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蛙小队全军出击!
“第一,呱,城北。”
“第二,呱,城西。”
“第三,呱,城东。”
“第四,呱,城南。”
青蛙小队分开了半日,最终,成功集合在河边。
菱角做汇报:“呱,班长,我们已经全都看过了!呱,荷仙,什么是班长?”
“不许多话!报告结果!”
“好的,荷仙班长!结果是,城里所有的‘旱魃’都是连在一起的!”
“果然是这样!”李秀丽将拳头一捶掌心,兴奋极了。
养蛙多日,用蛙一时。
没想到她成日里只会吃喝睡喊神主帮忙的弱小信徒们,却有奇异的本事。
青蛙信徒们顺着王家坟墓里的“藤萝”,顺藤摸藤,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玉州府城之中所有的“旱魃”,实际都是同一株“藤萝”衍生出来的分支。
这条粗壮的藤萝,仿佛长着无数条触手的章鱼,其分支在地下若隐若现地延伸向四方。凡人几乎不能得见。
但寻常人看不见的它们,在小青蛙们的眼中,却无所遁形。
这是他们以荷仙信徒的形式,第一次亲眼看到“旱魃”。
而且,不止是“看到”。
菱角说,这些延伸向四方的藤,虽然藏在地下,但他们看来,好像是深埋土里,正在发着莹绿光的一条隐线,在地下不停蠕动。
它们在地下蔓延之处,伴而随之的,有一股极其浓烈的、同样是凡人闻不到的腐烂臭气。
小青蛙们纷纷抱怨,有一个小姑娘说:“简直像烂了好久的死老鼠!这几天在玉州我总是隐隐约约闻到这股味道,还以为是变成青蛙后鼻子坏掉了。”
信徒们能看到的、闻到了。李秀丽也看到了,但她看得没他们这么清楚,也闻不大到这股味。只是能看到藤萝的大致形态而已。
但透过鲤珠中的诵世天书,她有另一种独特的“视角”。
小青蛙们追着这些藤萝去确认时,李秀丽也没闲着。
她找了个坟,抓着一个还没被人发现的“旱魃”,研究了半天。
发现,这“藤萝”其实是浓郁的炁聚集而成,而且无时无刻不在诞生新的分支。
凡人毁去一座坟中的“旱魃”,不过是毁去了它一根微不足道的分支。
不仅如此,它们还在做一件事:
吸收水分。
李秀丽做了个实验。
她拿着一根活折下来的“旱魃”藤,放入河中。
在她和小青蛙们的注视下,藤枝一入水,就以恐怖的速度开始吸收水分。小河的河面,竟然被吸力搅合得出现了漩涡,甚至水线都微微地下降了一些。
而原本被李秀丽掰来折去,折磨得垂须发蔫的一节藤枝,迅速鲜润,几乎欲滴。
等它滋润到白须乱舞,李秀丽又恶劣地将它提出水面,摸了个尖锐的石子,狠狠地扎穿了藤枝中心。
似发出无声的惨叫,这节藤枝上凭空生火焰,它在火焰中顷刻化灰。
而刚才被它吸收的水分,骤然被释放出来。
小河之上瞬间形成了乌黑雨云,一会就下起了只有寸米之地的暴雨。
河面的水线又涨回去了。
李秀丽说:“果然如此。”
这些藤萝深埋地下,不停地在吸收着土地、空气中的水分,储备在藤身内,贪婪无度。
每一处人家的坟墓,就是一个它们交汇的节点。
而它们所过之处,连人类的皮肤都干燥了许多。
有的分支粗些,凝的“炁”浓一些。有的分支细一些,凝的“炁”浅一些。
长得粗壮的,吸收的水分也多,能吸干附近好几个村子,甚至是半个县。更粗壮的,目前还没见过,估计吸干一府之地不是问题。
长得细的,可怜巴巴,只能吸收一个村子,甚至是半个村子的水分。
当人们铲除“旱魃”时,它的一节分支被铲断,就会有火焰凭空而起,这节分支被烧干后,那些被它吸收的水分就会原样返还江河湖泊、空气土地。
这才是,为什么每次铲除了一处“旱魃”后,当地立即下雨的缘由。
将这些藤萝吸取的水分一次性返还,必然积重而雨。
菱角他们年纪虽小,面对此情此景,也不由看得眉头紧皱:“这是什么藤萝妖怪?是它们吸干了所有的水分?”
李秀丽:“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藤。但某种意义上,管这些东西叫‘旱魃’,也没什么错。”
如果江左各省的地底已经爬满了这种藤萝,难怪将来会天下大旱。
连降雨量最充沛,堪称水乡泽国的江左各省,都被吸干了水分,可见这东西的恐怖。
只是,除她以外的那一百零一个竞争者,知不知道这东西的原貌呢?
从祂们精准地指示“旱魃”所在来看,她倾向于众神是知道的。
如果祂们知道,又为什么每次只公布一部分旱魃,而不去除全部呢?
这东西枝连蔓结,又时刻在增生,只要有一处没被清理干净,就很快会长出大片的新藤萝。
以她在玉州的所见所闻,众神们各自有特别庇护的群体。这些竞争们,霸占了目前所有的“旱魃”资源,说一不二,又拉又打。
财神信众广泛,但祂的狂信大多是经营者、大商人、大财主等。财神公布的所有旱魃里,至今为止,几乎没有出自商人之家的。
就像送子娘娘公布的旱魃,几乎不出自“新族”之家。
对亲近之家出的旱魃,其神就闭口不言。对敌人和无关者,就指示信徒去消灭“旱魃”。
旱魃长于坟墓,聚其家之炁。魃灭,则炁消,炁消,则运减。谁会希望削弱自家信徒?
但对方也可能是别家神祗庇佑之人。
所以,江左一带处处弥漫着火药味。各家信徒之间,常常大打出手。
说不准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不愿意联合起来消灭旱魃。
“而且,”李秀丽说:“我还有一个怀疑。”
“我们今天跑遍了全城,最边缘的‘旱魃’,它地下最粗壮的那根系,却蔓延向更远的城市,那个方向是云州。”
“如果,我是说,如果,玉州的这些‘旱魃’,全部都是分支的分□□云州的‘旱魃’呢?风州的呢?江北省的,乃至江左各省的,甚至可能蔓延到了全大夏的‘旱魃’,是不是都出自同一根藤萝呢?”
小青蛙们呆呆地看着她。
他们都被她提出的这个假设给吓楞了。
“荷仙,你是说、说......”
“我是说,可能如今天下出现的所有旱魃,都是同一根藤萝的万千分支,而且,可能有一个主支里的主支。”
李秀丽又舔了舔唇角,明明在说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她的表情却极为兴奋:“这如果是真的,那整个大夏的地底,可能都已经被一个超级大boss,哦,就是超级大藤萝,大旱魃,给蛀空了。”
竞争者们宣扬各自的理念,庇佑特定的群体,把旱魃资源瓜分一空,彼此之间还经常大打出手。
作为外来野仙的李秀丽,几乎找不到插足的地方。
但如果,真存在一个最初的、最核心的“旱魃”,那么,她能不能另辟赛道,弯道超车,直接消灭了这个核心?
核心旱魃一灭,天下大旱就消弭于无形。
说不定她能够从一百零一名,直接空降第一。
李秀丽话音刚落,河面忽然哗地一声。她的感知里,立刻多了两团陌生的“炁”。并且对方情绪过于激动,炁的起伏较大。
“谁?!”
李秀丽猛然转身,却看到河面上凌波而立,站了一男一女。均头生鹿般犄角,男生龙须,女的额心一片鳞,身上穿着华美的金色长袍,上绣五爪龙。
看其打扮,是庙宇里的龙君、龙后。
而祂们的面庞上,正隐隐约约浮现出两张略眼熟的脸容。
正是阳春门的那对师兄妹。
檀发白衣的荷仙脸上的银鳞都炸了起来,神色警惕:“你们在跟踪我,还是监视我?”
“不,”龙后,阳春门的师妹,忙解释:“我们并不是监视,只是一路跟随在保护你。”
龙王,其中的师兄则是先抬手一挥,无形的薄纱就笼罩了河边的区域。随后才开口:“我们是来谈合作的。”
“合作彻底铲除旱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