍于两个学生在场,他真想现在立刻就亲亲阿蒂尔。
眼看两位法国教师的气氛又莫名黏糊了起来——主要是金发的那位异常黏糊的眼神造成的。
夏油杰轻咳两声,神色很严肃,
“第一个问题,我们现在杀了宿傩吗?”
“不必。”
看完两个学生和宿傩的打斗,黑发的谍报员有了新的想法——利用控制咒文,让宿傩签订“契阔”,成为咒术小学……嗯,现在其实更像咒术学前班的保护兽兼宠物。
“……兰波老师真是……物尽其用。”
把会压榨这个词咽下去,夏油杰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魏尔伦老师压榨起佐藤秋来毫无感觉,原来都是跟着兰波老师学的,少年教祖揉揉眉心,将宿傩猫放在挚友手边。
五条悟撇着嘴治疗好了宿傩。
醒来的狸花猫刚想开口,就发现身体不受控制的飘了起来。
魏尔伦歪歪头,将宿傩的身体控制着漂浮到与兰波的视线平齐,兰波平静如同深潭的碧绿色双眸看向三彩的狸花猫,
“以不威胁你的性命为代价,换取你不接收命令就不能主动攻击任何人,并守护佐藤秋宅邸。”
哈?!谁会接受这种莫名其妙的束缚???
但宿傩开不了口,只能感受到身体被控制着喵了几声,达成了束缚。
刚想不爽地再甩两个斩击,却发现术式已经遵守着束缚的约定——无法用出了。
……宿傩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大约是身体还有些虚弱的缘故,竟然就这么两眼一翻,气晕了过去。
真惨啊……
夏油杰嘴角抽了一下,少年教祖看向挚友,
“第二个问题,悟。”
“啊?”
五条悟迷茫地抬头,
“怎么了杰?”
少年教祖笑眯眯地一字一顿,
“赔、我、院、子。”
第65章 吉维尔:真的吃不下了(为了卡章节数量所以合1)
好在盘星教总部的庭院很大, 而且为了封印仪式的隐蔽性,夏油杰已经提前让留守总部的所有教众全都离开,因此, 虽然庭院整个都被炸成了坑地, 房子也被毁了一小部分,至少是没有人员伤亡的。
可喜可贺——个鬼啊?
夏油杰咬牙切齿,
“我说过了吧, 出去打!现在这样要怎么办!?”
五条悟也气冲冲,
“也不是我先打的, 是宿傩先攻击了杰,然后又直接开了领域, 这怎么能怪我呢!”
“……”
啊。
少年教祖的表情凝结在脸上, 确实是这样没错, 可他刚才看到被轰碎的庭院有点气过头了。
“杰,冤枉我是吧!还凶我!”
六眼神子的眼罩在战斗中被抓烂了, 那双冰蓝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挚友, 神情委屈巴巴,
“而且我肯定会帮杰把庭院修好的啊!”
完蛋。
夏油杰的脸扭曲起来, 最后定格成歉意的笑,
“对不起, 悟,是我一时之间有点说话不过脑子了……”
“那杰接下来先跟我回五条家住吧。”
五条悟得寸进尺,一锤定音,
“这边我会让五条集团的人来处理的,修复好之前, 杰就先在京都那边办公吧,我找一套宅子给杰用。反正这边现在每天要见的人也没有几个吧, 让他们换换地方不就可以了。”
……他还能拒绝吗?
夏油杰无奈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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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留下来听两个学生的争吵,魏尔伦早就带着兰波,拎着宿傩猫先瞬移离开了。
定下束缚的宿傩猫被魏尔伦交给了枷场美奈子,几个孩子都兴奋地围着昏迷中的小猫看来看去,只有胀相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边。
“胀相?”
枷场美奈子看着孤零零的黑发男孩,以为新来的孩子是怕生,于是招着手让他过来,
“是小猫咪哦。”
“……”
胀相抬眸看了看魏尔伦和兰波,用眼神询问着,接收到疑问的兰波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过来,黑发的小男孩才慢慢地走了过来。
“胀相,你看,是三色的猫,这种是不是叫做三花猫呀?”
虽然刚和胀相认识半天,但已经自顾自把胀相认定为同龄同伴的祢木利久有点兴奋,可惜的是,胀相也不是很清楚猫咪的花色叫法,最后,还是成熟的黑色刺猬头小孩解答了问题,
“不是的,利久哥,虽然是三种花色,可是他有狸猫的花纹,所以叫做彩狸。”
“啊……原来是这样吗,惠懂得好多。”
枷场菜菜子没忍住摸了两下狸花猫的皮毛,好奇地追问,
“那他是公猫吗?”
毕竟都用“他”来称呼了。
但这个问题难住了伏黑惠,四岁的刺猬头小孩面色凝重,
“这个好像要看了才知道,刚才是我不严谨了。”
看?
看什么?
看哪里?
胀相迷茫地看着伏黑惠用手抓住狸花猫的尾巴抬起,然后刚回答了魏尔伦和兰波佐藤秋动向的枷场美奈子也瞥了一眼,加入了谈话,
“哎呀,还是个小母猫呢。”
——!
兰波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一些,他终于想起来当时给狸花猫修复身体的时候有哪里不对了——因为记忆中的动物医学书籍上,关于猫咪那部分是以母猫为例画的剖面示意图,所以谍报员下意识地按照母猫的身体结构进行了复原——也就是说,不管这个狸花猫之前到底是什么性别,但现在的宿傩猫,确实是一只母猫了。
魏尔伦也有些惊讶,金发的人造神明倒吸一口凉气,小声地询问,
“五条同学居然拿了一只母猫来吗?”
“……”
兰波张张嘴,最后还是决定让学生背下这个锅,不过,谍报员努力辩解了一下,
“可能没注意性别吧,并不是有意地在恶趣味。”
也是。
特意挑选一个被车辆撞击碾压的母猫,五条悟应该也没这么无聊。
“那只能说,宿傩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魏尔伦为宿傩默哀了一秒。
“susuno?”
站在猫咪包围圈的外侧,枷场美美子隐约听到了两个大人的谈话,因为经历和性格内向,所以说话还有点含糊的黑色娃娃头女孩重复了一下对话中奇怪的名字,
“酥酥糯是猫咪的名字吗?”
“嗯……”
魏尔伦侧过脸和兰波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几个听到枷场美美子的提问后,都关注地转过身来的孩子,沉吟片刻,
“是的,她叫酥酥糯。”
抱歉,两面宿傩。
世界最强谍报组的二位,难得地都在心中升起一丝微妙的歉意。
但这份歉意并不会改变两人要将宿傩猫作为咒术小学最后一道防线的决定。
“枷场夫人。”
兰波稍稍提高了声音,
“请带着胀相一起到庭院一趟。”
说完,谍报员就拉着人造神明先行一步。
枷场美奈子愣了一下,将抱着宿傩猫的祢木利久和其他的几个孩子都哄进了屋子,牵起胀相的手,走向庭院。
“……所以说,胀相是,拥有原本记忆的特级咒物的,额,受肉.体?”
那个咒胎九相图的胀相?
虽然是野生咒术师,但为了能够回答孩子们的疑问,所以每天都有在恶补咒术界知识的枷场美奈子努力地理解着,
“那只狸花猫,是千年前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
“不必担忧。”
魏尔伦平静优雅的嗓音劝慰着有些慌乱的枷场美奈子,
“阿蒂尔会将宿傩的命令权限移交一部分给你,如果碰到胀相也无法解决的敌人,就对宿傩猫下准确的命令。”
兰波重复强调了一下,
“一定要是准确的命令——‘攻击面前的敌人’这种不可以,宿傩一定会钻空子,比如将你们也认定为敌人从而攻击你们,变成‘攻击面前穿着衬衫的棕发男性青年咒术师’就可以了。”
“嗯。”
枷场美奈子还有点神魂恍惚——那可是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现在是一只狸花猫?
“至于胀相。”
兰波看向一直沉默不语地站在旁边的黑发男孩,轻叹了一口气,
“这几天就会带你去见见弟弟,为此,努力成为一个真正的孩子,融入这里吧。”
也许是胀相那天对虎杖悠仁温柔的祝福触动了兰波内心某处的柔软,对于这个听话的特级咒物,谍报员的态度确实如同面对学生们一样,有着少见的,并非单纯出于礼貌性质的温和。
听到能见弟弟,胀相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会努力的。”
回屋的路,变成了胀相牵着枷场美奈子往前走。
没办法,因为女性咒术师还处于家里忽然多了两个特级咒物受肉而成的存在——甚至于其中一个还是两面宿傩的受肉——的震撼中。
刚推开屋门,就听到枷场菜菜子带着委屈的声音,
“妈妈!酥酥糯不让我们碰,她不是乖猫咪。”
看向站在餐边柜顶端的三彩狸花,女人恍惚着想起——啊对,诅咒之王不仅变成了猫,还是只母猫,她刚才亲眼看到并且判断的。
枷场美奈子一向温柔沉稳的清秀面庞因为既无语又感叹,同时还有点想笑的复杂心情而扭曲了一瞬,棕发的女人小声开口,
“没事的,菜菜子,猫咪有自己的想法,可能只是因为她刚到了这里,所以还比较怕生呢?”
棕黄发的小女孩牵着双胞胎妹妹的手,回想起祢木利久刚来的时候,那会儿眼睛的伤还没完全好,绷带隐隐渗出血迹的瘦高男孩也是如同刺猬一样,拒绝着所有人的靠近和触碰,直到看到伏黑惠召唤出年幼的玉犬,才确定了屋子里的都是真正的同类,而不是又一次的骗局。
刚刚五岁的枷场菜菜子,小大人似地感叹了一句,
“好吧,那我们也只能给酥酥糯空间,让她慢慢适应了。”
——所以说。
站在整个屋子最高处,受制于束缚,连用爪子挠一下几个小孩都做不到的宿傩,不爽地甩了甩尾巴。
酥酥糯是什么鬼称呼?以及,为什么用“她”来称呼自己,真是奇怪的女人和奇怪的几个小鬼头,放在以前,早被他丢给里梅做成几道下酒菜了。
胀相从枷场美奈子的身后探出头,暗红色的眼睛冷漠地看了一眼宿傩。
他打不过了就让这只猫来打?不要太小瞧他啊。
莫名地想要在兰波和魏尔伦面前证明自己的特级咒物,沉默地给自己定下三年内成为特级咒术师的目标——反正也只要让身体重新适应体术和术式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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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对,是的,下场村的相关事情。”
佐藤秋听着电话那头的沉默,挤出一个没人看得到的微笑,
“您放心,我一定不会将事情外传的。”
“你说的这话,几十年前也有个人跟我说过。”
听不出性别的沧桑嗓音顺着电波传来,
“但他背叛了誓言,令更多人得知此事,带来了严重的后果。”
“您非常了解下场村的相关事情。”
从老人的话语中,佐藤秋推断出,不管老人是不是当地出身,都一定是下场村曾经的常住居民之一,
“那么您应该也很清楚,祸具魂具有怎么样的杀伤力。”
“……”
听到祸具魂这个名字,电话的那头,再次陷入久久的沉默,半晌,用更加嘶哑的声音询问,
“祸具魂被放出来了吗?”
“是的,但不是放出来,而是自己挣脱了封印出来的,我的目的就是找到祸具魂的根源,将它消灭。”
电波化成悠长的叹息,老者的声音明显染上了痛苦,
“你应该也在利根郡吧,我没有离开过这里,约个地方明天见,我会详细告诉你一切的。”
说到这里,老人的声音严厉起来,
“但你一定要保证,彻底地消灭祸具魂。”
“当然。”
佐藤秋满口答应——反正这个事情轮不到他做,雇主随便就能解决了。
这边挂断电话,那边就立刻拨通。
“魏尔伦先生。”
“是的,我找到了知情人。”
“明天上午,利根郡的红叶旅店。”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佐藤秋打了个哈欠。
总算是搞定了,从前天晚上接到电话开始到现在,他几乎两天没合眼了,一边调查五条家开在利根郡的这个温泉旅店,在多年前到底是什么,一边从各种边边角角的地方搜寻相关的传言,再结合第二天上午魏尔伦用邮件发过来的田中巫女一族的信息,最终锁定了这边曾经的一个村落——下场村。
然而,下场村在大约二十多年前就彻底地消失了,一方面是因为村落中的年轻一代都离开了村子,离开了利根郡,前往繁华的大城市谋求生存,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下场村那个奇怪的灵异传言——据说曾经还有电视节目组想要来这边拍什么灵异节目,但具有通灵能力的嘉宾当场昏迷后,节目组就连夜撤离。
多方搜寻之后,佐藤秋最终锁定了几个据说曾经是下场村住民的联系方式,可惜前面几个一听到是关于下场村的事情,就立刻挂断电话,连反应时间都不给佐藤秋,唯有这个老人,虽然沉默着,却至少给了佐藤秋解释和劝说的机会。
“终于可以回家休息一下了……希望美奈子夫人做了咖喱——希望甚尔君别又来蹭饭了。”
此时的佐藤秋,还不知道等回到佐藤宅,会面对两个什么样的新成员。
魏尔伦也没提前告诉他的意思,反正枷场美奈子肯定会跟佐藤秋说的。
“明天上午吗?”
兰波回忆了一下课表,
“和夜蛾说一声,换一下课程吧,明天上午的体术课改成咒具基础。”
“嗯。”
人造神明眨了眨那双湛蓝的眼睛,
“我发邮件通知一下夜蛾校长。”
“下午应该没有别的什么要做的事情了吧。”
祸具魂的事情要等到明天上午的话,今天下午两人也都没有课。
……既然如此,似乎是个和保罗谈心的好机会。
从前天那个突如其来的深吻开始,即使一开始迷迷糊糊地同意了保罗接吻的要求,还用了各种各样的借口试图说服自己,但最终还是觉得这样不对,不应当如此。
他不应该如此放任保罗误解自己的情感,而应当承担起教导者的责任,告知保罗友情与爱情的分别,让保罗明白,那种对于亲友的占有欲也只是友情中常见的表现而已,可这和爱情是不一样的,肢体的亲近和接触也同样如此,更有可能是分别多年后的应激反应的表现。
真正的爱情应该是……
兰波垂下眼帘,眸中闪过种种莫名的情绪,
“保罗。”
“阿蒂尔。”
两人呼唤彼此名字的声音撞在了一起。
兰波愣了一下。
魏尔伦疑惑地眨了一下眼,
“阿蒂尔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什么事情……
看着人造神明那张精致完美的脸,和那双天空一样纯澈湛蓝的眼眸,兰波有点焦躁地蹂躏着下唇内侧的软肉。
要怎么和保罗说呢?
直接告诉不就好了?
可诉说的话被打断后,连张口的欲望也似乎被拦腰截断,打着转儿的话在胸口堆积着,闷成一座小小的情绪山峰,让谍报员无力地蹙起眉头,他张张嘴,又合上,最后微微地叹了口气,
“……没什么事,以后再说也行。保罗喊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看起来明明就是有事的样子。
魏尔伦伸出手,捧起兰波的脸,
“阿蒂尔,不是说好了,不要再互相隐瞒,要彼此信任、敞开胸怀沟通吗?”
……
是的,但是。
但是。
明明想要说的,为什么又说不出口了呢?
碧绿的眸子中,是魏尔伦几乎从未见过的,慌乱无措中,又带着些本人也未曾明了的悲伤,
“保罗……”
清润的声线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
“算了,阿蒂尔想说的时候再说。”
人造神明湛蓝的眼眸温柔得如同平静宽阔的海面,他轻吻了一下谍报员的额头,
“下午就好好休息吧,我买了一些新的书,阿蒂尔要看吗?”
“……嗯。”
兰波一边唾弃着自己奇怪的怯懦,一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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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利根郡,红叶旅店。
魏尔伦和兰波到达的时候,头发花白的老年女性已经等候多时了。
“我是石井润子。”
老人抬头,那张遍布皱纹的脸上,依稀看得出曾经的美貌,
“就是你们,发现了祸具魂从封印中跑了出来吗?”
看了眼从二人进来后,就将整个房间笼罩在内的金色屏障,石井润子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开始了她的讲述。
虽然现在看起来是个不折不扣的垂暮老人,可实际上,石井润子今年,也不过刚刚50岁出头而已。
现在的这副样子,全是拜祸具魂所赐。
“他是下场村的诅咒。”
老年女性平静地讲述,
“下场村,应该叫下场家族,是已经被历史除名的,曾经的名门。”
曾经的名门,还被除名了?
魏尔伦饶有兴趣地挑眉,但并未开口打断。
“从云端跌落谷底,是任何人都无法忍受的吧?下场家族曾经的族长自然也一样,祸具魂便因此诞生了。”
“但从对祸具魂的解析来说,他应当是诞生于未曾出生的孩子们的怨恨。”
兰波轻声补充了一下己方的信息。
“……啊,是吗。”
石井润子停顿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确实该是这样。”
老人摇着头,声音嘶哑,
“那是因为,那些婴儿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无法降生。”
不是身为母亲的女人们非要堕胎,也不是生理因素导致的意外。
“是被杀害的。”
被迫不断怀孕又不断堕胎的孕妇,被掏出来活埋的婴胎。
下场家族用足足100个胎儿的怨念,结合独有的术法,封印在其中唯一一个自然流产的,属于下场家嫡系血脉的婴儿身上,
“祸具魂、祸具魂,灾祸汇聚之魂。”
用这样可被操控的咒灵,下场家族诅咒着打败自己的敌人,但最终也被连续杀人后变强的咒灵所杀。
“是田中家的巫女告诉了你们祸具魂的事情吧。”
石井润子记得田中巫女,
“最初是下场家的人察觉控制减弱后,联合田中巫女,强行封印了祸具魂。但那份封印需要每年的补强,下场村因而诞生。”
回忆起家族中那些恐怖的往事,石井润子的声音也喑哑起来,
“可那一年的封印仪式出了问题,祸具魂得以脱离一部分神魂,又操控我和另一个女孩,差点就将封印全部解开。”
“田中巫女再次出现,又打败了祸具魂,加固了封印,对吗?”
魏尔伦温和地询问。
“是的。”
老人还记得自己是如何逃出生天的,
“因为祸具魂选择的宿体,那个少女的精神和能力都非常强大,田中巫女趁她和祸具魂僵持的时候,封印了祸具魂。”
但可惜的是,少女最终也没能活下来。
那是她的罪孽,和那场事件中死亡的所有人一样——都是她没能做到家族的使命,永远地封印祸具魂而带来的罪孽。
“我可以告诉你们,祸具魂本体的所在。”
虽然她的咒力低微,但依然能够明显感知到两个外国人的强大,石井润子紧盯着魏尔伦和兰波,
“我知道你们是谁,诅咒师的情报我也是关注过的。”
说着,老人嗤笑着摇摇头,
“其实今年五月份的时候,听说五条家的神子成为了特级咒术师,我也想过要不要找上门去求他帮忙。”
千年来的特级咒术师数量屈指可数,但祸具魂的实力并不是普通的特级咒灵就能形容的。
汇集了整个咒术师家族的希冀,100个婴胎的怨念,又用下场家先天觉醒了术式却不幸夭折的血脉那样强大的躯体作为躯壳,即使惯常爱用的手法是精神类攻击,但祸具魂本身的强度和咒力量,都是远超普通特级咒灵的程度。
所以她还是放弃了,怎么能将责任推给一个少年呢?
反正有田中巫女的封印,祸具魂应当不会再次出现。
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祸具魂就逃了出来。
“你们真的能结束这场近千年的悲剧吗?”
“当然。”
人造神明小提琴一样的声音优雅地响起,
“有劳石井女士为‘我们’带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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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集的丛林深处,与五条悟和夏油杰初次发现祸具魂的地方相隔不远,
石井润子拨开一丛低矮的灌木,双手结印,又咬破了指尖,将鲜血滴在地面。
伴随着迷雾,眼前的画面变幻着,最终定格成为一个狭小的神龛。
然而,还未等石井润子有所动作,一道身影就从三人的背后扑向神龛,速度快到哪怕是魏尔伦,都只能看到残影。
不过,早有准备的兰波心念一动,彩画集瞬间笼罩了四人和神龛所在的区域,来人的身形也被定在原地。
“!!??”
石井润子瞪大了眼睛,
“田中巫女?”
没错,出现在此地的,正是田中凉子。
不同于上次一见面时端正的模样,田中凉子的眼中闪烁着红光,中年女人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石井润子,又转头看向魏尔伦和兰波,嗓子中挤出愤怒的低吼,
“你们猜到了!?”
魏尔伦微笑,
“当然,田中女士。”
“保罗,不要喊错名字。”
兰波纠正亲友,他看着头发散乱的田中凉子,面色平静,
“应该是祸具魂小先生才对。”
田中凉子——祸具魂的本体露出狰狞的笑,
“我分出去的分魂应该没有问题,你们为什么能发现?”
切断了分魂和本体的一切联系,虽然肉痛,但至少不会让他也连带着一起被调服。
魏尔伦摇摇头,怜悯地看着祸具魂,
“我们为什么不追问那七天,田中凉子是做了什么才导致晚来,你不觉得不对劲吗?”
因为诞生于婴胎,本体也是夭折的胎儿,所以智商的发育到此为止了吗?
能想出这样金蝉脱壳的办法,应该已经是极限了。
听出魏尔伦语气中的嘲讽,祸具魂气得咬牙。
二十年前,趁着用亲生儿子做“容器”进行封印仪式的田中凉子精神恍惚,它就借机斩断了一部分本体,附在田中凉子的身上,这么多年以来不断地吸收咒力壮大自身,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一点实力,控制田中凉子在封印时间即将到来的时候丧失记忆,从而让遗留在容器上的分魂得以逃出。
原本想着,只要能将留在分魂身上庞大的咒力吸收回来,就可以直接完全控制田中凉子,找到下场家后人,弄清楚自己的本体所在,从而彻底获得自由。
没想到,分魂刚逃出来,就迎面撞上了两个特级咒术师,其中一个还是可恶的,能够调服和操控咒灵的咒灵操术……
“从田中女士的身上出来吧。”
兰波的声音听不出来是在劝告,祸具魂也理所应当地没有听从。
“哈,有本事就连着田中巫女一起杀死,她死了,田中巫女一族就此灭绝。”
“那就如你所愿。”
开玩笑,当他和保罗是什么善男信女吗?
兰波冷漠地缩小了金色立方体,彩画集的读取发动,
“啊——————”
祸具魂哀鸣着,田中凉子的脸也扭曲变形,忽然,清明起来,
“滚!出!去!”
属于田中凉子的声音再次响起,趁着彩画集的读取同时攻击两人的间隙,中年巫女终于摆脱了祸具魂的控制,把祸具魂的灵魂踹出脑海。
察觉到目标人物身上只剩下一个意识,兰波停下了读取的进度,田中凉子瘫软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谢谢……抱歉。”
魏尔伦看着祸具魂的本体化作暗色的流光被神龛吸入,眯了眯眼,
“这代表它已经彻底回归躯壳了吗?”
没等田中凉子和石井润子回答,神龛从内部被挤破——祸具魂的躯壳飞速长大,不过一眨眼,便从一个夭折的拳头大小的胎儿,变成了大约四五岁的孩子模样,又一眨眼,已经是七八岁的大小。
人造神明轻轻抬起手,暗红色的重力包裹住还在试图成长的祸具魂,将已经说不好算是咒物还是咒灵的祸具魂压倒在地。
但祸具魂只是睁开漆黑的双眼,扬起一个诡异的笑,
“——————”
常人听不到的声波穿透了重力的屏障,袭向四人。
石井润子和田中凉子顷刻之间双眼漆黑,试图朝着魏尔伦和兰波发起攻击。
兰波碧绿的眸子同样染上一丝暗意,但很快消失,谍报员冷静地做出判断——读取祸具魂。
这次没有刻意放缓速度,彩画集一边将两名女性困在一旁,一边穿透祸具魂的躯壳。
数秒后,兰波舒了一口气,
“收回控制。”
祸具魂呆愣着照做。
可魏尔伦还背对着兰波,没有动静。
“保罗?”
兰波担忧地牵住魏尔伦的手。
“我没事。”
魏尔伦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刚才祸具魂的精神攻击和控制袭来的时候,他确实有片刻的愣神,但正如上次被祸具魂的分魂攻击一样,大量的负面情绪被人造神明瞬间分辨和压制,入侵的控制意识更是被心口处涌动的暴虐情绪撕成了碎片。
……这算是吉维尔下意识地自我保护?不让表层意识陷入极端情绪,就可以让底层的魔兽意识一直被安稳地留存,从而避免现身后混沌地行动到力竭而亡吗?
至今都不太懂吉维尔运行模式的魏尔伦撇了下嘴角,否定了自己的推测——他和吉维尔应该是对立关系才对吧,吉维尔应该恨不得他这个控制用的表层代码能失去意识。
不过,魏尔伦并没将这些猜测跟兰波诉说。
没有了躯壳的封印和供奉多年的神龛,此处绵延近千年的怨恨也会逐渐消散,祸具魂再也不可能做到死亡后就立即重新诞生了。
看着碎裂的神龛,魏尔伦抬手,将两名昏迷过去的女性用重力异能包裹起来,漂浮着送到五条家的温泉旅店中。
“也算是彻底了结了。”
回到咒高又是下午,暖阳照耀着校舍的阳台,魏尔伦忽然打了一个哈欠,困意涌了上来。
“是的。”
还收获了一个非常强大的傀儡,兰波十分满意,看着亲友有些倦怠的样子,谍报员轻笑,
“保罗困了的话就睡吧。”
“嗯……”
魏尔伦小声嘟囔着些什么,在躺椅上翻了个身,飞快地睡着了。
在两人都未察觉的地方,吉维尔与兰波的能量供应通道里,必要的能量之中,忽然掺杂了一些额外的东西。
第66章 吉维尔:说吐我就吐
热。
好热。
身体好像置身于无形的火炉, 连滴落的汗水也会化作燃料。
想要说什么来宣泄,话语却在出口后,扭转为带着几分难耐的无意义呼喊。
——这是、哪里?
兰波努力撑开有些沉重的眼帘, 视线的前方却是一片空茫的白, 唯有牢笼般的困锁从皮肤上传来的滚烫热度,和宛如灵魂都被填满一般的陌生感受,让他能够确定此身并非虚无。
“………”
发生了、什么?
一股从未感受过的痒意, 自下而上、自内而外地升腾起来,深入骨髓又无法触碰解痒的痛苦, 让谍报员克制不住地细微喘息着,而这喘息, 似乎给此地的另一个人带来了某种乐趣。
熟悉的, 清澈悦耳的嗓音带着沙哑的笑意响起,
“怎么了阿蒂尔?”
——保罗!?
往日里平静如深潭,化冻后却水光潋滟的碧绿色眼眸低头看去, 另一人的样子逐渐清晰起来——灿金色的发辫微微散开, 湛蓝的双眼中涌动着暗色, 熟悉的, 那张精致完美、无与伦比的脸上,露出一个陌生的饱含着侵略意味的笑。
“唔!??”
困囿于此的黑天鹅努力地挣扎着想要逃离海岸, 却被猝不及防的浪涛袭击,风暴层层叠叠,来势汹汹,连黑色天鹅柔软的绒羽都被淋得湿透,下意识想要蜷缩着躲避, 瘫软的身体又无能为力,只能随波逐流, 希冀着,期待浪潮退去。
岸边的墨色花朵也随着浪潮的席卷,在冷玉一样的底色上绽放开来,所有的声音都被海浪吞没,风暴中的黑天鹅已经无法再分辨任何信息,只能用搅成一团浆糊的大脑茫然地确定着——这里并不危险。
雨过天晴后,天鹅的颈项困倦地垂下,吸饱了潮水的羽毛沉重的压迫感让他迷茫又委屈地渴望抖一抖羽翼,却又无法达成意愿。
有点难受。
莫名的情绪缠绕着在心中生长,黑天鹅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意识。
————————————————————
“……!!!”
兰波猛然坐起身来,急促地喘息了两下。
“……?怎么了阿蒂尔?”
魏尔伦迷迷糊糊地询问,又有点不确定地皱了下眉——他好像做了一个记不清的,很美好的梦。
但他理应是不可能做梦的,否则深层意识中的吉维尔就会立刻现身。
人造神明揉了揉太阳穴,发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两人竟然就这样在校舍阳台的躺椅上睡了一整个下午。
“阿蒂尔?”
魏尔伦又喊了一声,然而兰波始终低垂着头,没有理会他的呼唤。
怎么回事?
魏尔伦皱起眉头,担忧地握住兰波冰凉纤细的手——可那只手立刻消失了。!?
金发的人造神明瞪大了眼睛,看着谍报员忽然变成了金色的立方体,湛蓝的眼眸中划过诧异和忧虑,
“阿蒂尔!?是身体状态出现了什么问题???”
眼看魏尔伦马上就要呼唤黑白球过来,小巧的立方体迟疑地顿了一下,显出人形,
“我没事,我只是……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依然是背对魏尔伦的状态,兰波咬着下唇,叹了口气,
“有些问题,我要思考一下。”
……??????
魏尔伦迷惑又无措,看着化成巴掌大小人的兰波飘进了屋里转了一圈,最后拉开书桌上置物架的一个抽屉,钻了进去。
“……啊?”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蒂尔怎么了?
他到底怎么了?
兰波也满头雾水。
小小一只的谍报员把抽屉简单收拾了一下,用小羊皮的本子和魏尔伦的手帕搭了一个简易的小床,又用另一张全新的手帕裹住自己,然后——
疯狂地打起滚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亚空间虽然能隔绝音波的传递,但兰波还是放低了喊叫的声音。
发泄过后,小巧的灵魂体从已经被折腾得乱掉的手帕床上坐起来,头发凌乱,眼神呆滞,脸色通红——或者说,整个人都通红。
阿蒂尔·兰波,男,法国人,把死亡时间也算进去,那么马上要36岁,就算不计算死亡时间,今年也已经要28岁了。
在并不算多么漫长,但绝对比世界上大多数人都精彩多了的人生中,兰波一直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个铁板钉钉的异性恋。
虽然他抽烟喝酒留长发,除了初恋以外就一心扑在工作和带娃、不是,带魏尔伦上,甚至还因此经常被铁塔中某些讨人厌的长辈调侃,但他一直以来所认定的理想型,确实是能够给人温暖感受的女性,最好还是年长的女性。
就算自从复活之后,或主动或被动地和魏尔伦在肢体接触这一方面亲密了很多,但谍报员从来不认为他和魏尔伦之间的感情是爱情。
即使是唯一的、最重要的、可以付出生命的感情,但他对保罗没有那种欲望,所以这就是友情——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刚才的梦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直男,会做梦梦到跟亲友做……做那种事吗?
而且。
小巧的灵魂体咬着下唇,双手也无意识地撕扯着手帕的边角。
而且——还是梦到自己是被动的那一方?
难道说。
兰波停止蹂躏手帕,目光已经从呆滞进化成了空茫,似乎神智都抽离了身体。
难道说——我其实是喜欢保罗的吗?
我对保罗的情感……是爱情?
谍报员的神情恍惚着,开始回忆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
第一次见到保罗的时候,看到面无表情的金发少年,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伸出手?
是一见钟情吧?
得知自己将要成为保罗的搭档兼监护人的时候,为什么会有那样忐忑又开心?
是即将面对喜欢之人的雀跃吗?
还有尽心尽力地照顾保罗,还将名字送给保罗,祝福保罗的生日……
他做这些事情,都是出于对保罗的爱情吗?
……不,不对。
谍报员否定着自己。
如果说,从一开始,他对保罗的情感就是爱情,那么为什么那时候看着少年时期,容貌更加精致,身体也还未完全长开,甚至可以说是雌雄莫辨的保罗,他却没有半点欲望呢?
反而对现在个子已经高了他小半个头,面容虽然依旧精致完美,但配上精壮的体型,绝不会被人错认性别的保罗,做了一场令他面红耳赤的幻梦。
难不成他是那种……所谓的天生的……
——绝无此种可能!
“啪”的一声用双手拍在自己的脸上,兰波停下胡思乱想。
唯有一点可以确定。
谍报员回想起方才那场声色淋漓,宛如真实的梦境,那些朦胧的画面和感受,并不会让他觉得恶心;醒来后对于保罗的触碰下意识的回避,也并非出于厌恶。
所以,至少此刻的他,对于和保罗从亲友变成爱人这件事,内心里确实是不抵抗的。
兰波捂着脸,头痛万分。
现在要怎么办?
和保罗表白吗?
保罗还分不清友情和爱情,他就这样直接把保罗拉进情感的漩涡中,对保罗来说多么的不公平?
复杂的心绪丝丝缕缕地缠绕成猫抓过的毛线团,饶是一向冷静理智的兰波,也无从下手。
……
算了。
明天再想吧。
身躯小巧的灵魂体“咚”的一声把自己摔在折叠着垫了两层手帕的羊皮本上,放空大脑,停止思考。
————————————————————
金色的亚空间一直笼罩着置物架,魏尔伦站在书桌前沉思。
从刚才醒来后,阿蒂尔的状态就很不对。
不愿意转身看他也就算了,对他的触碰居然有点避如蛇蝎的感觉。
让阿蒂尔需要单独静一静来思考的,到底是什么问题?
难不成,刚才阿蒂尔做了什么梦?
人造神明的记忆力很好,此刻细细地回想,还能记起谍报员那时候好像整个身体的状态都不太对。
喘息着醒来,皮肤泛红,对他的态度也奇怪。
难道说——阿蒂尔是梦到了他们去偷出中也的那一天?
是因为回忆起了他的背叛,才会下意识避开他的触碰,但又不愿意对现在的他生气,所以才会有这样奇怪的行为吧。
应该是这样。
半说服式地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魏尔伦皱着眉叹气,在内心哀叹自己今晚失去的晚安吻和怀抱爱人睡觉的权利。
人造神明看着金色的亚空间,无奈地选择暂时放弃——等明天阿蒂尔消了气,再向他道歉和撒娇吧。
然而,第二天,兰波也并没有恢复正常的意思。
一夜无眠的黑发谍报员稍微放大了一点身形,将自己从巴掌大变成两个巴掌竖着叠起来那么大,面对魏尔伦疑惑的眼神,兰波只是轻咳两声,随意找了个借口,
“抱歉保罗,我还没有想清楚之前,可能暂时要先这样相处一段时间。”
实在是现在一看到魏尔伦的脸,兰波就很容易在脑子里闪过令他头脑停滞、怀疑自己的画面,为了避免魏尔伦发现他的表情不对,还是小一点的体型更有隐蔽的优势。
说完,玩偶一样的谍报员就率先飘着离开了校舍。
徒留站在原地的魏尔伦,头顶的问号几乎快要能论吨卖。
上午的两节课程过去的很快,虽然对老师莫名缩小的体型很感兴趣,但三名学生都很有咒术师应有的美德——不过分关心他人。
一晃眼就到了中午,兰波飘着准备离开教学楼,却在走廊中撞上了夜蛾正道。
寸头的男人面色有点一言难尽,他犹豫了一下,喊住黑发的法国教师,
“兰波,魏尔伦一直在教学楼前面等你。”
虽然不知道这对情侣又闹了什么别扭……但同性之间谈恋爱和异性之间谈恋爱应该也没太大的区别吧?
夜蛾正道传授着自己的经验,
“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情,但是两个人之间还是要好好沟通,才能长久走下去。”
“……”
兰波沉默地点点头。
其实不是保罗的错,是他做了奇怪的梦,单方面在跟保罗闹矛盾。
要怎么和保罗沟通呢?
看到原本站在教学楼前,发辫都显得有些散乱的魏尔伦,在看向他的那一刻,无机质的湛蓝双眸瞬间染上亮色的样子后,兰波在愧疚和心疼之余,悲哀地发现,一切的纠结和问题,都毫无意义。
因为,在这场他单方面开启的情感竞选中,属于友情的那个选项,早就叛变本心,对着“爱上保罗·魏尔伦”这个结果摇旗投降了。
第67章 魏尔伦:天堂!?
被理智和身份层层困锁着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情感, 从撕破的心防裂痕处奔涌流淌,那些曾不被主人认可和理解的酸涩、怨愤、委屈和甜蜜都混在一起,让兰波的脸上浮现出既像是哭泣, 又像是喜悦的复杂表情。
注意到小小的谍报员似乎情绪有些不对, 魏尔伦丢下可怜巴巴的颓丧伪装,跨步向前,试探着伸出手, 将小巧如同玩偶的兰波捧在手中,
“阿蒂尔?”
湛蓝的眼眸中是无法被忽视的关切与担忧, 兰波没有答话,只是定定地凝视着魏尔伦。
“!?”
灵魂体忽然变回了正常的身形, 但未等人造神明有所反应, 谍报员就紧紧地抱了上去。
兰波纤瘦的身躯裹在沙色的风衣中, 双手环抱的力道,像是想要将魏尔伦揉进自己的身体, 又像是想要将自己砸碎, 嵌合进魏尔伦的胸腔。
黑色的长卷发伴随着主人的动作飘荡了一瞬后又落下, 但仍有丝丝缕缕被清风吹起, 微凉又柔软地拂动着。
阿蒂尔到底怎么了?
还有些疑惑和担忧的魏尔伦皱着眉,回应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 人造神明一手揽住谍报员的腰身,一手轻轻地抚摸着绸缎一样的黑色长发,
“阿蒂尔心情不好吗?”
他的声音轻柔地落下,像被风吹落的花瓣,
“是不是昨天做了什么噩梦?抱歉, 阿蒂尔,是我没有及时注意你的情绪……”
“呜!?”
魏尔伦睁大了眼, 因为兰波忽然吻了上来。
在前几次的亲吻中一直被动地承受着,兰波并不清楚该如何主动进攻,但谍报员的天分和勇气都不容小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只能依靠双唇的厮磨来确定魏尔伦的所在,带着几分羞涩的舌尖试探性地伸出,擦过人造神明柔软的薄唇,轻松叩开了齿关,毫无章法地舔舐。
视线所及处,是兰波闭上的眼尾泛着的淡淡微红,感受着柔软唇舌毫无保留地献出,这份来自爱人的生涩邀请,令人造神明呆愣的同时,又忍不住快乐得想要笑出来。
虽然兰波此前确实回应了他无言的表白,但是一直以来,谍报员对于亲密接触都是不会过分抵抗,也很少主动的态度。
偶尔商量事情,或是有些分歧的时候,只要他顶着无辜的表情撒娇,兰波又会立刻无奈地妥协。即使能从兰波这样的态度和目光中感受到爱意,可这些事情,还是会让魏尔伦有时候甚至有些微妙的挫败感——难道对于阿蒂尔来说,他除了脸以外,没有一点吸引力吗?
按在谍报员背上的手掌加大了力道,人造神明毫不留情地勾住那条闯进口中的软舌,反客为主地品尝着羞涩的甘甜,直至所有的气息都在纠缠之间被吞咽殆尽,怀中人的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才依依不舍地分离。
“阿蒂尔把问题想清楚了?”
虽然不知道兰波口中令他纠结了这么久的问题是什么,但既然主动恢复了正常的身形,应该是已经想通了吧?
魏尔伦温柔地注视着兰波,那片微红已经从眼尾延伸至脸颊和耳根,谍报员平复了一下呼吸,有些不自在地眨了眨眼,
“嗯。”
他已经彻底想清楚了。
既然魏尔伦误解了友情和爱情,模糊了肢体接触的边界线,那么即使是会忍不住唾弃自己,他也不会再去点明这点,而是会作为卑劣的教导者,在本就模糊复杂的情感中,引导着加上掺杂欲望的那份——是保罗先跨出了这条线,那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他绝不会主动放保罗离开自己,除非保罗真的想要离开。
但看着人造神明从未在他人面前展露出的温和和专注,谍报员有着莫名的自信——保罗也绝不会主动离开他。
兰波眉眼弯弯,清润的声音难得地带着轻快,
“抱歉保罗,让你担心了。”
他抬起手,将魏尔伦耳边从松散的辫子中逃离的发丝整理了一下,
“先回去一趟吧,怎么头发都没编好?”
魏尔伦眨眨眼——其实是故意编得散乱的,但现在好像已经没什么发挥效用的用武之处了,
“一直都是阿蒂尔帮我编,变得稍微有点不太熟练。”
“……”
兰波哑然失笑。
离开教学楼前,魏尔伦微不可察地扫视了一眼二楼教室被风吹动的天蓝色窗帘。
——被发现了!
家入硝子和灰原雄火速蹲下,半晌后,灰原雄抬头看向一旁的七海建人,
“娜娜明,老师们走了吗?”
……连背影都已经不见了好吧,七海建人忍不住嘴角抽搐,不知道怎么评价八卦的前辈和同期,
“已经走了。”
“呼……”
家入硝子长舒一口气,
“魏尔伦老师果然很吓人。”
就算伪装得再好,作为天生就对情绪敏感的咒术师,几名学生也能够敏锐地察觉到金发的法国教师在一开始看待自己的真正态度,和看到路边的花草没有任何区别,随着相处的时间增长,尤其是兰波也同样成为教师后,魏尔伦才真正开始认可他们的学生身份,与兰波一同,将学生们划入“同伴”的范围中。
即便如此,深不可测的实力所带来的威压,依然偶尔会让学生们有些心惊。
“是的呢……不过应该是和好了吧?”
灰原雄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脸红起来,
“没想到兰波老师居然是那么主动的性格啊?”
“总之,和好了,老师们还是会正常上课了。”
七海建人觉得头疼,他一点都不想知道灰原雄到底看到了什么,才会发出这样的感叹,
“那我们也赶紧去吃饭吧。”
家入硝子耸耸肩,
“你们两个去吧,我明天也没课,正好歌姬今天有任务来东京,等下我去找她。”
看着前辈转身走出教室,灰原雄耸耸肩,
“家入前辈和庵前辈的关系真好呢。”
“因为同龄且都在咒高上学的女性咒术师只有她们两个吧。”
就像他和灰原的关系一样,虽然庵歌姬和家入硝子不是同校,但相比起五条悟和夏油杰,家入硝子明显更喜欢和这个年长一岁又没有同期的学姐在一起。
“也是呢,就像我和娜娜明一样。”
而且,对于身为咒术师,不知何时就会死于某处的他们来说,同期不仅是同学,更是可以交付性命的同伴,是最重要的后盾。
灰原雄微笑,
“走吧娜娜明,食堂的阿姨昨天不是说今天会有高级料理吗?”
……那你还跟家入前辈一起来偷窥老师们和好。
七海建人无语。
————————————————————
“所以,阿蒂尔愿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灿金色的发丝已经完全散落开来,兰波拿着木质的梳子轻柔缓慢地梳着,魏尔伦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表达出内心的好奇,
听到魏尔伦的问话,兰波梳理的动作停顿了片刻——做了春梦,而且还是那种春梦的事情,就算严刑逼供,他也绝不会吐露半分。
虽然知道人造神明看不见,但谍报员还是心虚地挤出一个微笑,
“没有发生什么,是我忽然钻了牛角尖,想不通一些问题,现在已经没事了。”
“是做了什么噩梦吗?——是梦到了我对你开枪的那天吗?”
否则为什么醒来后,那样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触碰,连脸都不愿意扭过来让他看一眼。
是怕生气痛恨的表情刺痛他吧。
魏尔伦的眼睛低垂着,愧疚地思索如何道歉。
“……???”
刚想反驳说当然不是,但兰波抿了抿嘴,发现这似乎算是个好借口,
“啊……是的。”
谍报员继续温柔地梳理着人造神明的发丝,将右侧刘海分出后,又从左边的鬓前取出一股,
“梦到了当时的场景,很真实、很可怕。”
所以,
“对不起。”
“对不起。”
歉意交叠在一起,令两人都微微愣住。
“保罗。”
兰波的神色暗了下去,他松开正打算编辫子的手,俯下身去,掰过魏尔伦的脸,正视着那双湛蓝的眸子,
“你不需要道歉。”
那场名为“背叛”的事故如果一定要分配责任,谍报员自认至少要承担95%,
“是那时候的我过于固执,没有去考虑你的心情,只是一味地认为我的决定就是好的,才会让你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做出那样的决定,所以,该道歉的只有我。”
“不。”
魏尔伦干脆侧过身来,搂紧了兰波的腰身,将脸埋进谍报员腹部柔软的衬衫中,
“如果我能够在那之前肯定你对我的重视,而不是自以为是地认为你绝对不会听进我的想法……”
在地下室的时候,可恶的鸢眸少年没少拿这个戳他痛脚,也不知道是为谁撒气,魏尔伦想起来就气得磨牙,
“如果在你为我庆生的那晚,我认真地和你沟通,真诚地告诉你我的意愿,你还会决定一定要将中也带回法国吗?阿蒂尔?”
……
兰波沉默了,良久,才叹着气,安抚似的揉了揉魏尔伦的发顶,
“如果是那时候的我……会选择将中也带回欧洲,像你说的那样,找一户人家安置起来,但我同样不会放弃对他的监控。”
说到这里,谍报员的声音哑了一下,他十分了解失忆前的自己,即使非常看重保罗,但那时候平等地认为不论是不是人,只要拥有强大的力量,就理应承担一定责任,同时还对法国、对铁塔,尤其对老师满怀感激的他,是不会抛弃身为法国谍报员的使命,和保罗浪迹天涯的,
“应该也……不会放你离开。”
魏尔伦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抬起头,露出无辜又委屈的表情,
“那如果我这样恳求阿蒂尔呢?”
兰波愣住,随后也笑出了声,
“如果这样的话,那我可能会考虑谋划一个能够提前申请退休一类的机会,尽量在中也十五岁之前,达成保罗的愿望吧。”
“铁塔原来有提前申请退休这种选择吗?”
人造神明好奇。
“应该有吧?”
拍拍魏尔伦的手,示意他转回去,兰波又拿起梳子,把被刚才的动作弄乱的发丝又重新梳理了一遍,
“就算没有,我觉得想要提前退休的应该不止我们两个。”
波德莱尔老师大概退休不了,但他本来工作也不能说很忙,其他人就不一样了,不论是外勤组的小仲马他们,还是内勤组的莫泊桑他们,包括管理层的那几位先生,应该都挺想提前退休的。
说起来,恢复记忆后他也探查过铁塔的情况,凡尔纳先生会成为所谓的“七个背叛者”这件事,背后没有其他几位的支持,他是一点都不相信的——不然战后的铁塔怎么会一下子少了大半的战力,全都跑出去度假了。
“联合外勤组一起逼迫上层同意退休吗?好像真的可以。”
魏尔伦想了一下,发现居然挺可行的,
“可惜,我们当时没想到这个办法。”
人造神明的语气带着一丝遗憾,但过去的事情已然发生,纠结更好的解决办法,划分谁对谁错的责任区间,都无法更改既定的事实,
“不够成熟。”
兰波这样评价着过去的自己和过去的魏尔伦,
“但人从来也不会不经历任何事情就成熟起来,我们的经历,都是人生的一部分,也是组成我们的一部分。”
谍报员当然也后悔过,尤其是在曾经的最后一面,看着从未那样狼狈的魏尔伦时,可人生旅途如此,他不会苛责曾经的魏尔伦,也选择原谅曾经傲慢的自己,只是可惜,无法再陪伴魏尔伦真正地成长起来。
但那时的兰波也同样坚信,只要魏尔伦还记得他,他们的故事就从不算戛然而止。
“保罗。”
“……嗯。”
兰波俯下身,轻柔的吻落在魏尔伦的额头。
第68章 宿傩:地狱。
魏尔伦最近心情很好。
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好。
不光体术课上被认真指导的学生们看得出来, 莫名收到了一大笔钱的佐藤秋也感受得出来。
“这是……魏尔伦先生和兰波先生送的?”
枷场美奈子惊讶地看着身上大包小包的佐藤秋,连忙接过棕发男人手里的几个礼袋,打开外层看了一下, 沉甸甸的好几个盒子,
“真是想不到呢。”
佐藤秋嘴角抽抽,虽然确实算是魏尔伦送的,但实际上出力的还是他啊,
“算是吧,魏尔伦先生给我转了不少钱, 指定让我买的。”
附上的转账邮件里说其中一部分算是给胀相的生活费,另外一部分是佐藤秋最近的工资, 最后一部分则用于购买给几个孩子的见面礼——因为不论是第一次送胀相来的时候, 还是第二次送宿傩过来的时候, 他和兰波都来去匆匆,也没时间先逛街, 所以直接转账让佐藤秋代为采购一下。
短短的几行字, 让佐藤秋跑了一整天才把所有的礼物找齐, 棕发诅咒师牙根痒痒——说不用心吧, 就算是他也能想象得到几个孩子收到这些指定的礼物时会有多开心和感动,说用心吧, 全都是他在干活啊!
“原来如此。”
枷场美奈子微笑着招呼佐藤秋先休息一下,随后呼喊几个正在楼上听胀相讲课的孩子们下楼过来,
“是魏尔伦先生和兰波先生给大家送的见面礼哦。”
每个孩子都分到了单独的礼物盒。
给枷场双胞胎姐妹的盒子里是一对可爱的玩偶,佐藤秋还按照要求从五条彻也那边拿了两个防护类咒具塞了进去,同时还有好几件同款不同色的衣服, 以及一本附带给枷场美奈子的《儿童心理教育》;伏黑津美纪的盒子里是一整套她最为喜欢的手账本和小贴纸,还有一副从咒高仓库里找到的咒力眼镜。
伏黑惠的礼盒最为小巧, 男孩睁着深绿的眼睛,拆开包装,随后从礼盒中拿出一张装裱完美的照片——是从伏黑甚尔那里高价买下来后复刻重印的,禅院彩和刚出生的禅院惠的合照,也是母子二人唯一的合照,刺猬头的小男孩瘪瘪嘴,小声地道谢,随后小心翼翼地将照片贴近胸口抱住,眼泪将掉未掉。
祢木利久的礼盒看起来中规中矩,里面放着一套他喜欢看的漫画书,而他真正的礼物,刚敲敲门,走了进来。
棕发的少女先去庭院里瞎逛了一圈,感叹着这个幼崽之家还真是像模像样,因此才姗姗来迟。
“你就是祢木利久?”
家入硝子蹲下身,向戴着眼罩的9岁男孩伸出手,看着祢木利久有点惊讶地后退的样子,她想了想,模仿着黑发男同期的样子,试图笑得温柔亲和一点,
“别怕,是魏尔伦老师让我来看看你的眼睛。”
“……”
看着棕发少女脸上奇怪的笑,祢木利久更害怕了。
“别怕。”
一直安静站着,在脑海中演练术式的胀相抬头看了一眼家入硝子,从记忆里翻出少女的资料,平静地拍了拍祢木利久的肩膀,
“她的生得术式是反转术式,能够治好你。”
“反转……术式?”
“前几天不是给你们讲过吗?就是能够将咒力反转,变成治愈能力的术式,如果你们努力的话也可以学会。”
虽然他也还不会。
……好吧。
祢木利久很信任胀相,毕竟在这短短的一周多里,胀相就已经教了他们很多咒术上的知识,让佐藤宅的几个孩子来说,胀相肯定是当之无愧的“大哥”。
总算是获得了信任的家入硝子如释重负地落下伪装的笑,拉着祢木利久的手到沙发上坐下,掀开眼罩的瞬间,尚且没有那么看淡世事的棕发少女就忍不住冷下了脸——原本是眼睛的地方,早就成了一个漆黑空荡的洞穴,在眼皮的附近,还能看得出灼烧和剐蹭的痕迹——这孩子的眼球,是被硬生生地烫坏后扯出来的。
“姐姐不是在生你的气。”
看到祢木利久明显有点害怕的神色,家入硝子放缓了神情,
“接下来会有点轻微的疼和痒,可以忍住不要动吗?”
“可以。”
祢木利久咬着嘴唇点点头。
乳白色的咒力放出,家入硝子小心翼翼地修复着眼眶和眼球。
半晌过后,许久未曾感受到过的,真正的眼球待在眼眶中的触感,让祢木利久忍不住想要用手去触碰。被胀相按住手制止后,黑发的男孩忽然“哇”的一声,抱着胀相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断断续续地重复着“谢谢”,吓得几个孩子都围过去安慰着。
“谢谢你,家入小姐。”
枷场美奈子露出感激的笑。
“没什么。”
家入硝子有点不自在地抿抿嘴,
“魏尔伦老师委托的事情办好了,我要先走了哦。”
送走家入硝子,看着哭声停歇了一些的祢木利久,佐藤秋掏出最后一个礼盒,这个倒不是魏尔伦要求买的,也不是他自己要买的,而是买了一堆之后,店家询问了家里的情况,得知还有一只猫后赠送的,
“还有一份礼物是给酥酥糯的,大家要看一下吗?”
喊出酥酥糯这个名字时,棕发男人明显感受到一道不带情感,但还是令他汗毛一竖的可怖视线划了过来,他一边在心里默念“宿傩没办法攻击我”,一边打开了礼物盒。
“哇,利久哥快看,是给酥酥糯的小衣服。”
菜菜子拿出一件粉色的猫穿裙子,试图用这些精致可爱的小东西转移哭泣的哥哥的注意力。
祢木利久看了一眼,还有些鼻音的声音带着遗憾,
“这条裙子好可爱啊,可惜我们抓不住酥酥糯。”
“是啊是啊……”
津美纪也叹了口气,酥酥糯好像也不需要吃饭,所以他们甚至都很少能见到她,只知道三彩的狸花猫肯定是在屋里的某个地方。
“没事。”
唯一没有得到礼物,但并不在意的胀相扯了扯枷场美奈子的袖子,在棕发女人疑惑的眼神中,十分平静地做出指示,
“美奈子,命令酥酥糯过来,不许反抗我们给她换衣服的行为。”
佐藤宅的房梁上,本来正百无聊赖地思索一些问题的三彩狸花猫炸了毛。
————————————————————
“好的。”
魏尔伦挂断了电话,抬头看向兰波,
“祢木利久的眼睛已经处理好了。”
“嗯。”
兰波在记事本上圈掉一行,又点了点上一行,
“当务之急,还是找到解决天元的结界——或者替代天元的结界的办法。”
这件事已经卡了很久了,魏尔伦无奈地叹了口气,
“咒术师的结界术不依赖天元也能够进行,唯一需要重点考虑的就是覆盖整个日本的大结界。”
“我记得保罗说过,杀死天元的时候,结界有消失过5分钟对吧?”
黑发的谍报员皱起眉头,回忆着之前交换的情报,
“在那之后,有没有什么特殊事件的记录。”
“没有。”
人造神明很肯定地回答,
“除了总监会和御三家开了几天的会以外。”
“总监会和御三家开会,是因为他们有些存放东西的结界也依赖于天元的加强。”
兰波声音平静地提出猜想,
“如果说一直以来,都是我们想多了,哪怕日本立刻失去了天元的结界,也不会对人类产生任何负面影响呢?”
魏尔伦陷入沉思。
关于这件事情,两人其实早就询问过黑白球,但得到的答案非常模棱两可。
至于为什么身为世界意识,却连这点事情都无法确定,黑白球也非常委屈,偏移命运线里死灭洄游的结界覆盖了整体,天元的结界解除后也不妨碍死灭洄游结界的运行,只能推断大概是没有什么影响的。而且现在整体的命运线没有走完的情况下,祂也确实只能依靠命运线的模拟来推断事情的走向。
但是有一点可以明确——解除天元结界后,命运线偏移度将整体达到80%。
至于是好的方向还是不好的方向,全靠心证。
可惜的是,当时为了确保天元无法发动“不死”术式,魏尔伦将它的身体切得极碎,不然让兰波直接读取天元,也可以从天元本人的口中得到答案。
“算了,反正也要等到解决总监会之后再解决天元,在这期间,一定能找到相关的情报,或者解决的办法。”
实在找不到,那就只能先解除,再见招拆招了。
最近这一周多,大部分事情的进展都比较顺利。
盘星教那边通过三和佳子与非术士政府搭上线后,也算有了比较稳定的委托来源,虽然很疑惑为什么忽然把办公地点从埼玉变成了京都,但目前还能留在盘星教中并成为管理阶层的人都是人精,不仅不会质疑年少的教祖大人的决定,甚至还主动地配合总部的更换,纷纷在京都附近或是租赁或是购置了房屋,以便于更好地工作。
佐藤秋那边虽然还没找到与幸吉,但此前收到消息赶去查探的那名新觉醒的小咒术师,确实是三轮霞,后续让五条彻也派人过去,出示了证件并以“咒术师成长基金”为由给贫困的三轮家留下了一笔钱后,蓝发的小女孩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来咒术小学上学,见一见和自己是同类的孩子们了。
“说起来,五条家呢?”
兰波合上记事本,随手塞进亚空间里,从书桌前走到沙发边坐下,
“五条财团最近的新闻没什么问题。”
魏尔伦勾住一缕黑色的卷发,在手中缠绕把玩着,
“五条家那边的事情好像进展比较缓慢,不过一切应该还都在计划中。”
然而,事情总不会尽如人意。
“叮。”
魏尔伦打开手机查看邮件,片刻后,面色凝重下来,
“阿蒂尔,五条悟消失了。”
邮件是夏油杰发来的。
第69章 车站:嗝
夏油杰是在今天中午才意识到五条悟失踪了这件事的。
自从五条悟一个超大功率的苍把埼玉县的盘星教总部炸了一半之后, 少年教祖就被迫搬到了五条宅,住在和挚友一墙相隔的房间里,就好像又回到了高专的宿舍一样——连挚友经常翻窗户过来要和他一起睡觉这一点都一样。
不过盘星教每天都有要处理的事情, 不论是窗那边积压下来, 被五条彻也整理后发过来的任务,还是三和佳子那边由警视厅发现的,不想再跟咒术总监会合作的任务, 最近这段时间都比较多。一部分是忙碌的夏天遗留下来的漏网之鱼,一部分则是秋天新诞生的产物, 但不管怎么样,这些任务都是盘星教在非术士政府面前建立良好形象, 同时也在咒术界的自由咒术师之中打响名气的绝佳机会。
相对来说, 五条悟就清闲一些。
五条财团在被五条悟大刀阔斧地改掉一些冗余无用的结构之后, 运转效率快了不少,需要五条悟处理的事情也相应地减少, 五条家内部的事情也基本快要整合完毕。
因此, 虽然平时住在五条宅, 但夏油杰在白天的时候一般都会待在京都市内的宅院中, 而为了能找挚友一起吃饭,五条悟中午都会直接瞬移过来。
“但今天悟没有过来。”
夏油杰刚从五条宅出来, 他的语速很快,隔着电话也能听出少年教祖此刻的焦躁,
“刚才询问了几个人,她们却都说悟一早就出门说要来找我了。”
“有找到最后一个见到五条同学的人吗?”
魏尔伦思索着,
“五条家保守派势力最近表现如何。”
兰波提出最有可能的猜测,
“让五条彻也调查一下最近总监会和加茂家的情况。”
“最后一个见到悟的就是厨房的香子阿姨,我确定她没有问题。也已经给五条监督发过邮件了, 他正在调查。”
夏油杰坐在虹龙上,握紧拳头,感受着空中疾驰时吹刮的风,
“保守派应该不会蠢到害悟,如果悟出了什么事情,五条家也不一定能在总监会、加茂家和禅院家手里保全自己。”
所以他第一个怀疑的也是总监会和加茂家。
“也就是说,五条同学是从五条家出来之后,在前往京都的路上失踪的。”
魏尔伦感到不解,
“他应该会直接瞬移到盘星教那边吧,在瞬移的途中出现了问题?”
“恐怕也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兰波通过链接询问了几个傀儡,尤其是五条家的那个,但都毫无结果,他朝着魏尔伦摇摇头,碧绿的眸带着一丝杀气,语气却还是冷静沉稳地宽慰着学生,
“不要着急,夏油同学,你应该相信五条同学的实力。”
“……”
夏油杰明白老师说的道理,但关心则乱,他也无法控制,
“现在毫无头绪和线索,我先回盘星教,老师们如果有——”
“嘟——嘟——嘟——”
电话被突兀地挂断了,电波传来空荡的忙音。
“……在路径上。”
魏尔伦眯着眼,计算起夏油杰的可能消失的地点,
“从五条宅出来就给我们和五条彻也群发了邮件,随后打来电话,虹龙从五条宅直线前往盘星教在京都的总部,那么有问题的地点,应该是两者之间的某处。两分多钟的电话,距离五条宅更近一些。”
“直接过去看一下吧。”
兰波站起身来,
“先给五条彻也发个邮件,如果一天之后还是联系不上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记得隐瞒消息。”
“有这么可怕?”
魏尔伦挑眉,虽然口中疑问,但还是立刻照做,编辑发送邮件,
“阿蒂尔刚才还劝夏油相信五条的实力,现在怎么又做好了一天都解决不了问题的准备。”
兰波轻轻眨眼,
“毫无征兆地消失,电话的联系也中断,保罗猜不到是什么吗?”
“领域,或者结界。”
人造神明给出两个选项,而谍报员否定了其中一个,
“按照夏油的说法,五条从五条宅出发,到他发现五条还没到盘星教,打电话也联系不上,中间已经过去了至少两个小时。”
“以目前五条悟的实力来说,不会有咒灵的领域能够将他关上两个小时这么久,哪怕是类似祸具魂或者化身玉藻前一样具有超强的幻觉制造和精神攻击异能力类型的特级咒灵,也不大可能骗得过六眼。”
魏尔伦顺着思路向下分析,
“那么,是什么类型的结界呢?”
“不清楚,但很有可能,是关乎空间,甚至时间的结界。”
兰波的面色凝重,
“内部时间混乱,或是和彩画集一样具有创造另一个空间的能力,才有可能困住五条悟这么久。”
“……阿蒂尔这么一说,搞得我都有点害怕了呢。”
魏尔伦轻笑着揽住兰波的腰身,转瞬间,两人已经瞬移到了估测出来的结界附近。
“害怕?”
抬头看到人造神明眼中自信又张扬的笑意,谍报员也笑着,轻吻了他的唇角,
“那保罗可要认真听我安排,我来保证,让保罗能够安全地救出学生。”
话语间,金色的亚空间以轻薄一层的形式前后蔓延着展开。
“在那里。”
魏尔伦看向前方不远处,无法覆盖的亚空间被奇怪的结界入口劈开一片形状不规则的空白,可如果忽略亚空间的存在,那片空白又似乎毫无异常,甚至连能量波动都没有。
“看来确实是空间类的结界。”
亚空间无法覆盖,就能够说明,这个结界必然和亚空间一样,是独立于世界之外的另一方空间。
兰波握紧魏尔伦的手,
“走吧保罗。”
————————————————————
夏油杰想思考一些问题。
但身边实在是有点吵闹。
被突然拉进结界后,和虹龙的链接有一瞬断开,但他却并没有下坠,而是直接出现在了一个电车的站台上。
最令少年教祖出乎意料的不是自己的位置,而是身边的情况——很多人。
大多数应该都是非术士,召唤出虚化鲶围绕着自己,又随手放出了几个四级咒灵向周边探查着的夏油杰,看着人群中除了寥寥几个人以外,都没有对咒灵的出现做出反应的情况进行了判断。
“大哥哥。”
稚嫩的嗓音从身边传来,黑发的小男孩牵着黑发的小女孩,有些忐忑地扯了一下少年教祖的袈裟,
“大哥哥是咒术师吧?”
小咒术师?
夏油杰下意识地放柔了神色,
“嗯,小朋友也是吗?”
黑碎发的小男孩咬着嘴唇点点头,
“大哥哥知道怎么出去吗?我们已经在这里很久了。”
“在这里很久了?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夏油杰皱眉,
“是走在路上忽然就被拉进来的吗?”
“是的。”
黑碎发男孩的眼睛亮了一下,
“大哥哥好厉害,这都猜得到。”
……因为我也是差不多这样进来的啊。
夏油杰叹气,
“你们是京都本地人吗?”
“京都?”
男孩和女孩对视一眼,都有点迷惑,男孩思索了一下,把具体的情况毫无保留地说出,
“不是的,大哥哥,我们是宫城县的人,现在搬到了仙台住,在回家的路上,忽然就被拉到了这里。”
“仙台?”
夏油杰的面色凝重起来,少年教祖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说这两个孩子是从仙台被拉了进来,那么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空间的入口,可能是遍布全国各地的。
“没事,大哥哥只是问一下。”
少年教祖站起身,看着周围依然吵吵闹闹,有人在大声质问,有人在小声哭泣的场景,不耐烦地皱着眉,
“……小朋友,你们两个先捂住耳朵哦。”
黑碎发男孩愣了一下,一直没有说话的女孩扯了扯他的胳膊,两人都乖乖地捂住了耳朵。
“安静————————”
喇叭一样的咒灵重复着,
“都安静————————”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带着两个孩子坐在蝠鲼身上,在一群非术士看来,就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和尚带着两个孩子飘在了半空,同时还有莫名其妙出现的声音。
“喂!你是谁啊!就是你把我们弄到这里的—”
出头鸟的声音戛然而止,被亲亲咒灵缠绕的男人挣扎着变了脸色,不住地无声求饶。
看到这一幕,空间很快安静下来。
“首先,并不是我把你们拉进来的。”
夏油杰低下头,看着车站内的人群,
“其次,我对于现在的情况有一些猜想,需要你们回答一些问题。”
少年教祖皱着眉查数,然后有点头疼地发现,车站中目前至少也有100人,他叹了口气,挂上在盘星教中时惯用的微笑,
“最后,我们的目的都一样,就是离开这个空间,回到正常的生活中,所以,希望大家都能好好地配合我,共同努力找到办法,可以吗?”
看着少年人雅致干净,带着古韵的眉眼中温柔的神色,一名最早进来,刚才忍不住悲伤哭泣的男人率先表明了诚意,
“您要问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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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站的另一侧。
五条悟也想思考一下问题。
但同样的,身边的嘈杂令他没办法静下心来。
所以他也选择先解决一下这些嘈杂,只是方式更加直接——一发苍炸掉了一旁空无一人的电车。
看着瞬间寂静下来的人群,六眼神子面无表情地飞到半空,扫视一圈后,饶有趣味地盯上一个身穿黑色风衣,左眼似乎受了什么伤的男人,
“喂,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第70章 太宰:我能雷白毛吗?
让太宰治说心情的话, 大概只有一个不能播的字。
他好不容易交代好后事,想要安安心心地离开这个世界,结果跳楼到半路, 只看到一道跟着跳下来的橘发身影, 还没来得及用下坠最后的几秒时间嘲笑一下,就直接被转正了身体,出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站台里。
然后现在, 还要被这个一看就知道明显力量很强性格很狂的白毛点名。
黑发鸢眸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整理了一下刚才被风吹乱的衣服和围巾,并不打算回答白毛男的问题。
五条悟也没有在意他的沉默, 只是拉下眼罩扫视了一圈。
很奇怪。
这个地方很奇怪,这里的人也都很奇怪——车站里所有的人, 都没有咒力。
并不是非术士那种咒力稀少的状态, 而是真真正正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咒力, 就像人人都是伏黑甚尔一样的天与咒缚一般,如果不用眼睛去看, 只靠六眼感知的话, 很难感知到这些人的存在。
但更奇怪的是, 这些人又很明显, 并不具备和伏黑甚尔一样的天与咒缚所赋予的,用咒力交换的躯体。
白发的六眼神子神色平静而冷冽, 他随手指向另一个人,
“你进来之前在哪里。”
被指到的男人原本也想学太宰治一样不开口,但在那双闪烁着无机质光芒的冰蓝双眸凝视之下,莫名的恐惧让他只能战战兢兢地开口,
“在, 在横滨。”
“横滨?我也是在横滨,忽然就被拉进来了。”
“我也是。”
“我只是在中华街吃饭而已……”
男人的一句话, 如同丢进水中的石头,瞬间激起了人群讨论的浪潮。
全都是从横滨来的?
五条悟记下这条信息,没再管这群人,只是安静地站在空中向远处眺望。
一望无际的黑,六眼也无法看穿。
“喂。”
太宰治瞳孔紧缩——这白毛男的速度好快,比得上、不,甚至感觉比中也更快。
刚才还在空中思考些什么的五条悟,现在站在太宰治的面前,六眼神子歪歪头,语气带着一丝趣味,
“你和这群人不太一样。”
虽然出现在这个站台里的所有人都没有咒力,但这个黑发蒙眼的男人不仅仅是没有咒力这么简单——车站中稀薄的咒力似乎是在躲着这个人走一样,绕过了他的身体,就连六眼也几乎完全看不出他身上的能量波动,只能隐隐约约地窥伺到一缕庞大能量的边角,以及一些来自外部的动作留下的痕迹。
太宰治鸢色的眸子阴郁暗沉,语气也不善,
“白毛男,没人告诉过你如果别人不想说话,就别来打扰他吗?”
白毛男!?
五条悟的神色瞬间变了,
“哈!?是在教我沟通礼仪吗?上来就喊别人白毛男的人?”
“那又怎么样,你不就是白毛男?不然呢?眼罩男?装X男?”
太宰治本来心情就不太好,火气上来,两人鹦鹉饶舌地你来我往对吵了好几句。
但五条悟怎么会甘心在气人方面输给别人,大脑飞速转动分析着六眼得到的情报,
“呵,就会说这几句吗绷带男?还是说——自杀男?”
太宰治冷下了脸,五条悟乘胜追击,
“衣服和头发都刚刚整理过吧,但被风自下而上斜吹的痕迹还是那么明显,跳楼跳到一半被拉了进来?怎么?还想死的话我送你一程?”
原来如此,虽然看起来完全不像有好好在用脑子的样子,但有一双特殊敏锐的眼睛吗?
黑发鸢眸的男人眯着眼,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一个同样观察力很强,却不太会思考的小矮子,
“真抱歉,我所追求的可是清爽干净的死亡,被你攻击的话会变得血肉模糊的吧?噫……恶心死了,用这种攻击手段的人也好恶心哦~”
“——说这么多,明明就不想死吧。”
五条悟一针见血。
什么追求清爽干净的死亡,虽然看不到这个男人身上的能量,但咒术师对情绪的感知可是一等一的,如果说一开始看到太宰治的时候,被这个男人特殊的情况,以及身上浓烈到能养出来好几个特级咒灵的负面情绪吸引了注意,那么现在,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个男人不知为何,出现了一些正向的情感。
更何况,五条悟在观察整个车站空间的时候,也发现了男人同样的行为——如果想死,为什么还要观察空间,试图寻找出去的方法呢?
“——”
刚才还跟五条悟像三岁小孩一样幼稚吵架的男人恢复了正经,
“只是不想死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
如果连尸体都没办法留给……PortMafia,小矮子被人说继位不正,他这么多年的谋划不就白费了?
周围的人早就默默离开了两个看起来就不太好惹的男人,陆陆续续地组成几个小团体。
五条悟把眼罩绕了两圈缠在手腕上——幸好他今天没穿女佣拿来的正装,随便穿了一件黑T一条宽松的练功裤,又套上羽织就出门了,不然活动起来都不方便。
“五条悟。我也必须快点出去,合作?”
虽然不是很想和这个浑身散发着负面情绪的人合作,但环视一周,似乎也只有这个人看起来比较聪明。从他掉进这个空间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十分钟了,如果再不快点出去,杰肯定要担心的。
“……太宰治。”
“?”
五条悟的神色莫名地奇怪起来,太宰治疑惑地挑眉——他为了能尽快出去已经够配合了吧?这白毛男什么表情。
白毛男的表情像吃了香菜芥末味儿的大福,
“就算不想报真名,好歹挑一个没那么出名的假名吧?”
哪怕他不是什么文学爱好者,也是听说过太宰治的。
“很遗憾,这就是我的真名。”
除了他以外,这个白毛男还认识什么叫做太宰治的人,而且是个很有名的人。
太宰治分析着,但这个情报好像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喔,好的,太宰治。”
算了,反正他都有法国著名诗人x2当老师了,认识一个叫太宰治的男人好像也没什么问题的样子。
五条悟耸耸肩,
“太宰先生看出什么了吗?”
白毛男认识的那个叫做太宰治的人社会地位不算低。
太宰治平静地思考,然后回答,
“你的异能力本应该能够直接打穿地面的。”
异能力?
五条悟皱着眉,看了眼电车的遗骸,
“但轨道下的地面完好无损。”
对异能力这个称呼有疑问。
太宰治的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所以这个空间应该是封闭的,不能确定上下封闭的范围。同时入口是随机的,这些人在横滨的位置各不相同,五条君又是从横滨的哪里掉进来的呢?”
“我在京都。”
啊,果然。
太宰治露出微笑,他整理了一下红色的围巾,
“五条君的能力不叫异能力吧?”
如果说能有平行世界,那么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为什么不可能有呢?
“在我们这些从横滨进入车站的人身上,有什么和五条君平时所见到的人不一样的地方吗?”
一开始就扫视了所有人,露出疑惑神情的五条君?
“……你知道咒力吗?”
五条悟也明白了太宰治的意思,看到黑发鸢眸的男人摇了摇头,六眼神子提出猜想,
“平行世界?”
“大概类似吧,反正看来我们并不是来自同一个世界。”
已经了解了自己所在世界所有平行世界发展的鸢眸男人摇摇头,
“这个空间,可能是处于两个世界的夹缝位置。”
才会让两边都有人掉入。
但这样一来,还有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为什么来自五条悟世界的人,只有他一个呢?
“啧。”
感知到周围人间歇性偷瞄过来的目光,五条悟不爽地抬头,
“老实待着,乱跑乱走的,老子不保证你们能安全出去。”
居然还是个会关心普通人的性格吗?不、不太像。
更像是被谁教育过“应当这样做”。
太宰治心中嗤笑,面上却保持平淡——他最讨厌和这种天生敏锐又口无遮拦的人吵架,而且本来都做好要死的准备了却没死成,莫名的疲惫感一直在蔓延着,
“五条君要探查一下这个车站的边界吗?”
————————————————————
“你想去干什么?”
刚才的男人没有说出什么有用的话,但他的发言也让夏油杰明白了一些事情——比如这个车站确实是忽然出现的,比如车站中的所有人,确实都来自日本不同的区域。
少年教祖迅速地安慰了惊惶失措的男人,又用喇叭咒灵做了一些发言,暂时安抚了人群后,就打算带着两个孩子出去探查一番——虽然带着可能会有点累赘,可是把两个没什么自保能力的小咒术师放在这里,他也不太放心。
但走到人群边缘时,一名橘发的青年拦住了他,
“你要带着两个孩子出去吗?”
夏油杰隐晦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人——橘发蓝眼,黑色西装,脖子上戴着一个黑色的项圈,还有一顶看起来非常眼熟的礼帽,这么说起来,连模样都有点奇怪的眼熟。但看不出是不是咒术师,只是似乎能看到咒灵,而且给人的感觉并不简单。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我和你一起出去。”
橘发青年脸上的表情带着疲惫,他叹了口气,说出自己的理由,
“我有需要快点脱离这个空间的理由,而且,你要带着两个孩子的话,万一碰到什么事情,不太方便吧。”
语气很诚恳,看不出说谎的痕迹。
夏油杰沉默片刻,朝着橘发青年伸出手,
“夏油杰,叫我夏油就可以,你是从……”
“横滨,我是从横滨被拉进来的。”
橘发青年拉着夏油杰的手,坐上了蝠鲼,
“名字是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
也许是夏油杰有点疑惑的表情过于明显了,橘发青年有些不自在地低头看了看自己,也没哪里不对啊?
“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事。”
可能是父母非常喜欢诗人中原中也吧,夏油杰体贴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中原先生是自由咒术师吗?”
哈?
橘发青年皱着眉反问,
“什么是咒术师?”
非术士?
“他不是咒术师。”
没等夏油杰追问,熟悉的优雅声线从背后传来,
“魏尔伦老师!”
夏油杰转过身,然后忽然明白了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中原中也头上的礼帽,和魏尔伦头上的那顶一模一样——而且明明一个是典型欧洲人相貌,一个是亚洲人相貌,但两人看起来却有种非常微妙的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