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阁 > 都市小说 > 一闻钟情 > 35、互相伤害
    来啊,互相伤害嘛,这还有谁不会?

    反正开车无聊坐车也无聊。

    谌过开始掰着指头翻旧账:“你从小就爱招猫逗狗,因为这个我平白无故受连累多挨多少针吧。小学四年级你拉着我在路边逗别人家的狗,我正蹲地上摸狗头呢,你踩住狗尾巴,狗咬了我。”

    云老板翻了个白眼:“我逗别人家狗都是‘啧啧’叫两声,你敢上手摸,也不知道是谁傻大胆儿。”

    谌过又说:“初中八年级,你非要去车底下抓一只流浪猫,让我在另一头堵,你没抓到猫,猫抓到我了。”

    云老板冷笑一声:“对啊,我让你在另一头堵,你堵着就行啦,你没戴手套你抓它干嘛?”

    “合着都是你有理?”谌过简直无语,这么多年她跟桃子每回都是这样,根本就争不出个高下来,于是又气呼呼地算下一笔,“高二那年,你在路边做好事帮忙抓别人家飞丢的鹦鹉,你没抓着它不说,还眼睁睁看着它拉了我一前襟。那个死鹦鹉不知道什么品种,个子那么大,膘肥体壮,不知道是不是肠胃有毛病,它拉稀,水呼啦啦的臭粑粑就擦着我鼻尖落下去的,就差那么一毫米,我就让它拉一脸了!”

    这回云老板沉默了,但是谌过眼角余光发现她紧紧地憋着嘴正在忍笑。

    简直岂有此理!

    谌过“哼”了一声:“还让我继续说吗?刘老师家的兔子是怎么咬到我的?王思杰家的荷兰猪是怎么咬到我的?那个乔大爷家的乌龟是怎么咬住我的?”

    云老板反唇相讥:“那我也没能幸免啊,咱俩大部分时候都是一起被咬,一起去打疫苗和免疫球蛋白的。”

    车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啊,沉默是今晚的康桥,她们俩可能得睡桥洞了,如果康桥有桥洞的话。

    是时候考虑去英国旅个游,看看康河,逛一逛剑桥大学,考察一下康桥有没有桥洞。

    她们是上辈子一起投胎的冤种姐妹吧,这辈子可能也就这德行了。

    云老板憋着忍不住往上翘的嘴角清清嗓子:“咳,枝枝,下个月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谌过也憋着特别想上扬的嘴角清清嗓子:“不用等下个月,一会儿到休息区给我打一套猴拳看看。”

    云老板“咣”地一拳砸过来:“先给我变猴子吧你。”

    谌过“吁”了一声,毫无预兆地转移话题:“我爸要带我去学飞行执照,让我叫上你,去不去?”

    “去!”云老板一口气答应。

    *

    到达罗布泊之前,车队一路打卡了好几个古村落。

    凌娅那一对儿是今年第一次跟车队,跟其他人都不熟,全程都跟谌过、云老板结伴行动,小姑娘活泼好学,一天天快乐得像个小鸟,好像时时刻刻都能飞起来。

    谌过看着她总是会想起关佳颜,如果关没有失明,应该也是这样一个阳光开朗的小姑娘吧。

    关佳颜又跟她赌上气了,头几天都没跟她打过一个电话,微信也不见一条。云老板说她又傻又精的,看着挺聪明其实还没开窍,于是就在领队大哥拍视频的时候,有意无意地跟她搂搂抱抱。

    云老板做得实在是太像了,同行的其他队员都默认她们是一对儿。

    特别是谌过蹲在正午的日头底下拍泉眼的时候,云老板寸步不离地给她撑着伞,然而自己却晒在伞外头,脸都晒伤了。

    充足的白色阳光照在汩汩翻涌的泉眼上,璀璨如钻石闪耀,是任何特效都无法比拟的金鳞碧浪。谌过蹲了一个小时,云老板就给她撑了一小时的伞。

    虽然已经是八月下旬,可是南方的太阳跟北方的太阳好像不是同一轮,北方都已经见凉了,南方还骄阳似火。

    云老板那家伙中的基因彩票,晒脱皮都不会晒黑,十分热衷于晒太阳补钙。

    这情景落在别人眼中,那真是疼爱到极致的小情侣了。

    晚上大家伙聚在一起剪视频、看照片,看大哥两口子视频下的评论,一群人热热闹闹得好不自在。

    谌过蹲在村口的田埂上拍夜空,云老板在边上举着个小风扇给她吹蚊子,凌娅在不远处举着手机满眼冒星星地拍她俩,体育老师郁闷地在啃烤鱼。

    谌过冷冷地瞥了云老板一眼:“桃子你够了啊,桂圆她是个盲人,你鼓捣这些有什么用?”

    云老板偏头看了看凌娅距离她们足够远,回头笑一声:“桂圆是个盲人,她哥不是啊。”

    谌过盯着取景器不回头:“……真服了你了,你要实在太闲。要不去找你前女友吧?她应该就在老家吧?哎,我想起来了,昨天才路过她老家,对吧?”

    扎心嘛,谁不会?

    云老板凉凉道:“别以为我不舍得打你啊。”

    俩人正拌嘴呢,谌过的手机响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关衡来电。

    凌娅那边带着体育老师回去了。

    谌过努努嘴,让云老板去她裤兜里把手机掏出来,“开免提。”

    免提一开,关衡温和的声音传出来,在闷热的夜风里听起来不是很清晰。

    关衡:“谌过,在路上呢还是在休息?方便讲话吗?”

    谌过:“扎营了,有空。佳颜怎么样?”

    关衡好像是笑了一声,有点不太明显的气声:“她挺好的,很挂念你。”

    “鬼才挂念她呢!”旁边传来一句阴阳怪气的女声,谌过和云老板相视一笑,就知道那小孩儿肯定在她哥旁边守着呢。

    “笑什么笑,”关佳颜在电话里凶巴巴地叫,“是我哥要找你。”

    谌过下意识地点点头:“哦,那关哥找我什么事儿?”

    关衡那边似乎噎住了,愣了三四秒才说:“嗯,是这样的。你那个好朋友云老板,我觉得她的形象很特别,想请她做我另一个正在筹备中的独立设计品牌的模特,不知道她有没有意愿。”

    谌过和云老板不约而同地沉默几秒钟,谌清清嗓子道:“这个我不能做人家的主,我帮你问一问吧,好吗?”

    “嗯,好,好,那就麻烦你了。”关衡说完这一句,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尴尬地冷场了足足有十来秒,才磕巴出半句来,“那没什么事儿我就不——”

    “不什么你不!”关佳颜的声音咋咋呼呼地传过来,“你不跟人说一说你的新品牌,就那么两眼一抹黑地让人家考虑什么?”

    谌过抹了抹头上的汗,这小孩儿自己不打电话,逼着她哥打,打了说两句还不行,还得细说多说,真是关家的活祖宗。

    谁家总裁趁着晚上给人打电话说这么正式的商业合作啊?

    新品牌还没上线呢,又不是晚几天就过期作废了。

    谌过顺着关佳颜的话,给了关衡一个台阶:“佳颜说得对,不然关哥你大体跟我说一下这个新品牌?”

    关衡很快就不尴尬了,认真道:“新品牌还是我的独立设计,叫‘衡星’,定位男装,你可以看成是‘越miss’的姊妹档。”

    云老板疑惑地看了一眼谌过,谌过立刻转达疑问:“男装?”

    关衡不疾不徐地解释:“定位是男装,但这是定位衣服的,不是定义顾客的。越miss是女装,但大号做到3x加,衡星未来也会做xs号。两个品牌还可以互相搭配。”

    谌过点点头:“哦,懂。”

    说罢又补充道:“可是你既然以男装定位上线发售,按常理不该用男模特吗?云老板虽然个子很高,可她的身形跟一米八一米九的男模特体型太不一样了,这会影响到展现效果的吧?”

    关衡轻轻地笑了几声,耐心解释:“艺术没有定式。我想表达的是服装的美感,而不是向人展示这是件给男人穿的衣服,衣服向来跟性别关系不大。另外,云老板身上那种洒脱不羁的气质很突出,刚硬底色映衬得她的女性力量耀眼夺目,一眼就很能击中人,她比我接触过的所有男模特都更具有表现力。”

    谌过不懂,只觉得不合常理。

    从顾客的角度来看,如果她看到一个男模特来展示女装的话,会觉得很违和。

    可是再换个角度,如果她看到一个女模特展示男装,那么她会考虑去购买这款男装。

    隐隐约约有点懂了,但也没太懂。

    关衡又说了一遍:“服装虽然定位为男装,但人才是永远的主题。云老板不是那种男性特质突出的女性,她是在不论男女老少的人群中都很耀眼、很特别的那种女性。我能感觉到她的力量感和信念感,她整个人都有着很强的能量,让人联想到草原上的猎豹。她特别得就好像跟别人不在一个图层,我相信我的眼光。”

    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可太懂了。

    云老板在边上听得直咋舌,用气声跟谌过说话:“这哥上过夸夸培训班啊?”

    “嗯,那我记下了,回头转告云老板,”谌过捏着黏湿的衣服甩甩汗,“关哥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她就是故意不问关佳颜。

    关佳颜果然上钩,阴阳怪气地搭话:“你还想听他说什么?你俩除了工作交流还背着我说悄悄话了?”

    “……你去看看脑子吧,臭丫头,一天天光胡思乱想也不是个事儿。”谌过不甘示弱地呛了一句,听见关衡回话,“没事儿,我看了你们领队两口子的视频,知道你们都挺好的就行了。”

    “那个樱桃老完犊子!”关佳颜在边上嘀嘀咕咕的,“拍的什么鬼东西,你们队员都是猴子吗?一天天的‘喔喔喔’起什么哄?我听着像进了动物园。”

    这还真吃醋了?

    谌过有心逗那小扭扭两句,对面电话挂了。

    云老板在边上嗤嗤嗤地笑,满脸得意:“你看,有用吧?”

    谌过收起相机拍拍屁股上的土,没好气地瞪了云老板一眼:“多大了你,还这么热衷于逗小孩儿,以后熟起来了尴尬不尴尬。”

    云老板跟在后面边走路边踢土块儿,无所谓地耸耸肩:“那有什么啊,人心本来就是偏的,我对你,本来就是帮亲不帮理。那小孩儿,你惯着她是你的事儿,我可不惯着她,免得让她以为你没人撑腰好欺负呢。”

    谌过放慢脚步跟云老板并排走着,抬高手臂搭住云老板的肩膀用力地晃了晃:“桃子,别这么紧张,没人欺负我。”

    “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还记得那个害你丢了编制的贱人吗?”云老板斜了谌过一眼。

    谌过几乎是跳起来去捂云老板的嘴:“你快住嘴!扎心也得有个限度,别提我的窝囊废黑历史。我今生今世都感谢你忠肝义胆为我出气,但是,你以后再提的话,我要跟你割席断义!”

    云老板无语望天,一脚把一个土块踢飞:“知道你现在不窝囊了,是酷姐了,但你的心是软是硬你总有数的吧?别软得没骨头就行,当我那么爱管闲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