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
张漆离开二号休息区,大步流星,来到谢霜擂台前。
“这人好像是剑宗主宗的张漆?”
有人认出了张漆。
“他来到谢霜擂台前做什么?”
“莫非是有急事找谢霜?”
“什么急事非要现在说?定然是来挑战谢霜的。”
“笑话!比试场有的是擂台,怎么会跑去挑战同宗?”
大家正为张漆来谢琅擂台前做什么争执,忽然见张漆走上擂台,向谢琅行了一礼,道:“宗主,得罪了。”
“什么意思,他要挑战自己宗主?!”说不可能挑战同宗的修士自觉脸上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我便说他是,去挑战谢霜的。”
“真是妙极了,同宗互殴。”
“上次看到同宗互殴,还是四百多年前,定天宗太上长老大弟子段衡与……”
“你疯了,提段衡做什么?”身旁的人立刻掐诀封住他嘴,“闭嘴吧,若叫定天宗和段家听到段衡的名字,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人闻言,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忘了,定天宗和段家不许人提起段衡。
段衡是定天宗和段家的污点、笑话。
“段衡背叛宗门以及家族,从今往后,他不再是定天宗弟子,亦不再是段家子弟,若谁提起他,休怪定天宗与段家无情!”这是百年前,定天宗太上长老说得话。
那人解开嘴上封印,再不说段衡,他转移话题,道:“你们说,这张漆是不是吃多了撑着了,跑去挑战谢霜?”
几个区的修士盯着张漆,议论纷纷。
天骄大比贵宾接待处。
寒天冷光入窗,接待处内的文竹在冷光下,愈发翠绿,精瘦影子投射在铺着妖兽兽皮的地面,别有一番趣味。
林翡通过水镜看见张漆,蹙起了眉,他敲击桌面。
“这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金鳞宗宗主汪禹问道。
林翡问出了其他人看到张漆挑战谢霜的疑问。
汪禹道:“或许,张漆与谢霜有过节?这种事,往届大比,也不是没有。”
林翡没说话。
……
擂台上。
张漆祭出本命法器,朝谢琅袭去。
他与谢琅斗了一通,见大家不像一开始,死死盯着他,这才传音问谢琅。
“宗主,傅长老说,你有话要我带给他。什么话,请说。”
谢琅避开袭击,传音道:“定天宗弟子有问题,其他几个大宗派,或许也有问题。与他们缠斗,让他们见血,都对我们极其不利。”
“什么?”张漆脚步一顿。
谢琅一剑刺向张漆,传音道:“我怀疑他们服用了违规丹药,傅长老修丹道,你将我说得话,一字不漏带给他,让他好好想想,什么丹药服用后,能产生以上效果。”
“若他们真的服用了违规丹药……”张漆眼疾手快地挡住刺来的斩邪剑。
“该怎么办?”
谢琅压着剑,朝他的方向压。
“你觉得该怎么办?张长老。”
张漆嘴角微扬,他眯起那双标志性的小眼睛,传音道:“我知道了。”
……
张漆本就不是谢琅的对手。
三次挑战皆失败,张漆行了一礼,退下了擂台。
他回到了二号休息区,自顾自疗伤。
林翡一直用水镜盯着张漆,见张漆并未任何异常举动,悬着的心放下。
他将水镜上的场景转回比试场。
此时,谢霜正在擂台上休息。
而花倾城已经被鹤衣宗内门弟子,击下擂台。
按照规定,花倾城还有两次挑战机会。
……
张漆不紧不慢疗好伤,这才将谢琅的话转告温见雪。
有些事,做得急了,容易引人注目。
温见雪闻言,神色微沉。
不是自己多心了。
以定天宗为首的几个大宗派弟子确实有问题。
虽不知谢琅从何而来的消息,但温见雪不会怀疑他的话。
温见雪收敛了神色,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边在心里思考,什么丹药服用后,旁人不能见服用者的血,不能与之缠斗过久。
因以定天宗为首的几个大宗派弟子实力高于小册子所写的实力。
温见雪还添了个条件——服用后,实力会得到大幅度提升。
三个条件一出,温见雪很快想到一种丹药。
但这种丹药,对身体有极大的损伤。
以定天宗为首的几个大宗派弟子不至于这么蠢,去服用吧?
可他们若是没有服用,怎么解释现在的异常?
莫非定天宗几个大宗派为了打压剑宗主宗,逼迫宗派内的弟子服用此丹?
温见雪想得多了,又开始疲倦,他休息了一会,起身离开二号休息区。
秦月见温见雪离开二号休息区,有些不解,她看向张漆,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
天骄大比监管处,观光寺主持坐在禅院内,通过水镜观战。
座下弟子进入禅院,走到他身后,行了一礼,恭敬道:“主持,剑宗主宗傅银傅长老想见您。”
“见我?”观光寺主持站起身,“他有何事?”
弟子道:“他没与我说,有什么事。”
“让他进来吧。”
“是。”
弟子退出禅院,走到温见雪身旁,行了一礼,道:“傅长老,请随我来。”
温见雪跟着他进入禅院。
“傅长老不看比试,来找老衲有何事?”观光寺主持迎了上来,双手合十,询问道。
温见雪看向观光寺主持。
正如他预想一般。
观光寺主持慈眉善目,正气凛然。
温见雪行了一礼:“打扰主持是想问一件事。”
“请讲。”
“服用天蚕丹,算不算违规?”温见雪问。
天蚕丹,天骄大比严令禁止的丹药。
根据资料记载,天蚕丹服用后,不仅能使人短时间内,大幅提升实力,还能使对手疲倦、中毒。
中毒者,中毒反应不一,可能会过分紧张,也可能会注意力涣散。
善长炼毒的炼丹师通常将天蚕丹作为保命底牌。
因为它伤害太大。
它由燃元丹、天蚕卵、麟毒构成。
燃元丹,燃烧寿命,短时间大幅提升实力。
天蚕卵,正如其名,是天蚕的卵。
它被裹挟在天蚕丹内,随丹药进入人体后,在丹田孵化。
天蚕依靠精气而活,它会通过宿主,吸食离宿主近的修士的精气。
人的精气有限,与寄居天蚕的人待得越久,便越容易疲倦。
若是宿主身旁没有修士可吸食,天蚕饿极,便会吞食宿主的精气。
只有医术高明的医修才能将天蚕引出人体。
麟毒,来自麟妖,其毒并不致死。
它会使人格外亢奋,觉得自己体力充沛,精神充沛。
服用者不可受伤,若是受伤,血液里携带的少量麟毒暴露在空气中,便会变质,使没有捂嘴口鼻的人,中毒。
麟毒使用一次,便会上瘾,通常需要强制性戒除。
若不能戒除,日复一日的服用,将会出现不寐、脏躁、郁证、精神无主等病症。
观光寺主持听到天蚕丹,目若寒星,道:“傅长老这是想告谁服用了天蚕丹?可有证据。若无证据,傅长老应该知道,污蔑他人的后果。”
“污蔑他人,取消大比成绩,其宗派,往后三届天骄大比,皆不可参与。”
温见雪道:“只是对某些宗派弟子有所猜疑,现下不能确定对方服用了天蚕丹。主持若是能请来医术高明之人,我便有证据。我与猜疑对象比试过,若对方真的服用了天蚕丹,想来我精力方面会有所损耗,也会有中毒迹象。”
观光寺主持听罢,快步离开禅院。
观光寺主持座下弟子请温见雪在院内石桌前坐下。他倒了杯茶,递给温见雪,道:
“傅长老,稍等,主持去去就回。”
很快,观光寺主持和一个身穿青衫的老者走了进来。
“傅长老是吧?伸手,我看看。”
青衫老者走到温见雪身旁,道。
温见雪伸出手。
一旁的观光寺主持座下弟子拉了个椅子,让青衫老者坐了下来。
青衫老者坐下后,撩起宽大的袖袍,将手指搭在温见雪手腕处。
一道清清凉凉的力量顺着手腕,瞬间走遍温见雪全身。
稍作片刻,那道清清凉凉的力量消失了。
青衫老者收回手,从乾坤袋中取了一只小瓷瓶递给温见雪。
“一天一枚,三日后,精力即可恢复如初,至于身体内残留的毒素,不碍事,剂量很少,过一会儿,便消失了。”
温见雪谢过青衫老者。
站在青衫老者身边的观光寺主持,脸色沉了下来。
他只需听好友的话,便知确实有人违规使用了天蚕丹。
他记得,第三轮,与傅银比试的是定天宗内门弟子黄溪。
这样说来,定天宗内门弟子违规服用了天蚕丹。
傅银方才说,某些宗派弟子服用了天蚕丹,而不是某宗派弟子服用了天蚕丹,说明不止定天宗弟子违规了。
“还有那些宗派弟子干了这等事?”观光寺主持问温见雪。
温见雪站起身,道:“傅某不好直说,因为只是猜测。主持不如将参与第三轮的人挨个查一遍,谁违规了,谁没违规,一目了然。”
“有道理。”青衫老者点头道。
“那便挨个查一遍,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观光寺主持冷冷地看向水镜。
第三轮比试进行到一半,秦三四服用了天蚕丹,便打算去挑战谢霜。
忽然,观光寺监寺走到比试场上,扬声道:“中止比试!参加第三轮比试的修士,即刻到二号休息区!”
什么?
秦三四拧起眉头,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谢琅朝观光寺监寺看去。
擂台上其他人也朝观光寺监寺看去。
大比现场寂静了一瞬,随后轰然炸开,观战的修士七嘴八舌的讨论。
“出什么事了?!”
“以前还从未有过中止比试!”
“好像有好戏看了。”
天骄大比贵宾接待处。
林翡豁然站起,心放得太早了,他就知道不对劲!
林翡稍加一想,便猜到,剑宗主宗的人发现他们宗派弟子服用了天蚕丹,向主持告状了。
“瞧你出得馊主意!”
林翡横汪禹一眼,朝二号休息区赶去。
汪禹这时也猜到剑宗主宗的人向主持告状了,他脸色阴沉下来,同鹤衣宗宗主李秀,岫玉宗宗主岫烟赶去二号休息区。
与此同时,其他宗派宗主长老也赶去了二号休息区,想看看出什么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2章
……
二号休息区,此时人声鼎沸。
观光寺主持站在二号休息区最前方,他表情肃穆,扫了一眼参加天骄大比第三轮比试的人,道:
“安静。”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观光寺主持给站在一旁的好友递了个眼神。
青衫老者带着自己的弟子,按照顺序开始检查参加第三轮比试的人。
他的检查工具很简单,仅仅是一根银针。
用银针扎破受检者左手手指,若银针出现深黑,便叫自己的弟子记下对方名字与宗派。
在场人都被银针扎破左手食指后,青衫老者来到观光寺主持身旁,拿过弟子记下的名单,递给观光寺主持。
“看这架势,莫非有人违规了?”
花倾城捏着自己被扎的手指,低声询问身旁的张漆。
张漆视线越过谢琅,看向温见雪。
温见雪微微一笑,道:“好像是。”
以定天宗为首的几个大宗派弟子一言不发,他们脸色有些难堪,与秦三四一般,盯着前方的观光寺主持。
观光寺主持慢慢翻动名单。
林翡几人赶来时,他刚好看完名单。
“这是怎么了?”林翡几步走到观光寺主持身旁,笑盈盈道。
观光寺主持示意他别说话,而后,拿着名单,道:“念到名字的人,服用大比禁用丹药,此次天骄大比成绩作废,其宗派,往后三届不得参加天骄大比。”
“定天宗秦三四、定天宗黄溪、定天宗慕容复……鹤衣宗李春歌……金鳞宗天乐……”
观光寺主持吐字清晰,一口气念了二十多个人的名字。
这二十多个人,不是来自定天宗,就是来自鹤衣宗、金鳞宗、岫玉宗。
总而言之,都是有望进入前二十的大宗派弟子。
大家那见过这场面?震惊不已地看向违规者。
林翡几人脸色笑容已然消失。
……
观光寺主持将名单递给林翡,道:“林宗主,你们等天骄大比结束,再将门下弟子带走吧,我要审问他们。毕竟从前从未有过这么多人违规的情况,我怀疑背后有所隐情。”
林翡心已经凉了半截,他拿着名单,皮笑肉不笑道:“主持,我们宗派弟子定是为了个好排名才违规,他们确有不对,我们带回去,自会好好收拾他们,不劳主持费心了。”
观光寺主持斜他一眼,道:“林宗主,你可知他们服用的是什么禁用丹药。”
“这……”林翡皱起眉,露出为难之色。
“他们服用的是天蚕丹。”
一旁的青衫老者向大家解释天蚕丹。
大家听罢,倒吸一口冷气。
观光寺主持言辞犀利,他道:“天蚕丹对自身伤害这么大,他们怎么会服用?区区一个大比而已。”
对啊。
区区一个大比,这些平日里可望不可即的天才怎么会服用天蚕丹?
大家不禁怀疑是他们逼秦三四等人服用的天蚕丹,为得是获得更多资源。
林翡面对诸多质疑的目光,心下一沉,他阴冷目光扫过谢琅几人,旋即看向自己宗派弟子,呵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服用天蚕丹,说!谁给你们的胆子!”
黄溪几人看向秦三四,眼神几分怨怼,但事已至此,怪罪秦三四,或者供出秦三四也无用,反而会得罪秦三四,于是他们皆没有吱声。
慕容复垂着眼,也没有吱声。
“你们可知,这样的行为会让宗派蒙羞?!你们都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为何要干这种事?莫非有人蛊惑你们了?!”
林翡又道。
汪禹三人也反应过来了,开始训斥自家弟子。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林翡把秦三四叫了出来,“秦三四,你说!若说不出来,违规之人,逐出师门。”
黄溪等人脸色一白。
秦三四看向林翡。
林翡呵斥道:“秦三四!说!你难道要看为师背上教导不严的污名?”
秦三四深吸一口气,他咬紧牙关,猛地跪在地上。
“师父,一切皆是弟子的错。剑宗主宗为成立前,弟子派人招揽剑宗主宗主谢霜,谢霜口出狂言,说,除非让他做师父的大弟子,才会接受招揽,弟子自觉受到轻蔑、侮辱。
“因而,派人采购了天蚕丹,哄骗师弟师妹、以及其他几宗的好友,是补充体能的丹药,让他们服下,想要借他们,在天骄大比打压谢霜等人,让谢霜为自己言行付出代价。
“他们都没有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我为了一己之私,害了他们。望师父、汪宗主、岫宗主、秀宗主不要责备他们,我愿承担全部罪过。”
在场人一愣。
谢琅蹙起眉,看向秦三四。
温见雪也看向秦三四。
林翡心中也舒了口气他,他目露失望之色,扫了一眼秦三四,看向其他人。
“他所言当真?”
金鳞宗、岫玉宗、鹤衣宗三个宗派弟子看了看自家宗主,低下头,道:“确实如此。”
慕容复没说话。
黄溪等人你看看我看看你,小声道:“秦师兄把天蚕丹给我们时,确实没说是天蚕丹,等我们服用了,意识到不对劲,已经来不及。为了不被处罚,所以我们……”
“大胆!”林翡丢了名单,怒道,“你们简直无法无天,把大比当儿戏!”
现场噼里啪啦跪了一堆。
与此同时,一道凌厉的剑风直奔秦三四,将秦三四击到休息区后方的围墙上。
巨大冲击力下,围墙轰然向后倒塌,飞尘漫天。
秦三四跪在地上,他灵根被剑风直接毁了,胸口出现一条血口,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口中溢出。
“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定天宗弟子,至于去哪里,随你。其他人,走,回宗,留在这里继续丢人现眼吗?”
林翡冷冷看秦三四一眼,甩袖就走。
汪禹三人也叫自家弟子回宗。
林子音听到这边动静,带着人,朝这边走来,他看到了秦三四,忙拉住林翡。
“叔父……”
“你若不想被逐出定天宗,现在就随我走。”林翡剜他一眼。
林子音看了看秦三四,快步跟上林翡。
一群人乌泱泱离开了。
二号休息区除了秦三四的咳嗽声,没有一点其他声音。
观光寺主持目光微沉,他看了一眼监寺。
监寺立刻带着人把秦三四扶走了。
“参与第三轮比试的人,移步大比招待所休整一晚,明早,第三轮比试重新举行。就这样,散了吧。”
主持说罢,一边让好友派解毒丹给与定天宗几个大宗派弟子交过手的人,一边示意谢琅和温见雪随他来。
“谢宗主,你当真与秦三四有过节?”
主持回到禅院,给谢琅和温见雪倒了一杯茶,询问道。
谢琅道:“确实如秦道友所言,有过过节,可是我不认为,秦道友会因为此过节,给好友和师弟师妹,下天蚕丹。”
主持笑了笑。
“主持明明知道秦道友没做,为何刚刚不阻拦?”温见雪问道。
主持道:“他非要承认,我严刑逼供,他也不会改口。既然如此,那就随他去吧。一切因果,皆有缘法,非我能阻拦。”
“那主持打算怎么处理秦道友?”温见雪问。
主持道:“我佛慈悲,自然是找人治好他伤,不过他灵根被废了,日后恐怕很难了。我找你们来,其实是想提醒你们万事小心。”
“多谢主持提醒。”
温见雪和谢琅站起身,谢过主持。
“若有需得着我的,可以找我。去吧。”主持道。
青衫老者见温见雪和谢琅离开,走了出来。
“你向来不爱插手宗派之间的事,怎么今日主动提出,有事可以找你?”
主持喝了一口茶,道:“定天宗几个大宗派,太过分了。”
“确实。”青衫老者沉思几思,道,“剑宗主宗你怎么看?”
“天骄大比后,日升月恒,欣欣向荣。”
青衫老者挑了挑眉,道:“如此说来,我倒要叫门下弟子,与他们交好了,如此一来,日后也能沾上不少光。”
……
“傅长老,还没得及问你,你伤如何?好些了吗?”谢琅问温见雪。
花倾城等人已去了大比招待所。
谢琅和温见雪跟着大比维持秩序的观光寺弟子前往大比招待所。
温见雪落后谢琅一些,闻言,道:“好多了。对了,宗主,你的披风。”
温见雪从乾坤袋拿出披风,快步走到谢琅身旁,将披风递给谢琅。
谢琅没接披风,他抓住温见雪手腕。
温见雪一惊,挣扎着想要收回手。
“别动。”谢琅道。
温见雪忐忑不安地停止挣扎。
谢琅检查完他身体状况,放开他手腕,拿过披风,丢进乾坤袋。
“确实好了不少。”
“是的。”温见雪背起手。
“这次能揭破秦三四等人服用天蚕丹,傅长老功不可没,可有什么想要的?我能满足,一定满足。”谢琅传音问。
“没什么想要的,说来,宗主功劳比我大,若宗主不提醒,我也不能发现。”
谢琅道:“我不过一个传话的,真正提醒之人,并非我。”
温见雪当即想到慕容复,他脱口而出,道:“是慕容师兄提醒得么?”
“慕容师兄?”谢琅微微眯起眼,看向温见雪。
温见雪眼皮跳了一下,他随即想找补,可如何也找不到借口。
温见雪:……
温见雪焦虑死了。
“听说慕容复在入剑宗前,还入了一个小门派,你与他,莫非以前入了同一个小门派?”谢琅忽然道。
温见雪恍如沙漠行人找到绿洲,眼睛一亮,焦虑尽散,开心道:“对对对!宗主猜得真准!”
谢琅抬起长臂,搭在他肩膀上,笑眯眯道:“傅长老,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温见雪:?
……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由于最近几天低烧中,所以更新有点不稳定,在尽量日更。
感谢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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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温见雪:?
谢琅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温见雪有些忐忑不安。
两人很快来到大比接待所。
大比接待所按照宗派分配了休整之地。
剑宗主宗分到大比接待所最右侧的寒香楼。
花倾城等人站在寒香楼前说话,见他们回来,迎了上来,问起主持找他们何事。
……
林翡、汪禹三人,带着弟子离开天骄大比后,各自回了宗。
林翡一回到宗,便吩咐林子音,请来医宗五长老。
医宗五长老显然不知天骄大比上发生了什么事,骤然见到好几个服用了天蚕丹的定天宗内门弟子,眉头皱成川字。
“林宗主,这是发生了何事?”
林翡坐在扶椅上,他压着不耐烦,彬彬有礼道:“此事一时半会儿难以说清,麻烦长老先看看小辈们。”
“自然,自然。”医宗五长老道。
医宗五长老不敢耽搁,让座下弟子打开医箱。
天蚕丹已然融化于人体,自然是取不出。
医宗五长老现下要做得是,引出天蚕,配制解天蚕丹毒的药。
这两项都不简单,医宗五长老与座下弟子压力极大,额头出了密密匝匝的汗珠。
林翡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忙碌,心下越发烦躁。
剑宗主宗的人怎么就会发现秦三四他们服用了天蚕丹?
怎么发现的?
林翡目光扫过医宗五长老,落到盘坐在地的弟子身上。
他看到了慕容复。
林翡记得第三轮比试,慕容复挑战过谢霜。
“你,出来。”林翡站起身,冲慕容复道。
林翡怀疑他了?
慕容复目光微沉。
他提醒谢琅,是为引导谢琅查下去,掀了林翡等人的阴谋。他虽然不喜谢琅,可对剑宗,却有着极深的感情。
提醒完后,为防林翡等人怀疑自己,他服用了天蚕丹。
林翡却还是如此多心。
慕容复调整好心态,站起身,随林翡离开悬世堂,来到一个轩敞亭子内。
“慕容复,你同我老实说,是不是你将秦三四给丹药的事透露给了谢霜。”
林翡负手而立,他冷冷注视慕容复。
慕容复当即跪在地上,低声道:“宗主,我将秦师兄给我丹药的事透露给谢霜做什么?他哥与我不合,他也与我不合。”
林翡似笑非笑,道:“为何不合?”
慕容复垂下眼帘,不说话了。
“我不喜欢问第二遍。”林翡道。
他身上的威压犹如大山,压到慕容复身上。
慕容复发出一声闷声,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擦去嘴角血液,慕容复犹豫许久,才苦笑道:“我爱慕谢琅的道侣温见雪。谢琅知道此事,看我不惯,我看他也不惯。
“但因着温见雪,我们在剑宗时,尚且没有明面上针锋相对。
“谢霜与谢琅是兄弟,谢琅死后,他知晓我觊觎他嫂子,因着他哥,与我处处不合。”
林翡闻言,没说话。
慕容复道:“宗主若是不信,可以派人查,我是否爱慕温见雪,又是否与谢霜不合。弟子不敢欺瞒宗主,望宗主明鉴。”
林翡收起了威压,道:“听闻温见雪不过筑基期,你何必为了一个废物,与谢氏兄弟结仇。”
“温见雪不是废物,他只是出了意外,若不出意外,他此刻说不定已站在天骄大比上。”慕容复站直身体,即刻反驳。
“嗯?”林翡看向他。
慕容复显然意思到自己不该与宗主争辩,他跪在地上,道:“宗主恕罪。”
林翡笑道:“你既然那么喜欢温见雪,择个良辰吉日,我替你师父去天水派提亲如何?谢琅已死,温见雪自由身,如今是天水派掌门义子。你若能与温见雪定下婚事,结为道侣,对定天宗、天水派都有益。”
慕容复微愣。
“怎么,不愿意?”
慕容复收紧手指,他神情复杂,道:“不是不愿意,只是……我怕温见雪不愿意。”
“你出类拔萃,他怎么会不愿意?再则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孩子不成熟,哪里做得了自己终身大事?”林翡挥手让慕容复退下。
“谢宗主。”
慕容复站起身,倒退几步,转身离开。
林翡见慕容复离开,坐于亭间。
看来,慕容复并未泄露天蚕丹一事。
那剑宗主宗怎么会知道天蚕丹一事?
林翡想不明白,他脸色阴沉下来,将桌面松树盆景拂到地面。
“砰!”一声。
瓷盆碎裂,泥土四散,松树苍劲枝干颓于地面。
“汪禹,你出的馊主意!”林翡道。
空气波动,汪禹三人安顿了自家弟子,来到此地。
汪禹绕过地面破碎的松树盆景,坐了下来。
“林宗主莫急。”
林翡冷笑:“我将自己大弟子折了进去,你叫我莫急?若非你出这馊主意,何至于?!我们几个宗派,虽不能将剑宗主宗的人,完全赶出前二十,也能占了不少好位置,现在可好了,不仅成绩全部取消,往后几届,也不能参加!”
汪禹叹气。
“我也不知道会成这样。”
林翡眉毛向下压了几分,道:“你们宗派弟子既然在我大弟子的庇护下,平安无事,那么……”
岫烟看了看汪禹,又看了看李秀,道:“林宗主,你想要什么补偿?”
林翡道:“各自拿出一条中型灵矿,没有意见吧?”
“这……”
林翡抬眼,看向他们。
汪禹心中冷笑一声,道:“可以。”
汪禹都答应了,岫烟两人便也答应。
林翡脸色这才好看,他叫人收拾了地上的松树盆景,随即道:
“剑宗主宗得了我们这么大的便宜,怕是个个都要进前二十。”
汪禹道:“其他宗派还有厉害的角色,他们不一定能全进前二十。”
“但愿如此。”
……
漫长的黑夜结束了。
天际褪去灰黑,带上淡淡的紫红,紫红很快被橙红与淡金取代。
寒气宁绕的群山上,浮出朝阳。
天骄大比比试场的擂台上,积攒了薄薄的白霜。
“咔哒——”白霜破碎,被抽中的十名擂主上了擂台。
温见雪是其中一个擂主。
谢琅、花倾城、简容也被抽中,成了擂主。
挑战者在二号休息区,打量擂台上的擂主。
谢琅、花倾城、简容,都不是善茬,若要求稳,便不能挑战他们。
昨日第三轮比试,傅银三次挑战都失败了,虽说有天蚕丹的原因,但想来他自身原因更大,若是挑战他,胜算很大。
其他几位擂主,名不经传,实力不如何,也可挑战。
挑战者分析了一通,抢着来挑战容易挑战的擂主。
几个大宗派弟子被踢出了局,他们只需要多占会擂台,或者多击败几个人,便能拿到以往拿不到的成绩。
温见雪被一个二流宗派弟子挑战了。
因着黄溪带来的阴影,温见雪并不与对方多纠缠,一击将对方逼下了擂台。
二流宗派弟子:?
你咋是个硬茬?
二流宗派弟子心态崩了。
但比试已开始,挑战者不可换擂主挑战,他休息片刻,硬着头皮硬上。
不出意外,接下来,两次挑战机会,他都未占到便宜,皆被击下擂台。
“……傅银好像有几分本事。”
“幸好我没去挑战。”
二流宗派弟子哭丧着脸,离开比试场。
“丢脸。”紫衣女子看他一眼,抱着琴,跃到温见雪所在的擂台上。
“我来挑战你。”
观战之人见到紫衣女子,忍不住惊呼。
“这不是上一届排名第九的沐菱?”
“沐菱是府音长老关门弟子,于琴道上,颇有天赋,其琴音既能乱心制造幻境,又能攻击人。看来傅银这下要败了。”
“败了也还有两次挑战机会,拿出一次机会,选个弱鸡擂主挑战,又能成擂主。”
琴修罕见,温见雪还是第一次遇到琴修。
他不敢轻视对方,见了礼后,策划了击败对方的办法,以丹火凝成长剑,刺向对方。
沐菱仿佛一片叶子,飘然避开攻击。
她来到距离温见雪最远的角落,抬起手指,仿佛在庭院里悠闲赏花一般,轻轻拨动琴弦。
琴音如流水,朝温见雪奔来。
温见雪眼前景象消失,青翠山水徐徐铺开……
这是幻境。
温见雪之前使唤晴天构建幻境,磨砺自己,因而,沉入幻境一瞬,便破了幻境。
沐菱心神一震。
傅银怎么会这么快就破了她幻境?从未有人这么快就破了她幻境。
沐菱知道厉害,收起轻视的态度,拿出十二分认真,利用琴音攻击温见雪。
温见雪冷静地击碎琴音,他沉思几息,从乾坤袋中甩出几粒黑色的小东西。
毒丹!
沐菱目光一凌,却并不惧怕,她早已贴了高阶护身符,毒丹能耐她何?
如此想着,那毒丹已然来到她身前,破开,然后快速生长出绿色枝叶……
这不是毒丹?!
沐菱意识到这点时,那几粒黑色的小东西已在瞬间成了密密麻麻的绿色藤蔓,势如破竹般,击毁高阶护身符。
沐菱绷紧心弦,快速拨动琴弦。
琴音冷冽,撕碎绿色藤蔓。
几乎是同一时间,丹火凝成的长剑骤然袭到眼前。
沐菱轻移莲步,妄图躲开这一击,那长剑忽一下化了,熊熊烈火将她彻底裹住,妖魔鬼怪似的,冲她扑来。
沐菱只得祭出底牌。
烈火却并没有被击溃,反而加快了朝她扑来的速度。
“我认输!”
烈火烧毁了她几缕头发,即将舔舐到她脸颊时,她意识到两人实力差距太大,且已亮出底牌,后续将无计可施,于是主动放弃了挑战机会,选择认输。
烈火顿时消失了。
被烧毁的几缕头发也恢复原状。
不对,不是恢复原状,是根本没被烧毁。
绿色藤蔓内有致幻药粉,护身符破后,她碰到药粉,出现幻觉了。
妄她自诩擅制幻境,居然出现幻觉而不自知,便区区幻觉击败了。
大冬天,沐菱心中微冷,然而因为之前的幻觉,她又热得出了汗,额发尽湿,看起来颇为狼狈。
温见雪朝她走了过来,递上一块手帕,笑道:“承让。”
沐菱抬眼看向温见雪。
温见雪易容后,相貌虽不出众,但出众的气质,却让人如沐春风一般舒服。
沐菱心中微跳,她接回手帕,擦去额头汗水,抱着灵琴,快步走下擂台。
“栖霞宗,府音长老关门弟子沐菱,傅银,有空我们再比比。”
观战区一片哗然。
“沐菱居然输了?”
“这个傅银,看来不是只有几分本事。”
温见雪看着沐菱的背影,愁眉不展。
什么叫有空再比比?
他不喜欢打架,不要找他比!不要找他比!不要找他比!
谁找他比,他就鲨了谁。
……
温见雪胜了沐菱后,其他人发觉他是个很硬的硬茬,之前只是受天蚕丹影响太大,一半的实力都没发挥出来,便不来挑战他了。
温见雪彻底空闲了,他调整好状态,加入闲得发霉组合,和谢琅三人看其他人比试。
如果不是场合太严肃,温见雪真想磕瓜子。
很快,第三轮比试结束了。
由于谢琅、花倾城、简容从头至尾没有人挑战,所以第三轮比试结束后,单独开了场比试,让他们比个高低。
然而谁也没想到,比试一开始,花倾城便主动向简容认了输,简容又向谢琅认了输,于是,排名后,谢琅这个发霉大户,躺成了大比第一。
大家:“……”离谱啊,有没有!
你们与谢霜比试一下会怎么样?为什么不比试一下?!
更离谱得是,大家数了数,发现即便不算简容这个供奉长老,剑宗主宗的人也占了大比前十一半。
傅银这个一开始被抽中,被挑战者认为好击败的擂主,排名第四。
在他之上,是花倾城、简容,然后是那个发霉大户。
秦月和张漆分别是第八与第六。
定天宗几个大宗派被取消成绩,竟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剑宗主宗成了最大赢家。
简直让人羡慕疯了。
为什么不是他们宗派全数进入前十?
之前那些说剑宗主宗不行,说剑宗主宗的人,至多一个谢霜进入前二十的人,感觉脸都肿了。
他们大多数服了,只有一部分与定天宗几个大宗派交好的宗派不服气,嘴上还说着:
只是剑宗主宗运气好罢了,如果定天宗几个大宗派弟子在,他们根本不可能全部进入前十。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有人幽幽道。
说话之人:“……”
说不过,但不服气。
“我要有这运气我也能进前十!”
“对对对,你们参加天骄大比,无人是对手,全员第一。”
说话之人:“……”
……
“宗主。”
定天宗执事快步来到阁楼前,他朝林翡行了一礼,小心翼翼道:“天骄大比排名出来了,谢霜几人,全进入前十。”
林翡:?
“什么?!”
定天宗执事硬着头皮重复道:“天骄大比排名出来了,谢霜几人,全进入前十。”
林翡两眼一黑,怒道:“滚!”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4章
……
上头发了脾气,谁敢留在此地,劝说一二?
定天宗执事转身就滚,滚得太急,还差点把自己绊倒。
“执事。”
执事弟子在阁楼外等候执事,见执事狼狈地走了出来,忙迎了上去,传音询问:
“宗主是不是发脾气了?”
阁楼中设有隔音阵,执事弟子站在阁楼外,并未听到什么声音,但大着胆子窥视时,见宗主脸色十分难堪,故而有这样疑问。
执事横他一眼,加快脚步,离开阁楼。
那执事弟子跟了上去,自顾自道:“剑宗主宗虽然包揽了前十,按照规定,能拿上许多资源,可我定天宗身为顶尖宗派,底蕴深厚,枝繁叶茂,何必在意它?又何必为它生气?”
“闭嘴,一堆废话。”执事道,他甩了甩袖,“宗主如此在意剑宗主宗,自有他的道理,岂是你我能够揣测的?”
执事弟子连忙道:“弟子知错。”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外门管事朝这边走了过来,他递上一张药单。
“医宗长老给慕容师兄等人引起天蚕丹、解毒后,开了个药方,说是慕容师兄等人的身体因天蚕丹,受到严重损伤,需紫阳汤药调理。
“药单已写明熬制紫阳汤药需要购买的药材。李执事已签字,您瞧瞧,若无问题,签个字,我好派人出宗派采办药材。”
执事接过药单,他挥退执事弟子,仔细看了看药单,拿出狼毫,添了两味药材名,这才签上字。
“去采办吧。”
外门管事习以为常,他接过药单,笑道:“采办好了,我派人把这两味药材送到您住所。”
“辛苦了。”执事笑道。
“不辛苦,不辛苦。”外门管事告退了。
执事见外门管事走了,哼着小曲,朝自己住所走去。
他没走几步,拧起眉宇,忍不住酸溜溜道:“此次剑宗主宗,该是拿到许多资源吧?秦三四真是吃多了撑着了,给自己人下天蚕丹,若是不下,他们哪能拿多少资源?”
……
天骄大比结束后,按照规则,观光寺主持将奖金池内的资源都投入了前两百名修士背后的门派。
谢琅作为宗主,拿到了剑宗主宗收到的资源的账目。
账目上,有具体写谁获得了多少资源。
谢琅用法诀,将账目复制了几份,分给温见雪等人。
“你们看看。”
天骄大比结束后,大家回到了之前租住的客栈。
温见雪率先接过账目。
账目清楚,一目了然。
他很快看到自己获得了多少资源。
作为天骄大比第四,他拿到的资源不少。
一方小秘境、千亩灵田、两座山、一条中型灵矿灵脉开采权、天阳国丹行管辖权。
温见雪:瞬间暴富。
温见雪又看了看其他人拿到的资源。
谢琅拿到的资源比他多很多,除了秘境灵田等,还有岛屿、海域、林场、试炼场管理权。
简容归属于天水派,账目上没有他获得资源。
花倾城比他多,但比谢琅少一截。
张漆与秦月排名比他低,拿到的资源皆比他少,虽然资源比他少,但资源并不差,都是好东西。
难怪大家打破头,也要往前十挤。
温见雪心中感叹了一声。
“按照约定,你们在天骄大比上得到的资源,都归你们,我不干涉。”谢琅对花倾城几人道。
“至于你……”谢琅看向温见雪。
“傅长老,我拉你入剑宗主宗时,约定的是,你得到的三分之一的资源要投入宗门。
“不过公平起见,你投入宗门的三分之一的资源,权当作借于宗派,待宗门发展起来了,按照借与年数,以其他你用得着的资源,连本带利,一并还你如何?”
温见雪看向谢琅。
他洋装思忖,片刻,道:
“我拿着这些资源没有用,全数投入宗门吧,待宗门发展起来了,再还于我吧。”
谢琅嘴角微微上扬,他轻笑了一声,道:“可以。我代表宗门,先谢过傅长老。”
花倾城闻言,挑了挑眉,他合上账目,道:“宗主,你也得谢我。”
“这从何说起。”
花倾城道:“我这边可以拿出一部分资源,投入宗门,且不需要归还,你难道不应该谢我?”
温见雪有些惊讶。
谢琅也有些惊讶,他回过神,笑道:“花长老怎么想到拿出一部分资源,投入宗门?”
“获得的资源太多了,我不知道怎么处理,便做个慈善。”
谢琅:……
温见雪:……
“开玩笑。”花倾城笑出声,“我投入一部分资源其实是履行长老职责。我既然是剑宗主宗的长老,便有责任督促宗门走向更好的未来。更况且,若无你和傅兄揭露几个大宗派弟子违规,我也无法成为大比第四。”
“虽然花倾城总是找骂,不过他这话说得极是。”秦月道,“我也拿出一部分资源投入宗门,不用归还。”
“带我一个。”张漆道。
温见雪心道:不愧是主角团,就是大气。
“谢兄,还不快谢我?”花倾城催促谢琅。
谢琅站起身,笑盈盈地道谢。
“声音不够大,我没听到。”花倾城扇开铁骨白花扇。
谢琅睨他一眼,看向秦月,道:“我观花兄红鸾星动,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你才红鸾星动了。”
花倾城顿时变了脸色,他轻咳一声,拿出笔,将自己赠与宗门的资源项目圈了出来,而后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不与你扯犊子了,我回家了,伯父伯母想来还不知我得了大比第四。我得回家与他们商讨,怎么处理这些资源。告辞。”
秦月闻言,将自己赠与宗门的资源项目也圈了出来,快步跟上花倾城。
“回家后,我先同我爹娘说,得了第几,你再说。”
“大小姐,你吃多了,撑着了?这也要抢我前面?你排名又没有我高。”
“就是因为没有你高,所以我要先说!”秦月怒道,“要不然,你把我风头全抢了。”
“谁先到家谁先说!”
“你先说你是狗!”
两人吵吵嚷嚷离开了。
张漆见状,列出自己赠与宗门的资源,眼睛笑成一条缝,道:“我也走了,等处理好了得到的资源,我就回宗门。”
偌大的房间内,一下子只剩下谢琅与温见雪。
刘秀几人见宗主、长老、执事全进了前十,风风火火地跑回主宗,向其他人分享喜悦了。
“傅长老,你接下来没事做吧?若是没事,我们便去看看获得的资源项目。”谢琅道。
温见雪点头,道:“好。”
“宗门内除你之外,无人会炼丹,天阳国丹行管辖权,便交于你。”
“可以。”
谢琅抬步朝门外走去,他走了几步,顿住。
温见雪紧随其后,谢琅忽然顿住,他差点撞上谢琅。
“怎么了,宗主?”
温见雪退后一点。
谢琅转过身,道:“我想带个人,一起去看资源项目。”
“宗主想带谁便谁,我没有意见。”温见雪闻言,当即表示道。
“那便好。”谢琅拿出传讯符,联系温见雪,“这个人我跟你提过,是个丹修,他也来天骄大比了,不过不是参加天骄大比,而是观战。之前说,介绍你们认识,现下正是个好机会。”
诶?
诶!
温见雪猛然反应过来。
几乎是同一时刻,他的通讯符发出了轻微震动。
谢琅缓缓低头,看向他。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5章
温见雪脑袋空白一瞬,他很快恢复冷静,道:“有人联系我,恐是有什么要事,我回房接一下通讯。”
青年操起双臂,一个侧身,拦住温见雪去路。
“傅长老,这未免也太巧了。”
“什么太巧了?”
温见雪露出迷茫之色,他像是刚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拿出正在震动的通讯符,瞧了一眼,笑着绕过青年,朝房内走去。
“宗主是说通讯符?这有什么?刚好宗主联系人,刚好我这头有人找,巧合罢了。”
手腕被擒住了。
青年倚在红木门框前,抬起长腿,踩在对面门框,彻底拦死了去路。
他似笑非笑道:“不是我不相信傅长老的话,只是太过巧合。实不相瞒,第一次见你,我便有种熟悉感。”
他说着,另一只便来抽温见雪手中拿着的通讯符。
温见雪目光一凌,丹火随心而出,击向对方要来抽通讯符的手。
对方反应极快的收回手。
“宗主,你这种行为不妥吧?”
温见雪直视谢琅。
谢琅的眼睛一向幽深漆黑,与其对视,他有种被看穿一切的错觉。
错开视线,他转了转被擒住,无法动弹的手,蹙起眉,不悦道:
“松开。”
片刻。
“抱歉。”
谢琅松开了手,诚恳道:
“我这人向来鲁莽多疑,冒犯了傅长老,实属无心之过,还未傅长老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烦请让个路。”温见雪道。
谢琅收回腿,做了个请姿。
温见雪径自踏进房中,他绕过隔扇门,回到自己的小房间。
谢琅站在房门口,看了眼温见雪小房间的方位,漫不经心卷动用来联系温见雪的通讯符。
很快,通讯符被他紧紧卷成一团。
他展开,双指用力,将通讯符捋直,又重新卷。
……
温见雪扑到床上,把脸埋在被褥间,握紧通讯符。
谢琅是不是早怀疑他了?
谢琅是不是早看出傅银就是温见雪,温见雪就是傅银?
可他哪里露出破绽了?
难道是天骄大比时,与谢琅相处太放松,不经意间,说出慕容师兄四个字,从而露出了破绽?
应该是了。
一个不可交心之人突然称呼自己的师兄为师兄,加上初见时的熟悉感,再加上同步响起的通讯符,再如何,也会有所怀疑。
况且,七星荒城时,他为了引出差点误入歧途的谢琅,已经装过陌生人,骗过谢琅。
温见雪深吸一口气,从床上坐起。
方才那番言论,不知谢琅是否相信了。
罢了,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
谢琅仅仅是猜测,又没当面抓住他易容成傅银。
猜测而已,猜测做得了真吗?
温见雪抱着侥幸心,像只鸵鸟,危险来临时,把脑袋埋在了沙子里,一动也不动。
通讯符还在轻微震动。
温见雪检查了一遍房间内的隔音阵,点开通讯符。
——见雪,你现下在哪里?带你去看看资源项目。
谢琅这番话,不像确定傅银就是他的反应。
温见雪给自己喂下一枚定心丸。对方一定没有扒下他马甲,仅仅是猜测。
猜测!猜测做不得真!
如果对方真的扒了自己马甲,知道了自己的阴暗面……
那就不能有一点嫌弃。
自己已经非常努力地掩盖阴暗面,是对方非要将其刨出来,置于眼底。
温见雪被逼到绝路,彻底逆反,他折了折通讯符,垂下眼帘,遮掩住目中阴霾。
胆敢有一点嫌弃,待主宗起来了,稳定了,有你好看。
一身漂亮狼毛全拔了。
谢琅倚靠在红木门框前,视线穿过走道尽头敞开的大窗,看向冷雾沉沉街道。
天气是越发冷了。
温见雪很快回了他消息。
——好。
——就我们两人么?
谢琅收回视线,他用通讯符,顺着话回了句。
——还有傅长老傅银,他十分擅长炼制毒丹,借此机会,你们可以好好聊聊,交流心得。
温见雪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我听说过傅银,对他印象不是很好。这样吧,我不去了,你和傅银去吧。
——傅长老突然说他有事,不去了,你来。快点,等你。
傅长老/温见雪:?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有事,不去了?
温见雪正这样想着,房门被敲了敲,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
“傅长老,我恐怕不能与你同去看资源项目了,你自己去吧,实在抱歉。过两日,我请客向你道歉。”
可真有你的。
……
温见雪褪去易容,换了身衣服,翻窗离开客栈,然后绕了一圈路,回到客栈。
谢琅在客栈左侧等他,见他来了,拿出一顶帷帽给他戴上,拉着他,御剑去了第一个资源项目:小秘境。
小秘境和灵田距离主宗较近,没什么可指摘,林场、海域、灵矿等也无可挑剔。
最后一并去了天阳国丹行。
天阳国丹行距离主宗很远,处在天阳国繁华之地,以前一直归属于定天宗。
天骄大比结束后,丹行内的人就知道丹行易主了。
远远瞧见温见雪两人,丹行内的人只当没看见温见雪两人,自顾自忙着自己的事。
“客人预定的这款丹药,药材备齐了吗?”
“谁有空,过来搭把手。”
……
温见雪两人进入丹行,站了好一会,也没有人迎上来。
谢琅道:“我找观光寺监寺问点事,你在此等我一会。”
“好。”
谢琅走出丹行,温见雪左右看了看,拉了张扶椅,干脆坐了下来。
他没坐一会,几个人端着药材从他面前路过,嘴里嘀嘀咕咕。
“既不是丹行的人,又不订购丹药,站在这里做什么?实在碍事。”
“定天宗的师兄们从来不碍事。”
“人与人的差距,就跟水与泥的差距,大得很。”
温见雪因着谢琅差点把他马甲扒了的事,心情本就不是很好,闻言,越发不好。
他掀起眼皮,悄无声息地祭出绿藤,横在几人脚下。
几人忙着讥讽,并未注意到绿藤,直接绊了上去,结结实实摔在地上,端着的药材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这里动静太大,自然而然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皆往此处看来。
温见雪在他们摔下去时,已经收回了绿藤,他站起身,无辜道:
“你们怎么走着走着便摔着了?莫非腿脚有问题,走不得路?应当是腿脚有问题吧,近日天冷,好些人腿脚出问题。”
“你!你!”
几人狼狈地抬起头,怒视温见雪。
温见雪半蹲下身,雪白帷帽垂下的白纱有部分跌到地面。
“我扶你们起来吧。”
“谁要你扶!”几人明显感觉之前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他们一把拂开温见雪,撑地爬了起来。
“方才是不是你们背地里坑害我们?”
温见雪被拂开,却也不恼,他站起身,笑盈盈道:“我们为何要坑害你们?”
“因为我们说……”
几人话还没说完,一个身穿圆领红袍的胖子快步走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他明知故问。
温见雪往后退了一点,上下打量对方一番后,客气道:“你是丹行的管事?”
“不错。”身穿圆领红袍的胖子背起双手,他扫了温见雪一眼。
“你是剑宗主宗的长老?”
谢琅不在这里,温见雪也不怕承认自己是剑宗主宗长老,加深谢琅对他的怀疑。
他道:“是。”
丹行管事哎呀了声,他弯身行了一礼,道:“有失远迎,还望长老见谅。”
他说完这话,踢了身旁那丹修一脚,装模作样德呵斥。
“你们方才对着长老大呼小叫做什么?还不道歉!”
几人看了看温见雪,心不甘情不愿道:“长老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与我们计较。”
丹行管事脸上挂着笑容,道:“他们年纪小,刚入丹行,不懂事,长老不要与他们计较。现下我们这里正忙,实在无法腾出手,招待长老,长老不如先回去,待我们忙完了,给你传个消息,你再来丹行?”
“嗤。”
温见雪冷笑了一声。
“宗主说了,现下整个丹行都归我管,我什么时候来,还要你通知?你算个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6章
丹行管事脸色瞬间难堪下来。
“剑宗主宗不过运气好,才拿到了丹行管辖权。你作为剑宗主宗长老,从来没有管辖过什么店铺,不过会炼些丹,凭什么要我听你命令。”
丹行管事听到温见雪说,宗主把丹行管辖权交给了他,便猜出温见雪是剑宗主宗哪位长老。
傅长老,傅银。
“你确定不听?”温见雪问。
“我方才说得很清楚了。”丹行管事冷笑,“你不过会炼些丹,我没道理听你命令。”
“既然如此,你滚吧,丹行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丹行内的人都惊呆了。
丹行管事怒道:“你凭什么开除我?!”
“就凭我有丹行管辖权,你若不服气,可以上告宗主,亦或者上告观光寺主持。”
温见雪提着扶椅,绕开丹行管事,放在最开阔的高台上,施施然坐了下来,双腿交叠,柔顺光滑的雪白衣角垂直于地面,弧度优美。
“丹行内,认为有能力做管事的人,可以向我自荐,成为新管事。”
“我看谁敢!”
温见雪道:“想必诸位都听过我傅银的名声,若谁成为新管事,我将教他如何炼制毒丹。”
丹行鸦雀无声。
温见雪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之人,不紧不慢接着道:
“除此之外,管事待遇在原管事待遇上翻一倍。”
丹行已经鸦雀无声。
丹行管事得意洋洋,他抬起下巴,道:“他们岂会听你一个外人的话……”
话音戛然而止。
一个黑衣壮汉快步走了出来,他弯身行了一礼,扬声道:
“傅长老,我在丹行从事多年,对丹行各项流程管理,皆有一定了解,虽于丹道,天赋不高,却十分刻苦。若是傅长老愿意提拔我做管事,教我炼制毒丹,我敢保证,整个丹行没有人忤逆长老。”
丹行管事像吞了只苍蝇,一口气上也不来,下也不去,他瞪着黑衣壮汉,脖子粗了几分,额头青筋暴起。
黑衣壮汉并不理会他。
只他一人被利益所诱,向着你而已!何足畏惧?
丹行管事狠狠一甩袖,朝其他人传音道:“你们不理这姓傅的,做得很好,待他离开,我给你们每人包一个红包。”
没有人回应他。
“回话!”丹行管事有点慌。
“傅长老,我炼丹天赋中上,擅长算数,傅长老若提拔我做管事,教我炼丹,我将以傅长老马首是瞻。”
又有一个人走了出来。
此人之后,丹行内动了心思的人,纷纷开始自荐。
定天宗几个大宗派,往后三届皆不许参与天骄大比。
这意味着,若无意外,从今日起,到未来两百年,定天宗几个大宗派,都不可能拿到丹行管辖权,而这两百年,丹行管辖权很大概率归属剑宗主宗。
如是得傅长老提拔,成了管事,这其中好处,大得不可想象!或许能一跃成为声名远扬的人物。
原管事?谁管你管事!
定天宗?谁管你定天宗!
不想往上爬的不是好修士!
“你们想造反了?”丹行管事怒道。
温见雪朝丹行管事看了一眼。
黑衣壮汉反应极快,他几步走到原来的丹行管事面前,笑道:“泰思,我叫几个人帮你收拾东西,送你回家?”
泰思怒目圆睁,道:“你敢!”他说着,环顾四周,对其他人道,“趁我现在还没彻底发怒,你们即刻收回刚才的话,站到我身后,否则有你们好受!”
众人皆不理他。
之前摔了一跤的几人也不理他,他们把自己埋在了人群里。
傅长老这般雷厉风行,若是为泰思得罪了傅长老,怕是也要被开。
就算不被开,新上位的管事为了讨好傅长老,怕也不会轻饶他们。
泰思见无人帮他,终于怕了,他噗通一下,朝温见雪跪下,眼泪说落就落。
“傅长老,是我不对,你不要赶我走,我一定竭尽全力为你做事。”
温见雪笑问其他人:“他怎么还在这里?”
“他马上就消失。”
黑衣壮汉身影如鬼魅,来到泰思身后,一掌劈晕他后,拽着他胳膊,拖到丹行住,令打下手的徒弟收拾了他的东西,一并送出丹行。
徒弟目瞪口呆。
“师父,你疯了?他可是管事。”
黑衣壮汉拍了拍徒弟肩膀,道:“他现在不是了。”他说罢,快步回了大厅,朝温见雪行礼。
“傅长老,处理好了。”
管事其实并不需要多高的天赋,最重要的是,会做事。整个丹行,看起来,也只有黑衣壮汉符合条件。
温见雪点了点膝盖,道:“叫什么名字?”
黑衣壮汉半跪在地,道:“我姓张,名焦成。”
“从现在起,你就是丹行管事了。”
黑衣壮汉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激动道:”多谢傅长老,我定不辜负赏识!”
其余自荐者叹了口气,恨自己没第一时间处理了让傅长老不快之人。
温见雪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每个人。
“我不管你们以前为定天宗怎么办事。现在为我办事,必须尽心尽力,张管事记下尽心尽力办事的人,年终,我亲自发奖赏。”
奖赏?
定天宗鲜少给奖赏,即便给了,层层剥下来,拿到手的奖赏也很少。
此时,泰思不在了。
傅长老亲自发奖赏,不必被人剥了又剥,大家自然高兴,毕恭毕敬道:“是。”
“忙去吧。”
大家立刻投入忙碌中。
张焦成十分积极地询问温见雪是否要看丹行近年账本。
温见雪见谢琅还未回来,想了想,道:“拿来看看。”
张焦成立刻搬来桌子,派人送来账本。
丹行既做定制,又做批发,自创建以来,从未有过亏损。
按照规定,百分之二十的盈利应交于管辖宗派。
丹行以前,不止交百分之二十的盈利给定天宗,起码交了一半,剩下一半用来维持丹行运转,着实有些紧张。
温见雪坐到桌前,快速翻阅账本。
……
谢琅找观光寺监寺,是为询问能否与人置换丹行。
天阳国丹行被定天宗管了太久,见雪若想管理,恐怕有些难度,倒不如换个小些,好管理的丹行,慢慢上手。
现在也不缺资源,没必要为了这个丹行,叫见雪烦心。
“如果有人愿意与你换,自然能换。”观光寺监寺答道。
谢琅谢过观光寺监寺,御剑来到丹行。
他还没走进丹行。
几个人快速跑了出来,热情似火道:
“您也是剑宗主宗长老吧?快请进。”
谢琅蹙起眉,丹行的人前后反差太大,叫他不得不防范。
他没说话,随着几人走进丹行。
甫一走进丹行,谢琅便瞧见温见雪坐在高台上,快速翻阅账本,他面前放了很厚几匝账本。
一旁黑衣壮汉同样拿着账本,在与他低语。
谢琅:?
温见雪看账本看入神了,根本没察觉谢琅来了。迎接的几人见状,当即想提醒温见雪。
“别说话。”谢琅道。
谢琅气势太强,几人甚至来不及细思为何不能说话,便已将提醒吞了回去。
谢琅收敛了气息,放轻脚步,不动声色走到温见雪身后。
“这些账目有些地方,对不上账。”温见雪点了点账本,道,“你下去后,好好查查,就从最近几个月查起吧。若查出谁贪了,你知道怎么做吧?”
“长老放心,我明白。”张焦成道,他不经意抬头,看到温见谢身后站了一个束袖白衣青年,吓了一跳。
“你是?”
温见雪闻言,顿时顺着张焦成的目光看去。
他对上了青年笑盈盈的眼睛。
“你还会看账本啊?”
温见雪:……
温见雪合上账本,他站起身,故作淡定,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谢琅答道,他环顾四周,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与我们刚来时,大相径庭。”
“回去再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温见雪边示意张焦成有问题去主宗找他,边推着谢琅往外走。
“现在不能说?”谢琅问。
“不能。”温见雪含糊道,“一时半会说不清。”
张焦成见状,行礼道:“恭送傅长老!”
“恭送傅长老!”其他人也赶紧行礼。
“傅长老?”谢琅看向温见雪。
温见雪:“……”
该恭敬的时候,不恭敬,不该恭敬的时候,恭敬得不行。
温见雪回头,隔着帷帽白纱剜他们一眼。
张焦成等人并未察觉他们惹恼了温见雪,喜滋滋得为自己点赞。
傅长老一定很满意他们的表现。
……
两人回到听风院落。
温见雪摘掉帷帽,随着谢琅来到客厅。
谢琅煮了壶蒙顶蕊雪,给他倒了一杯,这才问道:“所以,丹行发生了什么事?”
茶水蒸腾起的白雾模糊视野。
温见雪慢腾腾喝了一口茶水,唇齿间尽是清甜茶香。
“你走后,有几个人对我冷嘲热讽,我没忍住,便用傅长老傅银的身份教训了他们一番。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谢琅走到客厅左侧的扶椅前,坐了下来,问:“你借用傅长老的身份,不怕得罪傅长老?”
“你把傅长老联络符文给我。”温见雪眼睛弧度圆润了几分,瞧起来格外单纯,“我自己联系他,向他赔罪。”
谢琅抬眸,看向温见雪。
几番逗弄,见雪都不肯坦白,自己就是傅银。
他不明白,对方为何不肯坦白。
难道他腻烦了自己,不愿坦白身份,与自己过多接触?
可细细算下来,表明心意,除去分别之时,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一年都没有,况且,他们亲密接触,也不过三次,见雪怎么会对他腻烦?
若不是腻烦,难道是他哪里做得不够好?
不够关心对方?还是太黏人?
现下正是宗门发展的关键时刻,他又要修炼,实在腾不出大片时间,关心爱人,见雪同为剑宗弟子,且通情达理,应当不会为此怨怼他。
既不是前一个,那便是太黏人了。
每每见到对方,不是要亲,便是要抱,要亲密接触。
对方或许不适应他这般黏人,只是碍于之间感情,没有说出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还没有说出自己的秘密,见雪为求公平,不肯坦白。
若是如此,那便比较好解决了。
大比开始前,他与见雪约定,大比结束后,便告诉他,自己的秘密。只是大比结束后,忙着查看资源项目,暂且搁置。
现下,倒是个说出自己秘密的好时机。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整,他已经做好了说出自己秘密的准备。
温见雪见谢琅迟迟不答话,颇为不解。
让他把傅银的联络符文给自己很困难?
谢琅示意他过来。
温见雪随手放下茶杯,走了过去,他正想问做什么,对方拉了他一把。
脚下不稳,他跌坐在青年大腿上。
谢琅从后圈住他,把头埋在他肩颈处。寒冷冬日,温见雪像被一个暖炉围住了,浑身暖烘烘,甚至有几分热。
他抬手向对方脑袋摸去。
对方狼耳朵冒了出来,手指意外触碰到,柔软得要命。
若是谢琅发觉他阴暗面,嫌弃他,看在狼耳朵这么柔软的份上,他可以不拔了耳朵毛。
温见雪微微侧头,瞅准狼耳朵,忍不住捏狼耳朵。
狼耳朵抖了抖,随即,埋在他肩颈处的脑袋动了动,湿热的吻细细碎碎落在他右侧颈。
温见雪乌黑睫毛颤抖了一下,置于指间的狼耳从指间滑出,直直竖在对方脑袋上。
“见雪。”谢琅叫他。
“嗯?”
湿热感从右侧颈爬到耳垂,又在他右脸点了两下。青年喉结滚动,呼吸沉重,他圈紧了温见雪,勒得温见雪胸口闷,手臂痛,正要踹他,对方放松了力度,道:
“我之前说,等天骄大比结束了,便告诉你,我的秘密。”
温见雪记着这事,谢琅若是不主动提起,他便要寻个机会,主动问起。
他没说话,让谢琅接着说。
谢琅却并未说话了,他抬起右手,取下戴着的银色锥形耳坠,递给他。
耳坠十分精巧,质地很轻。
温见雪翻来覆去地看耳坠,没发现哪里有问题,他不解地扭身,看向谢琅。
“我精神有问题。”
“原来你精神有问题,又不是什么大事……等会,你说什么?”
温见雪懵了。
“我说我精神有问题。”
“我知道半妖出生就有毛病,可你,我没看到你发病。”温见雪下意识道。
“我不受强烈刺激不会发病。”谢琅把下巴搁在他肩膀,道,“你怕了吗?”
“你让我缓缓。”温见雪本以为谢琅是天选半妖,没有一点毛病,猝不及防知道对方其实有毛病,冲击实在有点大。
谢琅目光微暗,他垂下眼帘,顶着狼耳,轻轻蹭温见雪脖颈。
他蹭时,少了尾巴尖的蓬松狼尾也冒了出来,搭在温见雪腿上。
“你怕了吗?”谢琅轻声又问。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7章
大腿被蓬松狼尾暖热。
温见雪缓过神,他注意到谢琅手指绷紧了,骨节泛白。视线移开,落到狼尾上,在断处停留几息。
他握紧锥形银耳坠,摸了摸狼尾。
尾巴敏感,对方不是很习惯被人触碰,停止蹭他脖颈,尾巴朝后缩了一点。
温见雪按住狼尾,道:“我问你件事,老实回答我。”
谢琅神色微顿,他抬起头,手臂悄然有力,手指绷得更紧了。
“你问。”
温见雪察觉到谢琅的紧张,并不刻意吊着对方,像宣判死亡的屠户,他吐字清晰,问道:
“以前看到你手臂上有很多道剑伤,这是你发病时,自己割的?”
谢琅不语。
片刻,他答道:
“是。发病时,负面情绪涌上心头,我便无法控制自己,为发泄,会做出一些奇怪的事。”
果然如此。
温见雪亮出锥形银耳坠。
天气寒冷,银色锥形耳坠晃出一片银光,格外漂亮。
“这耳坠有什么用?”
在此之前,温见雪从来没想过谢琅戴着的耳坠有什么用,单纯以为,只是个饰品,目的是使读者记住大反派。
细究起来,大部分重要的小说人物都会有一个能让读者记住的特征。
“它叫右阴,能在我彻底失控时,将我唤醒。除此之外,并无其它作用。”谢琅答道。
“我已经很久没发病了。右阴对我来说,就是个装饰,可有可无。”
“在一起前,我应当将我精神有问题告知你,但我顾虑重重,所以拖到至今才告知你。你莫要生气,你若生气……”
“你如何?”温见雪晃了晃锥形银耳坠,仰头靠在谢琅怀里。
“我给你跪下。”
温见雪:“……”
“你要骂便骂,要打便打,我绝不反抗。”谢琅道。
温见雪道:“我不想打你骂你。”
谢琅沉思几息,道:“那你想要什么东西作为补偿?”
“我要天上的星星作为补偿,你也能给我吗?”
“严格来说,做不到,但你既然要,我一定会满足。”
我怕是要成为话本里人口诛笔伐的妖妃。
温见雪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制止了谢琅。“我只是随口说说,从来不想要天上星星。”
谢琅居然很惋惜。
“那你想要什么东西?”
温见雪睨他一眼,擦了擦银色锥形耳坠,拨开谢琅手臂,站起身,道:“头抬高点。”
谢琅顺从地抬高头。
温见雪俯身给谢琅戴上锥形银耳坠,快速亲了对方唇瓣一下,道:“没有一点大反派的样子。”
谢琅摸了摸耳坠,道:“在你看来,大反派是什么样子?”
“目中无人,野心勃勃,心机深沉。”
谢琅噗嗤笑了,他弯起眼睛,一把搂过温见雪,将头埋至温见雪腹部。
“我本来要成为这样的大反派,都怪你把我带歪了。”
腹部有些痒,温见雪摸了摸狼耳,注意到蓬松狼尾像扫把一样,反复扫地,用灵力提了起来,压在扶椅上。
“你瞒着我,精神有问题,我并没有生气,我也不怕。”
环住他腰的手臂缓缓收紧了力度。
温见雪想了想,接着道:“你不要多想,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陪着你。你要是那天死了,我杀了仇人,给你殉葬。”
“闭嘴!”
谢琅眼睛变得血红,露出尖利犬牙。
“不许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他松开温见雪,猛地站起身,掐住温见雪下巴,阴森森道,“我不会死,你更不会死!那些见不得光的玩意,我迟早会弄死,给他钉墙头!”
滚滚妖气扑面袭来。
温见雪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他下巴被青年掐红,微微怔愣,仰头看着暴怒青年。
他看了不过几息,反应过来,摸了摸对方脸颊,当即道:“你肯定能做到,冷静点,别气别气。”
谢琅很快就冷静下来。
他懊悔不已地松开手,揉了揉温见雪下巴上的红印。红印却如何也揉不散,看起来格外刺目。
他有几分挫败,轻声道:
“以后别跟我提死字。”
“好。”温见雪说着,小心翼翼观察他。
谢琅收敛挫败,他低下头,亲了亲温见雪下巴,道:“这点刺激不足以让我发病,别担心。”
那就好。
吓死他了。
温见雪长舒一口气。
谢琅笑出声,他站直身体,揪道侣软乎脸颊,道:“我突然发现说出自己精神有问题,还挺不错,你好紧张我。不错,我为此十分开心。”
温见雪:“……”
温见雪毫不客气地翻脸了,抬手拍开对方手,面无表情道,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谢琅收敛妖形,利落地滚了。
没一会儿,他戴着黑色帷帽,又滚回来了,手里提起个菜篮,笑眯眯掀开帷纱,道:“晚上想吃什么?”
温见雪没想好晚上吃什么。
“我去菜市场,一起去看看。”
对方放下帷纱,几步走了上来,给他披上厚披风,戴上帷帽,扣住他右手,拉着他前往菜市场。
“上界手段多,冬季还有许多新鲜的菜,不过冬季好吃的鱼少,只有黛鱼……”
谢琅边同他说,边朝前走。
温见雪听他说了一会,思绪渐渐飘远。
谢琅受刺激就发病。
光一个右阴,他实在不放心。
得翻翻奇丹大全,或者问问师父——假设师父出关了,有没有可以控制病情的丹药。
若是有,炼制些丹药,让谢琅随身携带,以防不测。
谢琅见温见雪没搭话,余光瞥他一眼。
收回视线,谢琅口上虽还在说各种菜,思绪却与温见雪一般,飘远了。
他已经告知了秘密,可至今,见雪也没有向他坦白自己就是傅银。
是他误会了?
见雪根本就不是因为他没告知秘密,所以不向他坦白自己就是傅银。
既不是如此,那是为何?
谢琅想起被他刻意抛弃的猜测。
——见雪觉得他黏人了,所以不坦白马甲。
可他本就如此,如何能改?
谢琅很纠结。
两人各怀心思买了菜回家。
温见雪给谢琅打下手,做好饭,吃罢后,温见雪去书房翻看奇丹大全,谢琅则坐在客厅忙自己的事。
大比分得的资源确定无误后,他得将资源合理安排下去,使宗派正常运转。
主宗之前资源匮乏,弟子与长老都没有得到应有的月例,比试与集体历练没有,外出经费没有,奖赏惩戒等也不完善。
之前在苍兰派,做掌门大弟子,处理过门派大小事务,安排资源这事,对他并不是难事,只是他对此并没有兴趣,倒不如叫他挥剑三千次。
谢琅很快安排好资源。
宗内现下没有什么大事,谢琅安排好资源,与刘嶂简单商讨了一下明年招新生的事,便没有事可做了。
他站起身,前往书房。
温见雪还在翻看奇丹大全。
奇丹大全是他从主宗拿来的。
谢琅建宗前,把剑仙传授给他的各类修道秘籍全部手写了下来。
为了不被怀疑,他还特意用术法将一部分卷轴书籍弄得像经历过时间洗礼的东西。
“你看这个做什么?”
谢琅悄无声息走到温见雪身后,手臂搭在温见雪肩膀上。
温见雪吓了一跳。
他看向谢琅,道:“你进来就不能吱个声?”
“吱。”
温见雪:“……”
谢琅笑着环住他脖颈,道:“下次一定吱个声。你且回答我,看这个做什么?”
“过些日子你便知道了,一边坐着去。”温见雪边说,边接着翻奇丹大全。
一边坐着?
道侣果然不喜欢黏人的狼。
谢琅坐到一边,他绕过温见雪,坐到桌边,随手拿了一个果子,狠狠咬了一口。
果子不堪重负,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8章
温见雪很快就翻完了奇丹大全,可惜并未在上面看到能够压制负面情绪,控制病情的丹药,遗憾地合上书。
他终于将心思放回现实。
接连不断的咔嚓声在他耳边响起,扭头一看,谢琅阴沉着脸,一口接一口咬果子。
一旁废纸篓已然丢了三个被咬得乱七八糟的果核。
温见雪犹豫一下,忍不住道:“你跟它们有什么血海深仇?”
多云转晴,谢琅两三口吃完果子,他擦了擦手,笑眯眯道:“要想听我与它们之间的血海深仇,需得上品灵石三千,听后,如若不满意,概不退款。”
熟悉的谢琅又回来了。
但他已经不是从前的温见雪,他是进阶版温见雪,不会为三千上品灵石发愁。
没有丝毫犹豫,掏出灵石,放在桌子上,温见雪往后靠了靠,道:“说。”
“老板好生大气。”
谢琅收起灵石,站起身,道:“老板累吗?”
“不累。你干什么——”
温见雪被谢琅打横抱了起来,他心中一惊,下意识抓住了对方衣领。
“我与它们之间的血海深仇非一两句就能说清,需得去床上说。”
温见雪质疑:“是吗?”
衣摆似海浪,与地面平行而过,温见雪被放在了卧室床上。他脱了鞋,坐在床边,撑着下巴,想要听谢琅讲天马行空的故事。
谢琅却笑了出来,俯身压了过来。
青年过于高大,压过来时,挡了他的光,将他完全笼罩在阴影内。
温见雪陷入被褥间,雪白肌肤细腻如珍珠。他今日用雪色发带半束起长发,青年彻底压上来后,微微扶起他脑袋,解开发带,长发便毫无顾忌地散开。
“你这根本不是讲故事,退钱。”温见雪被压着动不了,他抽出手,按住青年眉心,防止对方亲上来。
谢琅抓住他手,“你想退多少?要不我按两倍,赔偿给你?”
“谢宗主,你现在有钱了?”
谢琅舔他食指指尖,舔得湿漉漉。
温见雪羞耻无比,他抽了抽手,没抽回手,于是只得缩起手指,对方却不依不饶扳直他手指,将解下的发带往他手上缠。
发带很长,足以在每根手指绕一圈,然后缠着手掌,绑到手腕,打出一个漂亮的结。
谢琅确有几分审美,他并没有将手指全部缠上,只松松缠了食指、中指、小指,然后绕着手掌,在手腕绕了几圈,打了个结。
整理好结,他打量了一番自己杰作,这才回答温见雪问题。
“调了一些资源自己使用,有些钱,你需要吗?我转给你。”
“我不缺钱,等缺了,找你拿。”
温见雪看向被发带缠起来的右手。
他试图弯手指,因着发带,动起来,颇有几分束缚感,不太自在,仿佛被人绑住了。
谢琅这奇奇怪怪的xp。
不是想绑着他,就是想缠着他。
谢琅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手指贴着他手背皮肤,挑了挑发带,而后抽出手指,宽大手掌包裹住他右手,亲昵地低下头,轻咬他唇瓣,细细舔他唇缝。
“等等。”温见雪躲开亲昵。
“怎么了?”谢琅心下一沉。
道侣不喜欢黏人的狼,他思来想去,决定好生克制自己,减去三分之二的亲昵。
不过克制前,谢琅想放肆一把,要不然,他很难释怀。
见雪忽然喊停,莫非不愿与他双修?看来放肆一把要泡汤了。
罢了,以后日子还长,总会开荤,不急在这一时。
谢琅正想去解缠在温见雪右手上的发带,只听对方小声道:“那个……要不你还是绑住我双手吧,就是……就是……你不绑着,弄出其他花样,太折腾我了。”
谢琅微闻,微微一怔,反应过来,握住温见雪手腕,低头蹭温见雪鼻尖。
“这次不折腾你。”
温见雪:“真的?”
对方亲了上来,细细舔舐他唇齿间的甜蜜。温见雪被亲得晕晕乎乎,唇齿间尽是对方的气息。
他忽然想起之前谢琅亲他时,不知吃了什么,亲得人又觉得清香,又觉得辛辣,亲久一点,舌尖还有点麻。
温见雪并不讨厌上述的感觉。
非常有记忆点。
他趁着换气时,询问对方吃了什么,才有那么复杂的味道。
对方笑着道:“一种野草。”
野草?
对方又亲了上来,寒日里,温见雪身体几乎被烫化,他的思绪被迫中断,随着对方的节奏而走。蹙起眉梢,温见雪睫毛挂上泪珠,情不自禁地抓紧了青年肌肉清晰的结实手臂。
青年的皮肤是死人一样的苍白,与他的肤色有很大差异。
特别是在他皮肤透出粉色时,差异就更大了。
温见雪抬眼看对方,对方的眼睛漆黑得不可思议,他只一眼,便仿佛被死死困在里面。他飞快移开了视线,一边运转心决,一边打量床顶。
帷帐青灰,上面绣着墨色的山林。似乎刚下了场雪,山林内的树木上积着点点白色。
耳垂被咬了一下,谢琅在他耳边道:
“叫夫君。”
温见雪羞红脸颊,抬臂遮住了眼睛,他不想在这种场合,这样称呼对方。根据经验,这样称呼了,对方会做出一些简直让他难以启齿的举止。
“叫。”谢琅贴近许多,道。
温见雪溢出丝破碎的哭声,便叫了,之后一切都不受控制了。
夜很快深了,不久后,天开始亮了。
起初亮度很低,若是起床干活,尚且需要灯火照明;后来亮度便提升了许多,可以看清周围大致景象;再后来,亮度达到巅峰,灭掉灯,也半点碍事。
温见雪便是在亮度达到巅峰时,醒了过来,中途倒也醒过,但那时,对方还未尽兴。
身体酸痛,他红着眼,朝罪魁祸首靠了靠。
罪魁祸首餍足得变成了狼妖。他妖形比人形大许多,长长的银白毛发,尖利的乌黑爪子,胸膛宽阔,臂展很长,他在这狼妖面前精致的像个大些的抱枕,一把便搂进了怀里。
温见雪压实他长长的银白毛发,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窝在对方怀里。
对方给他梳理体内不属于他,通过双_修得来的力量。
这股力量梳理后,顺着经脉,流入了丹田。
温见雪如今修为,元婴后期,流人丹田的这股力量并不弱,刚好破开了化神期的薄膜。
几乎是同一时间。
大亮的天阴沉下来,伴随着雷鸣,骇人的闪电出现在天空之上。
温见雪知道这是雷劫,他服用了恢复体力的丹药,穿好衣服,走到庭院后花园。
此时,谢琅已经布好防窥阵法。
温见雪在此渡劫,并不会有人发觉。
天雷酝酿了一会,一道接一道落下。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9章
温见雪不是第一次渡劫,预料到,化神期雷劫将至。
他这段时间又是修炼又是炼丹又是比试、双修,修为涨得再慢,也该突破了。
因而,做足了渡劫的准备。
谢琅站在天雷劈得范围外,盯着温见雪的动向,随时准备在温见雪撑不住时出手。
虽说帮人抗天雷会使天道发怒,以剩下的天雷为基数,降下三倍天雷,但他顾不了许多。
附近修士,起先没有因有人渡化神雷劫,感到惊讶,自建立城镇后,已有好几个修士突破化神期。
可见天雷数目超过普通修士突破化神期的天雷数目,大家就不淡定了。
这渡劫之人定然是个天赋异禀的修士。
只有天赋异禀的修士才会多降天雷。
众人不曾听说谁家子女有这等天赋。
天雷一停,天空放晴,胆子大的修士就在强烈的好奇心的驱使下,放出神识,探看是何许人渡劫。
一道强横的神识猛然扫了过来!
坏了。
放出神识的修士脑袋剧痛,当即收回神识。有强者暗中护着渡劫者,不该贸然探看。
谢琅收回神识,布好聚灵阵法。
天空此时降下甘泽,温见雪准备得充足,渡劫倒没有受太大伤害,他忍着剧痛盘坐起,运转周天,身体如饥似渴地吸纳甘泽与聚灵阵中的灵气。
稍纵片刻,温见雪被劈出的伤好了不少,修为也稳在了化神初期。
化神初期,识海更广,神识所及更远,五官也更敏锐,最为重要的是,这个级别,身体能容纳更多灵力。
温见雪继续吸纳灵气。
不出片刻,甘泽消失了。
身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谢琅穿过天雷劈毁的建筑,走到他面前。
温见雪睁开眼,撩了撩垂在肩头,劈得有点焦黄的几缕头发,正想说什么,谢琅并拢双指,已然捏住他手腕。
刚劲灵力在对方体内走了一圈,确定没有大碍,谢琅收回了手,手臂用力,把人抱回房。
熟练得扒了衣服,上药包扎,又剪去劈得焦黄的几缕头发,谢琅给他穿上了衣服,阴测测道:“这破天雷。”
温见雪知道他为什么骂天雷,颇有几分好笑地捏了捏他掌心。彻底妖化后,谢琅的手就变了,漆黑厚实,捏起来微硬不说,还格外粗糙,远不如此时的手感,温热干燥。
谢琅神色缓了几分,俯身蹭了蹭他脸颊,“此地不安全了,去主宗养伤。”
“听你的。”
温见雪嗓子有点哑,他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下。
“哪里不舒服?”谢琅方才缓和的神色又凝了起来。
“没有哪里不舒服。”
眼见谢琅不依不饶地要检查,温见雪收敛力度,踢他小腿一下,“昨晚你造得孽,给我倒杯水。”
谢琅跑得比飞得还快,很快就端来杯水。接过杯子,杯体温热,干净的水冒着些热气,竟是杯温水。
温见雪慢腾腾喝水,见谢琅坐在身旁,将昨晚他给的三千灵石翻倍装进他乾坤袋,忍俊不禁,抬手摸他脑袋。
脑袋上冒出狼耳朵,谢琅拉着他手,往狼耳朵上放。
“摸摸耳朵。”
温见雪眉梢微动。
说真的,谢琅好像他姨妈家养得萨摩耶,一招呼就来了,一抬手就主动蹭了过来,用脑袋蹭你掌心。
萨摩耶都知道,掉毛大户,蹭几下,手上就能多出几根狗毛。
“我从来没看到你掉毛。”温见雪抓了抓狼耳,心血来潮,道。
“除了十年一次换毛要换差不多两个月,我平日不掉毛。”谢琅算了算日子,歪头蹭了蹭他掌心,颇为愉悦,“明年三月我便要换毛了。”
快了。
温见雪摸狼耳。
“肚子上的毛最软和,处理了,给你做围脖。”谢琅思索几息,有几分嫌弃,接着道,“剩下的毛可以装被子里,虽然比不过我亲自暖床,但勉强也能用。”
毛都还没换,你就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两人没有耽误多久,收拾了东西,前往主宗。
主要是谢琅收拾东西,温见雪被折腾了一宿,再加上渡劫,疲倦至极,收拾了一点,便去补觉。
宗门内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
刘嶂正向大家宣布月例、奖赏、秘境等一系列新添福利。
温见雪觉还没补够,困倦得跟着谢琅,打算避开他们。
奈何宗门场地小,修士眼睛尖,一眼便瞄到他们,纷纷行礼,场面颇为壮观。
谢琅道:“不必多礼。”
他看向温见雪,分分钟成了谢霜,客气道:“嫂子这边请。”
谢琅如今是宗主。
温见雪若是不披马甲,就是宗主的嫂子,不好待在宗主寝殿养伤,于是单独住待客处。
他的伤,养了两天伤,便好了。
他戳了戳谢琅,小声道:“傅银的联络符文给我。”
谢琅翻窗进了东阁,这两日待在东阁,要盯着他好全,才肯去闭关。
闭关时间不长,几个月便结束,那时恰好宗内招新弟子。
上界也好,下界也罢,都爱在春季招生。
谢琅抬起眼帘,看了看他,把联络符文给了他,旋即道:“你也是为了宗门,想来傅长老不会怪你。说起来,傅长老这几天都没有向我提过丹行的事,他应是没去丹行。”
“傅长老……可能有事忙吧。”温见雪唔了声,转移话题,“花倾城他们回了宗门吗?”
“他们拿了资源,要同人筹划如何使用这些资源,过几日才回宗门。”
“温师兄,你在吗?”阁楼大门忽然被人敲响。
温见雪将谢琅赶进内间,整理好衣服,打开阁楼大门。
“何事?”
阁楼前站着一个弟子,看令牌,是宗内执事弟子,他行了一礼,道:“温师兄,简少门托我转告你,速归,有事。”
简容有他的传讯符,为何要托人转告消息?
温见雪应下了,他见那弟子离开,立刻打开乾坤袋,翻出通讯符。通讯符上面有两道划痕,简容养伤期间联系过他,他在给丹行管事张焦成解答疑问,没注意。
温见雪呼了口气,收起传讯符,转身便走。
谢琅从内间走了出来,他显然听到执事弟子的话,拉了拉温见雪衣袖,笑盈盈道:“我送你?”
“也好。”
谢琅御剑,眨眼功夫便将他送回天水派。此时,温见雪终于知道心底那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从哪里冒出来的。
从谢琅身上冒出来的。
谢琅居然不对他亲亲抱抱,讨要好处了。
养伤两日,谢琅守在他身边,几乎在修炼,因此,他并没有察觉到这个事实。
现在回到天水派,便明了。
——谢琅以前送他回天水派,念念不舍得索要吻,此时,捏了捏他手指,道了句记得想我,就离开了。
温见雪想不明白谢琅怎么变了,他有几分烦躁。
隆冬时节的天水派犹如栩栩如生的水墨画,简容一身广袖黑衣,从画里走了出来,走到他身前,道:“你在想什么?”
温见雪回神,压下烦躁,道:“没想什么。”
简容审视他几息,道:“随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190章
温见雪跟上简容,低声询问道:“哥,可是门派内出了什么事?”
“门派内没有出什么事,是你的事。”简容面色平静,道。
“我的事?”
“定天宗内门弟子慕容复属意你,携礼前来提亲。”
温见雪:?
温见雪差点摔地上,“慕容师兄?属意?提亲?”
“有何不妥?”
哪里都不妥。
“慕容复仪表堂堂,能力出众,你若愿意,不失为一个良配。”简容回头看他,沉呤几息,补充道,“此次提亲,我瞧他诚意十足。”
温见雪按了按眉心,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慕容师兄好端端,向他提亲做什么?
温见雪从不认为慕容师兄喜欢自己,更没有想过慕容师兄会向自己提亲。
忽如其来的提亲,其中必然有蹊跷。
莫非……与天骄大比天蚕丹事件有关?
明澄殿前殿,提亲聘礼整整齐齐放置在一侧,几个修士坐于前殿,客气交谈。
“温师弟。”
慕容复见到温见雪,喜笑颜开,他站起了身。
温见雪笑着点了点头,看向殿内其他人。
除却慕容师兄,殿内还有四人。
一人是他养父,天水派掌门,一人是定天宗宗主,林翡,另外两人他不认识,他们站在林翡身后,看样子,是林翡带来的贴身随从。
温见雪未看到鲁长老。
慕容师兄现在的师父是定天宗内门长老鲁长老,若是来提亲,必然是他与慕容师兄前来天水派提亲,而非八杆子才打得着的林翡——林翡端坐与殿内,很明显,是他与慕容师兄前来天水派提亲。
无利不起早,看样子,慕容师兄前来提亲之事,确与天蚕丹事件有关。
或许是林翡怀疑他将天蚕丹的事,泄露给了他们。
温见雪不动声色地上前几步,向义父行礼。
天水派掌门微微颔首,他看向慕容复,道:“你瞧着慕容复如何?”这话显然是在问他愿不愿意嫁给慕容复。
温见雪垂下眼帘,轻声道:“慕容师兄很好,只有我从未对其有过爱慕之情,仅仅将慕容师兄当做兄长。”
慕容复脸上笑容消失。
林翡多疑,那日一番仇视谢氏兄弟,只是让他暂时打消了怀疑,没过几日,他便又怀疑上自己,提出今日是个好日子,适合提亲。
他迫于林翡只得来提亲。
虽是迫于林翡,但他内心深处,其实藏在隐隐期许。
万一温师弟认可了他呢?
现下来看,果真是痴心妄想。
慕容复目光黯淡下去,他扯了扯嘴角,苦笑两声。
“我明白了。”
温见雪随即关切道:“慕容师兄近来身体如何?”
“虚。天蚕丹太过伤身,即便宗主想方设法为我与几位服用了天蚕丹的师兄师姐补身体,也得好几年才能恢复如初。”
“听说天蚕丹还会燃烧寿元?”
“确实会燃烧寿元,服用天蚕丹的人,都被燃烧了三百年寿命。但不用担心,我们只要勤加修炼,必能赶着寿元将至时,突破更高境界,延长寿元。”
“那便好,说起来,秦三四真是有病。”温见雪洋装不知背后真凶,骂道。
慕容复无奈地笑了,他看向林翡,有些失魂落魄,道:“宗主,我们回宗吧。”
林翡上下打量温见雪。
温见雪被他打量得毛骨悚然时,他开口说话了。
“慕容复的才华与人品,想来你也知道,若错过了,以你的修为,以后怕是挑着灯笼也找不到这样的良配。”
这话颇为贬低温见雪。
掌门看向林翡。
简容微微蹙起眉。
温见雪只当没听出贬低,客客气气道:“林宗主一番好意,晚辈心领了,只是晚辈确实只将慕容师兄当兄长。”
林翡闻言,挑了下眉毛。
温见雪接着道:“更况且,晚辈心里还放不下一个人。”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温见雪道:“晚辈知道。”
掌门收回目光,他站起身,笑道:“林宗主,我送你与慕容小友。”
这便是在下逐客令了。林翡心中冷笑一声,他站起身,抬步便往外走。两个随从即刻收回提亲聘礼,连忙跟了上去。
“我走了。”慕容复朝温见雪传音道。
“注意安全。”温见雪传音回道。
慕容复心念微动,抬手摸向温见雪脸颊,指尖触碰到的一瞬间,他收回了手,也跟着离开了。
慕容师兄这是干什么?
温见雪颇为奇怪。
掌门送完他们,转身回来了,他啜了口灵茶,道:“姓林的话真多。”
他说完这句话,对温见雪说,“你若是不愿嫁,没人敢逼你。”
温见雪没将慕容复的奇怪放在心上,他含笑道:“谢义父给我撑腰。”
“你们先下去吧。”
温见雪跟着简容退下了。
“宗主,劳烦你同我跑一趟。”
慕容复御剑在踏云车旁,同端坐在华贵宽阔车厢内的林翡道谢。
踏云车是能够腾云驾雾的四方兽车,出行时,两头灵兽在修士的驱使下,一齐飞出拉车。
林翡经常用踏云车出行。
“不必与我客气,宗内现下年轻一辈,只你最出彩。”林翡撩开珠帘,道。
慕容复沉思几息,道:“宗主,秦师兄……”
“我之前便已说过,秦三四已不是定天宗弟子。”
慕容复立刻认错。
林翡盯着他看了一会,道:“你见过谢琅与谢霜,他们两个人,依你看,是否完全相同。”
慕容复看向林翡,“宗主为何这样问?”他想了想,“谢琅和谢霜确实长得一模一样,不过,他们行为举止并不相同,除此之外,本命剑也不同。”
林翡放下了珠帘,没再多说什么。
慕容复安静御剑,飞了片刻,他捻了捻指尖。虽然只是碰了一下,但指尖残留着的细腻柔软的触感久久不散。
很快回到定天宗,两个随从拉停灵兽,使踏云车落入地面。
慕容复收起剑,正要去搀扶林翡,忽听前面传来一阵骚动。
“你怎么还有脸回来?”
“为一己之私,给同宗下天蚕丹,我要是被下天蚕丹的几位师兄师姐,我便弄死你。”
“几位师兄师姐哪里有时间来弄死他?都虚的很,在调理。”
“秦三四,你赶紧走吧,此地已不是你的宗门。”
“前方在吵吵嚷嚷什么?”林翡径直走下了马车。
秦三四回神,他行了一礼,道:“宗主,似乎是秦三四回宗了。”
林翡眉稍微动。
……
“我回来拿自己的东西。”秦三四脸色苍白,他攥紧拳头,低声道。
“你的东西?”有人抱臂环胸,“什么你的东西?没了。”
秦三四倏然抬起头。
“什么叫没了。”
“没了就是没了,还什么叫没了。”那人嗤之以鼻。
一旁心善的师妹朝秦三四传音。“你的东西,依照宗主的意思,一部分贵重的回收了,另外一部分,随需得着的人拿了。”
秦三四怔愣住。
“行了,别在这里碍眼了,赶紧走。”那人摆手道。
“诸位师兄师姐是没有事情做了?”遥遥传来一道声音。
在场之人皆转身。
慕容复朝这边走了过来。
“慕容师弟。”在场之人讪讪道,他们叫了一声,恐慕容复这个未来可能成为长老的新星瞧他们不顺眼,三三两两散了。
慕容复几步走到秦三四身旁,道:“他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秦三四回神,他扯出一个笑容,道:“他们说得对,我一个罪人,没有什么好辩解,只是分外对不起你们。”
慕容复看了他一会,道:“随我来,宗主找你。”
师父找他?
秦三四眼睛发亮,他便知道师父没有放弃他。
慕容复将他带到林翡平日里处理事务的殿内,便离开了。
秦三四环顾四周,并未看到师父。他站在殿内等了一会,林翡方才来。
“师父。”秦三四连忙行礼。
林翡双手扶起他,道:“辛苦你了。”
秦三四口舌泛苦,喉咙发涩,但他低下了头,道:“三四无父无母,幸得师父垂怜,才平安长大,能为师父办事,是我的荣幸。”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林翡松开了秦三四,示意秦三四坐下说话。
秦三四坐到殿下,摇了摇头,“师父,我灵根毁了,没有打算,但凭师父安排。”
“既然如此,你便去下界吧。下界虽资源匮乏,但危险程度远不及上界,十分适合无修为的人。”
秦三四猛然看向林翡,“师父?!”
林翡示意他不要说话。
“为师不是不舍得砸钱给你治灵根,只是你现在背上了罪名,我若是为你治灵根,不止我会被人非议,整个定天宗都会被人非议。
“所以,你去下界最好,在下界寻个地方安顿下来,再寻个贤惠妻子,好好经营日子,必能幸福美满过完这辈子。为师会给你钱财与护身灵宝。若你的后代有天赋,联系为师,为师派人接他们来定天宗,当作自己孙子一般痛爱。”
秦三四咬紧牙关,没有说话。
林翡倒了一杯茶,用灵力将茶推到秦三四手里。
“至于你和林子音的婚约,便作罢吧。”
秦三四捏紧茶杯,他喉结上下滚动,眼眶红了。
“师父,我不想去下界。”
“为什么不想去?”
“我想留在上界,自己修复灵根。下界资源匮乏,或许没有能够修复灵根的法子。至于我和林子音的婚约,但凭师父做主,解除了。”
林翡闻言,久久没说话。许久,道:“既然如此,那便不去下界吧。”
秦三四放下茶杯,跪谢林翡。
林翡将他扶了起来,给了他一个没有神识烙印,装了钱财、护身灵宝的乾坤袋。
“你去吧。”
尘埃落定,不论他如何想,一切皆由不得他了。
秦三四接过了乾坤袋,他抿紧唇线,许久,声音嘶哑,道:“我走了,师父保重好身体。现下天冷了,师父左腿受不得寒,千万要注意。”
林翡听秦三四提起他左腿受不得寒,心中便浮出无穷恨意。
他的左腿之所以受不得寒,是因为一百多年前,被段衡砍断过。
当年,他听说段衡给自己师父下药,硬闯七杀阵,带着阵中杀了好几个定天宗弟子的狼妖跑了,立刻带人追击。
段衡是太上长老大弟子,修为比他一个宗主都要高,疯起来,他带去追击的人,全军覆没,就连他也被砍了好几剑,其中一剑正好砍断他左腿。
若非段衡父亲单扶摇与太上长老带人赶到,他怕是命都要丢了。
段衡这个贱人!
林翡压住恨意,他微微颔首。
“你不必担心,为师会注意。”
“弟子走了,师父放心,天蚕丹的事,弟子一定守口如瓶。”
秦三四眼眶发红,握紧拳头,他俯身给林翡重重磕了个头,转身离开。
林翡注视着他背影。
待他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后,林翡神色冷了下来,他微微抬手,一个黑衣人出现在殿内。
“杀了他。”林翡声如寒冰,“别惊动其他人。”
“是。”黑衣人身影消失。
秦三四,你可别怪为师心狠。
你执意留在上界,他人看见你,便会想起天蚕丹之事。
想多了,说不准就想到他头上了。
即便不想到他头上,也有损宗门名声。
为了宗门与师父,你便去死吧。
……
温见雪跟着简容退下后,便去找可以控制谢琅病情的丹药。
早找到了,早了结此事。
定天宗几个大宗派对剑宗主宗虎视眈眈,他得同谢琅一般,专心修炼,尽快提升修为,保护想保护的人与事物。
可惜他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烦躁得倚在竹椅上,睡着了。
一道银白的身影从窗户翻了进来。
它轻巧落到地面。
这是一只成年北荒狼妖,血红眼睛,漆黑鼻子,四肢粗壮有力,身形矫捷,高大漂亮,唯一的缺点是少了尾巴尖。
它快步朝温见雪走去。
温见雪睡着了,未察觉它来到了身边。
谢琅变回人形,他嗅到温见雪脸颊上有慕容复的气息,磨了磨后槽牙,拿出手帕,沾了水,擦拭沾染慕容复气息的皮肤。
他回到主宗,本打算闭关修炼,听几个与天水派弟子私下有联系的弟子闲聊提起慕容复向温见雪提亲,马不停蹄潜入天水派。
那时,温见雪正在明澄殿前殿,林翡与天水派掌门都在,他不好靠近,便在殿外偷窥。
擦了好几遍,谢琅总算嗅不到慕容复的气息了。
他收起手帕,伏在竹椅旁看温见雪。
温见雪皮肤很白,睫毛浓密,嫣红唇瓣微张,唇缝格外引人口渴。谢琅用指腹摩挲温见雪唇瓣,反正见雪也不知道他来了,不如偷偷亲一下?
见雪养伤那两日,他怕道侣嫌他黏人,老老实实,一次也没有碰。
睡梦中的温见雪,感觉自己被一个大火炉包裹住了,他热得要死,张口想喘气,一个柔软的物体进了他嘴,纠缠着他舌头,他拼尽全力也甩不开。
他快要窒息了。
一怒之下,他咬下去,那物体退了出去,但留了淡淡的血腥味。
温见雪不在乎血腥味,他终于安稳了。
谢琅吸了吸舌尖,他舌尖被咬出了血,但好在他用灵力卸去了道侣咬他的大部分力度,所以并未被咬多狠。
运灵治疗好咬伤,谢琅去舔温见雪嘴里的血腥味。
温见雪烦死了,怎么又来了,他挣扎了一会,猛地睁开眼。
四周一片寂静,他轻轻喘了口气,想着那烦人的纠缠,下意识伸手,朝嘴唇摸去。
嘴唇有点刺痛。
温见雪忍不住轻嘶了声,他凝出一道水镜,朝水镜中看去。
嘴唇竟然有点肿。
房间里莫非有虫,趁他睡着,叮了他?
温见雪擦了点膏药,出门买了杀虫药,兑上水,将整个屋子都洒一圈。
“咳咳咳——”简容一走到他屋外,便被辛辣药水味呛得直咳嗽,“你做什么?”
“杀虫。”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