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好看的下巴
司遇澜想起前几天在停车场的纠缠, 他对于子钦没有任何情绪，现在于子钦出现在这里，只让他觉得厌烦, “汇报人是谁？”
赵川道, “杨总说他最近没时间, 来的是他的助理。”
“你代替我去, ”司遇澜当机立断道, “如果对方不配合, 你就去请杨总亲自来汇报。”
“是，”赵川颔首道，“杨总还让我提醒您, 游戏里出了新的副本, 工作室想请您给点反馈，您可以上线看看。”
自从那天司遇澜就游戏的话题和杨讯聊了几句，本意是想告诉对方，自己很重视这次合作, 但杨讯似乎是觉得自己喜欢这款游戏，只要一做点什么有意思的改动, 就会来通知自己。
“知道了，”司遇澜喝了口水, 并不打算上线, 随口问道, “江沐琮的学校那边什么进度了？”
“快结束了，”赵川汇报道, “有几个学生不配合, 我们下发了律师函，第二天就在公共平台上道了歉。”
“嗯, 干的不错，”司遇澜没再多问什么，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江一集团那边有什么情况？”
当时本来约了对方，会在江沐琮返校前见上一面，结果出了论坛照片的事情，一时没顾上，对方立刻表示了理解，甚至还询问需不需要帮助。
这让司遇澜更确信了，这个人是站在江沐琮这边的。
“已经确认了身份，是林霖先生，江一集团高层，年轻时被老江总救过一命，”赵川说道，“已经约定了新的时间，明天下午三点回到我们公司来。”
说完后，见司遇澜没有新的指示，赵川就离开了办公室。
太阳缓慢的又南向西移动着，办公室里只有敲键盘的声音。
司遇澜点开自己的工作安排表，最近的几个项目都在有条不紊的运作，公司的规章制度已经日益完善，一切都在按照预设的轨迹进行，司总挑了挑眉，对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
现在倒是难得的清闲，家里的Omega也已经开学了，自己目前应该短时间内，不必再去Omega身上费太大心力。
桌上的翻页时钟提醒着时间，现在刚刚下午三点二十分，工作却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骤一得了这么大的空闲，司遇澜还有点不习惯，打算找点事做。
想起刚刚赵川提醒的游戏，司遇澜又确认了一遍自己没有漏下的工作后，便去休息室找到了全息游戏使用的头盔。
链接意识后，司遇澜眼前出现的就是登录页面，司遇澜的手指顿住了。
登录页面上正显示着上次登录账号以及登录时间。
账号只有一个字母：J，登录时间是前几天。
司遇澜回想片刻，上一个用过头盔的只有一个人，江沐琮。
江沐琮是J。
司遇澜用了几秒钟来消化这个事实。
随后自然而然地回想起那天两个人的对话，江沐琮告诉自己他是在图书馆。
江沐琮骗了他。
司遇澜挑了下眉，Omega又一次骗了他。
司遇澜并没有生气的情绪，倒是忽然意识到，打游戏在孩子的世界里，好像确实是一项不想让大人知道的、需要隐瞒的行为。
然后就没了。
他抬手轻轻点了一下，直接进了游戏。
司遇澜并不觉得这是个值得他注意的事情，虽然他确实惊讶，Omega好像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乖巧。
毕竟江沐琮又不是他的孩子，只是被托付给他的。
司遇澜认为，自己的任务只是让江沐琮平安健康的成长到成年，在这期间代为打理江一集团，并在江沐琮成年后，把江一集团还到他手上。
这也是合同书上的内容。
至于这个孩子的兴趣爱好、学习成绩，都不在他身为监护人的管辖范围内。
只要江沐琮没有生命危险，爱玩什么，爱不爱学习跟他也没有关系。
而对他撒谎这件事，司遇澜更没什么情绪了，只要江沐琮能承担撒谎的后果，显而易见，这个谎言没有导致任何后果。
再说了，当时不也是放假期间嘛，玩玩游戏也没什么不对。
司遇澜有一搭没一搭的想道。
他甚至打算给江沐琮的房间里装一套全息游戏的设备，孩子爱玩儿也是天性。
耳边响起悦耳的音效，司遇澜记得杨讯说的那个副本在什么位置，便径自往那边走去。
游戏的名字叫做《War of Light》，是一款大型的，集角色扮演、竞技、经营于一体的全息游戏，链接玩家的意识，尽可能地给予最真实的游戏体验。
几年前这个游戏第一次上线的时候，虚拟人物在游戏中的体验，不论好的坏的，都会以百分之八十回馈到玩家意识中，后来被举报了，理由是虚拟人物死亡时感受太真实，影响玩家的身心健康，才改成现在的百分之三十。
但是倔强的游戏策划师还是坚持，被其他玩家杀死，体验是百分之三十，但是在副本打怪中死亡，体验感的回馈还是百分之八十，追求的就是刺激。
司遇澜选定的游戏职业是医师，虽然他一身系统给的黑袍，加一个黑色描金的面具，看上去和救死扶伤的医师不太相符，加上他手里的法杖，更像是黑暗系的法师，但是法杖确实是治疗系的法杖。
新副本一上线，自然吸引了大多数玩家，司遇澜到那儿的时候，已经是熙熙攘攘了，各自聚在一起，吵吵闹闹的，但是目光好像都集中在一处。
司遇澜也跟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
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树枝上的少年，穿着青色劲装，梳了高高的马尾，嘴巴里还叼着根草。
Omega穿青色确实好看。
之前发现的六七分相似也不是认错人了。
司遇澜想道。
但现在好像是上课时间。
但是游戏打这么厉害的小孩儿，逃课出来打游戏好像也正常。
江沐琮本来没想返校第一天就跑出来打游戏的，谁让秦天宁忽然肚子疼，老师派自己送他回家，然后秦天宁半路上看到全息城，肚子又不疼了，这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凑够人了就进去，”江沐琮从树上跳下，扯下嘴里的草扔到旁边，“磨蹭这么久，你请假回家了，我还得回学校呢！”
“群里除了咱俩就三个人在线，一共五个人，这个副本要求七个，还差两个，”秦天宁确定常约玩的游戏群里没有能上线的了，问道，“要不直接在路人里挑两个？”
江沐琮无所谓，“可以。”
其实本来是可以召集的，但不知道怎么了，之前几次召集过来的人素质都很不好，要么追着要J的联系方式，要么就是总想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在里面捣乱，还不如让他们挑眼缘。
江沐琮往远处看，刚好和一双眼睛对上了视线。
这个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事情也没发生多久，江沐琮很快就想起来，这是他之前救过的一个人，当时为什么救他来着？
啊对，当时觉得这个人的下巴挺好看的。
江沐琮顿了一瞬，明明对方都带着面具了，就露了个下巴，就被自己看见了，又想起自己对司遇澜见色起意。
难不成自己还真是隐藏的颜控？
那之前怎么没发现呢？
江沐琮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向那人发送了组队邀请。
没别的想法，只是觉得之前那短暂的相处，让他起码能确定这不会是个捣乱的人。
再加上下巴确实好看。
两秒钟后，操作面板上显示对方同意了组队邀请。
秦天宁那边也找到了一个女生。
这个副本本质上和其他副本一样，都是个打怪的任务，至于为什么一上线，就吸引了这么多人来，是因为这个副本的玩法有一点小改动，用来标明规则的石碑被雾挡住，只能看到前半部分的信息，后半部分要等进入副本后才能知道。
也是因为这个，玩家们才会在副本前驻足但不进入，谁都不愿意当第一个人，毕竟不知道副本失败的惩罚，都在等那第一个人。
江沐琮不管这个，或者说越是这样他越有兴趣，不然的话秦天宁早被他扭送回家，然后他回学校了。
七个人踏入代表副本的洞口，蓝光亮起，眼前的景象变换为一座古色古香的大宅子，npc在其中忙忙碌碌。
一捆卷轴浮在空中缓缓打开，完整的规则浮现在每个人眼前。
需要两名玩家角色扮演，通过做任务得到线索，然后猜出五个NPC中谁是那个“桃花兽”，猜对了，“桃花兽”显出原身，并抓走角色扮演的玩家，其余玩家打怪救人，猜错了直接被送出副本，角色扮演的玩家当场死亡。
“靠！”秦天宁理解完规则，后悔莫及，“早知道不第一个进来了，等别人进来，出去后还能告诉我们谁是怪，这怎么还带猜错了，玩家打都不打，直接死的呢？”
江沐琮幸灾乐祸，“亏了你还装肚子疼，非要出来当这第一个人。”
“我再说一次，我没装！”秦天宁反驳一句，又道，“我那不是觉得再难打也有你吗？”
江沐琮还想再逗两句，听到他拉来的那个下巴好看的黑袍人提醒道，“那边有倒计时，挑选负责角色扮演的玩家。”
江沐琮看过去，在卷轴的左上角，正悬挂着一个倒计时的时钟。
队伍里陷入沉默。
规则上写着，如果猜错了，进行角色扮演的玩家是会死亡的，不止代表等级会降，更严重的是在副本中达到百分之八十的死亡体验。
没人想体验的。
队伍中已经有人面露难色。
秦天宁率先举手，“要两个人的话，我算一个，反正我战斗力不强，打怪的时候有我没我都行。”
话音刚落，就把代表角色扮演玩家的玉佩拿走了一枚。
有人自告奋勇总是好的，气氛上就轻松了不少。
“那还差一个人，”队伍里一个男生说道，“按这个逻辑的话，就是挑战斗力不强的去。”
男生的视线明显对标的是两个女生，一个职业是医师，一个职业是符师，都是辅助性比较强的职业。
两个女生闻言不满，刚想上前争论两句，剩下的那枚玉佩就被拿走了。
卷轴收起，发出轻快的一声音效。
众人看向那个主动拿走玉佩的黑袍人，面露惊诧。
“不是说谁都可以吗？”黑袍人的神情都掩在面具之下，就连露出来的眼睛也被面具的阴影挡住大半，只能听到无波无澜的声音说道，“快开始吧。”
“兄弟你没事吧？”刚刚提议由女生上的男生坐不住了，嚷起来，“怜香惜玉也不能在这儿吧？你一个法师，战斗力不比——”
黑袍人轻念法决，一个绿色的六芒星阵出现在J的脚下，“我是医师。”
其余六人均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看那边白衣翩跹的女玩家，再看看这边黑袍加身的面具人，这是一个职业？
“没人规定医师不能穿黑袍。”虽然只是因为这身黑袍是初入游戏时，系统随机给的一套衣物。
J有些不好意思，他邀请人组队，结果可能会让人去送死，青色劲装的少年上前，伸手拍了拍黑袍人的肩膀，“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救回来的！”
黑袍人似乎是怔愣一瞬，才回答，声音相较于刚刚的平淡，多了几分奇怪的情绪。
“那就谢谢你了。”
第022章 当时他离掉马就差一个“相思病”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认识以来, 都被你保护在身后的少年拍了拍你说:“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救回来的！”
司遇澜借着面具的遮挡，眯起眼来打量这个劲装少年, 七分相似的脸上摆着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 眼角眉梢都是张扬。
平时那个走路时都会错开自己半步的Omega, 额发总会顺毛着搭在额前, 遮住眉骨, 一副乖巧模样, 而眼前的少年将头发束起，扎上高高的马尾，露出来的眉眼居然如此明艳。
这还只是七分相似, 若是现实中的Omega这样装扮, 又会是怎样的风景？
司遇澜抬手想扶眼镜，手指碰到面具的边缘，才反应过来在游戏里自己没有眼镜，转而扶了一下面具, 心想，或许这会是一次不错的体验。
司遇澜和秦天宁很快看到了身份信息。
背景是古代, 两个人是大家族的少爷，本来游历在外, 忽然收到家里来信说小少爷失踪了, 让他们两个回来。
现在已经是小少爷失踪的第五天了, 大少爷和二少爷在天黑时分回到了府内。
除了司遇澜和秦天宁，其余的人手里都有一块纯白的玉佩, 系统提示让他们写上身份信息, 保证剧情合理的情况下，才能一同进入大宅。
可供选择的身份有两种, 侍女，护卫。
性别明显，也没什么可供选择的余地，填完之后，玉佩上又随机将人分配给大少爷和二少爷。
黑袍人是大少爷，身边两个护卫，秦天宁是二少爷，身边两个侍女，一个护卫。
秦天宁一看就乐了，“两个侍女不应该平均分配吗？难不成是因为我异性缘好——”
话音都还没落，就看到两个人的人设信息进一步更新，大少爷不染情事，二少爷风流成性。
队伍里顿时有人笑出声来。
比秦天宁刚刚的笑声还要松快。
只有一个人破防。
风流成性的二少爷张大嘴巴，“污蔑！诽谤！我要告他！”
J挑了挑眉，故意绕着二少爷转圈，啧啧称奇:“真没看出来你是这种人。”
“说我风流成性就算了！”二少爷忿忿不平，“为什么我的护卫不是你啊？咱俩关系亲密度最高！什么破系统！”
“别骂了别骂了，”J这次长了记性，不用提醒也发现了倒计时，“就是个身份，又不是真的护卫，准备一下要进去了，都各就各位。”
言罢，就率先站到了黑袍人的身后，其他人有样学样。
身份信息下有个十秒钟的倒计时，提醒玩家即将进入游戏。
天黑了下来。
江沐琮跟在黑袍人身后右侧，抬眼看过去的时候，总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
那个人也是会这样挡在自己面前的，不管是在俱乐部里被乔锦廷刁难的时候，还是在学校里和校长谈条件的时候。
“J哥，这也太瘆人了——”站在司遇澜另一侧的护卫喊他，却发现对方在走神，“J哥，你没事吧？”
江沐琮才回过神来，“没事。”
暗骂自己没出息。
刚分开一天不到，来学校的时候还是司遇澜送自己来的，自己现在跟得了相思病一样。
没出息！
重整心情，把那个男人强制性丢出自己的脑海，注意力收回到游戏里来。
才明白另一个护卫说的瘆人是什么意思。
宅门内外的npc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抬起头来直直的盯着他们，背景是一座在黑夜里高大阴森的古宅，还发着隐隐的红光，像是红灯笼导致的。
所有npc都面无表情。
游戏的气氛忽然变得诡异起来。
秦天宁有些害怕，偏偏他俩是少爷，身后的人都是随从，他俩得走到最前面。
秦天宁看了眼黑袍人胸前的铭牌，Drayce-1，前面的英文他不会念，直接靠近过去，拉住衣袖，“一哥，我有点害怕。”
Drayce-1:……
一哥是什么？
只是因为英文名有重名，他加了一个“-1”的后缀而已。
“你是少爷，”Drayce-1面无表情的扯开自己的衣袖，却发现没扯动，只能任由这个柠檬檬柠拉着，“他们都是下人，不到最后一步被抓走，你就是他们的主人。”
秦天宁哭丧着脸，手上抓的更紧了，“你别说最后一步，我更害怕了。”
Drayce-1闻言一顿，“既然害怕，刚刚为什么要第一个站出来？”
“谁不害怕啊？死亡体验高达百分之八十诶，”秦天宁小声道，“虽然心里知道不是真正的死亡，但是刀刃划过皮肉时的触感和痛感都是存在的，之前还没有改进的时候，有人因为感受太真实，得了PTSD，现实生活中看见刀就害怕。”
“那不是没办法嘛，总要有人站出来，而且还是我们组的局，我不站，J就得站，他可比我有用，”距离敞开的大宅大门越来越近，只能看到里面惨惨的红光，秦天宁扯衣袖扯的更紧了些，“你呢，为什么也站出来了？”
Drayce-1淡淡道，“我战斗力低。”
“诶？这就是我那会儿找的托辞，你怎么还当真了？”秦天宁笑出声来，还松开对方的衣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然后又抓回了衣袖。
“……”还以为能解脱的Drayce-1沉默片刻，便任由对方拉着了，“说的不无道理。”
不仅因为他是个医师，没有什么战斗力，还因为他对这个游戏的在意程度和其他人比起来，应该是最低的，他的操作和意识都跟不上成熟玩家，总不好拉后腿，这种情况下，他站出来是最优解。
一行人刚刚进入大门，大门就吱呀吱呀的在他们身后关上了。
偌大一个宅子，在晚上只亮着几盏红彤彤的灯笼，风一吹过来，那红光就晃晃悠悠的飘着。
忽的一个阴森的声音乍现。
“给两位少爷请安。”
“啊——”
众人被吓了一跳，火速挤成一团，往身后看去。
在门后的阴影处，站着一个身影，半边脸似鬼魅，眼神空洞，和那些家仆一般，直直的在盯着他们。
司遇澜的黑袍周围被扯住一圈，“……”
只有江沐琮站在稍远一步的位置，正兴致勃勃的打量着npc。
“你们怎么不去拽他？”Drayce-1闭了闭眼睛，问道，“他不是游戏最强的吗？”
一个男生回道，声音都有点抖，“J脾气不好，我们不敢。”
Drayce-1沉默半晌，总觉得“脾气不好”这四个字不该和江沐琮沾边。
明明是个很乖的孩子。
还没说什么，躲在他身后的一个女生忽然喊了一声，“他动了他动了！”
一边喊一边抓的更紧。
司遇澜差点被勒住脖子，皱眉道，“其实我脾气也一般。”
“对不起！”抓着他左衣袖的秦天宁眼睛都不敢睁，颇为敷衍的拍了拍黑袍人的胳膊，似乎是在安抚，“你忍一下！”
Drayce-1:“……”
身影还在往这边走，站到有光的位置，才慢慢显出来模样，穿着一身灰衫，左脸上一块大面积的溃烂式伤疤，被头顶的红灯笼照着，乍一看过去很是吓人。
头顶上显出身份介绍: 管家，左脸有伤，系早年与人发生争执，被泼腐蚀性药水所致。
管家弓着腰，毕恭毕敬，“两位少爷可是回来了！夫人都为了小少爷的事，都哭晕了，现在还没醒，两位少爷快随我去看看吧！”
秦天宁不太敢直视那张脸，依旧扯着自己一哥的袖子，闷声闷气，“有劳带路。”
管家忽然沉默，秦天宁好奇的偷眼看过去，正对上一双空洞的眼睛！
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跟前。
“啊——”秦天宁被吓得紧闭双眼，抓着黑袍人的手也猛地收紧。
只见npc歪了歪脑袋，嘴角向溃烂的左半边脸移动，低声喃喃，似是恶魔低语，“二少爷怎么连自己家的路都不知道怎么走了？”
“二少爷怎么连自己家的路都不知道怎么走了？”
“二少爷——”
npc重复一遍，秦天宁就抖一下，腿都有点软了，心里止不住的后悔为什么要逃课出来打游戏。
难不成是逃课的报应？
那为什么只吓唬他，不吓唬江沐琮啊？
江沐琮本来站在旁边看戏，注意到一群人都挤在那个黑袍医师旁边，顿时不满的啧了一声。
他还记着这个人是被自己拉进来，结果却是让对方承担了风险，江沐琮心里还愧疚着呢，看到这一幕，立刻出声，“二少爷记得，刚刚只是忽然忘记了。”
npc似乎听不到一样，还在秦天宁旁边重复着那句话。
“管家，”怀疑自己迟早会被身边这个小孩儿手上的力道给抓伤，本来宽大的袖子已经被箍的只剩他胳膊的位置了，司遇澜皱着眉出声，“这不是你对二少爷说话的态度。”
正在不停喃喃着同一句话的npc像是被捂住嘴巴一样，倏的住了口，往后退了三步，“抱歉，我愿受责罚。”
司遇澜沉沉的应了一声，“去面壁思过，半个时辰。”
他记得杨纨和他讨论这个新副本的时候，洋洋得意的告诉自己在副本里设置了自由度拟人度很高的npc，绝对不只是单纯的机械性的那种普通npc。
所以作为玩家，必须要尽可能地沉浸自己的身份，一旦出现明显的破绽，就会被npc惩罚。
管家npc应声离开，慢慢的走远了。
挤在司遇澜身边的一群人终于散开，各自松了口气。
“这个副本的npc智能程度很高，各位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牌，”Drayce-1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让众人都离自己远一点，一双手正在慢慢的整理自己衣服上的褶皱，“尽量不要做出不符身份牌逻辑的事情。”
其余人都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只有秦天宁，还在扯着司遇澜的袖子战战兢兢，心有余悸，“我就是个黏兄长的二少爷，一哥贴贴！”
还给自己加了人设。
“比如二少爷，”J毫不留情的上前，掰开了秦天宁死拽着Drayce-1衣袖的手，“要有少爷样子。”
“那你陪我！”秦天宁立刻反手抓住江沐琮。
又被狠心甩开，“不行，我是大少爷的护卫。”
说完还退后两步，站在大少爷身后，抱着臂，颇为恶劣的看着秦天宁笑。
司遇澜被少年丰富的表情吸引视线，嘴角浅浅的勾起一个弧度。
秦天宁的“侍女”之一提问道，“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管家说让我们去看夫人，而他的做派，显然是不会给我们带路，这就是第一道题，”江沐琮分析道，“所以我们得先找到路。”
“怎么找？”
“好问题，”江沐琮皱起眉头来，往后靠在一根柱子上，“这个宅子太大了，每条路又拐出去五六个分支，而且夫人房肯定不会明晃晃的写着夫人房三个大字。”
“我们去问一下？”司遇澜的另一个“侍卫”说道。
秦天宁回想起刚刚的贴脸拨浪鼓一样摇了摇头，“不去不去！”
司遇澜却忽然道，“也是个办法。”
站在他身边的江沐琮欸了一声，问道，“你刚刚不是还说只能做符合身份牌逻辑的事吗？”
“那就用身份牌逻辑，把问路这件事合理化，”司遇澜想定了注意，往前走了一步，“我的一个侍卫和我一起去，其他的人在这里等着。”
江沐琮立刻举手，他很好奇这个人说的合理化是要怎么合理，“我来我来。”
“等等，”一看自己的琮哥和刚认的一哥都要走，秦天宁弱小可怜，“不会再有人过来，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吧？”
“在这个宅子里你是少爷，是主人，不会有人抓你的，”司遇澜淡淡道，“很快，十分钟内就能回来。”
说完后径自往前走去，江沐琮也拍拍秦天宁的肩让人加油，迈了几个大步跟上黑袍医师的身影。
江沐琮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古代背景，判断一个建筑内是否有人居住，需要看有没有炊烟，像这种大宅子，这个时间，厨房一定是随时都燃着火的，”司遇澜抬手指向前方的天空处，几缕淡淡的烟正在袅袅升起，在墨蓝色的天空下尤其明显，“那个方向就是厨房，厨房的工作人员流动性是最大的。”
“而且刚才管家说夫人一直在哭，哭晕了，”江沐琮一点就通，蹦蹦跳跳的，“所以会熬药，管家还说夫人现在还没醒，所以药就得一直温着，等夫人醒了就送过去，我们跟着就行！”
“嗯，”司遇澜点了点头，“很聪明。”
少年嘿嘿笑了一声，甩了甩脑后的马尾。
两个人一路走过去，路上碰到仆人对他行礼，司遇澜只视而不见。
越过三道门才得见厨房，里面的人忙忙碌碌，都面无表情。
司遇澜上前敲了一下厨房的门。
厨房里陷入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缓缓的转过头来，眼神空洞，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们，有几个手里还拿着血淋淋的剁肉的刀具。
黏稠的血从刀尖上滴落。
一个声音从司遇澜后方出现，低沉阴森，“大少爷，您来厨房有什么事吗？”
二人转身看过去，一个满手血迹的男人手里正拎着一只鸡，同样是血淋淋的，头顶上标着一个“厨房总管”，司遇澜不紧不慢，“我来看我娘的药，她已经醒了，找人端过去。”
“夫人的药，”厨房总管嘶哑的说道，“就在那炉子上，您自己端吧。”
江沐琮皱起眉来，他们又不真是来拿药的，是来找人带路的，自己端还怎么找人带路？
“找个人端着，”司遇澜的语气都没什么起伏，也没有丝毫停顿，命令道，“送过去。”
npc停滞一瞬，再次重复，“您自己——”
司遇澜打断道，“要我重复第二遍吗？”
厨房总管面色一肃，“是。”
言罢，厨房总管手一松，那只鸡便掉在地上，而他去亲手端了药，站在司遇澜身后，毕恭毕敬，“大少爷，您请。”
一副要让司遇澜走前面的意思。
司遇澜只抬了抬下巴，语气里带了一点不耐烦，“让你去，你去就是了。”
四周一片寂静。
厨房总管死死的盯着司遇澜，司遇澜也毫不犹豫的回视，“还有什么问题吗？”
三秒死寂后，npc终于迈开了腿。
司遇澜跟上，走出去五六步才发现J还站在原地，喊了一声，“怎么了？”
江沐琮似是才回过神来，小跑两步过去，“没事。”
Omega只是觉得，这个Drayce-1刚刚很像那个男人。
尤其是说话的时候，简短有力，气场强大，令人忍不住会按照他的想法去做。
随后Omega又自己反驳了自己的想法。
那个男人怎么会来玩游戏呢？
视线又放到黑袍人手里的法杖上，Omega心想，就算来玩，应该也不会玩医师这种职业。
脑海里闪过司遇澜穿赛车服戴头盔的样子，游戏的话，应该会更适合阵法术师，思维缜密，运筹帷幄。
还是因为自己没出息，短短一天时间没见，就看什么都能联想到他。
这个原因要比“Drayce-1是司遇澜”，更能让Omega信服。
江沐琮摇了摇头，追上去道，“你刚刚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隐在面具下的司遇澜挑了挑眉。
他没有主动交代自己身份的想法，但也不怕被认出来，“谁？”
“没谁，”Omega才不肯说，“就一个认识的人，反正你肯定不会是的。”
第023章 负责
“请玩家选择认为是桃花兽的身份牌。”
在经历了一连串的角色扮演游戏后, 秦天宁没被吓软了腿之前，终于进入了最后的环节。
秦天宁抓着Drayce-1的袖子就没有松过手，听到这句游戏提示后, 他甚至都不觉得那点死亡体验有多可怕了, 用他的话, 他倒宁愿干脆利落的死了, 也不想在这儿感受心跳的大起大落。
司遇澜点中夫人的身份牌, 虚拟面板上显示正在判定, 两秒后，显示回答正确。
“快点把我抓走吧，”秦天宁小声嘟囔, “这地方真是一点都不想待了。”
话音刚落, 一阵强风吹过来，空气中都是浓郁的桃花香气，众人被吹的睁不开眼，等平息之后, 刚刚还在这里的大宅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山洞, 他们都站在山洞前，从这里往里面看, 只能看到浓稠的黑暗。
而Drayce-1和柠檬檬柠皆不知去向。
江沐琮手心一转, 一把长剑出现在他的手上, “走吧，要干正事了。”
山洞内的一处洞穴里, Drayce-1和柠檬檬柠两个人坐在地上, 双手反缚在身后，眼睛上蒙着一块黑布, 山洞里滴答滴答的水声正在有规律的响着，尤其是在两个睁眼一片黑暗的人的耳朵里，尤为清晰。
秦天宁只觉得眼前一黑，自己就到了这个位置，伸手不见五指，当然他也伸不出手，背后被绑着的双手有些无助的挣扎两下，四周都空空荡荡无依无靠的感觉。
秦天宁下意识的喊了一声，“一哥？”
没人回应。
“一哥你在吗？”秦天宁的声音都开始发颤。
才听见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还不等秦天宁害怕，就听到一句，“我在。”
但是不太想回应“一哥”这个称呼。
黏了Drayce-1一整局的秦天宁对他的一哥抱有极大的依赖，听到声音后明显放松，“一哥，你说J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司遇澜能听出来只是没话找话，毕竟和J的交情，秦天宁可比自己深得多，问这种问题无非就是找些安全感，“迟早会到的。”
秦天宁：“一哥，你能站起来吗？我脚好像也被捆住了。”
司遇澜：“不能，和你是一样的。”
秦天宁：“一哥，你是做什么的啊？”
司遇澜：“投资。”
秦天宁：“哦，那你今年多大了？”
司遇澜：“二十七。”
秦天宁根本没在意司遇澜的答案，他就想让对方说说话，出个声，驱散一下他的恐惧感，就这么查户口式聊天，聊了三分钟，才把秦天宁心里那点害怕给去了七八成，“一哥，你现在在想什么？”
司遇澜淡淡道，“在想这个游戏的ID可以改吗？”
秦天宁显而易见的没听司遇澜的答案，只是想要声音，他紧接着又问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
秦天宁仰头望天，虽然依旧是黑暗的，“逃课是要遭报应的。”
司遇澜没想到这个答案，顺着秦天宁的话题聊，“你们逃课不怕被发现吗？”
“没事，我J哥好学生，”秦天宁念念叨叨的把江沐琮卖个干净，“他说什么老师都信。”
司遇澜想想少年平日里的模样，挑挑眉，“你们经常这样？”
秦天宁毫不设防的点点头，“对啊，不然J哥怎么让自己在这么多游戏里出名。”
司遇澜也跟着点点头，“他很擅长打游戏吗？”
“不管什么游戏，我J哥出马，全服前三不在话下。”
司遇澜还想再问点什么，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过来，江沐琮的声音在里面还蛮明显，“一哥！你们还好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司遇澜凭声音能听到对方在自己身后停了下来。
江沐琮先解开了绑在手上的绳子，再绕到前面来，趁着对方自己解眼睛上黑布的时候，又帮着把脚腕上的绳子给解了。
司遇澜拆下黑布的一瞬间，对骤然的光明还有些不适应，只能看到一个身影，逆着光，轮廓都是模糊的，他听见这个身影说：“你看吧，我就说我能把你救出来。”
“嗯，”司遇澜眯起眼睛，想看清少年脸上的表情，声音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和，“谢谢。”
少年的眉眼逐渐清晰，五官灵动，声音清脆，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得，“放心，我拉你入局，肯定会负责的。”
司遇澜的视线却放在了少年的手臂上，袖子断了半截，小臂上一片青紫，少年皮肤白，青紫就尤为可怖，虽说传递给玩家本人的痛感只有百分之三十，但这种程度的伤，即使痛感减轻，也不会很轻松。
司遇澜皱起了眉，“疼吗？”
“哦，”江沐琮抬了抬手，无所谓的笑道，“这个啊，没事，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司遇澜还想再说些什么，队友那边已经在招呼他们出去了。
一行人走出山洞，洞口已经变成了副本的出口，依旧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系统播报响在每个人的耳边，七个ID按照首字母先后顺序出现在洞口的虚拟面板上，后面是通关时长，表示这是该副本的首次记录。
司遇澜已经退出了游戏，摘下头盔后，能感觉到自己精神上明显疲惫，手指抵上眉间揉了两圈，抬眼去看时间，五点十三分，思及刚刚听到秦天宁说起两个人的逃课理由，现在的话江沐琮应该还没回到学校。
又想起那片青紫，听Omega那个语气，应该不会怎么慎重对待，但是毕竟是个Omega，不好好处理的话，恢复应该需要很长时间。
“一哥是真厉害，还好是他跟我一块，你换个人估计我早就在前边那段里给吓死了，”刚刚十分钟里有八分钟都黏在Drayce-1身上的秦天宁感慨道，“你是怎么一眼看到他的？”
“我之前救过他一次，”J抬抬下巴，三言两语，“就前几天，当时没加好友，现在又碰上了，我觉得挺合眼缘的。”
“哦，你对我见死不救那次，”秦天宁立刻想起了当时，语调都拐着弯的阴阳怪气，“原来是去救别人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见义勇为了。”
J又想起那截好看的下巴，顿了顿，脸上一热，回看秦天宁，“我等下回学校，要告诉老师你是装病出来打游戏。”
“你也玩儿了。”
“你骗我到游戏厅，然后把我扔在游戏厅外，我没来过，也没有手机，就迷路了。”
“我错了，”秦天宁沉默片刻，确定以江沐琮在老师那边的形象而言，这个理由的可信度是百分百，秦天宁能屈能伸，“我J哥一直都是见义勇为的大英雄。”
游戏结束，两个人摘下头盔，起身穿外套，动作拉扯间小臂处传来隐隐的痛意，江沐琮见怪不怪的，动作都没什么停顿。
其实当时在游戏里本来不用受伤的，是他心急，才会导致这种结果。
秦天宁装病回家，江沐琮则是往学校走，走的不慌不忙，还在路边甜品店买了块小蛋糕，边走边吃，很是惬意。
以至于听见司遇澜声音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幻听。
“沐琮，”司遇澜把车停在Omega身侧，眼镜片上折射一点天光，“怎么在这儿？”
江沐琮只来得及把手上拿的蛋糕背到身后，做完动作后反应过来司遇澜肯定看到了，又悻悻的拿出来，“哥哥。”
司遇澜当然注意到了江沐琮的动作，他早就停在路边了，只是江沐琮没发现而已，“这个时间不用上课吗？”
Omega面不改色，“我同桌生病了，老师让我送他回家。”
如果不是已经知道了江沐琮的小把戏，司遇澜还真的会被这副乖巧懂事的样子给骗到，男人点了点头，没有戳穿Omega，“嗯，现在回去也是下课，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江沐琮却依然站在原地，“可是老师让我送完同学赶紧回去。”
做戏倒是做的很全。
司遇澜配合道，“我会跟老师说，你不用担心。”
“谢谢哥哥！”Omega眼前一亮，现成的晚回借口摆在这里，老师又不知道司遇澜是什么时候带自己走的。
还能和司遇澜一起吃饭。
想到这里，江沐琮立刻绕到副驾驶那边上了车，手里还捧着吃了一半的小蛋糕。
和司遇澜认识以来，好像就一起吃过一次饭，这是第二次——
江沐琮眼前出现一张纸巾，打断了他的思绪。
“嘴边有奶油，擦一下，”司遇澜正在搜索最近的餐厅，随手抽了张纸巾过去，视线并没有看向Omega，“系好安全带。”
“哥哥。”Omega忽然喊他。
司遇澜转头看过去，Omega嘴边的一抹粉色奶油还在那个位置，对方正迷茫的看着他，寻求帮助，“我没擦到。”
第024章 司遇澜不喜欢Omega
男人靠了过来。
其实没有靠很近, 只是刚好能用手拿着纸巾，从自己唇边擦过去的距离。
但江沐琮还是控制不住心跳，嗅着车内的烟草味, 双手抓着安全带, 悄悄用力, 才不至于自己表现得异常兴奋。
自己真的得了相思病。
Omega心想, 转脸去看驾驶位上的司遇澜, 侧脸被车外的灯光模糊轮廓, 眉骨，鼻梁，唇瓣, 下巴, 再到喉结，一路延伸至没入大衣。
如果每天都能被这样接送……
但是住宿是自己选的，今天过后，自己回到学校, 再想光明正大的看到Beta，只能等半个月之后。
司遇澜听不见Omega心里的小算盘, 刚刚擦唇角的动作在他这里也没掀起什么波澜，脑海里还在构思明天下午三点的那场会面。
分公司刚刚起步, 如果能和底蕴深厚的江一集团合作, 不失为一件好事。
司遇澜的脑海里已经勾划了大致的轮廓。
所以父亲给自己招揽差事, 带来的也不只是麻烦。
这个时间，餐厅里的人很多, 司遇澜皱了皱眉, 拉着江沐琮的手腕，跟随服务人员往三楼走, 以防走丢。
江沐琮乖乖的跟在后面，仗着前面的人不会回头，正肆无忌惮的把视线落在自己被拉起的手腕处，独属于男人的温度就落在上面。
司遇澜定的位置在三楼靠窗，这个高度刚好能俯瞰窗外的夜景，服务人员拿来菜单，司遇澜示意让江沐琮点单，“想吃点什么自己点。”
算起来这是和司遇澜第二次共进晚餐了，江沐琮还记得上次吃完之后，第二天对方就回拒了自己的邀请。
Omega谨慎问道，“哥哥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你顾好自己就行。”
他自己对口腹之欲并没有多么热衷。
话音刚落，手机震动了一下，司遇澜点开信息开始查看。
没注意到对面Omega失落的情绪。
他在出门前有问杨迅关于游戏里产生的身体损伤，现在才刚刚回复。
“游戏内产生的伤口不会出现在玩家身体上，但虚拟伤口引起的痛感，由人类脑部神经传达，这个是抹去不了的，玩家受伤后回到现实，神经依旧会向其传递疼痛的讯号。”
司遇澜大概理解了这句话里的意思，那自己想的给Omega的处理方法就用不得了，毕竟没有伤口。
“要是这样，应该怎么减轻？”
消息发出去，司遇澜将手机扣在桌面上，江沐琮也刚好点完菜。
餐厅上餐的速度很快，几道菜摆在桌子上，司遇澜只觉得都有些眼熟，并没有多想，先挑了块鸡肉放进江沐琮的碟子里，示意可以开始用餐。
江沐琮一边把鸡肉喂进嘴里慢慢咀嚼，一边抬眼去看司遇澜的神情。
他不知道对方喜欢吃什么，但他想和对方有一次愉悦的用餐体验，就像之前那次一样。
所以江沐琮点了和上一次共进晚餐时的菜式。
对方好像并不排斥。
江沐琮又低下头，掩饰自己上翘的嘴角。
“今天在学校里还好吗？”司遇澜觉得应该要问一下近况，毕竟刚刚出了照片的事情。
江沐琮应了一声，“很好，和之前一样。”
司遇澜颔首道，“受委屈或者需要帮助，可以和我说。”
“嗯，知道。”江沐琮不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司遇澜自觉自己监护人的责任尽完了，他本来就不是善于言谈的人，交代这么几句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所有的话了。
Omega却主动问道，“哥哥今天怎么会到学校来？”
他一心想和司遇澜多说说话，不愿意气氛沉下去。
“下班回家，顺路经过。”司遇澜淡淡说道。
“那我们还挺有缘分，这都能碰到。”
“嗯，”司遇澜点点头，云淡风轻，“我还以为你是逃课了。”
“怎么可能，”江沐琮面不改色心不跳，这么多年，他都形成条件反射了，“我不敢的，被抓住了怎么办？”
他还不知道秦天宁已经把自己卖干净了。
司遇澜挑了下眉，心里觉得有趣，“好学生拥有特权。”
“那也不能辜负老师的信任。”Omega似乎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说道。
“也对，信任是宝贵的，”司遇澜喝了口水，应和道，“你明白这个，我就放心了。”
言罢，司遇澜自觉吃的差不多了，抽了张纸巾擦嘴，“我去洗手间，你慢慢吃。”
江沐琮点头应声。
等男人走远了，Omega才开始在心里回想自己遇见司遇澜后的行为举止，确定挑不出任何错误。
所以刚刚只是普通的一次谈话。
对自己的演技颇有信心的Omega如上想道。
身旁落下一道阴影，江沐琮还以为是司遇澜回来了，抬头看过去才发现不是。
又是兰花香气。
是司遇澜那个前任。
看上去来者不善。
“我本来以为你只是他帮别人养的小孩儿，没想到啊，”于子钦哼了一声，上下打量着江沐琮，“一个未成年的Omega。”
于子钦本来已经把司遇澜和这个Omega之间的关系，也就是那一纸合同。
直到吃过那顿饭，还有传出来的那些，在赛车俱乐部的照片。
他知道那个赛车俱乐部，之前也想和司遇澜一起去，他想参与进司遇澜的爱好里，但被拒绝了。
这个Omega凭什么可以进去？
于子钦手里拿到的照片，比江沐琮学校论坛上的那些，要更多更具体，当看到司遇澜把人护在自己身后，于子钦才真正的按捺不住。
“你没带手环，”江沐琮的视线停在于子钦的手腕处，挑衅的笑了笑，“当心我报警哦。”
他没把于子钦当回事。
因为司遇澜都没把于子钦当回事。
过去式而已，司遇澜都快三十了，又是不受信息素钳制的Beta，只有一段情史已经是很少的了，谁让他小了对方十岁呢？
江沐琮想的很洒脱，并且自己也不比这个于子钦差。
他故意提的手环这件事，是在停车场的时候，司遇澜提过的，他在车里听见了。
才来说一样的话刺激于子钦。
于子钦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要更激烈一点，脸色都白了，“他都告诉你了？”
“都说了，”江沐琮一头雾水，但是气场不能输，“怎么了？”
反正司遇澜说过他已经不喜欢于子钦了。
于子钦却没有生气，忽然放松下来，“你撒谎，他没有告诉你。”
似乎是想通了什么，语气都轻快起来，看着江沐琮的眼神里居然带着一点可怜。
“那你可把自己的心思藏好了，”于子钦扬起一个嘲讽的笑，轻声道，“我还以为你是个例外。”
江沐琮敏感的发现，其中或许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什么意思？”
于子钦本来以为，江沐琮提起手环的事，是司遇澜把他们之间的事告诉给了江沐琮，于子钦才会那么失态。
结果江沐琮什么都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却喜欢上了司遇澜。
比他还可怜。
于子钦抱着臂，居高临下的看向江沐琮，带着一点恶意，“司遇澜讨厌Omega，他不会和Omega谈恋爱的。”
“如果他知道了你的心思，你会连见到他面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你放心，”于子钦轻声道，“我不会说的。”
他为什么要说？
他等着看江沐琮越来越喜欢，暴露后被司遇澜抛弃的样子。
本来还以为是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情敌，结果对方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喜欢司遇澜。
于子钦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轻松愉悦的走开了。
留下江沐琮一个人惊疑不定。
什么意思？
司遇澜讨厌Omega？
那怎么之前还和于子钦谈过恋爱？
“反正我将来结婚，不会找Omega的。”
秦天宁这样说的，理由是因为Omega娇气麻烦。
那司遇澜的理由也是这样吗？
比如招助理只要Beta的原因，也是因为Beta最省心最稳定。
如果自己再乖一点呢？像Beta那样省心呢？
司遇澜收到了杨迅的回信，给他发来了一份药品清单，后面还详细备注了用途和药效。
回到餐桌前，司遇澜注意到Omega已经穿好了外套，“吃饱了？”
“嗯，”江沐琮把司遇澜的外套递过去，笑的乖巧，“回学校吧，快要上晚自习了。”
司遇澜没多想，点头应了一声。
在开车送Omega回学校的路上，脑海里在想怎么把药给江沐琮送过去。
江沐琮心里还不断的闪过于子钦的话。
“那你可要把自己的心思藏好了。”
“如果他知道了你的心思，你会连见到他面的机会都没有。”
司遇澜为什么不喜欢Omega？
他本来以为是因为Omega娇气，他还想着自己又不娇气，没准还能让司遇澜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便没当回事。
但是于子钦的意思，明显是司遇澜在排斥Omega这个性别。
十七岁的江沐琮有些迷茫。
这还是他第一次喜欢人，虽然时间很短，但是是真的喜欢。
他喜欢这个人的拥抱，喜欢这个人身上让他安心的气息，喜欢这个人对他说话。
看到这个人就高兴，看不到会想念，会因为这个人的触碰就心跳加速。
江沐琮忽然发现，即使知道了这个人不喜欢Omega这件事，他的喜欢也没有因此消磨半分，而是在惶惶不安着。
他不知道答案，也不知道该不该问。
第025章 但是会疼
纠结了很久, 江沐琮也没有问。
他坐在车上，脑海内模拟了很多次对话，大概是他心虚的原因, 总觉得每一种问话都掩盖不了, 他喜欢司遇澜的事实。
江沐琮盯着车窗外的风景沉思, 却忽然被一幕吸引了视线, 回身喊司遇澜, “哥哥, 停下车，快！”
“怎么了？”司遇澜一边问，一边降速靠边停车。
“那儿被堵的好像是我同学！”江沐琮不会认错, 他到司遇澜家的第一天, 被秦天宁叫出去见义勇为的，就是这个男生。
他返校后还送了他一只钢笔，叫什么来着？
车还没停稳，江沐琮就想下车, 被司遇澜拉住，“你在车上, 我来解决。”
这里已经快到学校了，而那群人估计就是游荡在学校附近的混混一类, 这种人大错不犯, 小错不断, 大都是警察局的常客，如果被这种人缠上, 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来说, 会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更别提江沐琮还是个Omega。
司遇澜虽然已经知道了江沐琮逃课去打游戏的事，但是也只当是孩子天性爱玩, 并没有联想到江沐琮会打架这种程度。
直到司遇澜走出去四五步，江沐琮才反应过来司遇澜的想法。
是在保护他。
Omega坐在车里，被Beta常有的烟草味环绕着。
“司遇澜为什么不喜欢Omega”，目前还无解。
但是江沐琮想，无论原因是什么，都改变不了他喜欢司遇澜的事实。
就像现在，江沐琮看着司遇澜的背影，即使现在自己因为这个问题心乱如麻，但自己仍然会为司遇澜心动。
纠缠岑致的还是之前被江沐琮打跑的那群人，把人推进黑压压的巷子里，书包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也都散落在地上。
司遇澜出现在巷口的时候，岑致已经被一拳打倒在地，几个混混正在恶狠狠的在岑致瘦弱的身躯上施加拳脚，“还敢叫人是吧？今天怎么不叫了？啊？真是胆子大了，收你的保护费是抬举你知不知道？”
“咔嚓——”
闪光灯晃在混混们的脸上。
“谁啊？”被晃到眼睛的混混不耐烦的往后看去，由于背光的原因，只能看到一个挺拔的黑影，正在举着手机。
闪光灯再次亮起，混混们才勉强看清了司遇澜的脸，还带着一副眼镜，单手背在身后。
“赶紧滚蛋！”领头的混混叫嚣道，“拍几张照片就想吓唬老子，怎么，还想报警啊，老子告诉你，派出所那是老子第二个家，吓唬谁呢在这儿！”
“没报警，”司遇澜把手机收起来，又摘了眼镜，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手里是一根近乎一米长的木棍，“拍照片只是取证。”
免得他动了手，这群人赖自己一个故意伤害。
国外要比国内不太平的多，司遇澜的身手也不是这群三脚猫功夫，只会以多欺少的混混能扛过的。
司遇澜扔掉木棍，那是他走过来的时候临时捡的，棍身上并不光滑，司遇澜能感觉到手心内的刺痛，他也没在意，跨过混混的身上，把角落里的岑致扶了起来。
“谢谢。”岑致借着力站起来，刚一迈腿，脚踝处就传来钻心的疼痛。
司遇澜还没说话，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哥哥！”
“你怎么来了？”司遇澜皱皱眉。
江沐琮看着躺了一片的战场，张大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哥哥，这都是你打的？”
他正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担心看上去斯文的司遇澜打不过，才下车过来看看的。
“嗯，”司遇澜淡淡道，“过来。”
江沐琮乖乖走过去，“干嘛？”
司遇澜忽然低下头来，向他凑近，Omega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才听到对方说，“我手上脏，眼镜在口袋里，帮我戴上。”
“哦哦。”江沐琮连忙伸手去碰司遇澜的衣服，这个巷子里连个灯都没有，只有一点点的光，能模糊看清对方的脸，至于在下面的身体，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江沐琮动作顿了一下，只能忍着脸热在男人身上摸索，心里砰砰跳的厉害，摸到口袋的一瞬间，竟然松了口气。
抬眼去看司遇澜的时候，对方正配合的低头，见他要给他戴，还闭上了眼睛。
司遇澜本来就清冷意味极浓的脸，因为闭着眼睛，收回了那总是没什么情绪的冷淡目光，在昏暗灯光中带了几分蛊意，诱的江沐琮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司遇澜等不到江沐琮的动作，疑惑的又往前凑了凑，“看不到吗？”
声音里一如既往的冷冽激醒了Omega。
“看，看得到。”
江沐琮又后退了一步，把眼镜给司遇澜戴上，不敢再去和司遇澜对视，带着几分逃避意味的，转身错过男人的视线，接过司遇澜手里扶着的岑致。
“岑致？”江沐琮想起了男生的名字，喊了两声，“能听见吗？”
岑致还没有昏迷，强撑着睁开眼睛，看到是江沐琮后明显放松，“是你啊——”
然后就晕了过去。
“我送他去医院，”司遇澜眼前重新清晰起来，同样注意到晕倒的岑致，抿了抿唇，“先送你回学校。”
对司遇澜的表情观察仔细的江沐琮瞬间反应过来，这对于司遇澜来说，其实是一件本来不必理会的麻烦事。
毕竟司遇澜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
如果不是他的话，司遇澜现在已经在回家的路上，或许还在和赵川通电话，安排明天的工作。
这是他招来的麻烦，不应该让司遇澜来善后。
江沐琮立刻说道，“我一起去吧，可以照顾他。”
司遇澜点了点头，但并没有多想，只当是江沐琮担心朋友。
两个人把岑致送到医院，看医生给处理好伤口，中途岑致有醒过，说了两句话就又在药的催眠性下睡去了。
再回到家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半，两个人互道晚安，准备睡觉。
江沐琮把岑致换下来的衣服带了回来，准备帮忙洗一下，就要扔进洗衣机的时候，江沐琮在手臂的位置发现了血迹。
Omega将衣物展开仔细分辨，岑致被打的浑身青紫，但只有嘴角有一点血，不应该出现在手臂上。
所以血迹只能是司遇澜的。
司遇澜受伤了？
江沐琮从自己的柜子里找出药膏来，直冲冲的就上楼，敲响了司遇澜的房门。
司遇澜已经换了睡衣，眉间满是疲倦，“怎么了？”
江沐琮直接抓过司遇澜的手摊开，掌心处都是被扎出来的星星点点的血点，最严重的还有一道像是被木刺划了一道的伤口，猜想被证实，“你受伤了，怎么不跟我说？”
知晓了Omega的来意，司遇澜有些不以为然，“小伤，都已经结痂了，早点睡吧。”
手却没有抽回来。
向来在他面前乖巧顺从的Omega执拗的看着他，“要上药。”
司遇澜顿了顿，对上Omega的目光，“我都这么大人了，又是Beta，没那么娇气。”
一点小伤，没必要被这样慎重对待。
“但是会疼，”Omega轻轻的用指腹碰过那些伤口，孩子气的吹了两下，“上药会好得快些。”
第026章 我真是个天才
司遇澜竟一时有些不敢看江沐琮的眼睛, 他接触过很多情绪，除了这种单纯的心疼。
沉默片刻后，把人带了进来。
江沐琮平日里打架受伤都是自己处理, 现在给别人处理也一点不含糊, 先沾了一点酒精消毒, 再一点点的上药, 和平日里自己给自己上药时简单粗略的样子截然不同。
从司遇澜的角度看过去, Omega身上的校服白衬衫还没来得及换, 坐在这里低头给自己上药，他能看到Omega浓密的睫毛，垂着眼, 掰着他的手, 认真的一点点的给自己擦药。
时不时还要吹两下。
孩子气。
司遇澜自认经历过很多，很难再会因为什么起波澜的心绪，被孩子气的吹起一点小小的涟漪。
江沐琮又拿过准备好的纱布，薄薄的缠上一层, 满意的看看自己的杰作，“好了, 没弄疼吧？”
“没有，”司遇澜嘴角勾起一点弧度, 碰碰Omega柔顺的头发, “做得很好。”
发间的耳尖红了一点, 江沐琮收好东西，站起身来, 克制着砰砰跳的心脏, “那你早点睡觉，晚安。”
“晚安。”
司遇澜目送少年离开, 走到卫生间准备洗澡，摘眼镜时柔软的纱布碰到脸颊，司遇澜又把手放到眼前。
盯着手掌有些出神。
这是他很少有过的待遇。
小时候玩闹受了伤，父母总会敷衍的摸摸他的头，告诉他过两天就好了。
初中后去了国外，由外公外婆照料，那是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司遇澜不愿让他们担心，磕了碰了总是瞒着。
反正过两天就好了。
虽然他会指责父母因为他是个Beta就对他关注甚少，但其实他本人也是这样的。
被困在Beta的性别里。
过两天就好了。
没那么娇气。
“但是会疼。”
很陌生的四个字。
司遇澜虚虚的攥了攥拳头，药效确实很好，减轻了大半的刺痛感。
家里有这样一个小孩儿，也挺好的。
本来没把这种程度的伤放在心上的Beta，洗澡时小心的避开了缠着绷带的手。
岑致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入目都是大片的白色，空气中有存在感很强的消毒水的味道，丝毫不遮掩自己医院的身份。
身上的疼痛提醒着昨晚的记忆，岑致四处打量，目光定格在一旁的书包上，被人捡了起来，还有一点污损，放在洁白的被子上格格不入，就像他自己一样。
门外传来异响，随后被打开，走进来一个人。
“岑致，”江沐琮晃了晃手机的早点，走到床边，“醒了的话，起来吃点东西吧。”
岑致被扶着靠在枕头上，手里被塞入热腾腾的南瓜饼，他小声道谢，“麻烦你们了，医药费我会还的。”
“不急，你先好起来再想别的，”江沐琮拍拍岑致的手权当安抚，又对岑致介绍道，“这是我家长，之前你在学校论坛上或许见过。”
司遇澜扶了下眼镜，对着岑致点了下头。
毕竟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刚过去不久。
“谢谢，”岑致确实有记忆，再次感谢后，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上次已经很——”
“咳咳，”江沐琮立马打断，背对着司遇澜和岑致使眼色，“帮助同学，是我该做的。”
岑致有些迷茫，但还是顺着江沐琮的话说了下来，“多谢。”
他其实本来也不知道的，上次自己向秦天宁求助，秦天宁把江沐琮叫来的时候，岑致几乎要绝望了，毕竟在他看来，江沐琮是个和自己一样的Omega，虽然平时学习好，但那群人又不是来数学竞赛的。
直到那群人全都被打倒，躺在地上疼的来回翻滚。
江沐琮只是站起身来，伸手碰了下嘴角的伤口，回头挑眉，“搞定。”
“你——”岑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指了指江沐琮，又指了指地上的人，最后只道，“谢谢。”
江沐琮当时拍了拍他的肩，做出一个“嘘”的手势，“要保密。”
昨天被司遇澜和江沐琮送到医院的时候，他还以为江沐琮是司遇澜教的，现在看来，却是司遇澜都不知道。
“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江沐琮温声道，“学校那边也给你请了假了，不用担心。”
岑致抿了抿唇，小声道，“可是我今天晚上还有兼职。”
“还惦记兼职啊，”江沐琮皱起眉，劝道，“那群人绝对是盯上你了，我们又不可能每天护送你，你这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岑致缩了下脖子，低着头，手不自觉地开始抓紧被子，“但我不兼职的话，可能连书都读不了了。”
江沐琮才想起来岑致的情况，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没有父母，学校免除了他的学费，平时的生活学习需要的费用，政府会每个月下发一笔保证温饱的救助金，但肯定是不够用的，剩下的只能自己兼职。
“我先借你，”江沐琮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小金库，大都是父母给的零花钱，一笔一笔的攒到今天，负担一个学生的生活还是负担得起的，“你这段时间先别兼职了，还是安全最重要。”
“不，不用，”岑致连忙摆手拒绝，他已经被帮助很多了，求助的视线看向司遇澜，希望家长能管一下，“叔叔，这——”
司遇澜已经被第二个江沐琮的同学喊“叔叔”了。
“他自己的资产，我无权干涉。”司遇澜的手机刚好响起来，向两人示意后就出了病房。
江沐琮才笑出声来，“那是我哥，你喊声哥就行。”
岑致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失礼，“那你哥不会生气吧？”
“不会，他不在意这些，”江沐琮拿出手机就要给岑致转账，“我先给你转一笔钱，等你以后再还我。”
倒不是江沐琮多散财童子，就是单纯的觉得，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已经帮了第一步，那他愿意帮到底，如果那天秦天宁没有喊自己来解决岑致的麻烦，那岑致的事情也不会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真的不用，”岑致都被自己喊的那声“叔叔”给转移了心神，还在担心对方生气，就见江沐琮已经在输入密码了，忙阻止道，“我现在还有一点钱，也可以不去兼职，但是他们……我也想过住宿，只是这都开学很久了，我有问过老师，老师说宿舍已经满了。”
江沐琮听到岑致现在还可以负担之后，也没有执意要借钱过去，听到岑致的话，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不然你住我宿舍吧，”江沐琮脑子里的想法越来越成型，他的眼睛都亮了，说话语速都在加快，“我搬回家住！”
这样就能理由充分的在家里住了！
也不用盼着想着每次要半个月才能见到司遇澜！
就是早上要早起一个小时，也没关系，正好能跟司遇澜的作息吻合，可以一起吃早饭！
自幼可以说是留守儿童的江沐琮，对和想亲近的人一起吃饭这点总带着一点执念。
岑致怔住，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我是这个意思，”江沐琮歪歪身子，看到司遇澜已经收了电话往回走了，立刻抓住岑致的手，“就这么定了！”
两双手上，两枚蓝色手环碰到一起，发出一声轻响。
岑致对上江沐琮亮晶晶的双眼，点了点头，“好，谢谢你。”
江沐琮脑子里的小人正在为自己的这个天才想法美滋滋的转圈圈，“不用不用。”
某种意义上，我也该谢谢你。
我真是个天才！
“沐琮，”司遇澜站在病房门口，还不知道江沐琮的决定，道，“我这边有工作要忙，你是留在这儿还是和我一起？”
“我和你一起吧，”江沐琮毫不犹豫，说完了才觉得自己过于果断，“那个，岑致也累了，需要休息。”
司遇澜的目光落在病床上，岑致配合的表达出自己的不适，司遇澜不加怀疑，“嗯，走吧。”
被医院外的冷风一吹，才让Omega从脑海里已经完善到衣角这种细节的对未来情景的想象中脱离出来。
开始想怎么措辞和男人说这件事。
毕竟前天司遇澜刚给他送进学校，现在自己又要回家，听上去很麻烦。
“哥哥，”江沐琮坐在车上，双手不自觉的开始蹂躏安全带，“我刚刚把宿舍让给岑致了，他不能再走读了，学生宿舍里又满员，我就想把宿舍让给他。”
“哪天？”
江沐琮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哪天回家，我空一下行程。”
“明天吧，”江沐琮偷眼看司遇澜，什么都没看出来，才收回目光，“方便他随时搬进去。”
Omega说道，“其实也不用你来接，我收拾好行李箱，打个车就行了。”
马上去公司要见的就是江一集团的林总，司遇澜脑海里都在大概构思一会儿要讲的东西，分出一点心思听Omega的话，“不安全。”
江沐琮下意识反驳，“我都十七岁——”
“噤声，”司遇澜打断江沐琮的话，“有电话进来。”
然后就抬手点了一下蓝牙耳机，接听起了电话。
江沐琮有些暗喜的同时，又有一点丧气。
暗喜是因为司遇澜担心自己的安全，丧气是因为司遇澜把他当个小孩儿看。
第027章 见林霖
司遇澜挂断电话, “刚刚要说什么？”
“啊？”江沐琮没反应过来。
司遇澜目视前方，启唇道，“刚刚的电话比较重要, 所以打断你, 你可以继续说。”
“啊, ”Omega没想到司遇澜会让他重复刚才的话, 怔了一瞬, “我只是想说我十七岁了, 可以自己回家，不用麻烦你来接我。”
于子钦的那一句“他讨厌Omega”，依旧在江沐琮心里久久挥之不去, 他不敢多问, 得不到答案的Omega只能惶惶不安，对于这种会麻烦到对方的事情敏感至极，说话的时候，最后都会不由自主的说出“我自己可以。”
“不是麻烦。”
隔了两三秒, 江沐琮才迟钝的应道，“哦。”
司遇澜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轻飘飘的四个字在Omega的心口上蹦来蹦去的时候，他心里还在规划下午和江一集团的谈话, “我一会儿要见一个人, 你也一起。”
江沐琮先应了一声, 才问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江沐琮的果断应声成功引起司遇澜的注意：“不问问要见谁, 为什么要让你一起吗？”
“我不懂你的工作, ”Omega也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答应的太快了，腼腆的笑了一下, 认真道，“但你总有你的道理，我愿意配合你。”
司遇澜挑了挑眉，没再纠结这个问题，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不需要你做什么，那个人想见你，你应该也认识他。”
两个人先在公司附近的餐厅里吃了饭，然后到公司，一直到下午，赵川进来说林霖先生已经到了，司遇澜才带着江沐琮过去。
林霖看上去四十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唐装，拄着拐，坐在会议室里喝茶，身后还站着一个年轻男生，腕上红色的手环彰显其Alpha的身份。
林霖看到司遇澜进来才站起来，还没说话，视线就落在了司遇澜身后的Omega身上，似乎瞳孔都大了几分，“琮琮？”
江沐琮忽地被点名，一脸懵的站了出来，仔细打量后，才犹疑的喊出了一声“林叔叔”，喊的对方差点热泪盈眶。
司遇澜闻言，也不在意对方忽视自己，看着二人的互动，知道自己心里的猜测没有错误，只道，“沐琮今天请假，我带过来给您看看，想必二位应该有很多话想聊，我还有工作，就先失陪了。”
言罢，就将会议室留给了他们，自己带着赵川离开。
赵川当然知道司遇澜很看重这次谈话，让他查了不少资料，关于江一集团目前的优劣势及发展方向都有充分的准备，都是为了让林霖认下他，配合他顺利参与进江一集团的高层决议，现在却直接离开。
赵川跟着司遇澜离开后才问道，“司总，您不参加吗？”
“不了，打扰别人叙旧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司遇澜边走边说道，“而且我的目的是让林霖认可我的能力，以及确信我不是一个对江一集团有企图心的人，从这点来看，沐琮会比我准备的那些东西，更加有用。”
赵川听懂了，跟问道，“江小少爷会配合吗？”
“当然，”司遇澜云淡风轻的说道，又问，“林霖有参加老江总的葬礼吗？”
“没有，当时林霖人在国外，对老江总的病情并不知情，是在老江总去世之后才得到消息，”赵川立刻从脑海中调出这段资料，疑惑道，“如果这个林总真的是老江总的部下，为什么老江总没有将江小少爷和江一集团交给林总呢？”
而是交给司遇澜这个只见过几面的后辈。
“只能说明江一集团的问题早就存在，而老江总认为林霖接不下这个摊子，”司遇澜淡淡道，说着他早就想清楚的话，忽然脚步一顿，一个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甚至，老江总的死可能都不只是意外，你去查一下关于老江总的病情。”
这样可以解释的通，所以老江总没有介绍自己和林霖认识，就是给自己出的一套题，如果自己都不能被林霖认可，那也解决不了江一集团目前的困境。
司遇澜的嘴角勾起一点嘲讽的弧度。
那个不关心他的父亲倒是给他找了一个好差事。
但也不可否认，因为这个发现，江一集团在司遇澜这里，终于让他觉得有些有趣了。
会议室里，江沐琮已经彻底想起来了，在他小的时候，被寄养在爷爷奶奶家，很多次父母说回来看他，结果没回来的时候，都是这个叔叔来看他的，会给他带礼物，给他解释为什么父母没有回来。
虽然后来江沐琮不再信他的话。
林霖正指着自己身后那个男生给他介绍，“这是叔叔的大儿子林城，你应该没有见过，比你大三岁。”
林城穿了件白色卫衣，阳光帅气，笑着和江沐琮招手，“沐琮弟弟。”
江沐琮不太喜欢被这么喊，为了礼貌还是回应了一声，“城哥好。”
“好好，都好，”林霖笑道，“我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想和江总给你们订个娃娃亲——”
江沐琮皱了下眉，打算打断，却见林霖自己住了口。
提起这句，林霖的声音逐渐低落，显然是想起他口中的江总已经去世，他跟随了二十年的人就这么走了，只留下眼前这个孩子。
“琮琮，都是叔叔不好，当时只忙着在国外养病，连你爸病重我都不知道，”林霖叹了口气，“不然的话，怎么都不会让你去外人家，寄人篱下。”
“没有，”江沐琮立刻说道，“林叔叔放心，遇澜哥哥对我很好，没有寄人篱下。”
林霖皱着眉，“这里没有别人，你和叔叔说，真的吗？”
江沐琮认真的点了点头，也没有忘记司遇澜带自己过来的任务，虽然司遇澜没有明说这个任务，但他能感觉到，“就是因为这里没有别人，我说的才肯定是真话啊，而且我也相信他能把爸爸留给我的集团发展的很好。”
其实江沐琮对他爸留给他的这个集团没有一点好感，也不对，可能有一点吧，毕竟让他衣食无忧。
除此之外，就没有更多了。
如果司遇澜想要，他愿意给。
这可能也是现在的他，能给司遇澜的唯一的东西了。
“好，我知道了，”林霖犹豫两秒，看着江沐琮的眼睛，似乎是在确认真假，最后只是拍了拍小孩儿的肩膀，说道，“要是觉得委屈，随时都可以来找叔叔。”
“知道了，”Omega乖乖点头，心里的任务清单被划的干干净净之后，他就想跑了，看着林霖还有拉着他忆往昔的趋势，连忙道，“您今天来是不是还有工作？我去喊哥哥。”
林霖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嗯，去吧。”
等江沐琮跑远之后，林城忽然问道，“爸，要是当时您在国内，那沐琮弟弟的监护权，是不是都会落在咱们家？”
“可能吧，”林霖回答完，才反应过来这话有多别扭，“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林城笑起来，“就是见了沐琮弟弟，挺喜欢的，刚刚您不也说了娃娃亲的事吗？我觉得挺合适的，您要当时定下来了，也不至于到现在我们两个才认识。”
林霖听这话，并没有怀疑，笑着拍了儿子一下，“你要有这心思，现在也不晚！”
林城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样子，又说道，“我反正看那个司总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沐琮弟弟现在这么信赖他——”
“也对，”林霖想起自己查的关于司遇澜的那些资料，都能看出来这是个很有野心的人，江沐琮身上还背着这么大一个江一集团，“本来我还想琮琮这么认可他，我就放权配合了，现在你这么一提醒，确实还得再看。”
“对啊，”林城真诚说道，“沐琮弟弟年纪还小，正是容易被蒙骗的时候。”
第028章 安慰
司遇澜从会议室回来的时候, 正好对上Omega的视线，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在等待夸奖。
“做的很不错, ”司遇澜碰碰江沐琮的头发, “谢谢。”
小Omega高兴了, 低着头, 耳尖粉粉的, “能帮上哥哥的忙, 我也很开心。”
司遇澜应了一声，“我还有工作，你觉得无聊的话, 可以去休息室玩游戏。”
江沐琮刚进休息室, 把门关好，负责送林霖父子二人的赵川就回来了，“司总，已经把林总送上车了。”
“嗯, ”司遇澜摘下眼镜，揉了两下眉间, 道，“林霖松了口, 江一集团的资料很快就会送过来, 你做一下数据分析。”
“好的, ”赵川应声，却没有离开, 站在原地似乎纠结了一会儿, 才又开口问道，“司总, 林总虽说松了口，但好像并没有完全放权。”
还塞了一个林城进来，说是当大学生的社会实践。
司遇澜的神色上波澜不惊，淡淡道，“我知道，随他怎么想，松口到这种程度，已经足够了。”
不外乎就还是不放心自己，虽说是老江总临终前指定的代理人，但毕竟林霖没见到老江总的最后一面，对自己多加提防，也情有可原。
江沐琮自觉帮上了司遇澜的忙，心里高兴，正要登录游戏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一条好友验证的消息跃然屏上。
微信头像是一只正在咧嘴笑的狗狗，名字单一个“城”。
其实江沐琮不是很想通过，他对人的直觉向来很准，他总觉得这个林城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阳光。
点了通过验证之后，对方立刻给自己发了一个表情包。
江沐琮礼貌回复一个。
“琮琮，我转学回来，大学离你们学校不远，有时间可以过来找我，我带你参观。”
“嗯，有时间一定去。”
再发一个表情包代表聊天中止之后，江沐琮就把手机丢到旁边，戴好头盔去打游戏。
第二天，司遇澜早已和江沐琮的班主任沟通好了，遂把车停在校门口的位置，转头看向江沐琮，“真的不需要我来帮忙吗？”
“不用，”江沐琮松开安全带，即将搬回家和司遇澜住在一起，少年有些兴致勃勃，说道，“我想着被褥都是新的，我还没用过，就留下来给岑致用，我就收拾一下衣物就行了，哥哥在门口等我就行。”
司遇澜已经多问了一句，听到江沐琮的答案，就没有在多说，“嗯。”
这个时间点学生们都在上课，一路走来，操场上，宿舍里都空无一人，江沐琮动作迅速的把本来还没怎么拆开的行李箱收拾好，就离开了。
司遇澜站在车旁，看着江沐琮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刚要坐进驾驶位的时候，耳朵敏锐的觉察到一点拍照的声音，锐利的目光向声源地刺去。
江沐书拍了张照片后，又躲回拐角处，看着江沐琮上豪车的照片，虽说有了上次的事，学校里都知道那人是江沐琮的家长，他现在再放出这张照片也不会有太大的波澜，但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明明两个人都是从小被寄养在爷爷奶奶家，爷爷奶奶也更偏心自己，平时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是先给自己，哪有江沐琮的事？
结果现在呢，江沐琮居然能继承那么一大笔遗产，爸爸说了，江一集团也有我们家的一半，凭什么都给江沐琮？
江沐书正欣赏着手机里的照片，心里琢磨着对方应该已经走了，自己也打算从巷子里走出来，却刚好撞上一片阴影。
自己手里的手机被抽走。
“你干什么？”本来还虚张声势的江沐书，对上男人冷淡无波的眼睛，声音越来越虚。
“照片删掉。”
“什么照片，”江沐书硬着头皮辩驳，“你不要血口喷人。”
手机已经黑屏，看江沐书的样子也不会配合开机，司遇澜也没有任何权利，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让对方打开手机。
看着江沐书也意识到这点后得意的神情，司遇澜神色平淡的按下开机键，在锁屏上右下角点了一下相机。
江沐书脸色一白，显然已经忘记，手机不用开机也能使用相机的这件事。
司遇澜指着左下角的缩略图，能清楚的看到拍下的车牌号，男人拿出自己的手机，给江沐书的手机拍了照片，留下证据后，才把手机还回去，“现在可以删掉了吗？”
“我删掉这张，你把你手机里那张也删了。”江沐书已经明显在强撑了，刚刚白了的脸涨红。
司遇澜点点头，没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也无意去为难这样一个和江沐琮没差几岁的小孩儿，“可以。”
江沐书删了照片，转身就跑了。
“其实那张照片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江沐琮看着江沐书跑远的背影，说道，“毕竟现在都知道你是我家长了。”
“这是隐患，”司遇澜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江一集团里还有江一宋的势力，江沐书会在之后和你形成竞争关系，届时你们两个人的个人形象会变得很重要，这种照片，就是隐患。”
江沐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也没什么关系吧？到时候你可以出来为我证明。”
“到那个时候，我可能不在国内，”司遇澜拉开驾驶位的车门，坐进去，淡淡道，“无法给你提供证明。”
司遇澜低头回复了几条消息，才发现江沐琮没有上车，而是站在车门外发呆，即使他把江沐琮正对的车窗放下来，对方也没有回神，“沐琮？”
“啊，好。”被叫回神的Omega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才略显慌张的坐进了车里，“好了。”
司遇澜皱着眉，天光折射在眼镜上，他偏头看着神思不属的Omega，提醒道，“安全带。”
“哦哦。”江沐琮又急忙去拽安全带，大概是越着急越弄不好，Omega耳朵都有些红了，也没能拽动安全带。
一阵熟悉的烟草味袭来。
男人凑近，修长的手指轻松顺利的调整好安全带，轻轻一拉，再扣进带扣里，才问道，“在想什么？”
Omega乖乖的靠在座位上，任司遇澜动作，却罕见地没有对司遇澜乍然凑近的动作，作出什么反应，而是双手抓住安全带，不自觉地开始抓紧。
才问出一句，“你……不在国内，会去哪儿？”
“这次回国是工作安排，本来的计划只有一年，”司遇澜虽然没明白这个问题有什么好出神的，但还是解释道，“后来计划有变，等两年后，合同期到，把江一集团交还给你之后，就会回去国外那边。”
毕竟国内对司遇澜来说属实没什么可留恋的。
只有一段被父母放任着野蛮生长的，并不值得留恋甚至想要逃避的幼年经历。
而自己的工作，朋友圈子，以及外公外婆，都在国外。
司遇澜继续说道，“所以，等我拿到江一集团的管理权后，我会把每一次的会议要点，商业逻辑以及各种情况的应对方法都讲给你听，你要认真学习。”
江沐琮顿住，良久后张张嘴，说话还有一点卡壳，“如果——如果我没有天分学不会呢？”
“那是你的事情，毕竟江一集团是你的东西，”司遇澜不带停顿，语气里也没什么情绪，回复道，“他的发展，结局是什么，都是由你来决定的。”
“你不会觉得惋惜吗？”江沐琮的声音低下去，“可能你这两年的成果都会被我毁掉。”
司遇澜扶了下眼镜，“不会，就算我在这两年里为它付出了多少心血，它也不是我的东西，它的结局我无权置喙。”
Omega没有声音了。
司遇澜看着前面的红灯缓缓踩下刹车，转头看Omega。
刚刚还在兴致勃勃的Omega忽然蔫下来，司遇澜觉得有点刺眼。
司遇澜想了想，他并不擅长安慰这件事情，要怎么做来着？
“你在担心你会毁了江一？”司遇澜试图找到Omega不开心的原因。
江沐琮说不出别的，抬起头来，小声道，“嗯，毕竟我完全没接触过这些。”
虽然猜想被印证，司遇澜依旧不太理解这个原因，“但这个问题应该留到两年后去担心，现在担心的话，是在浪费情绪。”
Omega显然没想到这个回答，一句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才明白司遇澜的逻辑，“两年后在担心，就已经晚了吧？”
一时间对司遇澜逻辑的不理解居然压过了心里刚刚知道司遇澜两年后会离开的难过，导致Omega在认真的顺着司遇澜的话提出不解。
司遇澜：“但是你现在担心，除了浪费情绪，对两年后你管理江一，同样没有任何帮助。”
“……”Omega被说服了，以至于他自己都忘了，自己不开心的原因并不是这个什么玩意儿的江一集团。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点难过也被打了折扣，只剩下哭笑不得，“说的也有道理。”
就和司遇澜又不是现在离开一样，确实没必要提前就给自己定一个结局。
要相信自己的魅力嘛，拿下司遇澜，让人两年后主动不离开，再不行，非要走的话，带上自己一起，也可以。
好像是安慰成功了。
司遇澜开着车，注意到Omega说话间的笑意，继续道，“所以现在不必焦虑。”
“其实还有个办法，”江沐琮看着司遇澜，半开玩笑道，“我找一个擅长这方面的人结婚，交给他来管。”
“也可以，”司遇澜听见这个也不觉得意外，毕竟很多Omega继承人都会选择这样，说道，“不过你要认清人，不要随意把自己和家业交托出去。”
江沐琮点了点头，“这个我有自信。”
Omega看着坐在驾驶位的男人，“我看人很准。”
第029章 酸
江沐琮的手机震动一下, 是家里的做饭阿姨来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Omega看了眼旁边专心开车的男人，然后飞快地输入了几个菜名，回复完后又想了想, 忽然出声道, “哥哥, 前面那个商场能停一下吗？我今天收拾行李的时候不小心把背包弄坏了, 得买个新的。”
司遇澜不疑有他, 打了转向灯驶入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这个时间商场里人很多, 中心还有一个不小的室内广场，似乎是有剧组来这里做宣传，不停有人搬着器械来回走动, 还有越来越多的人凑过来, 旁边放着一个立牌，司遇澜只匆匆看了一眼就走开了。
Omega紧贴着司遇澜，周身都是令他安心的烟草味道，手指蠢蠢欲动, 偷偷去拽男人的衣角，成功拽住后还不时地去看司遇澜的神色。
“你常用的书包是哪个牌子？”大概因为贴得太近, 司遇澜并没有注意到少年的小动作。
江沐琮心里窃喜，随口说了一个品牌。
“那应该去楼上, ”司遇澜眼神很好的看到指示牌, 他很少会出现在这样喧闹的场合, 扶了下眼镜，“电梯在那边。”
Omega贴上来, “什么？”
大概是周围声音太嘈杂的原因, 司遇澜发现江沐琮听不到，遂低下头靠近其耳边, “电梯在那边，你说的品牌是在楼上。”
成熟男人带着磁性的低沉嗓音炸在Omega耳旁，Omega哪里还有心神去听对方讲了什么，只觉得耳朵酥麻一片，耳尖都是红的，“哦哦，知道了。”
江沐琮要矮一点，司遇澜没注意到他的神情，见人听清楚了，便继续保持这样的姿势，“那跟紧一点，别走丢。”
江沐琮晕晕乎乎的，只顾的上应声，“好。”
等两个人买到背包之后，再下到一楼的时候，室内广场里已经都是人了，外围也围了一圈又一圈，能听到里面爆发出一阵一阵的欢呼声，应该是剧组已经上场。
司遇澜对这个没有兴趣，一直往前走，离开人群的时候才发现江沐琮不见了，应该是被人群挤散，司遇澜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已经没有小Omega的身影了。
司遇澜只等了几分钟，才果断的往商场服务中心的地方走去。
“江沐琮先生，听到广播后请前往商场服务中心，您的家属司遇澜先生在这里等您。”
大概播放了十几遍，司遇澜坐在等待区处理文件，面前忽然落下一片阴影。
他抬头看过去，面上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阿净？”
俞净同样很惊喜，眼睛里都是柔和的笑意，“我跟着剧组在这边做宣传，听到广播我就过来看看，还真是你。”
司遇澜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不用去那边吗？我看好像很忙。”
俞净坐到司遇澜身边，解释道，“那个剧组我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出来十几分钟还是可以的，主要也有很长时间没见你了。”
广播正在播放下一遍，俞净笑道，“把你的童养媳弄丢了？也不见你着急。”
“十七岁了，走散而已，出不了意外。”司遇澜淡淡说道。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响的声音，本来也没关严，广播里另一个主角就出现了，额间还带着一点细汗，看到司遇澜后眼睛还带一点红，情绪稍显激动的样子，又因为还有人在场，才压制下来，只走近后喊了一声“哥哥”。
江沐琮是和司遇澜在人群中被挤散的，本来还拽着衣角，当人群挤过来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是不让司遇澜察觉到自己拽着他，倏的就放手了，然后就被人群裹挟着往里走。
当意识到自己放了手，还没办法挤过去的时候，Omega有一点慌乱，他还能看到司遇澜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就像小时候的很多画面。
江沐琮在理智上知道只是被人群挤散了，司遇澜肯定会找自己的，但还是在人群中显得无所适从，心里像是应激反应一样，不断地出现一些声音，幼年时父母的背影渐渐在眼前重叠。
但是自己长大后对这样背影的冷漠并没有出现。
大概是自己早就在心里确定，这个人不会像小时候的父母那样离开自己。
江沐琮闭了闭眼睛，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是奇怪，把那一点莫名的泪意憋回去，从人群里挤出来之后，目光所到之处已经没了那个背影。
“司遇澜肯定不会抛下自己的”，Omega的心里不断的刻意的出现这句话，为了让自己更镇定一点，更相信这句话一点，他还颇为闲适的逛起了旁边的梅子小铺，挑了自己爱吃的梅子。
只是在取梅子的时候，手微微发抖。
一直到听见广播。
虽然只是心里那句话得到了印证，江沐琮应该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才对，但在那一瞬间，还是觉得心里的一块石头真的落了地。
他保持着正常的速度，排队结账，再把密封好的梅子放进背包里，然后一步一步的往商场服务中心走，只是步子无法控制的越走越快。
就像是一些怕鬼的小孩儿走夜路，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世界上没有鬼，但当看到自己的家门时，还是会飞快地跑过去一样。
司遇澜注意到Omega额间的汗，伸手递过去一张手帕，才介绍道，“这位是俞净，跟着剧组在这边做宣传，听到广播后过来聊了两句。”
俞净的视线放在那块手帕上停顿一瞬，才露出温和的笑意，“你好啊，小少爷。”
“俞净哥，”江沐琮点头示意，条件反射的去垂眼看俞净的手腕，空空荡荡，也没有闻到任何信息素的味道，对方Beta的身份触及到Omega心里的一个点，“俞净哥耳朵真好使，那边一定很吵，还能注意到广播。”
“主要是其中有熟悉的名字，”俞净不动声色的笑道，“更容易引起注意。”
“那阿净，你先去忙，我们也回去了，”司遇澜对两个人的谈话没什么情绪，摆了摆手，“等我这边不忙了之后，去剧组给你探班。”
俞净的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司遇澜身上，点头应道，“好啊，恭候司总大驾光临，我送你们出去吧，剧组那边目前也不需要我。”
司遇澜无所谓这个，“可以。”
三个人并肩着往停车场走，俞净和司遇澜安宇两个人从上次聚会之后就没再见过了，一时听司遇澜说起安宇的事很感兴趣，步伐也越来越慢，逐渐和江沐琮拉开了一点距离。
江沐琮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有一点挫败。
司遇澜和这个俞净在一起，好像气场都会缓和不少。
“看起来，你和这个小Omega相处的还挺不错，我记得你刚接到他的第一天，还带着被安排的不满，但现在，”俞净抬抬下巴，示意前方的身影，笑道，“你很少会主动把随身的帕子给别人用。”
“我是人，又不是冷冰冰的机器，”经俞净提醒，司遇澜才发现自己主动把手帕递给了Omega，扬了扬眉，只诧异了一瞬，放松道，“再者说，不管我满不满意，都要住在一起，持续性的负面情绪会影响我的工作和生活。”
俞净还想再说些什么，身上的手机想起，他看了一眼然后挂断，止步，“我还有事，就送到这儿了，嗯，祝你生活愉快。”
司遇澜也应了一声，“等安宇的易感期过了，我们一起去你那里探班。”
江沐琮已经坐进车里了，怀里抱着背包，仗着车窗玻璃的特性，外面看不清里面，江沐琮才终于敢肆无忌惮光明正大的看着在不远处交流的两个人。
是情敌的雷达吗？Omega总觉得俞净这个人和安宇不一样，不只是单纯的朋友。
司遇澜又笑了。
司遇澜对着安宇哥都没笑这么多次。
江沐琮眼睛盯着窗外，手里挑了个梅子扔进嘴里，下一秒被酸的差点五官移位。
抽了张纸巾，江沐琮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看，并不是他爱吃的那款，怎么跳进来的？
不会买的都是这个吧？
Omega赶紧检查，并没有，就这一个，还正好被他看也不看喂进了嘴里。
把裹着酸梅子的纸巾裹好，Omega准备下车去扔垃圾，刚好还可以顺便去看看司遇澜他们在聊什么，聊这么久。
理由完美。
江沐琮刚刚打定主意，另一侧的车门就被打开了，司遇澜坐了进来，正在系安全带。
“哥哥，”Omega默默的把纸巾团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另一只手把梅子递过去，“吃梅子吗？甜的。”
“不用，”司遇澜按下按钮，注意到梅子的包装袋，“刚刚买的？”
江沐琮乖乖点头，“嗯，正好等哥哥来找我。”
口袋里的手碰到一样东西，是司遇澜的手帕，江沐琮又默默的攥着纸巾团把手抽了出来，然后塞进另一边的口袋里。
余光看了一眼男人，Omega又往嘴里喂了个梅子，甜滋滋的。
对方没提手帕的事，自己不提也可以吧？
伸手抓住手帕摩挲一下，再若无其事的把手抽了出来。
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了，天都是黑的，打开门就是饭菜的香气，阿姨做完后已经离开了。
江沐琮走到餐桌面前，及时叫住要上楼的司遇澜，“哥哥，阿姨好像做了两人份。”
“你没和她说吗？”司遇澜皱了皱眉，走过去问道。
“我忘记了，”江沐琮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笑的乖巧，“一起吃吧，哥哥？”
司遇澜的目光停留在江沐琮身上，等到对方避开自己的视线，才开口道，“可以。”
Omega松了口气，被男人盯住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那点小九九被发现了。
司遇澜去洗了手入座，目光扫过去，桌上摆的都是熟悉的菜式，“你很喜欢吃这几个菜。”
起码为数不多的几次共进晚餐，都是这几个菜。
“啊，对，”江沐琮点点头，心里因为怕被司遇澜发现自己小心思的慌乱还没褪下去，“哥哥喜欢吃什么？”
司遇澜挑了一点米饭喂进嘴里，淡淡道，“都可以。”
Omega有些心不在焉，装作不经意的看了好几眼，司遇澜就坐在对面，身后落地窗外大片的夜景，江沐琮总觉得这样才好看。
一碟剥好的虾推到司遇澜那边，引得男人抬眼看，正对上Omega弯起来的眉眼，心里松动一瞬，很给面子的挑起一个喂进嘴里，又挑了一个放进对面的碗里。
只是一个小孩儿想让自己陪他吃饭，用了一点小把戏。
“哥哥，今天碰到的那个俞净哥是做什么的？”江沐琮美滋滋的把碗里的虾喂进嘴里，“你好像跟他很熟。”
司遇澜答道，“大学室友，和安宇一样，现在在做导演。”
江沐琮哦了一声，继续问道，“他也和安宇哥一样在谈恋爱吗？”
“没有。”司遇澜只当Omega在找话题，随口闲聊。
“是因为和你一样，专注事业？”
“可能，”司遇澜答道，“他确实喜欢拍东西。”
江沐琮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出了二月后，天气渐渐回暖，路边的枝桠上也长了嫩芽，风里少了冷冽，太阳也不再只是放在天上晃眼的摆设。
江一集团的材料基本上整合完毕，司遇澜也正式以继承人代理人的身份进入到董事会，虽然有以林霖为首的江一靖派系的人的支持，但也可以预料到不太顺利。
首先就是江一宋派系的排挤，以及一直在江一靖江一宋之间保持中立的老家伙们，心里也不太认同江总把公司交给一个外人的决策，对司遇澜这个年轻人也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其实本来这是老江总自己做起来的产业，不该有江一宋的事，司遇澜也想不明白，老江总为什么要白给这么多股份，看着江一宋在这里作威作福还不将其赶走。
赵川稍加调查后，很快给出了答案。
究其终极原因，就是江一靖兄弟俩的父母严重偏心小儿子，看到大儿子事业有成后，就非要让大儿子拉弟弟一把，江一靖顶着孝道也不敢不照做，再加上他本来就是一个家族观念很重的人，总想着大家都是一家人。
导致最后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
司遇澜摘下眼镜，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有什么事？”
赵川忙将手上的东西递过去，是关于《War of Light》大赛的邀请函。
正如司遇澜所料，这场比赛给这款游戏带来了极高的热度，前些天还为了工作室的事情郁郁寡欢的杨迅，现在走路都带风。
杨讯的工作室做事麻利，目前比赛的海选已经结束，在全服范围内选出了五十四个选手，接下来的比赛，将会在线下进行，已经联系了场地和工作团队，现在送到司遇澜手里的这一封邀请函，就是已经定下了准确的时间，在半个月后。
赵川汇报道，“杨总那边希望您能出面讲话，他认为以您的形象，以大赛发起人的身份出现在场上，能在初赛再次掀起一波热度。”
“可以，”司遇澜看了一眼邀请函，就放到了旁边，“你来安排行程。”
赵川点头道，“好的。”
第030章 今天这是怎么了？
“另外关于您之前让我查的, 江小少爷被寄养期间的事，已经查到了，”赵川又递过去一个优盘, “东西都在里面。”
江沐琮的爷爷奶奶家在乡下, 很难找到摄像资料, 赵川的工作进度就缓慢了一点。
司遇澜把优盘接过来放到旁边, 摆了摆手, “你在这里口述吧。”
确实如司遇澜之前猜测的那样, 江沐琮和爷爷奶奶的关系一般。
两个老人一直偏心弟弟，对哥哥忽视，但又想让哥哥照料弟弟, 并认为这理所当然, 所以哥哥不堪压迫，在一个晚上收拾了行李离开，到大城市打拼，引起了两个老人的不满。
后来江一靖小有成就, 当时的江一集团还是一家小公司，江一靖还自己找了一个家境很好的女朋友, 两个人谈了两年之后，决定订婚, 在订婚前带女朋友回了家。
看着大儿子逐渐脱离自己的掌控, 并且出人头地, 事业家庭双美满，二老的心里飞速的打起了算盘, 想让大儿子带弟弟一起去城市里, 还想把准儿媳妇留在乡下，由他们好好“教导”, 以期将来可以一同帮扶江一宋。
江一靖不乐意，最后争执之下，带了弟弟和女朋友都离开了。
后面又因为事业的发展，无奈之下，就把年仅五岁的江沐琮寄养到父母家。
江沐琮长的很像他的妈妈，而两个老人并不喜欢这个在他们看来娇气柔弱的儿媳妇，便把对江一靖夫妇的嫌恶都放到了五岁的小Omega身上。
据赵川派到江家老家的那个小乡村里的人的暗访，江沐琮在爷爷奶奶家，轻则少吃少穿，重则关小黑屋，美名其曰反省。
“没有被打过吗？”司遇澜越听，眉间皱的越紧，见赵川停止之后，回想起之前Omega不清醒的时候，听到的只字片语，问道，“被针扎一类的。”
“这个没有，不过在江小少爷童年照片中，确实有几张露出了被扎过的印记。”
赵川从手机里调出几张照片来，其中有两张能明显看到身上被半掩着的红肿印记。
司遇澜把手机接过来，放大查看，皱眉问道，“江一靖夫妇不知道这些吗？”
“江小少爷在爷爷奶奶家一直上完了小学，初中才被接回来，江一靖夫妇应该是不知情的。”
“嗯，知道了，”司遇澜将手机递还回去，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转而提起了另一件事，“总公司会在半个月后派人过来视察，你记得和那边协调好时间。”
赵川立刻应声，确定司遇澜没有其他指令后，就退了下去。
太阳慢慢西斜，现在的天黑的还比较早，这个时候窗外已经暗下来了，司遇澜把今天安排的工作做完，准备去休息室喝一剂营养液休息一下，起身时注意到了桌上的U盘，就一起带进了休息室。
才看到桌子上自己的手机，中午的时候放在这里充电，忙了一下午，他都没注意到手机不见的事情，刚刚拿起来，手机自动亮屏，安安静静的，没有一条消息，只有一条孤孤单单的日程提醒，三天后是他的生日。
司遇澜动动手指，将那条消息划去，手机还没放下，就接到了一通视频通话，接听后，对面是一对慈眉善目的老夫妇。
“外公，外婆。”司遇澜喊道。
“嗯，澜澜，现在在做什么？”花白头发的老人问道。
司遇澜：“刚工作完，在休息，是有什么事吗？”
外公扶了一下老花镜，一脸严肃，“听你妈妈说，你和他们吵架了？”
“不算吵架，”司遇澜应了一声，“只是说了些实话，也是让他们玩得更开心。”
“唉，随你吧，不想理就不理，”两位老人自然知道自己的女儿女婿是什么人，听到司遇澜的话也没多说什么，“听你爸说，江家那个小Omega，现在是你在带？”
司遇澜看到两位老人把自己父母的事情放下了，心里也轻松一点，“嗯，现在住在我这里。”
外婆笑的慈爱，“相处的还好吗？”
司遇澜点点头，“没什么矛盾。”
“有个人在你身边陪着你，我们也放心，”外婆说道，“你心里只有工作，有这么个孩子让你分心，是好事。”
司遇澜顺着话题会想起一些片段，“确实比之前轻松一点。”
“对了，”外婆又说道，“前两天我和老朋友聊了两句，他家的孩子比你小两岁，做摄影的，我看了照片，长得也好看，是个Beta，最近就在你那座城市，你有空可以见一见。”
预料之中的话题，司遇澜挑了下眉，“外婆，您现在就别操心这些了，我也没什么时间。”
外婆也早就预料到了司遇澜的拒绝，“澜澜，我们两个年纪都大了，就你一个后辈，想看你幸福圆满，我们走的时候也放心，外婆也不是催你，你就先见一见，不喜欢就算了，好不好？”
“行，”司遇澜看着占据了自己几乎全部亲情比重的两个老人，点头应下，“那您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
“好好，”得偿所愿的老人笑道，“这才对嘛，就算不谈恋爱，交个朋友也是好的。”
司遇澜又想起件事来，“对了，外婆，安宴应该快回去了，还是要多烦您照顾。”
长期收留着安宴的两个老人自然清楚其中的龃龉，叹口气，“安家还是不同意吗？”
司遇澜道，“这自有安宇去操心，我做我能做的。”
挂断电话后，司遇澜没收到外婆发来的联系方式，而是直接收到了验证消息，头像是一片落日，验证消息只写了两个字，“相亲。”
倒是简单明了，通过验证后，两个人互换了姓名，对方似乎也是一个少言的人，只聊了几句，就各自去工作了，司遇澜也没有放在心上，休息室外面传来了电脑收到邮件的声音，司遇澜随手又把手机放在了那里。
等再打开手机的时候，时间已经显示晚上八点二十分了。
司遇澜打开微信，啧了一声，放下手里的东西往外走。
他今天又忙忘了，江沐琮走读之后一直是他接送，走读生晚自习下课的时间是八点钟，那段路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又是司遇澜从公司回家的必经之路，两个人便约好，司遇澜可以顺路接他回家。
车辆停在学校门口的时候，学校里还灯火通明，小Omega正坐在保安室里和大爷聊天，看到熟悉的车过来，就背起背包和大爷再见，然后就欢快的跑了出来。
司遇澜等江沐琮系好安全带，才说道，“抱歉，今天又忘记了。”
“没事，本来哥哥也不用记这一茬，”江沐琮笑的乖巧，手里正捧着大爷给的牛奶，“而且我在保安室，也冻不到。”
司遇澜颔首道，“下次会定闹钟提醒的。”
“哥哥每次都这么说，”Omega吐吐舌头，“只要哥哥记得要接我，我在这儿等一会儿也没什么。”
若是之前，司遇澜并不会多想，但今天刚听到关于江沐琮童年的事，司遇澜便想多问两句。
“之前有人不记得接你吗？”
“没有，”江沐琮下意识否认，他不喜欢从前的经历，甚至可以说排斥，“是他们比较忙。”
司遇澜能明显感受到江沐琮的语气变化。
他并不是像从前那样是在说场面话，而是下意识地反驳，明明受委屈的是他，为什么要这样斩钉截铁的为别人说这种开脱的话？
“哥哥，”江沐琮很快调整好情绪，笑着喝一口牛奶，“半个月之后，学校开春季运动会，你来不来看？”
“半个月后？”司遇澜能看出Omega有转移话题的嫌疑，也没有拆穿，顺着没有再问下去，皱眉道，“具体哪天？”
江沐琮说了一个日期，一边说一边注意到男人的神情，“你那天有事吗？”
“嗯，”司遇澜也没想到这么巧，“那天有很重要的工作。”
Omega刚调动起来的情绪委顿一瞬，又笑道，“没事，本来也就是学校办着玩的……”
“我下午两点应该能到场，”大概是司遇澜曾经的某些时刻也被重要的人一直缺席，情感向来稀薄的Beta罕见的带了一点同理心，“运动会办到几点？”
“可以来吗？”江沐琮眼睛又亮起来，“我看了项目汇总，要一直到下午四点，哥哥要来的话，我就去班主任那里报备了！”
运动会允许邀请家长，学生需要将到场的家长数量报备给班主任，方便安排座位。
司遇澜颔首道，“嗯，可以。”
两个人一边聊，一边到了家，江沐琮今天没找到合适的理由邀请男人共进晚餐，换鞋的时候都有些没精打采的。
直到看见已经从洗手间里出来的司遇澜，“洗手，吃饭。”
“今天一起吃吗？”江沐琮疑惑的诶了一声。
“嗯。”司遇澜挽起衬衫袖子，注意力在袖子上，眼神都没给Omega一个。
江沐琮像是被惊喜砸到头一样，他走读这么些天，每次想和司遇澜一起吃饭都要想一会儿借口，又不能太频繁，不然会被男人看出马脚。
就算这样，司遇澜对他的邀请，还会因为工作的原因拒绝。
今天这是怎么了？
Omega在洗手间里，走思着洗了很久的手，依然百思不得其解，总不能是真的饿了吧？
第031章 “那你妈妈每次的直觉准不准？”
餐桌上一如既往的单方面叽叽喳喳, 另一方搭上一两句话，但丝毫没有泯灭江沐琮的热情。
司遇澜问道，“明天周六, 有什么安排吗？”
“和几个同学约好一起去图书馆做作业, ”江沐琮答道, “哥哥还是去公司吗？”
“嗯, ”早就知道Omega那些招数的司遇澜没有拆穿, “明天需要送你吗？”
“不用, ”江沐琮连忙摆手，上次他从图书馆走到全息城，走了好一段路, “明天秦天宁过来接我。”
司遇澜不动声色应道, “路上小心。”
晚饭时间进入尾声，江沐琮今晚显然心情很好，把餐具收进厨房的时候都还哼着歌，从厨房出来才发现司遇澜还没离开, 正拿着手机回信息，Omega一时哼的调子音节在喉咙里戛然而止。
司遇澜被少年的样子逗笑, 面上看不出来，收起手机来, “今天很开心？”
江沐琮红着耳朵, 小声答道, “对，我喜欢哥哥陪我吃饭。”
“以后还会有的, ”听见小孩儿言语间对自己的依赖, 司遇澜心里居然有一点欣慰，“晚安。”
“晚安。”
司遇澜回到房间, 又看了一眼手机，是相亲对象给他发来的一张图片，很眼熟，是这座城市的一片临海的自然景区，对方的拍摄技术确实很好，司遇澜看着照片出神。
他十五岁时阔别这座城市，这里留给他的回忆并不美好，自小亲情的缺失让他丧失了去发现美好的能力，后来偶尔回到这里，也只是为了三两好友。
司遇澜从来没想过，这座城市还有这样美的一面。
“明天有空吗？”微信闪过一条消息，“可以见一见。”
双方都对见面的目的认知清晰也并不排斥，司遇澜停顿片刻，“下午七点后有时间。”
其实这个时间算比较晚了，最近的天色还是黑的早，但司遇澜无意为了这场突然的约见改变自己的工作安排，也做好了对方拒绝的准备。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很快答应了下来，“好，我到你公司楼下等你。”
“嗯。”
司遇澜随手把这次会面发给赵川，让对方协调好行程安排。
早上，两个人面对面的吃早餐，司遇澜忽然说道，“晚上想吃什么，和阿姨讲，不用等我。”
江沐琮哦了一声，试探追问道，“哥哥有安排？”
司遇澜没多说什么，“嗯。”
秦天宁今天发现他琮哥又心神不宁的。
游戏也不好好打，岑致递给他的饮料也不好好喝，吸管都咬变形了。
“琮哥，想什么呢？”
“今天早上的时候，司遇澜跟我说晚上不用等他吃饭，听他那个意思，会晚一点回来。”江沐琮下意识地把困扰了自己很久的事情说出口。
“那不错啊，”秦天宁一拍手，“那你也能晚点回去，他也管不到你了。”
“你懂什么，”江沐琮烦躁的吸了一口饮料，“我有直觉，司遇澜是去见什么人。”
秦天宁一整个不理解，“他去见什么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江沐琮啧了一声，“你不懂。”
“我是不懂，”秦天宁被嫌弃也不恼，绕着江沐琮转圈圈，“但你现在这样，跟我妈挺像的，她也总觉得我爸再背着她见什么人。”
话音一落，秦天宁就欠兮兮的躲到岑致后面，等着江沐琮过来打他。
结果对方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
江沐琮只是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那你妈妈每次的直觉准不准？”
“……”秦天宁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上手扣着岑致的肩膀就凑了过去，“琮哥，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江沐琮皱皱眉，“问你呢，准不准？”
“十次里有八次吧，”秦天宁下意识回答道，又补充，“不过我爸没做对不起我妈的事，他见的一般都是客户或者是帮我妈准备惊喜。”
江沐琮哦了一声，“司遇澜肯定不是给我准备惊喜。”
秦天宁碰碰江沐琮，“琮哥，你没发烧吧？”
“没有，就是烦，”江沐琮随手一扔，空空的饮料瓶正中垃圾桶，“司遇澜到底是去见谁啊？”
“琮哥，你这么好奇这个，”秦天宁和岑致对视一眼，小声吐槽道，“好像你喜欢人家一样。”
江沐琮正发着呆，盯着屏幕上绚丽多彩的游戏场景，“是喜欢啊。”
“……”不知道隔了多久，秦天宁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比你大十岁！”
江沐琮皱皱眉，“那怎么了？有法律规定不能喜欢比自己大多少岁的人？”
“好像是有道理哈，”秦天宁沉默片刻，“但你们才认识多久，你喜欢他什么？”
江沐琮脚尖点地，操纵着椅子转到窗户旁，“长得帅。”
秦天宁一听就听出来江沐琮在敷衍他，“能有多帅？”
一旁沉默的岑致忽然说道，“要真的想知道的话，直接去问不就好了。”
“真这么容易就好了，”江沐琮抬手在玻璃上胡乱的划，“这不是在想理由嘛。”
下午六点四十分的时候，赵川来提醒了一次司遇澜行程，司遇澜把手上的事情忙完，穿好外套就准备下楼，手机刚好响了一下，相亲对象说他就在楼下大厅的接待区内。
走出电梯，司遇澜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那个Beta，旁边座位上放的是相机包，特征明显。
相亲对象名叫乐虞，职业摄影师，带一点混血，眼睛是蓝色的，头发过肩，在颈后扎成一个小揪揪，穿一身长开衫，气质沉静，说话时一字一句自有韵味。
司遇澜早已让赵川定了餐厅，并把车从停车场里开出来，两个人见过面后，一同上了车，坐在后车座，由赵川送去餐厅。
车辆刚刚驶离公司，司遇澜好像看到了人行道那边一个熟悉的身影，骑自行车骑得很快，在司遇澜眼前一晃而过。
司遇澜只犹豫一瞬，正巧乐虞在喊他，便将猜测丢开，江沐琮现在不该出现在这里，应该是他看错了。
“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工作，”乐虞从包里拿出两杯咖啡，出声道，“我买了咖啡，你喜欢加糖的还是无糖？”
“不会，”司遇澜收回目光，先回答了前面那句话，“无糖的就可以，谢谢。”
“买对了，”乐虞眨了下眼睛，笑道，“我买的时候犹豫很久，咖啡厅的店员都要不耐烦了，最后还是觉得像你这样的性格，应该会更喜欢无糖的。”
司遇澜喝了一口咖啡，还是热的，苦涩很快充盈口腔，随手放进车座旁的饮料位。
“要看看照片吗？”见面之后，乐虞要比在微信上健谈一些，蓝色的眼睛里带着细碎的光，“今天去了苍桐山，景色很好看。”
苍桐山是当地很有名的一座山，山腰处的苍桐寺很是有名，司遇澜颔首道，“我的荣幸。”
乐虞拍了很多，有清晨时绿叶上的露珠，日出时金光普照下的苍桐寺，司遇澜一张一张的往后翻，“没去寺里吗？”
“今天上山，目的不是苍桐寺，心不诚，就没有进去。”乐虞轻声道。
司遇澜挑挑眉，“你信这些？”
“只是家里老人信，耳濡目染，还是有几分敬畏的。”乐虞歪歪头，笑了一下。
“你可以试试晚上去苍桐山，夜间的景色会很不一样。”司遇澜把相机递还回去。
“我正有此意，”乐虞笑道，“可惜今晚会下雨，不然的话，我现在正在那里等天黑，你之前晚上去过吗？”
“嗯，阴差阳错在那儿待了很久，”司遇澜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谈，“寺里的念经声确实清心。”
两个人随口聊了些工作生活，都放松了一点，还算得上相谈甚欢，到了餐厅，两个人下车，赵川把车开到停车场，收拾车里的时候注意到后车位的两个咖啡杯，乐虞的已经喝完了，司遇澜的只喝了一口。
赵川定的是一家西餐厅，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诚如乐虞刚刚所说，现在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而餐厅里只有星星点点的小灯，还有悠扬浪漫的小提琴曲。
“今天第一次见面，我准备了一点礼物，觉得应该很适合你，”乐虞从包里翻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希望你喜欢。”
“谢谢，”司遇澜没有立刻打开，道谢后便放到了旁边，“抱歉，我忘了准备。”
“没关系，下次再补上，”乐虞眨眨眼睛，带着几分年轻男生的俏皮，“我有预感，我们不会只见这一次。”
司遇澜当然听得懂画外音，如果外公外婆很想看到自己结婚的话，乐虞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窗外的雨似乎有下大的趋势，司遇澜想起Omega早上出门的时候应该没带雨伞，于是拿出手机来，问江沐琮现在在哪里，需不需要去接。
江沐琮正垂头丧气的插兜躲在公交站牌下，他实在是好奇又焦虑，虽然没想到见司遇澜的理由，但还是决定到公司来看看。
之前司遇澜带他来，走的都是专用通道，这次他自己来，只能从大厅进，问前台的时候还留了个心眼。
他在他爸公司转悠的时候，知道像这样的公司，总会有人来找老总，只要没有预约，也没有过拜访记录前台不认识的话，前台会直接拒绝说老总不在，所以江沐琮没说来找司遇澜，说的是来找总裁助理赵川。
“赵总助陪司总离开公司了。”
就是不在。
司遇澜那么爱工作的一个人，这个时候却不在公司。
江沐琮颇为郁闷的往外走，也不想骑单车了，就一边走一边踢着小石子，等雨滴落到自己脑袋上的时候，Omega才发现下雨了，就近没有避雨的地方，只有一个公交站，上面的小棚子能勉强起到一点作用。
有风吹过来，夹着刺骨的寒意，Omega裹紧外套，蹲下身去，拿出手机来，上面正闪烁着微信消息，是秦天宁问他怎么样了。
江沐琮的手缩在袖子里，只露出一点指尖来打字，“没找到。”
“那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吧，这雨也停不了，要不你打车也行，”秦天宁叽叽喳喳的发过来语音，“你给我发个位置，我让我爸去接你。”
秦天宁在家里趴在床上，他已经为兄弟的爱情故事操心一整天了，主要是他琮哥的表情真的太臭了，弄得他也挺着急。
对面却没回复了。
秦天宁又发了几条语音，才盼着一句回复：“不用了，司遇澜过来接我。”
秦天宁：“……”
第032章 被淋湿的小狗狗
司遇澜发完微信后, 隔了两分钟才收到回信，是一段语音，点开后还能听到呼呼的风的背景声, 少年Omega特有的声音掺了一点抖, 应该是被风吹的, “哥哥, 我现在还没回家, 刚和同学出来吃饭, 然后他被家长接走了，我想打车回的，现在被困在这儿了。”
乐虞吃牛排的动作一顿, “是你养的那个小孩儿吗？我有听齐婆婆讲。”
齐婆婆就是司遇澜的外婆。
“嗯, ”司遇澜一边回复消息，让小孩儿发个定位过来，一边说道，“被雨困在半路, 我现在可能要去接他。”
“好，你快去吧, Omega小孩儿大都体虚，当心别着凉。”乐虞看着男人穿好外套, 发现自己送的礼物还在桌子上, 就顺手递了过去。
“今天是我失礼, ”司遇澜略感歉意的说道，“改天再约。”
“没事, 你路上小心, ”乐虞摆手道，“你到家了和我说一声。”
司遇澜应下后就离开了, 乐虞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拿出手机拍了一张。
江沐琮站起身来，裹紧外套，又想了想，主动站到站台外淋了几秒钟雨再立刻撤回来。
他故意发的语音，能让和司遇澜见面的那个人听到是最好。
Omega环视周围，不远处有一家蛋糕店，江沐琮眯了下眼，看到店名后，在手机上搜索小程序，点了份蛋糕拜托人送过来。
雨势渐渐收住，但还是不小，蛋糕店的店员打着伞，把东西送到他手里，又递给他一把伞，“小同学，这把伞你先拿着吧，或者去我们店里躲一下雨也可以。”
江沐琮忙拒绝道，“不用了，谢谢，有人过来接我。”
店员被拒绝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江沐琮看了看手里的蛋糕，又看看不远处的蛋糕店，想了想，把有蛋糕店logo的那层包装拆下来扔掉了。
司遇澜远远的就看到公交站牌底下蹲着一个身影，在漫天的雨幕和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渺小，司遇澜提前踩下刹车，缓缓减速，停到江沐琮面前。
Omega身上湿了一大半，裤腿已经湿透了，单薄的外套被风一吹就鼓起好大一个包，显出Omega消瘦的身形，手上还拎着个包装袋，看到他后，眼睛亮亮的，活像被雨淋湿的小狗狗。
“这么大的雨，怎么不给我发消息？”司遇澜拿过车上的毛毯递过去，又把空调打开，让Omega把湿了的外套脱掉，看着湿哒哒的搭在额前的头发，司遇澜的语气又重两分，“如果我没问你，你准备怎么回去？”
“哥哥早上特意说了晚上会晚回来，我以为你晚上有很重要的事，没想打扰，”Omega接过毛毯，又伸手去扯男人的衣角，小声解释道，“你别生气。”
司遇澜看了少年一眼，刚想缓和语气说什么，就听见江沐琮打了个喷嚏，“……”
江沐琮小心的去看司遇澜，总觉得脸色又冷了几分，Omega有些丧气的收回手，默默的动作着用毛毯擦一擦头发。
但心里不可避免的是兴奋的。
就算被男人这样冷落。
他小时候也有过被这样的大雨困在学校里的时候，当时同学都被陆陆续续的接走了，天色暗下来，铺天盖地的雨幕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当时偷偷去了江沐书的教室看，已经锁了门，只有学生都走光了的教室才会锁门。
所以爷爷奶奶接走了江沐书，没有接他。
江沐琮站在高年级的教室前很久，才回到了自己的教室，打开书包，拿出老师给写的这个学期的评语，盯着上面的“乖巧懂事”盯了很久。
然后撕掉了，扔进了垃圾桶。
他从那天才知道，爷爷奶奶不是不喜欢从前自己的顽劣，只是不喜欢自己。
就算自己变得乖巧懂事也没用。
其实早就该知道的，因为明明江沐书一样顽劣，江沐书还坏。
后来那天是老师发现了自己，送自己回去的。
看着奶奶给他端来的一碗姜汤，乖巧的说了声“谢谢”。
喝完后在把碗放回厨房的路上，他听见爷爷奶奶在聊天，爷爷让奶奶明天带他去诊所看一看，别给冻出毛病来，奶奶正在嫌弃他是个Omega，就是娇气。
江沐琮沉默片刻，跑到院子里用弹弓打碎了爷爷奶奶房间的窗户，又飞快的跑开，从自己的窗户翻进房间，躺到床上。
两个老人出去的时候正好遇上刚上完厕所站在院子里的江沐书。
然后他听见爷爷带着纵容的呵斥声还有江沐书哭着大声地反驳，江沐琮那天晚上睡得很香。
后来他上学的时候，就算外面是大好的晴天，他也会在自己的书包里装一把伞，一直到他离开那里。
但今天在公交站牌下躲着，江沐琮只想着该怎么让司遇澜多心疼自己，却从来没有怀疑过，司遇澜有没有可能不来接自己。
他一定会来的。
没有原因，司遇澜就是来了，这就是原因。
“怎么不到那家店里去躲雨？”司遇澜抬手指了指前面的蛋糕店，问道。
江沐琮答道，“我当时身上已经湿了，那家店不让进。”
司遇澜皱了皱眉，还是把车停到了店门口，江沐琮看着男人要下车，心里一慌就想跟着进去，被司遇澜一个眼神制止了。
江沐琮心里跳的乱七八糟，凑到窗户那边，试图看清楚司遇澜的表情，但是失败了。
司遇澜很快出来，回到车上，递给Omega一杯热奶茶，没再多说什么。
Omega抓心挠肝的，也不敢多问，只能捧着奶茶慢慢喝着。
司遇澜并没有多问什么，他不是这家蛋糕店的老板，当然不能去指责蛋糕店不接纳江沐琮的行为，蛋糕店的这种行为也没有触犯到什么白纸黑字的规则，蛋糕店确实有拒绝人躲雨的权利。
他只是觉得，刚刚买奶茶的时候，明明店员热情又耐心，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会赶人的店。
“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立刻给我打电话。”司遇澜刚刚下车被冷风吹了吹，情绪冷静下来，语气也缓和不少。
“好的，”江沐琮见台阶就下，食指中指并拢，放到太阳穴的地方，“收到！”
车里的气压放松下来，Omega才敢大胆一点，装作不经意的，好像才发现一样的，指着其实他一上车就已经发现了的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哥哥，这个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司遇澜的回答在Omega的意料之内，“别人送的。”
江沐琮心里一沉，他就知道司遇澜是去见了什么人，还是送礼物的关系，Omega咬了两下吸管，“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司遇澜无所谓，“可以。”
包装盒里是一款很精美的香水，品牌小众，江沐琮没有见过这款香水，但是显然不是司遇澜平时用的。
如果是司遇澜早就认识的人送他礼物，一定会送司遇澜常用的，只有第一次见，还没有互相熟悉，才会送这种新香水。
第一次见面，送这种带几分暧昧的礼物，江沐琮又咬了两下吸管。
“是香水诶，”Omega语气雀跃，一派单纯天真，还把香水凑到鼻间轻嗅，煞有其事的下结论道，“还挺好闻的，不过没有哥哥用的那个好闻。”
“嗯，”司遇澜看了那瓶香水一眼，没给什么评价，只淡淡道，“放回去吧。”
江沐琮乖乖的放回去，试图按照原模原样的包装好，却总是失败，司遇澜发现后只道，“放回去就可以，不用包装了。”
“哦，”江沐琮才放开手，满意的看着本来精美的包装现在被他整的什么都不是，“是我手太笨了。”
“你不笨，”司遇澜没在意这些，“术业有专攻。”
到家的时候雨又回到了淅淅沥沥的状态，门口收寄快递的地方放了一个快递盒子，司遇澜拿起来看地址，心里没什么波澜，注意到身旁的Omega也凑过来看，只当是少年人什么都好奇，就递了过去。
江沐琮得到允许，进去后在玄关就帮司遇澜拆掉了快递盒，里面是一个密码箱，样式精美。
另附着一张卡片，上面写了漂亮的英文。
大意是亲爱的儿子，生日快乐，爸爸妈妈为你亲手准备了生日礼物，希望喜欢，密码是你的生日哦，去探索惊喜吧！
“哥哥，”江沐琮看向正要走进厨房的司遇澜，抱着箱子放到餐桌上，才跟到厨房里，司遇澜正在热牛奶，江沐琮像个小尾巴一样，问道，“你快生日了吗？不会是已经过了吧？”
司遇澜能听出少年的语气好像有一点不可置信和慌乱，能猜到原因，无非是少年发现没给他准备生日礼物，以为错过了他的生日。
被突如其来的包裹弄得有一点心情不好的司遇澜，看着小尾巴焦急的神情，心情竟然好了一点，他颇有闲心的把牛奶倒进陶瓷杯里，放进微波炉，设置好时间，再看少年一眼。
明明很想知道，却又不敢追问怕惹他烦。
司遇澜逗够了，才淡淡道，“不是。”
“那是什么时候？”江沐琮松了口气，丝毫没怀疑司遇澜再故意逗他，又继续问道，小心翼翼地。
司遇澜说了一个日期。
江沐琮拿出手机来看一眼时间，声音扬上去，“后天？”
注意到司遇澜的眼神，江沐琮才发现是自己反应有点过度，藏在湿发下的耳朵红起来，转过身，支支吾吾的，“我先帮你把密码打开。”
走路的时候还在说道，“也不知道叔叔阿姨给你寄了什么礼物。”
江沐琮把密码锁转到日期的数字上，没打开。
抬头还想问的时候，就看司遇澜走了过来，对没打开的结果见怪不怪的样子，接手密码锁后，试了今天的日期，开了。
里面是一套精美的咖啡杯具，还有几盒一看就很贵的咖啡豆。
司遇澜看向那张卡片，不出意外的没在箱子里发现糖。
又想起今天乐虞递过来的那杯无糖的咖啡。
他从来都不爱喝无糖的咖啡。
甚至对咖啡的兴趣也很低。
乐虞问的时候，他只是看出来乐虞会喜欢加了糖的，才伸手接了无糖的。
乐虞不知道情有可原，父母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吧。
司遇澜眼睛里带了一点嘲讽。
抬眼才发现小Omega正在盯着他，眼睛湿漉漉的，期期艾艾的，“哥哥，密码锁不是你的生日吗？”
司遇澜本来不想说的，对上Omega的眼神，鬼使神差的开了口，“从我十八岁之后，他们自觉完成了父母的义务，再也没专门回来陪我过生日，也再没记准过日子，很正常。”
第033章 草莓蛋糕
司遇澜说完后有一点后悔。
他没有把这些事讲给别人听的习惯, 就连安宇他们对他的了解，也大都是安宇他们自己观察来的，都是成年人, 他不会主动去把这些东西当作吸引话题的谈资, 安宇他们也不会去主动触碰他的私事。
可能是因为刚刚Omega担心自己生日是不是已经错过的时候, 眼神太热烈了, 像是很把他放在心上一样, 司遇澜自己都没想到会说出这种话。
很不合时宜。
说这种话除了得到几句没什么用的安慰, 剩下的都是尴尬。
司遇澜一瞬间心思转了很多，手上没有停止动作，已经把密码锁架到锁扣上了, 轻轻一扣就能把这份不合时宜的礼物永远的锁起来。
江沐琮似乎在消化他说的话, 肩上还披着车里给他的毯子，几秒钟后忽然起身，往玄关跑去，等司遇澜收拾好箱子,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份蛋糕，不大, 也就四寸的样子，只有一层, 很简单的草莓蛋糕。
在几句没什么用的安慰之外, 江沐琮给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应对方法。
“有蛋糕, 有礼物，今天就可以是生日, ”江沐琮把蛋糕推到司遇澜面前, “哥哥可以许个愿。”
司遇澜有些发怔，蛋糕上还插了一个小小的巧克力牌, 写着四个字，“永远快乐”。
“那后天呢？”司遇澜抬眼对上江沐琮的视线，里面的热切夹着心疼，还有掩饰不住的想让他开心一点的期盼，司遇澜轻声问道。
“后天也是，”江沐琮笃定的点头，“不被父母挂念的小孩儿，一年可以过两次生日。”
江沐琮从厨房里找到蜡烛和打火机，一根一根地点燃，嘴里说道，“我之前的生日都是和江沐书一起过的，爷爷奶奶说反正都离的差不多近，干脆一起过了吧，我每次都会开开心心的抢走江沐书一半的蛋糕。”
“我就想啊，不高兴的应该是江沐书才对，他过生日被讨厌的人抢了一半蛋糕呢，我可不一样，”江沐书把蜡烛点完，仰起头，眼睛里亮晶晶的，“然后到我生日的那天，我会用零花钱，自己偷偷的吃掉一整个蛋糕。”
“一年可以许2个愿望，是不被挂念的小孩儿的特权，”江沐琮认真说道，“这又不是贪心，又不是我主动去抢来的，是被别人送过来的，被那些不挂念我的人。”
司遇澜看着说的煞有其事一本正经的男生，难得有些失语。
“哥哥，许愿吧，”Omega催促道，“生日愿望很灵的。”
司遇澜罕见的没觉得孩子气，顺从的坐到椅子上，闭上眼睛，心里空空的，他没什么愿望，这些东西司遇澜早就不信了，促使着他这样顺从的原因，要比这些骗小孩儿的愿望重要得多。
耳边有少年跑动的声音，司遇澜不知道对方又在做什么，干脆一直闭着眼，等对方回来才睁开。
桌子上没多什么，也没少什么，司遇澜吹灭蜡烛，心里一片平静，道，“你怎么会提前买蛋糕？”
“本来是和同学吃完饭，顺路买的，现在看来都是天意啊，”江沐琮随口说出早就准备好的借口，又找了一把勺子递过去，“快吃吧。”
司遇澜用勺子挖了一块喂进嘴里，草莓和奶油，很常见的蛋糕搭配，今天的却格外的甜。
江沐琮注意到渐渐放松下来的司遇澜，心里松了口气。
其实司遇澜还挺好哄的。
江沐琮分心想道。
他没办法想象什么叫做“父母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很正常”，即使是被父母长年寄养在爷爷奶奶家的他，也会在每个生日得到生日礼物。
但司遇澜不会需要那种假大空的安慰，江沐琮在这点上感同身受，那些安慰的话语在他们听来，即使明知是善意，但依旧会觉得里面带了几分说话人不自知的炫耀意味。
“时间不早了，”司遇澜放下勺子，神色语气都无波无澜，好像和刚刚没什么区别，但自己能感觉到心里出现的那点憋闷被一阵风吹散了，也可能是被草莓蛋糕的香气熏散的，“喝完牛奶之后去洗个热水澡，不要感冒。”
江沐琮应了一声，“好。”
说完就转身去厨房里拿热好的牛奶。
司遇澜也站起身来，准备把盒子再次锁起来，同样的动作，心境却大大不同。
司遇澜自己都没想到，快三十的人，会被一块草莓蛋糕哄得心里这样熨帖，像是小孩子一样。
箱子里多出的一样东西暂停了司遇澜的动作，他终于知道刚刚少年趁他闭眼做了什么。
江沐琮在箱子里放了一包方糖。
司遇澜隔着厨房的玻璃隔断往里看，能看到模模糊糊的身影，似乎是微波炉里的牛奶有些烫，江沐琮正在找能把牛奶拿出来的手套。
司遇澜一直都知道江沐琮是个心思敏感的孩子。
但他没想到，江沐琮会注意到他看见没有方糖的几包咖啡豆的时候，心里那大片的意料之中里掺的那一点点失望。
如果父母送的咖啡忘了放糖的话，原来除了习惯性失望的把东西搁置起来，也可以选择自己放进去一包糖。
厨房里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司遇澜回过神来，打开厨房门的时候，Omega已经把自己的手指放在冷水下冲洗了。
“怎么弄的？”司遇澜凑上前看手指上的红肿，被整只白皙的手衬着，显得更加明显。
“刚刚想把牛奶倒进杯子里，被烫到了，”江沐琮解释道，动作间并不慌乱，好像被冲洗的手指不是他的一般，“没事，冲一下就好了。”
司遇澜闻言转身出了厨房，江沐琮回头看了一眼背影，心里还在想司遇澜的情绪有没有好一点，又在想后天司遇澜生日，自己应该送什么礼物。
半点心思没放在自己烫伤的手指上，毕竟这点伤在他看来不值一提。
等冲得差不多，江沐琮甩了甩手，伤处还有一些灼热疼痛的感觉，但应该不碍事了，江沐琮打算继续刚刚的工作，还没碰到牛奶，就被返回来的司遇澜喊住了。
司遇澜拆开喷雾的包装，眼镜从鼻梁上滑落一点，再被随手推回去，“手。”
江沐琮乖乖递上前。
司遇澜伸手圈住Omega的手腕，两只手放到一起很明显的一大一小，被微凉的不属于自己体温圈住，江沐琮站在那里不敢动。
视线从对方的手一寸一寸的不自觉地移到对方的脸上。
司遇澜严谨的按照说明书在江沐琮的伤处喷了两下，松开手抬眼的时候正对上江沐琮的视线，“喷雾收好，按照说明书，记得用。”
“哦，”Omega微红的耳后掩在发间，假装自己没有走神，扬起个笑容来，“会记得的。”
“喝了牛奶快去洗澡，” 司遇澜看了眼时间，把少年处理到一半的牛奶倒好，推过去，隔热的杯子在料理台上划过的声音有些磨耳朵，很短促的一声，衬着男人微凉的声线，“早点休息。”
江沐琮乖乖的捧起牛奶来喝了一口，嘴角沾上一点沫，少年无知无觉，“哥哥晚安。”
牛奶的沫蹭在少年殷红的唇瓣旁异常显眼，司遇澜随手抽了张纸巾蹭过去，再把纸巾扔进垃圾桶，一套动作流畅自然，淡淡道，“晚安。”
第034章 生日前夕
男人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的离开, 自然也没注意到身后Omega呆滞的目光。
江沐琮依旧捧着牛奶，心不在焉的慢慢倾斜杯子接着喝，等热牛奶漫到人中处才回过神来, 连忙抽纸巾擦拭, 柔软的纸巾再次和唇边接触, 掩饰住少年忍不下的笑意。
司遇澜简单洗了个澡, 头发半干, 走到床前看手机里的消息。
是有段日子没见的安宇, 在微信群里艾特他，“老师，后天你生日, 明天晚上出来喝酒, 老地方老规矩，哥们儿陪你到二十七岁啊！”
十分钟之前发的，群里只有三个人，俞净也发了一个OK的手势。
大家从十八岁上大学时候认识, 整个班级里除开他们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友人，三个人又是室友, 自然而然地走的更近一些。
不管后来离了多远，多久没见, 在某个人生日的前一天总会聚到一起, 上学时是在宿舍, 毕业之后就是安宇的酒吧，小十年过去, 互相陪着到新的一岁, 都已经变成三个人的传统了。
在那几个总被父母记错的生日里，除了外公外婆的生日礼物, 从来都准时到达的安宇和俞净都是司遇澜少有的慰藉。
虽然那两个人并不知道这对司遇澜来说意味着什么。
大概是司遇澜太久没回复，安宇闲不住的又艾特了一遍。
司遇澜动了动手指，回复一个“收到”。
吹完头发，司遇澜规律的生物钟让他慢慢入眠。
楼下的房间却还在亮着灯，江沐琮正趴在床上，琢磨着该送司遇澜什么生日礼物。
一字一字的在搜索栏里敲着“喜欢的人过生日，应该送什么”。
搜出来的回答按热度排名，第一高居榜首，点赞数遥遥领先，几个字放大在Omega眼前。
“把你自己送给他。”
江沐琮呆滞一瞬，不假思索的飞快地把手机扣上。
什么东西？
自己要怎么送？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Omega心跳加速，整张脸都红了，偏偏思维还在不受控制的发散。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地方，只看那张温度还在持续上涨的脸，就知道应该不是什么未成年应该知道的东西。
“司总，这是上个月的财务报表，”赵川将手里的文件递过去，“和江一集团那边达成的合作也在稳步推进。”
“嗯，”司遇澜翻看着文件，面上的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满意还是不满意，看完后就把文件放在一旁，“我记得公司有规定是一个季度团建一次是吗？”
赵川点头应是。
“上个月大家做的都不错，团建的事情安排下去，时间就定在总公司来人视察之后，”司遇澜屈起手指，敲了两下桌子，吩咐道，“让策划部先做一份计划书。”
赵川都默默记下，“司总，还有别的事吗？”
司遇澜摆摆手，端起杯子，“没了，你去吧。”
“对了，”司遇澜抬起头来，补充道，“备一份礼物，下午你代表我去探望江一宋。”
等赵川离开，司遇澜走进休息室，准备换身衣服去晚上的聚会，视线碰到头盔，头盔底下还放了他给江沐琮准备的药，已经拆了一盒，被他磨成粉放在了牛奶里给江沐琮喝下去了。
后来上线一次，问起伤来，对方说已经好全了，自己就没再放在心上。
司遇澜想起早上和他一起出门的Omega，心神一动，已经将头盔戴在了头上，眼前出现登录页面。
寥寥无几的好友栏里只亮着一个柠檬檬柠，对方身边还跟着一个紫色长衫的男性玩家。
江沐琮倒是不在。
“一哥！”秦天宁显然也看到了他，热情的打招呼，“很久不见啊。”
司遇澜点点头，“嗯，最近挺忙的。”
秦天宁说道，“可惜了这次J不在，不然的话咱们还能打个副本。”
司遇澜还没说话，站在秦天宁身边的男生忽然开口道，“我也可以打。”
“你不可以，”秦天宁立刻否认，注意到男生冷下来的脸，又连忙找补，“额，这么区区一个副本，用不着我们班长大人，让J来就行了，他就适合干这个。”
男生勉强点点头，又听见秦天宁说，“班长大人，你去帮我做个任务呗，把这个卷轴送给城东的铃儿姐姐。”
男生皱皱眉，“你不去吗？”
“我跟我一哥好久没见了，多聊两句，拜托拜托。”秦天宁讨好地笑笑，双手抱拳放在下巴的地方晃一晃。
看着男生离开的背影，秦天宁确定对方听不见自己说话了，才松了口气，“烦死了。”
司遇澜淡淡道，“不愿意理可以不理。”
“哪有那么简单，”秦天宁大倒苦水，“这是我们班长，平时老盯着我，还非要给我补习，都追到我家去了，我要是不理他他肯定跟我爸妈说，我就惨了。”
司遇澜挑了挑眉，“你班长对其他人也这么上心吗？”
“不啊，所以才说我惨啊，”秦天宁表情语言丰富至极，“还干涉我交朋友，我一提J他就不高兴，说直接找他就行，行什么呀，打个副本还得我保护他，菜的要死。”
“J不在？”司遇澜没再和秦天宁就这个问题多讨论，左右和他没什么关系。
“嗯，去给他哥挑生日礼物了，”秦天宁点点头，“本来我也在的，他嫌我挑的丑，把我轰走了，我闲得无聊上游戏上看看，就碰见这家伙了。”
意识到秦天宁又要吐槽了，司遇澜抬抬下巴提醒道，“他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秦天宁翻了个白眼，小声埋怨，等班长走近后又凑上去，“班长大人好厉害啊，这么快就回来了！”
男生咳嗽一声，“又不难。”
司遇澜无意在这里打扰，道声别后就退了游戏。
摘下头盔，还在想秦天宁说的话，司遇澜发现自己好像都能想象到江沐琮嫌弃的表情，嘴角勾起一点，给自己挑礼物，司遇澜心里悄然生出一抹期待来。
司遇澜到酒吧的时候，酒吧里人还不多，音乐都是舒缓的，司遇澜进到包厢的时候，安宇和俞净已经坐在那儿了，除此之外安宴也在。
“酒都开好了，就等你了，”安宇上前拍了司遇澜一下，推着人坐到沙发上，茶几上摆了买好的烧烤，“寿星坐中间！”
司遇澜在俞净身旁落座，打过招呼后，能注意到俞净的眉眼间带着几分疲惫，“最近很累？”
司遇澜知道俞净为了现在这部戏，基本上是全部身家都砸进去了，闻言皱眉道，“拍摄不顺利的话，可以和我说。”
“没有，很顺利，”俞净接过司遇澜脱下的外套放到旁边，笑着说道，“因为预算有限，我想着能快则快，一折腾就累了点，不碍事。”
司遇澜闻言没再多说什么，“嗯，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老俞要我说，你今天不来都没事，”安宇在旁边听着，随口道，“好好休息休息呗！”
“我要是不来，也不可能休息，估计这会儿刚收工，”俞净说道，“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的，我也不想缺席。”
安宇先给每个人都倒上酒，又在安宴面前摆了果汁，最后才落座，肩膀碰碰司遇澜的，“我听说，你最近相亲呢？”
司遇澜挑了一串羊肉，正在用筷子把羊肉从签子上拆下来，顺口问道，“听谁说的？”
“外婆讲给我听的，”安宴说话慢慢的，笑道，“说是还见了面？”
安宴嘴里的外婆就是司遇澜的外婆。
安宇和安宴两个人是在安宴成年后确定的关系，没过半年恋情就败露了，安老爷子一生气，不顾安宇的意愿，强行安排安宇回国，让两个人分开，对安宴这个养子更是持放弃状态。
那段很艰难的日子里，俞净的家庭条件顾自己都捉襟见肘，安宴基本都是靠着司遇澜才能度过去，安宇也会找合适的借口，借着司遇澜的名义去见面。
后来几个人毕了业，安宴就住进了司遇澜的外公外婆家，有了庇护的同时，也可以帮司遇澜照看外公外婆，时间长了之后，安宴和外公外婆的关系也日渐亲密。
司遇澜颔首道，“嗯，昨天见了一面。”
安宇感兴趣的说道，“是什么样的人啊，说说。”
“这有什么好说的。”
司遇澜忽地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来发消息。
安宇笑开，往后仰靠到安宴肩上，揶揄道，“诶哟，看来我们司总很满意啊，刚提个话茬就想起人家来，发条消息啊？”
“给家里小孩儿发的，时间很晚了，看他到没到家。”司遇澜不理安宇的调侃，看着微信上对方秒回的消息，才收起手机来。
“切，没劲，”安宇撇撇嘴，喝了几口酒又开始说话没着没落，“要我说，外婆就不用给你介绍什么对象，你家里那不现成养着一个，还正好让你这么挂心。”
第035章 别的Omega的味道
司遇澜手上慢吞吞的剔着肉串, 唔一声，“对Omega没兴趣。”
“性别别卡那么死嘛，”安宇凑上前, 讨嫌一样司遇澜剔下一块肉来偷吃一块, 等司遇澜拿着签子作势要扎他, 他才往后退, 笑嘻嘻的, “Omega多好, 抱起来软——”
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安宴红着耳朵用一只龙虾尾堵住了嘴，“好好吃你的吧。”
安宇也不恼, 美滋滋的把嘴巴里的肉嚼两下咽了下去。
“澜哥别理他, 喝上两杯就开始胡言乱语，”安宴动作不甚温柔的摸摸安宇的头，嘴上嗔道，“酒量又不行, 人菜瘾大。”
司遇澜看着安宇和安宴，有安宴在, 酒后的安宇要温顺的多，和平时酒局上的表现完全不同, 在他的记忆里, 安宇和安宴好像从没有过矛盾, 天作地合四个字放在他们身上完全不突兀。
可能这就是Alpha和Omega的天性，可以互相安抚, 注定互补, 彼此不会成为对方的累赘，也不必为了对方压制信息素的本能, 所有的本能都可以被对方全盘接纳。
司遇澜吃完剔下来的那点肉，喝了口酒，没有接着剃的打算。
心里慢半拍的想着，自己一个Beta，就不去凑热闹了。
眼前忽然又递过来一盘剔好的食物。
司遇澜转头看去，是俞净，正笑盈盈的往他这边倾斜身体，视线在安宇安宴身上，正小声感叹道，“真好。”
“嗯，”司遇澜挑了块羊肉吃了，并没有多想，俞净本来就是一个很会照顾人的角色，司遇澜注意到俞净脸上眼里的艳羡，“想谈恋爱的话，这么多年也没见你谈一个。”
“没遇到合适的嘛，想谈也不能随便啊，”俞净克制的把视线放在旁边男人的手上，语气轻松，“你对Omega没兴趣，不会就是因为于子钦吧？”
“？”司遇澜皱了下眉，酒精使他的思考能力迟缓，顿了半晌才想起于子钦是谁，哦了一声，“不是，只是觉得Omega，可能不太适合我。”
尤其是在和于子钦谈过之后。
当时于子钦是话剧社的学弟，手上空空荡荡，身上也没有信息素的味道，个人资料上填的是Beta，在社团招新处对司遇澜一见钟情，毅然加入后磨了一年，后来是正好撞上了司遇澜的外婆生病。
病情不严重，但是老人生病，不管是多小的病，都是衰老的前兆，司遇澜的外婆拍拍他的手，说他长大了，是时候该谈恋爱了，外婆想看见他身边有个人。
司遇澜答应了于子钦，在确认关系的时候，司遇澜说明了缘由，是于子钦说自己不在意这些。
司遇澜自觉自己没有欺骗感情，而且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和于子钦结婚也可以。
毕竟感情这种事对司遇澜来说是多余的，当初年轻，还觉得结婚是人生的必经之路，如果有一个人愿意配合自己完成这项工作，也是给他解决了麻烦。
一举两得。
虽然他不是很喜欢于子钦总是为了一点小事就来打扰他，但是司遇澜觉得这是感情这项工作的必备步骤，也就这样纵了下去。
直到司遇澜撞见于子钦和一个陌生的Alpha在一张床上，于子钦正主动露出脖颈送到Alpha嘴边。
司遇澜没觉得背叛什么的，只是觉得这项工作的合伙人应该换一个了。
他还闻到现场的两股信息素的味道，正在糅合在一起。
原来于子钦是个Omega。
司遇澜又想起曾经的那些总会让他觉得有一点麻烦的相处细节，证明了一个结论。
Omega确实不适合自己。
俞净闻言，又问道，“那你还是想找个Beta？”
司遇澜点点头，说话严谨，“嗯，可以试一试。”
如果还是不行的话，就只能放弃了，他已经不是那个觉得结婚是人生必修课的年纪了。
“我去下卫生间。”司遇澜有些醉了，放下酒杯，慢慢站起身来，步子迈的慢，但还算稳当。
酒吧的洗手间里空空荡荡，司遇澜从隔间出来，站到洗手台前洗手，耳旁听到一阵脚步声，听上去有些虚浮杂乱，但这样的脚步声出现在酒吧里太正常了，司遇澜并没有在意。
直到那个声音进了卫生间，还带着一声清脆的落锁声。
司遇澜才转身看过去。
一道人影向他扑过来，被他一只手钳制住肩膀不得靠近。
是刚刚还谈论了的名字。
身上是浓郁的兰花香气。
眼神迷离，脸颊酣红，小幅度的挣扎了一下，嘴里喃喃道，“松开……疼……”
司遇澜看着眼前还想往他身上扑的于子钦，钳制在肩膀上的那只手略一用力，让于子钦转过身去，推着人走，直把人抵上墙面，“你发情期？”
“司遇澜……”于子钦的脸贴在冰凉的瓷砖墙壁上，稍稍恢复些理智，也不挣扎，抬起手撩起后颈处的头发，露出微微凸起的，热的，湿红的腺体，“咬我……”
司遇澜鼻间是愈发浓郁的兰花香，倒是熏得他清醒几分，手上力气不容挣扎，说话倒没什么情绪，“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找个人来。”
于子钦急促的呼吸几下，司遇澜制的他肩背很疼，他也不在意，还能笑出声来，“我没带手环，这里没有别人，门还被我锁了，你也没带手机吧，你要去哪里给我找人啊……”
“咬一下……”于子钦本能驱使着释放出更多信息素来，试图引诱背后的男人。
司遇澜冷眼看着面前人的媚态，忽然开口道，“信息素味道太淡了。”
于子钦看不见司遇澜的神情，但能听出男人言语间的松动，只觉受了鼓励，心里隐隐窃喜，更努力的去释放信息素，想再接再厉的讨好身后这个男人。
司遇澜歪头看着墙上，淡淡道，“还不够。”
可能是在惩罚自己，于子钦迷迷糊糊的想道，如果可以和自己复合，惩罚自己也没关系。
直到被人破门而入，一支强力抑制剂扎进腺体，于子钦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司遇澜整了整有一点皱袖口，居高临下的看着正瘫软在服务生怀里的于子钦，修长的手指敲了敲墙上的一个玻璃罩，“这个东西，叫做信息素阈值监测器。”
于子钦怔怔地，“什么？”
“阿澜！”俞净的声音传过来，像是跑过来的一样，神色焦急，“没事吧？”
“没事，”司遇澜问道，“你带手机了吗？”
俞净把手机解了锁递过去。
司遇澜拨的是报警电话。
毕竟这里有个成年的Omega违反规定未佩戴手环。
应该能清闲一阵子了。
司遇澜想着，把手机递还回去，刚刚被于子钦那样折腾，让司遇澜被迫清醒，现在事情了了，司遇澜只觉得酒精的作用正在变本加厉的回馈，挂断电话后竟觉出几分晕眩，“我先回去换下衣服，你和安宇安宴说一声。”
“我送你回去吧，”俞净自然也注意到了司遇澜的醉态，道，“你喝了酒，不方便开车。”
到了公寓门口，司遇澜本人已经醉的睡了过去，俞净没有叫醒他，下了车绕到另一边，帮司遇澜解了安全带，拉起一只胳膊，把司遇澜扶了出来。
还没有输入密码，门就开了。
穿了一身浅黄色家居服的Omega出现在眼前。
“沐琮？”毕竟承担着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俞净有些吃力，“还没睡吗？”
“我有点渴，就醒了，下楼找水喝，听到门口有动静，”江沐琮随口说道，伸手去帮忙扶司遇澜，还没凑近，就被一股兰花香扑满了鼻腔，Omega对信息素的味道很是敏感，尤其还是熟悉的香气，“怎么了这是？”
俞净注意到少年毫无睡意的双眼，没多说什么，简单解释两句，“有个Omega突入发情期，沾了些味道。”
“嗯。”江沐琮垂下眸子，没多说什么。
两个人合力把司遇澜放到他的房间，俞净坐在床边喘了口气，看着正在帮司遇澜脱鞋的Omega，道，“沐琮先去睡吧，明天还要上课，我来照顾他就行了。”
“我没事，”江沐琮拒绝道，“俞净哥肯定也累了，快点回家休息吧。”
俞净看着江沐琮一副主人家的做派，敏锐的意识到什么，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Omega根本不惧和他对视，眸子里的情绪强硬，毫不让步。
和当初在商场里看到的那个乖乖的听司遇澜的话，喊“俞净哥”的小孩儿，判若两人。
司遇澜养了一个了不得的Omega。
俞净站在公寓外头，仰头看着三楼正亮着的灯，心里想道。
也不知道司遇澜清不清楚。
他不想去提醒什么，反正江沐琮一定会碰壁。
江沐琮在楼下煮醒酒汤，把菜谱里提示的东西都放进锅里，便上了楼。
先把司遇澜的眼镜取下来，然后就看着男人身上的衣物，悄悄红了耳朵，但手上还是动作不停的帮司遇澜脱了外套。
动作间，能闻到越发浓郁的兰花香气。
这个沾染程度，不该是仅仅撞上了一个发情期的Omega这么简单。
江沐琮有注意到俞净身上的味道就很淡。
还是兰花香气。
江沐琮想起司遇澜那个前任，眼神暗下来。
Omega身上散发出信息素的味道，试图去掩盖掉那些兰花香，但一个未成年的Omega，信息素浓度远远不及一个成年的正在发情期的Omega。
江沐琮催动着未发育完全的腺体不断地输出青苹果气味的信息素，脸颊越来越红，额间出现细汗，最后站都有些站不稳，扶住了床头柜。
还是没成功。
司遇澜身上有别的Omega的味道。
难闻死了。
Omega眼睛都红了。
第036章 “生日快乐，永远快乐。”
床上的人忽然响起一声呓语, 江沐琮听不清是什么，倒是让他从酸涩的情绪中出来。
撑起被强行释放信息素透支了的身体，走到卫生间洗了一条毛巾, 又走出来, 坐在床边, 一点一点的擦拭过男人的额头和脸颊。
司遇澜长的很好看。
江沐琮一直都知道。
但这还是他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司遇澜, 总觉得脸颊上还带着红的男人, 和往常比起来多了一点无害, 没了眼镜的遮挡，锐利的眼睛也闭着，江沐琮才注意到, 在司遇澜眼皮褶皱的位置有一颗黑痣, 很小，此刻却很是显眼。
很适合被人亲一亲。
就连薄唇的颜色也比往日要红润。
Omega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拿着毛巾的手停在半空，自己却在不由自主的靠近对方, 不知道是想看的更清楚些，还是抱了别的心思。
放在旁边的手机忽的响起铃声, 叫醒了愈发靠近的Omega，江沐琮立刻直起身, 本来给司遇澜洗的湿毛巾被扣在自己的脸上。
凉意刺激着江沐琮有些过热的大脑。
铃声提醒他楼下的醒酒汤煮好了。
Omega下楼去取。
再上来的时候,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正自己靠坐在床上，很是安静。
听见门开的声音, 也只是懒懒的瞥过来一眼。
江沐琮差点干了亏心事, 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醒的，心里怦怦跳的厉害, 竟被对方的眼神摄住，站在门口一步不敢前。
司遇澜开口了，“站在那儿做什么？”
声音里带了一点沾了酒意的黏，但比往常要更冷一点。
像是褪去了平时还算温和的外表，懒懒的，被酒意裹挟着露出本来的模样。
一时间江沐琮竟有点怯怯，“哥哥。”
醉了的司遇澜没了眼镜的遮挡，如同一只正在懒懒的趴在那里的狼，察觉到被人进入自己的领地，之后投过来了漫不经心，但让人觉得危险和锐利的眼神。
江沐琮不怕，相反，他心里竟鼓噪起来，被司遇澜的一个眼神，引得心里的鼓噪声震耳欲聋。
“嗯，”似乎被一声哥哥喊的回了几分神，司遇澜揉了揉眉心，声音略缓和，应道，“进来吧。”
“我煮了醒酒汤，”被应允进入领地的Omega死死的控制着自己的兴奋，像是一只小狗，乖巧的露出肚皮，展示着自己的无害，“你喝一点，会好受一点。”
“放在那儿吧，”司遇澜随手指了床头柜，然后一颗一颗解开自己衬衫的扣子，没在意Omega的眼神，又道，“去给我放下洗澡水。”
声音里没有多少请求帮助的意思，更像是命令，但江沐琮并没有觉得不适，指甲扎进掌心的软肉，他发现自己对这样的司遇澜，完全升不起任何抗拒的心思，只觉得心荡神迷。
司遇澜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慢吞吞的补了一句，“多谢。”
卫生间里响起水声，司遇澜脱下衬衫，衣物挥动间，上面沾染的味道更加明显，司遇澜皱了下眉，抬眼看向卫生间的方向。
江沐琮确认司遇澜看不到他，把水龙头打开，然后放任自己腿一软的跪坐在浴缸旁，本来还被透支的身体撞上被男人气场所慑的心思，一时控制不住自己。
有水声遮掩，只有Omega本人能听到自己稍显急促的呼吸声。
司遇澜穿了一件浴袍，腰间的系带松松垮垮，扣子并没有扣好，除了锁骨，还露了一点胸肌形成的浅浅沟壑，动作稍大一点，就能看见更多的风景。
“哥哥，”江沐琮走了出来，额间还沾了水，正笑的乖巧，眼神却隐晦的飘向男人身前的V字，“水放好了。”
“嗯，”司遇澜把换下来的衣物随手扔到地上，“你早些睡。”
“我坐在这儿等你吧，”江沐琮说道，“你醉了，我在这儿还能照应。”
司遇澜转身往卫生间走过去，语气很淡，“随你。”
浴缸里的水温度正好，洗浴用品被整齐的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空气中带了淡淡的青苹果的香味，司遇澜眨了下眼，刚刚好像有闻到过。
江沐琮听到卫生间的门关上，又大概等了两分钟，确定司遇澜不会再出来了，立刻起身，将被司遇澜扔到地上的衣物捡起，下楼放进了脏衣篓里，明天阿姨来做饭的时候看到会顺手洗了。
他可不愿意这个味道再张扬的飘散在司遇澜的房间里。
大概十分钟后，司遇澜从卫生间出来，醉意去了几分，房间里正空空荡荡，说要留下照顾他的Omega已经不见踪影。
司遇澜看向窗户的位置，醉了的他会更敏锐的意识到一些不同，比如窗户被打开过再关上，因为窗帘的位置和他进卫生间前不同了。
房间里的空气确实好了许多。
手机忽然亮了，“哥哥洗好了吗？下楼来。”
司遇澜打开房门，倚着栏杆往下看了两眼，没看到Omega，只有餐厅的灯亮着，是暖暖的光。
司遇澜扶着栏杆往下走，到一楼的拐角处，正要喊江沐琮的名字，“砰——”
彩带喷涌而出，再淅淅沥沥的落下来，落到司遇澜身上，头发上，司遇澜下意识的抬手去接，少年从旁边跳出来，手上还捧着一个生日帽的小夹子，抬手想给司遇澜戴上。
江沐琮还垂着眼呢，看到的就是刚洗过澡后还泛着层粉红的胸膛，被浴袍遮掩着，比敞着还引人遐想，Omega一时失语。
他听见男人喊他，“沐琮？”
Omega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手上拿的夹子幼稚了些，起码——起码不是这样身材的人可以戴的。
司遇澜越过江沐琮的头顶，能看到桌子上摆好了的蛋糕和旁边的礼物盒子，还有一个数字时钟，秒数正在滴滴答答的动着。
司遇澜想起白天秦天宁说的，江沐琮给自己挑了礼物，他看了看少年手里的东西，弯下腰来。
Omega后退了半步，心脏正跳动的厉害。
“是要戴在头上吗？”司遇澜注意到江沐琮的后退，歪了歪头，问道。
Omega被没了遮挡的眼睛盯的面红耳热，眼神胡乱看，“是……是的。”
一边说一边把夹子夹到了男人的头发上，小巧的生日帽一晃一晃，江沐琮把人带到餐桌旁。
桌子上的蛋糕形状简单，上面用奶油写的八个字能看出厨师的技艺生疏，旁边还摆了牛奶。
司遇澜看着蛋糕，语气里罕见的带了几分怔然和惊奇，“你做的吗？”
“有一点丑，写字的时候手抖了，”江沐琮既小心又期待的看着男人的神色，说话语速很快，声音往上扬，“你不要嫌弃。”
“很漂亮，”司遇澜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抬眼看了江沐琮一眼，将其眼底的忐忑和期待看穿，“谢谢。”
这一声谢，不同于平日的场面话。
他知道江沐琮在为他的生日用心，但他只觉得是在用心挑礼物而已，不是说那样不好，只是和面前这个简简单单的蛋糕比起来，那样司遇澜是有心理准备的，并不会出现怔然的情绪。
“你喜欢就好，”江沐琮眼睛里亮亮的，似乎是一场考试，他得到了最高的评价一样，Omega松了口气，从旁边拿过蜡烛插上，“我下午都做坏了两个，这个是最好看的了。”
下午就在做，所以晚上是一直在等他回来。
司遇澜意识到这一点，“你可以告诉我，我晚上早点回来。”
“你有你的安排嘛，我想给你过生日是想你开心，”江沐琮把打火机递给司遇澜，眨眨眼睛，“不能打乱你本来的安排啊！”
司遇澜接过打火机，将蛋糕上的蜡烛点燃，旁边摆着的数字时钟一秒一秒的走向零点。
在“滴答”的一瞬间，司遇澜闭上眼睛，这次，他真的许了一个愿。
他不信这些，只是愿意配合，可以实现愿望是假的，但有人为他过生日是真的。
江沐琮注意到被司遇澜放到一旁的手机亮了屏，他看不清内容，但这个时间发消息的肯定不会是工作上的合作伙伴，Omega顿了一瞬，伸手飞快的将手机翻过扣在桌面上。
动作并没有惊醒司遇澜，他睁开眼睛，吹灭了蜡烛。
坐在他对面的少年手里拿着牛奶，对着他，笑意盈盈的说着蛋糕上写着的八个字。
“生日快乐，永远快乐。”
第037章 三年起步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 桌上的时钟指到了下午两点钟，枕边的手机铃声响起。
昨天睡的太晚，导致今天早上工作的时候都有些精神不济, 司遇澜就在中午睡了一会儿, 铃声一响便起了床, 正在系西装袖口的扣子, 就听得休息室外面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司遇澜一边整理着袖扣, 一边道, “进。”
是安宇和安宴两个人。
“老师下午好啊，”安宇揽着人，一进来就熟练的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抬眼就被反射的光刺了一下, 安宇定睛看去，惊奇道，“你这对袖扣挺漂亮，之前没见过。”
“确实, ”安宴接茬，温和道, “澜哥一向佩戴的都是纯色的，这一对不太一样。”
“家里小孩儿送的。”司遇澜从来没搭配过这样瑰丽颜色的袖扣, 早上出门的时候Omega眼巴巴看着他挑衣服, 司遇澜觉得有趣, 就顺了小孩儿的意。
“要我说，你还真得在江小少爷那儿上上心, ”安宇闻言挑眉, 顿了顿，声音里带了几分不确定, 还回头和安宴对视了一眼，才半开玩笑道，“Omega送人袖扣，意义可不一般。”
本来他一个Alpha不懂这些的，是以前安宴送过他一次，当时两个人还没确认关系，安宇收了东西之后就上网搜索送袖扣的含义，傻笑了一晚上，第二天就琢磨着怎么表白了。
司遇澜没当回事，权当安宇又在说浑话，他也不是第一天拿江沐琮打趣了，司遇澜随意点了点头，“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首先是跟你说于子钦的事，他应该有段时间不能打扰你了，”安宇说道，“我联系了于子钦家里，等于子钦发情期过了，从警局里出来，他家就过来逮他了。”
“怎么回事？”
“于家怎么说也是个有名堂的，Omega小少爷都二十六岁了，还天天追着你跑，于家丢不起这个人，”安宇兴致勃勃的说道，“估计回去了就得相亲了。”
“嗯，”司遇澜没再多问什么，他不关心于子钦，只是担心安宇是在这件事里做了什么，才多问了一句，如今听来没什么大事，司遇澜就也没兴趣了，“还有什么事？”
“是小宴，想麻烦你送他去机场，”安宇表情变得快，提起安宴，眉眼都耷拉下来了，“机场那边人多，要是我送的话被我爸知道，少不了一顿数落。”
安宴听到这些话，只是温柔的摸了摸安宇的头发，笑道，“麻烦澜哥了。”
司遇澜应了一声，他对安宇和安宴的前程并不多加置喙，大家都是成年人，各自都有解决事情的能力，他在他能帮一把的地方帮上一把，就可以了。
从机场回来，安宇的眼睛都还是红的，兴致不高的样子，坐在副驾驶不说话，司遇澜更不是多话的性子，车厢里倒是很沉默。
路过一家婚庆机构在做活动，车都驶出去很远了，安宇忽然坐直了身子，“老师。”
司遇澜：“嗯？”
“我要向小宴求婚。”
明明听上去像是随性而至的一句话，司遇澜也没有表现出半分惊讶和质疑，“恭喜。”
安宇转过头，看着司遇澜，“你不会觉得我莽撞吗？什么都没有准备。”
“那是你要操心的事，”司遇澜淡淡，“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找我。”
安宇没再说别的，他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生出这样一个念头来，心里自然会自己去寻思。
司遇澜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引起安宇注意。
“生日快乐！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占用一下寿星的晚饭时间？”
司遇澜也没避着安宇，回了消息过去，“现在可以。”
对方很快发过来定位。
安宇盯着乐虞两个字，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谁啊？”
“相亲对象。”司遇澜随口说道。
安宇咦了一声，怪声怪气的调侃，“难得啊，还能把我们司大少爷约出去。”
司遇澜没理他，打了转向灯，缓缓转动方向盘往左拐弯，动作间袖口处闪了安宇一下，让安宇忽地想起江沐琮来，碰了碰司遇澜的肩膀，“你这个相亲对象，江小少爷知道吗？”
“不知道。”
安宇看着好友向来没什么情绪的脸，“你不打算告诉他吗？”
“没有必要，”司遇澜简单说道，“合同期到，我会回到总部那边，如果乐虞合适，婚礼会在那边举行。”
安宇了解好友的秉性，但情绪生来强烈的Alpha面对Beta好友的婚姻观，还是试图提出一点异议，“合适？你不喜欢他吗？”
“喜欢很重要吗？”司遇澜反问道，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我会尽到做丈夫的责任。”
“没有爱情的婚姻不会幸福的。”Alpha质疑道。
“我结婚的目的也不是幸福，”Beta生来不受信息素约束，也无从谈起会去向往多么契合的爱情，“外婆想看我成家，我也确实需要一段能让我省去一些麻烦的婚姻。”
安宇无法理解，“那你的那个相亲对象呢？”
“我不会骗他，如果他无法接受，我也尊重，”司遇澜将车停在一家餐厅门口，解下安全带，终止了这个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话题，“你自己回去。”
江沐琮今天碰上了一点小麻烦，大概是前天晚上强制透支信息素的原因，导致今天的状态都不是很好。
体育课上，秦天宁担心的凑过来，“没事吧？脸色还是很不好，要不送你去医务室看看？”
“不用，”江沐琮拒绝道，“你去玩儿吧。”
“天宁你去吧，”岑致从旁边走过来，把手里的水递给江沐琮，小声道，“我陪着沐琮就好。”
秦天宁没再多说什么，正巧篮球场上的班长齐嘉正在喊他。
江沐琮喝了口水，眼睛好像是在看场上的篮球赛，实则却走着神想今天早上司遇澜穿西装的样子。
自己挑了一下午的袖扣就在男人的指间，系好之后还和自己说很漂亮。
远处忽然有人喊了一声“躲开”。
江沐琮回过神的时候就看到往他们这边飞过来的篮球，一时条件反射，拉了岑致一把，自己却躲闪不及，篮球重重的擦过脸颊，江沐琮只记得自己被惯性带的往后仰，后面就不太记得了。
秦天宁正在那儿准备扣篮，忽然听见岑致喊了他一声，“天宁！沐琮受伤了！”
秦天宁往这边看了一眼，立刻扔了篮球就往这边跑。
剩下的也往这边跑。
那篮球是从操场的另一个方向砸过来的，高中的体育课经常会几个班一起上，这次江沐琮就是被别的班的误伤了。
秦天宁喊了两声，江沐琮依旧紧闭着眼，秦天宁拉起江沐琮的胳膊就打算把人背起来，却被人截住了。
站在他身后的班长齐嘉上前背起了江沐琮，往外走去，秦天宁连忙跟上，“班长？”
“你还没江沐琮高，”齐嘉看了眼秦天宁，嘱咐道，“我送他去医务室，你去报告老师。”
“哦。”秦天宁呆呆地应了一声。
等江沐琮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左脸颊肿肿的疼，旁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齐嘉，另一个是校医，似乎正在说什么。
“……他这是强行催动腺体释放信息素引起的身体虚弱，”校医三十多岁的样子，打量着眼前的Alpha，见怪不怪的嘱咐道，“你们还都没有成年，克制一点。”
还没等江沐琮反应过来说的是什么意思，秦天宁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应该也听见了校医的话，呆滞片刻，“沐——琮？”
齐嘉率先反应过来，一张脸涨的通红，连忙摆手，“不是不是，老师你搞错了，我和他……”
校医径自打断道，“行了，我见得多了，不会给你们告老师的，但下次不能这样了。”
“真的不是！”齐嘉看着门口处正呆着的秦天宁，说话更急促了，“我和他不熟！”
“那是我误会了，”校医应了一声，又疑惑问道，“不是就不是，人家Omega还没急，你这么急做什么？”
“……”齐嘉一时被问住，看看校医，又看看秦天宁，闭了闭眼，“秦天宁你照顾他吧，我先出去了。”
说罢就急忙出去了。
校医搞不懂现在的小孩儿，回过头来嘱咐江沐琮，“下次别再这样了，未成年的腺体发育不完全，你还是Omega，腺体会更脆弱，禁不起你一次一次的透支。”
说完又顿了顿，还是加了一句，“如果有人强迫你，可以告诉老师，猥亵未成年Omega，三年起步。”
说罢也出去了。
江沐琮从头到尾没插上一句话，脸颊上的伤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见人都出去了，“秦天宁，给我把镜子拿过来，完了，我晚上还得回家。”
“哦哦，”秦天宁拿过桌子上的镜子递过去，脑子里还在消化刚刚的对话，最后戳戳江沐琮的胳膊，“刚刚校医老师说的什么透支，什么猥亵未成年，是什么意思？”
秦天宁忽然捂住嘴巴，睁大眼睛，小声问道，“昨天晚上你哥哥欺负你了？”
江沐琮：“……”
秦天宁还以为自己猜对了，担忧不已，“琮哥，这样是不对的，要不要报警啊？”
第038章 绿化带
江沐琮翻了个白眼, 伸手拍秦天宁的后脑勺，“报个鬼！”
“诶呦！”秦天宁被拍的往前扑了一下，又直起脑袋来, 伸手摸着自己的后脑勺, 忧心忡忡, 小声嘟囔, “琮哥, 恋爱脑害死人。”
江沐琮正看着镜子里自己的伤, 左边的脸颊微肿，还有一点蹭破了皮，已经被妥善处理好了, 江沐琮戳了两下, 麻麻的疼，倒也不算严重。
“啧，”江沐琮越看越烦，他还要回家, 肯定会被司遇澜发现，“哪个班打的篮球？”
“琮哥, 你不用这么紧张，”秦天宁提醒道, “你这伤又不是打架打的, 你哥哥看到没准还心疼你呢？”
江沐琮闻言, 眼睛一亮，上手又敲了秦天宁的额头, “聪明啊！”
“那这伤也不够重, ”Omega心思一动，本来还在戳纱布的手立刻转了方向, 打算把纱布揭下来，“就蹭破了点皮。”
“你干嘛呀！”秦天宁眼疾手快，上前打掉了江沐琮的手，他都觉得他琮哥现在的脑袋顶上就写着一句话。
“是恋爱脑的Omega一枚呀～”
秦天宁晃晃脑袋，想把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晃出去，按住江沐琮的手，盯着对方的眼睛，无比真诚，“你这样正好，再严重点就破相了，真的。”
“行吧。”江沐琮觉得秦天宁说的有道理，默默收回手，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听见门外的脚步声，便没有说话。
结果秦天宁没听见脚步声，还在为他琮哥被“猥亵”还恋爱脑的事情忧心，他以前也没发现江沐琮还有这个属性啊，“琮哥，要不我们还是报警吧？”
刚打开门的年轻班主任听见报警两个字，眉头都皱起来了，“怎么了？”
“没事，”江沐琮嘴角翘起来，扯动了脸侧的伤口，笑容一僵，小声的嘶了一声，伸手捂住受伤的地方，很是可怜，Omega弯眼乖巧道，“没事，老师，都是小伤，是天宁担心我，才这么说的。”
班主任一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心疼，走过去坐在江沐琮身边，温柔道，“还很疼吗？我先联系你家长，让他来接你。”
“不用不用，”江沐琮连忙摆手拒绝，“我哥他工作很忙，我也不是他亲弟弟，怕打扰他，我能自己回家。”
班主任有些疑惑，江沐琮换了临时监护人，这件事班主任也知道，另外之前的论坛事件她和江沐琮的家长打过交道，她还觉得那个男人很关心江沐琮，但是江沐琮一直都是个优秀乖巧的学生，肯定不会撒谎。
也对，一个Omega寄人篱下，就算对方照顾得当，Omega也会不好意思麻烦人家的。
想通了的班主任还是遵循了当事人的意见，“你自己回家我也不放心，让天宁送你吧。”
安排好后，班主任又嘱咐了两句，就离开了。
江沐琮才从床上下来，单手挑起放在旁边的校服外套搭在肩上。
秦天宁凑上去，刚刚他没敢问，“干嘛不让你哥来接你？”
“司遇澜要是来了，肯定会去问校医我的伤，校医要是把我信息素透支的事情说出来，那我不就完了。”江沐琮小声说道。
“凭什么不让他知道？”秦天宁为好友愤慨，声音不自觉放大，“他把你……弄成这样，不该负责吗？”
江沐琮立刻上前捂住了秦天宁的嘴，怕被别人听见，最后才反应过来，秦天宁还深陷在自己被猥亵的情境里义愤填膺。
“负什么责？”江沐琮松开秦天宁，“我自己这样的。”
Omega说的语焉不详，秦天宁没听懂，“你哥不知道？”
“嗯。”
“哦——”身为Beta的秦天宁有些懵懂，不理解Omega为什么自己这样，思维发散，眼神逐渐变得惊奇，小声问道，“所以是你猥亵了你哥？”
江沐琮：“……”
秦天宁对上江沐琮杀气渐盛的眼睛，缩脖子认怂，“那我就是不知道啊。”
江沐琮没好气的解释道，“他身上染了别的Omega的信息素，我一时没控制住……”
秦天宁其实还是没明白，这有什么控制不住的，但他怕再问下去受伤的是自己，就点点头糊弄了过去。
Beta没有信息素，信息素也对他们没有任何意义，对他们而言，和Alpha或Omega接触，身上沾了对方的信息素很正常。
他们大都不明白，为什么Alpha或Omega的占有欲为什么会和信息素挂钩。
两个人出校门的时候，学校前的大街上已经出现了很长的一条小吃车，江沐琮寻思着司遇澜肯定还没下班，现在回去也没劲，秦天宁还是住校生，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更不愿意回去。
没出十分钟，二人的手上就带了各种吃食。
一路慢慢悠悠的往司家的方向走。
秦天宁还在聊最近齐嘉阴魂不散的，走出一段路才发现江沐琮不在他身边。
回头看过去，对方正蹲在半人高的观赏性绿化带前，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
“你在干嘛——”秦天宁走过去话都没说完，就被江沐琮猛地拉了下去，差点坐到地上。
稳住身形，秦天宁也学着江沐琮的样子，蹲在那里，只露出眼睛来，顺着视线往里看。
司遇澜正在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共进晚餐。
秦天宁张大嘴巴，看看司遇澜，又看看江沐琮，小声问道，“这个人就是你说的，让你哥身上染了信息素的那个？”
江沐琮正紧紧的盯着司遇澜的表情，试图推断对面那个男生的身份，“不是。”
“那你哥很招人喜欢啊。”秦天宁哦了一声，无心感慨道。
江沐琮良久没有说话，隔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确实。”
司遇澜没注意到窗外的两双眼睛，坐在他对面的乐虞正和他说话，乐虞很会找话题，即使他少言，餐桌上的气氛也一直很融洽。
手机忽然响了，打断了乐虞的话，乐虞也不在意，示意司遇澜可以接。
页面上明晃晃的“沐琮”两个字。
这个时候应该在上课才对。
司遇澜接起来，那边正是江沐琮的声音，软软的，还有一点小心翼翼，“哥哥，你现在忙吗？”
“怎么了？”司遇澜问道。
江沐琮转头确定秦天宁已经走远，答非所问，“我看见你了。”
司遇澜闻言往窗外看，Omega站在绿化带外，左脸颊上一块白纱布很是显眼，街上没什么人，车也很少，Omega站在那里，显得小小一只，莫名可怜。
江沐琮能看到男人皱了皱眉，挂断电话后，和对面的那个男生说了些什么，然后两个人都起身，向他走来，没几步就隔着绿化带站到了他面前。
司遇澜个子高，看不仔细Omega的伤口，索性伸手抬起Omega下巴，问道，“脸怎么了？”
江沐琮在绿化带这边，乖乖的抬着头任男人打量，总觉得男人的视线似乎化成实质，扫在他的脸颊上。
司遇澜在看着他。
下巴上的手指，存在感更加强烈。
当着另一个男生的面，Omega掐了掐手心，仰着头张口道，“上体育课的时候受伤了，老师让我回家休息。”
司遇澜看着纱布周围明显的红肿，语气都轻了几分，“很严重？”
不严重的话，脸上擦破点皮，应该不至于让Omega回来。
江沐琮隐瞒下自己晕倒的事，“就是有点破皮，不过学校里没有药了，老师担心我会感染，就让我回家处理。”
“我随身带着药，进来吧，”乐虞也站在旁边打量着江沐琮的伤，忽然出声，声音温和，“Omega的痊愈能力弱，早点处理比较好。”
江沐琮显然没料到，他本意是想让司遇澜带自己回家的。
司遇澜也没料到，“怎么随身带着药？”
“我平时去拍照的地方，路大都不好走，总是磕磕碰碰的，身上就常备着药，毕竟一个人在外嘛，”乐虞简单解释道，又偏头笑，“让你弟弟过来吧，先处理一下。”
司遇澜点点头，松开还抬着江沐琮下巴的手，指了指前面，“那边是入口。”
江沐琮应声，转身往司遇澜指的方向走去，事情和自己预想的不同，Omega心里觉出几分别扭，福至心灵的回了头。
就看见司遇澜和那个男生正在说着话，然后一起转过了身，抬脚走了一步。
江沐琮立刻转回头来，心忽地往下沉。
他控制着自己不要再往那边看，心里却在不断模拟着司遇澜和那个男生并肩离开的局面。
他当然知道就算司遇澜和那个男生走开，也是去餐厅里，他一会儿也是要进餐厅的。
但他就是心里涩涩的。
隔着一条绿化带。
司遇澜和一个男生站在另一边。
转过身背对着他。
离开。
Omega总觉得这是什么预兆。
司遇澜说合同期满，他会回到国外那边，扔下他。
到时候的背影会和现在的一样，身边……也可能会站着一个人。
江沐琮的拳握的越来越紧。
脚步沉沉的往前走去。
终于到了拐弯的地方，拐过去的话，就会顺理成章的看到已经进了餐厅的司遇澜和那个男生坐在那里，看着他进去。
他像是那个多出来的。
江沐琮闭了闭眼，自虐一般的拐了过去。
眼睛睁开，却站在了原地。
睁开的眼睛里框住了一个男人。
男人袖口处的扣子折射着太阳的光，闪了一下。
江沐琮没眨眼睛，被正好闪到，一时间居然有些酸涩。
司遇澜在喊他，“沐琮？”
“哥哥，”江沐琮隐下一瞬间的颤腔，走过去，笑道，“我还以为你和你朋友一起进去了呢！”
“没有，”司遇澜淡淡，“我在等你。”
第039章 长路漫漫
江沐琮的心颤了又颤, 步子却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走快几步。
司遇澜等Omega走到他旁边，才抬步往餐厅里走。
“哥哥, 那是谁啊？”江沐琮凑近司遇澜, 只有令人安心的烟草味道, 没有掺杂一点信息素, Omega却并没有放松下来。
真奇怪啊, 他好像拿司遇澜没有办法。
对方身上染了信息素, 自己就会忍不住的用自己的信息素把别人的覆盖掉，但对方没有染信息素，自己就会知道和他接触的是个Beta。
司遇澜总是会更中意Beta。
“相亲对象, ”司遇澜随口往Omega的心湖里扔下一块大石头, 自己浑不在意，更关心小孩儿脸上的伤，“上体育课怎么能伤成这样？”
江沐琮犹如条件反射一般，像是设定好的程序, 控制着嘴巴说出相对应的说辞，“被篮球砸到了, 蹭过去的，不严重。”
但本人还在被心底的涟漪一圈一圈晃得回不过神。
相亲对象。
Omega忽的生出一股无措。
这个人的出现, 提醒了江沐琮一些事。
或许是因为他还小的原因, 他所认为的情感上的阻碍无非就是司遇澜不喜欢他。
但他忘了, 司遇澜已经到了一个成家的年纪，有这样一个身份的人坐在这里, 站在司遇澜身边, 似乎远比自己要合适的多。
Omega垂着眼，指尖无意识的在掌心里留下月牙状的红痕。
男人说的毫不犹豫, 情绪上也没有波澜，听上去似乎对这个相亲对象并不排斥。
也对，如果他排斥，就不会和相亲对象一起吃饭了。
江沐琮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看向坐在那里的那个司遇澜的相亲对象。
漂亮的眉眼，及肩的长发，气质温和有礼，带一点恰到好处的艺术家的傲气，刚刚和司遇澜一起走过来的时候，看上去似乎很相配。
司遇澜淡淡嗯了一声，往旁边看去，只能看到Omega头顶的发旋。
乐虞已经从自己随身带的背包里拿出了药和棉签，还有新的纱布，招手让江沐琮坐过来。
江沐琮仰头看司遇澜，对方只抬了抬下巴，“去吧。”
“哥哥，我自己可以，”Omega往司遇澜身后站了站，小声说道，“不用麻烦别人。”
“这是乐虞，”司遇澜简单介绍后，又对乐虞说道，“让他自己来吧。”
乐虞应了一声，把东西都递过去，他只当江沐琮是个孩子有点怕生，并没有觉察到对方对自己的不喜。
几个人依次落座，江沐琮坐在司遇澜的里侧，正照着镜子给自己上药，乐虞则是提起了之前的话题。
“那遇澜，我们可说好了，你下个月记得把时间空出来。”乐虞对上司遇澜的视线，眼睛里大胆的露出不卑不亢的好感。
司遇澜颔首，“我会。”
江沐琮分心听着两个人的谈话，手上的动作无意识的偏离，直到被一只手覆上自己的手背。
Omega惊了一瞬，手上一松，沾了药水的棉签掉到了桌子上。
手背上的温度还在源源不断的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烫的江沐琮有点结巴，转头问道，“怎……怎么了？”
司遇澜没说话，看着Omega的脸上被明显上偏了药的几处痕迹，“抬头，噤声。”
声音不大，也没有厉色，却让Omega乖乖的闭上嘴巴，仰起脸来，只用眼睛跟随着司遇澜的动作，被对方捉住的手也没有挣脱，反而勾住了对方的手指。
司遇澜抽了张纸巾，覆上Omega擦伤的脸颊，仔细擦拭过几处偏离伤口的药水痕迹。
纸巾相比较脸颊而言要粗糙几分，擦过去的时候会带来隐隐刺痛的感觉，Omega就那么仰着脸，躲也不躲，只是眼睛还是出卖了他的紧张和悸动。
控制不住眼睛里的情绪，Omega只一味的垂着眼，视线落在司遇澜的鼻子上，下巴上，规矩板正的衬衫领子上，再往下，最后落在还抓着自己的手掌上。
司遇澜将Omega涂偏的药擦干净，另一只手准备重新拿根棉签沾药水，才发现手指被勾住了。
他抬眼看向Omega，对方明显在走神，但手指被勾的很牢。
司遇澜稍觉怪异，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倏的出现在脑海里，又很快溜走了。
最后只当是小孩儿面对生人有些不自在，司遇澜稍微用点力便挣开了Omega的手。
Omega脸颊上的伤只是看着吓人，但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擦伤只有很少的几处，司遇澜做事干脆利落，三五分钟后，就给Omega换好药，再覆上新的纱布。
江沐琮在这里，司遇澜和乐虞也无意再继续谈话，随意聊了几句后，便说了告辞。
司遇澜带着Omega回家。
路上倒是出奇的安静，一向喜欢闲聊的江沐琮竟也不吭声的坐在那里。
直到能看见家的房顶，Omega才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思，“哥哥，你会和刚刚那个Beta结婚吗？”
“如果合适的话，”司遇澜没想到Omega会问这个问题，点了点头，回复道，“会考虑。”
江沐琮的眼睛直视前方，语气稀松平常，只有抓着安全带的手暴露了Omega内心的无措，“这么急，是家里有催吗？”
还是真的喜欢那个人？
“不，”司遇澜否定道，“只是到了年纪，要做该做的事。”
“做该做的事，”Omega重复着男人的话，复问道，“谁都可以吗？”
“门当户对，性格合适，年龄相仿，”司遇澜道，“怎么问这个？”
“其实不用着急的，”江沐琮开朗道，转头看过去，提议道，“可以等一个喜欢的人。”
“感情并不是我的必需品，”司遇澜大概能理解Omega的想法，并没有说太多，最后只应和道，“你想等的话，可以等。”
Omega大概对爱情都是抱有向往的，司遇澜想想自己的母亲沉迷爱情的模样，虽然不理解，但他尊重。
下午还要针对总部巡查的事开个会，这次来的巡查人名单已经定了下来，当头的那个名字和司遇澜有些龃龉，自己当初被派回国内分公司，就有这个人的手笔。
这次这个人要过来巡查，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多轻松的事。
司遇澜思绪飘远，没注意到旁边Omega的情绪。
直到车子停下，Omega没再多说一句话，默不作声的跟在司遇澜身后，下车，进家门，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一个什么东西从衣服口袋里掉出来，落到地上。
江沐琮眼疾手快的弯腰伸手，将被揉成一团的纸条抓在手里。
心里松了口气。
直起腰的时候，后脑勺撞上一处，但并不疼，江沐琮歪头看过去，一只手正扶在台角处。
司遇澜手上的手机凑在唇边，正在跟网络那头的人下达指示。
等江沐琮直起腰来，才松了扶住台角的手，眼镜折射着温暖的光看过来，“什么？”
“没有，”Omega把抓着纸团手背到身后，扬声道，“就是同学写着玩的。”
Omega声音放大，明显是心虚的表现。
司遇澜点了点头，没再追究，“我有点工作要处理，稍后阿姨来做饭，你可以想想吃什么。”
江沐琮松了口气，“好。”
等到司遇澜上了楼，江沐琮才展开自己手里的纸团。
是校医开的诊断证明。
江沐琮摸了摸自己刚刚被撞到的后脑勺，盯着纸上面的潦草诊断，“未成年腺体释放大量信息素”，手又往下，碰了碰自己还在隐隐发热的腺体。
司遇澜则是收到了安宇的消息，说是安宴的飞机已经落地，发消息来报个平安。
“你还跟你相亲对象吃饭呢？”
“没有，已经到家了。”司遇澜淡淡道。
“老师你行不行？约会诶，吃完饭你不去看个电影，这才几点？”
司遇澜简单解释几句，“沐琮受伤，就先回来了。”
安宇听着司遇澜的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一时还说不上来，司遇澜的消息又传了过来。
“小孩儿疑似早恋，家长应该做什么？”
什么东西？
安宇的眉毛皱到一起。
司遇澜家那个小孩儿都明眼可见的一颗心放到司遇澜身上了。
司遇澜现在问我小孩儿早恋？
他跟谁早恋？
“疑似？你找到证据了？”
“不确定，”司遇澜挽起衬衫袖子，露出的小臂上隐约可见流畅的肌肉线条，回想起刚刚Omega捡纸团的动作神情，“应该是收到了情书。”
“那算什么早恋，江小少爷长的好看，收到情书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又不代表他也喜欢对方。”
“那为什么怕被我看到？”
“怕你误会吧，毕竟是情书。”安宇打字快，点了发送才觉出自己话里那几分奇怪。
比如为什么怕他误会。
“毕竟你现在是家长……”几个字还没发出去。
页面上弹出对方的新消息。
“那我应该做什么？”
对方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
安宇叹口气，把打好的几个字删了。
想想司遇澜家那个小Omega看向司遇澜的眼神。
江小少爷长路漫漫啊——
第040章 “可以向我求助”
“安宇？”
聊天页面上又弹出一条消息。
显然是因为他没有及时回复的缘故。
安个der。
“要不你去查一查？”安宇坏心思的搅混水, 想看看司遇澜能不能真查出来点什么。
反正司遇澜显然没那个心思，那就不能怪安宇琢磨着看乐子了。
看司遇澜乐子的机会可不多。
“其实就算真查出来什么也不要紧，”安宇继续打字道, “Omega大都这样, 成年之前有一个恋爱对象, 到彻底分化那天也会容易度过一些。”
容易一些？
是什么意思？
司遇澜触及了知识盲区, “彻底分化会很困难吗？”
“如果能有心仪的Alpha陪在身边进行安抚, 会比没有轻松的多。”
安抚。
司遇澜听过这个词。
在他和Omega初识的时候。
关掉和安宇的聊天框, 打开和赵川的，“去查一下江小少爷最近有没有走得近的Alpha。”
看着对方秒回的收到，Beta想了想, 又让赵川去买两本关于信息素的书。
司遇澜对Alpha和Omega所知甚少, 也没有好奇心，放在平时，这种小事不会让他浪费时间，但现在自己家里住进来一个Omega, 到底还是要慎重两分。
起码在他代领监护职责的这两年，Omega不能出现意外。
江沐琮正趴在床上搜索“乐虞”这个名字。
新锐摄影师, 主题新颖，作品意境奇佳, 再搭上一张优越的脸, 在网络上很容易就能搜索到。
看着满屏的溢美之词, Omega撇撇嘴，把手机扔到一边。
隔了两秒, 又把手机捞了回来, 黑屏上显出自己的眉眼，平时还对自己容貌颇为自信的Omega, 忽的觉得自己满脸的稚气。
站在司遇澜身边远没有乐虞相衬。
还是相亲对象。
还是男人总会更中意的Beta。
Omega心里像是有一群蚂蚁窸窸窣窣的爬过去，时不时还有几只蚂蚁低头咬了几口，密密的麻里透着几分疼。
少年Omega的情绪正丰富，总是会被轻而易举的牵动。
偏偏还在一遍遍的回想起司遇澜和乐虞口中那个下个月的约定。
心里的蚂蚁打翻了醋罐子。
Omega沉默半晌，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点开了秦天宁的聊天框。
对面很快就接了，伴随着杂乱的背景音，秦天宁大声问道，“琮哥，怎么了？”
“你在哪儿呢？”江沐琮嫌弃的把手机放远，“吵死了。”
“别提了，晦气的不行，齐嘉不知道发什么疯，跑到酒吧喝酒，还给我打电话让我来接，我真是欠了他的，”秦天宁继续大声，简单抱怨几句，前没头后没尾的，“你呢，怎么样了？”
“已经回家了。”江沐琮无精打采的回道。
“怎么样，那男的是谁啊？”
“……”江沐琮沉默半晌，“相亲对象。”
秦天宁的反应要比江沐琮大的多，“相亲？”
江沐琮像是在回答秦天宁的问题，又像是在对自己说，“有什么奇怪的，他都27岁了，相亲也很正常。”
秦天宁听出好友的情绪，小声道，“你不是喜欢他吗？”
“喜欢又没有用。”
“有用啊！”秦天宁很少听见江沐琮这样的语气，在外面一直都会张牙舞爪的Omega忽然落寞下来，秦天宁条件反射的鼓舞，自己说了什么可能自己都不知道。
“你喜欢他就要追他啊，”秦天宁说道，“什么时候变这么怂了？”
江沐琮没说话。
这怎么能一样？
Omega回想起幼年父母把自己扔在爷爷家时的背影。
还有在每一次他需要的时候，爷爷或者奶奶的背影。
他总是被丢在那里的那个。
他不太讨人喜欢。
江沐琮的心里又浮现出这个他早就无所谓的事实。
原来还是有所谓的。
电话另一边依旧嘈杂，能听到秦天宁一声闷哼，还不等江沐琮问，下一秒秦天宁的惊叫声响起，随后而来的是手机被打掉在地上的磕碰声。
还能隐隐约约的听见秦天宁气急败坏的叫喊声，“齐嘉你大爷的！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别动！要摔了！*！你属狗的？！”
又嘶啦了几声，后面听不太清，电话就断了。
江沐琮皱了皱眉。
秦天宁搞的定吗？
听着背景音很乱，虽然秦天宁是个Beta，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但江沐琮还是有些担心。
低落的情绪戛然而止，江沐琮起身，扯过外套准备去看看。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Omega的思绪被喊回。
门外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他把手机放在一边，捂了捂自己的脸，确定没什么问题才试探性的打开门。
男人正穿着一身棉质的家居服站在那儿，眼镜被摘了下来，没了遮挡，眉眼间的清冷锋利透出来，又被柔软的棉质布料弱化两分。
江沐琮单手背在身后，圆润的指甲不断的刺激着掌心的肉，笑开，“哥哥，有什么事吗？”
司遇澜觉出Omega的笑里掺了几分不对劲，顿了顿道，“距离你上次类发情期已经过去三十六天，明天起，上学记得带抑制剂。”
Omega一愣，他早就将这回事抛到脑后了，“那，我可以去公司找你吗？”
司遇澜回想起医生说过的，上次Beta对Omega的安抚作用都是偶然情况，所以再一次的话，他应该是没有用的。
准备直言的Beta碰上Omega眼里不太明显的小心翼翼，话到嘴边，说出来是另一番模样，“如果你想的话。”
江沐琮仔细揣度着对方的情绪，确定没有发现任何的不耐烦，才松了口气，道，“谢谢。”
司遇澜点点头离开，忽然又顿住，转身，刚好对上还没进房间的Omega的视线。
对方有一点奇怪的慌乱，很快道，“怎么了？”
思及刚刚和安宇聊过的Alpha，和眼前明显情绪不对的Omega，司遇澜怀疑自己的推测多半错了。
收到情书的话，应该是开心的吧？
司遇澜不确定的想。
但Omega显然不开心，司遇澜经验有限，思绪顺其自然的滑到了另一方。
目光一凝。
是被Alpha骚扰了吗？
“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江沐琮有些莫名，乖乖回道，“没什么大事。”
“嗯，”司遇澜清楚小孩儿的秉性，知道问不出什么也是正常的事情，还是等赵川查出来的结果吧，司遇澜默默地想，嘴上说道，“早点休息。”
顿了顿，抬手轻轻碰了下Omega的头发。
“如果有事需要我，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接。”
江沐琮有点贪恋头顶的温度，克制着自己稍稍仰了仰头，感受着头顶更真实的触感，像是加了什么勇气buff一般，“随时吗？”
司遇澜更确定小孩儿遇到了什么事，颔首道，“随时。”
又是这样。
和之前很多次一样。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甚至只是一个词。
就好像给Omega注入了无限的让他追随的力量。
Omega甚至抬眼对上了男人的视线。
随后就觉得头顶的触感又多了几分安抚，Omega没懂是为什么，但并不影响他对这点安抚的沉迷。
司遇澜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只是感觉到江沐琮忽然投过来的视线，下意识的多碰了两下手心里柔软的头发。
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做。
当看到这样的眼神的时候。
手机传来闹钟声响，打破了两个人情绪不一的对视。
闹铃是来提示，距离安排好的视频会议还有二十分钟。
思及即将要来的头疼的总部巡查，司遇澜随手关掉闹钟，“我还有工作要忙，已经联系了阿姨来做晚餐，不必等我。”
见Omega点了头，男人准备离开，却看到小孩儿跟在他身后出了房门。
接收到男人询问的目光，江沐琮条件反射的就要随口扯谎，毕竟酒吧并不是什么好小孩儿该去的地方。
却忽的顿住了。
“刚和秦天宁打电话，忽然断了，”Omega双手不自觉的抱紧外套，扯谎成习惯的人忽然要说实话，有些局促，“他那边很吵，像是在酒吧，我怕他出事，想去接他。”
司遇澜皱眉。
江沐琮心里重重的一跳，张嘴就要解释，“不是秦天宁自己要去的，他是去接——”
“哪间酒吧？”司遇澜看了眼时间，问道。
“我……”江沐琮磕绊一下，才发现自己没有问地点，“我不知道。”
江沐琮又给秦天宁打一个，想要问清楚具体位置，电话却没通，又从班群里找到齐嘉的电话号码，也没通。
本来还觉得出不了什么事的Omega，因为秦天宁和齐嘉的双双失联，面上终于浮出了焦急的神色。
抬脚就要往外跑。
胳膊被拦住。
转眼看过去，是司遇澜。
“哥哥，我很快回来，”江沐琮轻轻挣了一下，没挣开，“真的，十点之前一定到家，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司遇澜看了眼时间和外面暗下来的天色，“你准备去哪里找他们？”
“市内几个有名的网吧都去问问，总会问到的。”江沐琮语气急促的回答道。
“不要像无头苍蝇一般乱转。”
司遇澜拿出手机，拨通了安宇的电话，Omega站的近，能听到手机里传来还没被接起的嘟嘟声。
像是背景音一样，Omega听见男人又道，
“我说过，可以向我求助，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