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一更
屠苗顾不得自己此刻还在偷听,连忙从窗外站出来,“爹,赶紧将这事禀报给小郎君!”
屠三夫妻俩看着不知何时蹲在外头偷听的丫头,瞠目结舌,“禀、禀报给小郎君?”
夫妻俩脸上都犹豫不决,那怪虾长得那般大,不知道吃了多少的鱼苗虾苗,偏生他们居然才发现,这是他们的疏忽大意,若是让小郎君知晓,岂不是会怪罪他们?
屠苗见状,直接两手一撑,直接从窗口翻进了爹娘的屋子,她娘连氏大惊失色,“哎你这丫头……”
屠苗拍了两下手,将手掌上的木屑弄掉,然后看着她爹一脸严肃,“阿爹,小郎君让咱家看管鱼塘,是看重爹,如今鱼塘里出现了怪虾,即便是担忧小郎君责备,此事也不能隐瞒不报……”
一方面,鱼塘里的鱼苗虾苗都是小郎君给他们的,屠苗经常去鱼塘边看里面的鱼虾,发现有好几个品种,而她爹口中的怪虾确实从未听闻过,但焉知不是小郎君特地置办的,若是他们私下就将怪虾除掉,只怕反而会被小郎君怪罪。
另一方面,可不仅是他家有鱼塘,还有好几户人家也得了郎君看重,被委命看管,也不知那几家鱼塘中是否会有这种怪虾,若是旁人禀报上去,届时小郎君再知晓,他们就落了下乘。
屠三听他闺女这番分析下来,顿时觉得有理,连连点头,“阿苗说得不错,那鱼塘里的怪虾可不是一只两只……”
他发现了这种怪虾后,连着盯了好几日,发现那红壳怪虾确实有好几只,各个都浑身坚硬甲壳,利害得很。
屠三媳妇于氏唉声叹气,她就怕小郎君嫌他们照顾鱼塘不当,以后这差事就轮不到她家了。
要知道这鱼塘虽是替小郎君看管的,但是他们也被允许每日打捞一条活鱼,于氏每日给全家炖一碗鱼汤,数月时间,家里几口人毛发都乌黑光亮起来,可见是滋补的好东西。
但如今屠三听了闺女的分析后,越发觉得这件事必须要上禀给小郎君,他赶紧从鱼塘里打来了几只怪虾装进鱼篓里,然后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天黑之前进了城,跑到曹宅去禀报。
而曹德此时正陪着他爹娘用膳,旁边还有一个大黄狗,眼巴巴望着他们用膳。
杨夫人刚夹起一个鸡腿放自个儿碗中,就见到大黄那可怜巴巴的眼神集中在自己身上,这馋嘴的狗哈喇子已经流了一地。杨夫人有些无奈,准备从一大盘鸡块中挑出一块不爱吃的来,却被曹德阻止。
“娘你不用管大黄,说了要罚它三天的,这三天绝对不给它肉吃。”曹德的语气很坚定,他如今整日在城外降卒营里忙活,而狗子也被他丢给杨夫人解闷,有段时间没管它,没想到大黄狗脾气见涨,跑到他书房里咬烂了好几本书,其中有几本还是曹德从系统里亲手抄写出来的。
这次势必要好好教训下狗子,省得它随时发狗疯。
大黄似乎知道曹德是在训斥自己,脑袋耷拉下来,萎靡不振地趴在地上,可惜曹德丝毫不为所动。
而门房正是在这时进来通报,“太公,夫人,外头有个唤作屠三的降卒来寻小郎君。”
“屠三?”曹德沉吟片刻,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哪个,便道,“先让他进来吧。”
过了一会儿功夫,就见门房领着一个相貌普通的布衣男人进来,此人抱着一个鱼篓,一进了花厅就不敢抬头,只盯着自己的脚看,等到了曹德跟前时,就直接跪下。
“小郎君,小人的鱼塘里出现了怪虾……”屠三磕磕巴巴地把事情经过给讲了一遍,这鱼塘他照看了数月,但怪虾却是这两日才瞧见,“是小人疏忽,还请郎君宽恕。”
曹德听说有怪虾时,一开始还未当回事,直到听说这虾竟是红壳坚硬,还有两个大爪子,心里就有了猜测,神色凝重起来,“可是装在那鱼篓里?先倒到地上让我瞧瞧……”
屠三闻言,立刻将手中的鱼篓倒过来,立马就掉下了一个红壳虾,但里面还有几只却是用大钳子夹住了鱼篓里头的竹篾,他只好小心翼翼伸手进去抓出来。
而杨夫人在听闻有怪虾时,与一旁的曹太公对视一眼,也是好奇得很,他们也从未听闻过还有长了大鏊的红壳虾,就想瞧瞧究竟是什么模样,而等屠三从鱼篓里倒出那么大一只红壳虾,果真是一身赤甲,瞧着坚硬可怖,那两大钳子还张牙舞爪,凶残得很,杨夫人被唬了一跳,脱口而出,
“哎,怎么生得这幅怪模样!”
而一旁的曹太公眼里却是露出些许兴趣,摸了下发白的胡须,“确实威武,这虾可好斗?”
屠三摇摇头,老实道,“回太爷的话,小人也不知,只是这怪虾喜食鱼虾,好多小鱼小虾都成了他腹中餐……”在他看来,这可不是好东西。
而曹德在见到“怪虾”模样后,眼里出现了然,果然如他猜测的。
这哪里是什么怪虾,这分明是龙虾啊!
但是鱼塘里怎么会有龙虾呢,这可不是他们本土的物种,曹德扶额,开始犯难。
当初鱼塘、蟹塘里的鱼苗、虾苗和蟹苗都是从系统拿到,也没花额外的虚拟币,而是“建造鱼塘”任务的奖励,他原本以为只是普通鱼虾而已,就让降卒们放到挖好的鱼塘里养着,没想到居然还有龙虾幼苗混在虾苗当中。
曹德忧心仲仲,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混入其他的外来物种。
物种入侵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曹德望着此刻在地上嚣张舞爪的龙虾,一时犯难,要怎么处理它们呢。
屠三见小郎君眉头皱起,心里一咯噔,试探着开口,“郎君,要不小人回去就将这些怪虾打捞起来,全部除去……”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小郎君的脸色愈发不虞,顿时没了声。
而曹太公瞧了小儿子一眼,问道,“阿疾,莫不是你曾见过这红壳虾?”
杨夫人也看向儿子,一脸疑惑。
曹德轻咳一声,“倒也是,只是听闻过……”
“这虾并非大汉之物,听闻其产卵时日久,一年能产卵数次,每次虾卵极多,而且个大肉多……”
龙虾的繁衍能力极强,不仅产卵时间久、次数多,每次产下的虾粒数量也多,它们适应能力还强,存活率高,可以说一旦出现在某地,只要环境适宜,很快就会繁衍壮大起来。
而屠三闻之,目光发亮,没想到这怪虾看着可怖,竟还是个好东西,按照郎君这般说,那若是养了怪虾,岂不是每岁能吃上好些的虾肉?
曹太公确实神情凝重,若这虾当真有这么些好处,阿疾便不是这幅神情,而是该欣喜才多,必定是这外番虾有其不妥之处。
他所料没错,正当屠三心中欣喜若狂时,就听小郎君话锋一转,“只是繁殖过快,旁的鱼虾只怕就难以存活……”
这就是物种入侵,破坏食物链,龙虾繁殖快,不仅吃鱼虾,还啃噬各种水生植物,还爱打洞,对农田的破坏也很大,曹德记得他穿越前,龙虾在本国泛滥,对梯田景观造成了很大的破坏,国家要花很多财力去修复。
而龙虾啃咬水生植物,若是逃逸到稻田里,也会伤害到庄稼,造成庄稼减产,一只两只还好,就怕以它们的繁衍速度,一不注意就繁殖得到处都是,若是在稻田里繁衍起来,那杀伤力不比蝗虫差多少。
屠三脸色一白,蝗虫有多可怕他们都很清楚,大汉朝可是发生了好些次蝗虫成灾,老百姓没了庄稼可要怎么活啊。
可是一想到这龙虾生得饱满硕大,每个都有好些的肉,他心里有不甘,当年他和媳妇带着孩子与老娘到处流浪逃犯,连地里的老鼠都抓出来烤了,更别提有些地方甚至易子而食,当时不管是天上还是地下,但凡是能吃的,几乎都被人给找了去。
可如今明知道这怪虾肉多还长得快,若是养起来,日后就有好多肉吃,饿过肚子的人是真的不舍得。
他一咬牙,再次跪下主动跟曹德请命,“小郎君,还请恩准,小人保证照看妥当,不让这赤鏊虾跑到庄稼地里!”
曹德没有点头,却也没说不准,而是让屠三先起来,“此事还需再议,你先回去,明日我会去鱼塘……”
“嗷呜——汪!”
“汪!汪汪嗷~”
曹德话还没说完,就又被一旁的狗子给打断,大黄叫唤个不停,曹德只得就此打住,转头去看狗子又作什么妖,却发现这下大黄是真的痛叫出声。
也不知它是什么时候凑近鱼篓的,竟然被龙虾用钳子给夹住了鼻子,此刻痛得汪汪大叫,使劲地甩着脑袋想要将龙虾甩下来,偏生每甩一下,被咬住的部分都要跟着痛一下。
屠三见到小郎君家的狗居然被怪虾咬住了,急得团团转,想要上前帮忙,而杨夫人却是乐得捧肚大笑,“真是条笨狗!”
曹德也被这狗子给气笑了,三天两头惹事生非,偏生是半点不长记性。
曹德挥挥手,让屠三先回去,至于狗子,他自己上前去帮忙。
等到他忙活半晌才将这龙虾从狗子鼻头取了下来,而此时大黄已经蔫头耷拉,鼻头肿了一大块,似乎是知道自己在众人面前丢了脸,独自跑到院落一角去窝着不理人。
而曹太公则是饶有兴趣地盯着从鱼篓里还剩下的几只龙虾,吩咐曹德道,“阿疾,明日你给我带回两对威武的赤鏊虾。”
曹德不清楚他爹要龙虾做什么,不过这种小事他自然是没有拒绝,一口应下。
而屠三回到降卒营时,已经是很晚了,屠家几口人都还没歇着,等他进了屋子才松口气。
“如何?如何?”于氏连忙开口问道,“小郎君可有说些什么?”她一脸担忧,就怕惹了郎君不高兴,如今这安生的好日子就没有了。
屠三对着媳妇摇摇头,于氏顿时松了口气,而屠苗看着她爹一脸心事,觉得此事怕是不简单,但是屠三却不愿多说,只是道,“明日郎君会亲自过来,到时候再听郎君的吩咐吧。”
于氏见自家闺女还想多问,连忙塞了她一块饴糖,“给你甜甜嘴,可快去歇着吧!”
等到了第二日,曹德坐着牛车到了降卒营时,发现已经好些人已在鱼塘附近等着了,看来是屠三提前通知了众人。
其实不仅是屠三,看管鱼塘的降卒中,早就有人察觉到了这与众不同的“怪虾”,只是一直憋在心里,不敢禀于小郎君,更不敢与旁人提,而从屠三那里听了这虾原来是换作“龙虾”,而且居然还能吃庄稼苗,更是后怕不已。
幸好屠三将此事禀报给了郎君,若不然他们照看不当,让这龙虾跑到稻田里去,岂不是祸害里庄稼?
而关于龙虾肉多也长得快的消息,他们也从屠三那里听说了,得知这一消息后,他们看向龙虾的眼神又发生了变化,忍不住吞咽口水。
原来这怪虾还很会长肉啊,那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所以曹德过来时,就看到围在鱼塘附近的将卒们盯着鱼塘中的龙虾都是眼睛冒光,他心里轻笑,看来这些人都已经知道了龙虾好吃。
养殖龙虾确实有着不少隐患,但是也会有很多的好处,只单单其中一条能吃,就足以打败多数缺点。
而曹德虽然也担心外来物种入侵带来的诸多坏处,但是也无法拒绝养殖龙虾的诱惑。
龙虾肉质鲜美,还拥有高蛋白、低脂肪的优点,营养丰富,是不可多得的美食。
而曹德的印象里,一到夏季,街头夜市到处都是小龙虾搭配烧烤,还有冰镇啤酒,简直就是吃货的天堂。
但其实龙虾不一定非要重油重盐才做的好吃,新鲜的龙虾更适合白灼,只需要用上少量的盐、生姜等物,就能保留其鲜美口感,而且也更健康营养。
不过此刻不是研究其吃法的时候,而是要赶紧将其从鱼塘里打捞起来,重新单独安置。
曹德打算安排降卒们开挖新的虾塘,把捕捉出来的龙虾都单独养殖,除了放入一些小鱼小虾作为龙虾的食物,不与其他的鱼虾放在一起。
而降卒们本来就有开挖鱼塘、蟹塘的经验,如今又亲自听曹德讲了一遍龙虾的各种好吃与吃法,更是口水横流,只恨这些龙虾不能生长得更快些,哪里会舍不得力气。
不过两三日的功夫,就在一块地上开挖出了好些的虾塘。
小郎君说了,这龙虾养得可快了,虽然如今他们鱼塘里捞出来的龙虾都不多,但相比只要养上几个月,定能养出好些的龙虾来,到时候这些个池子都不够用咧。
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场景,降卒们就觉得内心一片火热,感觉全身的力气都使不完,恨不得赶紧将龙虾放入到虾塘里,但却还要等上几日。
虾塘虽然开挖好了,还要用生石灰进行泼洒消毒,这样可以降低龙虾发病率,而且为了防止它们逃逸溜到农田里,降卒们还要在虾塘里布好防逃网,最后又在里头栽种水草投放田螺,这样夏季高温时,龙虾在水中也有可以避暑的地方,同时蜕壳时还可以隐藏躲避天敌。
将卒们对龙虾充满了期待,对虾塘的建造上更是十分用心。
等虾塘建造完,龙虾全部投放到其中,将卒们开始期待。
再过上几个月,应该就能吃上了吧?
而曹德也同样期待,不过他要忙活的事情不少,不过是念叨了一两日,转头就忙别的事去了,倒是另一事让他没想到。
曹德略显惊讶,“你是说卫梁想见我?”
第24章 第二更
卫梁自从收到曹德送去的那本《化学教材》基础版后,就日夜观看,除去要给学童授课的时间外,所有的精力都投之到这本书上。
他虽是儒生,但并不仅读圣人之言,诸子百家都略有所涉,而其中墨家与道家的经典著作更是不陌生,而曹德送去地这本书,却与他以往所读皆不同,甚至其中一些言语,颠覆他已有认知。
但也正是如此,他才会投入这么多的时间在这本书上,只为了辨伪求真。
起初,他只当这曹家小郎送来之书是无稽之谈,但因其晦涩难辨,其中所言诸多事物,竟是他闻所未闻,何为氧,何为碳?他只知上善若水,却不知水中竟还有多种物质。
虽然那书中有诸多他未曾听闻之物,但好在其见解并不深,卫梁花费了数日时间,勉强算是将这本书掌握通透。
不提其中所言是否有理,至少自成体系,俨然已是一门学问。
他虽看完那本书,但并未完全吃透,其中有些事物是从未听闻过之事,好在也有一两件是他知晓的,为此,他又用了三日去考察验证。
书中提到一种叫做甲亢的病症,会出现大脖子病状,而病因竟是因为病人缺碘所致,一般患病者久居山上,食盐甚少,而唤此病者可以以一种海草为食,海草中有碘,可解之。
卫梁对大脖子病不陌生,他年少时游学,就曾见过此种病症,而那些患病之人家境贫寒,生活窘迫,确实累年不食盐。
又有一例则是与铅有关,书中所言,铅者,又名汞,有毒之物,人食之则亡。卫梁见之心惊,若说大脖子病是极少数人才得见,那铅则是极为常见,不提炼丹师们所炼金丹,便是夫人妆面也会用铅粉,若是有毒之物,岂不是在饮鸩止渴?
他初时也是极为不信,但等寻了金丹来喂鱼,不过三日,数条活鱼皆暴毙。又想到早些年他母亲还在世时,时常已铅粉敷面,而等洗尽铅华时,面容却不及家中仆妇,如今细思,难道是为这铅粉所伤?
而他母亲并无病痛,却三十而亡,难道也是因铅粉所致?
一想到这儿,原本淡定从容的卫梁坐立难安,必要穷其真相,而曹家小郎赠他的《化学教材》不过是基础版,那岂不是还有进阶版?若是有更高深的学问,其中所言,又是何物?
曹德听到卫梁求见自己时,很是诧异,这个卫夫子看似比较好说话,能被他请来教学童,但其实骨子里也如世家子们一样的傲慢,只是在面上收敛几分而已,如今却要主动来求见自己,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对劲。
不过曹德转念一想,就猜到了对方的来意,肯定是与他送去的那本《化学教材》有关,顿时神采焕发,“快去将卫夫子请来!”
曹德整顿了一下衣物,又命仆妇去送点茶水过来,一会儿功夫,卫梁就进屋拜见。
“卫梁见过小郎君。”
“何必多礼,卫夫子快些坐下吧。”曹德又让仆妇倒茶,然后迫不及待问道,“卫夫子可是已经看了那书,如何?”
卫梁缓缓点头,“小郎君所赠之书,属实非凡,其中见闻,是梁从未有之……”
“那夫子以为,其中所言可得当?”曹德是想要找人背书,卫梁还是第一个看了现代教材的人,他此刻迫切地想知道卫梁观书感受。
教材上的知识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而且他所选部分难度较浅,想要读懂并不是难事。曹德觉得,聪明的人永远不笨。即便是从未涉猎过的领域知识,但只要细细品读,想必也是能读懂其中科学规律。
果不其然,就见卫梁神色凝重,但还是缓缓点头,“虽未有之,但所言颇为在理,若是能一一验真,许是真知。”
曹德心情激动,卫梁所言,比他一开始预想的要好很多,毕竟对方还是一个儒生,而在汉武之后,儒学畅行,旁的学说越发式微,更别提化学这门从未出现过的学科。
“那先生以为,可否将之教授于学童,让其学盛行,不负先人所创。”
而这下卫梁却没有点头同意,而是道,“此事非同小可,岂非是梁一人所为?”
曹德一愣,原本他以为,只要能找到一个愿意来学化学的人,然后将它传授给学生便行了,如今卫梁分明知道这书中有真义,却还推脱拒绝,这就难办了。
而卫梁却是说道,“并非是梁不愿,而是唯梁一人,心余力拙,小郎君若想推行此学,还需请大儒助之,而梁从旁佐之。”
曹德听懂他的意思,知道对方还是愿意出力的,立刻洗耳恭听,“还请先生畅言,阿疾何为?”
卫梁摇摇头,“梁读此书,虽知其中有真义,只是才疏学浅,所学不精,若有大儒执言,众人自不会小觑。”
曹德懂了,也就是卫梁虽然认可这本书有点含金量,但是他说的话分量不够,曹德要想找人背书,还得找德高望重、公信力高的大佬来才行。
这下难办了,曹德一脸苦恼,这个时期的儒学大佬,他倒是知道一个,名唤蔡邕,可是这位大佬前两年就挂了,他要上哪儿去找人背书呢?
卫梁见之便道,“梁知徐州有一大儒,名唤郑玄,弟子数千,小郎君不妨修书前往,或可如愿。”
徐州与兖州相邻,就在其南边,曹德松了一口气,距离近的话是件好事,至少找人更方便点。
至此,曹德真心实意地跟卫梁道了声谢,“幸亏有先生出言,阿疾在此谢过先生。”
卫梁此时也道出自己来意,“我观《化学教材》似有未尽之言,不知小郎君可有其书?”
曹德自然是有的,他是抽到了全套的化学教材,倒是与前世读书时期的教材不太一样,其中基础阶段和进阶阶段与他前世所学中学阶段难度差不多,至于高阶阶段则要晦涩得多,他大学后就没学化学了,也不知是否与大学阶段相对应。
幸好他已经将进阶阶段的部分誊抄出来,当即就让奴仆从箱盒中拿出,递给了卫梁。
“多谢小郎君美意。”卫梁得了这书,也是如获至宝,当即便告辞离去,准备回去仔细研读。
而曹德则是又将《化学教材》基础版与进阶版各抄了一份,然后安排人手前往徐州寻郑玄,也不知这个大佬是否愿意看这书。
曹德叹气,从兖州到徐州光是一去一回便要十天半月,再加上找人花费的时间,以及大佬是否同意,若是应下这事,还要花些时间研读两本书,只怕等到答复时已是数月之后的事情了。
他本以为这《化学教材》只之事要暂且搁浅,不成想兖州竟也有所耳闻。
准确来说,是他赠卫梁《化学教材》基础版当中,提到了铅对人体有毒之事,不知怎地在兖州广为流传,而兖州世家对此则是嗤之以鼻。
“真是无稽之谈,会稽上虞魏氏,魏朗之子,自桓帝时便开始传术,而其精通炼丹之术……”
“边兄所言不假,听完云牙子如今正在编著《周易参同契》,也不知我等是否有缘可得一观……”
“这炼丹之术自周时便兴起,能学此道之人皆是精通百家之长,非常人也,而曹家小儿却无知自大,竟说金丹是害人的东西……”
便是曹太公也有所耳闻,派人将曹德喊回去。
曹德一开始并未得知兖州士人们的言论,得知他爹要找他也是一头雾水,可还是放下手头的事赶紧回家去。
等急匆匆赶到曹太公的书斋里,就急忙问道,“爹,听闻你寻我?”
曹太公坐在席间,见小儿子跑得一头是汗,示意他先落座,然后才问道,“你赠与卫梁之书,究竟是从何而来?”
曹德没想到亲爹会突然问这么犀利的问题,擦擦额头的汗,只是道,“儿子也不记得了,只是从箱笼里翻出来的,但其中所言,却甚是在理。”
但没想到,这次竟然是连亲爹都不赞同,“那卫梁持你所赠之书前往与士人清谈,竟出言驳斥世家耽于炼丹,言及此乃害人之物……”
曹德瞪大眼,没想到卫夫子平时看着从容淡定,言辞竟是这般犀利。
见小儿子竟是目露欣赏之意,曹太公不赞同,“这炼丹术便是当年始皇都亲自所尝,可见是有其妙处……”
曹德摇头。“当年始皇帝还坑杀方士,定是发现自己被他们骗了!”
曹太公一噎,见小儿并不服输,吹胡子瞪眼,“那你又如何知其是害人的而不是延年益寿?”
曹德看他爹的目光像是看大傻子,“爹,你说这精研此道之人,可有几个是活到百岁的?”
曹太公沉默了,还真没有,只是有言道“人生七十古来稀”,便是活到七十已是极其难得的了,又如何能活至百岁。
曹德昂起头,洋洋得意,“这不就说明即便是服用了金丹,也没有延年益寿么,甚至还不如常人呢!”
“你懂什么。”曹太公轻飘飘觑了一眼小儿子,“服金丹者,方得羽化登仙。”
即便阿疾说金丹于人有害,会吃死人,那些世家也不会信,吃金丹怎么会死人呢,那是羽化登仙,正是求长生所得。
曹德真没忍住,想狠狠翻个白眼,敢情都暴毙了还要自欺欺人,他真要理论两句,就见他爹的小厮此刻又匆匆从外头跑进来,“太公,太公……”
“何事这般慌张?”曹太公轻斥一句,那小厮连忙道,“卫先生又与旁人清谈,他不知从哪儿寻了几名妇人,竟当众让人净面……”
曹德听了一耳朵,得知卫梁所为,眼里泛着光,心里更是直呼对方当真是勇士。
就连曹太公也是一脸错愕,“为何让妇人净面?”
那清谈本是士林众人品评人物、谈及朝事抒发己见的场合,而卫梁让妇人净面是为何?
小厮连忙道,“听闻那些妇人皆是同龄之人,而等脸上妆容卸去,所用铅粉者容颜却是比旁人苍老些许……”
曹德了然,他明白卫梁的意图了,这铅粉于人有害是事实,只是他也没想到卫梁竟然这么给力,如今还没请到郑玄出马,他就单打独斗,一人舌战兖州士人,曹德决定要助他一臂之力。
清谈他是没打算去,这有卫梁就足以,曹德是打算普及一下铅中毒的危害,那《化学教材》只提及其有毒,可没详细所言中毒者是何症状。
曹德就此告别老爹,一溜烟跑回自己的书斋,拿了白纸就洋洋洒洒写起来,铅中毒可不是小事,轻微者是会引起贫血发昏,头痛,记忆变差,还会引发消化系统疾病,出现呕吐恶心等症状,而严重的则是急性中毒危害生命。
他在白纸上写完,放下手中毛笔轻轻吹了吹纸张,等着墨迹干透,就让人多誊抄几份,然后等到夜里,城里的几大世家门府里头都塞了几张。
第二日,各世家陆续得知竟然有人往他们家中塞小纸条,俱是大怒。
此等行为,藏头露尾,绝非君子。
等骂完这等小人行径之后,再看纸上所言,俱是心里一慌。
完了,他们好像确实时有头痛发昏,最近还经常忘事,难道真的是金丹服用过多中毒了?
这般一想,又觉得腹中不适,也有作呕恶心之感,竟真的和纸上所书对应?!
而比起这些惊疑不定的世家郎君们,各家的夫人却是毫不犹豫就将自己往日所用铅粉妆盒扔了。
家中的糟老头子不会心疼她们,但她们自己可是惜命得很,以往还不觉得,自从听了卫梁说铅粉有毒,她们觉得自己唇色都有些乌黑,只怕这铅粉日敷在她们脸上,那毒已经进入她们肺腑当中。
那曹家小郎君既然写了纸条告知其危害,那也不知他可知晓这解毒之法啊。
而曹德压根不知如今那些世家夫人们对他的感激之意,他在知晓这些不差钱的太太们居然将含有铅粉的胭脂水粉都扔了,顿时觉得机会来了。
先前系统给他发布了个“却嫌脂粉污颜色”的支线任务,数月前曹德就开始肝这个支线任务,先是安排降卒开挖花田,然后将系统给的花种尽数种下,之后又建香粉作坊,研制花粉胭脂等物。
而在瓷器作坊那里,曹德还特地用煤炭作燃料,烧制出一批上了颜料的彩瓷,都是十分小巧可爱的瓶罐,上头绘了花卉鸟兽,还有夫人梳妆揽镜自照图案,这可比之前卖给兖州世家的那批白瓷要精致多了。
而这些瓶瓶罐罐都是用来做容器的,用来盛放胭脂香粉。
曹德当初接了“却嫌脂粉污颜色”支线任务,便打算做面脂口脂,就卖与这兖州的世家夫人小姐,这样既赚了银钱还能赚虚拟币,而用瓷器做包装也是一个卖点。
只是如今即便是没有这样精美的容器,他们香粉坊的胭脂水粉也不愁卖不出去了。
毕竟他们工坊的面脂可不是用铅粉,基本上都是植物所制,而且配方还都是出自系统,曹德觉得在功效上也是很有水准的。
另外,在种类方面,香粉作坊制出来的护肤品与化妆品都很齐全,主要分为彩妆类、清洁类、养护类和香身类。而在这四大类中又包含了各个部分,比如光是彩妆中的胭脂,他就有十来种,清洁类也分洁面、净发、净身,而养护与香身也同样如此,都是应有尽有。
当晚,曹德又连夜在书斋奋笔疾书,为自己的香粉作坊写好广告词。
然后再次派出曹勇,连夜塞到各家。
如此,便可等着第二日顾客盈门了。
第25章
等到第二日,各世家自然是又发现自己家中再次被塞了小纸条,气得咬牙切齿,偏生他们的夫人闺女得知曹德如今还弄了一个卖胭脂水粉的铺子,各个都回屋打开箱笼取钱。
而那被门房递送上来的纸条,更是被这些夫人们拿去琢磨研究。
她们早就听闻曹家女眷所用的脂粉非同一般,一直以为是对方家中所用秘法,而不便开口索要,没想到对方如今却是要开铺子做生意,那自然是要买上一些会来试试。
她们原先所用的脂粉,基本上都是自家所做,对于传承久的家族,总是有很多秘法,而那些敷脸的脂粉方子,更是世家夫人们出嫁时压箱底的好东西。
但她们在见了曹家女眷脸上的妆容后,就不觉得自家的脂粉方子还是好东西。
曹家女眷脸上妆容服帖,脸上明明上了粉,看起却是白皙透粉,自然清新,让人觉得非常舒适,而不会像她们这般,若是笑起来或大声说话,有时脸上涂的粉就咔咔往下掉,若是一不留神撞人身上,那此人衣裳保准会沾上白花花一片片。
等着仆妇将那纸条呈上,各家夫人目光一扫,纸条上字迹尽收眼底。
妆粉、眉黛、唇脂、香丸、澡豆、香皂、玉露……
其中有一些名目竟是她们从未听闻过的,但是也足以吸引到她们,爱美是女子的天性,就算家主如今在与这曹家小郎打擂台,当家主母也是丝毫不理会,当即喊了门房去备车。
她们要赶紧去曹家的脂粉铺子,若是去晚了,说不准好东西就被人抢光了。
而曹德第二日一大早,在吃了些点心垫肚后,也急匆匆去铺子里坐镇,他料到今日前来的夫人小姐不少,但也没想到自己过去没多久,铺子里很快就挤满了人。
他连忙喊了管事过来,“快去将楼上的厢房都打开,请几家夫人小姐上楼去……”
管事得了指示,连忙拿了钥匙就去楼上厢房布置,很快的功夫,铺子一楼的夫人小姐被迎上去了些,只是外头又来了几家的马车,估摸着待会儿还会有别家的夫人小姐过来。
曹德懊恼,早知道这范县的豪门太太小姐们都这么给力,他就该选个大点的铺子,也不至于这般拥挤。
其实曹德的这间铺子并不小,甚至在这一条街道上都算是比较宽敞的,但奈何今日上门的客人基本都是高门阔太和世家千金,各个都带来好些个丫鬟与小厮,排场极大,一时间铺子里都挤满了人。
往日里这些夫人小姐们哪用自己亲自出门,只需让管事将东西送上门去,让她们可以在家中慢慢挑选,奈何这次他们派了人过来一问,却被告知店中货物不多,而预订之人却太多,管事们十分无奈,表示暂且还无法送货上门。
对此,这些世家夫人小姐们来不及动怒,而是急匆匆赶来,生怕她们来晚了,心仪之物就被旁人买去。
“怎地这么些人,偏生铺子这般小……”说话之人以袖掩面,只觉得这铺子都转不开身,很是不满,一旁的管事赔笑道,“陆夫人见谅,不若让丫鬟婆子都在外头等……”
“这怎么行?”陆夫人想都不想直接拒绝,“她们若是都待在外头,难不成还要我亲自来拿这些东西吗?”
“小店会安排人手,为您送上车……”
陆夫人冷哼一声,扭过头去,等见着一旁与她不对付的顾夫人手中所拿之物时,眼睛微眯,“那是何物,快给我也取些来!”
管事一脸为难,“陆夫人,玉女桃花粉就只剩下这一瓶,要不您看看别的?”
“呵。”陆夫人冷笑道,“怎地顾夫人能买到,轮到我却是没了,莫不是你们这铺子不将我们东郡边氏放在眼里?”
东郡边氏?曹德原本是隐于屏风后头,不打算露面,而在听了东郡边氏,忍不住探头出来瞧了瞧,就见着一个三四十来岁的夫人,虽穿得素净,但料子却不俗,一看便知造价不低,不过此时这妇人一脸怒容,大有一副买不到玉女桃花粉就不善罢甘休的意味。
难道这是边让的家眷?
他还记得当初他哥举办庆功宴,其中有一人颇为不好惹,名唤边让,而如今眼前之人,又是出自边家,难不成这边家是与他们曹家犯冲?
不过曹德今日却不怕她闹事。
管事一脸为难,“夫人,当真是没有玉女桃花粉,但我家旁的脂粉也很是不俗,其中紫茉莉珍珠粉可不亚于前者……”这管事苦口婆心,他想劝这陆夫人赶紧买下这紫茉莉珍珠粉吧,若不然待会儿可是连这个也没了。
虽然他家香粉工坊造出了好些种的妆粉面膏,但是每种数量却是不多,而前头来得早的几家夫人小姐,早就将那些妆粉面膏全部都买上了一份,故而好些东西都已经卖空。
这还是他们铺子设了限购,若不然这些财大气粗的夫人们一出手,只怕是能将他们所有的妆粉胭脂都买去。
可陆夫人并不以为意,“哪个要那什么珍珠粉,你别糊弄我……”
她话还没说尽,就见外头又来一妇人,进来就扬声道,“管事,那紫茉莉珍珠粉快拿与我一罐……”
管事闻言,立马应下,对眼前陆夫人歉意一笑,然后转头就进了里间,从一个架子上取出一雕漆木盒,双手捧到来人面前。
“陈夫人,这便是紫茉莉珍珠粉。”他说着,便小心翼翼打开木盒,只见里头不过小孩拳头大的瓷瓶,瓷瓶本身却极其可爱,瓶口颇窄,瓶肚却圆实鼓起,这小口大肚模样,一个瓷瓶竟瞧出几分憨态可掬之感,而瓷釉却是很浅的紫色,瓶身还用白粉釉色绘了茉莉花,又用翠绿釉色绘枝叶点缀。
小小的一个珍珠粉瓶,竟这般精致。
这下子就连之前不愿要紫茉莉珍珠粉的陆夫人也惊艳到,有些暗恼这突然出现的陈夫人抢了自己的珍珠粉,立刻改口道,“既然没有玉女桃花粉,那便将这珍珠粉给我吧。”
这下管事却又为难起来,他看了看有些难缠的陆夫人,又看了一眼后头才来的陈夫人,老实道,“陆夫人,方才陈夫人已经言明要买下这珍珠粉……”
陈夫人也极其喜爱这珍珠粉,虽还不知其敷在脸上如何,但光是这珍珠粉瓶,她便爱极,瞧着比之前买的白瓷粉盒还要喜欢,听了陆夫人想抢,她连忙让身后的婆子拿钱给管事,然后迫不及待将装着珍珠粉瓶的木盒接过来,递给身旁的丫鬟端着。
陆夫人咬牙,黑脸盯着管事,“难道这珍珠粉也是最后一瓶?”
还真是如此,管事点了点头,“咱们铺子里妆粉款式多,但是每种款式却只有几瓶,陆夫人还请再看看旁的,再晚些只怕是都要……”
再晚些,又会有别家的夫人过来,到时候就全部售空了。
陆夫人心头一哽,但也深知此时不是与这管事计较的时机,瞪了陈夫人一眼,然后对着管事道,“还有哪些妆粉,快些取来!”
而陈夫人却也施施然道,“这珍珠粉虽瞧着不错,但若有旁的好物,管事快拿上来,我早已让婆子备好了钱币。”说完,还挑衅地看了一眼陆夫人。
他们卫氏可不差钱财,未必就怕了边氏。陆夫人见此,气得牙痒痒,但也只能作罢,今日可不能闹事。
她们都知晓这铺子是曹家小郎的,虽然不大看得上宦官之后的曹氏,但是对铺子外头的兵卒却还是有些畏惧。
曹德为了防止有人闹事,可是特地将家中私兵调来,他哥如今虽然在外头打仗去了,但还给他留了一千来人,所以除了私兵,曹德海调了五百兵卒在铺子外头镇守,这样一来,明显震慑效果还是不错。
今日来铺子上没买到心仪之物的人,何止是陆夫人一人,但那么多兵卒在外头镇守,她们是真怕这曹家小郎不懂轻重,到时候闹起来就没脸了,故而只能按捺住心中不满。
不过除了这些兵卒的震慑外,这些夫人小姐们没闹起来,还有一原因,那就是铺子里的好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有好些的东西竟是她们从前未曾见过的。
其中就有澡豆与香皂。
因为曹德的铺子限额,每人只能买回六样物件,故而好些人一开始并不知这澡豆与香皂是何物,只有少数几人见其温软透香,才买了回去。
而等回到家宅当中,让人打了水上来,用其净手,没想到不过抹了两下,手中竟然洗出许多白沫,等用清水洗净,顿感手指白嫩清爽,还带着淡淡馨香,顿时欢喜不已。
尤其是年龄不大的几位世家小姐,她们如今年岁尚小,还不到需要敷粉年岁,家中爹娘也看管厉害,那些胭脂妆粉便没怎么买,但是这种香皂、洁面膏以及洗发的香泽却是可以用。
而这洁面膏也是深受深闺少女夸赞一物,好些个十四五岁的女子,脸上会有痤痘,让她们痛苦难堪,这不仅有碍观瞻,有时还疼痛发痒,以她们的家世自然是可以请郎中上门看治。
但是那些发苦的药汁本就难以忍受,还要忍受口腹之欲,而脸上症状还不一定能见好转,家中嫂嫂与母亲也只是道忍耐两三年自会好。
而她们这次却发现曹德铺子里竟有好几种洁面膏,有的含香浓之味,有的却是带着淡淡奶香,甚至还有草药之香,都是装在巴掌般大小的瓷罐当中,顶端还扣上指甲盖那般大的瓷罐盖,看起来小巧可爱,又是以珊瑚、胭脂、竹青等色涂之,瓷釉鲜艳亮丽。
其中一款含有草药香的洁面膏,用其净面,顿时冰冰凉凉,甚至连痤痘红肿也消了些,不似先前那般疼痛,而旁的洁面膏虽没此效,但也能解面上油腻之感。
一时之间,曹德的脂粉铺子风靡范县,每日都有众多夫人小姐前来买妆粉口脂,只是铺子里货物却少,通常不到半日功夫,铺子里各类香粉面脂都被买完。
而那些空手而归的夫人小姐们只能咬牙暗恨,真不明白为何曹家小郎为何不多制点玉膏等物,害她们空跑一趟!
曹德每日听着铺子上的管事汇报进项,也是十分快乐,而且随着这些香粉玉膏不断地被卖出去,他系统里虚拟币余额已经涨到2000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一个数目。
要是能多生产点玉膏面脂,那岂不是能赚更多?
曹德暗道可惜,他不是不知道那些妇人小姐们的抱怨,只是他也没有办法啊,如今没有防腐剂,那些生产出来玉膏面脂顶多就能保存两三个月,若是夏日炎热,可能一个月都存放不了就要变质。
而且这些配方他还是从系统得到,经过系统的改良本身带有一定的防腐性,他也是尽量选用一些含天然反腐效果的材料,比如黄岑、苦瓜、松枝等物。
但也不是所有面膏都能用这些材料,多数膏脂都不耐存放,曹德只能生产少些,免得货物积压变质。
他琢磨着,以眼下范县的夫人小姐们的热情,他这铺子应该还能红火一段日子,甚至可以畅想一下,能不能将市场扩大到整个兖州,而兖州之外的地方,那就有些困难了。
对于曹德的脂粉铺子生意火爆之事,杨夫人也是有所耳闻,甚是颇为欣慰。
她盼着儿子出息,可阿疾似乎对为官毫无兴趣,但若是能日进千金那也不差,至少家有巨资,又有阿瞒做依靠,不惧旁人欺辱。
丁夫人望着她舒心模样,笑道,“你整日担忧阿疾前程,如今听了陈夫人所言,可算放心?”
杨夫人心里高兴,却是摇摇头,“他这个人没个定性,早先又是忙活农耕之事,然后又折腾工坊,如今却开起铺子……”她就怕儿子忙活两日,又去折腾旁的事物。
陈夫人连忙开口,“夫人毋忧,妾身倒是觉得,小郎君将来是有顶好的前程,他如今年岁还不大呢,等过两年更是了不得……”
陈夫人比丁氏、杨氏都要小上十来岁,这段时间时常来府上小聚,言辞间对二人也很是颇为恭维。
她丈夫是陈留卫氏卫臻,而卫臻是卫兹之子。
当年曹操在陈留起兵,一无钱财二无人马,不过带了族中的一些族人,却得卫兹看重,举家财来资助,这才让曹操招募了五千人马,而在讨伐董卓途中,卫兹却却失利身亡,如今卫家的主事人则是其子卫臻。
陈氏嫁与卫兹,年纪轻轻便成了一个家族的宗妇,操持中馈,十分不易,明明比她们小好些岁,眼角竟也已经细纹。
念及卫氏当年的恩情,丁夫人拍了拍陈氏手背,“你待会儿晚些走,与我俩一起用些雪耳汤羹……”
陈夫人不解,雪耳是何物?
而等过了半个时辰,便有仆妇端了碗盏过来,曹家的碗盘早就被曹德从里换到外,不管是用饭还是菜肴、汤羹,都有专门花色、款式的碗盘。
陈夫人在见到这盛放汤羹碗盏时,便眼前一亮,纯净无暇的白瓷配上极细的青花描边,而在碗底却又用粉釉绘出几片花瓣,既素雅,又颇为又趣。
等她定睛一看碗中汤羹,微微一怔,只见碗中之物似胶非胶,晶莹剔透,又似蚕丝浸水,其中还有两三颗红枣点缀,让她忍不住口齿生津。
这便是雪耳羹?
第26章
在雪耳羹一端上来,杨夫人就迫不及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还招待着陈夫人快些尝尝。
也不知阿疾那小子脑袋瓜里怎么有这么多点子,前一阵子吴郡走商从岭南地区运来一批柘竿,柘竿在兖州之地可不常见,甚至有些人都不清楚是什么,而阿疾在街市见到了,竟全部给买了回来。
后来又将这柘竿熬制成了晶块状之物,唤之“冰糖”,如今雪耳羹里便是放了些许冰糖,其中还有两三颗干枣,熬制成羹后盛起装入食盒,然后用竹篮装着,吊在水井里放凉。
等到下晌午时再取出吃,清甜丝滑,还能去暑意解腻,这几日天热,杨夫人独爱这一口。
“这个呀,也是阿疾弄出来的……”杨夫人摇摇头,像是叹气,脸上却全是笑意,“也不知道他这半大小子,怎地心思全在一些吃食妆粉上……”
先前阿疾将这吃食送过来时,还说这雪耳羹对女子甚好,有补气养颜之效,这也是杨夫人喜爱雪耳羹的缘由之一。
陈夫人听闻这雪耳羹还有此等功效,也是生了几分兴致,连忙尝了几口,果真是味道不俗。
“确实是个好东西,夫人有福……”
丁夫人也开口,“阿疾孝顺贴心,整日惦记着你,一有好东西头一个想到的便是你……”
听着丁夫人的夸赞,杨夫人心里是又高兴又骄傲,但也没忘了夸赞曹昂两句,“子脩如今也出息,跟着阿瞒行兵打战,立了不少战功呢,等过两年再娶个媳妇,到时候你儿孙……”
曹昂是丁夫人一手养大,虽不是亲生,但更胜亲生,此刻听了杨夫人夸曹昂,也是眉开眼笑起来,子脩这孩子十分懂事,丁夫人十分看重养子。
陈夫人望着杨氏与丁氏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夸赞起来,两人其乐融融,心里很是纳罕,杨氏是曹太公的姨娘,听闻以前还是农户出身,而丁氏则是原配长子发妻,出身大户人家,这两人不管是出身,还是立场都截然不同,偏生能情同姐妹。
她羡慕杨氏好命,原先只是农女,成了曹太公姨娘,虽然是给人做小,但生了个好儿子,如今这城里谁不知曹小郎是个敛财能手,如今来看,还是个孝顺孩子,又有曹家大郎做依靠,这杨氏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陈氏心情有些低落,她想到自己如今所嫁的卫氏,她丈夫虽然很有才气,但性格耿直又危言正色,虽是士族出身却时常得罪人,日后前程难料。
而此时杨夫人注意到陈夫人的情绪不高,以为是自己与丁氏怠慢了她,连忙招呼身边人去取了芦荟胶来,她冲着陈氏眨眨眼,“这可是个好东西,那香粉铺子里都没有的……”
这芦荟并非是中原之物,也不知阿疾从哪儿弄来的,因为养的不多,如今制成了胶膏也只供家中女眷用,杨夫人夜里临睡前将其敷在脸上,第二日便觉得肌肤水嫩,如今给了陈夫人,也不过是小小一盒。
“阿疾说如今天热,这些面膏都不耐存放……”
陈夫人连忙推辞,她脸上出现为难之色,“今日前来,妾身其实有事相求……”比起这能让人肌肤滑嫩的芦荟胶,其实她更想要的是洁面膏,那日她去的晚,买到的不算多,后来这城中的贵妇少女都知洁面膏的好处,那就更难买到的。
她娘家同母的妹妹快到出嫁的年岁,只是脸上痤痘长了几年也不见消去,为此而耽误了婚事,而陈氏今日前来就是想从杨氏这里买到能祛痘的洁面膏。
杨氏闻言沉吟片刻,抬眼看向陈氏,“阿疾先前确实送来几瓶洁面膏,待会儿我命丫鬟取来赠你,只是……”
杨夫人觉得陈氏的妹妹这脸上症状可非同小可,还是赶紧看郎中才对,不过既然陈氏都开口了,她还婉拒未免得罪人,这才让丫鬟取来给她,又叮嘱好几声,赶紧给娘家妹妹找个厉害点的郎中。
陈夫人连连点头,“夫人放心,我母亲已经托人打听,两边都安排着呢。”她也觉得是家里耽误了妹妹,若早些重视,可至于拖了这些年,郎中是要请的,不过这洁面膏也可以带回去先给妹妹试试。
陈夫人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心满意足离去。而等她一走,杨氏与丁氏就议论起陈家做法,“我见陈夫人行事利落,还当是她家重视女儿,自幼培养得宜……”
如今看来这陈家却是不重视女儿的,要不怎么会让女儿拖到出嫁年岁才想起治她脸疾。
丁夫人也是连连点头,“女儿家的脸蛋可不能耽搁……”
她们又感叹几句,谈了谈哪几家苛待女儿,又有哪些人家闺女日子不好过,等聊到最后便提到曹操的长女曹妤,“等咱家女郎再过两年,可得提前留意起来……”
丁夫人却发愁,曹妤可与寻常闺秀不一样,不仅不是文静娴雅,反而胆大肆意,性格叛逆,每日像个混小子一样横冲直撞,也不知这种跳脱的性子究竟是随了谁。
杨夫人露出迟疑神色,“听太公说,阿瞒幼时也桀骜不逊得很……”再仔细一想,阿疾似乎也如此,看似老实乖巧,其实都是在装乖,跳脱得很。
杨氏与丁氏对视一眼,二人大笑,敢情这是老曹家一脉相传的秉性!
而她们不知,此刻曹妤与曹德二人恰好聚在一起,商量着香粉铺子分红之事。
这新开的香粉铺是曹德如今最赚钱的一门生意,即便是之前的瓷器作坊也无法与之比拟,因为那些面脂妆粉基本上都是装在很小的彩瓷瓶罐当中,基本上都是价值千金,而这兖州的贵妇千金各个都不差钱,让他赚了个钵满体满。
而且护肤品与化妆品本就是日常消耗品,这个生意会不断持续做下去,即便是过一阵香粉铺子热度低了些,也还是有很大的赚头,但曹德却没有太多的精力来看管这个铺子,他每日还要花不少时间在郊外降卒营,所以就必须来找个帮手,曹妤在他看来就是很好的人选。
曹德没有太多的人手可用,虽然目前已经有不少降卒被吸收为【居民】,但这些人只能当劳动力来使唤,却不是高质量人才。曹氏这个家族本来就发家比较晚,稍微有点能耐的早就被他爹他哥塞到各地当官了,在天下大势乱了后,其中有不少人都带着人马回来助他哥干大事。
曹德肯定也不能跟他哥抢人,他的这点生意哪里比得上他哥大业要紧。
所以就将目光转向了曹家内部的人员当中,老爹岁数大了,已经提前养老,他娘文化水平有限,也不太适合,而嫂子丁夫人虽然是个能干的女性,但是每日都要操持着一大家子的事宜,压根没精力。
再看看侄子侄女们,大侄子如今二十出头,跟着曹操出去打战了,剩下的侄子基本都是小萝卜头,曹丕与曹彰算是其中比较大的,也才一个七岁一个五岁,曹德肯定不放心真让他俩上阵,幸好还有一个大侄女曹妤,已经年满十一,虽然也不是很大,但好在聪明机灵。
许是女生长得比较快,曹妤又比他大两岁,曹德还得仰着头才能跟她说上话。
曹妤两手抱胸,听完曹德的提议后,也没说愿不愿意,而是先问问分成,“阿疾,我给你看铺子,你总得分我些好处吧?”
曹德面无表情纠正她,“好处有,但是你得喊我小叔。”被杨夫人等人喊小名也就罢了,好歹是给人当儿子,被侄女喊小名算咋回事?
曹妤垂下视线,目光落在还不及自己下巴的儿郎,十分勉强地开口,“行,小叔,你打算分我多少银钱?”
曹德满意点头,竖起一根手指。
“才一成?”曹妤满脸不乐意,直接摇头,“小叔,这我可不干,你那铺子里每日来那么多的世家夫人和千金,其中有些人难缠得很……”
曹德知道她所说不假,除了开业头一天他将亲哥留给自己的兵卒调过去镇场外,后来就没让这些人过去,毕竟开门做生意,还是要和气生财,那些兵卒在外头守着,好些人直接不愿过来。
而没了兵卒镇压,这几日总是有夫人小姐在他铺子里扯头花,可不得费劲巴拉地调和么。
但是给出一成的利润已经是曹德最大的让步了,香粉铺子里最重要的配方和原料都是他自己出的,而且前期买铺子、调教人手的事情也是曹德自己忙活,如今请来曹妤,已经是个现成的摊子,可以直接走马上任当管理者。
虽然给世家夫人小姐调和矛盾痛苦了些,但曹妤身份不低,作为曹操亲女,可比曹德这个庶弟还有排面,想要干好这份差事不难。
曹德还给她讲道理,“如今香粉铺子赚的钱财,有一半都是给兄长做军饷……”这并不是唬她的,其实不仅是香粉铺子,曹德名下好几个作坊都同样如此。
一方面是他赚的太多了,也怕旁人眼红使手段,而亲哥曹操是他最大的靠山,可不得上交点保护费抱一下大腿,另一方面也是对他哥大业的支持。
只有他哥事业发展红火,早日将旁边的几块地盘打下来,那他才能有更大的市场,赚更多的钱财。
曹妤听他这么一说,原本坚决的态度顿时软化不少,“当真如此?小叔你可别骗我?”
“你若不信可去问嫂嫂,这事嫂嫂想必也是知晓的。”
曹妤与曹昂是同母所生,但是他们生母刘夫人早就病逝了,是由丁夫人一手养大,平日里十分亲厚,自然是可以随时问她这事。
见此,曹妤是信了他的话,眼珠子转了转,心里盘算着,这样一来她与阿爹就占了六成利,而小叔才赚四成。
是她家赚了,可以干!
曹妤乐滋滋将这件事应下,看向曹德道,“小叔你放心,有我帮你看着,没人敢闹事!”
曹德听她这么一说,反而心忧,“你可得注意分寸,也别耽误了读书……”
她却是不爱听他啰嗦,摆了摆手,“尽管放心,你就等着瞧好了!”
曹德决定还是等大侄女上岗后观望两日再放权,可不能让她搞砸了,目光又扫了一眼旁边的曹丕与曹彰兄弟两人,担心二人吃味,“等你俩长大些,小叔也会给你们零花钱的!”
他可是一视同仁的好叔叔,绝对不会偏心眼。
曹丕却摇摇头,老气横秋道,“叔叔的钱还是给阿姐吧,我长大后,是要跟爹和大哥一起去打仗的。”他生怕收了小叔的钱,也就要像曹妤那样被抓去干活,那可不行。
曹丕最敬仰的人是大哥,听阿爹说大哥虽年龄不大,已经在战场上屡立战功,曹丕心里暗自立志,等过两年,他在长高些,就让爹也带他上战场。
曹德听了二侄子的发言,肃然起敬,不愧是将来要做皇帝的,这思想、这觉悟,果真不是他可以比拟的。
又转过头去看一旁虎头虎脑的三侄子,“那阿彰呢,到时候叔叔也会给你零花钱的……”
五岁的曹彰脑袋摇成拨浪鼓,“叔叔,阿彰不要钱,阿彰想要大黄!”说罢,两眼亮晶晶地盯着曹德身旁地大黄,一脸跃跃欲试,想要伸手去摸。
可大黄却自持身份,除了曹德外,也就杨夫人与曹太公能偶尔摸上两回,此刻哪里会将曹彰这个小豆丁放在眼里,当下就窜得远远的,曹彰一脸失落看着大狗狗跑远。
曹德也没想到自家狗子这么不给面子,“咳,如今将卒营不少人家养了猫狗,改日叔叔给捉一只狗崽回来……”
曹丕却替弟弟出言婉拒,“多谢叔叔,只是不必了,阿彰也只是一时兴起。”其实是他们母亲卞夫人不太喜欢猫狗,这狗崽带回去也不会让养的。
曹德只好作罢,他眼下心情愉悦,香粉铺子找到了代管的人,两个侄子也十分可爱,而系统上的虚拟币余额还在不断上涨,简直就是喜上添喜。
但他这样的好心情没有维持多久,就有了新的烦恼。
先前他便察觉到开荒地里种出来的土豆长势不比从前,这两日带着人手将土豆全部开挖出来,然后就发现果真是减产了两成,降卒营里众人都急得嘴角冒泡。
他们伺弄庄稼可没有偷懒,怎地收成还变少了呢?
尤其是一些从琅琊过来的人,当初都是知晓这土豆一开始种的时候产量如何,在知晓今岁粮食减产,更是眉头皱得紧紧。
以前他们从未听闻过这般高产的粮食,便也没奢望过,但如今在见识过后,又如何能接受土豆减产?
况且这次减产是什么原因都还不知,那明岁又如何,会不会还继续减产呢?
曹德倒是猜到了原因,只是也没解决方法。
当初他从系统里抽到了土豆,便将其留作了种,又接连在琅琊种了两季,等到了兖州已经是第三季,而土豆虽然高产,但是却极易感染病毒而品种退化,然后造成减产。
很明显,如今土豆减产大概率就是品种退化的缘故。
他倒是知道给土豆脱毒的方法,只是如今根本没有脱毒条件,既没有无菌实验室,也没有生物显微镜,空有基础理论也只能望洋叹兴。
也不知先前派去徐州寻郑玄的人进度如何,有着土豆品种退化难题摆在眼前,看来不管如何,一些学科还是有发展的必要,不仅是化学,还有生物!
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算找到了大儒背书,要想培养出一批实用性化学人才,也是要好几年,根本解决不了眼下土豆退化问题。
曹德突然又想到系统商城,既然连洗髓丹、筑基丹这种逆天的东西都能买到,那商城里有没有可以解决品种退化问题的东西?
一想到这儿,他连忙打开商城面板,研究了半天,才在分类中找到【粮食作物】。
“!”
这商城里居然还真有土豆,只是下一秒,曹德又傻眼了。
【发青的土豆(1个):200虚拟币】
【抗菌的土豆(1个):100000虚拟币】
曹德颤颤巍巍伸出手指数了数,没看错,当真是五个0,当即毫不犹豫将系统关闭。
这个系统明明可以抢的,却选择来卖他东西。这哪里是要虚拟币啊,这是要他的命吧。
哪怕是有了香粉铺子日进斗金,曹德的系统余额上也才5000虚拟币,而想要买能抗病菌的土豆却要十万虚拟币,整整二十倍。
要不还是直接躺平吧,根本就办不到啊!
第27章
曹德辛辛苦苦攒虚拟币,就是为了给他娘买纤身丸、给自己买强身健体的丹药,结果辛辛苦苦努力这么久,不仅想要的丹药还遥遥无期,如今却还要花虚拟币去买抗菌土豆。
感觉自己就是给系统打工,万恶的系统!
曹德骂骂咧咧好久,但还是将这个抗菌土豆加入到待购清单中。
毕竟在汉朝长达四百多年的统治时期里,可是出现了五百多次天灾,平均下来一年一次都不止了,而一旦发生天灾粮食减产,食物紧缺,那他的生活质量肯定也会受到影响。
所以光有强身健体的丹药还是不够,粮食问题必须要解决。
看着余额上仅有的5000虚拟币,曹德绞尽脑汁想着要如何赚钱,如今主要赚钱项目就三个:瓷器作坊、造纸坊、以及香粉铺子。
这三项都是好营生,只是范县的市场还是太小,曹德琢磨着是该安排人往兖州其他的郡县去推广,不能放过薅羊毛机会。
还有一个任务也可以赚虚拟币,就是建学校,只是他手头得用的读书人还是太少。曹德叹气,何止是他缺人,便是他哥也同样缺人才。
这么看来,世家大族传承久、底蕴深厚,家族里能源源不断地培养人才,曹德面色复杂,这就是兖州世家子傲气凌然的原因吧。
没关系,他如今已经在建学校了,等学校越建越多,自然会有更多的庶民从学校毕业,虽然这需要花时间去做,但等过些年,他手头就会有大批可用的人才。
曹德很快重振旗鼓,他整合了一下如今手头已有的任务,发现只有瓷器作坊是系统主动发布的任务,而建学校与香粉铺子都是他自己触发的支线任务,造纸坊还是他花虚拟币兑换来的。
这么一看,这系统是不是太怠工了,都多久没给他发布任务了?
曹德又去看看系统里的【居民】人数,也已经达到了5000,可惜系统并没有发布什么奖励。
难道还要他主动去花虚拟币兑换新的作坊?曹德一脸肉痛,而下一秒他就听到系统发出久违的通报声【滴——】
【新任务已发布】
曹德眼睛一亮,忙不失迭打开任务栏,只见页面上果然出现了三个新任务。
【建造水井】
【建造澡堂】
【建造煮盐场】
降卒营里是有水井的,而澡堂似乎也不是必需品,曹德搞不清系统发布任务的机制,但是这两个任务简单,他再点奖励,发现也很是可观。
每建造一口水井就能领10虚拟币,而建造一个澡堂则是奖励50虚拟币。
这看似不多,但等水井与澡堂建成后,只要【居民】使用,每次都会有收益。曹德仔细研究一下,【居民】每打一次水,则是收益1虚拟币,而洗澡则要2虚拟币。
曹德喜不自禁,他如今已经有5000居民,那若是所有居民每日打水一次,岂不是日赚5000?再加上澡堂的收益……赚满10万指日可待!
曹德现在一点也不觉得系统怠工,原来等待多日,就是为了憋个大招,这波很可以!
他再去看第三个任务,建造煮盐场。
煮盐场要比水井、澡堂难度大不少,而且范县不临海,建内陆盐场还要找盐湖、盐田,好在建造煮盐场任务里面有给出操作方法,曹德只需要安排人跟着流程来就行。
有了新的任务,曹德又开始忙得脚不沾地,因为水井和澡堂真的很适合刷虚拟币,所以他决定先将这两个任务完成,然后再去建造煮盐场,而且前面两个任务难度也相对比较小,用不了太久时间。
考虑到降卒营庞大的人口,曹德决定建造五十口水井,澡堂则是安排十个,然后均匀分布在居民民宅附近,不过如今降卒营建造了不少工坊,水井选址时得避开这些工坊,以免水污染中毒。
降卒营地的人得知小郎君特地为他们打井、建澡堂,很是感动,其中有百来个匠人主动找上曹德,愿意为其分忧。曹德从中挑了五十人挖井,又选了五十人来建澡堂。
开挖水井与建造澡堂虽难度不大,但却也要耗些时日,尤其是水井,不仅要寻找合适的井位,保证水井开挖后能正常出水,在开挖的过程中,不仅要不断往地下挖,还要用土筐将土运出,而曹德打算其中多数水井挖七八米左右,但有十口水井则是往深了挖,估摸着二十米左右的深度。
为此,他还贡献了下自己的脑力,在没有系统助力下,动手将杠杆滑轮做出来,这样将土层从井底运上来就省力不少。
水井和澡堂都要过几个月才能完工,而曹德在安排好了匠人后,又开始着手处理今年收获的庄稼,其中重点就是土豆。
土豆消耗地力,且不适合连种,而如今他手头收获的土豆又出现了品种退化现象,曹德打算等虚拟币攒够后兑换了优种后再种,当下是要给土地施肥,还要将储存起来的土豆制成土豆粉。
当初曹德在建民居时,特地建了公厕,就是为了攒农家肥,不过似乎效果甚微,曹德发现这些降卒都在各自房子旁自建了一个小茅坑,然后基本上不去公厕,而是攒着给自家小菜园。
这样一来也就个好处,那就是降卒营里地面都是很干净,虽然养了不少鸡鸭猪豚,但是降卒们的孩子基本上等到学堂下学后,就拿着夹钳和簸箕到处拾粪,然后就倒到自家的小茅房里。除了下雨时道路泥泞,平时都是干净整洁,曹德就由着他们去了。
对此,曹德只能安排人弄些草木灰来肥地。
草木灰可以肥地,这个法子从先秦就开始用了,但是草木灰肥地并不是直接撒到地里,要不然来年种庄稼会烧苗,所以要先将它们用水泡上一两天,等草木水泡黄了,将上头清水部分取出来,混入一些醋,就可以直接用来浇地,这个法子其实还可以用来浇菜。
降卒营里不少都是老把式,只听曹德说上那么一遍,就记在了心头,而这事也不用曹德亲自操心,他们比曹德更上心土地,若是土地种不出来庄稼,他们哪里还有粮食吃。
而土豆粉的制作,则是为了开铺子。
曹德当初再琅琊就抽出来一个粮油工坊,里面有不少食物加工法子,其中就有土豆粉的制作方法。
将土豆制成粉会损耗较少不少,一百来斤的土豆也只能制出十几斤的土豆粉。但是土豆不耐放,存放不了太久就容易坏,很明显不适合当储备粮。
先前在琅琊山谷种出来的一批土豆,是在年底收成的,而且等到了兖州就煮熟,他哥去攻打青州黄巾军时直接让将士们揣上,当了干粮。但如今他哥还在外头打仗,眼下收割的土豆就要赶紧处理了。
而若制成土豆粉,能存放的时间久长了,更重要的是口感也好,想要销出去不难。曹德在街市闹区又开了一家粮食铺子,专门用来卖土豆粉,而赚到的钱财则用来买粟米。
土豆粉是个新鲜玩意,独此一份,口感又弹滑劲道,价钱自然也不会太便宜,比粟米贵了好几倍,但即便如此,也是供不应求。对此,曹德只得乐滋滋地加大人手加工土豆。
除了废了些人力外,他还净赚不少呢,而且这是用粮油铺子里的方子制出来的土豆粉,所以每卖出去一些,曹德系统里的虚拟币也会跟着涨。
简直美得冒泡,曹德如今动力满满,只等有了抗菌土豆,继续做大做强土豆种植。
然后卖更多的土豆粉,赚更多的虚拟币!
而他派到徐州去找郑玄的人马却进展不顺,曹德等了好几个月的消息,等人回了兖州,却是郑玄拒绝了他的提议。
虽然早就知道这些大儒都很有脾气和个性,也提前做了会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但曹德在收到回信后还是很失望。
“小叔,其实我觉得这事也不是非郑玄不可。”曹妤对《化学教材》一事也很上心,她虽不知道这化学为何物,但是听了曹德所说,若是学好此道,不仅是能制出香粉面脂,甚至还能制出香水精油,只要喷洒一点在身上,就能几天经久不散。
没有女人能拒绝这种香喷喷的东西,哪怕曹妤如今还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小丫头,所以她在得知曹德派出去的人手进展不顺后,连忙赶来为他出谋划策。
既然郑玄这个大儒不愿意,那他们就另找他人,反正如今这世道又不是只有他这么一位大儒。
为此,曹妤还特地提前做好功课,抄了一个名单才来找曹德,而名单上都是如今比较厉害的大儒。
曹妤认为,这世上自有识货之人,等他们将这化学之道研究通透,说不准他日后还后悔莫及呢。
曹妤惋惜,“若是蔡公在世,哪里需要麻烦这些人。”
曹德好奇,“蔡公是何人?”
他听着这个姓氏,脑海里有一闪而过的念头,总觉得有个名字要脱口而出,但偏偏又没想起来。
“蔡邕。”曹妤解释道,“曹公善书,父亲也爱此道,当年经常与他切磋”以父亲与蔡公交情,此事许是能成,而蔡公更是当世大儒。
蔡邕?
曹德眉头皱起,好半晌脑海里出现一个名字。
蔡文姬!
这个蔡邕应是蔡文姬的父亲?
第28章
曹德虽然对蔡邕不熟,但是却听过蔡文姬的大名,这可是出了名的才女,听闻她能默背四百余篇的古文呢。
而蔡邕能生出这么厉害的女儿,肯定也很了不起。曹德扼腕叹息,这老先生怎么就不能多活两年呢,哎。
“蔡中郎确实可惜。”原本默不作声的曹丕在听到他们提到蔡邕时,才开口,“他算是被董卓带累,自董卓掌权后,便强召其为祭酒,之后又是多次提拔……”
但是董卓前两年就被杀了,若是蔡邕能明哲保身也就罢了,偏生在王允的座上提及董卓时,还为他叹息了几声,之后就被王允收押下狱,当时蔡邕自愿受刑,只求能继续完成汉史,为此不少士大夫都为他求情,可惜最后还是死在了狱中。
在得知蔡邕还是个诗书琴全能型的男神,曹德就更心痛,期翼的目光投向二侄子,“那他女儿呢,想必也是不俗吧?”
曹德可是知道,才女将来还自己作词作曲写了《胡笳十八拍》,虽然这是乐坛兴事,但若是能将才女提前接到兖州来,这样既避免了她日后流落匈奴,又能为他们曹营挖掘一名人才!
他的那点心思全都写在脸上,曹妤直摇头,“文姬姐姐可是女子……”
曹德瞪眼,“谁说女子不如男,我就觉得文姬小姐姐比旁人都强!”他大侄女这思想可要不得,她自己如今都小小年龄搞事业,文姬小姐姐没了父亲,可不更得自己独立起来嘛。
若是能靠着自己的才智在这世上闻名,即便是女子,也会备受人尊敬。如今的世道,对有才华的人还是比较优待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曹德现在也是求贤若渴,哪里舍得错过这么厉害的才女,要是能将她请来编书就好了。
“我觉得,把握不大。”曹丕慢吞吞开口,“中原一带先有董卓作乱,如今又是李傕,伙同郭汜等人攻向长安,如今连天子都迁离长安,更别提还有南匈奴也一直不太老实,已趁乱占据诸多郡县……”
而曹操如今在外出兵,就是与这些势力周旋,防止这些军阀乱战,有人趁机跑到兖州作乱。
蔡邕前两年还在长安下狱,他的家人不知有没有及时离开,若不然蔡文姬只怕凶多吉少了。
曹德闻言一惊,他整日忙着作坊的事情,都不知道长安已经乱成这个样子,天子被迫离开长安,这可不是个好征兆啊,若是连明面上的那点宁静都被打破,那之后的诸侯大战随时都可能打起来。
看来他还是要多种田、广积粮,为日后早做准备。
曹德决定还是派几个人往长安那边打听一下消息,若是蔡文姬如今还没流亡他乡,那就将人接过来,他哥昔日与蔡邕交好,以他嫂嫂的名义去接人,应该也能不突兀吧?
然后他又根据曹妤给的名单,多派些人手出去找大儒,虽然希望希望不大,但是广撒网,说不准就遇到心软的大儒呢?
大儒是不会心软,但是曹德更相信自己从系统里拿出来的教材书都是真材实料的,总会遇到识货的人,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他现在眼下还有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杀猪宰鸡,然后用盐腌制好晒干。
曹德原本安排降卒们养了不少鸡鸭鹅与猪豚,虽然收入很好,但是养殖这些家禽家畜也是要不少粮食,而土豆种植被暂时搁浅,地里面都种起了粟米,曹德还用卖土豆粉的钱买来不少粟米囤起来。
如今降卒营里的粮仓都是堆满的,但是曹德心里总是隐隐担忧,兖州人口这么多,若是真发生了天灾或者是战乱,那这些粮食也只能撑上一小段时日。
唉,要是有高产的玉米和红薯就好了,曹德打开系统商城忧伤地看了两眼,同样都是高产作物,系统没有差别对待,这三者的抗菌品种都要十万虚拟币,全都是他买不起的。
曹德面无表情将商城页面关掉,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没关系,自从曹妤接手了香粉铺子后,曹德虚拟币余额已经涨至一万,想必等水井和澡堂子修好后,肯定能涨得更快。
但是曹德却要为另一事发愁,那就是食盐。要想腌制肉干,可不得要大量食盐,可他的煮盐场都还没建起来。
而降卒营众人在得知曹德要杀猪宰鸡也是大惊失色,先不提他们如今养着这些家畜,时不时还能捡个鸡蛋给家中加餐,而且每三月郎君都会褒奖他们一次,每家都能分到一些肉,一家人都能聚在一起吃个乐呵。
而若将如今养殖的这些猪豚和鸡鸭鹅都杀了,那他们日后岂不是就没有这些好处了?况且当初曹德虽说将养殖场建造得规模很小,但数量却是很多,这降卒营里有数万的人口,便建造了数十个养猪场,又有一百来个的鸡鸭鹅场,要是将它们全都宰杀了,那得要多少的盐巴?
盐巴可是精贵东西,哪能花上那么多钱用来腌肉呢。
曹德也明白降卒们内心的恐慌,为了不降低这些降卒们日后劳动的积极性,他将众人都集聚到一起,“诸位也知,这猪豚鸡鸭每日所食颇多……”
降卒们纷纷点头,尤其是养猪,每日都要喂不少粮食呢,不过他们也不舍得给猪豚吃这么多庄稼,而是挖了不少的野菜猪草,有时还去野外捉点小鱼小虾混在其中,但即便是如此,每日消耗的粮食也让他们直心疼。
这般一想,不少降卒都觉得有些羞愧,先前养猪豚的吃食,可都是由小郎君出钱呢,如今看来小郎君想要杀猪宰鸡,许是觉得花费太多。
曹德见众人脸上有所松动,又道,“如今关中地区匈奴作乱,异族沿河而下,侵扰诸多郡县……”
降卒们听闻南匈奴居然南下抢掠,都是又怒又惊,自昭君公主出塞以来,他们大汉可是待匈奴亲如兄弟,听说他们的天子每年还给匈奴送吃送喝,甚至还派兵保护他们不被北边的外族所欺,没想到这些人如今却翻脸不认人,反而过来还欺负他们老百姓。
当下不少人就出声谩骂这南匈奴不讲恩义,但更多人是惧怕,若是这些匈奴人打到他们兖州这儿来可怎么办。
他们好不容易才过上眼下这安宁的日子,不少人都恶狠狠表示,若是那帮人敢来,他们定要去给这些匈奴人一个痛快。
降卒们如今纷纷觉得小郎君此刻杀猪宰鸡是对的,那些匈奴人就跟土匪一样,虽说他们是誓死要守好兖州不让妻儿受欺,但万一要是打不过还得跑路啊,这些好东西来不及带走还不是要便宜匈奴人,还不如当即宰杀掉,制成干粮。
曹德见众人义愤填膺,才出言安慰几句,又道,“诸位放心,我还会留下一部分猪豚与鸡禽……”
留下的部分肯定不多,只当是给这些降卒们偶尔加餐的福利,曹德是个大方的主,主要是这些人如今都归他了,将人养得身强体壮才更得用,而且他还有着系统这个鉴别器,好东西基本上都是给忠心的人,一点都不亏。
降卒们两眼泪汪汪,果然小郎君就是仁义,然后对那些匈奴人更是恨得咬牙切齿,若非是匈奴人,他们的日子可以过得更好些,当真可恶。
不过还是有不少人为曹德担忧,要腌制这么多的肉干,那可要不少盐巴,小郎君这是要破费了啊。
就连曹老爹得知此事也是摇摇头,兖州与海甚远,吃的盐基本上是从青州而来,而煮盐之法虽在周时就已发掘,但颇耗工时与木柴,又需大量人力,每次也只能产出很少一点,经过长途跋涉运到兖州,盐价自然就不便宜。
降卒营又养了那么多的猪豚与鸡禽,只怕光是买盐就耗资千金,他养的这个小儿子,当真是个铺张浪费的,曹老爹吹胡子瞪眼,早已下定决心,不管这次阿疾怎样讨好自己,他都不会掏钱的,反正这小子香粉铺子赚了不少,就让他自个儿掏钱去吧。
而曹德早就想将系统里的煮盐场建造出来,只是兖州在内陆,即便是他想煮盐,也没有海水,此事便耽搁了。
为此,曹德还特地从他爹的书斋里找了一张地图,大致了解了一下如今几个大州的地理位置,然后就眼馋隔壁的青州与徐州,这两州都临海,既不缺盐又有渔港,若是好好经营起来,那日子多滋润啊!
尤其是徐州,在徐州广陵郡有个盐渎县,听着这地名就知当地肯定是盛产盐,曹德极度眼馋,若这是他哥的地盘,那他煮盐场的任务早就可以肝起来了。
不过他拿着兖州的地图研究了几日,发现兖州虽然不临海,但也是有天然盐矿的,而且离范县很近,顿时就放心了。
只要有盐矿,那他的肉干就能储备起来。
当即就让曹勇去清点人手,然后套好牛车,就奔赴距离范县最近的盐矿。
曹勇在得知小郎君居然是要用去盐矿挖盐,连忙阻止,“小郎君,万万不可啊!”
那盐矿中的盐含毒,若是吃下去,可是会死人的。
而卫梁则也是听到了曹德要去挖盐矿的消息,当即眼睛一亮,主动请命要跟随一道前往。
第29章
卫梁得知曹德要去盐矿取盐,当即就想要跟随前往,一探究竟。
曹德赠送他那本《化学教材》讲解虽是由浅到深,但他读起来仍然觉得晦涩难懂,与以往所学皆不懂。
卫梁虽不敢自诩是旷世奇才,但自认为在读书一道上还是颇有天赋,只是在他读这《化学教材》时,却被书上所注氢氦锂铍硼弄得晕头晕脑,也不知这些究竟是何物,幸好这书中提到之物,也有些是他日常所见,譬如空气,又譬如盐。
他曾读荀子的《天论》,其中认为这世间万物皆是由“气”组成,卫梁觉得甚是有理,在《化学教材》中却是说这世间万物是原子组成,颇有相通之处,但是后者却是将万物都剖析成具体的物质时,卫梁又难以去辨别其中真伪,比如空气,明明抬头望天,一览无遗,尽在眼中,可书中却道这肉眼看不到的地方有氮气、氧气与二氧化碳。
就在卫梁困惑不解时,他又得知每日所食的盐竟也有了一个新的称呼,为氯化钠,甚是怪异的称呼。
可恨书中提到多种实验,但是他却寻不到其中用具,无法一一去验证。
但如今听闻曹家小郎竟然要去盐矿取盐,卫梁听闻这消息后当即眼睛一亮,觉得这是绝好机会。
他观书时,得知平日所吃盐微苦,竟是因为盐卤中有镁,甚至还有旁的金属,须除之,否则于人体有害。可卫梁却不知要如何去除,这书中并未讲解。
这书是曹家小郎所赠,如今曹德又亲自带人前往盐矿取盐,卫梁当即便知晓,曹家小郎竟然有去除盐毒之法!
若是他能一同前去,便可知那镁要如何除去,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卫梁心急如焚,先是找上他的近邻张茂,托他暂为自己所教的学童授课。
“卫兄自管前去,学堂之事,自有小弟照看。”张茂闻言,立马痛快应下。
卫梁很是感激,“听闻茂之好酒,等我归来必会答谢!”
张茂面带难色,“何必言重,若能借得兄台家中藏书一观,茂之就已很是感激。”
张茂虽父亲在世时曾读过几年书,但等父亲过世后长兄当家,早早地停了学,后来又进了兵营打仗,昔日所学功课早就生疏,而与这营地旁的夫子相比,就更是才疏学浅。
如今他教学童尚有余力,便想再多读些书。而卫梁出生陈留卫氏,虽是旁支,但家中也有颇多藏书,这让张茂很是眼馋。
因小郎君的造纸坊,他如今每月领了月钱后,就去街市买好些白纸回来,用针线将其装订成册,若是能借来卫梁藏书,他可亲笔抄录,日后常读不懈怠,学问必会有所见涨。
卫梁也是好学之人,得知张茂所求,自当是一口应下。
而除了卫梁以外,范县城中也有不少人听闻曹德带着人手前往盐矿之处,众人反应各异。
范县城外数里之外有一处天然盐矿,这并不是机密,只是此盐矿却是含毒,当初有家贫的百姓偷采了盐块回去自行磨成粗盐,却将一大家子人都给毒死了。
后来曹操来了兖州后,更是派了一些人手来看管此地的盐矿,就是以防有人私下采盐,不管是带回去吃还是拿去贩卖,都是害人害己。
所以城中的几户世家在听得门生所言,都是纷纷不解。
“难不成这曹家小郎还真有解盐毒之法?”
“这怎么可能,粗盐有毒,自古有之,从未听闻有破解之法!”
“可这曹小郎又怎会明知有毒还……”
“哼,不若我等一同前往,去看看这曹家小郎究竟是搞什么名堂?”
“如此甚好!”
而曹宅众人听闻后也是一阵惊慌,杨夫人满脸担忧,“咱家又不缺钱,阿疾何必要去挖盐矿呢?”
她生怕儿子不懂事,当真将毒盐给吃了下去,忧心忡忡地找到曹太公,“郎君,不若我们一同前往劝阻一二……”
曹太公眉头皱紧,阿疾那小子整日鬼点子那么多,他才不信这小子会做傻事呢。
不过他也不懂这小子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当即命人套了牛车,他也要去看看,而等坐上车时,发现曹妤与曹丕二人竟然也跟了来。
城中平民议论纷纷,也不知今日城外究竟是发生了何事,这些世家老爷们一个个坐着车往外赶,随行带着众多仆妇与私兵,他们也不敢靠近。
曹德压根不知挖盐矿会惊动这么多人,他让曹勇去点些人手时,见对方大惊失色,也只是淡定从容道,“你尽管去准备人手,我自是有办法。”
曹勇只能欲言又止,却还是听命行事。
而卫梁正是此时赶来,他如今的住所离降卒营不算远,得了消息便赶来,正好还能蹭上曹德的牛车。
曹德见他满脸兴奋,便知对方定是看了《化学教材》才会如此,若不然只怕也会是跟曹勇一般劝阻。
他有些懊恼,怎么就忘了如今的食盐大多数都是有毒的,若不然早就可以将这事安排上日程了。
曹老爹家有巨资,如今曹家吃的盐是产自戎地的饴盐,饴盐甘甜,价钱昂贵,在周时只有天子可享,到了如今也不便宜,而曹德也正是如此,竟忘了还可以将现在的煮盐技术提升一下,这样百姓们也就不用吃毒盐了。
虽然兖州百姓如今吃的不是盐矿的盐,而是来自青州煮出来的盐,但也只是粗盐,其中的一些金属杂质没有去除干净,长时间食用也会对人体有害。
曹德又让人去寻了一些石灰石、麻布与炭火,等曹勇带了一支人手过来,就浩浩荡荡前往盐矿。
虽有曹操留下的人手在看管,但众人都是认识曹德,见他前来,自是会让路。
但是不少将卒还是面带担忧,生怕小郎君在他们这儿出了事,到时候主公怪罪。曹德并非不知他们所想,只是他对制作细盐之事,还是相当自信。
此处竟然是天然露天盐矿,曹德眼睛放光,众人都以为盐矿有毒,便是世家先前也不稀罕,但是他却有办法将其制成细盐,那到时候岂不是大赚一笔!
曹德二话不多说,直接让降卒先上前去开采一大块盐块,将其敲成小块。
又命人架起锅来生火煮水,等水煮沸就就爱那个先前敲碎的盐块放入其中,很快盐块就融到热水当中。
卫梁跟前跟后,看得十分仔细,生怕错过了其中细节,而之后他便见曹德命人取来石灰石,顿时眼睛一亮。
他知道,这石灰石在化学中也有多次提到,没想到竟然就是方解石,此物在山中就可采挖,只是不知道熟石灰与生石灰又是何物。
而曹德在取来石灰石后,就命人用炭火对其加热,之后又将其放入水中,制成石灰乳。
众人虽不解曹德此举何意,但也都按照小郎君的指示行事,而恰好此时,范县的世家众人与曹太公杨夫人等人也都赶来,而曹太公更是远远地就高呼,“阿疾,你竟不等等老父!”
曹德颇为无奈,看着急匆匆驾车而来的老爹与亲娘,只好抬手让降卒们先暂且停住,然后转身快步走到他爹跟前。
“爹,娘,你们二人怎么都过来了?”他目光往旁边斜了斜,看着一旁道路上好些牛车马车,那阵势可比他爹这牛车要气派多了。
好家伙,这些人都是跑来瞧热闹的吗?
曹老爹吹胡子瞪眼,“你自己弄这么大阵仗,如今还怪我们?”便真是要用那盐矿做些什么,何不让人悄悄取些盐块回去,这样也不会被旁人知晓。
曹德摸摸鼻子,此事确实是他做得不妥当,只是他也没想到竟会有这么多的人跑来瞧热闹,估计等他将细盐煮出来,这秘密就兜不住了。
不过他也不需要靠卖盐来圈钱,若是制作细盐的方法普及开,对百姓来说还是好事。
曹妤直接从牛车上跳下来,然后迫不及待催着曹德,“小叔,你要如何将这毒盐中的毒物去掉,快些吧,我想瞧瞧……”而那些坐在车厢里暂未露面的士子们,虽未出声,但也都竖起了耳朵。
他们其实也十分好奇,这曹家小郎当真有本事能将这毒盐变成可食之物?
他们觉得绝无可能,这毒盐是自古就有,千百年来未有人破解,怎么会被一小儿郎给做到了,但是,思及家中从香粉铺子里买回来的诸多好物,其实不仅是他们夫人爱用,这些士子平日爱洁,也会用从铺子买回来的香皂等物。
甚至还有人试了气味比较淡雅的面膏,然后也让家中下人拿了自己的名帖去买。没办法,铺子里总是限额,家中夫人所买甚少,这等好物也不愿与郎君共享,他们就得拿自己名帖去买。
而从瓷器作坊买回来的那些精美器具,更是让这些士子爱不释手,总是要细细把玩,所以哪怕这些人不太看得上曹家出身,也不得不承认这曹家小郎确实有几分奇思。
如今他们竟然有些期待,许是这曹小郎当真能将这毒盐变成可食之物?
曹德本来就制作的差不多,已经到了关键一步,将老父与亲爹迎到驾起的大锅旁,就让降卒将方才制成的石灰乳取来,然后尽数导入大锅中。
曹老爹等人来得有些晚,曹德便开口对他们解释道,“这锅中便是用粗盐煮出的盐水……”
竟将那石灰乳倒入到盐水当中,此举为何?
而不待他们开口相问,便见那盛放着盐水的锅里竟出现了很多脏物。
曹德让人将早已备好的细麻布取来,将锅里的盐水过滤一下,便将这些浮出杂志滤去。
众人见他已将这脏物滤去,难道这已经成了?
第30章 二合一
当然还没成,盐矿之所以有毒,是因为其中杂质太多,以目前已有的技术无法将其真正地提纯,而曹德方才将石灰乳倒入盐水当中,就是为了除去这盐水中的镁。
一旁的卫梁恍然大悟,竟还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白纸装订的小册子,又取出一只炭笔,然后刷刷记录着。
但是只是将镁除去却还不成,还需要通入二氧化碳来除去钙离子,曹德没有二氧化碳,就只能先将这一锅盐水放空气中晾一会儿,等过了一会儿盐水里果然浮上来杂质,再用细麻布将其过滤干净。
最后一步就是蒸馏结晶了,曹德直接命人将过滤完的盐水继续放入大锅中煮,等锅里的水越少越少,白盐逐渐析出。
曹德全程只是动动嘴,气定神闲地指挥降卒们操作,而随着大锅里的水快要煮干时,曹德就让人将铁锅下的炭火拿掉一些,只用小火将其慢慢蒸干。
曹妤,“没想到毒盐竟能变得这般白……”
曹德在指挥降卒过程中,曹老爹等人离得极近,虽然柴火灼热让人略显不适,但等亲眼见到原本黄褐色的盐卤经过一番操作变得通体雪白,他们心里就更是一片火热。
等锅里水分差不多蒸干,曹德命人将铁锅端下,等温度稍微冷却些了,就将提炼出来的细盐装到一个黑陶碗钵中。
碗钵色泽乌黑发亮,而里面的细盐却洁白如砂雪。
曹德接过碗钵时,忍不住“啧”了一声,原先他可是选出了好大的一块盐块,当等提炼完后,只剩下碗钵中这么一点,而在提炼的过程中,还要用柴火烧干,人力物力都废了不少呢。
但是曹老爹与卫梁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曹老爹更是急吼吼快步到曹德跟前,然后从小儿子手里拿过钵盂就细细查看,用手指拈了一点细盐,只觉得细如粉末,软绵温热。
这、这竟是从盐矿提炼出来的白盐?
曹老爹将沾了白盐的手指递到嘴边,想要一尝其味,杨夫人连忙制止,“郎君,这可是从毒盐矿出来的……”
曹德见老爹动作迟疑,干脆从他手里夺过这白盐,动作飞快地给自己塞了一嘴。
嘶,齁咸。
“哎——”杨夫人来不及阻止儿子,气得直跺脚,而道路旁的几辆车厢中,那些士子早就悄咪咪掀起门帘窗帘窥探,等见到这曹家小郎毫不犹豫就将那白盐吃进嘴里,眸中微闪。
曹妤连忙开口,“如何?如何?”
曹德没坑声,而是反手就塞了对方一嘴盐,曹妤猝不及防,“哎呀——噫,真咸!”
一旁曹丕好奇望着他俩,但却十分警惕地捂住自己的嘴,生怕也被塞一嘴,但曹老爹却是主动尝了尝,确实是咸的。
而且是很纯正的咸,既不苦,也不涩,曹老爹的眼睛发亮。
但是等见到盐矿外挤满的马车牛车,心里懊恼,阿疾这下子办事太没成算了,既有提炼细盐之法,就应该找亲信之人办事,怎能这么大战旗鼓,只怕这炼盐之法是藏不住了。
不出他所料,见曹家众人各自尝了那雪白细盐,原本还坐在车厢中不露面的世家纷纷下了车,虽面上一片风光霁月,但那略快的脚步还是暴露了一二。
“曹太公既有好物,又何必藏私,不如让我等也见识一二……”
“所言不假,我等与令郎如今都为兖州谋事……”
“能治毒盐,这于天下也是大功一件,曹太公可莫要藏私……”
“……”
曹德叹为观止,他可是记得以前这些世家都是一副不屑与他们曹家为伍的清高模样,有朝一日,竟还能见到这些人主动与他们攀关系?
真是活久见。
而曹老爹面上虽笑盈盈与众人寒暄,心里早就骂这些世家果真不是东西,平日一副文人自傲模样,等见到了利益却是倾巢而动。
说是士林风骨,但若是为了家族利益,这些人也真是豁得出去,曹老爹心里感叹,果真还是他们曹家人面皮薄了些。
曹德就见他老爹与这些世家你来我往的,像是一群老狐狸过招。他眨眨眼,老爹是个清瘦老头,一脸和善,再看看一旁世家文人,各个长衫广袖,风度翩翩。
嗯,刚刚一定是他的错觉。
等到回去的路上,曹德就坐到他老爹一辆牛车上,然后问起方才之事。
“爹,即便细盐精贵,也不至于让这些世家如此吧?”在曹德看来,这提炼细盐还比不上烧制瓷器呢,瓷器精美,价钱也昂贵,而那香粉铺子出产各物也是不凡,样样都值千金,当初这两门生意虽然也令兖州众多人士眼热,但也没像今日这般不顾体面。
曹老爹冷哼一声,斜睨了他一眼,“你这小儿懂什么……”
那瓷器香粉再好,也只是赏玩之物,甚至只有门第高贵之人才能享用,但是细盐却是上及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必须要食用。况且粗盐有毒之事并不是辛秘,即便是他们曹家所食的饴盐,味甘而难以尝出其中苦味,稍稍一些便价值千金,可也不抵阿疾今日提炼的细盐洁白细腻,这叫那些世家如何不动心。
以阿疾提炼出来的细盐品质,足以取代如今的青州盐,甚至可能让大汉的百姓都吃上这无毒的细盐,这自然是功德一件,于家族而言也是名声极好,说不定还能名垂千古,那些世家可不就爱名么。
若是能将这提炼秘法掌握在手中,定能保家族繁荣昌盛数百年,偏生这小子不识好货,大大咧咧地就让秘法泄露给众人。
曹德摸了摸鼻子,老实挨训。
等他老爹气消了些,才凑近去讨好道,“爹,其实这提炼细盐之法被范县几乎大姓所知,也不算坏事……”曹老爹不为所动,耳朵却是悄悄竖起,他倒要听听这个小儿子要怎么编。
曹德还真不是编,先前那些世家是与曹老爹一同赶来的,他若是不想让这些人知晓如何提炼细盐,只需将器物统统打包装车,然后掉头走人便是。
而曹德却没有这般做,在他看来,与其自己一家独大提炼细盐,还不如拉上范县世家一起上船,大家合伙。
他当然不是圣人,平白无故给人送钱上门,这也是有他自己思量的。
他哥虽然入主兖州,但是兖州门阀世家众多,好些人都不把将他哥、他们曹家放在眼里,甚至有意作对,即便是曹家手上有兵,但这些世家也不是好惹的,不仅各有私兵,还占拥多处矿产,硬碰硬只会是两败俱伤。
如今曹家人都住在范县,若是能将范县的世家都拉拢过来,有范县士林为他们曹家多说些好话,也许能稍微挽救一下他们曹家在士林中的口碑。
再者,曹德想要推广化学、想要挖掘读书人来举办学校,这些都是需要范县士林的支持。
而利益才是最好的捆绑关系,将范县士林拉到这条利益大船上,以后大家都是穿一条裤子的人,自然就不能坐视旁人对他们曹家的攻讦。
曹老爹与杨夫人听完后面面相觑,他们还真没想到自家儿子脑海里竟然想了这么深远,倒是一旁的曹丕摇摇头,“只怕是没那么简单。”
自然是不简单,曹德笑嘻嘻道,“但范县也算是为咱们打开一个口子……”
士林攻讦他们曹家,兖州世家将他们曹氏排斥在外,曹德觉得先融入到范县世家当中,这是个很好的机会,然后再一步步打入到内部嘛。
原先这范县的世家不也对他们曹家人看不上眼,可如今在见了提炼细盐后却还是会为利益折腰,可见只有利益才是最根本的。
而范县的世家在从盐场归去后,也都是面色凝重,他们在下车后可是亲自去探看了曹家小郎提炼出来的细盐,当真是洁白细腻如雪,这样上好的品质,绝对是比当今各地所制的盐都要好,而且尝起来也只纯正盐咸味,自然不会对身体不益。
有这样的品质,只要操纵得当,必能让家族更上一层。
可是这提炼细盐之法却是出自曹家,当真要与曹氏为谋吗,这让范县世家当家人都略微尴尬,想起方才在盐场时他们自己的姿态,顿时有些脸热,又安慰自己几句,他们都是为了家族考虑,这不算什么。
没错,为了家族考虑,只要将这炼盐之法掌握在手中,即便是与曹氏共处,也没甚大不了,反正如今曹孟德都已经入主兖州,又何必非要与之为敌呢。
等到第二日,范县几乎大姓家主便聚在一起,商讨着要如何邀曹氏共谋。如今曹孟德带兵出征,曹家只剩下一老一小,他们面面相觑,总不能让他们与那曹小郎一起谋事吧。
其中赵氏族长赵玚延轻咳一声,“曹太公昔日为三公之一,又是曹小郎君之父,由他出面甚是合适。”
闫氏家主闫瑚轼附和道,“所言有理,由曹太公出面正是合适。”
“甚好甚好……”
随即众人便选定日子,给曹家下帖一聚,一起共谋大事。
等曹德得知范县下帖之事时,已是三日后,不过既然对方选定要与老爹共议,曹德丝毫没有意见,这样他还少了一回事呢。
这提炼细盐之法虽然是他提供,但是曹德也没想将这其中利益都占据下来,若非是有他哥在,这些世家估计能将他生吞活剥,哪里还有人有钱的,而且贩盐自古就是巨利,他是真的吃不下这么大一块蛋糕,会被噎死。
曹德非常识趣,只要能分得其中一杯羹就知足了。反正给出提炼之法后,他就当甩手掌柜,后续就不用再看管,还能定期拿一大笔分红,很划算了。
但是眼下,曹德还是要天天跑盐场,亲自督促降卒按照自己的步骤提炼出来一批盐,用来腌制肉干。
以降卒营地所饲养的家畜、家禽,可是要提炼不少的细盐。除了细盐外,曹德还让人挖了地窖,打算等肉干制好后,都送到地窖里储藏起来。地窖往深了挖,地底下温度低,肉干存放在地窖里也不容易变质。
这阵子要忙活的事情不少,既要安排人磨制土豆粉,又是要打井建澡堂,还要提炼细盐和杀猪宰鸡,而开垦与耕地的事情更是没能落下,整个降卒营都在忙得热火朝天,但是大家都干劲十足。
曹德见到系统里【居民】数量在蹭蹭蹭往上涨,基本上是每过一会儿的功夫就能涨上一两个,他也乐得找不到北,却也不知这些降卒是怎么回事,明明这阵子要忙活的事多了,要干的活自然也就多了,偏生【居民】还在不断上涨。
当然这是好事,他只有高兴的份。
降卒们其实也很高兴,那日跟随小郎君去盐场的几个降卒,都是嘴巴牢靠的,他们深知能被小郎君带去盐场,是郎君对他们的看重,心里一片火热,自然不会将提炼细盐之事说与众人听。
但是小郎君在知晓他们吃的是含毒粗盐后,就命人将那新提炼出来的细盐往降卒营送了些。
基本上每一户都收到了,但不多,只够月余所用,即便如此,降卒们心里也是十分激动,不提他们自己买的粗盐发黄发黑,吃起来又苦又涩,还要不少钱。
可是不吃盐又不行,他们会没有力气
如今郎君发给他们的盐又白又细,就像是砂雪般晶莹。听说吃了郎君给的盐,对身体也是有好处的。
这让他们恨不得再多卖力些,只求郎君能多给点赏赐。
曹德带人在盐场忙活了几天,就提炼出了大量细盐,不仅给降卒营的人发了一些,曹氏族人自然也会得到他赠送去的细盐,还有一些军卒家眷,他也是没有落下。
他哥如今带着兵卒在外打仗,而不少兵卒都娶了亲生了娃,曹德时不时会去送点物资,只当是慰问家属了。
曹宅后厨自然也是被他送去了好大一袋细盐,曹德还特地找到曹太公那儿,叮嘱道,“爹,日后咱家不用再买那饴盐,划不来。”
在听他爹说了那么一点儿的饴盐就价值千金后,曹德心痛,他该早些将细盐提炼出来,那就给家里省了好大一笔钱。虽然不知道那饴盐是如何制成,但是曹德对自己提炼技术却很有信心,吃他炼出来的细盐,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曹老爹见他一副抠抠搜搜模样,摇了摇头,明明这小儿也赚了不少银钱,怎地就这般小家子气,不过如此甚好,至少不败家。
曹老爹与小儿子说道,“今日我与这范县六族已谈妥……”
虽然先前曹老爹觉得小儿子应该将这提炼细盐之法藏好攥在手中,但是事后他一想,也深知此举不妥。与瓷器作坊、香粉铺子不同,阿疾提炼细盐,用的是盐矿中的毒盐。
虽说这盐矿因含毒而不被范县几族大姓重视,但若阿疾真能化腐朽为神奇,那这几家大姓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而他们毕竟是外来户,想要强占盐矿也不占理,只会让这些世家对阿瞒愈发不满。
曹德赶紧凑到老爹身旁,“怎么划分的,我家分得了几分利?”
曹太公伸出四个指头来,脸上十分得色,“他们各占一份。”
曹德有些惊到,“这么多?”他们家独占四成,而六大姓才分别一成利益,那他们能乐意?
“他们还不乐意?”曹太公轻哼一声,“这可是你出的秘法,本来都是咱家的,如今他们平白得了这些也该知足了!”
其实是曹太公与这六家家主掰扯好久,才最终捞到这么多,别看六姓之家只是各自得了一成利,实际上却是他们曹家让出去了六成,一想到这儿,曹老爹就心疼得直抽抽,若非是顾及那些世家已经见到阿疾如何提炼细盐,他还真舍不得让出这么多。
而六姓家主确实很满意,虽然他们各自只分得一成,但这是平白得来的,况且贩盐本是暴利,哪怕只是一成利,也会是个庞大的数字。
曹家与范县六姓商议好利益分成,只需派遣人手,便将这制盐之事做起来,不仅如此,他们还派遣了人手出范县寻找旁的盐矿。
而十日之后,数万曹军凯旋而归。
而盐场正是位于范县城外五里地,原本此地被曹操派了十来人看守,如今这里却是足足有数百人,分工明确,有开挖盐矿者,有专门磨盐者,也有生火煮盐者,所有人都干得热火朝天。
曹军在经过盐场时,曹操身披盔甲骑在高马上,左右亲信拥簇而归,他看到原本荒芜的盐场此刻居然人声鼎沸,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十分热闹,而盐场外甚至还建造起好几排小木屋,工人们进进出出,显然是他们的住所。
在离着盐场相隔不远之地,不少妇人小贩挑担卖吃食,吆喝声远远传来,甚至还有隐隐香气。
见到曹操大军时,盐场之人虽侧目相望,但却是不忙不慌,仍然忙着自己手中的活。
曹操沉着脸,让身边一士卒上前去打探一番,当初他可是派遣了将士在此地看守,防止有百姓来此私自开采毒盐,为何如今竟有数百人堂而皇之地违背他所下达的命令。
士卒得令,正要上前去,就见着那盐场里已有一人想他们这边跑来,“主公,小人是胡大……”
“让他上前来。”曹操一挥手,让拦住胡大的人士卒放行。
这胡大就是当初被他派遣出来的人手当中一人,曹操倒要看看这些人究竟是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