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铮——”
狭窄的练习室里, 浅浅的浮灰飘荡着又散去，尘埃被扫尽，注入鲜活的空气。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四人仿佛没有经历过一年的生疏, 迅速找回了状态，配合无间。
“nice！”陈驰涛抱着吉他兴奋道，“非常完美！你们都私下练过了？我还担心就这点排练时间不够呢！”
宋新恒放下鼓棒, 无奈地锤了锤手臂：“当然，不提前恢复训练一下，我怕我这手臂好久不用, 都扛不起造了。”
戴鹏也点点头：“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平时没事还会经常把我们的曲子翻出来弹一下吗？”
贺知澄瞬间笑了起来：“我也会，不过果然自己弹还是没有大家一起有意思。”
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处在空空荡荡的房间中，弹贝斯时, 余光可以看见乐队的伙伴们站在身旁, 旋律也不再单调, 而是丰富而充盈，宛如欠缺的拼图终于完整。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曲子，终究在分离之后重见天日。
宋新恒认同道：“我也是……”
时隔一年，各奔东西的乐队成员重新聚首，聚集在他们度过春夏秋冬的、小小的练习室内，抱着熟悉的乐器笑着闹着, 仿佛一切都未曾改变。
陈驰涛站在最前方, 回头看着乐队的大家，忍不住红了眼眶，用力提了提吉他的肩带, 有些哽咽：“大家……”
戴鹏走过去揽住他的肩膀：“行了，留到演出结束之后再哭吧！让大家看看我们的主唱最好的状态, 对吧？”
陈驰涛把眼泪憋了回去，没好气地道：“知道了！你这读空气的程度，怪不得你白月光不要你。”
“怎么说话呢你？！”戴鹏急了，“还有，今天那首《想念月光》必须让我来唱！”
“哈？你别夹带私货了我跟你讲，你要唱就自己清唱吧！太恶心了我都不想给你弹伴奏……”
两个人找回了曾经的节奏，瞬间掐了起来，留下不知所措的宋新恒和贺知澄无奈地对视，最后“噗嗤”地笑成一团。
“行了！停！”宋新恒是乐队的劝架担当，终于及时找到了打断他们的时机，赶紧提起话题，“说起来，《燃尽》小橙子要唱吗？还是给涛哥唱？”
乐队的主唱虽然是陈驰涛，但大家一起参与创作，同样也会一致将适合的歌曲分配给音色特点最适合的成员演唱。《燃尽》就是由贺知澄主唱的歌曲。
“我还是有些担心，万一被认出来了，会给你们添麻烦……”贺知澄有几分犹豫。
“哎！没关系，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不承认就行了，你鹏哥不怕这个。”戴鹏毫不在意地拍了拍贺知澄的肩，“万一真有人来，也是给我创收啊！”
陈驰涛也道：“就是，还便宜他了。那就把《燃尽》放在最后一首，要是认出来了，你就赶紧从后门跑。”
宋新恒也点点头：“对，你别想那么多，我们都觉得这首歌还是你唱最合适。”
贺知澄看着三个人脸上关切的神情，他们就像自己的哥哥一样关心着自己，贺知澄锁紧的眉头不禁松了下来，内心涌动着一股暖流。
“好。”
多的话无需多说，他们只需要呈现出最精彩的演出就够了。
另一边——
夏于淮比贺知澄稍晚抵达渲日。
如很多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一样，在昏黄的夜色下，他仔细又反复地确认了一番，经历了一段自我怀疑的历程，才在巷子中找到了透着灯光的正确入口，如同来到掩藏在故事与现实的夹缝中的那个站台，走进另一个世界。
推开叮当作响的店门，标着“open”的木制小挂牌和门上的玻璃碰撞着，发出一声闷响。
循着若隐若现的香气看去，店内是温馨的木制装潢，门口最近的柜台上，摆放着一瓶风格简约的香水，瓶身是浅灰色的标签——
Lightscape，渲日。
夏于淮知道自己是找对地方了。
他不禁挑眉，之前听说店名的时候就有联想到这瓶香水，没想到确实与它有关，看来店主确实是一个对香水涉猎颇广的人，怪不得会在闻舟的店里遇见。
轻盈的、绿色的鸢尾香气，如同白日花园中朦胧又绚烂的光渲般，由湿润转为干燥，化为纯洁干爽的皂香，是与Iris不同的对鸢尾的演绎。
不过也多亏了他，才会在那天遇见贺知澄……
夏于淮也曾经接触过这只香水，没想到贺知澄也知晓它。
在他于香水之都的街道上因为一份鸢尾的粉意而回首时，贺知澄无数次背着乐器走进编织着藤蔓与浅梦的巷子，推门时发梢挽留住一丝清浅如渲日般的清香。
在他们尚且不相识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跨越时空的联系，共享了同一份关于香味的记忆。
不远处，店里已经坐着零星的客人，调酒师正在吧台后有条不紊地调配着不同的基酒，看见他推门走进，表情虽然有些冷淡，但礼貌地朝他略一点头。
靠近角落的卡座里，应修凌正向他挥手，他戴着帽子，夏于淮辨认了一会儿，抬脚向他走去。
“这边这边，小橙子特地要我给你留一个位置，怎么样，这边不错吧？”应修凌似乎已经开始自顾自喝起酒来，桌上摆着喝了一半的酒杯。
他刚一试图扬声说话，就收获了从吧台的调酒师那边获得的警告的视线，不得已只能安分下来，欲盖弥彰地按了按帽子。
“总之这里是留给我们这种需要‘特别看管’的人物的啦……”应修凌撇了撇嘴。
夏于淮注意到这个位置的确非常方便，不仅离表演的舞台很近，而且位于不引人注目的角落，灯光也并不显眼，怪不得他和应修凌两个容易被认出来的“公众人物”会被安排在这边。
那边，调酒师为吧台的客人上完酒，不知道端着什么向两人走来，将杯子放到夏于淮面前：“你好，你就是夏于淮先生吧？我叫方砚行，是这里的调酒师。唉，不过也不重要……”
“你好。但是不好意思，我不喝酒……”夏于淮彬彬有礼地朝他点头，方砚行看起来年纪不大，表情总是冷冷淡淡的，有些倦懒一般。
“嗯，我知道，澄哥跟我说过了，这是柠檬水，如果需要果汁或者不带酒精的茶饮这边也能提供……”方砚行解释道，“虽然这个位置不太容易被注意到，但是你们还是注意一点，如果周围情况不对的话可以从后门走，就在这边。”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小门，朝夏于淮利落地一点头：“大概就是这样，他们的演出就快开始了，有事可以叫我。”
“好，我知道了，谢谢。”
“诶等一下，我呢？你就不该对我说点什么，我不是你的服务对象吗？”方砚行转身便走，应修凌忍不住抗议起来。
为了避免这位祖宗闹事，方砚行无可奈何地转过头，小声道：“要酒？不行，你得少喝点，至少到演出结束之后再说。”随后他便毫不犹豫地走掉了。
应修凌喝尽了杯中最后一滴酒，没劲地趴在桌上：“唉……”
望着方砚行回到吧台待机，夏于淮顺着目光可以看到舞台侧面类似于中控台的位置，背着吉他的人似乎正在和工作人员交谈着什么。
从他们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戴着帽子的身影。夏于淮很轻松地辨认出他昨天晚上才近距离接触过的帽子款式，再结合帽沿处看见的那一点点银色的痕迹，是贺知澄无疑了。
贺知澄与他们说了几句，忽然转过头来，朝夏于淮的方向望了过去。看见他已经坐在那里等待，贺知澄小幅度挥了挥手，做出口型：“来啦。”
夏于淮有些笨拙地同样朝贺知澄挥了挥手，点点头。
“啧，这么纯爱？”应修凌撑着脸斜眼看他，嘀嘀咕咕的。
夏于淮没理解他在说些什么：“？”
随着架子鼓和键盘被抬上舞台，客人们逐渐注意到舞台这边的动静，逐渐热闹起来。
“哟！今天有演出啊？是哪个乐队？”
戴鹏道：“我们乐队自己上！”
熟客瞬间笑了起来：“嚯！好久冒听你们演出了！”
“怎么都冒提前宣传？还好今天来了，不然我都不晓得！”
“临时决定的，随缘过过瘾。”戴鹏哈哈大笑。
“小涛嘞？回来了？来来来……”
陈驰涛从一旁探出头：“来了来了！”
贺知澄听着客人们带着略微方言口音的谈笑，口罩下的嘴角也情不自禁略微上扬。
或许音乐就是这样，无论是与乐队的伙伴，还是与台下的听众，即使大家在不同的生活中奔走，也会相视一笑，串连起心与羁绊。
随着近年来的旅游宣传，前来黎明路打卡的游客越来越多，街面上也涌现出不少网红店铺，但游客们的步伐似乎还没有涉及到渲日这巷中偏安的一隅。
贺知澄暗自环视一圈，渲日的客人人数和往常差不多，甚至还少了不少年轻的面孔。
这里离大学城不远，平日里偶尔会见到附近的大学生。或许是因为假期的缘故，年轻人都外出旅游去了，这么一想，自己被认出来的概率应该更低了。
他略微松了口气。
“好了，差不多要开始了！”
调试检查已经完毕，戴鹏拍了拍手，乐队的四人走上舞台，陈驰涛抱着吉他站在立麦旁，深吸一口气——
“我们是渲日，好久不见。”
第25章 第 25 章
贺知澄站在角落, 按下贝斯的琴弦。他的面庞隐藏在宽大帽沿下的阴影中，口罩模糊了姣好的下颌线条。乐队中人特立独行的不在少数，他这幅遮的严严实实的打扮也并没有引起观众的注意。
何况在熟客们眼中, 这位曾经的驻唱歌手本就常常戴着帽子和口罩, 坐在灯光之外的角落，漫不经心地弹唱着低沉又婉转的曲调，混合成渲日这间小店中独特氛围的一部分。
台下的人影模糊在光点里, 心脏漂浮起再下沉，化为熟悉的韵律与节奏，让音符掌控着灵魂。
陈驰涛的声音有几分沙哑的痞帅感, 情感饱满而有力，从容地拨弄着吉他，乐队主唱的风范十足。
贺知澄注意到, 他从国外进修回来之后, 不仅对声音的掌控和运用更加娴熟, 而且整个人也少了往日挥之不去的颓废，眼底点着光芒，如愿走在了追逐梦想的道路上，更加意气风发。
伴随着音乐与点燃热情的歌声，贺知澄的心脏仿佛浸泡在温水中，温热地、随着鼓点起伏着, 越发轻盈。
鼓手宋新恒平日里十分温和, 但握起鼓棒的瞬间仿佛换了个人一般，敲下鼓点的动作果决又利落，势不可挡。
戴鹏自小学习古典钢琴, 按下键盘的姿势优雅又镇定，显露出大大咧咧的外表下的细腻。
渲日的编曲不乏贝斯的诸多高光桥段, 贺知澄手指在贝斯弦上轮转扫动，赢得台下一片掌声和叫好。
他今天穿了一件宽大的黑色外套，oversize的设计为他增添几分神秘与慵懒，手臂上流苏垂下，顺着拨弦的动作轻轻摇晃。
乐曲一首首进行着，两位偶然误入小巷的旅客推开门，贺知澄此时正巧与陈驰涛换了位置，站在舞台正中，聚光灯从头顶打下，落在幽蓝色的贝斯上闪烁着绚烂的光点。
他握住立麦架，音色带着低沉的冷：“下一首，《燃尽》。”
与他在已经发行的歌曲中展现的不同，这首歌以低音为主。贺知澄的低音中沙哑的颗粒感更加明显，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朦胧和忧郁，咬字缠绵又勾人，仿佛叙述着恋人间低沉婉转的耳语。
“燃不尽心中暗自汹涌的火
却只故作平静擦身而过……”
就在演唱的同时，贺知澄依旧有条不紊地弹奏着。聚光灯下，指尖的阴影落在弦上，在明暗间跳跃，一段华丽又优雅的贝斯solo流淌而出，
贺知澄低着头，发丝随着动作轻轻颤动，垂落在肩头帽沿的阴影外，银白色弧度，如同泼洒一轮月光，又在演奏的间隙被白皙的手指轻飘飘地撩到肩后，举手投足间是迷人的风情。
角落里，夏于淮怔怔地看着舞台上的身影，即使贺知澄做足了伪装，但无论是他格外出挑的身形、还是周身神秘又妖异的气质，都让人挪不开眼睛。
那一缕落下的银丝仿佛缭绕的一缕不熄的银白色火焰，将他的心灼烧得滚烫。
又像命运的丝线将他缠绕束缚，难以分离、难以呼吸，却又无法逃离。
即使大半张脸依旧落在阴影之中，贺知澄也是浑然天成的明星，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尤其站在舞台中央时，聚光灯也仿佛为他天生打造。
吧台处，两位旅客看了半天对视一眼，犹犹豫豫地交流道：
“你觉不觉得……那个贝斯手好像贺知澄？”
“嗯、嗯……我也想说。”
“贺知澄不是正好在江岚参加音乐节吗？唉，可惜我们没抢到票，不然昨天就能去看了。”
“但贺知澄不可能会莫名其妙出现在江岚的一个小酒吧里唱歌吧……怎么会这么巧？”
两位游客不算贺知澄的粉丝，但都是音乐爱好者，喜欢他的歌曲。只可惜没有抢到音乐节的票，但是已经预定了前来江岚游玩的行程，便决定来黎明路转转。
她们本来打算去打卡黎明路的网红酒吧，没想到靠江的店铺全部人满为患。
没想到无意间发现小巷中有一家清吧在正常营业，进门就听见这么一场高质量的演出。
看不清面容的贝斯手担任主唱，音色比起音乐节上的专业歌手毫不逊色。
贝斯是乐队的基石，通常与主旋律不同，充当着最深沉饱满的底色，而他却能熟练地使用贝斯弹唱，不禁让人好奇这是何方神圣。
“不过……贺知澄唱歌的声线好像和他有点不一样吧？”
“但是贺知澄也没唱过这种类型的歌吧？他目前的几首歌，音都没有这么低，或许他唱低音就是这种感觉？”
旅客有几分犹豫，在她的印象中，贺知澄声音清澈，气质像月光像王子，新曲更是像童话般明快的节奏。
眼前的贝斯手却弹着特立独行的摇滚，冷酷又迷人，两个人像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有可能……咦你看，他是不是也是银发……？贺知澄不是正好染了头发吗，还上了热搜。”
“哪里……？好像是看到一点啊，看不清楚啊！不然录下来慢慢研究好了……”
她忍不住掏出手机，打开相机放大——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按下录制键，镜头刚一对焦在贺知澄身上，就被一只手挡住了。
方砚行作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调酒师，早早注意到两位游客的交谈，及时阻止道：“抱歉，店里不允许拍摄，两位想喝点什么吗？”
“啊！抱歉……那我要一杯，嗯……你或像你的人吧。”两位客人有些尴尬地关上手机，没想到店里的调酒师也相貌俊美，两人成功地被转移了注意力。
被方砚行提醒，她们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店里坐下好一会儿还没有点单，加上在街上走了不短的距离，喉中的干渴瞬间明晰起来。
这间酒吧的酒单十分独特，酒名似乎都是来源于香水的名字。她们随意选了一款名字听上去有些特别的鸡尾酒，听见这个酒名，更让人忍不住想起刚刚的神秘贝斯手了。
贺知澄和像贺知澄的贝斯手……那究竟是不是他本人？
酒中薄荷的味道激得人打了一个激灵，她们又提起刚刚被打断的话题：“对啊，那个贝斯手……”
转头向舞台处看去，那道人影早已消失无踪，演出已经结束，只留下吉他手和键盘手在与客人聊天，似乎很熟络的模样。
两人相视一眼，失望地叹了口气：“唉，结束了，还没能多听几句呢……”
“但是回想一番，我真是越想越觉得真的很像！绝对就是他！”
“对啊！遮得严严实实肯定有问题吧！演出一结束就跑了，是不是怕被人发现！”
被酒精刺激着，两人又重新振作起来，细细地琢磨起蛛丝马迹来。
“我记得他唱的那首歌有高音部分，和贺知澄《飘落》的副歌声线有点像！”
“没错！还有身高看上去也差不多！”
“唉……可惜没能保存下来。”想到这里，她们不由一阵心痛，“这首歌我也没听过，难道是乐队原创曲？”
“贺知澄的乐队……？这可是大新闻吧！”
其中一位姑娘不禁发送了一条微博——
【@蓝色风与琴】：在江岚旅游偶遇一个小酒吧，居然遇见贺知澄在唱歌！他居然有在玩乐队？？！只可惜没有录音录视频，没抢到音乐节的票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意外听到现场。呜呜呜我要一生珍藏这份记忆……
【定位：江岚黎明路193号渲日酒吧】
她的微博带了大名和定位，很快被粉丝找上门来，然而却不是她想象中的反应——
【@橙子家的小久景】回复【@蓝色风与琴】：你是给酒吧打广告的吧？拿我们橙子引流？
【@蓝色风与琴】回复【@橙子家的小久景】：我不是，我只是来旅游的，我真的遇见了！！
【@浅天花火】回复【@蓝色风与琴】：虽然不是很想泼冷水，但是你带店名定位又带橙子大名，结果连点证明都拿不出来，确实很像纯编故事博眼球引流啊，毕竟听上去确实不太可信。
【@蒜乐lele】回复【@蓝色风与琴】：不想给酒吧招黑的话就别这样比较好哦，我还说我今天遇见在餐馆吃饭遇见应修凌给我唱歌呢！其实只是店里在放他的歌啦。
【@蓝色风与琴】：真的不是，我在这间酒吧遇见了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脸的银发男生，我和我闺蜜都觉得巨像贺知澄，他唱低音真的特别苏，还会弹贝斯！和他台前给人的印象完全不一样！
【@miller】回复【@蓝色风与琴】：所以没看到脸也没有录音录像让人怎么相信啊？从来没听说过橙子会贝斯诶，如果他真的会当初选秀的时候就该说了吧，妥妥的加分项诶。
姑娘看着自己的微博下一片不相信的回复，顿时觉得内心又憋闷又着急，可是自己的确没能留下任何的影音记录，简直是有口难辩，只能失落地关闭了微博。
思来想去，她还是没有选择删掉那条微博，毕竟她经常在微博记录日常，并不想删掉这份回忆。
可恶，总有一天你们会知道的！绝对是他！
舞台上的人影消失的同时，不起眼的角落中，卡座里同样空了下来。
方砚行走过去回收桌上的空杯子，注意到口袋中手机的震动，打开消息叹了口气，果真又是某位祖宗催酒来了。他朝着不引人注目的小门处走去。
第26章 第 26 章
演出结束, 贺知澄回到练习室中，夏于淮和应修凌紧接着推门走进。
“很棒的演出！”应修凌兴奋地拉着贺知澄碰拳，“呼！看得我自己都有点想唱了, 我什么时候能跟你同台过过瘾？”
贺知澄无奈道：“你先把手头的工作解决掉再说吧。我也才出道没多久, 网上会说我蹭你热度的。”
应修凌满不在乎：“这能叫蹭吗？你有几斤几两他们听不出来？还不如说是我蹭你热度……”
“行了行了，禁止捧杀！”贺知澄故作嫌弃地推开他。
应修凌一挥手：“不管了，总之今天晚上先好好喝一杯！我刚刚给小砚行发消息点单了, 可憋死我了。他怕我演出的时候喝多了引人注意，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是。”方砚行正好端着酒推门走进，“你不记得前年那会儿你在吧台被认出来过吗？那个粉丝还差点打翻了我刚摆好的杯子, 真是的……”
他把酒放到应修凌面前，转头对贺知澄道：“演出辛苦了，很完美。今天要来点什么吗？”
“唔……你或像你的人。”贺知澄回忆了一下店里的酒单, 说出了一个名字。
“嗯？”夏于淮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名字似乎有点熟悉, “这款酒和那个香水有关系吗？”
贺知澄勾了勾唇角, 将手指抵在唇边，做出一个“嘘”的动作：“先保留一点神秘感吧，要不要试试？”
夏于淮回想起自己一杯倒的惨痛经历，有些犹豫：“这……”
贺知澄直接拍板：“这款我记得有无酒精版本吧？给他来一杯。”
“OK。”方砚行点点头。
两杯点缀着薄荷叶与青柠片的气泡酒很快端上，应修凌在练习室里坐了一会儿，就不甘寂寞地缠着方砚行到吧台去讨酒喝了。其他三位乐队的成员也还在外面和客人闲聊, 此时这里只有贺知澄和夏于淮两个人。
贺知澄抬起酒杯, 轻轻碰了碰夏于淮的杯沿，响起清脆的碰撞，杯中的冰块也晃动着出叮当的声响。
“演出辛苦了, 是非常打动人心的表演，谢谢你邀请我来听。”夏于淮望向贺知澄, 语气里是一如既往的郑重与真挚。
他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贺知澄在舞台上的一举一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贺知澄漫不经心地往夏于淮的方向扫来一眼，轻轻挑了挑眉。帽檐阴影下的双眼浓黑如墨，如暗夜的神明般摄魂夺魄，迷离又昳丽。
那一瞬间，夏于淮感觉他的歌声仿佛点燃的是他胸口的火焰，灼得人心口滚烫，暗自汹涌难平。
贺知澄眨眨眼，一只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放在胸口，做出一个有些夸张的抚胸礼：“我的荣幸。”
他将帽子和口罩摘下，束起的发丝已经有些凌乱，便索性将发圈摘下，任由银白的发丝垂落，黑色的发圈坠在手腕上，勾勒出伶仃的线条。
演出虽然落下帷幕，但心中依旧鼓动着激荡的兴奋，指尖仿佛还留存着琴弦的触感。
贺知澄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精致的锁骨，喉结滚动，抿了一口酒液，气泡在口中炸开，薄荷的凉意和柠檬的微酸结合，冲淡了心中的燥热。
练习室并不宽敞，角落还堆积着不少设备和纸箱，两个身高腿长的大男人坐在一起，稍不注意便会触碰到彼此。
就在夏于淮举起杯子喝下第一口的同时，贺知澄的腿无意识地贴在夏于淮身上蹭了蹭，布料发出细微的摩挲声。
夏于淮拿着酒杯的手一抖，舌尖薄荷的清凉和气泡破裂的刺激感结合，冲得他打了个激灵。
他这才明白，虽然这支酒来源于名字相同的那款香水，但口感可比它刺激多了。
贺知澄乐不可支：“很难喝吗？这么大反应。”
“不……味道确实还不错。”夏于淮急忙将手撑在桌子上稳住，一片阴影在贺知澄面前落下，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笼罩一般，“只是有些猝不及防……”
——不只是对口感上的。
贺知澄点点头：“是啊，之前他们让我试喝的时候，我也觉得这款味道有点冲了。我闻过这支香水，感觉里面的薄荷味没有这么尖锐，更加清新点……虽然嗅觉和味觉不太好放在一起比较就是了。”
贺知澄说着又喝了一口，感受着气泡在舌尖噼里啪啦地破裂：“不过说是这么说……演出结束之后来一杯确实很爽快。”
夏于淮莫名维持着这个姿势没动，盯着贺知澄近在咫尺的喉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贺知澄抬起眼看他。夏于淮垂下眼睫，头顶洒下的光亮被遮挡，瞳孔中清浅的灰蓝幽暗不明，如同温顺的野兽，终于在阴影中展现出隐藏的侵略性。
心跳再度错了一拍，似乎在昭示着心悸的一瞬并非错觉。调笑的话语不止为何卡在喉间无法脱口而出。
就在这时，练习室的门被骤然推开——
“久等了！涛哥和好久没见的朋友遇上聊了好半天，今晚我们去老地方开庆功宴，小橙子你朋友一起去来吗……咦？你们在干什么？”
宋新恒推开门，瞪大双眼，从他的视角看去，夏于淮正背对着他，正好挡住了贺知澄的脸，两人好像凑得很近，就好像在……
“咳，你们、继续？”
“喀拉！”是玻璃杯中冰块猛地挤压在一起的撞击声。
贺知澄猛地惊醒，站起身，神色如常：“没有、没什么，走吧？”
他在夏于淮肩头轻点，本能使他莫名保持了一点距离，像小猫用肉垫轻拍：“去吗？”
夏于淮也同样有些无措似得，忙不迭跟在贺知澄身旁，朝宋新恒点点头：“嗯，走吧，打扰你们了。”
宋新恒见他们两人神色冷静正常，不由暗自有些懊恼自己多想：“没事不打扰，热闹点好！”
今夜是颇有纪念意义的演出日，时间也已经不早，戴鹏亲自送走了最后几位熟客，提前关了店，给员工们放了假，方砚行和应修凌也被叫来凑吃火锅的人头。
火锅店离渲日不远，都是黎明路上的邻居，老板和戴鹏相熟，提前备好了包间等着众人。
热气氤氲升腾，肉片在锅中上下翻滚着褪去鲜红。
“包厢里有调料台，可以自己拌。”贺知澄伸手指了指，“你回国之后吃过火锅吗？”
夏于淮摇摇头，他出国这些年，国内火锅店的样式和多年前印象中的相比变了不少，不由有些新奇。
“但是这股味道还是很熟悉，和记忆里差不多。”
“哈哈哈，看来各地的火锅店都差不多。”
这家火锅是老字号，并没有近年新兴的火锅店那些高端的换气设备，店里充斥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火锅底料混合成的味道，对于调香师敏锐的嗅觉来说有些呛人，却让夏于淮面露怀念。
应修凌和方砚行坐在一起，方砚行任务完成，独自埋头苦吃。应修凌终于没人管着，正敞开了喝个尽兴。
那边陈驰涛开了几罐啤酒已经喝得有些上头，含泪表达着自己对今晚演出的感动，搂着一旁的宋新恒不放。
“你们、你们知道吗？我在欧洲的酒馆里看见他们的乐队演出，那叫一个羡慕啊……嗝！”
“我还以为渲日没机会再演出了，小橙子也忙，结果没想到一回来就正好有机会，重新站在舞台上看着下面的那时候，我真的特别感、感动，差点唱破音了……”
旁边的戴鹏再也不再和他呛声，半醉带来的眩晕感刺激他文艺青年血统爆发，和陈驰涛一起回忆乐队的往昔，口头写起了小作文。
“我最近才明白，虽然我们酒吧小是小点，但是搞乐队的，不在乎舞台多大，只要一个能展现自我的地方啊！大家能够站在一个舞台上，我就已经满足了……”
“唉，其实我以前还觉得这里太小，会不会埋汰了你们。看见一个你，一个小橙子都慢慢在实现梦想，我真的特别开心……”
宋新恒无奈地帮他扶着酒瓶，避免戴鹏情绪激动把脆弱的酒瓶摔在地上：“确实，上班的时候感觉生活就像一潭死水，全靠玩乐队找到一点生活的动力。”
戴鹏点点头：“是啊，想起当年小橙子第一次来我这里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也是音乐学院的学生，没想到……”
“怎么不算？我可帮他暗度陈仓混了不少课来听，说不定这家伙在我们学校旁听过的课比我上过的还多……”应修凌道。
“这确实，我还借过澄哥的笔记……”方砚行难得地也参与了话题。
夏于淮聚精会神地听着，试图拼凑出当年的贺知澄大学时经历过的、他不曾接触过的时光。
“行了行了，”一看戴鹏的话匣子像开闸的洪水一样打开，贺知澄及时打断他，“你们就喝吧！不吃我可都吃了啊！”
他眼疾手快地抄起公筷，捞起火候正好的肉，却是拐了个弯，放在旁边夏于淮的碗里：“你也是，呆着干嘛呢，快吃你的吧！别看他们嘴上说个不停，抢起肉来一个比一个快。”
“我只是想听听你以前的事。”夏于淮眨了眨眼，乖巧地夹起贺知澄帮他抢来的肉吃起来。
包厢里太热，夏于淮也忍不住开了一瓶冰啤酒，喝了几口反应就有些迟钝，眼神湿漉漉的，一幅无害的模样，看得贺知澄心软。
“你为什么不亲自问我呢？”贺知澄撑着侧脸望着他。
贺知澄今晚也喝了好几杯酒，虽然不至于醉倒，但是也沾染了几分迷离的微醺，眼尾晕染出桃花粉霞般的微红，凤眼微挑，勾起艳丽的轻笑。
夏于淮喉结微动，或许是吃了辣的缘故，嗓音有几分沙哑：“那我能问吗？”
“这个嘛……”贺知澄眼珠一转，轻轻凑近他的耳畔，气音中带着几分柔和的引诱，下一秒又骤然退远。
“我考虑考虑。”
夏于淮：“…………？”
看着夏于淮做好洗耳恭听的准备，迷茫又呆滞地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望着他，眼神中还带着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哀怨。
喝醉的夏于淮强势又黏人，此时因为几分醉意而迟钝的他却乖巧又听话，贺知澄想象中夏于淮露出可爱又委屈的表情真实地出现在眼前，让他一阵满意。
夏于淮总是用纯粹的目光望着他，渴求着知道自己的一切，是贺知澄从未接触过的体验。意外地，却并不讨厌。反倒有些隐秘的欣喜和期待，不知会见到他怎样的眼神，怎样的表情？
“不要着急嘛，以后慢慢告诉你，毕竟要保留一些恰到好处的神秘感，对吧？”
贺知澄笑眯眯地，像一只得逞的小狐狸：“就像拆礼物一样，需要享受的是一步步亲手拆掉礼物的过程。”
夏于淮瞪大眼，他忽然意识到，贺知澄就是这份独一无二的礼物，自己在缓缓的拆开这个人，慢慢见证他的每一面，剥开他朦胧的过去，走向他明亮的未来。
而作为“礼物”的贺知澄本人，似乎很乐意伸出手迎接他，让夏于淮走进自己的世界。
从《月亮海》中与那个纯净似月光的青年初遇，却发现他本人狡黠似勾人心魄的狐妖，有时又像关照和指引着他的兄长，舞台上的贺知澄像从容不迫的王者，夜晚的他似漫不经心的妖精，拍摄代言时的他像摇曳迷人的鸢尾花……
一切的一切混合成了贺知澄这个矛盾又迷人的个体，吸引他一层层剥下那人的面具，就像亲手抽掉丝带，拆开属于自己的礼物。
但是，自己到底为什么想要了解他呢？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的缪斯，可以带给自己新的灵感吗？
那自己又为什么会希望了解贺知澄的心中所想，为什么会为自己错过他的过去而惋惜，为什么跟着他来到江岚，为什么相信着他的未来中有自己的身影？
小吃街、音乐节、酒吧、火锅店……这些嘈杂又喧闹的地方从来不是他的生活和计划中的一部分，却强势地闯进了他的人生，让他甘之如饴地陪伴在那个人身边。
在看见台上的贺知澄时，他除了为艺术为音乐而感动，心脏似乎还为了其他东西而跳动。
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意识到的这一刻，心跳的鼓动声在胸口变得无比鲜明与强烈，震颤着，连灵魂也为之颤抖。
宛如敲醒灵魂的钟声，化作明澈的观世镜，终究让他窥见自己心中属于爱与欲的一隅。
——糟了。
夏于淮想。
我该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第27章 第 27 章
“唔……”夏于淮最终还是不胜酒力, 有些摇摇欲坠。
月上中天，戴鹏和陈驰涛明显已经喝上头了，看上去一时半会儿没法好好结束的样子。宋新恒作为在场年纪最大的社畜, 决定留下来收拾残局, 免得他俩在火锅店躺一夜。
方砚行还是大学生，也起身告辞，应修凌说着护送学弟之类的话, 和他一起出去了。但看情况，反倒是没喝多少酒的方砚行照看应修凌回程也说不定。
“怎么样，还能走吗？我送你回去吧？”贺知澄的手一搭在夏于淮身上, 他便像撞了树的兔子一样猛地一晃。
“呃……！我没、没事。”
夏于淮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猛地扶住墙，弯腰抵挡住眩晕的感觉。
贺知澄：“……”
这看起来不太像没事的样子。
在贺知澄没注意的时候, 夏于淮好像主动灌了不少酒, 等他反应过来, 就已经变成这幅好像醉得丢了魂的模样。
意外地，今天的夏于淮喝醉了却没有直率地贴上来，反而似乎有些回避着与贺知澄的接触。
贺知澄无奈地摇摇头，醉酒人士提出的异议无效，他伸出手臂将夏于淮架起。
“好重……你既然没事那就自己站直，我可没办法一个人把你拖回去哦。”
尽管帮忙联系了夏于淮的助理来接应, 但出于担心, 贺知澄依旧跟着夏于淮坐上车，决定把人妥帖地送到酒店再走。
途中，夏于淮就好像彻底醉得不知今夕何夕, 放弃了一些不明的坚持，隐蔽地拽住了贺知澄的衣角, 是有些似曾相识的举动。
……还是一如既往地别扭。
没想到下了车，这人依旧没有撒手的意思。虽然时间已晚，但僵持在外面难免引人注目，贺知澄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跟着夏于淮走进酒店的房间了。
贺知澄：“……”
总有一种上当了的感觉。
夏于淮软倒在沙发上，喃喃道：“别走……”
助理有些为难：“贺先生……”
贺知澄盯着夏于淮的眉眼看了半晌，夏于淮眉头紧紧皱起，看起来有些难受。
贺知澄忍不住伸手揉开他蹙起的眉心，认命地叹了口气：“我来照顾他吧，今天晚上我就在这里休息好了。”
助理忙道：“麻烦您了，总统套房有空着的侧间，我去帮您准备！”
贺知澄替夏于淮擦了擦身子换了睡衣，把人搬到床上用被子裹好。
夏于淮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气息始终在附近，眉头也舒缓下来，手渐渐地松开了，陷入了沉睡。
贺知澄静静看着他柔和的睡颜。闭上眼时夏于淮的五官显得不再那么锋锐和高傲，倒隐隐显露出几分符合他年龄的稚气。
“晚安。”
低低的气音消失在空气里。
……
“最近是有什么好事吗？”江岚一看着略微有些走神的贺知澄挑了挑眉。
贺知澄夹了片牛肉，有些机械地咀嚼着，似乎在想些什么，听见母亲的话才回过神来。
“啊？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一段时间没做饭，手都生了，这牛肉是不是有些老了？”
“不会，很好吃。”江岚一笑了笑，也夹了块儿子亲手炒的牛肉。
一桌子饭菜丰盛，全是贺知澄亲手制作。
贺知澄的母亲江岚一是律师，平日工作十分忙碌。久而久之，贺知澄便主动揽下了做饭的工作，毕业后他同样忙于工作，已经很久没有亲手给母亲做一顿饭了。
这次得了机会，贺知澄立刻大显身手了一番，一大早就回家处理起新鲜的食材。
“我帮你把菜洗了？”江岚一试图帮忙，很快被贺知澄赶到沙发上。
“行了，你歇着吧，我来就行。”贺知澄去菜市场采购到底还是有些显眼，也舍不得让母亲操劳，在网上订购了不少菜送到家里，此时正亲自挑拣着。
眼看贺知澄不停从购物袋里掏出五花八门的食材，江岚一面露无奈：“别做太多了，吃不完。我明天也要出差，食材也不好留，会坏的。”
“知道了……怎么还是这么忙啊。”贺知澄有些心疼。
母亲是律所的一把手，律所不断发展壮大，从他上大学起母亲就常在各地到处飞，几乎比他这个歌手还忙。
母子二人也只能短暂地相处一日，随即又要投入各自的工作中。
“刚刚，为什么会觉得我遇到了什么好事？”贺知澄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问道。
江岚一气定神闲：“我还不了解你？一看你就在走神，还笑得这么开心，想什么呢，谈恋爱了？”
贺知澄失笑着摇摇头：“怎么会。最近确实感觉挺幸运的，音乐节也正好在江岚举行，还有空回趟家。不过……”
他停顿了片刻，盯着碗里的牛肉，心里忍不住想起此时同在江岚的夏于淮。
“确实遇到了一个还挺有意思的人。”
江岚一看着贺知澄笑而不语。
贺知澄任由自己放纵思绪——
夏于淮现在在做什么呢？他去了自己推荐的牛肉面馆吗？
虽说要和夏于淮分享自己在江岚的过去，但也不知道具体该从哪里慢慢说起。
贺知澄思来想去，也没想到如何起头。他昨晚在酒店的客房睡下，今天早上起来时夏于淮还没醒，只叮嘱助理准备醒酒汤之后便回家陪伴母亲。
这次没办法带领夏于淮多逛逛江岚，便想着推荐他一些值得去的地方。
于是他忽然灵光一闪，想起自己以前经常去吃的一家牛肉面馆。
【Orange】：今天没办法带你在江岚好好玩玩，如果顺路的话给你推荐一家店吧。[定位信息]ps：这家店的牛肉真的特别好吃。
夏于淮很快回复——
【Yu】：好，今天中午就去。
贺知澄成年后便陆陆续续打过好几份工，最后才在渲日定了下来。为了赶去打工的地点，抄近道穿过学校旁的小巷，便能看见巷口的牛肉面馆。
贺知澄常常在这里解决晚饭，久而久之便与老板相识。
一对老夫妇共同经营着这家店铺，他们的牛肉面不仅味道鲜美，汤底地道又正宗，而且价格实惠，牛肉给得极为大方。
贺知澄和他们熟识起来之后，老板常常一大勺一大勺往他的碗里加牛肉，甚至盖满了整个碗的表面。
“谢谢叔，真的够了，再多我吃不完啦……”贺知澄感激又无奈地端着面碗。
老板笑呵呵地：“小伢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嘛！”
旁边的老板娘正在擦桌子，也侧过头来：“是撒，你看你辛苦的，瘦得像个竹竿儿样的……”
贺知澄听着长辈的絮叨，只好笑着把碗里的面和牛肉吃得干干净净。
……
面馆开在巷口街面上，招牌还算显眼，夏于淮没费多少劲便按照定位找到了店铺。
店面不大，但桌椅整齐，墙边摆放着各种玻璃瓶装的饮料，墙面上还挂着一个温馨的留言板，贴着一些便签和照片，或许是以往的食客留下的。
“我要一碗牛肉面。”
“好嘞！”
鲜香四溢的汤汁淋在碗中，激起浓郁的香气，老板娴熟地捞起一大勺牛肉放到夏于淮的碗里。
夏于淮基本没有来这种街边店铺用餐过的经历，有些惊讶地看着碗里牛肉的分量，端着碗坐到挂着留言板的墙边。
坐在店里的大都是本地人，用略微陌生的方言和带着口音的普通话唠着市井家常，别有一番烟火气息。眼前的一切都让夏于淮觉得分外新奇。
面条口感筋道，的确像贺知澄推荐的那样好吃。他打开手机拍下牛肉面照片，打算给贺知澄“打卡”。
按下快门键的同时，他的余光发现身旁留言板上贴着一张照片，上面的人似乎有点眼熟。
定睛一看，贺知澄背着琴包站在画面中间，有些局促地对着镜头微笑着比了个“耶”的手势。
大学时的他比起如今轮廓有些稚嫩，拍摄时是冬天，贺知澄半长的头发没有系起，而是随意地垂在肩头，宽大的围巾遮住了下颌，让他看上去更加柔和。
当时他并没有染过发，发丝依旧是黑色，看得出有一段时间没有打理，但依旧柔顺。刘海稍长，阴影垂在眉眼处显得气质有些阴郁，一身宽大的黑衣，更增添了几分迷人的慵懒。
旁边还贴着一张便签纸，夏于淮曾经在贺知澄的练习室内见过他的手稿，轻松认出了他带着几分飘逸和独特的笔迹。
“新年快乐！——贺知澄。”
那时贺知澄的签名尚且不是由公司设计的样式，一笔一划中带着几分随性。
夏于淮轻轻触摸着纸面笔划的痕迹。
昨天晚上最后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不明。朦胧的情感变得清晰的瞬间，猛地冲破樊笼的情绪和昏沉的酒意混合在一起，搅得人心如乱麻。
夏于淮忍不住喝了些冰啤酒，一口接着一口滑入喉头，然而冰块却没能冷却他心脏的灼热滚烫，化为细润的水滴撩拨起难平的涟漪。
贺知澄只当他是喝多了，还贴心地把他送回酒店。
听助理说贺知澄甚至留下来帮忙照顾他，一直到早上才离开。
那、那么，是贺知澄帮他换的衣服……在贺知澄帮自己换衣服的时候，他的脑子里想的还全是贺知澄……
夏于淮想到这里，脸色变得通红。
一夜的心如乱麻似乎并没有缓解，混合着宿醉后隐隐约约的头疼更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贺知澄。
然而看见贺知澄的邀请，自己却不受控制地就跑来了，甚至内心抑制不住地欣喜。
他同样对着留言板拍了一张照片，和牛肉面的照片一起发送给贺知澄，就连打字也总觉得透着一股僵硬和不自然，只得模仿着往常自己的语气。
【Yu】：吃到了，确实很好吃。[图片]
【Yu】：这是你想让我看到的吗？[图片]
【Orange】：回答正确。
【Orange】：比起我直接告诉你，果然还是自己发现更有惊喜感吧？
夏于淮无声地笑了笑，起身走出店去。就在这时，贺知澄主动打来了电话。
“喂？怎、怎么了？”夏于淮声音有些发紧，虽然有些猝不及防，但是看到来电人的名字，自己便下意识地按下通话键。
“想听你亲口说说呀，如何，现在还在店里吗？”听筒中的声音略微失真，清浅的呼吸却似乎近在耳边咫尺。
仿佛贺知澄真的在自己身边，陪着他漫步走在这条小巷里。
“很好吃，牛肉分量很足。
“对对，这家店真的特别厚道，老板人特别好，每次都给我打满满一大碗牛肉。”
夏于淮看了看旁边的路牌：“我刚刚从店里出来，在一条叫……临台巷的巷子里。”
贺知澄一听就明白，轻笑一声：“这条巷子我走过很多次，直走穿过巷子，就能到我们学校了。”
他与夏于淮说起自己大学时常常穿过面馆旁边的巷子，往来于学校和打工地点之间，说起面馆的老夫妇拉着他拍下照片，过年还给他送了斤牛肉……
夏于淮盯着路面上细碎摇曳的光点，老城区的小道有些拥挤，偶尔有步履急促的行人从身旁穿过，几乎能感受到身旁掠过的阵风。
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背着贝斯的青年行色匆匆地穿过小巷，坐在巷口的牛肉面馆捧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汤，又踏入伶仃的月色。
清风拂过，吹散最后一丝宿醉的迷蒙，夏于淮迈出步伐，如同走向他的明月。
“下次我们再一起来。”他的明月这样说。
“嗯。”
第28章 第 28 章
短暂的聚会结束, 众人也要重新回到各自的日常中。
贺知澄和夏于淮没有在江岚久留，虽然回程不再是同一个航班，但也都在次日坐上了回b市的飞机。
接连几天, 网络上关于柠檬音乐节的各类repo都十分火爆, 就连盛夏公司内也有人讨论。
贺知澄路过走廊，都能听见小声的交谈声。
“你看了贺知澄的音乐节现场吗？好稳啊……”
“看了看了，我们公司好些艺人都参加了, 简直是大饱耳福！但是今年应修凌居然一个音乐节都没接……”
“以他的咖位不需要去音乐节这种拼盘演唱会了吧？”
“作为粉丝当然希望他能多多出场啊！不过最近他好像所有工作都很少接诶，听说a台在筹备一个跨界综艺，想邀请他也被拒了……”
“跨界综艺？和谁？”
“听说是和影帝……”
……
贺知澄在各类的讨论中毫无疑问占据了极高的话题度, 无论是令人惊艳的新造型还是极为稳定的唱功都吸引了无数讨论。
【之前还有黑子说橙子没才华唱功不行呢？看看音乐节直拍啊？出来走两步？】
【笑死，之前橙子上节目分明是全开麦，还要咬死了说一定是修音, 这回音乐节那么多路人真实视频放出来, 黑子们直接不吭声了。】
【新粉！坦白来说不是为了贺知澄去音乐节的, 但是听了现场实在被折服了，不管是唱功还是台风都太强了啊啊啊，恨自己怎么没有早点粉上……】
【啊啊啊可恶，看见这么多repo更羡慕了，呜呜呜，为什么我没有抢到票啊……】
李姐虽然没有跟着贺知澄去江岚, 但也在时刻关注着网络上的舆论, 看见贺知澄的热搜飘上前列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热搜末尾突然惊现一个有些眼熟的字眼，李姐忍不住眉头一跳——
#夏至#
李姐：“……”贺知澄都去江岚了, 这两个人居然还能有互动？
好吧，让我看看又发生什么了。
点进热搜最热门的一条, 居然自动关联了贺知澄自己的微博。
【@贺知澄】：谢谢你们来~[图片]
演出结束后，他就从主办方那里拿到了在台上和观众们拍摄的大合照，发布在微博上。
夏于淮本来就在前排，人也高挑出众，很快有粉丝火眼金睛，从那张大合照中圈出了一个人影——
【@月光水晶球】：总觉得前排这个拿着应援棒的小哥看上去好像夏于淮啊！
没想到一位圈内知名大粉转发了这条评论。
【@橙子牌蜜糖罐子】：啊啊啊，就是他本人！因为我就在他旁边！
橙子牌蜜糖罐子粉上贺知澄后便当了站姐，跟过很多现场，拍摄了许多质量极高的生图路透，这次自然也在现场兢兢业业地录制视频，发布了柠檬音乐节的直拍。
她的话一出，立刻吸引了注意。
本人似乎才反应过来，一阵捶胸顿足，又发布了一条微博。
【@橙子牌蜜糖罐子】：我怎么现在才意识到啊！我当时总觉得他莫名看上去有点眼熟，但是要录制直拍视频，忙着准备设备没有多想。
我还觉得我们橙子的男粉质量也挺高啊，这么又高又帅的一个大帅哥，还送了他一个应援棒，就是图里他手里拿的那只！
啊啊啊，问就是后悔！我怎么都没有跟他多说几句话啊！
她在微博后附上了几张从她之前已经发布过的舞台照片，区别是在角落打了一个小小的箭头，指向画面角落夏于淮露出的衣角，还有他手中的应援棒也隐隐露出了一个边缘。
【@琥珀可可酱】：哈哈哈哈哈哈，四舍五入夏至又同框了！
【@情书贩卖机】：实在没想到，夏于淮居然亲自去现场听橙子唱歌？？完全想象不出来……小少爷也会去音乐节这种场所吗？
【@咖啡诗歌】：对啊……感觉如果是我在现场的话，估计也不会意识到旁边就是夏于淮本人吧？毕竟感觉就像贵公子出现在我等凡人面前，根本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啊……
【@橙子牌蜜糖罐子】回复【@情书贩卖机】：你还真别说，而且他来得挺早的，前排的姐妹我基本都面熟，大家那天都到的特别早。
基本只有一位歌手的真爱粉会早早来占前排。如果是普通的音乐节听众可能会看完其他的表演才来，所以他是直奔着橙子来的！！而且演出的时候他看得也特别认真，这也能给我磕到？
【@春日橙】：啊啊啊啊我的姐，你也太会磕了！之前对夏至没什么感觉，这次我是真的要磕了。
【@假象是假】：为了他专门追去江岚看现场……太戳我了，磕了莫辜负。
【@螺旋的梦】：我记得蜜糖姐的直拍里橙子往镜头这边看过来了，所以一定看到夏于淮了对吧！啊啊啊台上台下对视调.情……太好磕了！
李姐看得额角突突直跳，她怎么不知道，夏于淮还跟着贺知澄去江岚了？甚至在现场看演出？
好在夏于淮虽然算半个公众人物，但是狗仔一般不会去触盛夏的霉头跟拍夏于淮，网友们只在澄清的视频中见过他，对他的脸还没什么印象。
众人纷纷磕得兴起，就在这时，又有一位网友投下一枚炸弹，直接让本就挂在热搜尾巴的夏至热度更上一层楼。
【@草莓猫咪日记本】：看到主页都在说小少爷去了柠檬音乐节现场看橙子！我憋了这么久终于敢说了！再给大家发一份糖！
那就是，我在去江岚的飞机上超级幸运地遇到了橙子和小少爷两个人！他们是一起去的江岚！
天知道我发现我和橙子是同一班飞机的时候有多么激动！我看着前座戴着帽子口罩全副武装的人，但以我对橙子的熟悉程度根本不算什么。
橙子人超好的，鼓起勇气搭话问了签名，他还谢谢我们赶来江岚听他唱歌！呜呜呜，此生无憾！这人我真粉对了！
然后！他就和旁边的人换了位置，坐到少爷身边去讲悄悄话了，啊啊啊悄悄在后面看他们咬耳朵，我洋溢幸福的姨母笑……
【@莲花小布丁】：啊啊啊这一段文字中每一个字都让我无尽地羡慕……
【@赶上末班车】：感觉就算不磕也能看出来他们是真的关系好诶，不是作秀，难得。
【@薄荷书】：以夏于淮的身份，也不需要和自家一个刚出道的歌手作秀吧。
【@草莓猫咪日记本】：可能和很多人一样，之前我也对夏至没什么感觉，但那个画面真的特别黏糊，我和我姐妹当场就磕上了！我感觉他们就算现在没谈，也迟早要谈的！
【@小信使】：恨不得魂穿博主……想看到底有多黏糊！
贺知澄坐在练习室里，看见李姐推开门走了进来，就暗道不妙，赶忙站起身：“李姐？你怎么来了……？”
“你和夏于淮一起去的江岚？还遇见粉丝了？”李姐的话中隐隐约约透露出一股凛冽的意味。
贺知澄轻咳一声：“咳……这个，我也是上了飞机才知道。不过粉丝也没有打扰我们，只是要了个签名，不能给吗？”
“没说不能给，但是……唉，”李姐揉了揉额角，把截图发给贺知澄，“你自己看吧。”
贺知澄点开微博截图，他和夏于淮的cp挂在热搜上，热帖飘荡已经被封为正主发糖的神粮：“……”
“随、随她们去吧。”他硬着头皮说。
“也是，你们都不急，我还操心个什么。”李姐冷笑一声，“Iris那边已经在准备宣发了，我看趁这波热度倒是正好。”
贺知澄不敢吱声。
距离拍摄结束已经过去一月，新香水即将上市，夏于淮从江岚回来后便一直在为此忙碌。
进入十月，b市的空气已经彻底染上秋意，微凉且干燥。夏于淮虽然没有与贺知澄碰过面，却托助理送来了一份礼物。
丝绒盒子中，躺着一个略有些眼熟的圆瓶，似乎曾经在夏于淮的工作室内见到过。
瓶身上贴着手写的牛皮纸标签，是流畅又优美的法语字母。盒子里的手写贺卡是夏于淮熟悉的笔迹——
“我把格拉斯的秋天装进瓶里，作为回礼。”
贺知澄发消息问他：“标签上写的是什么？”
夏于淮回道：“Automne à Grasse，格拉斯之秋。本来是我上学时的练习作，记录了记忆里格拉斯秋天的气味。从江岚回来之后我改进了配方，更加符合你的气质，适合秋天用。”
“所以，是独一无二的一瓶？”
“当然。”
贺知澄明白，不只是独一无二属于他的气味，更是属于夏于淮的，独一无二的回忆。
这是夏于淮对贺知澄在江岚与他共享回忆的回礼，于是他也送了自己一份回忆。
细腻的水雾喷洒，缓缓在皮肤上晕开，初闻是干净的木头味道，夹杂着阳光下落叶干燥的气息，在微凉的空气中荡开浅淡的暖意，像秋日澄澈一净的天空。
虽然贺知澄未曾去过法国，但也能从中感受到夏于淮记忆中的气味，逐渐地编织成一个金黄色的梦。
夏于淮没有直白地开口问过贺知澄的偏好，但他所送的香水每次都能准确地踩中贺知澄的喜好。或许除了对他本人的了解，他们之间真的有所谓的默契与共鸣也说不定。
他回味着指尖轻轻摩挲牛皮纸略微粗糙的触感，就听见李姐有些犹豫地又开口道：
“不过，你们两个捆绑的热度还真是不知道是好是坏，因为这个……我这边收到了接洽，想邀请你和夏于淮去参加他们的跨界综艺。”
贺知澄眉头一挑，顿时联想到在走廊听到的对话：“跨界综艺？a台的那个？”
第29章 第 29 章
李姐有些惊讶：“你知道了？”
贺知澄摇摇头否认道：“只是在公司听见有人讨论, 说a台想邀请应修凌和影帝一同参加，但是被拒绝了。”
李姐肯定了他的说法：“的确是这样，不过他们也不是非要应修凌不可, 应修凌拒绝之后索性调整了方向, 嘉宾换成最近很火的一位顶级高校的网红教授了。”
贺知澄“嘶”了一声：“这跨界跨得可够狠的。”
李姐点点头：“节目形式是体验对方的职业一天，录制当天采用网络直播形式，录播剪辑之后再正式播出, 似乎还有双人合作环节。你和夏于淮确实倒也合适，最近热度也高，所以那边才找了过来。”
她顿了顿, 又道：“不过，你也不用急着决定，可以先等第一期播出之后看看情况再说。”
先前从夏于淮那里获得过灵感的新歌创作已经完成大半, 他对作品精益求精, 最近忙着修改完善最后的阶段, 编曲制作那边也要亲自跟进，贺知澄便暂且应下，投入又一轮的工作中。
终于，时至霜降，Iris发布了新品的预告——
【@Iris香氛官方微博】：白昼绚烂，尽夜缱绻。10月23日, 与你共赴这黑与白的梦境。
短短五秒的预告视频中, 繁复的黑色花边袖口中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尖缓缓触碰荡漾波纹的镜面，镜头缓缓上移, 露出镜中人雪白修长的脖颈和姣好的下颌线条。
即将看见镜中人的真面目时，屏幕骤然暗下——
评论瞬间炸了。
【啊啊啊啊怎么就没了？？让我看看！！！】
【急急急, 恨不得即刻穿越到明天！】
【这是谁？？】
【是贺知澄啊！别太好认。】
【而且Iris是夏于淮祖母的品牌哦，之前他们两个就有合作迹象了。】
【这手这脖子这衣服，嘿嘿嘿我舔……】
拿着显微镜的粉丝们很快从预告中发现了蛛丝马迹。
【橙子的新造型！这套衣服质感好好啊！】
【这个预告片氛围感很绝，怎么说呢，运镜就有一种让人心跳加速的感觉了……】
【？？？仔细看3s的截图，镜子里的橙子袖口是白色的？所以这次有两套造型？？】
【是昼夜的概念吗？】
【天呐两套？！我好幸福……】
【希望附赠周边量多一点，好怕抢不到啊！】
万众瞩目之中，次日一早，商业中心的巨幅广告换成了贺知澄的新海报的同时，宣传片也正式投放——
【@贺知澄】：很荣幸成为【@Iris香氛官方微博】中国代言人。尽夜之后，得见黎明。#Iris香氛尽夜之后#[微博视频链接]
殷依柔是贺知澄的粉丝，虽然期待着宣传片的正式发布，但是这天她与闺蜜约好了去逛街。此时便没有看到微博上的消息，也并不知道宣传片已经同步投放。
“诶，那边是不是有新品牌入驻？没见过的专柜诶。走，去看看！”身旁的闺蜜眼尖地看见不远处新开业的店面，大屏上光影变幻，似乎正投放着什么宣传片。
殷依柔跟着她过去，便看见贺知澄的脸映入眼帘，然而气质却熟悉又陌生——
纯白的空间中，一袭白衣的贺知澄侧坐在黑色的天鹅绒高背椅上，纯白的衬衣轻盈似雪，腰部镂空的绑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丝带晃晃悠悠地垂下。
贺知澄环抱膝盖，漆黑如星的眸子盯着镜头，淡漠而锐利，如同纯白云间的神祇，赤足轻点在镜面般泛着水银光泽的地面上，荡起水波似的涟漪。
下一秒，他向后倒去，宛若飘落的羽毛。白色衬衣微长的衣摆触碰到镜面般的地面，逐渐被染成浓郁如夜般的黑色。
画面一转，一袭黑衣的贺知澄背对着镜头。袖口稍长，繁复而复古，衬得细瘦的腕骨素淡分明。背部却大胆地使用了镂空的设计，精致的绑带勾勒出若隐若现的蝴蝶骨，优雅又性.感。
白皙的指尖轻轻覆在面前的全身镜上，隐约可见微笑轻扬的唇角，而镜中缓缓出现的身影却是身着白衣，面无表情。
尽夜与白日颠倒轮转，仿佛香调也倒错，如同迷离朦胧的黑白梦境。究竟是尽夜之后得见白日？还是绚烂日光最终沉入暗夜？
镜头最后聚焦到他手边的圆桌上，花蕾形状的香水瓶中，鸢尾花浅浅摇曳。
闺蜜小声尖叫起来：“我的天！太帅了吧？？这是谁？好像有点眼熟？”
“是贺知澄！！”殷依柔同样瞪大双眼，颇具冲击力的画面让她的心止不住跳动。
她一把拉住闺蜜的手腕，走进店内，“走！我们快去看看这支香水！”
与此同时，微博上。视频发布后短短一小时，这条微博直接登顶热搜——
【@冰橙多】：橙子美得我失语了……
【@青橙子橘子】：每当你以为这是橙子造型的巅峰，他就会告诉你，不！还有更美的！
【@夜小兔】：有预感这次造型又要出圈了……橙子应得的！
【@生活在晚风中】：这次造型师是谁？？加大分！！
殷依柔身边，闺蜜虽然不是贺知澄的粉丝，但是盯着店内的海报移不开眼。
一张海报是贺知澄身着黑衣站在白色的圆桌前，手里捧着鸢尾花盛放的花瓶，颈侧的鸢尾是画面之中唯一的亮色。另一张则是白衣的贺知澄抱膝坐在椅子上，黑色的半长发搭在肩头。白与黑的碰撞，张力十足。
“哇……这也太帅了吧，我也想粉他了。”她喃喃道。
一旁的柜姐笑着表示并不意外，认同地点点头：“我们在刚拿到货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呢，贺知澄的气质真的很让人心动……”
她指着柜台上灯光中心的花蕾形圆瓶：“感兴趣可以试试哦，代言款是这款‘尽夜之后’，现在买就送贺知澄的海报哦。”
那边，殷依柔已经在试香了。
香味自泵头喷洒而出的瞬间，她瞬间明白了这支宣传片所传达的氛围感。无他，只因为太符合这支香水了！
鲜亮的白日与温柔的黑夜轮转，结合瓶身黑白渐变的设计，即使她对香水了解不多，也能轻松地联想到宣传片中的意象。
旁边，闺蜜也忍不住道：“好闻！”
殷依柔立马斩钉截铁地开口：“我买了！”
果然，Iris的官博的下方，吸引了诸多路人留言，热搜话题中也不乏路人的感叹。
【@Iris香氛官方微博】：欢迎Iris香氛中国代言人@贺知澄，携手共赴尽夜梦境。
由洛兰特家族香氛掌门人辛西娅·洛兰特女士创立的法国香氛品牌Iris即日起正式入驻！
青年调香师@夏于淮Yu领衔制作，新香[尽夜之后]邀您共赏。
【@闪光色】：？？？这个小哥哥是谁？偶然刷过去直接被美到，这种颜值是真实存在的吗？
【@梦境为你】回复【@闪光色】：是我们@贺知澄，不仅盛世美颜，还是实力派创作歌手！
【@鲜橙柠檬乐】回复【@闪光色】：谢谢你的夸奖呀！我们橙子造型真的很美！江岚柠檬音乐节银发造型直拍请欣赏[微博链接]
【@白桃桃】：附赠海报居然有三种……好幸福，含泪购入。
【@春橙猫咪】：本来我是不用香水的，但是橙子实在太好看了，必须要支持一瓶了。
【@限定潮汐】：路过商业中心正好遇见橙子的海报了，高清无死角美颜，路过的绝对不止我一个，全部看直了眼……
【@风铃声】：是我了，今天刚好路过商场，本来只是看到新品牌入驻有些好奇，结果忍不住站着把广告视频看完了……甚至还想再看一遍。
【@果肉糯米糍】：啊啊啊我也，感觉站在专柜前看了很久有些不好意思，结果进去试了试立刻买了……明明我是纯路人不粉贺知澄，居然真的因为这个广告消费了！
【@苹果海湾】回复【@果肉糯米糍】：这支香水是什么味道啊，好闻吗？
【@果肉糯米糍】回复【@苹果海湾】：我个人觉得很好闻！而且这支香水给人感觉还挺神奇的，不是我印象中那种平平无奇的花香调。
前调很惊艳，有些尖锐但我并不讨厌，稍微忍一忍进入中调就是柔和的鸢尾了，不甜、脂粉感也不会很重，比较容易接受，是比较清淡的花香，还挺适合日常的。
无论是单纯被宣传片吸引好奇香味，还是为了拿到贺知澄的海报。仅仅第一天开售，线上渠道的联名版本就全部售罄，官网等渠道也纷纷紧急补货。
不少粉丝为了最快购买到尽夜之后，纷纷前往最近的商场专柜，甚至涌现了Iris专柜打卡等等话题。
【@橙子大福】：跑了两个商场终于买到了！！柜姐送了海报，质感真的很好，冲就完事了。@Iris香氛官方微博，多补点货多入驻几个商场吧！
【@星星物语】：今天去Iris专柜，人超级多，直到有一个姐妹小声说了句“都是橙汁？”周围人都笑了，暗号正确！大家真的有在狠狠买，柜姐都忙不过来了！
【@轻窗羽羽月】：大家！一定要去闻！只有闻了才知道为什么宣传片会这样拍！只能说真的太符合了！
殷依柔与闺蜜一人提着一只Iris的购物袋，走出专柜。
闺蜜还在念叨：“奇怪，我怎么就也买了呢……”
她不太习惯使用香水，常常觉得一些经典香水的花香味过于浓郁熏人，让人不喜，没想到居然能够接受“尽夜之后”的香味。
虽然也是花香，却浅淡又柔和，像月光像夜色，让她不由想起宣传片中贺知澄宁静的神色，和倒映在镜中的身影。
“这就是贺知澄的魅力！”
殷依柔笑着拆开了附赠的海报，却发现她拿到的不是店里展示的任何一个海报的样式，而是预告片中出现的那一幕——
一袭黑衣的贺知澄与镜头的白衣人隔着镜面对视，一黑一白交相辉映，冲击力十足。
她忍不住也在微博上打卡晒出海报：【正好和闺蜜去了线下专柜，拿到的海报正好是宣传片最喜欢的一幕！！太幸福了！】
【啊啊啊好羡慕！我也喜欢这款！】
【每一种海报都超级美啊啊啊，完全难以抉择，所以为了集齐海报我买了三瓶……香水准备让家里人也一起用起来了。】
【我也是！！柜姐人也很好，还特地给了我三张不重复的，嘿嘿！】
【啊啊啊我是网上买的，还没有到货，我也想要赶紧摸到海报！】
伴随着销量飞速上升，粉丝们自发地创建了打卡Iris晒周边的话题，讨论热火朝天。
夏于淮刷着微博粉丝晒出的各式海报周边，实在忍不住开口问助理：“这个赠品还有吗？”
助理：“市场部那边应该是还有的，有什么问题吗？”
夏于淮：“没什么，只是问问样品情况。”
但他颇具威慑力的目光仍然盯着助理不放，似乎在暗示什么。
助理察言观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道：“我、我拿一份‘样品’给您检查！”
夏于淮满意了，十分淡定地“嗯”了一声，强调：“三张。”
是助理主动要拿给他检查样品的，绝对不是他自己想要，真的。
助理：“……好、好的。”
——另一边，贺知澄对李姐道：“那个跨界综艺，答应下来吧。”
第30章 第 30 章
李姐点点头：“那我去联系夏于淮那边……”
a台的跨界综艺名叫《跨界之星》, 第一集虽然还尚未开播，但是嘉宾已经公布，影帝与教授的组合话题度很高, 预计势头不错。
她好奇道：“怎么突然决定了？因为Iris的代言？不过这次确实是狠狠双赢了一把, 宣传已经是出圈级别的影响力了，Iris那边销量也爆了，也多亏了夏于淮。”
贺知澄却并没有因为代言的火爆而开心, 他盯着夏于淮的微博，淡淡地说：“我想让所有人都看见他的付出。”
【@夏于淮Yu】：尽夜之后是我本人正式面世的第一款作品，我的祖母辛西娅·洛兰特女士也同样参与了制作。选择代言人和宣传片的策划、拍摄、服装和场景布置同样由我本人亲自参与设计和监修。
尽夜之后凝聚了我的心血, 我非常荣幸能够遇到心目中最好的代言人，他完美地演绎了这支香水。
而这支香水中更多的时光与故事，交给各位来书写。
【@风海信】：什么？？原来服装也是您亲自挑选的吗？？谢谢你少爷, 你真的太懂了……
【@嘟嘟我滴答】：啊啊啊橙子这两套衣服我真的反复尖叫, 是怎么做到又性感又优雅又圣洁的？镂空设计真的绝了……！！
【@玫瑰何时盛放】：谢谢你让我吸到橙子的美腰, 感觉这是橙子露肤度最高的一次了，已经狂舔屏幕循环三百遍……
【@请支持小橙子】：感觉少爷真的特别用心……利益相关工作和服设有关，看得出来这两套衣服应该是请了水平不低的设计师专门设计的，版型和设计都恰好放大了橙子的优点，而且衣摆这种轻盈的布料价格不低……只穿这一次我都有点心疼了。
【@水蜜桃酱汁】：而且音乐和场景设计也很完美，氛围浑然一体, 从未想过能看见这么高质量的广告短片, 感觉像电影的质感一样……
【@陪你一起过夏至】：呜呜呜，少爷亲口说橙子是他欣赏的最好的代言人！所以果然之前请橙子去欣赏香水被拍到就是为了代言的事情啊，因为两个人有灵魂的共鸣, 所以能给予香水最完美的诠释……不说了，你们能遇见真是太好了！
【@磕糖少女无底洞】：直说了, 我又磕到了……
【@巧克力时间到】：+1
不同于贺知澄和Iris的官方微博下绝大部分是贺知澄的粉丝的留言，夏于淮的微博下方的评论虽然也有不少橙汁和夏至cp粉的的支持，然而，随着香水声势浩大的发售，突然出现了不少针对夏于淮的负面声音，在一片祥和的评论区中异常显眼。
【说什么合作，其实大少爷只是挂个名吧！】
【这么年轻能调出什么好香水？】
【看到香韵的博文来的，一看果然令人失望。整天就知道在微博上营销，真的有在用心打磨作品吗？？】
【就是啊，就知道请流量明星代言冲销量，实际上根本没有真本事！】
【呵呵，去试了感觉这支香真的很一般，前调突兀又莫名其妙，我觉得这根本就不符合Iris的品牌风格。】
【就这种水平也好意思称为新生代天才调香师？年轻调香师都没人了吗？？】
【上面的，香韵不是要出自己的香水了吗？香圈老人，可以期待一波。】
贺知澄看见这些毫无理由的质疑，忍不住眉头蹙起。
诚然，香水的审美非常主观，每个人对气味的偏好各有不同。
但是只要试过香，再看过宣传片和瓶身的设计，无论是否能够接受这个味道，应该都能够体会到夏于淮想表达的核心概念。
这些诋毁根本不是基于客观的评价，完全出于对夏于淮的偏见。
夏于淮在其中付出的心血和努力，贺知澄都看在眼里，就像当初夏于淮为了他去澄清那般，他同样不希望夏于淮受到诋毁和非议。
看见评论中频繁提及的名字，贺知澄搜索到了一条博文。
【@香韵先生】：某位青年调香师在香圈内以新生代天才著称，不仅从法国顶级的香水学院破格提前毕业，据说毕业作品还被校方收藏。
我和诸位一样，都非常期待这位青年才俊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作品，为我国又能增添一位优秀的本土调香师而自豪。
我一发售便购买了这支香水，然而在尝试了这款新品之后我实在非常失望。从这支香水中，我只感觉到了年轻人的高傲。开头的醛完全是喧宾夺主，或许调香师自以为创新，但却与中调显得无比割裂。
中调的主旋律则是Iris这个品牌的灵魂——鸢尾，然而，对于鸢尾的诠释也同样过于平庸，毫无新意，甚至抛却了Iris以往保留鸢尾粉感的风格。那么这样一支既失去了经典，又创新得失败的香水，只能是一个败笔了。
我真切希望年轻人不要自视甚高，而且也不要老想着流量和人气，专心创作吧！唉！唏嘘啊！
香韵先生是香水圈的一位有名的香评人，多年经营下，粉丝数比刚注册微博不久的夏于淮更多。最近似乎正在从香评人转型成为一位调香师，即将发行自己创作的香水。
虽然这条博文没有指名道姓，但是熟悉香水资讯的人都知道说的是夏于淮和刚刚发售的尽夜之后。
如此一篇长文批评，很容易挑起人们的情绪，果然，这条博文的评论下同样是一片骂声。
【他祖母可是辛西娅·洛兰特，不就是乘东风进了业界的大少爷吗，随随便便交出这种作品就能面世，还不是命好？】
【就是，而且听说香水学院都会和大公司合作，以洛兰特家族在法国的声望，让他提前毕业不是轻轻松松，怎么可能有什么真本事，收藏肯定也只是看在他的身份罢了。】
【是啊，还什么我国本土的调香师呢，香韵人还是太好了，人家毕业就为Iris调香，回国只是幌子罢了，肯定是看不上国内的香界发展啊。】
【虽然我们国内的香水领域暂时落后国际，但不想着发展本土的香水资源只想着背靠国际上的大树，真令人心寒。】
【还是香韵这样真诚对待创作，热爱香水的人才是真正值得关注的啊！期待你的作品！】
贺知澄看得直皱眉，明明夏于淮一直在筹备着自己的品牌，他们却只能看到夏于淮身后的光环。他忍不住拿出夏于淮赠送给他的那瓶尽夜之后，破天荒地主动自拍了一张发了微博。
【@贺知澄】：大家都去试过尽夜之后了吗？
配图是他将香水瓶贴在脸颊，对着镜头笑得灿烂，眼底盛着莹莹光辉。
【@橙意绵绵】：试了试了！已经买啦，很喜欢！橙子这瓶也是自己买的吗？
【@贺知澄】回复【@橙意绵绵】：不是，是某个小调香师发售前就送我的~
【@橙意绵绵】回复【@贺知澄】：！！！被橙子翻牌了！啊啊啊我尖叫！
【@奶橙糯米糍】回复【@贺知澄】：羡慕！各种意义上的羡慕！
【@飞鸟故事】：小调香师，有被甜到……
【@夏至点】：橙子橙子看我！宣传片也是少爷亲自拍板的是真的吗？
【@贺知澄】回复【@夏至点】：当然是真的，他每个环节都是亲自参与的，拍摄当天也一直在。
【@香橙蝴蝶】：！！！橙子居然主动营业了！还回评论，天呐……这也是Iris的安排吗？
【@闪闪千纸鹤】：明显是他自己发的，感觉一定是为了某个调香师嗯嗯。
【@流泪吃夏至】：今天的橙子是夏于淮夸夸bot吗？
贺知澄敏锐地察觉到，似乎从夏于淮去渲日看过演出那天晚上后，夏于淮对他的态度便有些微妙的改变。
但是具体是哪里不同，他好像也说不上来。
贺知澄留在酒店照顾夏于淮的第二天，夏于淮十足地慌乱又纠结，或许是因为又在自己面前喝醉了，觉得不好意思吧。
在此之后，虽然小调香师的语气在和他交谈时渐渐恢复了正常，但对他的态度似乎……更加谨慎了？
比如眼下，这还是贺知澄从江岚回来之后，夏于淮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
“为什么，想和我一起参加那个综艺？”从听筒中传来的嗓音听上去比平日更低沉，仿佛蕴含着什么很深很浓的情感般，却将炙热藏在深潭岩石之下。
“网上的话，我都看到了。”贺知澄嗓音有些低沉。
“我知道。那些事情，我并不在意，就让他们诋毁好了，我的作品会证明一切。”夏于淮似乎并没有被这些言论影响，依旧如高贵的天鹅般自信又矜傲。
“但是……再好的珍珠也会因为不识货的看客而蒙尘，如果反对的声音影响了足够多的人，或许剩下的人也不会再认真鉴赏你的作品，也不敢再大声表达出喜欢了。”
“我想让大家都知道你对调香究竟有多用心。”贺知澄如实说道，“是我自作主张了吗？”
夏于淮沉默了片刻：“……不，不会。虽然我不需要向阴沟里的家伙自证什么，但这对我来说也是宣传品牌的机会。”
“那你会讨厌出现在镜头面前吗？”贺知澄问。
夏于淮轻笑了一声，话语中是属于他的自信与骄傲：“怎么会，如果我不想出现在公众的视线内的话，一开始就不会选择注册微博了。何况调香是我擅长的领域，既然你这么希望，就放心交给我吧。”
贺知澄扬起唇角：“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