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别撒娇,回家再亲(入V三合一)
霍倾音抱着胳膊倚在墙边, 跟办公桌前的霍北川和陆丛舟无声对峙。
证明的话一出,霍北川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姑姑,你在说笑吗?”
霍倾音最不吃霍北川威胁的这一套, 这个侄子脾气再古怪,都跟她没关系,一个病秧子, 霍氏在他手上能有什么发展。
“北川, 你也知道这件事兹事体大, 你爷爷那边我随后沟通, 你这么多年没有谈恋爱的迹象,短短几个月谈上了,又正好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奇怪有什么问题。”
霍北川轻嗤一声, 半靠在办公桌前,把玩着陆丛舟纤长的手指,“姑姑,你结婚不也是就几个月的事情, 我没记错的话, 两个月吧。怎么, 姑姑现在开始质疑时间短没有真感情了。”
“你……”
霍倾音结婚是不被祝福,没有像样的婚礼, 也没有家人祝福,她就像是公司发通知, 通知霍砚山她恋爱了, 通知她结婚了。
秦朗空有一副好皮囊, 内在涵养是一点没有,秦家到现在还是老爷子掌权, 他怕霍倾音太强势,以后把秦氏也收入囊中,明面上秦氏大小事务都由霍倾音管理,实际上她能管理的范围都在秦老爷子掌握之中。
霍北川不清楚她把股份要回去是谁出的主意,但是今天她有这样的动作,那就是把霍氏往火坑里推。霍北川不能,也不允许。
“姑姑,感情这种事情不是非要列出来几点理由才能成立的。”
“我跟陆丛舟的感情也不需要向你证明,我们相爱是自己的事情,任何人都没有理由要求我们证明。”
“姑姑,你应该最清楚,谁质疑谁举证,你要是觉得我俩不是真爱,麻烦你拿出证据来,向我证明我们是假装的。”
陆丛舟还从来没见过这个模样的霍北川,浑身的尖刺冒出来,围成铜墙铁壁一般密不透风的屋子,把踏入的侵略者尽数驱赶。
他偏头看过去,手指的力道收紧,眼睛眨了眨,是在无声的安慰霍北川。
陆丛舟清了清嗓子,笑眯眯道:“姑姑,不好意思,请允许我这样叫你。”
“我跟霍北川虽然谈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我不觉得感情深浅跟时间长短有关。说实话,霍北川这么好看,我对他是一见钟情,我死缠烂打才追上,可别再出什么岔子,霍北川要是跟我分手,我得把肠子悔青。”
伸手不打笑脸人,霍倾音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眼底的质疑越来越深。
陆丛舟出现的时机太巧妙,巧到就像是算好了等着她来,进门前她看见两人的亲密举动,很可能也是故意演给她看的。
霍倾音抱着的胳膊还是没有放下,她思来想去,当着霍北川的面给霍砚山打去了电话。
嘟嘟嘟的声音响了好久,一直没有接通。霍倾音握着手机,没有丝毫尴尬,只是在翻到通话记录时,她看见日期是两年前。
两年前,好像是她打电话想要家里一副字画给秦老爷子当寿礼,霍砚山没给,后来她再也没有联系过。
在霍倾音恍惚的瞬间,陆丛舟朝霍北川做了个嘴型,大概是说,一会儿你配合一下。
还没等霍北川想明白配合什么,陆丛舟已经开口了。
“怎么了姑姑,爷爷没接电话啊,要不然我给爷爷打。爷爷跟我们住一起,这个时间他可能在花房。”
“不用了。”霍倾音硬邦邦回答。
“姑姑,你自己侄子你应该了解啊,他就是害羞,刚刚他都要亲我了,你突然进来,这才不好意思的。”
陆丛舟往霍北川身侧挪了挪,他踮脚就亲在霍北川的耳垂上。
咚咚咚的心跳声清晰异常,陆丛舟唇角勾着,唇瓣上冰凉的触感还没落下,脸颊上的热意倒是升起来。
他耳朵里全是心脏跳动的声音,分不清是他的,还是霍北川的。
在陆丛舟目光注视下,霍北川的耳垂一寸一寸红起来,连带着脸颊都染上绯色。
陆丛舟那颗高高悬起来的心忽然就放下,不是他一个人紧张,霍北川看起来都要烤熟了。他偷偷笑了笑,踮脚还想再吻一下,却被霍北川的大掌捂在嘴唇上。
四目相对,陆丛舟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舌尖探出来扫了一下,察觉到霍北川手掌微缩,他眸中的笑意愈发明显。
霍北川眸子暗下来,带着炽热的情绪,哑着声音道:“别撒娇,回家亲,还有外人在。”
“唔。”
陆丛舟勾着霍北川的衣角,看向他的眼神几乎都能拉丝了,明明一伸手就能推开霍北川的胳膊,却没有任何动作。
只等霍北川撤开,陆丛舟又飞快贴了一下霍北川的侧脸。
亲一次不行,那就两次。
“好嘛好嘛,回家再亲。”
柔软的唇擦过脸颊,霍北川背在身后的手指攥紧,他低垂着视线,压下无边蔓延的悸动,勉强抬起幽深的眸子,宠溺地笑了笑。
陆丛舟和霍北川旁若无人的互动,倒是让霍倾音作为外人两个字具象化了。
她确确实实是外人,她结婚时霍砚山就说了,如果执意要嫁,那就再也不是霍家人了。
“呀,忘记姑姑还在了,姑姑快坐吧,来这么久一直站着也不行。”
霍倾音跟陆丛舟对视好久,还是默不作声坐下,她看向陆丛舟递过来的这一杯茶,是绿茶。
陆丛舟也是真够绿茶的。
那杯茶霍倾音到底是没喝,她只坐了一下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脸色很差,深深看了陆丛舟一眼,告别的话谁都没说。
办公室突然成了两个人,陆丛舟后知后觉尴尬起来,他搓了搓手指,只能抠着身后的办公桌发呆。
对面的霍北川正捧着他泡好的绿茶在喝,每一次望过来的目光似乎都有深意。
“霍北川,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别老看我。”
提心吊胆的,还不如给他个痛快。
霍北川慢条斯理把剩下的茶喝完,朝陆丛舟摆了摆手,示意他过去。
陆丛舟站着没动,就,霍北川眼神怪可怕的,不会那么小气吧,不就是亲了他两下嘛。
“陆丛舟。”
“来了。”
陆丛舟不情不愿过去,在距离霍北川还有半步远的地方停下。
“先说好,你别打我啊,我也是为了帮你,她不相信,我情急之下才那样的。”
见霍北川不说话,陆丛舟咬着唇,破罐子破摔道:“那要不然,你亲回来好了,谁也不吃亏。”
唔,霍北川这么帅,左右他赚了,不就是亲一下,又不会掉块肉。陆丛舟弯腰把脸凑过去,哄小孩似的开口:“好了好了,你亲吧。”
霍北川目光直勾勾落在陆丛舟殷红的唇瓣上,他被陆丛舟视死如归的架势逗到,唇角勾了一下,指腹按在他柔软的嘴角。
停留片刻又顺着唇线滑到陆丛舟的唇珠,摩挲而过。
嘶。
陆丛舟倒吸一口凉气,天灵盖上都是酥麻感觉,唇微张的瞬间,霍北川的指腹滑进去,不偏不倚按在陆丛舟舌尖上。
刹那间,陆丛舟目光斜过来,霍北川手一抖,飞快撤出来。
指腹湿漉漉的,霍北川顿了一下默默攥紧,在陆丛舟的眼神控诉之下,霍北川脸颊的绯红越发明显。
“抱歉。”
“呵,你是不是故意的。”
亲反正是不亲的,逗他是一定要逗的。
霍北川,霍北川百口莫辩。
在他的预想里是想看看陆丛舟是什么反应的,会不会觉得亲他挺难为情的,现在可好了,陆丛舟估计都不想理他了。
“陆丛舟,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先张嘴的。”
“就算是我先张嘴的,你也不能……”
陆丛舟说不下去了,他都张嘴了,霍北川不小心也正常,本来挺占理的事情,怎么忽然间他又成了没理的一方了。
“对不起,我的错。”
霍北川想拉过气呼呼的陆丛舟,却不想力道稍大,陆丛舟直接跌坐在他腿上,目光相撞,陆丛舟起身要走,霍北川想也没想直接环上他的腰。
“陆丛舟,别走。”
霍北川环抱着陆丛舟,声音难得的脆弱,他低声道:“本来我不想你出头的,我姑姑那个人有些偏激,她可能会疯狂地调查你,陆家的人我又不放心。”
“本来冲喜这个事情就算是摆在明面上,她都不用费劲去调查,要是她以后经常找你的麻烦,我怕我不能及时保护你。我说的那些话我知道她不信,不管咱们是不是真的有感情,最起码现下没办法。”
霍北川的话陆丛舟听懂了,意思就是没有他亲的那一回都无所谓,是他多此一举。
难过的情绪刚酝酿出来,又被霍北川一句话打破。
“不过,我很开心很开心你能站出来,本来你不说话不反驳就够了,你还委屈自己亲我。陆丛舟,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无条件跟我站在一起的人,让我知道,我不是孤身一人,谢谢你。”
陆丛舟看似冷静地哦了一声,实则心软的一塌糊涂。
小说里的霍北川每次出现都是一副刚强的霸总形象,让人忽略了,其实霍北川也只是普通人。
“好吧,这次先原谅你。”
“好。”
欸,霍北川答应的倒是快,陆丛舟腹诽道,他这么好哄,倒是便宜霍北川了。
陆丛舟掰开霍北川的手指起身,一直坐在霍北川身上算怎么回事,有些太亲密了。
几分钟后,霍北川又递给陆丛舟一朵纸玫瑰。
“霍北川,我能不能提前问一下,奖励哪方面的吗?”
“不可以,你提前知道不就不惊喜了。”
“好吧,你快工作,我不打扰你了。”
那一堆文件陆丛舟想想就头疼,这么多,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陆丛舟靠在沙发上发呆,头脑风暴他现在和霍北川的关系,他们虽然亲了,但还是纯洁的朋友关系。
哦豁,这大概就是网上说的唇友谊吧。
叮咚。
消息提示音打断陆丛舟的胡思乱想,他掏出来手机一看,是苏奕珩的消息。
[苏奕珩:你看热搜了吗?你前公司好像被查了,总结起来就八个字,偷税漏税,淫.秽.色.情。郑夏泉被带走调查了,啧,活该啊。]
[苏奕珩:我发现哈,跟你一点关系都没,热搜上盘点了一堆那个公司的艺人,没你名字。不过也挺奇怪的,还有人发之前那些艺人名单,也没有你,像是被屏蔽了一样。]
[陆丛舟:我去看看。]
陆丛舟点进去,热搜词条后面跟着爆,最开始是狗仔爆料星海娱乐可能要出问题,一堆粉丝把狗仔冲了,闹着要举报,结果举报着举报着发现,星海娱乐还真就在调查中。
闹了一夜外加一个上午,星海娱乐硬是没敢声明,这时候网友就察觉不对劲儿,有艺人的粉丝跑去求证,无一例外石沉大海。
二十多分钟前官方回复说,确有其事。
评论区的知情人开始爆料,说是星海娱乐的高层抓了一个,对犯罪行为供认不讳,这才闹大。
一整套流程下来,算是把星海娱乐钉死在耻辱柱上,想反驳都没办法。
陆丛舟扒拉着评论,总觉得事情不太寻常。知情人出现的时机太巧合,爆料的狗仔网友甚至都叫不上名字,所以质疑的声音很多很多,可偏偏发酵之后锤了,热度更加爆炸。
所以,这一切是谁在操控。
陆丛舟往下翻看,有一条热搜的热度正在爆炸式的增长。
#黄总#
陆丛舟不用点开就知道事情有结果了,果不其然,黄总被查出来非法购买催.情.药,迷药,涉嫌迷.奸,非法经营,案件进一步审理中。
[苏奕珩:我艹,黄总也进去了,简直是大快人心啊。]
[苏奕珩:妈的,这个脏男人,还想潜规则我来着,我宁死不屈,要不是这个狗东西,我也不至于被冷藏这么久,抓得好啊。]
[苏奕珩:黄总好像也是被人搞了,听说得罪了不得了的大人物,他们公司老总都不敢去保人,赶紧撇清关系。也不知道是谁,干得好!]
陆丛舟捏着手机,抬头看向正在聚精会神工作的霍北川。
他好像,知道是谁。
除了霍北川,好像没有其他了不得的大人物会蹚这趟浑水,相当于是跟好几个公司为敌。
其实,霍北川完全没必要管这些事情的。
[苏奕珩:你怎么不说话了,还在看热搜啊。]
[陆丛舟:没有,我在想,我运气真好。]
遇到霍北川,大概是花光了所有的运气。
本来陆丛舟还难过穿书了怎么办,现在有霍北川在,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陆丛舟,你要是再看我,我可能也要掉色了。”
这人都不带掩饰的,亮晶晶的眸子直直看过来,他就是再有自制力,也架不住陆丛舟这么看。
“哼,还是你不专心,你要是工作认真,怎么知道我看你啊。”
陆丛舟殷勤地跑到霍北川身边给他按压肩膀,在他耳畔轻声道:“霍北川,你要不要猜猜,我为什么一直看你,猜对了有惊喜。”
“你看见了啊。”
霍北川一开口,陆丛舟就确定了,果然是他。
“你怎么不告诉我,咱们之间的事情,我都需要从热搜上知道了,所有人都知道了,我才知道。在你心里,我都不是第一。”
陆丛舟可委屈了,明明霍北川做这些都是为了他,却什么都不说,要是悄悄的没上热搜,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
“抱歉,我下次有什么事情把你放到第一位去。这次没说是因为不想让你有负担,能找到的证据其实不太多,不一定能有满意的结果,就没有告诉你。”
毕竟案件还在审理,具体什么结果真不好说,霍北川不想让陆丛舟空欢喜一场。
“怎么会,已经很好了,霍北川,你好好啊。”
捏肩膀的姿势忽然就变成抱抱,陆丛舟从背后抱着霍北川,脸颊蹭过他的耳垂,手臂一点点收紧。
陆丛舟想,往后余生,再也不会有霍北川这样好的人了。
“好了好了,惊喜呢。”
“先欠着。”
陆丛舟理直气壮,他现在一穷二白,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全是霍北川给的,先欠着,等攒一点钱再给他惊喜。
“行,你别忘了。”
***
霍北川在公司待了一整天,陆丛舟也跟着加了一天班。
回来的路上难得看见几颗耀眼的星星,在等红绿灯的间隙,陆丛舟忽然就想到送霍北川什么惊喜了,送一颗星星好了。
一颗,独属于霍北川的星星。
“北川丛舟回来了,吃饭了吗?”
霍砚山这两天神出鬼没,陆丛舟以为他回老宅去了,没想到又出现在这。
“吃过了爷爷,你气色不太好,怎么了。”
霍砚山拄着拐杖,眼皮耷拉下来,深深的疲惫感袭来,单单是坐着都摇摇欲坠。
“你姑姑去公司干什么。”
霍砚山接到霍倾音电话时愣了几秒,时隔两年,手机里再次响起她的专属铃声,第一遍响完,再也没了动静。
其实,只要她再打一次,霍砚山一定会接的。
“她把霍氏所有散股都买了,还想要你那的百分之三。”
霎时间,霍砚山就想明白霍倾音的打算,他深深叹了口气,用极其悲怆的语调道:“我还没死呢。”
“爷爷,你说什么胡话。”
霍砚山摆摆手不再说话,苍凉的思绪蔓延,心底一片悲凉。
原本因为霍北川的病,他备受打击身体就不太好,还想着能不能跟霍倾音缓和一下关系,万一,万一北川真的走了,好让她接手霍氏。
现在看来,根本不用他提议,是他一手教会霍倾音为商之道,到头了,她要用在自家的公司上。
他早该知道的,从她一意孤行要嫁给秦朗时,他就应该知道的。
周叔见状扶着他上楼休息,示意霍北川别再说话。
“霍爷爷后来去医院看过吗?”
按理说他身体应该可以的啊,怎么一夕之间就像是没了心劲儿,整个人都垮了。
“看过,还是老毛病,毕竟年纪大了。”
霍北川起身从一侧的抽屉里翻出一张简笔画,画面上是一个大人带着两个小孩过家家,用稚嫩的笔触,描绘出最温馨,最有童趣的一幕。
陆丛舟看了眼落款处,写的是霍倾音的名字。
“姑姑小时候画的,爷爷珍藏到现在,本来在墙上挂着的,姑姑结婚后就收起来了。好多年前,姑姑是爷爷最骄傲的作品,各种意义上的骄傲。”
“她博士毕业时刚27岁,本来要去研究院工作的,爷爷有意让她接手霍氏,她一个学设计的,跟着爷爷从头开始学公司管理,不到一年,就已经比我爸这个科班出身的人要强很多。”
“二十九岁时,她在名流场上遇到秦朗,一见钟情,像是被下了降头,非他不嫁。彼时的秦朗还是个败家子,除了花钱就是想办法花钱。”
“爷爷知道后非常生气,把姑姑关在家里,谁知道她半夜跳楼出去跟秦朗见面,那次差点摔断腿,爷爷就不敢再关她了。其实爷爷不是不想姑姑恋爱,只是谁都好,就是不能是秦家人。”
“奶奶去世是意外,也是车祸,秦家人飙车撞的,在发现车子撞到人之后,反复碾压。奶奶走的时候,都没有完整的身体,这是爷爷的心病,不能提的心病。”
哪怕爷爷不说,霍北川也知道,他还在怄气,跟二十多年前的自己怄气,跟霍倾音怄气,他比谁都希望霍倾音能服个软,他顺势原谅她。
从捡到霍倾音的那天起,霍砚山就没想过放弃她。
“陆丛舟,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天煞孤星,奶奶、爸爸、妈妈,全是车祸走的,我生下来就是克他们的。”
“不,你不是。霍北川,有些人的命运可能一开始就注定了,所以你没办法,谁都没办法。”
陆丛舟不能跟霍北川说他的亲人可能死于剧情杀,如果让他知道,他拼命想挽回的亲人都是因为反派必须要有悲惨的童年,曲折的身世,陆丛舟不敢想,霍北川得有多崩溃。
“霍北川,我不一样,我不信命。我还愿意跟你亲近,我不怕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如果你真的是天煞孤星,我跟你一起死。”
陆丛舟现在知道了,他穿书,就是为了拯救霍北川,帮他摆脱必死的结局。
他不信命,也不信霍北川这么好的人会横死,要死一起死。
霍北川神情复杂起来,他总归是要死的,又何苦连累陆丛舟。
“陆丛舟,你别说这些。”
“是你别说这些丧气话,霍北川,你一定长命百岁,我也一样。”
不就是破小说剧情,他手撕剧情照样能活的好好的。
霍北川:“嗯。”
因为霍倾音的事,搞得这个家气氛都低沉下来。霍北川加班到深夜,陆丛舟睡下时,他还是没回来。
霍砚山只住了一晚就走了,听周叔说,他出门旅游散心了,要过几天才回来。
[陆丛舟:苏苏啊,你说一个人要是特别不开心,我要怎么办才能让他高兴起来呢。]
陆丛舟翻了翻聊天记录,陆丛舟每次有事相求,都会称呼苏奕珩是苏苏,这算是他俩之前的小默契。
[苏奕珩:什么人啊,男的女的。]
[陆丛舟:男的,我一个朋友。]
[苏奕珩:……]
[苏奕珩:你别装,我还不知道你就我一个朋友啊,到底是谁,你老实说。]
陆丛舟删删减减不知道怎么说,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苏奕珩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苏苏,哈哈哈,怎么还打视频啊。”
陆丛舟尴尬地笑着,把手机对准自己的脸,确保没有暴露出卧室的陈设才放心。
“陆丛舟,你别笑,好好说,到底是背着我有了别的朋友,还是有别的情况。”
“唔。”
一声要命的动静,苏奕珩明白了,不是朋友,是有情况的朋友。
“你谈对象了啊。”
“没有没有。”
谈什么啊,他跟霍北川就是一纸合同,等到时间了,他就要走的。
唉,他也好烦。
还有两个月,可那会剧情线才过半,他要是走了霍北川怎么办,会不会真的跟小说里一样。还有他,虽然一直没跟主角接触,保不齐人家已经偷偷挖坑了,就等着他往里跳呢。
“反正,你就跟我说,怎么哄人开心就行了。”
苏奕珩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特别可怕的想法,星海娱乐摆明了不干净,可陆丛舟刚刚解约,不会之前就被星海坑了,让他去陪人了吧。
“丛舟,你偷偷跟我说,是不是你那个垃圾公司给你牵桥搭线,被哪个大人物包.养了吧。要真是这样,你可不能想着哄他,跑要紧啊。”
苏奕珩越说越害怕,感觉好真啊,陆家不管他,他也没拍过什么戏,哪来的钱解约,说是一百万,不会是安慰他的吧。
“你想哪去了,我是那种会妥协的人嘛。”
“啊?你自愿的啊,这更可怕好不好。”
眼看着苏奕珩越想越歪,陆丛舟赶紧拉回来。
“苏奕珩,你要是再胡思乱想,我就一个朋友也没了。真的就是唇友谊,没别的了。”
他倒是想,可人家霍北川明显没这个意思啊。
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不能异想天开。
“行吧,我也不会哄,说实在的,都是别人哄我。他们哄我都是买买买啊,送这个送那个啊,话说,是因为什么不开心啊。”
懂了,苏奕珩还是个花心大萝卜,哄他的人都得排队。
“家长里短吧,我知道了。”
苏奕珩还想八卦两句,陆丛舟已经挂了,再打过去陆丛舟没接,只是回复他一个表情包,好样的啊,用完就丢。
[陆丛舟:苏苏,等我搞明白了,再告诉你。]
[苏奕珩:呵,不稀罕!你走!!!]
[陆丛舟:好嘞,我走了。]
打完视频陆丛舟大概有个方向,他从网上提前订了一批材料,又找了找附近的手工制作工作室,预约了三天的私人课程,他想给霍北川一个惊喜。
***
“王姨,你知道陆丛舟每天忙什么吗?”
连着三天了,陆丛舟早出晚归,每晚回来都异常疲惫,趴在沙发上连跟他说话的力气都没。
昨天晚上更是,他只是碰了一下陆丛舟的胳膊,就听他嗷的一声。霍北川想解开陆丛舟的睡衣扣子看一眼,却在接触到陆丛舟的眼神时停下。
他懵懂的像是山间的鹿,双腿交叠,下意识伸手挡在胸前。
霍北川眼神一瞥,却意外发现陆丛舟的手心有几道划痕,深深浅浅的,有一道应该是渗过血,血痂还印在上面,看着有些恐怖。
“你干嘛。”
陆丛舟抽了一下手,纹丝不动,霍北川蹙着眉捏着他的手指,指腹轻轻摁在他手心的痕迹上,轻声道:“别动,我看看手怎么了。”
“手没事,看着挺可怕,其实就划了一下。”
霍北川动作太轻了,轻到痒意蔓延,半个胳膊都麻了。
“怎么会划到,我找找之前的药膏有没有,不行就打个破伤风。”
噗呲一声,陆丛舟抿着唇笑起来,他手指收紧,连带着霍北川的指尖一起握起来,有些好笑道:“这算什么,等我去了医院伤口都愈合了。真没事,我皮厚,不碍事的。”
话是这么说,霍北川还是给陆丛舟找了药,就放在他枕头旁边,一并放下的还有一张便签纸。
上面写着:好好涂药,我怕你疼。
陆丛舟收起便签纸,放下的药又拿起来。
算了算了,霍北川一片心意,还是涂一涂吧。
“小少爷这两天早早就出门了,神神秘秘的,今天比前两天出门还早呢,你们吵架了吗?”
“没有。王姨,我上班去了。”
霍北川靠在后座闭目养神,仔细回忆着这几天的情况,好像没有什么异样。只除了昨天晚上,陆丛舟会不会以为他是想耍流氓,这才故意躲着他。
“李弋。”
“算了。”
李弋看着也不像是会解决这些问题的。
“老板,您是有什么困扰吗?”
透过后视镜,李弋瞥见霍北川紧锁的眉头,应该是大问题,之前几个亿的合同差点被抢,霍北川都是淡淡地说抢回来就是,眉头皱成这样,最少是十几亿合同吧。
霍北川手指扣在膝盖上,他眼皮抬了抬,漫不经心的姿态一变,试探着开口:“一个人莫名其妙不理人了是怎么回事,之前都好好的。”
唔,李弋瞳孔放大,好像吃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瓜,看样子是老板和老板娘生气,老板娘不理他了。
他跟陆丛舟似乎又回到了冷战那会,只不过早出晚归忙的见不着人的成了陆丛舟。
“老板,您知道昨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周三。”
哎呦,真是不解风情啊,李弋都替霍北川急得慌,声音都不自觉加重。
“是七夕啊老板,虽然之前是乞巧节的风俗,现在不一样了。小情侣都把七夕当情人节过,您是不是什么都没有准备?”
“嗯。”
几秒后,霍北川才反应过来李弋的意思,硬邦邦又道:“不是小情侣。”
“好的好的,老板,就是普通朋友之间肯定也希望你有点表示,基本上就是送玫瑰花,搭配一些小礼物,一起过一过。”
重点不是礼物,是一起过,昨天霍北川还加班一小时呢,连七夕都不知道,别提礼物了。
“普通朋友也能送玫瑰花吗?”
“可以啊,老板,现在是新社会了。”
霍北川哦了一声,又开始闭目养神,心底却在悄悄盘算送多大的玫瑰能让陆丛舟消气。
***
茶茶手作坊。
“陆先生,你确定这些都扔掉吗?”
陆丛舟坚定点头,霍北川配得上最好的,有瑕疵的就应该出现在垃圾桶里。
“可是,这都是你的心血。我帮您一起包起来吧,要是以后后悔都没机会了。”
陆丛舟看着那一大包,想想确实也是,都花了钱的,扔掉有点可惜了。
“麻烦了。”
天边的晚霞正灿,陆丛舟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下,拍了一张照片,点开和霍北川的对话框,正犹豫着要不要发出去,叮咚一声,他收到一条霍北川的消息。
[霍北川:要一起吃饭吗?]
[小猫:好啊好啊,霍北川,你看,今天的云彩好漂亮。]
天空是橙红色的,几道云彩点缀,隐隐带着鎏金的边,确实漂亮。
[霍北川:漂亮,你在哪,我从公司过去接你。]
[小猫:别接我了,我先去定个位置,这次换一家环境更好的。柳园怎么样,听说还有古筝表演。]
[霍北川:好,你订好了发我包厢名字。]
[霍北川:转账一万元。]
[小猫:吃不了这么多!]
[霍北川:嗯,剩下的你拿着。]
哦豁,陆丛舟可能发现了一个生财之道,每天让霍北川提议请吃饭好了,他先订好位置的那种。
柳园的菜偏辣,陆丛舟挑挑拣拣,先定了六道,霍北川老咳嗽,还是别太辣的好。
“你好,你走错包厢了吗?”
陆丛舟一抬头,只看见一大捧玫瑰花,肯定是走错了。
“陆丛舟,迟到的七夕快乐,我昨天不知道。”
玫瑰花把陆丛舟砸懵了,他站起身呆呆抱着,半晌只啊了一声。
什么时候七夕的,他没注意啊。
见陆丛舟抿着唇不说话,霍北川以为他还有别的情绪,又把手里捏着的包装袋给他。
“是领带,你晚上回去看看喜欢不喜欢。”
“哦,好。”
就,霍北川到底知不知道送玫瑰花是什么意思,需要和合约的对象过七夕嘛,他是不是入戏太深了。
心跳的越来越快,陆丛舟低头嗅了一下玫瑰,心想,他大概也要走不出来了。
“那个什么,咱们先吃饭吧。对了,你对玫瑰花的花粉不过敏吗?”
“嗯,不过敏。”
陆丛舟放在置物框的礼物突然成了烫手山芋,本来是惊喜,此刻要是拿出来,会不会太刻意。
一顿饭两个人吃的各怀心事,陆丛舟频繁抬头去看霍北川,就差把我有秘密写在脸上了。
“霍北川。”
“嗯,谢谢你的礼物,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
陆丛舟别别扭扭把扎好的向日葵递给霍北川,他咬过唇瓣,忸怩道:“我自己做的,你别嫌丑。”
他花了三天时间,从握针开始,一针一针给钩了十一朵毛线的向日葵。
插在向日葵最中间的,是他钩好的星星,没有银色的毛线,他专门去扎染的,做成布灵布灵的颜色。
一颗星星太孤单,他钩了两颗挨在一起的,一颗大的,一颗小的,亲密地贴在一起,用一根细长的枝干连着。
霍北川抱着这束特殊的向日葵,喉咙一紧,鼻尖酸酸涩涩的,眼尾稍稍泛红。
“所以,你掌心的伤口是被铁丝划的。”
用好多根银丝绕成花朵的枝干,再把钩好的向日葵连上去。
霍北川看了眼置物框,袋子里还有很多失败的向日葵,他哑着声音道:“这几天,你一直忙这个。”
他以为,陆丛舟是不想理他,却不想,是在给他准备惊喜。
“嗐,我锻炼锻炼,以后没钱了去卖手工。”
“陆丛舟。”
“我很喜欢很喜欢,一点都不丑,特别漂亮。”
陆丛舟背着手哈哈两声,眼睛亮晶晶的,直勾勾望着霍北川道:“你喜欢就好。”
他这些没什么价值的东西,送出去前忐忑了好久好久,霍北川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他这些跟破烂好像没什么区别。
“你的手,疼吗?”
霍北川单手抱着花,另一只手抚过陆丛舟伤痕遍布的手心,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有一点。”
呼呼——
凉飕飕的风吹过,霍北川低头吹了好久,他说:“陆丛舟,你别这样了,我心疼。”
心底缺失的那一块被一点点填满,陆丛舟眨了眨湿漉漉的眸子,轻声道:“嗯,以后努力不伤到。”
霍北川心疼他,很陌生的情绪,他断了腿都没像此刻一样难过,酸酸胀胀的,全是说不清的情愫。
“好。这些我一起收起来,都算是我的。”
“行,你不嫌弃就行。”
“不嫌弃。”
太喜欢了,反而不知道怎么表达,只能紧紧抱着,他视线落在闪闪发光的星星上,内心的情绪波动更甚。
不是孤星,是一对儿。
他大概,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陆丛舟,怎么是向日葵和星星。”
“向日葵是希望你向它们一样积极向上,霍北川,你不是天煞孤星,至少,你还有我。”
如果可以,他愿意做霍北川的小太阳,只温暖他一个。
咚一下,陆丛舟的腰被霍北川紧紧抱着,他脸颊埋在霍北川的脖颈处,耳畔是他越来越重的呼吸。
“陆丛舟,谢谢,有你在,我不是一个人了。”
第24章 悸动
“哼, 霍北川,干嘛搞这么温情啊,好了好了。”
陆丛舟拍了拍霍北川的背, 努力把眼眶里的泪水给憋回去,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泪。
他跟霍北川就像是互相舔舐伤口的小兽, 挣扎在荆棘密布的丛林里, 一点点温情紧绷着的神经就崩了。
“嗯, 不说了。”
霍北川怀里的花沉甸甸的, 每一株向日葵都是不同的形态,有含苞待放的,有娇艳欲滴的,甚至还有结果的。
他抓着陆丛舟的手腕出门, 站在霓虹耀眼的高楼底下,那颗漂浮的心一点点沦陷。
可惜了,他没时间了。
紧握着的手慢慢松开,霍北川的手滑下去, 在抽离的瞬间又被陆丛舟勾起了。
他讶异地扭过头去, 陆丛舟眼尾泛着红, 那捧玫瑰花又递过来。
是,不喜欢么。
“霍北川, 你能不能帮忙拿着啊,太沉了, 我手臂酸的不行。”
买个几朵意思意思得了, 一下子九十九朵, 要了命了,他抱不动。
“给我吧。”
陆丛舟空着手, 身侧的霍北川两只手满满当当,他有些不好意思道:“要不然,我帮忙拿点?”
“我拿就行,你胳膊是不是还疼。”
胳膊上的滞涩感还没有消,他这纯粹是累的,反复拧银丝,不停返工,还得钩毛线,短短三四天,胳膊褪下一层皮。
“行,我给你加油鼓劲。你开车来的,还是司机啊。”
“本来是李弋送我来的,他回去了,车在停车场,一会儿你开吧。”
李弋走之前的眼神意味深长,买玫瑰时也是他提议的九十九朵,说好看。
霍北川想解释的话吞回去,那些藏在玫瑰里的隐秘心思,李弋不清楚,他自己都模模糊糊,更不知道陆丛舟是怎么想的。
“咱们把东西放下来回逛一逛吧,我之前听手工店的老板说附近有个大美食街,看看有没有别的爱吃的。”
“好。”
刚过九点,美食街正是人多时候,陆丛舟揪着霍北川衣角,怕走丢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挤来挤去,本来陆丛舟落后霍北川半步,被挤的整个人差点跑到人流里。
突然间,一只大手紧紧握住陆丛舟,几秒后,十指相扣。
“别走丢了。”霍北川用低沉的嗓音开口。
“嗯。”
吃的喝的倒是没什么,陆丛舟一看见打气球的就走不动道,这是记忆里那些同学的常态,炫耀一次可以打一排,一次可以拿十几个玩偶。哪怕后来陆丛舟拿了很多奖学金,兼职赚了好多钱,这些还是没有玩过。
钱还要寄回福利院的,还要给张妈妈。
“陆丛舟,你想玩吗?”
“啊,不用了吧。”
“老板,先买三十块的。”
霍北川把枪递给陆丛舟,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喜欢就玩,我出钱,想打多少打多少。”
陆丛舟应了一声,这个东西套路特别深,他之前在网上看过,很多时候就是几百块钱打水漂。
他试着瞄准,塑料的子弹飞出去,没有一个扎在气球上。
三十块买了十五个子弹,一个没打中。
陆丛舟瘪了瘪嘴,刚刚还气势十足,现在完全蔫巴了。
“霍北川,我打不中。”
圆溜溜的眼睛看过来,陆丛舟可是委屈坏了,三十块马上就打水漂了。
“你喜欢哪个礼物。”
“那个小猫玩偶。”
倨傲的小猫崽某个角度可像霍北川,怎么看怎么喜欢,要是打不中他甚至想买下来,他想搂着它睡觉。
“老板,这个小猫玩偶大概要打中多少气球。”
“那个呀,它是毛毡玩偶,比普通的要贵,最少得六十个气球。”
老板看这两人的穿着就知道不差钱,想打的这个人技术又那么烂,再来三百块钱都不够。
“那再买一百五十块的。”
这次霍北川接过枪,他站在陆丛舟身后把人圈在怀里,他不断调整姿势,让陆丛舟握着枪,他握着他的手。
“你别怕,一会儿我带着你打。”
“啊,哦哦,好。”
陆丛舟后背抵着霍北川宽厚的胸膛,他毛茸茸的脑袋扫过霍北川的下巴,几秒后,他察觉到头顶一沉,是霍北川的脑袋搁在上面。
霍北川说话时胸腔震动,手臂搭在肩膀上,随着移动擦着他的耳朵而过,他掌心更是灼烫的惊人,握.枪的地方微微汗湿,滑滑腻腻的。
砰的一声。
子弹歪了一瞬。
“没事,我试试准头。”
这把枪被调低了一点点,瞄准的地方要偏移几公分才能正好打在气球上。
在陆丛舟惊讶的目光里,霍北川带着他一连把一整面墙上的气球都打下来,刚好六十个。
“还剩下十四发,要不,你自己试试。”
他带着陆丛舟让他没有参与感,还是自己打中更开心。
“你瞄准的时候往左上偏一点。”
霍北川说话时紧紧贴着他的耳朵,喷洒而来的呼吸让耳朵莫名发痒,陆丛舟咬着唇应了一声,耳垂的滚烫再加上发抖的手臂,连打四下都落空。
“陆丛舟,你别急,慢慢来。”
“好。”
陆丛舟眨了眨眼,腹诽道,要不是霍北川存在感太强一直干扰他,他怎么着也能打中一个。
“陆丛舟,要是能打中十个,那个小小猫崽也能带走。”
霍北川看见一侧的纸板上写了,六十个气球拿一个毛毡玩偶,七十个气球可以再加一个同款小毛毡玩偶。
“我努力。”
按照霍北川跟他提的规则,举枪,瞄准,砰一下,气球应声而破。
“嗳,霍北川,我打中了打中了。”
陆丛舟抱着霍北川差点蹦起来,周遭的声音一低,他环顾四周,后知后觉所有人都看过来,他尴尬地松开霍北川的脖颈,若无其事回头,砰砰砰又是几枪。
找到规律之后好多了,十发子弹全部命中,陆丛舟抱着两只毛毡猫,开心地嘴都合不拢。
霍北川笑着回应,揉着陆丛舟的脑袋夸奖道:“很厉害了,一次就学会了。”
“也,也没有吧,主要是你教的好。”陆丛舟无意识揪着猫猫玩偶的头,喃喃自语:“你说,给它们一个取名圆圆,一个满满怎么样,圆圆满满,万事顺意。”
“行,你打到的,你做主。”
“好耶,圆圆是哥哥,满满是弟弟,到时候都摆在咱们卧室的架子上,要不然空空荡荡的,而且晚上还能抱着睡觉。”
“嗯。”
霍北川心尖一颤,什么时候陆丛舟都可以自然地把两个人摆在同一个位置了,咱们卧室,咱们家,他嘴角勾了勾,爱极了这样的称呼。
“不好意思,请大家原路返回,前面被一个节目组包下来了,避免粉丝太多打扰录制,请大家还从入口出去。”
陆丛舟倒是没看出来这些全是粉丝,什么节目组,这么大腕,把半条街都给包下来了,就连进去互动的粉丝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保证出不了一点差错。
“哎,早知道就该花钱买黄牛票的,就这么一点距离进不去。”
“我可不买,三千块钱啊,又不是确定能跟白白互动上,不值得。”
“怎么不值啊,赵哥也在,我看狗仔发的照片里,他俩比以往都亲密,能近距离磕cp,多好啊。”
简单听了听陆丛舟就明白了,这又是楚喻白和赵夜霆的那个综艺,晦气啊,怎么在哪都能遇到这俩人。
“霍北川,咱们走吧,也没什么好玩的了。”
“好。”
咔嚓咔嚓的镜头闪过,被挤来挤去的两个人谁都没注意到。
陆丛舟把玫瑰摆到卧室,拿小喷壶喷了好多水,生怕一晚上就蔫了。
跟玫瑰花摆在一起的是他给霍北川的向日葵,陆丛舟怎么看怎么顺眼,拿手机各个角度咔嚓咔嚓拍了很多张。
他反复欣赏着手机里的照片,视线瞥到一旁站立的霍北川,忽然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霍北川,你快来。”
“怎么了。”
陆丛舟调整着花束的位置,把圆圆塞给霍北川,他抱着满满,另一只手拿着手机。
“那个,咱俩能不能拍个照片啊,我想留个纪念。不行就算了,就当我没说过。”
霍北川深深地望了陆丛舟好久,在陆丛舟忐忑的目光下,还是试探着站在了陆丛舟的镜头里。
他浑身僵硬,面对镜头特别不自然。
“你笑一笑嘛,笑起来多好看啊,一直板着脸怎么行。”
陆丛舟主动靠过去,两个人肩膀紧挨着,他偏了一下头,在定格的画面里,他靠在霍北川怀里,背景是艳丽的玫瑰和逼真的向日葵,霍北川唇角扬起,视线落在陆丛舟身上,是大半个侧脸。
“霍北川,看镜头咱们再来一张。”
“嗯。”
这一张多了一分疏离,霍北川似笑非笑,莫名的不自然。
“我把照片发你吧。”
“好。”
霍北川把图片保存好,捏着手机好久,默默把这张照片换成了壁纸。
精致的礼盒里放着霍北川送的领带,是真丝材质,摸上去滑溜溜的。
“霍北川,你能帮忙系一下吗?”
陆丛舟脖颈伸过来,献祭似的微微仰着。
霍北川接过领带,他目光直勾勾盯着陆丛舟喉结上的红痣,他喉结滚动,强迫自己移开,再往下,又是他凹陷的锁骨,能随意盛水珠的那种。
“要睡了还要戴吗?”
“嗯,想看看好看嘛。”
陆丛舟需要系领带的场合很少,印象里他只系过一次,还是在面试时候,跟着网上的教程学了好久,还是系的歪歪扭扭的。
这样好看的领带,还是需要霍北川帮忙才可以。
“嗯。”
霍北川指腹擦过陆丛舟的脖颈,低垂着眸子认认真真系好,还是第一次给别人系,莫名别扭。
“好了,你看看可以吗?”
“好看,谢谢你的礼物。”
陆丛舟洗完澡出来,沙发上多了两朵纸玫瑰,是更妖艳的红色,似乎比那捧玫瑰更漂亮。
唔,霍北川还搞偷偷摸摸这一套。
看得出来霍北川挺开心的,一次给了两朵。
陆丛舟把自己的小宝盒打开,认认真真把玫瑰放进去,一同摆在里面的,还有霍北川每次贴上来的便签纸。
小零碎的东西攒了半盒,陆丛舟挑了两颗橘子软糖,趁着霍北川卧室还亮着灯时把糖扔给他。
“霍北川,玫瑰我也好喜欢。”
“晚安啦。”
霍北川剥开糖纸塞进嘴里,低声道:“嗯,晚安。”
照例是睡前看小说的环节,陆丛舟刚放松地躺下,手机叮铃当啷响个不停,他翻了翻记录,全是某博@他的消息。
搞什么啊。
陆丛舟疑惑地点开,发现全是赵夜霆和楚喻白的粉丝在骂他,他不明所以地翻了翻,发现他的名字又挂在赵夜霆之后。
#赵夜霆录制新一期节目陆丛舟硬蹭#
照片是今天晚上在美食街拍的,角度抓的刚刚好,没有出现霍北川的身影,是他和身后的节目组标志,清晰地像是他找人拍的。
[真能蹭啊,怎么每次录制,他都能准确无误的出现。]
[不蹭谁知道他,哗众取宠,还好意思抱着猫猫玩偶,谁不知道赵哥最喜欢猫了,要素齐全了。]
[他还是不舍得花钱的蹭,进里面要花钱,他倒好,直接在外面拍,这么清晰的画质,是自己公司拍的吧。]
[额,我觉得这次有点牵强吧,他看起来很懵啊,他都没公司了好不好,早解约了。]
[粉丝洗什么洗,不是蹭是什么@陆丛舟,有本事你出来解释解释,是不是蹭。就逮着我们赵哥蹭,有病啊。]
[就是就是,还拉踩我们喻白,要不要脸啊。]
陆丛舟和楚喻白的关系没人知道,楚喻白一直营销的是贫穷努力的小白花独闯娱乐圈,受了很多苦,跟陆丛舟不一样。
陆国华跟陆丛舟的关系不是秘密,都嘲讽他是家里快破产来娱乐圈捞钱,基本上都看不起他。
陆丛舟某博的粉丝就一百三十七万,还有一大部分是星海娱乐给买的,剩下的全是黑粉,时不时来骂他的。本来他都设置消息不提醒了,不知道咋回事还收到了。
现在他上线的消息已经被那些黑粉看见,更加疯狂地@他,辱骂的是越来越严重。
陆丛舟气到不行,翻了翻那个热搜的评论区,还好没人发霍北川的照片,没把他牵扯进来。
在上千条评论里,陆丛舟忽然发现一条替他说话的。
[芝士团子:我觉得你们是误会了吧,他那个玩偶是打气球赢的,整个小摊上也就那个好看。节目组早封闭了,都不知道是录制好吧,别以为你们很火。]
发这条评论的围攻了,陆丛舟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群神经病。
陆丛舟V:不认识赵夜霆,不知道他录节目,不存在蹭他热度。拍摄照片那位,敢不敢把完整情况发出来,发一截算什么好汉。所有辱骂的评论都已经取证,拍照片的,骂人的,都跑不了。@芝士团子谢谢你的评论。
这个博一发,骂陆丛舟的更多了,私信辱骂,在评论区辱骂,甚至还要辱骂替他说话的路人。
咚咚咚。
“霍北川,你睡了吗?”
“没有,进来。”
霍北川放下文件,只见陆丛舟瘪着嘴,眼眶红彤彤的,蓄起来的眼泪要掉不掉,攥着手机伤心地看着他。
“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霍北川不问还好,他一问,陆丛舟忍了好久的眼泪刷一下掉下来。
他,他没想哭的。
陆丛舟从来没经历过这些,铺天盖地的辱骂他受不了,蹭热度的事情他记忆里可能就两次,之前应该是真蹭了,小说里也明确写了,网上视频照片都有,连反驳都没底气。
“乖,别哭啊,怎么了,跟我说说。”
陆丛舟抱着霍北川的脖颈哇哇哭,边哭还边把手机递给霍北川,不堪入目的评论太多了,他只看了一些就头疼。
“别哭别哭,不看这些了好不好。”
霍北川眉头紧紧皱起来,立马给李弋打了电话,让他查一下是谁拍的照片,又是谁在引导造谣。
“那天解约时候帮忙的法务是不是很厉害,你觉得他厉害吗?”
“挺,挺厉害的。”
陆丛舟抽抽搭搭的,说话时带着厚着的鼻音,可怜兮兮地低着头,霍北川一直给他擦泪,怎么都擦不完。
“好,那就让他帮忙处理一下,取证的事情你不用管,只要是造谣骂你的,都可以告。就是时间可能会长一点,可以吗?”
“可以。”
霍北川拉着人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在陆丛舟的注视下打开手机,从某博里搜到陆丛舟。
“我关注一下你可以吗?”
霍北川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关注他,不是也要挨骂嘛。
更何况,骂他的人都在气头上,万一影响了霍氏的股价怎么办。
“不要,帮忙处理一下那些人就行。”
“好。”
没多久李弋打来电话,说拍照片的狗仔已经把这些内容删了,他本来是去蹲守赵夜霆的,进不去,看见陆丛舟顺手就拍了,回来发布时认出来霍北川,就把霍北川裁了。
“知道了,你让汪林收集一下证据,网暴是犯法的,狗仔,平台,发评的那些人,全告。”
“明白。”
“对了老板,那个狗仔之前拍过很多楚喻白和赵夜霆的内容,我怀疑他是楚喻白那边的。”
“嗯。”
楚喻白,踩他的时候倒是用力。
节目录完马不停蹄就发他的黑料,真是敬业啊。
“陆丛舟,楚喻白那边我让公司的公关部门关注着,要是有情况我告诉你。”
“好。”
小说前期重点就落在这个综艺上,楚喻白和赵夜霆的每一次感情升温都离不开他这个炮灰的助攻,现在他根本没有跟这俩人有交集,他就不信他们感情深厚。
陆丛舟现在没有工作室,也没有公司,光杆司令一个,攻击他的内容只能靠霍北川了。
“霍北川,麻烦你了。”
“不麻烦,你别哭了就好。我有自己的律师团队,也有律所,等晚点他们把律师函拟出来发一下就好,你把账号和密码给我,这些天就不要看了。”
陆丛舟抽了抽鼻子,脸红了一瞬,还是嘴硬道:“我就是一下子急了,平常不哭的。”
“我知道。”
霍北川抬手给陆丛舟擦了擦眼泪,揉着脑袋安慰,“陆丛舟是最坚强的,他们太过分了。”
“对。”
陆丛舟把账号和密码发给霍北川,又在他卧室坐了好久,等心悸感压下去,又喝了一杯温水,才起身回去准备睡觉。
“陆丛舟。”
“啊,你说。”
“你不用担心这些,有我在呢。睡个好觉,明天起来就没事了。”
陆丛舟憋着气嗯了一声,在转身的瞬间飞快擦了一把眼泪。
[赵夜霆:陆丛舟,你是疯了吗?]
消息发出去是红色的感叹号,赵夜霆懵了,陆丛舟删了他,居然敢删了他。
赵夜霆气急败坏地扔了手机又捡回来,他没有之前的聊天记录,但明确的最后一条,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所以,在一个月以前,陆丛舟就把他删了。
陆丛舟躺下怎么都睡不着,反复回忆剧情,小说里楚喻白拿来讨好别人的古董字画都是牧婉清的,怎么要回来还是个问题,遗嘱上只说了有多少件,是什么没有明确说明。
楚喻白油盐不进,又极其自私自利,看来,还得从陆国华入手,他蠢人一个,必定有破绽。
[苏奕珩:哦豁,你怎么又上热搜了,摸摸头。]
[苏奕珩:其实,你应该装傻充愣的,现在搞得没办法收场,那么多人,你怎么告啊,你又没有钱。]
[陆丛舟:想发疯就说了,不是蹭那个傻逼热度,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在录节目,只是路过。我不用管,我那个朋友帮忙。]
[苏奕珩:哦~]
[苏奕珩:你那个朋友还挺厉害的,什么时候带我见见啊。]
[陆丛舟:再说吧。]
那可是霍北川,他没有自作多情到那种地步,带他去见苏奕珩,这个算得上他唯一朋友的人。
[陆丛舟:对了,最近要是有什么剧组需要人,记得提醒我一下,我准备继续拍戏了。]
[苏奕珩:行,不过可能都是小角色,你也知道我被冷藏一年了,能接触到的就比群演强一点。]
[陆丛舟:没事,我先锻炼锻炼演技。]
呵,什么狗屁赵影帝,什么新晋流量清纯小白花楚喻白,他努力把他们都踩在脚下。
[霍北川:快睡觉。]
[霍北川:猫猫抱抱.jpg]
陆丛舟瞪大了眼睛,从沙发上爬起来一看,霍北川正倚在门口看他。
“我,我马上睡。”
一闪而过的,是霍北川的锁骨,以及大片的腹肌。
哦豁,他扣子没扣好。
当晚,睡着的陆丛舟做了一个旖旎的梦。
第25章 春那个梦
耳畔萦绕着嘀嗒嘀嗒的水声, 一墙之隔,陆丛舟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手指扣着墙, 腰身弯下来,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
卧室的灯光忽明忽暗,窗帘颤动, 细细的风吹进来, 撩起陆丛舟身上单薄的衬衣。
陆丛舟身上宽大的衬衣盖在大腿根下, 笔直光滑的长腿露着, 被斜风一吹,细小的鸡皮疙瘩冒出来。
他在门口站了好久,在灯光暗下来时缓缓进屋,嘀嗒的水声渐停, 浴室的门传来响动,陆丛舟抬头,和赤.裸着上身的霍北川视线对上。
流动的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停滞,霍北川指尖抓在浴袍之上, 接触到陆丛舟的视线, 不仅没挡, 反而泰然自若地吹起头发。
就好像没看见陆丛舟此刻的打扮。
陆丛舟揪着衣角,别别扭扭走到霍北川身侧, 他抓住吹风机的长线,手掌搭在霍北川的肩膀上。
“我帮你吹头发吧。”
霍北川的声音忽远忽近, 模模糊糊的, 陆丛舟没听清他是拒绝还是同意, 只是在他握上吹风机时,手臂向后撤开, 手指顺势覆在他的手背上。
灼热的皮肤贴着,热意顺着衬衣袭来,陆丛舟莫名脸热,吹头发的动作也停下来。
“霍北川,你怎么不好好穿睡袍。”
陆丛舟目光一错不错落在霍北川齐齐整整的腹肌之上,许是视线太过炽热,被霍北川当场抓包。
他放下吹风机起身,跟陆丛舟的眸子对上,像被某种野兽盯上的窒息感袭来,陆丛舟下意识后退,却被霍北川抓住手腕。
“你不是喜欢嘛。”
“陆丛舟,想摸摸吗?”
“不,不想。”
陆丛舟挣扎一下,又被霍北川抓的更紧,几秒后,他手掌贴在霍北川滚烫的腹肌之上。
“喜欢吗?”
磁性的声线贴着耳畔,霍北川靠过来,呼吸带出的气流喷洒在耳尖上,恍惚被霍北川亲了一下。
“陆丛舟,你怎么不说话,喜欢吗?”
魔音贯耳,陆丛舟此刻满脑子都是霍北川的喜欢吗,闭上眼睛都摆脱不掉。
陆丛舟手指动了动,嗳的一声,手感是真好,他指尖被霍北川带着移动,最后停在他的腰侧,轻轻攥着,陆丛舟脸颊红透了,磕磕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下巴被霍北川勾起,陆丛舟半眯着的眸子微抬,撞进他深邃的视线里。霍北川脸上是勾人的笑,陆丛舟迷迷瞪瞪地点了点头,又羞赧地摇头。
“陆丛舟,你不乖啊,怎么不说实话。”
“乖,乖的。”
霍北川又笑了,他掐着陆丛舟的腰把人抱起来,手臂抱着他的双腿腾空,是标准的公主抱。
迷迷糊糊间,陆丛舟已经出现在身后的大床上,霍北川翻身下压,手臂撑在他的脑袋旁边,直勾勾地望着。
“陆丛舟,你喜欢吗?”
“喜,喜欢。”
霍北川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他慢慢勾起陆丛舟衬衣的衣领,轻声道:“你怎么穿着我的衬衣,还有淡淡的药香。”
霍北川话音刚落,陆丛舟也嗅到了浓烈的药香。
咕咚一声,陆丛舟咽了咽口水,这衬衣不是洗干净摆在那的,是他直接拿了霍北川的,怪不得这人不穿上衣,敢情是他穿了。
“拿错了。”
陆丛舟理不直气也壮,一口咬定是拿错了,哪怕霍北川再强势,那也是拿错了。
勾着衣领的手指顺势向下,陆丛舟察觉膝盖被碰了一下。
冰冰凉凉的膝盖顿时一热,陆丛舟跟着抖了抖,略微惊恐道:“你,你干什么。”
“陆丛舟,这个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你穿成这样,出现在我的卧室,想干什么。”
一句话把陆丛舟问蒙了,他想干什么。
陆丛舟喉结滚动,哼哼唧唧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是不是想,跟我亲近。”
霍北川说的够委婉了,陆丛舟脑子还是一下子就炸了,亲近什么啊,他才没有。
“我热。”
噗呲一声。
是霍北川低沉的笑,他慢条斯理解开四颗陆丛舟衬衣的扣子,望着他道:“这样呢,还热吗?”
怎么说呢,更热了。
陆丛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他就是来看看腹肌啊!
后腰被霍北川扣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毫厘,呼吸纠缠在一起,陆丛舟偏了一下头,慢慢闭上眼睛。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是在期待什么。
好久之后,霍北川没了动静。
陆丛舟听到他翻身下床的声音,他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刷一下坐起来,喊道:“霍北川,你去哪。”
他就那么没魅力啊,霍北川看一眼就走了,太,太欺负人了。
陆丛舟难过地眉眼都低下来,指尖刺在皮肤里,生疼。他眨了眨眼睛,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缓下来。
哼,坏霍北川,不想理他了。
霍北川没理人,几秒后他提着一双鞋回来,蹲在床边,抓着陆丛舟纤细的脚腕,轻轻把鞋给陆丛舟穿上。
脚腕上的酥麻感让陆丛舟咬紧牙关,他揪着床单轻轻哼了一声,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对着霍北川阴阳怪气。
“穿鞋穿鞋,你就只会让我穿鞋,怎么什么都是穿鞋啊,穿这个鞋有什么用啊,明明都铺了地毯了。你不穿衣服可以,我不穿鞋不行,真有你的。”
霍北川捏着陆丛舟的脚腕紧了紧,顺着脚腕向上,捏在他的小腿上。
“凉的,去穿睡衣。”
真是老干部,七八月的天,穿那么厚干什么。
“霍北川,你就没有别的话,想跟我说吗?”
“有。”
霍北川倾身而来,目光不偏不倚停在他喉结的红痣上,他手上抓着陆丛舟的脚腕,稍稍用力,陆丛舟立马滑过来。
咚一下,霍北川的唇瓣几乎要贴在他的下巴上。
陆丛舟抿了抿唇,耷拉着的眼睛微微闭起来,心脏咚咚咚地跳着,疯了一样。
“怎么睡觉都不好好盖被子。”
陆丛舟:嗯?
这是什么话。
彩色的梦境骤然崩塌,陆丛舟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正好看见霍北川弯腰给他盖被子,他穿着齐齐整整的西装,扣子系到喉结处,衬衣上的袖扣发出耀眼的光芒,他遮的严严实实,没有露出来一丝一毫。
陆丛舟还交织在梦境现实的临界点上,他抓着霍北川的手腕蹭了蹭,闻到熟悉的药香,他唇角勾了勾。
“霍北川,我好喜欢穿你衬衣啊,香香的。”
“你怎么……”
剩下的话含糊在陆丛舟喉咙里,哪怕霍北川俯身凑到他唇边,也没有听清楚。
抓着他的人还睡的很熟,可清清楚楚的霍北川三个字,又不可能是霍北川听错了。
所以,他出现在陆丛舟的……梦里。
霍北川抬手抚摸在陆丛舟红肿的眼皮上,还是滚烫异常,他单手把特制的药膏挤出来,小心翼翼给陆丛舟涂上。
网上那些舆论他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该走的流程都走了,昨天律师函发出去道歉的一下子很多,霍北川一概没理。
不仅如此,赵夜霆还罕见发声,澄清了之前陆丛舟蹭他热度的事情,特意提了陆丛舟是很好的人,他们从小就认识,不存在什么蹭不蹭的。
他是哥哥。
呵,哥哥,倒是会恶心人。
[那些骂陆丛舟的打脸不,人家竹马竹马。非得正主出来澄清才满意啊。]
[有没有可能,是赵哥被威胁了。就陆丛舟发律师函的那家公司,背后的资本可是非常非常非常恐怖的,肯定是被公关了。]
[公关个毛线啊,赵夜霆这么多年是白混的吗?陆丛舟真要是背后有人,也不至于被你们骂的那么惨。赵家谁不知道,他是赵家的大少爷,谁敢公关他呀。你们影帝粉要点脸吧,什么话都被你们说了。]
[就是啊,陆家都要破产了,他哪来那么大本事啊。]
[陆家是没有本事,可是发律师函的那个律所有本事,他背后的人真的是你们不能惹的,反正我是再也不会骂他了,我怕了。]
[查不出来,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啊,汪林,这个人有什么特殊的?]
[别吵了别吵了,赵哥都说了没有蹭热度,骂人的道个歉就完事了,有什么好吵的,吵架还是给他增加热度,得不偿失。]
网上那些人吵得不可开交,当事人陆丛舟又睡到日上三竿才爬起来。
他揉了揉眼睛,冰冰凉凉还黏黏腻腻的,怎么回事啊。
陆丛舟把手指放在鼻尖下闻了闻,是一股药香。他的眼睛被人上了药,这个屋子里就两个人,不是霍北川,还能有谁。
他欸了一声,敲着脑袋好像回忆起一些不得了的东西,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除了不停咽口水,就是瞪着眼睛惊讶。
就,梦里他好像调戏霍北川,不对不对,被霍北川调戏了。
嘶,陆丛舟涨红着脸,到现在他都没想明白,梦里的自己是个什么逻辑。哪有进霍北川卧室就穿个衬衣的,还是人家的衬衣,这算什么呀,制服诱惑。
窒息啊,霍北川多好的人,还会偷偷给他涂药,他怎么能在梦里亵渎人家。
霍北川哪里像不穿浴袍来回跑的人,他是不可攀折的高岭之花,是大夏天都要齐齐整整穿好西装的人。
唉,不愿起床,不想面对。
“陆丛舟,醒了啊。”
“醒了醒了,我马上起。你怎么没去上班啊,都快十点了。”
霍北川表情不自然了一瞬,倒是没让陆丛舟出来,他手指紧紧握着门把手,在陆丛舟开口时等了几秒又进来。
“我怕你早上起来看不见我,会害怕。”
“哎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话是这么说,陆丛舟心底还是乐开了花,有这样的人关心他,还要什么自行车呀。
“谢谢你给我涂药,我感觉好多了。”
“那就行。”
霍北川一直站着没动,他纠结了几十秒,还是去衣帽间给陆丛舟拿了一件自己的衬衣。
“给。”
“嗳,这个尺寸好像不是我的吧。”
霍北川一副把陆丛舟看穿的模样,他矜持地点了点头,可能是怕陆丛舟尴尬,别的没再说什么。
“霍北川,你到底想说什么,你直说吧。”
突然把他的衬衣扔过来,这一套陆丛舟可吃不消,总是胡思乱想。
“不是你想穿嘛,说喜欢,香香的。”
“什么?”
陆丛舟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他表情惊恐地像是天塌了,拍着脑袋不可置信道:“我真这么说的呀?”
“嗯,我骗你做什么。就我给你涂药那会,你抓着我不松开,怎么,睡得太熟忘了,还是太自然了不记得。”
烫手的衬衣还被陆丛舟抱在怀里,他欲哭无泪,做梦就做梦,说什么胡话啊,还被人家听见了。
“霍北川,我没说别的吧。”
陆丛舟现在就是一条死鱼,一点生气都没了,这可怎么活啊,梦里梦外都对人家不清不楚的。
“没有,你还想说什么?”
“没了没了真没了,什么都没有。”
“没事,你喜欢就穿,夏天宽松一点凉快。”
陆丛舟大义凛然地笑了笑,瘫在那无奈道:“我谢谢你啊。”
后来陆丛舟还是穿了,事已至此,他要是把衬衣扔出去,倒显得欲盖弥彰,对某些事情不利。尤其是他的形象,可不能一崩再崩啊。
霍北川惊奇地看向从楼上下来的陆丛舟,陆丛舟皮肤很白,他的黑色衬衣穿在他身上,有种奇异的适合感,就连挽起来的袖口都恰到好处。
“那个什么,霍北川,你也知道我爱梦游,可能我随口胡说什么,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不会的。”
陆丛舟搓着手坐下,跟霍北川隔着一个人的距离,目光盯着黑屏的电视,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梗在喉。
咚一声,陆丛舟面前放了一杯温牛奶。
“刚热好,王姨早早做好饭走了,再过一个小时,她要来做午饭了,你将就一下吧。抽屉里有面包,你看看喜欢什么味道的。”
“没事没事,我早上不吃东西也行。”
“不行。”霍北川语气稍重,“早上不能不吃的,垫一垫也得吃一点,要不然伤了胃,有你好受的。”
“我马上吃。”
十个霸总有九个有胃病,霍北川胃病算是他身上那些病里最轻的,只要按时吃饭,不要过度劳累,注意忌口,一般情况下不太会发作。
陆丛舟明白他的意思,也是怕他落下病根。
其实,陆丛舟有胃病好多年了,小时候在孤儿院是不太能吃饱饭的,孩子太多了,资金有限,张妈妈总盼着他能被领养,可那么多年没一个愿意的。
很小的时候是他太孤僻了,再大一点是太有主意了,跟同龄的孩子不太一样,他十一二岁的时候就已经能独当一面,能自己挣钱。那些来领养的父母只是看一眼就拒绝了,怕养不熟,跟他们不亲近。
陆丛舟早就习惯了,在人群里,他永远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只是胃病而已,死不了那就不是什么问题。
“差点忘了鸡蛋,可能煮过了一点,煮好的时候你没起来,我刚刚又热了一下。”
“好。”
陆丛舟仰头喝完牛奶,酸涩的眸子瞪大,把反复交织的情绪压下去,小口小口吃着鸡蛋。
“霍北川,你好像挺会照顾人的。”
陆丛舟不敢看霍北川的眼睛,他怕嫉妒会从眸子里溢出来,嫉妒以后跟霍北川在一起的人,他是不是也会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会温柔地安慰,会摸头抱抱,会给他叠玫瑰。
单单是这样想着,陆丛舟就嫉妒得发疯。
“我不会,你是第一个。”
爷爷对他近乎宠溺,接连几次车祸之后更是宝贝,上学每天接送,风雨无阻,他读研时本来想出国的,爷爷怕他不适应,不让。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以前算得上是五谷不分,只是生病太频繁,不得不学着照顾自己。
“我只照顾过两个人,一个我,一个你。爷爷都很少,爷爷是个很要强的小老头,他不希望别人把他放在一个病人或者需要照顾的位置上,他住院那会除了刚开始的几天,后面他都是自己做,不让我插手,也不让周叔插手。”
“陆丛舟,以后,我也不会这样照顾别人。”
他是没有未来的人,也不敢提未来。
穿透人心的视线扫过来,陆丛舟机械地咀嚼着面包,只言片语都说不出口。
他害怕,害怕是霍北川看出他的小心思,会不会觉得他小心眼。
“快吃吧,一会儿吃午饭。”
“嗯。”
陆丛舟调整好情绪,洗完手回来看了会手机,突然想起来昨天的事情。
“霍北川,你律师函发了吗?”
“发了,已经有不少人道歉了,但是道歉不是不起诉的理由。如果你觉得他们道歉了就原谅,我也没什么的,都听你的。”
“不用,就按你的想法来。”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骂的时候义愤填膺,道歉了声泪俱下,他还必须得原谅,哪有这样的道理,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责任,谁都一样。
霍北川想了想还是把赵夜霆说的那段话,截图发给了陆丛舟。
“你跟赵夜霆很熟吗?他一口一个哥哥的,还说你们从小认识。”
霍北川语气是两个人都没有察觉的酸溜溜,一个觉得理所当然,另一个已经气疯了。
“放屁,熟什么熟啊,你忘了咱俩看见他我都没认出来,什么哥哥啊,故意恶心我。陆家什么水平,哪里敢跟他们赵家扯上关系。”
“别气了,他把以前蹭热度的事情解释清了,这样你以后就不用因为这个受气了。”
呵,陆丛舟更气了,赵夜霆好大的脸啊,还自称哥哥,这不是跟楚喻白私下里调情的称呼嘛,故意恶心他。
“我好想跟他对线啊,真脸大,什么话都让他说了。”
恨!
陆丛舟揉捏着抱枕,把抱枕想象成赵夜霆,狠狠揍了一顿。
爽!!!
“没事,以后没什么交集,不用理他了。”
“嗯,我才不理他呢,太不要脸了。他的手段可真脏呀,不管我回复还是不回复他,都中了他的奸计。回复了好像默认我俩就是哥哥和弟弟的称呼,不回复我就是耍大牌,影帝都看不上。”
“不用回复,我昨天在他发这些之前已经说了,你不上线了。”
霍北川想的可真周到啊,他没看见,那有什么办法。
赵夜霆一天上无数次某博,他@的陆丛舟没有一点动静,就像是没看见一样。
好的很啊陆丛舟,现在为了追求他都换策略了,他估计看见这条博正得意呢,又是引起他注意的新手段。
之前还真高看他了,无论如何都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陆丛舟,你好得很,这次你还真做到了。
“霍北川,还好有你在,要是我自己一个人,肯定乱了阵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没关系,你有什么问题找我就可以,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在某种程度上,咱们是一体的,最起码,这几个月是一体的。”
陆丛舟嘴角拉平,又开始提醒他合同问题了。
他现在对数字越来越敏感,时间过得太快了,一天撵着一天,他恨不得时间永远停下来,好让三个月长一点,再长一点。
正想着要说些什么,大门嘀嘀嘀地响起来,陆丛舟正襟危坐,一般这个时间开门锁的,是霍砚山来了。
“爷爷,你散心回来了啊。”
“回来了。”
霍砚山疑惑地看着陆丛舟身上的衬衣,怎么好像是霍北川那件。
“丛舟啊,你今天这个衬衣挺好看啊。”
“是嘛,霍北川的。”
霍砚山淡淡地应了一声,他坐下唠了家常,突然道:“丛舟啊,我那个卧室之前好像有本《资本论》,你能不能帮忙找找?”
陆丛舟跟霍北川对视一眼,两人都听出来霍砚山话里话外是让他回避的意思,他满口答应,识趣地上楼。
确定陆丛舟上楼之后,霍北川才道:“爷爷,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陆丛舟不是外人,你这样支开他,他该难过了。”
唉,霍砚山叹了口气,神情愈发复杂。
“你跟丛舟,相处的很好吗?”
“挺好的,陆丛舟傻乎乎的,你别伤他的心,他要偷偷哭了。”
霍砚山拐杖怵在地上,敲了好几下,他也很喜欢陆丛舟,可是,他更爱自己的孙子,要为他着想的。
“北川啊,昨天陆家又联系我了。他们说,其实两个儿子都是八字纯阳,给了我另一个儿子的八字,我找大师看了,确实更有利于你。”
“我都是为了你的身体,我想问问你的意思,我打听了一下,那个楚喻白也可以,脾气也挺好。丛舟很好很好,我也喜欢,可是我不能害了你。”
“你说说,你是什么意见。”
第26章 这辈子,我非陆丛舟不可
霍北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陆家人也确实是恶心透了,他以为陆丛舟是什么,是出售的商品么, 不合适或者有更好的可以退换,他们凭什么。
陆丛舟是人,是活生生的人。
在陆家人眼里, 陆丛舟只是一件可以随意退换的次等货, 有了更好的货物, 随时可以找买家沟通。
霍北川直勾勾地盯着霍砚山, 放在膝盖上的手掌紧紧握起来,忍着内心的愤怒,一字一顿道:“爷爷,你觉得这样的要求合理吗?”
“他们把陆丛舟当什么, 把我当什么?”
除了恶心还是恶心,急促的呼吸传来,霍北川靠在沙发上,心脏抽疼。
不敢想, 陆丛舟在陆家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他到底是怎么样才能毫不在意地说起以前那些事, 那些人,太恶心了。
“北川, 你别激动,别激动, 我没答应。陆家人的要求也不合理, 我都知道, 可是,我就是害怕。”
“丛舟是很好的孩子, 我愿意一辈子把他当成亲孙子对待。北川啊,我就你一个亲人,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大师合了八字,说楚喻白的更好一些,他也不想这样的。眼看着就要到了吕医生说的三个月之期,霍北川又拒绝去看医生,绝口不提他的病情,他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爷爷,你魔怔了。”
“我信科学。”
“这辈子,我非陆丛舟不可,哪怕是死。”
“你胡说什么。”
霍砚山一掌拍在在茶几上,摆好的茶杯摔倒,滚烫的茶水流出来,谁也没管。
“霍北川,你以为我做这些是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你么。你才二十八岁,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把自己的命换给你,你怎么能说出宁愿死这种话,你让我怎么活。”
这些年支撑霍砚山活到现在的就是霍北川,他最疼爱的儿子儿媳没了,就留下这么一个儿子,要是他也走了,到了那边都没办法向儿子儿媳交代。
霍砚山老泪纵横,太苦了,这些年他心里的苦跟谁说啊。
“对不起爷爷,我没有要指责您的意思,对不起。”
霍砚山甩开霍北川的手臂,扭头到一边默默流泪。
“爷爷,你不是知道我的检查结果,人应该看开些,莫强求。”
霍砚山豁然回头,他一直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没想到霍北川什么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明确知道自己可能就还有两个月可活,知道冲喜就是让他开心,哪怕再不情愿,还是同意了。现在好不容易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他当爷爷的要拆散他们。
确实是他魔怔了。
“你,你什么时候就知道了。”
霍砚山没觉得自己哪里暴露,一直很正常很正常啊。
“爷爷,吕医生跟你说完我就知道了,不是人家说了什么,是那天你回来情绪很不对劲儿,没多久就张罗着找了个大师,算好什么八字纯阳的要冲喜。”
“你说,我还有什么不明白。我当时只是想着走个过场,可我没想到,陆丛舟真的很好很好。爷爷,我不能离开他了。就这几个月,你就满足我吧。”
霍北川的话像是晴天霹雳,一下子把他劈懵了,霍砚山的心连疼都顾不上,只能一个劲儿地呸呸呸,说霍北川说胡话。
“爷爷,你别担心,我可能真的就好了,你看我最近不是挺好的么,也许大师说的有道理,开心起来就好了。”
霍砚山只能点头,倔脾气上来又不会承认自己错了。
他拐杖杵着地好久好久,才别扭开口:“是爷爷错了,陆家人突然联系我,说有特别紧急的事情,我直接从江城赶回来的。他们一说我就有点急了,生怕对你不利。我也没有不喜欢丛舟的意思,你能原谅爷爷吗?”
霍北川上前抱着霍砚山,他家这个小老头还知道道歉已经很好了,“没关系的爷爷,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我脾气也不好,让你伤心了。”
“哼,爷爷原谅你,你好好的就行,我没别的愿望,就希望你开心快乐健康。”
“我会的爷爷。”
陆丛舟在楼上趴着玩了好久,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慢吞吞去霍砚山卧室翻找《资本论》,他书架上空了一个位置,在床头柜上也没有发现,陆丛舟大概扫了几眼就下楼了。
客厅的氛围好像怪怪的,霍爷爷应该是刚哭过,眼睛红彤彤的,地上还有茶水,霍北川正拿纸巾蹲在地上擦拭。
“霍爷爷,在你卧室没找到《资本论》,是不是在别的地方啊。”
“没事没事,爷爷年纪大了,脑子糊涂,就在这边的架子上呢,让你白跑了一趟。”
陆丛舟走近,发现书确实就在桌上,他笑了笑说:“没关系的霍爷爷,我锻炼锻炼身体。”
刚刚的话题应该是结束了,就是霍砚山看他的眼神怪别扭的,怎么说呢,是无法言说的……热情,陆丛舟都有些招架不住。
“霍爷爷,我听王姨说,你跟周叔是去江城了,听说那边的山茶花开的正艳,你们有没有去看啊。”
“看了,你看,还有照片。”
霍砚山翻出来他旅游的照片一张一张给陆丛舟看,是真去散心的,小周非要拍照,说要留纪念。
“欸,好漂亮,霍爷爷,你把照片发给我吧,我想去洗几张照片摆在家里,这张就很好看,正好一起洗出来。”
霍砚山放下手机,下意识去看霍北川的表情,照片可是这个家的禁忌,他儿子儿媳去世后,霍北川就把所有的照片锁了起来,一同锁起来的,还有他所有的喜怒哀乐。
可现在,陆丛舟想在家里摆照片,显然是没有征求霍北川的意见。
陆丛舟目光也跟着移到霍北川身上,他期待地眨了眨眼睛,双手握起来朝霍北川作揖,像招财猫似的。
“求求你了霍北川,就摆一张,那可是咱俩第一张合照。爷爷的也摆一张,摆在咱们卧室,找个不起眼的地方也行,可以吗?”
陆丛舟真的很怕,这是他和霍北川第一张合照,也是最后一张。
时间越来越近了,他希望走的时候还能留下点痕迹,不在这个屋里,是在霍北川心里。
“霍北川,可以嘛,你就答应嘛。”
有霍爷爷在,陆丛舟撒娇都是收着的,要不然他应该直接挪到霍北川身边,勾着他的胳膊,软磨硬泡。
“嗯。”
“好耶好耶。”
霍砚山惊诧极了,还没反应过来,身侧的陆丛舟突然换了位置,凑到霍北川身边狠狠扑在他怀里,脑袋蹭着他的脖颈而过,嘿嘿地笑着。
“霍北川,你真的好好。”
“爷爷还在。”
霍北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被陆丛舟和霍砚山听到,他握着陆丛舟的腰把人抱下来,扣着手腕示意他安静一点。
“好的好的,我这不是高兴嘛。”
“你们年轻人聊,我等吃饭的时候再下来,丛舟,你要是洗照片的话,我发你的多洗两张,等我带回去老宅也摆上。”
“好嘞,我下午就洗出来。”
霍北川盯着陆丛舟的手机,轻声道:“你拍照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想好了?”
“对。”
他就是想当第一个,照片对霍北川是极其特殊的,那他就占了那个极特殊的位置,让霍北川每次想到照片就想到他。
“你就没想过我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没有,你不同意我就求到你同意。霍北川,我都这样求你了,你舍得拒绝我嘛。”
陆丛舟做出比心的手势,朝着霍北川发射了好几个,还觉得不满意,直接把心比在霍北川心口。
“大不了,多求求你就是了。霍总人美心善,怎么舍得让我伤心,对不对。”
陆丛舟知道霍北川心软,就是赌,赌他在霍北川心里有没有一点位置,现在看来,不管是因为什么,他都赌对了。
霍北川扣着陆丛舟比心的手腕,垂着眸子和他对视,过分炽热的视线让陆丛舟脸颊滚烫,他半倚在霍北川身上,想爬起来又被霍北川轻轻拽回去。
“对,我舍不得。”
“陆丛舟,你不是很会撒娇嘛,跑什么。”
陆丛舟呼吸一窒,他习惯面不改色岿然不动的霍北川,这人突然打直球,陆丛舟确实招架不住。
砰砰砰的心跳愈发激烈,怎么都安静不下了,陆丛舟飞快抽回手,忙不迭起身跑路,紧张到同手同脚都没发现。
“我突然想起来,还没有加那个人的联系方式,要不然人家下班了,我先去加一下。”
陆丛舟一溜烟跑上了楼,靠在门上捂着心口拍打滚烫的脸颊,独留下霍北川自己在沙发上发愣。
他虚虚握起拳头,掌心似乎还有陆丛舟的体温,薄唇动了动,看嘴型说的似乎是:出息。
这一幕刚好被霍砚山看在眼里,他叹了口气,对一旁的小周说:“还好我没有直接同意陆家的建议,要是真把那个什么楚喻白带到家里来,北川可能要跟我真生气。”
“家主也才二十八岁,这么多年有个喜欢的人不容易,您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就像家主说的,顺其自然,可能,事情不会到您想的那一步。”
陆家人倨傲到,以为只是找了一个八字纯阳的儿子,就能拿捏霍家,真是异想天开。
昨天陆国华端坐在主位上,拿着生辰八字,话里话外都是还需要一个亿,在他们那,陆丛舟这个儿子只值五千万,但是楚喻白不一样,值一个亿。
他把商人的丑恶嘴脸演绎的淋漓尽致,陆国华什么样,周叔去帮忙拿陆丛舟行李时就见识过,昨天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谄媚的好像一个亿马上就能到手。
“但愿如此吧,小周,你觉得楚喻白那个人怎么样?”
霍砚山昨天晚上回来临时找了点他的资料,他拍戏上综艺的内容很多,给人的印象都是青春有活力,脾气又软,性格开朗大方,好多跟他合作的人评价都很好。
就是,好到有点不真实,霍砚山看着他的资料,对他在综艺上的表现实在喜欢不起来。双标的特别厉害,好像所有接触的人都分为两类,一类是他亲近的有钱有势的人,另一类是没什么背景的小透明。
这样的行为,霍砚山不太满意。
“老爷,他连自己是陆家人都不敢说,可想而知他的人品。而且,他跟赵夜霆走的很近,已经多次传出来绯闻,夜里被拍到的次数都很多,估计是真的。”
“陆氏现在的经营状态很不好,除了源源不断的资金,单靠陆国华,根本没办法扭转乾坤,所以才想出来这么个主意。生辰八字是陆家给的,他完全也可以找一个大师合一下,甚至可以改,我们不能只听他们的一面之词。”
霍砚山点头同意,反正现在北川不愿意,那就回绝了吧。
***
陆家。
“国华,是霍家来消息了吗?”
楚诗琳以为胜券在握,高兴地把在卧室的楚喻白喊下来,要是喻白真的能搭上霍家,能再要到一些资金,他们就不用再过吃糠咽菜的苦日子了。
陆国华的脸色一瞬间阴沉下来,气的把手机都摔在一旁。
“怎么了国华。”
“妈的,霍家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现在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周叔发的那些话的意思大概就是,陆丛舟跟陆家的他们不一样,行事光明磊落,性格脾气讨人喜欢,霍北川很喜欢,不想换。
“不应该啊,霍老头最在乎这些,我已经找人算过了,我给他的那个八字,是最配霍北川的,霍老头不可能不心动啊。”
楚诗琳懵了,难不成陆丛舟真有那么大的魅力,能把一向号称性.冷淡的霍北川拿下。
“谁知道他们发什么疯,陆丛舟也是个有毛病的,不想着家里,去到霍家这么久,连个电话都没有,要这个儿子有什么用。”
“爸,你别着急上火,霍北川有多难接近咱们有目共睹,陆丛舟怎么可能拿下他,咱们还有机会。”
“陆丛舟不是一直想要牧婉清的遗物嘛,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他约出来,告诉他霍家同意了,让他有点自知之明。他什么身份,不可能去质问霍北川,质问霍砚山,他们自己分崩离析,咱们才有机会。”
说到把牧婉清的遗物还回去,陆国华和楚诗琳都不说话了。
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最困难的时候也只卖掉了一两件,还都是高价,现在要还给陆丛舟,谁舍得啊。
楚诗琳脖子上挂着的项链,可还是牧婉清的陪嫁,一颗珍珠就价值十万,给那个小杂种,她也不愿意。
“喻白,还是再想想别的什么办法吧。最好啊,是有机会让霍北川跟你见见,怎么勾男人你不比陆丛舟强一百倍,还是再想想办法吧。”
楚诗琳都这么说了,楚喻白也没办法,只能默默翻了个白眼,真是掉钱眼里了,不懂什么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爸,你也这么觉得吗?”
“欸,喻白啊,好东西就那么几件,你拿出来一件两件,他肯定不出来,多了又浪费了,万一你的计划不合适怎么办。”
“行吧,那爸妈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楚喻白摔门就走,赵夜霆专门发博给陆丛舟解释就让他够恼火的,还哥哥,他喊都是赵哥,还没喊过哥哥。
眼看着赵夜霆心不静,他约赵夜霆出来都没信了,霍家人还发信息侮辱他,说他不配跟陆丛舟比,他凭什么不配,陆丛舟有什么好的。
“喻白,你别走啊。”
楚诗琳又赶忙把楚喻白拉回来,她跟陆国华商议了一下,不行就拿出几件来,楚喻白可是他们的摇钱树,就指着他了,不能让他走了。
“爸爸妈妈又考虑了一下,觉得你的想法很好,咱们挑一挑,选一选,找个合适的日子,最好是能让霍北川一起出来。妈妈相信你的魅力,你一定可以的。”
“再说吧,刚刚有人跟我说,钱老爷子马上要九十大寿,霍北川不可能不露面,陆丛舟应该也会跟着,我到时候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邀到邀请函,或者蹭一张邀请函。”
“行,乖儿子,就靠你了。”
***
“霍北川,快递进不来,你能不能陪我去门口拿一趟照片啊。算起来一共有四个相框,快递小哥说有点沉。”
霍北川放下正在批文件的笔,抬头和陆丛舟对视,看见陆丛舟可怜兮兮的样子,他无奈点了点头。
“陆丛舟,你饿吗?”
陆丛舟不敢吭气,中午跑了之后羞赧到中午吃饭都不积极,偏偏霍北川似乎一无所知,一个劲儿给他夹菜,霍爷爷还笑眯眯地看着,只能硬着头皮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
“还好。”
“哦,我以为是你中午不好好吃饭,饿得没力气拿照片。看你还敢不敢不吃饭了,饿一顿就好了。”
哼,他才不傻呢,偷偷吃零食了好吧。
不对啊,卧室什么时候出现过零食,在他印象里,霍北川是从来不吃这些的。
该不会,零食是霍北川专门给他放的吧。
“霍北川,你是不是特别担心我饿着。”
“还好。”
切,口是心非。
“我不是拿不动,就想让你陪着。”
这是他俩的照片,最好能一起拿进来,一起拆开。
霍北川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一下又松开,他跟在陆丛舟身后,望着他雀跃的背影,眼底空茫茫的,想说的话在此刻不合时宜,能说的话又要伤了陆丛舟的心,他只能沉默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相框确定挺重的,霍北川本来是陪着拿的,最后成了他一个人抱着,陆丛舟乐呵呵跟在身后,时不时在他后背写着什么。
“陆丛舟。”
霍北川单手抱着相框,另一只手盖在陆丛舟作乱的手背上,勾勾画画的是什么他不清楚,只知道太痒了,心神都乱了。
“嗯,你猜猜我在写什么。”
“猜不出来。”
“你都没猜,怎么就猜不出来了。”
陆丛舟气呼呼地又开始写,只是速度更慢,力道更轻,像是故意逗霍北川,势必要让他服软。
“霍北川,你写的是我的名字。”
川字太明显了,霍北川要是再想不出来,就显得有些傻了。
“猜对了没有什么奖励吗?”
“没有。”
陆丛舟勾着霍北川的小拇指沉默地往前走,“要不然,我拿两个吧。”
“不用。”
又走了一截,陆丛舟实在是憋不住了,在霍北川面前站定,直勾勾地看向他的眼睛,轻声道:“刚刚,快递小哥问,你是不是我哥哥,你怎么没反应啊。”
就他们俩的关系,陌生人居然会觉得是哥哥弟弟,太不应该了。
他才不想当霍北川的弟弟,霍北川可以是哥哥,但不能是真哥哥。
“因为不是,所以我没反应。”
霍北川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介绍他们的关系,虚无缥缈的未来都不确定,不是男朋友,不是哥哥弟弟,是签了一纸合约的伪装情侣。
无论怎么说,都不是霍北川满意的结果,干脆什么都不说好了。
“哦。
陆丛舟就差把不高兴写满全脸了,奈何霍北川没有一丝要哄他的迹象。自作多情这四个字,他真真切切体会到怎么写了。
进屋之后,陆丛舟接过霍北川手里的相框,四张照片,有三张是霍砚山的,他先给霍砚山送过去,又小心地拆开看了看他们那一张,还好还好,没有一点色差。
他洗出来的是霍北川盯着他的那一张,极致的温柔,有一种他被深深爱着的错觉,他喜欢的不得了。
“陆丛舟,摆这吧。”
是最中间的位置,一进卧室就能看见。
“好。”
陆丛舟摆好之后,霍北川把那天打气球拿到的小小猫崽一起放旁边,像无数的情侣照片一样,欢喜的情绪几乎能溢出屏幕。
“你把满满摆这里,那你搂着谁睡觉呀。”
霍北川眼神瞥过来,一眨不眨盯着陆丛舟。
陆丛舟心脏紧了紧,霍北川好像下一秒就要说出他的名字来,他等了好久,等到霍北川说:“一起抱着圆圆睡,你二四六日,我一三五。”
“哦。”
陆丛舟捻着手指,目光胡乱看着,霍北川送的玫瑰花微微干枯,也是这会,陆丛舟才发现里面有一张字条。
字条藏在玫瑰花瓣里,是一眼看不见的那种。
陆丛舟,我们和好吧。
在陆丛舟不知道的地方,霍北川以为他们是吵架了,挣扎几天后,送来了要和好的玫瑰花。
陆丛舟捏着字条,一把抓住霍北川的手腕,他含笑的眼睛眨了眨,低声道:“哥哥,我们和好吧。”
第27章 是间接接吻
哥哥……
这样的称呼从陆丛舟嘴里喊出来, 缱绻温柔,又带着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陆丛舟在紧张。
霍北川几乎是瞬间就得到这样的结论,陆丛舟的脑袋仰着, 亮晶晶的眸子死死盯着他,手里的纸条团起来又放开,霍北川瞥见字条上的褶皱带着汗湿, 他的心忽然就颤了一下。
霍北川抿着唇, 整个人的精神紧绷, 他尽量压着过快的心跳, 淡淡道:“好好的,为什么喊、哥哥。”
这两个字的含义突然就特别起来,霍北川说出口时都带着慎重,以及浅浅的不好意思。
“我喜欢这样喊不行啊。”
“霍北川, 霍总,哥哥。”
陆丛舟猛地凑近霍北川又飞快移开,似乎是嗅了一下他颈间的药香,又似乎只是单纯地没站稳, 往前倾了一下。
“哥哥, 现在可以和好了吗?”
迟到了几天的道歉, 陆丛舟自认为自己大度,勉强把它算成是今天的, 就当是霍北川提前道过歉了。
“本来就没有生气,不能算和好。”
“怎么没生气, 你都不太想理我了。”
天大的帽子扣下来, 霍北川有苦难言, 见陆丛舟眼底满是笑意,他就知道这人又是逗他。
“现在呢, 是不是在理你。”
霍北川勾上陆丛舟虚虚握着的拳头,小心地掰开把自己手指插.进去,十指相扣,他抬起来紧握的手晃了晃,低声道:“好了好了,和好。”
“好吧,勉强跟你和好。霍北川,咱们提前说好,以后呢我喊你哥哥,你要应的。”
“来,咱们实战一下。”
“哥哥。”
陆丛舟刻意压低一点嗓音,含情的眸子直直地看向霍北川,他手指收紧,居然有些莫名的紧张。
“嗯。”
听到霍北川的声音之后,陆丛舟高高悬起来的心才慢慢放下,他长舒了一口气,刻意直挺的背放松下来,抽回自己的手,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所有的故事兜兜转转好像又回到了原点,陆丛舟缩回坚硬的乌龟壳里,带着冷漠和疏离。
霍北川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说,是默认,更是默许。
平静的日子就这样又过了两天,陆丛舟时不时看着相框发呆,掰着手指计算着越来越快的时间,又想着怎么样才能哄骗霍北川再跟他拍几张照片。
他想,留个纪念。
往后余生,再也不会有第二个霍北川了。
叮咚。
[霍北川:你在家里吗?]
[小猫:在啊,怎么了。]
[霍北川:跟爷爷相熟的一个爷爷九十大寿,今晚上要大办,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霍北川在对话框写下,以男朋友的身份,在发出去的前一秒又飞快删掉。
[霍北川:你要是有事也没关系,是钱老,他二儿子做导演的,我想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姓钱的导演,小说里有名有姓的陆丛舟只想起来一位,钱宜嘉,拍过很多大爆剧,有自己的班底,剧本拍戏投资一条龙,用最少的钱拍出最好的水平。
陆丛舟记得赵夜霆后来还去找过他,想给楚喻白争取一个角色,被钱宜嘉言辞拒绝,可当他看到楚喻白的表演之后,又改了主意,甚至专门给他写了一个剧。
这样的大导演,霍北川光明正大带他走后门,也是真费心思了。
[小猫:你跟钱家人很熟吗?]
[霍北川:嗯,爷爷跟钱爷爷是同学,很好的朋友,我爸跟钱叔,就是钱家大儿子是好朋友。算起来,我们两家是世交。]
钱叔二十多岁就开始自己创业,失败过也辉煌过,上次霍北川给他投资之后,公司收益立竿见影,又恢复正常运行,本来还说要再吃个饭,霍北川一直没时间。
[小猫:好的,我去。我需要准备什么礼物吗?]
[霍北川:不用,钱爷爷喜欢国画,我有一幅珍藏的,正好拿出来送给他。你跟我是一体的,没必要。]
[霍北川:对了,我还想介绍个人给你认识,顾宴,方便的话,中午咱们一起吃个饭。]
顾宴,霍北川唯一的朋友。
陆丛舟看见这个名字唇角勾起了,他好像真的一步步踏入了霍北川生活的圈子里,顾宴是他最后的防线,在他知道的人和事里,除了顾宴,陆丛舟想不出霍北川还有什么是他珍惜的。
[小猫:好啊好啊,我好好打扮打扮,一定给他留个好印象。]
[霍北川:没关系的,顾宴不是外人。]
霍北川还真有些心虚,他跟陆丛舟的事情从来没跟顾宴说过,突然的想让他出来见见,倒是不好意思了。
“呦,大忙人啊,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顾宴今天正好轮休,刚睡起来没多久,他其实挺怕接到霍北川电话的,生怕是他的病情恶化,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
“没事就不能跟你打电话嘛。”
“去你的,你什么时候没事给我打过电话,快说,什么事。”
霍北川手背抵着唇咳嗽了一声,略微不自然道:“我想介绍个人给你认识,中午一起吃饭。”
“啥,我没听错吧。”
霍北川,那可是发高烧都要加班,从来没有社交的霍北川。
介绍个人,什么人,对象啊。
“不是,你背着我脱单了?你天天加班,哪来的时间找对象?哪里的渠道,给我也提供一个。”
“不是对象。”
“爷爷找的,说是给我冲喜的,陆家人,陆丛舟。”
顾宴每天忙的两耳不闻窗外事,根本不知道霍家还有这样的情况,冲喜,亏老爷子想的出来。
顾宴刚扬起的唇角一点点拉平,他突然想到,霍爷爷为什么会用这么荒诞的法子,会不会已经知道霍北川的病情了。
除了这个,顾宴想不出别的理由。
陆丛舟,没听说过这个人。
霍北川他最了解,肯定是喜欢的不得了,要不然也不能介绍给他认识。不是对象,是因为他不能让陆丛舟当他的对象。
不敢,更不能。
“霍爷爷都知道了啊。”
“嗯,我们俩前两天刚摊牌,我早知道他知道,他一直以为我不知道,本来没打算让他知道的,发生点意外。不过,爷爷还好,时间长了,他也就接受了。”
长痛不如短痛,霍北川在网上看到过一句话,原话怎么说的他记不清了,只记得大概,那句话是:亲人的离世不是疾风暴雨,是一辈子的潮湿。
这么多年,霍北川根本不敢说自己已经从父母离世的悲痛中走出来了,他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他明白那种痛苦,没必要让爷爷再经历一次,他总得慢慢接受的。
“陆丛舟有些害羞,你见面了收敛一点,别把人吓着。”
“行行行,您霍总说什么是什么,先这样,我挂了,我刚起来,得收拾收拾。”
“行。”
顾宴握着手机久久不能回神,距离上次见面短短一个多月,霍北川忽然就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有了牵绊,有了软肋,更有了归所。
陆丛舟,他对这个人是愈发好奇了。
***
十二点,陆丛舟根据霍北川发的地址准时出门。
他穿了件薄薄的衬衣,九分的直筒西装裤,刚好露出白皙的脚踝。
临出发前,陆丛舟又随手拿了个帽子戴上,狗仔真是哪哪都是,别又被哪个狗仔拍到。
“霍北川,你朋友还没有来啊。”
霍北川朝陆丛舟身后指了指,示意陆丛舟扭头。
“嗨,你好啊丛舟,我是顾宴,北川的朋友。”
陆丛舟打了招呼坐下,这是第一次在顾宴身上看见反差,和书里写的完全不一样。
书里说顾宴身上是清冷到极致的气质,举手投足间全是优雅,有轻微的强迫症,每次穿衣服时挽起来的袖口弧度都一模一样。
可他面前这个穿着纯黑的T恤衫,工装裤,发丝凌乱,右耳的耳垂上扎着一颗银耳钉,在阳光下闪着七彩的光,是极致的张扬。
“北川,你家小朋友怎么老看我,你给他看过我的工作照啊。”
“没,没,不是小朋友,我二十三了。”
陆丛舟急忙接话,他羞的脸都有些红,不确定霍北川是怎么介绍他的,突然被他亲近的朋友喊这个称呼,怪难为情的。
“霍北川都二十八了,你还不是他的小朋友啊。别嫌油腻啊,我同事就这么喊他对象,我看着挺甜蜜的,跟你俩差不多。”
顾宴手掌撑在下巴上,饶有兴趣地观察着陆丛舟,任他想破脑袋都没想到,霍北川喜欢这样的。
陆丛舟最引人注意的就是他的眼睛,太干净了,听说还是娱乐圈的,有这样澄澈的眼神,怪不得霍北川让他收敛一点。
“是,是嘛。”
陆丛舟向后靠了一下,原来搭在座椅上的帽子不知何时被霍北川拿在一旁的置物架上,还冒着热气的水出现在陆丛舟前面,也是霍北川倒的。
他好像很爱做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就像卧室里永远不会空的饮用水,随意铺满的地毯,晨起时他踢飞又被仔细盖好的被子,永远整整齐齐摆在一起的拖鞋,是他从床上下来,闭着眼都能穿进去的位置。
陆丛舟不自觉嘴角上扬,他捧起水杯抿了一口,温度刚刚好。
他偷偷看了眼顾宴,不经意往霍北川身边靠了一下,低声道:“霍北川,这水怎么这么甜啊,你要尝尝吗?”
陆丛舟把水杯递过去,半个身子探过来,像小猫撒娇似的蹭了蹭霍北川的手腕,那一瞬间,霍北川手腕像是被轻轻挠了一下,痒的厉害。
原本要推开的手掌缓缓握上水杯,就着陆丛舟喝过的地方尝了一口。
是普洱茶,苦的。
霍北川视线移过去,刚想开口,手里的茶又被陆丛舟抢回去。
“你不能喝太多茶,还是我喝吧。”
“唔,好像,更甜了。”
是间接接吻欸。
顾宴:“……”
单身狗没人权是吧,当着面就开始了,还不是对象,信了霍北川的邪。
“霍北川,你还说让我收敛,你就不能收敛收敛啊,嘴角都要咧到太平洋了。”
陆丛舟立马扭头去看,只看见霍北川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笑意,他抿着唇轻笑一声,心神荡漾。
哼,霍北川也不是什么不染七情六欲的高岭之花嘛。
“欸,我说真的,丛舟,你是不是以前知道我。”
“不知道,昨天才听霍北川说起你。”陆丛舟眨巴着卡姿兰大眼睛,一看就很真诚。
“那你惊讶什么,看见我这样表情好像挺一言难尽的。”
陆丛舟在心底呜呜呜的哭,他果然是个没演技的,这才见面第一次就被人家看穿了。
“霍北川说你是医生,我想象中医生应该是穿着白大褂,高冷严谨不苟言笑,可能还有点洁癖啊,强迫症啊这些。没想到你跟我想象中不一样,这才惊讶。”
顾宴点点头,笑得前仰后合,“没关系没关系,也就在霍北川这我是这样,在医院一丝不苟,不好接近,你知道人格分裂嘛,我差不多就那样。”
他跟霍北川亲近起来,是因为霍北川是个疯子,他也是。
建立起深厚的友谊是在精神病院,霍北川厌世,自残过很多次,顾宴撞见过其中一次,他比霍北川还疯,拉着他要跳楼,没跳成,被四五个大汉救下来,各自关了十几天,出来时霍北川跟他的距离从一米之外,变成半米,自此他成了霍北川唯一的朋友。
顾宴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个疯子,更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是什么样子,工作时他是小顾医生,在霍北川这,他只是顾宴。
陆丛舟半晌才嗯了一声,只是嘟囔,“那挺好的,不同性格的人有不同的应对办法。”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注意霍北川探究的目光正落在他的侧脸上。
他从来没说过顾宴是个医生,甚至外界知道他和顾宴关系的人很少,陆丛舟又是从哪知道的,他不信有什么人能调查能查到这些。
“北川,准备点菜吧,看看你家小朋友喜欢吃什么。”
“我请客,想吃什么点什么。”
霍北川拿过菜单,瞥了一眼顾宴,“你月薪七千六请什么客,一顿饭下去吃你一个月工资。”
“哎呦我,霍北川你别看不起人啊,我接一台手术多赚一百块呢。这个月发八千,谢谢,我请。”
见陆丛舟有些诧异,霍北川主动解释道:“他职称低,扣完社保就那么多。”
顾宴要不是顾家独子,顾家每年给他分红,估计在帝都要饿死了。
陆丛舟嗯了一声,开口:“随便吃什么就好,我没有忌口,就看霍北川不要洋葱……”
“不要生洋葱,不要生蒜,不要花生酱。”
顾宴随口补充上,他朝霍北川使了个眼色,笑眯眯道:“你家小朋友好懂你啊,这么好的对象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你就偷着乐吧。”
这次陆丛舟没反驳,反倒是清了清嗓子,故意扯了扯霍北川的衣角软着声音道:“霍北川,你开心吗?”
致命题啊。
霍北川把手机拿出来,正大光明地给陆丛舟发消息。
[霍北川:猫猫开心.jpg]
霎时间,陆丛舟碰着手机心软的一塌糊涂,自从他给霍北川发了这个表情包,他把这个系列的都保存了,没自由,不想回答或者难以回答的话,全部用表情包告诉他。
欸,霍北川好好啊,他合约到期舍不得走了可怎么办啊。
“喂,你俩能不能考虑一下单身狗的人权问题,当着我的面就开始秀恩爱。”
“丛舟,咱俩吃辣的,让霍北川干看着流口水。”
“好。”
顾宴从来不会让话掉在地上,一点没让陆丛舟不自在,就连霍北川今天笑的次数都比以往多了。
“丛舟,有事给我发消息打电话,咱是自己人,霍北川要是不介意,你可以喊我顾哥啊,宴哥都行。”
陆丛舟下意识去看霍北川的表情,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霍北川说起赵夜霆的表情,怪恐怖的,他好像不太乐意让自己喊别人哥。
“都行,陆丛舟,随你怎么叫。”
好正常啊,正常到陆丛舟瞬间觉得,之前霍北川就是不愿意赵夜霆自称哥哥。
他是不是可以大胆猜测,霍北川是吃醋了。
陆丛舟瞳孔放大,一颗心被霍北川搞得七上八下,连顾宴离开都没注意。
咚一下。
霍北川曲起手指敲在陆丛舟愣怔的头顶,力道轻的跟挠痒痒似的。
陆丛舟哼了一声,故意做出吃痛的表情来,眼泪汪汪地看着霍北川。
“你干嘛呀,好疼的。”
霍北川果然慌了,眉头都皱起来,紧张地拨开陆丛舟额前的发丝,“我看看,很疼吗,我没有用力气啊。”
“疼,霍北川,要不然你亲亲,不是,不是,吹一吹好了。”
陆丛舟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刹那间清晰极了,他咬着唇瓣,红意从脖颈一直蔓延到耳尖,可恶啊,都怪他脑子里想些有的没的,怎么还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见陆丛舟这个模样,霍北川还有什么不明白,陆丛舟就是故意逗他。
“好了好了,霍北川,你就当我没说话,是梦游的小迷糊说的。”
霍北川低头认真地看向陆丛舟,脑子里那根弦忽地崩断,他俯下身,唇瓣轻轻贴在陆丛舟的发丝上。
那是一个隐秘到极致的吻。
紧接着,凉凉的风拂过发丝,陆丛舟头顶一沉,是霍北川的手搭在上面揉了一下。
“吹过了,你怕疼,我尽量力气小一点。”
“请问,小迷糊可以原谅冒失的大坏蛋吗?”
沙哑的声线穿到风,穿过耳膜,毫无顾忌地停在心尖上,陆丛舟抬起头,抓过霍北川的手指勾着,轻哼道:“勉强原谅你了。”
“好的,小迷糊就是宽宏大量。”
陆丛舟急忙接话:“陆丛舟也很宽宏大量,跟小迷糊一样。”
“行。”霍北川宠溺地笑着,拿起一旁的帽给陆丛舟戴上,而后勾着他的手指下楼。
“霍北川,我还没问你,你是怎么跟顾宴哥介绍咱俩关系的。”
看顾宴的反应,霍北川应该是说他们是情侣关系,要不然也不能一口一个你家,张嘴就是霍北川的小朋友。
“我实话实说的,顾宴不是说了他双重人格,他正经起来要是猜到我骗了他,可能会非常生气。”
顾宴精神状态很差,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欺骗他,更何况他作为顾宴唯一的朋友,更不能骗他。
“那他怎么好像没觉得咱俩是装的呢。”
霍北川停下脚步,跟狐疑的陆丛舟面面相觑,他视线扫过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指,眼神示意陆丛舟,“你说呢。”
唔,把这茬给忘了。
“不好意思,我以为你跟他说咱俩是真的,所以在饭桌上我才会那样,想着别让他看出不对来,你不会介意吧。”
哪成想顾宴一开始就知道他们是假的,那他那些行为在顾宴眼里,还真成了暗戳戳秀恩爱,是喜欢而不自知,是两人没有捅破窗户纸。
霍北川变脸的速度堪称川剧,嘴角是扬不起来了,勉强应了一声。
原来,都是演戏啊。
霍北川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还好还好,没让陆丛舟发现自己偷偷吻了他的发丝,要不然他连解释都显得苍白。
“不介意,你演的很好。”霍北川沉声道,“顾宴也不会在意这些的,我也只是想让你认识认识他,以后你们好有个照应。”
十指相扣的手指被陆丛舟率先撤开,这其实不是他期待的答案,他甚至希望霍北川生气,最好能抱着他说,别演戏了,别演了,你演技真的很烂。
陆丛舟压了一下帽沿,遮住微微泛红的眼眶,他跟霍北川之间无解,从一开始就错了。
“谢谢,我演技确实还行,你演技也不错啊,还知道给我发表情包,你发之前知道它的意思吗,还是为了应付顾宴。你在这个小细节的处理上还真棒啊,影帝级别。”
陆丛舟的话夹枪带棒,在说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他有什么资格生气,有什么资格斥责霍北川,自始至终,他都没资格。
“我演技不好,没有演技。”
“陆丛舟,我确实很开心,不是在演戏,也不会演戏。”
“你知道的,没人能逼我做不愿意的事情,谁都一样。”
霍北川心底划过阵阵哀伤,好多话不能说,说出来就不一样了,藏起来,最好一辈子都别让陆丛舟知道,现在这样最好。
陆丛舟:“开心什么,我问你开心吗,你回答开心,要是问你是不是不开心,回答的是不是就是不开心。”
“不是,跟你相处,很开心。陆丛舟,你跟我相处开心吗?”
第28章 “多亲密是亲密,这样吗?”
霍北川紧紧攥着陆丛舟的手腕, 许是力道稍大,陆丛舟嗷的一嗓子,湿漉漉的眼睛抬起来, 控诉地望向霍北川。
“抱歉,回家吧。”
霍北川失落地松开手指,先陆丛舟一步下楼, 他步子迈得很慢, 可身后的陆丛舟却一直没跟上来。
他扭头看了眼, 陆丛舟扭着手腕愣愣地站在原地, 眼眶里蓄着泪水,要掉不掉的。
“陆丛舟,我看看手腕。”霍北川几步跑过来,贴在陆丛舟手腕上的手被狠狠甩开。
“不用你管。”
一圈红痕印在手腕上, 霍北川蹙起眉头,他拿指腹轻轻碰了一下,忙不迭道歉。
“对不起,我不小心用力了, 走, 回家抹点药膏。”
“霍北川, 你是不是故意欺负我。”
陆丛舟的委屈几乎要溢出来,霍北川怎么这样啊, 就会欺负他。
“不是,没有欺负你。”
霍北川嘴笨, 除了重复相同的话, 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样解释, 急得狠狠咳嗽起来,他偏过头, 越咳越厉害,似乎能把肺咳出来。
陆丛舟唉的一声,又小心地去给霍北川拍背,拉着他下楼,在一旁的便利店买了瓶矿泉水。
“好了好了,你急什么啊,喝点水。”
这人,咳的脸颊都红彤彤的,唇色泛白,额前隐隐渗出细汗来,他喝了几口水,才觉得缓过来。
“陆丛舟,我知道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害怕,我怕你跟我一起是受胁迫的,会委屈,害怕你会说出来,你不开心,不想在霍家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让你开心,又害怕违背内心说开心。”
更害怕,陆丛舟说了那些不开心的话,他会放陆丛舟走,他舍不得,至少在身体还能勉强支撑的这个八月舍不得。
什么时候开始,霍北川都这样患得患失了。
陆丛舟转了一下手腕,从霍北川滚烫的掌心里挣脱出来,他低声道:“你都不听我回答,怎么知道我的想法。胆小鬼,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我要是跑,从我到霍家那天我就跑了,霍家这么好,我跑什么。”
霍北川那么好,他又不是脑子有泡,跑什么跑嘛,巴不得一辈子都在霍家。
“跟你相处挺开心的,就是,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脑补没有发生的事情。有什么话你跟我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的想法,非要搞误会才高兴啊。”
“嗯。”
“嗯?”陆丛舟气地锤了霍北川肩膀一下,“你怎么还嗯上了。”
“来,拉钩,有什么误会咱们心平气和地解决,好不好?”
陆丛舟把霍北川的手指勾起了,也不管他愿不愿意,直接拉钩盖章。
“好了,扯平了,这个事情翻篇了,可以吗?”
“好。”
两人刚一到家,晚回来几分钟的李弋就送了小蛋糕过来。
“老板,您订的蛋糕,晚上七点我准时过来。”
“行,辛苦了。”
霍北川把草莓蛋糕拆开放在陆丛舟面前,他讨好道:“陆丛舟,我的道歉蛋糕,你喜欢吃草莓蛋糕么,不喜欢下次可以换别的口味。”
“换成芒果的,我吃,你干看着。”
陆丛舟报复心可重了,他切了一大块递给霍北川,眯着眼睛笑嘻嘻开口:“这次一起吃。”
原来,不是生日这样特定的日子,平常的一个下午,也是可以吃蛋糕的。
陆丛舟小口小口很珍惜地咬着,这和他之前吃过的都不一样,奶油绵密,没有劣质的香精味道,不是齁嗓子的甜,是咽下去后回味起来都觉得甜滋滋的。
“好吧霍北川,这次真原谅你了。”
“好。手腕要上药吗?”
陆丛舟摇摇头,就这浪费什么药膏啊,还没糊上去呢就要好了。
“那晚上你还得跟我一起去钱家,钱老爷子在家里办,到时候人可能会有点多,还得麻烦你对我表现地亲密一点。”
“多亲密是亲密,这样吗?”
陆丛舟在鼻尖上点了一点点奶油,飞快凑到霍北川脸颊之上蹭了蹭,贴得过近,陆丛舟的唇瓣擦过在霍北川脸颊,霎时间染上糜艳的红色。
几秒后,陆丛舟悄然撤开,他舔了舔唇瓣,唔的一声,眼睛圆溜溜地瞪着,惊诧道:“呀,我应该没有亲上去吧。”
霍北川指腹揉过陆丛舟唇上的奶油,目光像某种猛兽一样锁住他,而后把沾染上的奶油蹭在自己的嘴角。
“就这样亲密,这次算是亲上了。”
陆丛舟嘴巴微张,被震惊到说不出来话,他脸憋的通红,哼哼唧唧没想出反驳的话来,本来是他想撩霍北川的,怎么办反倒被他撩了。
可恶,霍北川太会了。
陆丛舟整颗心扑通扑通的,根本招架不住!
“我,我先去洗个脸。”
“吃完再洗。”
跑是跑不了的,霍北川压着他的大腿,刚有起身的意思就被按下去,别人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到了他这反过来,大腿拧不过胳膊。
“行,马上吃。”
一个四寸的小蛋糕,陆丛舟一个人吃了大半,本来分给霍北川的是一大半,又被他分了回来,分来分去,最后还是都进了陆丛舟嘴巴。
[陆丛舟:顾宴哥,以前追霍北川的人多吗?]
撩人的小套路比他这个常年看小说的都厉害,肯定是有经验。
[顾宴:嗯?好好的怎么问起这个,霍北川以前没人追,他太冷了,别人还没靠近他,就被他释放的冷气劝退了。]
[顾宴:放心吧,你是他的唯一。]
[陆丛舟:顾宴哥,霍北川不是跟你说了我们俩的事情吗?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俩没什么关系。]
[顾宴:啊对,你俩也就平平无奇的小情侣罢了,我都回家了,还要发消息刺激我。]
[顾宴:给,你看看学生时期的霍北川,是不是比现在还好看。图片.jpg]
[顾宴:真不是我吹牛,当时追我的人能从一中门口排到三中门口,霍北川还真没有,他跟平常人不一样。]
陆丛舟点开图片细细看着,在霍北川冷厉的眉眼间看出他和别人不一样的证据来。
是漫无边际的孤寂感,他单单是站在那,冷冰冰的目光看向镜头都浑身带着尖刺,在学生时代,这样的就是有人喜欢都不敢告白。
就像霍北川说的,他们都怕他。
陆丛舟把照片保存下来,单独分了一个类,那个类叫小狗狗,是专门存霍北川相关的照片的,有他送的礼物,有他叠的玫瑰和猫猫,有他们的合照,是属于他的小秘密。
[陆丛舟:谢谢顾宴哥,你还有别的照片吗?]
[顾宴:图片.zip]
[顾宴:全是,你自己解压吧,你记得别让他看见,本来应该都删掉的,很多很多都是偷拍,他不喜欢有人发他的照片,要回来要删掉的,我没删。]
[陆丛舟:行!我偷偷存起来,不让他知道。]
照片的时间跨度很长,几岁的照片可能是他父母拍的,小霍北川就有一股儿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只是站在那,就让人觉得靠谱。
在大一些有穿校服的,有穿西装的,陆丛舟翻到后面有一张是蓝白色条纹的病号服,他站在漆黑的夜里,只有走廊的尽头有些许光芒,照片里唯一的红色,是血,从手腕嘀嗒嘀嗒落下来的血。
陆丛舟看不清照片里霍北川是什么表情,但是从他决绝地动作里能看出来,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这是多少岁呢,十五还是十六。
霍北川的左手手腕上常年戴着腕表,在宽宽的表带之下,是一道横亘了十几年的伤疤,一辈子都不会愈合的那种。
鸦羽般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旁阴影,陆丛舟垂着头,手机屏幕早就熄灭,在亮堂堂的卧室里,只觉得心脏生疼。
寥寥几笔,轻描淡写描述了霍北川半生,家破人亡不够,还要百病缠身。
陆丛舟想不通,霍北川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用阴私手段害人的人,他光明正大,行事落拓,不屑,更不会。
剩下的照片陆丛舟已经不敢放大细细地看了,生怕又出来几张蓝白配色的,那段日子,霍北川到底自残自虐了多少次,才能骗过医生出院。
作者说那个精神病院是宽进严出,只要是能出来的,就说明一定是治好了。
霍北川治好了嘛,如果真的治好了,床头柜里整整齐齐的空药瓶又是哪里来的,他只是比一般人会伪装、会隐藏自己。
陆丛舟呆呆地靠在沙发上,黑灰色的窗帘在这一刻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简约的装修里,除了那束玫瑰和向日葵,居然找不出温暖火热的亮色。
几秒后,陆丛舟起身把窗户打开,微凉的风吹在额头上,呼吸这才缓过来一点。
[陆丛舟:顾宴哥,那只狸花猫是霍北川养的吗?]
霍北川难得温柔的那几张照片里,无一例外都有那只猫的身影,是特别特别可爱的小狸花。
[顾宴:对,奶团,是只流浪猫,北川捡到的。]
[顾宴:其实,北川猫毛过敏,他怕霍爷爷不让他养,每天都要吃过敏药,奶团又是很黏人的猫,过敏严重时,他咳嗽到肺里出血。]
[顾宴:霍北川是特别长情的人,他喜欢的珍惜的,哪怕是踩在刀尖上也会拼命留住,除非,真到了无可奈何的地步。到现在他还是喜欢奶团,哪怕已经十五年了。]
[顾宴:丛舟,北川有时候挺轴的,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这辈子都不会变。有些时候你别怕他,他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
顾宴不能把话说的太明白,他跟霍北川认识这么多年,他明白霍北川的心思,喜欢一个人对他来说是极其难的一件事情,最难的,还是不要连累别人。
这么多年,霍北川比谁都清楚,太想要抓住的,最后他一个也留不住。
[陆丛舟:我都明白,不怕。]
遇到霍北川的那天开始,陆丛舟就没想过要退缩。他认识霍北川,在那本书里的大反派之后,没什么好怕的。
[陆丛舟:你有奶团的全身照嘛,我要两张。]
[顾宴:图片.jpg]
[顾宴: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随时联系我,没回复就是在上班,看见了我立马回复你。]
[陆丛舟:好,谢谢顾宴哥。]
现在没有奶团了,那就做一个奶团好了。
***
晚上六点五十。
陆丛舟换好情侣装,准时出现在客厅。
衣服是霍北川挑的,唯一不同的是,他身上的衬衣是白色,而霍北川的是黑色。
“老板,礼物我放副驾驶了,按照您的要求拿的。”
“好。”
李弋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情商瞬间上来,乐呵呵道:“老板今天和小先生的情侣装真好看,气质特别搭。”
陆丛舟揪着袖口笑了笑,回道:“你老板挑的,他眼光好。”
袖扣都是一对,势必要从各个角度,全方位展现他们是一对儿。
霍爷爷已经提前到了钱家,到门口时,是钱叔亲自迎接的。
霍北川的车刚停下,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觥筹交错,吵吵嚷嚷的人群顷刻间屏住呼吸,毕竟霍北川凶名在外,很多人第一反应是去嗅身上的香水味,时刻注意着要离霍北川远一点。
车门缓缓打开,霍北川下车后在原地等了一下,他手臂伸出去,很快掌心搭上一只白皙的手掌。
霍北川顺势握住,稍稍用力,陆丛舟跟着下车就站在霍北川身边。
这人身量高挑,身材纤细,收腰的西装穿在身上,显得腰肢盈盈一握。
“唉,这是谁啊,没见过啊。”
“霍北川怎么还带着人啊,什么情况,他居然有一天能和别人一起出现,还是手牵手,太稀奇了。”
议论声一声比一声大,在场这么多人,愣是没一个认识陆丛舟的,这样的气质,怕也是哪家矜贵的小少爷。
“北川,你来了,这位是。”钱叔迎过来,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陆丛舟,我男朋友。”
嘶。
霍北川这话犹如重磅.炸.弹投进湖底,水花四溅,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任谁都没觉得,霍北川能和男朋友三个字扯在一起,不仅不像谈对象的,倒是有可能孤独终老。
陆家,哪个陆家,真不会是那个快破产的陆家吧,是听说霍家给投资了,但是没听说是卖了儿子给投资的啊。
钱叔笑了笑,深藏功与名。
陆家的事情他知道的比这些人早些,陆丛舟这个名字不陌生,只是身后这些人不知道,要不然还要做些把儿子女儿送去联姻的梦。
“北川,丛舟快进去吧,我爸在三楼,霍叔也在。”
“好,钱叔你忙。”
李弋拿着礼物跟在霍北川陆丛舟之后,装画的礼盒是特制的,一眼就能看见上面的国风元素,谁都知道钱老爷子喜欢中国风,各式各样的礼物堆成小山,哪怕偷偷写了是谁谁谁送的,人家估计都不会看一眼。
可霍北川拿过来的就不一样,钱宜盛没接,是直接让他去了三楼,远近亲疏,一目了然。
咚咚咚。
霍北川轻轻扣门,等到屋里传出进来的声音,霍北川才牵着陆丛舟进去。
“嗳,北川,你来了。”
“钱爷爷好。”
霍北川把礼物接过,等着合适的时间把礼物递给钱老爷子。
“老霍,北川身边这个你认识嘛,没见过,是哪家小孩啊。”
钱老目光如炬,面容慈祥,打量陆丛舟的目光不会觉得不舒服,反倒格外亲切,真像是邻家的爷爷。
“这个啊,陆丛舟,北川的对象,刚谈没多久,大家都还不知道。陆家的,你估计不知道,牧家那个女儿是他妈妈。”
霍砚山说完钱老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牧钱两家之前算是世交,可惜牧家老两口接连去世,牧婉清这个丫头所嫁又非良人,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把公司都交给那个陆国华打理,慢慢跟钱家就断了来往。
牧婉清去世时,钱老让大儿子去吊唁的,一晃这么多年,儿子都这么大了。
“丛舟是吧,我是钱爷爷,以前你外公跟钱家来往颇多的,不过他们两个命苦,去世的早,你估计没什么印象。现在我一看你啊,跟婉清丫头长的可真像啊。”
尤其是眉眼之间,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钱爷爷好,谢谢您还记挂我妈妈,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好,快坐下,你们这些小辈啊,我认识的都少。”
钱家人丁兴旺,两个儿子两个姑娘,每一家都是两个孩子,结婚的,没结婚的,他有一个重孙子都七岁了。
钱老眼睛眯起来,他跟霍砚山这么多年感情,知道他心里的苦,儿子儿媳没了,女儿也跟没了差不多,唯一的孙子身体还不好,现在霍北川谈了对象,他也替老友高兴。
“老霍啊,你好福气啊,北川这个对象真不错,我看着很正派。”
霍砚山爽朗地笑起来,拍了拍钱老的肩膀道:“是啊是啊,丛舟是个好孩子,最主要啊还是北川喜欢,他喜欢比什么都强。”
“确实啊,两情相悦,北川有人陪着你也能放心了。”
霍北川这些年过的跟和尚似的,清心寡欲,外界的谣传不说,什么找不上对象,性.冷淡,动不动就搞得人家破产这种话都说,他这个当外人的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宽慰霍砚山想开些。
“钱爷爷,我给您带了韩严大师的《百寿图》,您看看喜欢吗?”
“哦呦,韩严大师的画,有价无市啊。”
韩严是上个世纪的国画大家,保留下来的作品不多,有几副都被炒成了天价,《百寿图》更是,据说是他的遗作,早些年还听说过有人拍卖,这些年没了消息,原来是被霍北川拍了啊。
“小王啊,你快找个干净的手套和放大镜来。”
钱老起身洗了手,又带上白手套,这才小心翼翼地拆开礼盒。
大片黑白的色调,适当的留白,强烈的视觉冲击。
钱老高兴地合不拢嘴,拿放大镜一处一处细致地查看,在落款处放大,把画移到霍砚山身边,惊喜道:“看见这个小小的像字一样的图案没有,这是韩严大师自己造的字,跟防伪标识是一个意思。”
“北川啊,这么好的画给我,你不心疼呀?”
“钱爷爷,再好的画也得有人欣赏不是,您比我懂画,也比我懂韩严大师,送给您比留在我那收藏有价值。”
哎呦,这一番话下来,钱老彻底高兴起来,他欣赏够了急忙收起来,招呼坐在沙发一侧的钱宜嘉过来。
“老二,你也不知道给北川丛舟倒个茶。”
“不麻烦钱二叔,到了您这跟自己家一样。”霍北川握着陆丛舟的手指捏了捏,“舟舟,这是钱二叔,钱宜嘉。”
舟舟……
陆丛舟心脏漏了半拍,这样亲昵的称呼,他一下子招架不住,只觉得半个身子都酥了,绵软无力,不自觉往霍北川身侧靠了一下。
感受到手背上的力道,陆丛舟才如梦初醒,浅笑着开口:“钱二叔好。”
钱宜嘉嗯了一声,还是给两人倒了茶,又在钱老的眼神示意下,从他的藏宝库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
“北川,这个你收起来,是一对的相思扣,你跟丛舟一人一个。这个可是你钱奶奶家里传下来的,有好几对,我拿了你的《百寿图》,你别嫌弃相思扣的回礼轻。”
“谢谢钱爷爷,怎么会呢,很精美。”
玉石和宝石镶嵌,是极其温润的手感,霍北川也没客气,直接拿过来抓着陆丛舟的手腕就给他系上。
“真好看。”陆丛舟朝钱老晃了晃手腕,“谢谢钱爷爷。”
钱宜嘉认真盯着陆丛舟看了半晌,他一拍脑袋,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丛舟是不是个演员啊,我看你眼熟。”
“钱二叔,我不算什么演员,就演过一个小角色,也不出名。”
陆丛舟心想,那个剧他后来又不是没搜过,毫无演技可言,那个陆丛舟的模样跟他不太一样,脸型偏凌厉一些。
“哎呦,丛舟,你钱二叔是做导演的,你们快加个联系方式,要是有合适的角色,你去演演。”
钱老很乐意做这样的顺水人情,两家本来就交好,他一个相思扣把人打发了也不现实,给个角色,算是承了他的情。
“来丛舟,过两天我还真有个戏开机,到时候我通知你来试戏。”
陆丛舟懵懵地加了联系方式,书里说钱宜嘉要拍的是个古装剧,第一次尝试古装情感戏,很多人挤破脑袋都抢不到一个小角色,楚喻白还是凭赵夜霆的关系才演上一个男四号,谁知道一炮而红,从此跻身一线演员。
“谢谢钱二叔,我一定好好准备。”
陆丛舟攥着手机,他忽然明白霍北川为什么要送《百寿图》了,只是为了给他铺路。贺寿寒暄的场面话,说到底都是为了他,价值一个亿的《百寿图》,就争取一个小角色。
陆丛舟喉咙一紧,心脏跟着抽疼起来,霍北川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了他值得么。
霍北川像是察觉到陆丛舟的情绪变化,第一时间摩挲着陆丛舟的手背,而后慢慢十指相扣,是无声的安慰。
一侧的霍砚山把这个小互动看在眼里,跟钱老对视的瞬间,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感情好是好事啊,两人黏黏糊糊的,谁也离不开谁。
“怎么了小王,门口是谁啊。”
小王着急忙慌的,想说什么也不好开口。
“是赵家那个小子,带了一个明星过来,好像叫什么楚喻白。”
“老爷,他们也说,礼物是韩严大师的《百寿图》。”
第29章 电视剧里的意外接吻是真的!
钱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又提高音量问道:“这是谁说的,赵家那个,还是那个明星。”
“是那个明星, 我看着他跟赵家那个关系不一般啊,挺亲密的。”
小王刚出门时,这俩人就在门口拉拉扯扯的, 一点都不避人, 而且圈里都知道赵夜霆有情感冷漠症, 他跟那个楚喻白在一块说说笑笑的, 不像是冷心冷肺的样子。
钱老下意识去看霍北川,他可以确定霍北川拿过来的是真迹,他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到连韩严大师的作品都不认识。
莫名的火气蹿上来,钱老拍了拍身下的椅子, 专挑他九十大寿来搞事情,赵家这些人还真是霸道惯了,什么都要横插一杠。
“钱爷爷,您也别生气, 不如让他们拿进来, 你仔细鉴定一下, 我倒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作品。”
稍微了解韩严一点的都知道,《百寿图》只此一幅, 既然是遗作,那就是孤品。
霍北川家里的字画多了去了, 他又不是没见识, 专门拍赝品, 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行吧, 小王,喊他们进来。”
赵夜霆一开门,一眼就看见坐在霍北川身侧的陆丛舟,他似乎比上次见面更好看了,柔软的发丝耷拉在眼睛之上,轻轻咬着殷红的唇瓣,半靠在霍北川身上,像是没骨头似的。
贱人。
霍北川这个贱东西有什么好,怎么还不死。
赵夜霆侵略性的目光太重,陆丛舟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他抬眸和他阴郁的目光对上,咦的一声,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毒蛇一样粘腻又恶心,如影随形,陆丛舟搓了搓胳膊,手指更紧更紧地握上霍北川。
“怎么了。”
霍北川说话时贴在陆丛舟耳根,如同气音,凑的太近,在外人看来,倒像是霍北川吻在陆丛舟的耳尖上。
把一切尽收眼底的赵夜霆呼吸的节奏都变了,他长舒一口气,板着棺材脸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陆丛舟脸颊发烫,僵直着身体瞥了眼四周探究的目光,捂着嘴巴轻轻开口:“没事,我就是感觉赵夜霆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别怕,有我在呢。”
霍北川身子向前,刚好把陆丛舟挡了严严实实,他看了眼楚喻白手里的盒子,精美的包装之下,应该就是他说的那幅《百寿图》。
“钱老,祝您身体康健,福寿双全。”
赵夜霆微微躬身,难得的姿态放低。
钱家的生意遍布各行各业,尤其是钱宜嘉,圈里封神的大导,部部精品,还想在圈里混下去,总不能惹了他们。
“钱老,我是楚喻白,跟赵哥在一起录节目,听说你今天九十大寿,跟着过来沾沾您的喜气,祝您福寿安康。”
“哦。”钱老对这俩人不感冒,赵家什么做派,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跟赵夜霆一起的,能是什么积极向上的人。
“钱老,这是我们家之前珍藏的《百寿图》,听闻您最喜欢韩严大师,特意拿来送您的。”
楚喻白把画递给小王,期待地望向钱老。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快要搭上钱家这艘大船了,完全没注意到一旁陆丛舟一言难尽的神情。
陆家哪有什么好东西,他们现在拿出来装门面的全是牧婉清的遗物,陆丛舟就怕这幅画也是。
“小王,你把画打开。”
画展开之后,和霍北川拿过来的那幅一模一样,甚至宣纸的年代感都看不出差别,可钱老脸上丝毫没有喜悦之色,楚喻白惊疑不定,甚至在想是不是调查错误,他喜欢的不是韩严。
一时间刚刚看过霍北川那幅画的人都围过去,确实是看不出差别。
钱老接过小王手里的放大镜,在落款处寻找韩严大师造的那个字,同一个位置确实有字,只不过是个清楚的牧字。
“北川,字不对啊,是牧。”
陆丛舟豁然起身,一瞬间就红了眼眶。
“楚喻白,这画你从哪里拿的,这分明是我妈妈的遗物。你们简直不要脸,我把遗嘱拿出来你们视而不见,现在又把我妈妈的画以假乱真,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许是陆丛舟眼里的泪来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望着陆丛舟,不明所以。
霍北川起身把陆丛舟揽在怀里,大掌揉搓着他的脑袋安抚。
“舟舟别哭,爷爷在这,我也在,钱爷爷也在,你别激动,是怎么了。”
钱老让小王把画收起来,黑着脸看向楚喻白。
“丛舟,你是什么意思,这画是婉清丫头仿的吗?”
“钱爷爷,楚喻白是陆国华和楚诗琳的儿子,只比我小一岁。我发现妈妈的遗物都没了,她遗嘱上说留给我的一样没看见,她生前最爱画画,每次都会在落款写上牧字,这画应该就是她仿的。不知道怎么就到了楚喻白手里,又辗转来到您的寿宴上。”
楚喻白私生子的身份骤然被戳破,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从来没告诉赵夜霆他是亲生的,只说是亲妈后爸,现在被陆丛舟捅出去,他都不敢想赵夜霆怎么看他。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楚喻白身上,他胀红了脸,一遍又一遍解释:“哥,你误会我了,我不知道这是阿姨的遗物,在家里放着,我就拿了。”
“家里放着?楚喻白,就在家里放着,我怎么找不着?我找了多少次,应该随着我妈下葬的珍珠项链到现在还戴在你妈脖子上。”
“你确定是拿,不是偷、不是藏、不是据为己有吗?”
“牧家当年给的不是陪嫁,是要陆国华入赘的,他是怎么做的,不到一年就在外面生了你吗?你现在还好意思拿着她的遗物到处骗人,你要脸吗,你们一家子要脸吗?”
陆丛舟字字泣血,钱老都不忍心看,他怎么就忘了牧婉清学的是国画,仿一些大师的作品信手拈来。
“小王,把画包起来给丛舟,这是婉清丫头的心血,不能落到一些心术不正的贼人手里。”
楚喻白想反驳都张不开嘴,在场的这些人他一个都惹不起,除了吃这个哑巴亏,别无他法。
妈的,陆丛舟倒是会演戏,低估他了,眼泪说来就来,毫无表演痕迹。
“哥,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不行咱们现在回家,看看是不是哪里没有找清楚,漏掉了。”
“你别喊我哥,我不配。陆家是你家,不是我家。我确实要回去找,要算清楚,少一件你们都得补上。”
闹成这样钱老也没了什么上台讲话的心思,早就到了约定好的时间,愣没一个人下去。
在场的宾客议论纷纷,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赵夜霆进去之后,那扇门就再也没打开过。
“赵家什么时候跟钱家关系这么好了,都能单独进钱老的会客室了。”
“不见得是关系好吧,赵家除了他,一个也没露面,总不至于派一个小辈来贺寿就算完事,很有可能赵家就没接到邀请。你难道忘了赵家人大闹霍家丧宴的事情,当着霍老的面大骂霍总,说是父母是他克死的。钱家跟霍家什么关系,怕是跟赵家早就不来往了。”
闲聊的人一惊,会客室的门突然打开,钱家的管家出来,一直做出请的手势。
“钱老,您听我解释,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陆丛舟误会了。”
楚喻白急得团团转,可不想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把面子里子都丢干净。
“赵哥,你能不能帮忙解释一下,我真的没有,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钱老喜欢韩严是赵夜霆说的,家里有《百寿图》是陆国华说的,楚喻白连韩严是谁都不清楚,怎么可能知道手里的画是假的。
像这种情况,他完全不知道如何开口。
赵夜霆没有正面回答楚喻白,只是淡淡道:“你不是说跟陆丛舟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吗?为什么现在成了同父异母的兄弟。”
如果一开始知道楚喻白是这样的身份,赵夜霆绝对不可能自降身份跟他亲近,他们赵家可不跟私生子有关系。
“还有,画是你拿过来的,你说是家里的画,我不知道是这种情况下的画。”
赵夜霆眼神里明显带着轻蔑,就这个一闪而过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楚喻白的心,他居然还在妄想当什么赵夜霆的男朋友,简直是猪油蒙了心,没看透赵夜霆是这种东西。
眼看着赵夜霆和楚喻白内斗,钱老朝小王使了个眼色,示意把这两个人撵出去。
好好的寿宴,让这俩人毁了。
“两位,请吧。”
楚喻白站在原地不肯挪动半步,小王抬起来的手没有放下,微笑着开口:“是想让我们安保把二位请出去吗?”
赵夜霆丢不起这个人,先楚喻白一步要下楼,在路过泪眼朦胧的陆丛舟时,深深地望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霍北川周身的尖刺冒出来。
赵夜霆觊觎他的小猫。
那种势在必得的眼神霍北川不会看错,他想起之前赵夜霆嫌弃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神经病就犯了,敢觊觎他的小猫了。
楚喻白刷一下眼泪就掉下来,委屈地咬着唇,就像是受了很大的屈辱,捂着唇也跟着跑了。
一场闹剧轰然而散,钱老到底是意思意思说了两句,在巨大的蛋糕上切了一刀,吃了几口就离开了现场。
还是熟悉的会客室,钱老拍了拍陆丛舟的肩膀,珍重地把画递给陆丛舟。
“丛舟,你受了委屈就说,我们都会尽可能的帮助你。”
陆丛舟眼眶还是红彤彤的,说话时带着浓重的鼻音,瓮声瓮气的。
“谢谢钱爷爷,我可以的。”
“那就好啊,北川,你好好陪陪他。”
陆丛舟适时提出想先离开,霍砚山欣然同意,他朝两人摆摆手,自己又跟钱老说话去了。
觥筹交错的宴会厅里,议论声没有停下。
陆丛舟他们刚刚知道,那个和陆丛舟同父异母的明星有不少人认识,他对外的人设可是悲惨穷苦的小老百姓,现在突然成了陆家的私生子,也是够炸裂的。
最炸裂的还是这俩人被赶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方面惹到了一向好脾气的钱老。
啧啧啧,以后他在娱乐圈的路不太顺利了。
***
一直到上了车,陆丛舟还是红着眼眶不说话,他头歪在一旁,看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心里烦闷的厉害。
他也太没用了,什么事情都需要霍北川帮忙,总是依赖着他,总有一天霍北川要烦他的。
白皙的手指绞的通红,陆丛舟指甲陷在掌心的软肉里,微微垂着眸子,汹涌的泪意又冒出来。
哒一下。
滚烫的泪珠砸在手背上,陆丛舟哭起来无声无息,只有微微发抖的肩膀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陆丛舟”也不好好学习,大学学的物流工程,考公都得三不限。
陆丛舟偷偷擦了擦眼泪,还好他穿越过来前的知识还在,回去了就买点真题看看一样不,努力上岸,不能总赖着霍北川。
正想着,陆丛舟的下巴被霍北川轻轻抬起来,他茫然地扭过头和霍北川对视,豆大的泪珠跟着掉下来。
“怎么跟奶团似的,哭还不让我看见。”
霍北川的指腹轻柔地擦过陆丛舟脸颊上的泪珠,停在他通红的眼尾上摩挲。
“陆丛舟,别哭,晚上睡觉眼睛疼。”
“我没哭,奶团也不哭。”
霍北川养的奶团溜光水滑的,看着挺霸气的,才不会哭。
“你知道奶团啊,顾宴跟你说的。”霍北川顿了一下,“他给你发我的照片了。”
“没有!”
顾宴千叮咛万嘱咐不让说,这才多一会儿,就被霍北川知道了。
“我看看是哪几张,他有没有发我的丑照。”
霍北川的手掌瞬间冰凉,他喉结滚动着,紧张到额前冒出阵阵虚汗,他大概知道顾宴手里有那些照片。
之前在精神病院监控器二十四小时开着,他病情最严重时候自己都控制不住,医生有拍照片分析他当时的情况,霍北川就是害怕,害怕顾宴给的照片里面夹杂着,陆丛舟看见了怎么办。
会不会害怕他,会不会直接就不理他。
霍北川眼前一阵发晕,心脏跳动的频率骤然加快,他手臂脱力似的滑下来,瞳孔微缩。
好像,又有些躯体化了。
耳朵嗡嗡嗡的听不见声音,只觉得陆丛舟靠过来,手机递给他,他眼前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依稀只看见毛茸茸的一团。
“顾宴哥就发了这个照片,奶团真可爱啊。”
“嗯。”
低哑地回应让陆丛舟顿时察觉不对,他收起手机抬头,只对上霍北川涣散的瞳孔。
“霍北川。”陆丛舟呢喃道。
陆丛舟凑到霍北川跟前,捧着他的脸颊仔细端详着,他好像是犯病了。
欻。
车子忽然停下。
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交通事故,交警临时把路堵了。
嘶。
陆丛舟手掌还停在霍北川脸上,车子颠簸的刹那,陆丛舟身体前倾,结结实实吻在霍北川的唇瓣上。
发怔片刻,陆丛舟红彤彤的眼睛看向茫然的霍北川,默默坐好。
他唇瓣上还有霍北川嘴巴柔软的触感,他后知后觉舔了下唇,有淡淡的血腥气散开,陆丛舟一哽,他,他把人家唇咬破了。
陆丛舟眼珠子轱辘轱辘转着,肉眼可见的慌张,坐立难安,偏偏车子还要绕路,更是如坐针毡。
咚一下,霍北川滑下来靠在他的肩膀上。
怎么办怎么办,不会给霍北川亲晕了吧。
“霍北川,霍北川,你还好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霍北川捂着抽疼的心脏,眼前忽的一黑,是李弋把车灯关了。
陆丛舟:“……”
不是,李弋你在干什么!
我们只是不小心亲了一下,你升挡板干什么,你关灯干什么。
还有你霍北川,躺我身上干什么!
“霍北川,你还醒着嘛,醒着就嗯一声。”
半晌,霍北川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嗯来。
他难受得厉害,神经密密匝匝的疼,口腔里淡淡的血腥气,再加上他瞥见陆丛舟慌慌张张的神情,不难猜出,是陆丛舟咬的。
车里现在太暗了,他看不清陆丛舟的表情,他示弱般靠在陆丛舟怀里,手指紧紧扣着他的手腕,抿着唇,试图从温热的唇瓣上,感受到陆丛舟的体温。
陆丛舟单手打开手机看了眼地图,距离回家还有十六分钟,就霍北川现在的情况,他都怕霍北川坚持不到家里。
小说里对霍北川的病只是囫囵带过,他那天看到的药有治疗抑郁症的,还有失眠加神经疼的,还有一些藏在最下面,短时间里他也看不出是什么。
陆丛舟急得一个劲儿揪霍北川的耳垂,直到听到霍北川唔的一声,他才惊觉。
小习惯害死人啊。
“霍北川,我是不是揪疼你了。”
他捏过的地方滚烫滚烫的,想来是用劲儿太大了。
霍北川没有回答,只是慢吞吞地蹭了蹭他的脖颈。
柔软的发丝扫过,陆丛舟僵直地向后靠了靠,到底是没再说话。
“小先生,到了。”
“需要我跟您一起把老板送上去吗?”
陆丛舟摇了摇头,他扶着霍北川下车,在李弋担忧的眼神里缓步上了台阶。
此刻已经接近十点,陆丛舟把人扶回卧室,把大大小小的药瓶掏出来,紧张地问:“霍北川,你要吃哪个药。”
“不用。”
这十几分钟里,霍北川第一次开口,他眼底满是猩红,无力感渐渐散去,站在他神经上蹦跳的怪物悄悄隐藏,扑通扑通的心疼缓下来,他才把紧握的手掌摊开。
只差一点,难捱的呻.吟就要吐出来。
“我不用吃药。”霍北川又重复道。
“好,那我陪你。”
陆丛舟跟霍北川一起躺下,他开始复盘霍北川到底是什么时候成这样的,好像是他说完奶团之后。
顾宴也没说奶团是怎么走的,会不会是他提起来,霍北川触景生情,一下子受到了刺激。
不对不对,是照片。
是霍北川想看顾宴发给他的照片,霍北川知道照片都是什么,可能是想起来不好的事情,应激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陆丛舟以为霍北川睡着时,他突然开口。
“陆丛舟,你是不是看见照片了。”
几秒的沉默后,陆丛舟还没有组织好语言,霍北川突然自嘲一笑。
“我知道你看见了。”
“陆丛舟,我是不是很吓人,我是个疯子,你害怕吗?怕不怕哪天你就好好在沙发上睡着,我就杀了你。”
“怕也不行,合同签了,这几个月你都得忍着。”
陆丛舟坐起身,带着气恼把霍北川偏向一边的脑袋勾过来,他直勾勾地盯着霍北川猩红的眼眶,湿漉漉的。
霍北川,像是要哭了。
这人,明明自己难过的要死,还要说些让两个人都难过的话。
“我不怕。”
“霍北川,我是看见照片了,有几张你在医院的,那又怎么样。我连陪你一起死都愿意,怎么会怕你杀了我。”
咔哒一声,陆丛舟解开霍北川手腕上的表带。
在瞬息之间,霍北川反手扣上手腕,挣扎着爬起来,近乎卑微地捂上陆丛舟的眼睛。
“陆丛舟,别看。”
那道疤几乎是绕了手腕大半圈,凸起的痕迹上全是交错的划痕,有深有浅,一刀一刀刻下去,又一点点愈合。
“霍北川,这些东西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是你怕了,你怕我走对不对。”
察觉到霍北川呼吸变了,陆丛舟轻轻拉下霍北川的手,在昏黄的灯光下,他抚摸上霍北川那道疤。
密密匝匝的心疼涌上来,陆丛舟泪眼婆娑道:“是不是很疼。”
绝望地划下去时,是不是很疼,暗无天日的那些年,是不是很疼。
“不疼,一点都不疼。”
“骗子。”
陆丛舟把霍北川的手腕捧在手心里,指着心口道:“我都要疼死了,霍北川,你怎么下得去手。”
成串的眼泪砸下来,霍北川慌张地要把伤痕遮起来,无措地给陆丛舟擦泪。
“是不是丑到你了。”
“才没有,我就是疼,心疼。”
这十几年,霍北川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他以为自己在孤儿院艰难生活就够可怜了,却没想到,霍北川比他认知里的,还有悲惨千倍万倍。
许是常年带着腕表,霍北川这块皮肤更白一些,衬得伤疤更加可怖。
霍北川想哄劝着陆丛舟松手,反倒被他越抓越紧。
陆丛舟瞪了霍北川一眼,小珍珠又差点落下来。
几秒后,在霍北川难以置信的眼神里,陆丛舟俯身轻吻了在那道疤上。
窗外呼啸的风似乎在这一刻停住,霍北川心跳顿时漏了半拍。
第30章 给你撑腰出气
“陆丛舟……”
霍北川长长的睫毛轻颤, 刷一下撤开手臂,他不敢看陆丛舟的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痛苦, 低声道:“脏。”
“不脏的。”
两人默契地都没有提那个吻,陆丛舟是不好意思,霍北川是不敢。
他才是胆小鬼, 只觉得只要避而不谈, 一切就都没有发生过。
唇瓣上的口子本来已经不渗血了, 霍北川却还是固执地刺破, 好像这样才能真切地感受到陆丛舟的存在。
陆丛舟视线扫过一旁的腕表,在起身前又小心地给霍北川扣上。
“霍北川,你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现在的情况稳定多了, 陆丛舟走到门口时又忽然回头:“霍北川,你是第一个喊我舟舟的人。”
张妈妈说,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拉进,往往是从小小的称呼开始的。他的名字是抛弃他的爸妈取的, 孤儿院的大哥哥大姐姐喊他丛舟弟弟, 小弟弟小妹妹喊他丛舟哥哥, 张妈妈喊他丛舟,那些老师同学都喊陆丛舟。
唯独霍北川, 从齿间缱绻地喊他舟舟。
陆丛舟不想去追究是不是演戏,最起码在那一刻, 霍北川喊出舟舟的那一刻, 他的心是为了自己停留的。
“今天, 挺开心的。”
从这天,陆丛舟才好像真的走近霍北川的生活。
“舟舟, 晚安。”
陆丛舟嘴角一点点扬起,超大声回应:“晚安。”
***
陆丛舟从睡梦中醒来,一眼就看见霍北川,他站在窗帘缝隙照耀进来的阳光里,光晕散开,给他整个人都裹上金色。
陆丛舟抻懒腰的动作一停,小小打了哈欠,嘟哝道:“你怎么没有去上班啊,九点了。”
霍北川只穿了衬衣,袖扣挽起来,陆丛舟看见他手腕上悬着的相思扣,下意识拨弄了一下自己的。
钱爷爷说,送给小情侣的,霍北川也戴了,四舍五入,他们就算是小情侣了。
“等你睡醒。”
“舟舟,早安。”
陆丛舟揪着被子,嗯的一声,轻声回答:“早安。”
欸,霍北川肯定是上了什么恋爱职业技术大学,好会啊他,他随口说了句,霍北川立马奉为金科玉律,还非要早晚执行。
“嗯,洗漱完下来吃饭,一会儿带你出门。”
“出门,去哪啊。”
要约会嘛。
陆丛舟已经暗暗期待上了,在衣帽间磨磨蹭蹭好久,选了一套自认为青春靓丽,凸显他气质的衣服。就连发型都是精心设计,每一根头发丝该在什么位置,他都设计的清清楚楚。
出师未捷身先死,不仅霍北川在,霍爷爷也在。
陆丛舟乖乖坐到餐厅的饭桌上,“霍爷爷,你们吃饭了吗?”
“吃过了,你快吃,要是凉就让你王姨再做。”
“不好意思霍爷爷,睡过头了。”
陆丛舟太羞耻了,八十多岁的老人比他还有精气神,周叔说霍爷爷每天早起打八段锦,霍北川也是早起锻炼,不像他睡起来不是九点就是十点。
堕落啊。
“这有什么,在自己家里想睡到几点睡到几点。你们年轻人不是都这样嘛,什么什么,阎王夸我好身体。”
“三点睡,六点起,阎王夸我好身体。”陆丛舟不好意思补充道:“不过我是单纯睡不醒,倒是没有怎么熬夜。”
12点睡,那是正常的作息,怎么能叫熬夜呢。
“行行行,爷爷不懂你们。昨天你们走了,老钱可是生气了,说那个赵家的和楚喻白送仿品给他,是想侮辱他不懂画,反正认不出来,稀里糊涂的就收了。老钱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国画,这次可是真气着了。”
陆丛舟想想也是,真画一个亿呢,楚喻白拿过世之人的仿品糊弄人家,还是在九十大寿这样的喜庆日子上,不生气就奇怪了。
“爷爷,你不生气我把画送出去啊,你不是也喜欢嘛。”
“嗐,我欣赏不了,跟老钱的艺术情操没办法比,送了就送了,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他喜欢,就让他高兴高兴吧。”
霍砚山知道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人死了之后不过是一抔黄土,埋到地下什么都不是,留在他这也就是落灰,倒不如给真的欣赏它的人。
陆丛舟:“霍北川,我吃好了。”
“好,爷爷我们出门一趟,中午要是回来,我提前跟你说,不说的话就是不回来了。”
“去吧去吧,趁着年轻多出去转转,老了像我一样就转不动了,昨天去钱家就给累着了,一早上缓不过劲儿。”
霍北山捶着腰,打了两套八段锦还是感觉酸酸的,他看着两人出门,又回床上歇着去了。
陆丛舟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只觉得愈发熟悉,尤其是标志性的大楼,他只在从陆家来霍家的路上见过。
“霍北川,怎么是回陆家。”
陆丛舟说出口都有些不自信,怎么回事啊,去陆家干什么。
“嗯,给你出气。”
噗。
陆丛舟捂着嘴巴嘿嘿嘿地笑起来,霍北川一本正经说出气,他幻视天凉王破的霸总,就好像下一秒陆家从此就要消失在地球上。
按理说,这个时候霍北川应该掐着他的下巴,把他逼到墙角,强迫他承接铺天盖地的深吻。
最好还要问一句:“你满意吗?”
啧,可惜了,霍北川是有点心理问题,但不是那种有幻想症的心理问题。
“陆丛舟,不高兴吗?”
毕竟他是陆家人,他作为一个外人拉着陆丛舟跟陆家对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算是“僭越”。
“我高兴疯了好不好,我怕太高兴吓着你,都是收敛着,没敢太放肆的笑。霍北川,谢谢你。”
有人撑腰的感觉,可真爽呀!
不管走多远的路,有多辛苦,只要他想停下来,就永远有一个人为他遮风挡雨。
昨天的他真是脑子有坑,自卑什么自卑,霍北川都没介意他蹭吃蹭喝,他还矫情地哭出来,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都对不起霍北川全心全意为他着想。
“没关系,你开心就行。”
陆家是关门谢客的状态,陆丛舟作为一个亲儿子,连大门的密码都不知道是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按着门铃。
陆丛舟也是奇怪,他明明看见有人在家里,怎么连门都舍不得开。
门铃响了好久,楚诗琳才姗姗来迟。
她今天没有精致姣好的妆容,眼眶红红的,发丝凌乱,如果仔细看看,似乎能看见她脸上的巴掌印。
陆国华还特么的打老婆,真不是个东西。
打儿子打老婆,无差别攻击,他是人渣转世吧。
看见是陆丛舟和霍北川,楚诗琳第一反应是要关门。
陆丛舟眼疾手快拿胳膊撑在门上,稍稍用力把门推开。
客厅一片狼藉,玻璃碎片铺了一地,陆丛舟挑挑拣拣站进来,就差没有落脚的地了。
“你来干什么,滚。”
被陆国华拿在手里的似乎是拖鞋,他像是得了病的疯狗,见人就咬,朝着陆丛舟就扔拖鞋,边扔边骂。
“狗东西,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更不知道谁是养你的老子,跟着外人一起给自家抹黑,亏你干的出来。”
陆丛舟环顾四周,家里那些值钱的瓷器还在,看来陆国华还没有气懵,砸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玻璃杯,瓷碗,瓷盘。
陆国华骂够了才发现跟着陆丛舟身边的是霍北川,他憋着气,涨红了脸,恶狠狠踢了一脚茶几,忍着火气平静下来。
“你来干什么?”
不长眼的东西,他们陆家的脸都丢尽了。
楚喻白从楼梯上下来,似乎也是一夜没睡,眼底全是黑青,他用满含恨意的眼神看向陆丛舟,自嘲地笑起来。
“爸,你说他来干什么的,来看我的笑话,看我们家的笑话。”
“陆丛舟,你现在很得意吧。你在网上的风评突然变好,我成了人人踩的过街老鼠,你一晚上看着热搜,差点没笑死吧。陆丛舟,你怎么不去死呢,你要是死了,我就是光明正大的陆家人,不是姓特么的楚,不至于一口一个私生子,一口一个私生子的叫我。”
楚喻白昨天刚到家,就发现天塌了。
不知道哪个狗仔拍下他从钱家哭着跑出来的画面,还有面色铁青的赵夜霆,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全程没有交流,反倒是从赵夜霆的眼睛里看出来避嫌和无语。
随后,网上就有人开始爆料,说昨天是钱老爷子九十大寿,楚喻白和赵夜霆本来是去贺寿的,不知道因为什么被赶出来了。
还牵扯出来一个惊天大瓜,楚喻白其实应该姓陆的,就是陆丛舟那个陆,两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陆国华不仅婚内出轨,还生下一个孩子,楚喻白根本不是什么贫困山区走出来的励志明星,全是陆家包装好的,包括他刚出道时投票断层第一,全是刷的票。
代言拍戏,陆家出了不少力,楚喻白有自己的私人工作室,有经纪人、助理,甚至出门都有几百万的保姆车接送。
反观陆丛舟,到是陆家正儿八经的儿子,签的公司偷税漏税,干一些不怕勾当。进来娱乐圈一年多两年,就拍了一个男N号,后续资源一点没有。因为是资本家的儿子,挨了不少骂,广告代言商务资源一个没有。
跟赵夜霆早就认识,拍过几次合照就被骂了一年,可偏偏他愣是没解释过一句,也没在公开场合说楚喻白一句不好。
楚喻白提过陆丛舟几次,我在把这些片段放出来,逐字逐句解读,发现全是内涵他的。
自己只有靠努力才有一点知名度,才能让父母过上好日子,陆丛舟不一样,他生下来就在罗马,不用努力拿到的钱就是一辈子花不完的。
说他跟赵夜霆惺惺相惜,私下里经常聚会,关系很好很好,但从来没听他说过认识陆丛舟,这番话直接坐实了陆丛舟是硬蹭影帝的热度。
这个爆料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一晚上过去,不管楚喻白花多少钱,还是稳居热搜榜的第一位。
铺天盖地的辱骂袭来,楚喻白发疯似的砸烂了手机,动静太大才引来陆国华和楚诗琳。
楚喻白晚上回来的太晚,那会他俩已经休息,也就是刚刚才知道,楚喻白的画不仅没有送到心坎上,还惹得钱老生气,被陆丛舟当众揭穿了私生子的身份。
陆国华看见热搜两眼一黑,气的就要给楚喻白一巴掌,是楚诗琳挡在他面前挨了一下,这才让陆国华消停。
他气急了,摔了一套茶杯,指着楚喻白气急败坏道:“都是你,提议送什么《百寿图》,现在好了,全社会都知道了,我陆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爸,你跟牧婉清同床共枕那么多年,连她会画画你都不知道吗。藏了一屋子的宝贝,谁知道是不是都是赝品,就你们还扣扣搜搜的不让给陆丛舟,要是听我的,早点把他约出来给他一部分,我都不可能想方设法去钱家受气。”
“还有,你是最没有资格骂我们的,你爱我妈为什么不离婚,你知道她怀孕了,为什么不离婚?你不爱牧婉清,还跟他过了十几年,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妈,十几年没有名分。”
“我从小就被人骂是野孩子,你在乎吗?你只在乎陆家的名声,名声值特么的几个钱。现在好了,快破产了,还要靠我进娱乐圈挣钱,靠卖牧婉清的遗物生活,你有什么资格要脸。”
陆国华一把推开楚诗琳,结结实实给了楚喻白一巴掌,他居然不知道,这么多年,楚喻白是这样想他的。
为什么不离婚,他是入赘,离婚了,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养活他们。不为他着想就算了,现在还要气他。
楚喻白冷笑一声,捂着嗡嗡嗡的耳朵斜视着陆国华,满眼的蔑视,他又看向楚诗琳,见她无动于衷,心底那一丝希望彻底破灭。
都一样,谁都一样。
“喻白,你爸爸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别怪他,是我自己愿意的。”
她这么多年,就爱陆国华一个,以他为天,不可能离开他,哪怕是当小三。
楚喻白憋着气忽然就笑了,他点点头,果真听话地道歉。
“对不起爸,我也是着急急糊涂了。”
陆国华没理他,门铃响了一遍又一遍,陆国华又气的砸了一堆东西。
什么死动静,一天到晚响响响的。
发现是陆丛舟时,陆国华的怒气达到了巅峰,这是落井下石来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还是一个目的,来拿我妈的遗物。”
楚喻白说的风评什么陆丛舟一概不知,自从霍北川把他的账号要过去,他就再也没登录过,谁知道网上发生什么。
“呵,装,接着装,看见我们这样,你很高兴吧。”
陆丛舟配合地点头,还特意环视一圈,满意开口:“特别高兴,再多砸一些,这砸锅碗瓢盆茶杯玻璃杯算什么,贵的一个也舍不得砸,装腔作势倒是厉害。”
看似发疯,实则精明过头了,就连生气的时候都在算计。
“陆国华,你有什么好生气的,拿着我妈画的画骗了不少人吧。”
陆丛舟不确定他妈妈留下的字画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她仿的,如果真的到了钱老这样的大拿都看不出差别的地步,还真给陆国华赚到了。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早就说过了,她什么都没留下。”
陆丛舟平静地哦了一声,“对,确实什么都没留下,只要你们偷了,不认就好,还能明目张胆拿到钱家的寿宴上,脸皮真的厚,把不要脸发挥到极致,算你们一家子厉害。”
“你踏马,我真想打死你个狗东西。”
正在气头上的陆国华也不管是不是有霍北川在场,冲过来抡起胳膊就要开打。
霍北川挡在陆丛舟身前,稳稳当当接住他打过来的手臂,狠狠一推,踉踉跄跄摔倒在散乱满地的玻璃碎片里。
哀嚎声随即响起,玻璃渣子刺进去,血珠子立马渗出来,陆国华接触到霍北川恍如恶鬼的眼神,惨叫声渐渐停下来,连大气都不敢喘。
“国华,快起来快起来。”
楚诗琳心疼的不行,把人扶起来,朝着陆丛舟道:“霍总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丛舟,你就任由别人打你爸吗?”
啧。
“怎么,你挨打没挨够啊,他能打我,但是我不能打他,你真够双标的,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就又想着他怎么不打你。我不管你们是什么情.趣,他嘴贱打人是活该。一口一个狗东西,承认自己是狗别拉上我,我没有给狗当儿子的爱好。”
陆丛舟也懒得再废话,楚诗琳明显是个拎不清的,跟陆国华这么多年一条裤子穿习惯了,怎么着都是他们有问题。
“我拿着遗嘱你们都不还,非得我报警才行是吧。”
“行啊,我觉得还能直播直播,渣男侵占亡妻亿万家产养二十多岁的私生子,这个标题怎么样。楚喻白,你觉得怎么样?你不是经常直播,这个标题别人愿意点进来吗?”
楚喻白肺都要气炸了,真是小看了陆丛舟,跟了霍北川几天就不知道自己是老几,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陆丛舟,你可真能演戏,昨天晚上在钱家演的很爽吧,所有人都跟你同一战线,我反倒成了倒打一耙的白莲花。”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楚喻白依然不觉得自己错了,还把一切问题都归咎于陆丛舟,要是没有他横插一杠,他早就拿下钱老,拿下赵夜霆了,哪里会到被全网嘲的地步。
“陆国华,你觉得呢,这个标题不够劲爆是吧,你看你都不表态。改成陆家私生子竟是楚喻白,详情请戳……”
“陆丛舟,你在威胁我。”陆国华咬牙切齿开口,他挣扎着推开楚诗琳站起来,血淋淋的伤口暴露出来,深深的疲惫感袭来,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几乎要晕过去。
“是又怎么样。”陆丛舟故意趴在霍北川背上,圈着他的腰,从他背后探出脑袋朝着那三人微笑,“你猜霍北川是来干什么的,撑腰来的。”
“如果言语行不通,我和霍北川还略懂一些拳脚,陆国华,你疼嘛,想更疼就试试。”
“当然,你也可以报警,咱们把这些年的账一笔一笔都算清楚。”
报警是不能报警的,万一查出来牧婉清的死……
楚诗琳扯了扯陆国华的衣角,眼神示意他。
不行就给他点东西打发了得了,再往深了查,他们都得完蛋,一桩桩一件件,不是三言两语,三头两日就能说清楚的。
“喻白,你带着他去拿。”楚诗琳怕陆国华不同意,抢在他之前开口。
“哥哥,你把保镖叫进来嘛,我害怕。”陆丛舟勾上霍北川的指尖,轻轻晃了晃。
小猫突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撒娇,哪怕知道他是演戏,还是不可遏止的心动。霍北川整个人忽地软下来,放低声音,有求必应。
霍北川的手机响了三声,那边没接,三分钟后,别墅里乌泱泱进来五六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大汉。
楚诗琳眼神里全是惊恐,保安是吃干饭的吗,这么多人说进来就进来,一点都没有把业主的安全放在心上。
这还真不怪保安,陆丛舟好歹也是陆家人,住了二十多年的家,带一辆车回家怎么了,没毛病啊。
楚喻白不情不愿带路,陆丛舟跟着他上了三楼,在原本主卧的门前停下,换了锁,换了陈设,然后废弃掉。
楚诗琳说不愿意住死人住的卧室,他们搬到了二楼,这间屋子好久没开过了。
陆丛舟印象里他妈妈去世后这个房间就锁了,原来,锁起来的是陆家这么多年挥霍的本钱。
“陆丛舟,你一个人进去。”
呵,听你的就有鬼了。
陆丛舟凭着小说里不太细致的描写,准确无误找到了藏在卧室的机关,打开一个暗室。
“你,你怎么知道。”楚喻白瞪大了眼睛,在他们一家子眼神交流间,就说清楚了,只能搬卧室里摆着的,谁知道陆丛舟一进来就朝着暗室,他怎么知道。
哼,当然是半夜不睡觉硬想起来的。
“楚喻白,我姓陆。”
陆丛舟纯粹就是为了恶心他们,好让这三个人内斗。
暗室的位置就三个人知道,互相猜忌就好看了。
墙上的灯打开,一间七十来平米的屋子,大大小小七八个货架,有些首饰盒已经空了,好在瓷器和珍贵的名画还在。
“你们把这些都搬走,四个人搬,两个人负责保护。”
陆丛舟怕陆国华那个疯狗会冲进来咬人,选了两个最厉害的安保。
“住手,不许搬。”
楚喻白挡在门前,眼睛都红了,这是他的,都是他的,他们不能搬走。
陆丛舟可不惯着他,扯着他的胳膊就甩过去,两人瞬间就扭打在一起,陆丛舟几乎是把楚喻白压着打,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你TMD,有本事让我起来。”
陆丛舟又对着不显眼的地方狠狠一拳,他脸上身上都挂了彩,那又怎么样,打爽了。
“行啊,你起来,来,打我,不打是孬种怂包。”
他妈妈这么多年受的委屈算什么,小说里他被这些人害得身死又算什么,霍北川呢,他无辜到就是太强大了,就必须得死,凭什么。
凭什么。
楚喻白被陆丛舟的吼声镇住,浑身疼得不敢呼吸,愣愣地看着这些保镖把暗室搬空,又把卧室里能搬走的全部搬走。
“陆丛舟,总有一天我让你生不如死。”
呵,楚喻白除了无能狂怒还会干什么。
“你最好能。”
霍北川上前包裹住陆丛舟攥紧的拳头,只有他知道,陆丛舟在抖,整个人都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