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琛踩进稻田的第一脚,是想转身回田埂上的。

    虽然穿了水鞋,但是湿软的泥土还是让他觉得奇怪,像是在慢慢陷进去。

    插秧免不了弄一身泥,衣服脏了没关系,他的脸不要脏就行。

    穿水鞋还要把裤腿掖进去鞋筒子里,显得腿短了一截。

    早上花了十几分钟吹好的头发,现在被草帽遮得严严实实,也不知道拍出来好不好看。

    大少爷在这边想着自己上镜的美貌,乐初白已经在另一边规划如何快速插秧。

    入眼的大片田野被分割成几块,其他的稻田已经整齐地插满了秧苗,他们脚下的是最后一块。

    插秧是件需要耐心和细心的工作,当然更重要的是体力。

    节目组大发善心,提前犁好了地,育秧盘放置在田埂上,初略一看,近四十盘。

    杨清越在看到摆了数米长的育秧盘时,心理已经受到了重创。

    “可以的,问题不大,争取在晚饭前种完。”乐初白道。

    “真的可以吗?”杨清越道,“我都不敢细数有多少。”

    乐初白在田埂间找了根木棍:“插秧要注意每株秧苗的距离,我先画上线,大家照着插秧苗,这样整齐一点。”

    “我帮你。”杨清越也跑去找树枝。

    二人从稻田的两端开始划线,杨清越问:“要多宽啊,初白。”

    乐初白:“行距保持在25厘米,杨老师用手掌比一下,多出一截就差不多了。”

    在泥地里划线可不是件简单的事,稻田泥泞难走,要多费点力气。

    他们二人一边划着线,秦琛和谢雪婧分别抱了一盘秧苗下田,跟着他们的线往下插秧。

    “插秧有讲究吗?”谢雪婧问。

    乐初白道:“穴距15厘米,深度2厘米左右,分三到五株苗出来了插上就行。”

    “明白了。”

    这边有“名师”指导,谢雪婧插秧速度直线上升。

    反观另一边的“杨秦”组合,还在吵吵闹闹。

    “杨老师,你的线划歪了。”

    “歪了吗?”杨清越站直身体,往前看了看,“是你的秧苗插歪了吧?”

    “……”

    毕竟不是人工直尺,没有歪得过分就行,乐初白手稳脚稳,很快就划完了大半块地。

    林紫烟膝盖不好,没法下田,于是干了搬运育秧盘的工作,省得他们走上走下。

    四个人一人一条线,齐齐弯着腰,手脚不停地插秧。

    临近中午,林紫烟先回樱花屋准备午饭。

    日头逐渐升高,晨间还是早春的清凉,此刻像是进入初夏,阳光照到背上,隐隐发烫。

    上大学的时候,乐初白跟着外公种过田,整套流程他都很熟悉,在四人里遥遥领先。

    时间一点点过去,秦琛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腰和脖子,看向对面。

    本来是没忍住想看一眼乐初白,结果发现乐初白明明比他晚开始,但现在进度却比他快了一倍,顿时胜负欲起来了。

    杨清越也停下来喘口气,回头看了看,和同样在休息的谢雪婧对上了视线。

    此刻,大家都在恢复体力,只有乐初白像不会累的机器人,始终没有停下动作。

    “初白,歇一歇吧。”杨清越喊道。

    乐初白抬起头,对他笑了笑:“没事儿。”

    然后继续插秧。

    秦琛看着他,不自觉皱了眉头,他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感冒还没好,这么不顾身体地干活儿。

    终于到了中午,几人回去吃了午饭,休息了两小时,又返回了稻田。

    这次只有他们三个男人去,谢雪婧和林紫烟留在家里修鸡舍。

    早上乐初白一个人差不多干了两个人的量,经过早上的尝试,杨清越和秦琛也熟练了,剩下的秧苗估计在日落前就能全部种完。

    种田的时间太过无聊,不过乐初白还挺享受这样安安静静干活时刻。

    但秦琛就不是,种地也要拉着人说话。

    他和杨清越进度一样,走到哪都在一块儿,叽叽喳喳地没有停过。

    时不时就嚎一句“好累”,乐初白默默摇头,心道,力气都花在玩闹上了,可不得累。

    乐初白又种完一盘,直起身缓缓酸胀的腰背,正要去拿新的秧苗,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啊——”

    秦琛?

    乐初白一下子回过头,只见杨清越屁股着地跌坐在地里,秦琛站在那里,举着手有些无措。

    这是打起来了?

    “怎么了?”乐初白快步走过去,费了点力气先把杨清越从泥里拽起来。

    杨清越站定后,讪讪道:“左脚绊右脚了,还好是在泥地里,不然屁股要摔裂了。”

    “没事就好。”乐初白又扭头问叫得最大声的那个,“秦老师……”

    他上下打量着秦琛,没发现什么异样,犹豫地问:“你哪里受伤了?”

    秦琛瞳孔睁大,沾满泥的手在脸侧要碰不碰的,眼神似乎都涣散了,声音有些颤抖地说:“我的脸……”

    于是乐初白往他脸上看,除了好看还是好看,没看出哪里伤到了:“什么?”

    秦琛惊呼:“沾到泥了!”

    乐初白:“……”

    杨清越摔倒时,秦琛本是眼疾手快凑过去要扶住他,结果人没扶到,反而被溅起的泥点子沾了一身。

    乐初白真要被这花孔雀无语死了,脸脏了擦一下就没了,或许他还记得自己身上穿的是品牌当季新品吗,心疼衣服都比心疼脸蛋重要吧!

    “真是……”乐初白想忍但忍不住了,抬手就往秦琛脸上抹了一道泥印。

    秦琛:“?!”

    “哈哈哈哈哈哈。”杨清越在一旁乐得大笑,看到秦琛震惊中还夹杂着委屈的表情,莫名生出一股父爱,双手捧着他的脸,哄道,“哎呦没事儿,我们小秦脏了也是最漂亮的。”

    这下好了,整张脸都没得看了。

    秦琛彻底僵住了。

    干完坏事儿的两个人结伴去取秧苗,留下秦琛蹲在地上,悲愤地画圈圈诅咒他们。

    因着抹脏脏的仇,接下来的时间里,秦琛不再和杨清越天下第一好了,自己埋头苦干,哼哧哼哧地插秧。

    杨清越深感意外,被他感染得也加快进度。

    最终在下午五点半,三个人插完了所有秧苗。

    看着空空的育秧盘和齐齐整整的稻田,随风飘摇的秧苗,随着时间的推进,慢慢拔高长穗子,到了秋天,这一整片都会是金灿灿的稻谷,成就感油然而生。

    拖着疲惫且脏兮兮的身体回到樱花屋,秦琛连水都没喝一口,直奔压水井。

    谢雪婧刚把小鸡都赶回鸡舍,见状马上跑过来:“秦老师,我帮你压水。”

    “谢了。”

    林紫烟提前泡了柠檬水,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

    “太棒了你们,这么快就种完了,辛苦了。”

    杨清越一口气喝完了一杯,脸上汗涔涔的,随意地摆摆手:“这点小事,我一个人都能干完。”

    “你种得还没我多。”秦琛的声音幽幽传来。

    杨清越:“……”

    他端着杯子,喂到秦琛嘴边,道:“喝了就不许说话了。”

    秦琛洗干净了脸和手,还是感觉身上脏脏的,于是先上楼去洗澡,没有和他们去小卖部换食材。

    节目组专门定制的樱花形状的钱币,数了二十个装进玻璃罐里给到他们。

    按照早上的计划,用十个币换了三轮车,剩下的换了明天的食物,满载而归。

    于是樱花币只走了个形式,从玻璃罐里又全部倒回了节目组的钱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