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怎么样?没问题吧?”事务所内,钱万琪坐在桌子那边,将所有东西都倒在了桌面上。
尽管心里还是对前几个月被苗烟恐吓的事情有点打怵,但没办法,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就这样,钱万琪还是接下了委托。
钱万琪办事效率确实高,仅仅只是一周后,就将所有证据和资料都整理齐全交给了苗烟。
关于副总监那部分,苗烟打算直接移交给吴晴,没有想插手的意图。剩下关于陆梓雨那几个舍友的资料,她则自己留了下来。
在办公椅上坐着,苗烟翻着资料夹。
钱万琪把资料整理得很一目了然,夹杂着几张有说服力的照片,以及部分从新闻还有公告上摘抄的文字。
陆梓雨的舍友确实不是什么善茬,这家公司比较小,以那个被称作鑫鑫的女人为首,都是走关系进去的。
鑫鑫就是最有后门的那一个,副总监是她的亲叔叔。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一个吴晴叫不上名字的模特,副总监却会知道,甚至还下意识就对她恶语相向。
钱万琪得到委托要求后,很了解苗烟想要的是什么,甚至调查过那几个女人的学生时代的事情,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人脉和消息渠道。
那几个女生在高中时就参与过校园暴力,被霸凌的人无一例外是内向安静的人。
只是因为家里亲戚多的缘故,总是能奔走关系将消息压下来。
苗烟翻看完,一个念头初具雏形。陆梓雨外形上来说,也许并不符合大众对于美貌的定义,加上总是内向的自己待着,混在她们中间,确实容易称为被针对的对象。
这么一想,陆梓雨身上那些伤痕似乎就能解释了。
而她不愿意说,也情有可原。
“嗯,”苗烟站起来,将全部资料收进包里,“剩下的那笔钱我会打进你的卡里的。”
钱万琪高兴地笑出一排牙齿,乐不可支:“好嘞,老板,您慢走!”
刀架脖子上的恐惧随着金钱到账而一笔勾销。
还在下楼梯,苗烟就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她正在整理包里的东西,因此按下接听后,将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中间,边走边翻着包。
“喂?”
如果是骚扰电话的话她就直接挂了。
听筒另一边传来熟悉的女声:
“喂喂?能听见吗?是苗烟吗,我是章姿。”
苗烟有点莫名,不知道章姿为什么突然打电话给自己。这几天来,两人一直没有任何直接交流,间接交流也没有,更没听说又要聚餐。
“是我,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有点唐突了,但是你选的模特今天来公司了,我看见了本人,感觉……呃,不是很适合我这次的内容。”
章姿斟酌着用词,语气尽量热情一点,“能不能换一个呢?不是说这个不好,但要求是对接海外的,这个风格不太……”
苗烟愣了一下,暂时把包扣上,换了只手接听电话,听得更仔细一些:“什么?”
章姿很明显也顿了一下,试探着提起:“就是我之前和你小姨说过的那件事,希望托你帮我签约一个合适的模特,主要是……”
重述了一遍当时讲给章寻宁的要求。
那天章寻宁选模特的事情突然蹦进脑海,稍微一想,苗烟就捋清了原委。
早年间章姿帮过章寻宁的事业,因此算章寻宁欠章姿一个人情。后来章姿独立出去,瞄准了模特市场,开了一家经纪公司,而苗烟正好在这方面有人脉。
大约是章姿觉得苗烟刚回来就朝苗烟开口不大好,因此委婉了些,通过章寻宁做中间人来转述。
只是没想到章寻宁根本没和苗烟说。
苗烟勾了勾唇:“我记得这件事,小姨和我说过,前几天忙昏了头,所以选人出了点差错。等我这几天再重新选一下,好吗?”
章姿立刻喜笑颜开,连连应声。
*
当夜,苗烟来到了章寻宁的卧室。
章寻宁正在卸下身上首饰,对着梳妆镜,没有分神给苗烟。
没被很重视地接待,苗烟也不觉得凄凉,她很自然地往章寻宁床上一坐,看章寻宁梳发时的侧颜。
夜色浓重,万籁俱寂,佣人也已睡了。
就算这时间做点什么出格的事,也没人会知道。
章寻宁见苗烟只是目不转睛看自己的侧轮廓,从梳妆台前起身,走到另一边的衣柜面前,收拾自己换下来的衣服。
她边走,边漠然道:“夜里找我,做什么。”
随着她起身动作,苗烟仰脸,视线跟着她走动的方向转。这么一想,好像每次都是半夜才来找章寻宁谈事,有点容易让人误会。
她笑,眼睛成弯月:“没办法,谁叫你总是晚上才有时间呢?”
知道章寻宁不会理会她的贫嘴,苗烟手指卷着头发,向后一仰,放松地躺倒在章寻宁的床上:“帮你一个忙,怎么样?”
章寻宁闻言,挂衣服动作一顿:“我有什么忙需要你帮?”
苗烟本来躺成了一个“大”字型,听了这句话,翻过身趴着,手掌托着下巴:“喔,可章姿不满意你找的模特,怎么办?”
“她今天给我打电话了,我才知道原来我‘答应’了别人这件事。”
章寻宁终于转过身来,低头看趴在床上的苗烟。
苗烟始终仰着脸,露出灿烂笑容。
不是在询问她需不需要帮忙,而是早已确定一定要帮她的忙,不论章寻宁接受与否。
章寻宁欠章姿一个人情,必须要还。现在她替章寻宁还上,那就是章寻宁欠了她一个人情。同理,必须还。
所以苗烟知道为什么章寻宁即便不够得心应手,也不来找自己说这件事的原因。
正所谓拿人手短嘛。
“不过帮你的话,我要拿点什么报酬呢?”看似很苦恼的样子,苗烟皱着眉想,突然又作想通状,语调微微上扬,不自觉轻佻起来:
“我想到了,代价是……”
她压低声音,夜风吹过,带起她身上本就有的香水气息,成熟的玫瑰一般。又因趴着的缘故,只穿吊带裙的身体起伏出姣好曲线。
像要做什么不正当交易一样。
章寻宁打断:“你可以走了。”
什么啊,宁愿不填上章姿的人情,放弃做事滴水不漏的原则,也不想欠她的人情,付出一点尚且不知道是什么的代价?
真无情。
苗烟道:“骗你的,不要代价。”
她没收敛那副轻佻状,含笑意道:“怎么样,划算吧?我们又不是普通关系,交情这么好,提代价多伤感情。”
这种乖巧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总显得好像在请君入瓮。章寻宁垂眼看她片刻,不讲话,苗烟却知道这算是默认。
“那就这么说定了?”
苗烟笑眯眯,得逞似的离开章寻宁的房间。
不要回报的东西,代价才是最高的。
无形,却难以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