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魔——女——小——姐——”
“快——起——床——！”
雪莉娅还窝在床上抱着新买的兔子玩偶睡得香甜时，她的门板就被人拍得咣咣作响。
男人那稍显跳脱的声音之中还夹杂着路西法略带惶恐的劝诫。
“喂，都说了不要打扰莉娅睡觉了！”
他家魔女有起床气的！
“为什么？”男人的语气听起来格外无辜，还有那么点委屈，“我们昨天不是说好的今天给她抓咒灵吗？现在都中午了诶，中午十二点我还不能叫她吗？”
床上的少女拥着单薄的被子翻了个身，顶着一双死鱼眼仰面望着头顶的纱帐，表情主打一个生无可恋。
这个人类好烦。
能物理让他闭嘴吗？
打扰他人安眠的家伙都应该被诅咒！
雪莉娅极其讨厌自己睡觉时被人吵醒，讨厌到打扰她睡觉的家伙会被她记个小本本，有事没事就翻出来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做了新魔药直接拿对方去试药的那种。
嗯。
是一点也不掩饰的私人恩怨。
砰砰。
“摩西摩西～”
“魔女小姐？你听得到吗？太阳已经到你的窗口了哦？”
“喂，你安静点！不然的话，莉娅她就要……”
路西法的话还没说完，面前的那扇门就被打开了。
红色头发散乱的少女表情阴郁，死气沉沉地望过来：“你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吗？”
五条悟被她盯得有点心里发毛，他下意识回答：“我们昨晚不是说好的，今天我给你带咒灵的吗？”
或许是这句话给了他自己正当打扰的底气，他的态度一下理直气壮了起来，朝她抱怨道：“明明是说好的诶，你怎么现在才起床，这也太晚了吧？我可是等了好久的。”
雪莉娅没搭理他，他径直越过对方，走到走廊尽头下了楼，来到楼下的客厅里，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黑色笔记本。
五条悟跟着她走下来，路西法也紧随其后。
五条悟看到她拿着那个黑色笔记本坐下后翻开一页，拿起一旁的羽毛笔，转头很自然地问他：“你叫什么？”
五条悟疑惑地“嗯？”了一声，没想到对方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但仔细回想昨晚他好像是没和对方做自我介绍，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
“我是五条悟，魔女小姐叫莉娅对吧？”
“我叫雪莉娅，你想怎么叫都行。”
红发少女说着，拿起羽毛笔在黑色笔记本上写下什么东西。
五条悟好奇地凑近了些，随即惊奇地说：“你在写我的名字诶～”
“嗯，是的。”少女的侧脸看起来颇为冷淡，用没什么情绪的声调说，“我买笔记本的时候，那个店长告诉我，可以把讨厌的家伙的名字，写到这个本子上。”
她写完，顺手合上笔记本。
黑色笔记本封面上的一串字母映入五条悟的眼帘。
——deathnote.
嗯？？？
五条悟眨眨眼，勾住墨镜中间往下扯了扯，露出两抹摄人心魄的蓝，凑近了些仔细看了看那个笔记本。
接着，他唇角的弧度凝固在那里。
如果，他没记错也没看错的话，这玩意是不是某部挺有名的动漫周边产品？因为动漫太过出名，衍生出的一系列名梗也不少，就算是不了解的他，也是认识这个笔记本的。
这个魔女，把他的名字写在这玩意上面？？
五条悟从她的后方扭头，危险地眯起了眼睛：“讨厌的家伙是什么意思？”
雪莉娅用羽毛笔敲了下笔记本：“就是字面意思。”
“我哪里讨厌了？”五条悟的音调一下抬高，仿佛听到什么难以理解的话，“我昨晚还在你这里消费了一个亿，我们接下来还有一个亿的生意，你还没拿到钱就开始诅咒你的客人？”
“这不是诅咒。”雪莉娅皱了下眉，似乎不太喜欢他的措辞，纠正道，“我只是把你的名字记下来，打算下次做魔药的时候来找你试药。”
“而且……”她鼓起半边脸颊，原本冷淡木讷的脸上罕见出现了类似于委屈，不高兴这类情绪，很生气地强调，“我觉得打扰别人睡觉的家伙，都应该受到这世间最严酷的惩罚！”
五条悟：？？？
啊？
他突然荣升成她讨厌的家伙，还要写在那种笔记本上诅咒的理由居然是，打扰了她睡觉！？？
难，难道他真的做错了？
他昨晚离开后到这个时间点，怎么想也都有十个小时了，他都给学生讲完课，出门抓了咒灵，还解决了两个委托，连午饭都吃过了，怎么想，他这上门的时间都没问题吧？
“我昨晚离开后，你又去研究魔药了？”他不确定地问。
雪莉娅摇头：“没有。”
“那你做什么了？”
“睡觉啊。”
五条悟：“……”
他抬手覆在少女的头顶，没好气地薅了几下，把她原本散乱的头发弄得更加凌乱了。
“你都睡十个小时，十个小时了魔女小姐，就不要在这里发泄什么起床气了吧？”
额头落下一缕发丝遮挡了三分之一的视线，雪莉娅也不为所动，她冷着脸继续固执地强调：“这不是睡觉时间长短的问题，是我还没睡到自然醒，你把我吵醒了。”
“好，好好好……”五条悟彻底无语了，“是我的问题，对不起行了吧？”
雪莉娅想了一会儿，颇为矜持地点头：“嗯，道歉了就把你挪到第二个试药的位置吧。”
五条悟：？
“到头来我还是要给你当倒霉蛋是吧？”
“你抓的咒灵呢？”魔女假装没听到他的吐槽，扭头问他。
“不小心杀死了。”五条悟的语气有那么点心虚，他视线四处游离着，像是在尴尬，“不杀死带走一部分的话特级咒灵比较好抓，但是特级咒灵不是随处可见的，二级三级的话比较适合关在家里研究，可是我太强了，会不小心杀死他们。”
“所以，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可以把咒灵束缚住带回来研究，不杀死的魔法？”
雪莉娅低头想了一会儿，不确定地开口：“像是笼子那样的束缚可以吗？”
五条悟点点头：“可以。”
“那是不是还要我亲自去抓啊？”魔女的话锋一转，开始变得懒散起来，“你都不给辛苦费的？这本来应该是你的工作吧？”
五条悟被她气笑了，他勾着唇，语气凉薄地开口：“你要多少？五百万够不够？”
“嗯，够了吧。”雪莉娅点头，表情颇为勉强。
“……我就那么一说，你还真要啊？”
“有钱不要是傻子。”
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后，雪莉娅和五条悟一起出了门。
二人没有走很远，只是在街头逛了逛，这个时间是上班族的午休时间，路过的餐厅几乎都是满员的状态，雪莉娅摸了摸肚子，忽然觉得有点饿。
注意到她在四处打量，五条悟放缓了脚步。
“怎么样，能看到咒灵吗？”
正满脑子都是待会吃什么的少女脚步一顿，疑惑抬头地朝他看过去：“什么咒灵？这里有吗？”
五条悟也愣了一下：“你看不到？”
“所以这里有？”
雪莉娅很快便明白了现状：“稍等一下。”
她连忙闭上眼睛，给眼睛覆上一层魔力，花园里的魔力比较充沛，所以咒灵在她家里是无法隐藏的，但是出了家门，她不用魔力去看，是看不到的。
少女的眼睛染上了一层清透的紫，她转过头，一眼便看到了对面咖啡店里，隔着玻璃窗另一侧，一位穿着正装的男子肩头窝着一个通体蓝色且只有一只眼睛的丑陋物体。
她又转头看了看周围，这才惊觉，三三两两路过的人群之中，时不时就有人身上缠绕着这样的生物，也就是，咒灵。
“这些就是你说的，等级比较低的咒灵吗？”雪莉娅侧目问五条悟。
五条悟没说话。
他站在喧哗的街道上，白色头发在风中连细微的拂动也没有，夏日的阳光给他的发梢染上细碎的金芒。
雪莉娅疑惑地眨了眨眼。
她注意到对方正看着一个方向，只是他戴着漆黑的镜片，让人无法透过那样的黑色去捕捉到他的眼神。
“你在看什么？”她问。
“你的眼睛好像颜色不一样了。”
五条悟说完，还推了下眼镜。
雪莉娅一愣，后知后觉地，她发现刚才这个人好像是在看她的眼睛。
真奇怪。
他明明站在风里，头发却没被吹动，明明在看她的眼睛，如此明目张胆，她却没有感知到视线。
是和他的特殊能力有关吗？
但她和对方还不熟悉，一般个人的能力算是牵扯到保命底牌的重要秘密，还是不要贸然开口询问了。
雪莉娅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她指了指对面的咖啡店：“我们要抓这个小家伙吗？”
五条悟顺着她指尖的方向看过去，待看清楚她指的那只咒灵后，没什么意见地点头了：“可以吧，虽然只是个没智力的四级，不过它比较小，你做研究把它留在自己家也比较方便。”
“嗯。”雪莉娅附和地点头，很坦诚地告诉他，“主要是我饿了想去店里吃点东西，他家有空位。”
五条悟沉默了。
但他也没说出反对的话，少女便直接走进店里。
“欢迎光临，两位要点什么？”
金色头发的店员笑眯眯地迎上来，和记忆中被听筒的音质过滤后有点细微差别，但似乎又完全一致的嗓音。
雪莉娅望着对方，在心底“哇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