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雪莉娅觉得五条悟这人蛮奇怪的，性格也莫名其妙的。
不如中原中也那么好懂。
由于她和对方相处的时间太短，连试图用什么来比喻一下他的行为都想不到合适的，因为她甚至不清楚这个人是在表达什么。
算了。
管他呢。
连客人的心情都要考虑到，那也太麻烦了。
她是女巫，总不能像普通的店铺那样，秉持顾客是上帝的信条吧？
她拎着抓来的咒灵，心安理得地在家门口和对方道别：“那就等解除诅咒的药做好了再见了，五条先生。”
五条悟：“？”
他好像没说自己要走吧？
但是魔女小姐显然没有继续和他聊下去的打算，更没有开口邀请他上楼喝杯茶，就这么拎着咒灵走了。
她走进院子后，那道篱笆做得看起来根本阻拦不了人的门也自动关上。
像是在拒绝他的靠近。
五条悟：“？”
这玩意还是自动的呢？
他抬头望向二楼的窗口，那里没有挡风玻璃，但是有缠绕的藤蔓和盛开的玫瑰，回想一下，似乎昨晚的窗口，是被荆棘藤缠绕起来的。
也就是说……
夜晚会自动掩盖住窗户充当玻璃，遮风避雨吗？
真不可思议。
他越来越好奇了，这个奇妙的花园，到底是什么原理。
五条悟当然清楚其中最关键的就是花园的主人是一个魔女，他好奇的是，她是用什么样的魔法做到的这一点？
魔法不就是，念了咒语就会用出来的吗？
而且是当下就会释放魔力。
刚才在咖啡店的时候也是，她用一般人看不到的散发着光芒的线束缚咒灵时，也没有念咒语。
……总不能是他魔法知识学得有问题吧？
他可是昨天连夜在网络上查的！
******
雪莉娅发现，咒灵这玩意……
可真脆弱啊。
没有智力的小家伙，把它绑起来放在笼子里，研究的时候还要小心翼翼，切下一小点。
结果她不小心手一滑，把小家伙从中间给砍了，它就这么消失了。
魔女：“……”
这还研究个什么？
好吧。
看来低等级的咒灵不行，她需要那种高级点的，最好是，嗯……自愿来给她做研究，她们两者搭配，干活不累的？
她给五条悟发了消息，对方可能太忙了，没回。
既然如此。
雪莉娅决定自己出门碰碰运气，正好晚上了，她原本就打算晚上出去找沢田纲吉玩的，回来的路上说不定运气好，就碰上一个咒灵跟她回家呢？
拿定主意，魔女就骑着自己的扫帚飞走了。
——
沢田纲吉正在收拾自己的房间。
白天的时候，一平和蓝波在他房间里打游戏，还吵了架，理所当然地，他的房间被搞得一团糟。
这似乎是那两个人的日常了。
楼下时不时传来一两声笑闹声，似乎是妈妈和碧洋琪她们在看晚间节目，这个时间，大概是什么综艺或者漫才吧。
他将地上的书捡起来放到书桌上，刚准备转身，就敏锐觉察到敞开的窗口处，风不对劲。
准确来说，是他窗口那棵树的枝叶被风吹动的走向有些奇怪。
他抬起头，透过灯光笼罩下的斑驳树影看向那片深蓝色的夜空，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但他还是觉得哪里有问题。
沢田纲吉从窗口探出脑袋，在自家屋檐处观察了一会儿后，终于发现了问题。
有一抹黑色在随风拂动。
“……雪莉娅小姐？”
微弱的风里，响起青年略有些迟疑地询问。
“哇，你居然发现我了诶！”
一颗脑袋从屋顶下倒放下来，少女茶色的眸子亮晶晶的，非常惊奇。
棕发青年颇有些尴尬地笑了下：“其实你藏得挺好的，只是头发露出来了。”
少女的头发很长，如果不是发梢处是卷起来的，实际长度应该还要很长吧，她发尾是渐变的黑色，很特殊。
“头发啊。”
雪莉娅看了眼，发现还真是，她有一缕发丝贴在屋檐了。
不过，在晚上他能发现她的存在，她还是觉得头发大概不是关键性问题。
“雪莉娅小姐，你能先下来吗？”沢田纲吉礼貌地询问道，他略微皱着眉，表情看起来就像是真真切地在担忧着什么，“人的脑袋倒立太久，似乎不太好吧？你在那里多久了？”
其实也不是很久，她之前一直坐在屋檐上。
听到他的声音才探出脑袋的。
但对方话语里的关切实在是太过明显，以至于她一时难以适应，准确来说，是有些手足无措。
雪莉娅不太擅长应付这样纯粹的善意和关怀。
和中原中也那种性格的人不一样，那个帽子君确实也对她释放了善意，但是他本人的性格是主导着这份善意的。
帽子君也会瞪她，冒犯到他底线了，她毫不意外对方会和她拔刀相向。
甚至她和帽子君吵起来，感觉都很正常。
但沢田纲吉这个人……
说实话，哪怕今天只是第二次见面，雪莉娅都很难想象，她做错事他朝她大吼是什么景象。
嗯。
他人还怪温柔的。
雪莉娅从屋檐上跳下来，一手扶着他的窗槛，跳进他的房间里。
她打量了一下，发现这是个很普通的房间。
就像是桌面的摆件一样普通，书本，笔筒，还有茶杯，无一不在彰显房间主人普通学生的身份。
但雪莉娅没忘记那天晚上初次见面时，对方脑袋上冒着火站在空中的样子。
等她好奇地打量完他的房间后，沢田纲吉才适时地开口询问：“雪莉娅小姐来我是……”
他顿住，回忆了一下那晚少女离开时说的话，语气微妙地继续开口：“是来魔法对轰的？”
“对啊。”
说起这个，雪莉娅的目光瞬间从房间转移到了他身上，她冲他眨眨眼，有些俏皮地笑了下。
“你要来么？”
半个小时后。
并盛町深夜无人造访的后山。
“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
穿着魔女长袍的少女坐在地上，脚边横躺着自己的扫帚。
她非常不讲理地捶打着地面的落叶，原本自然披散的长发变得乱糟糟的，不规则地垂放着，连眼睛都遮住了。
有点像是，书本上画着的坏女巫。
对自己形象毫无所觉的女巫还在生气地用魔杖在地上戳，像是在发泄不满。
一边戳还一边不讲理地喊着。
“凭什么魔法师会近战，这不公平，你这根本不是合格的魔法师，是邪道！”
“你居然会近战，我不能接受！”
“这种东西，才不会被允许的！！”
如果要用一个合适的词汇来形容雪莉娅此刻的心情，那大概是屈辱。
没错，她觉得自己受到了巨大的屈辱！
她堂堂一个大魔法师，居然被人类用近身战给打败了！
她们是魔法师，魔法师诶！
怎么会有魔法师用近战的啊？？？
说出去是要被歧视的！
面对她这番不讲理，又像是小孩子一般的言论和行为，站在她面前的棕发青年扬唇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只用远程攻击的话，我是没办法打败雪莉娅小姐的，你太灵活了，我没有办法攻击到你。”
“而且，制造出能够靠近你的机会，也是我费尽心思才找到的一瞬间的机会。”
只是，靠近之后他完全没想到，魔女小姐居然一丁点武力值都没有。
他还以为近战会像是魔法对轰那么困难，因为这座山的山头都快被她轰平了，树木也断裂了很多，差不多已经破破烂烂的了。
没想到最后他只是用肘击袭击了她一下，她就扑通一下，落地上了。
“……”
明天和reborn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恢复这座山好了。
毕竟是并盛，很难不被云雀学长察觉吧？
在此之前——
沢田纲吉蹲下来，朝地上还在生气画圈圈的少女伸出手，语气温和又包容：“雪莉娅小姐，你的身体没受什么伤吧？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雪莉娅撩开额前的长发，抿紧嘴巴望着他，也不说话。
青年眨了眨眼，表情很诚恳地建议：“……嗯，我下次让你打回来？”
雪莉娅冷哼一声，侧过头不看他：“这不是打不打回来的问题。”
“我知道，是魔法师不能近战的问题对吧？”他语气里的笑声很明显，还掺杂着些许无奈，“可是，我不是魔法师啊。”
“如果雪莉娅小姐只是想要找一个像魔法师一样的人陪你练习，我下次可以不靠近你，只用火焰和你战斗。”
他继续做出退让。
雪莉娅鼓起半边脸颊，不大高兴地咕哝道：“我才不要这种刻意避让，一点实战价值都没有。”
而且，而且！
他这是什么态度啊，这不就显得她像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屁孩吗！
这家伙不会是故意表现得这么温柔，来衬托她的不懂事的吧？
她皱着眉上下打量了一圈这个笑起来温文尔雅的青年，愈发觉得这个可能性极高。
“你是不是故意的？”
沢田纲吉满脸无辜：“故意什么？”
雪莉娅：“……”啊，好烦！
她啪的一下，将手拍在他手掌心，由于太过用力，最后震得自己掌心发麻，但魔女强忍着，面不改色地被他拉起来，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
像是看穿了她这别扭的心思，棕发青年也只是浅浅微笑着，并没开口。
他弯腰将她的扫帚和魔法杖捡起来，递给她。
“这是很重要的道具吧？”
“是的。”
雪莉娅手一扬，将两样东西收进魔法口袋。
沢田纲吉愣了一下：“……是特殊空间？”
“嗯，用来储存物品的魔法口袋，魔力制作的，你需要吗？”见他好奇，雪莉娅便主动开口询问道，“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做，唔，当然是卖给你。”
“我不确定我是否需要，只是觉得我的老师可能会感兴趣。”沢田纲吉说，“冒昧问一下，它多少钱？”
“有能装下随身物品的，你是学生嘛，就是装书包和午饭以及校服之类的，这种是小号的，如果是你需要，你是学生，我会卖给你10w，但如果是其他人，那就100w吧。”
雪莉娅觉得自己可真是善解人意，都能给他降低十倍价格，她多有良心啊。
毕竟人家陪她对练了嘛。
沢田纲吉则是被她这番话给震惊到沉默了。
这位魔女小姐知道学生是一点钱都没有的存在吗？
她好像觉得自己卖给学生10w很大方……
好吧，如果是一般的高中生，或许是有时间打工的，能出这个钱也没问题，但是他……
这是一个很令人头痛的话题。
沢田纲吉立刻将这个有点黑暗的事情从自己脑子里驱逐出去，沉思片刻后，告诉她：“我要等回去后问问我的老师，如果他感兴趣，我会向你订购的。”
“好的。”
雪莉娅完全不在意对方没有直接下单，毕竟学生嘛，穷。
因为在聊天，二人都没有用飞行，结伴往山下走。
夜晚的山风吹起来很舒适，沢田纲吉也被这阵凉风吹得清醒了不少。
“对了。”他在心里复盘刚才的战斗，忽然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点，“雪莉娅小姐所在的世界，魔法师是不被允许近战的吗？”
她似乎对此特别不能接受。
“倒也没有直接法律规定这一点……”说到这个，雪莉娅的情绪就又低迷起来，“就是怎么说呢，因为大家都是魔法师吧，就像是一般人战斗时，会抓起手边的工具当武器一样，魔法师也根本不会想到要自己用身体打架，所有人都是用魔法的。”
“再直白点说，魔法师是一群傲慢的家伙。”
雪莉娅笑了下，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嗯，是我从刚才的战斗之中意识到的。”
“因为我们会魔法，会下意识认为普通人的打闹很没意思，很无趣，也不屑于与他们战斗，因为他们是弱小的存在，在魔法师的手下根本撑不过一招，和普通人战斗只是单方面的虐杀罢了……”
所以。
魔法师不会和普通人战斗，会保护弱小的一般人。
不会学习普通人的战斗方法，那只是无能的家伙选择保护自己的手段，因为他们学不会魔法。
现在想来……
她们还真的是一群很高傲的家伙，不是吗？
“但是雪莉娅小姐很简单就意识到这一点了，你会改变的，不是吗？”沢田纲吉侧目看向她，暖橙色的眼眸里流转着名为温柔的光芒，“而且，我不觉得你拥有看不起一般人的傲慢。”
“你和他们不一样。”
最后，他温声说。
雪莉娅：“……”
不，其实她真的挺傲慢的，真的。
“等你下次有空，如果你想要学习近战的话，我可以教你。”他继续说，口吻舒缓平和，耐心极了，“相对应的，也请你用魔法让我学习在空中的战斗，我们……互相学习？”
雪莉娅简直怀疑人生：“……你人也太好了吧！”
沢田纲吉：“……嗯？”
为什么突然发好人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