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少终于从孩子群里回到家时,闺女已经在睡午觉了,老婆都已经洗过头了,正在用毛巾擦干。
林二少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人类幼崽实在是太吵了,而且一个不沉,好几个加起来就重了。
早知道这么能闹腾,他就不应该一时心软,看小崽子们因为一辆小三轮兴奋到飞起,就没把第一个爬上三轮车的小孩撵下去。
瘫在硬邦邦的椅子上,林二少想花钱的心蠢蠢欲动,客厅现在最缺的就是一套沙发,又大又软可以躺在上面休息的沙发。
只是客厅的面积太小了,就这么一间门屋子,一半是客厅一半是餐厅,客厅这头很难放得一整组沙发,除非有商家愿意拆开卖。
唉,还是要搬家。
“也不知道强子会不会骑三轮车?”林二少犯愁道。
他和老婆不会骑没关系,本来也没打算用三轮车代步,这是为老岳丈上下班准备的,强子如果骑不了,总不能指望刘老爷子吧。
姜露倒认为骑三轮车比自行车的难度更低,虽然她现在把控不住方向,但三个轮子车起码不会倒,要学应该也不难,只是这车子太丑了,她没心情学。
“先让强子学两天试试,商家那边不也说了,会骑自行车的人反倒一开始驾驭不好三轮车,相反,不会骑自行车的人,倒是更容易学会。”
一通百通在这两辆车上不适用,本来嘛她还想着车子买回来之后,让老公蹬着三轮车去厂里接她爸,算是给老爷子一个惊喜。
现在只能等老爷子自己回来发现这个惊喜了。
姜父的工作卖给了厂运输队的副队长陈兴国,当然接班的肯定不是陈兴国,而是陈兴国的小闺女。
仓库看管员和运输队打交道的时候多,陈兴国和姜父两个人又很对脾气,私下关系不错,所以姜父只肯以往年的正常价格卖工作,但今年随着知青大批回城,工作的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
陈兴国也不是个喜欢占便宜的,陪着姜父和女儿办完手续之后,便开车把姜父送回家属楼,下车的时候,和闺女两个人一人拎着一大堆东西。
“都是些外地不值钱的特产,我出车从当地买来的,咱们也就吃个稀奇,送来给老哥你和孩子们尝尝。”陈兴国笑呵呵道,“知道老哥你现在日子过得好,不拿东西,我和闺女怎么在这蹭饭。”
“不拿东西,我还能把你撵出去。”姜父开玩笑道。
“那指定不会,我老哥可不是这样的人。”
说笑间门,姜父已经打开了门,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
“这是你们陈叔,这是陈叔的女儿盼盼。”姜父介绍道,“这是我闺女露露,以前都见过的,孙女年年,这个是我儿子向北。”
大名鼎鼎的林向北嘛,陈兴国就算是出车不常在家也都听说过姜老哥这女婿。
传闻中是好吃懒做但小日子过得特滋润的上门女婿。
不过,看姜老哥这么满意自己女婿,传闻肯定是有误。
陈兴国以前也来过姜家,但那是姜露一家回城之前的事儿了,小半年没来,这里变化还是挺大的。
餐桌上铺了桌布,椅子上多了小垫子,墙上多了两幅画,桌上漂亮崭新的杯子,柜子把手上挂着的女士包,还有几盆小盆栽。
姜老哥这里确实是不一样了,看着就有一股鲜活劲儿。
林二少和姜露把客人带的礼物接过去,最占面积的是一大捆海带,除了海带,还有晒干的海虾,一小坛蜂蜜,一小坛油,几条熏鱼,还有一袋子芋头、七八个柿子。
陈兴国是个健谈的,多数时候都是他在说,姜父在听,林二少加进去之后,两个健谈的人聊起来,一个走过的地方多,滔滔不绝的说起各地的情况,一个来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对方说什么都能接上几句,姜父也乐得坐在一旁喝茶。
和陈兴国比起来,陈盼盼显得略有些拘谨,小姑娘还不到十八岁,一脸的稚气,但是对姜露非常的好奇,准确的说是对姜露的化妆术好奇。
不断的瞄向姜露的脸,又怕被发现,停留片刻又会将目光很快移开。
姜姐姐嘴巴上应该是涂了口红,眉毛好细好漂亮,脸上擦粉了吗,耳坠上的小珠子好像是珍珠诶……
外人在的时候,姜露总是尽量保持完美的仪态,尤其是在注意到有人在观察她的时候,即便穿着宽松的毛衣,即便小腹上没有多少赘肉,也仍旧刻意收着小腹。
除了小朋友,任何一个年龄段的女同志,都可以用化妆、发型和服饰来打开话题,这也正是姜露最擅长的。
所以,陈兴国侃大山侃到高兴的时候,就见他在外面不怎么说话的女儿这会儿眉飞色舞的。
早知道就应该早带着孩子来的,不过这小半年他一直忙着出车,在家待的时间门很少,好不容易回来,又听到了许多传闻。
接触过后才知道,传闻不可信,光看言谈举止就能知道小林是个场面人,姜老哥又这么喜欢这个女婿,所以小林不可能是好吃懒做的小白脸。
陈兴国只觉得传闻可恨,把好端端一个人污蔑成这样,他难得遇到这么聊得来的年轻人,言之有物,说明心中自有沟壑,是个有见地的人。
有见地的林二少送客人出门的时候,看着门口停着的卡车目光复杂,穿过来这么久,他连方向盘都还没摸过呢,唯一摸过的车还是上午的人力三轮。
“爸,好好干,争取明年的时候您和刘伯伯一人经营一家店,等赚钱买了小轿子,我开车带您兜风去。”
姜父望向女儿:这是喝大了?
一杯啤酒而已,女婿这酒量是不是太浅了点儿。
姜露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爸,老公哪里是喝醉了,分明是有感而发,是……发自内心的期盼,她们大概是最望父成龙的儿女了。
林年年晃了晃小小的脑袋,爸爸大概已经忘了开店跑手续那一个月叹过的气了,比从前一年叹过的都要多,还说自己腿都跑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