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五十一

    庭院树下, 云深愁眉苦脸。

    隋简从屋内走出来,见此快步走上前来站到他面前,抬手抚平他拧起的眉心道:“还在想刚才的事?”

    云深恹恹的点头:“我们是不是做得有点过火了?她虽然任性刁蛮嚣张跋扈了点, 但直接废了好像是有些过分。”

    当时云深确实是挺生气的, 但现在冷静下来回想一下又觉得那女子罪不至此。

    隋简劝解道:“可你要知道,若非你我二人有实力傍身, 换做其他弱势的人, 他们下场会如何?”

    在这强者为尊的修仙界, 弱小就是原罪。人参精尚未经历过修仙界的残酷,所以至今还保持着一颗纯善质朴的真心。

    他说:“即便我没废了她, 你猜她会不会事后领着她那溺爱女儿的父亲上门寻仇?”

    根本不用想,那是必然的。

    隋简最后下了定论:“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与你何干呢?即便不是我们, 她那性子早晚也会踢到其他铁板,下场未必会比现在好。”

    云深被他说的哑口无言,更郁闷了,他知道自己这样好像是有些圣母, 但……

    “我觉得, 但求个问心无愧吧。”

    隋简叹了口气:“你若是实在在意,我会让方陵去看看。”

    云深惊讶的瞪圆双眼,觉得这可不像睚眦必报大反派的人设。但转念一想,这分明不是大反派转性了, 而是为了迁就他。

    云深内心像是被什么填满了一般,愉悦又臌胀。

    “好了, 别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废心神。”

    隋简说着突然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 神色莫名的轻笑了一声:“今日为何这般生气?可不像你了。”

    跟打翻了醋坛子似得。

    云深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下就坐直了身子, 哪哪儿都不得劲儿。他含糊其辞道:“她骂我,我还不能生气了吗?”

    “当真只是如此吗?”

    隋简步步紧逼,他眼神如锋利的刀,像是要将:人参精内心深处那些自己都不知道的心思剖析出来。

    云深咬着下唇答不上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今日为何轻易就被挑拨了情绪,当知道对方想要抢走大反派时,下意识就厌恶对方了。

    或许是因为对大反派的独占欲犯了?

    人参精不得其解,纠结得头上都冒出了叶片,正拧拧巴巴的扭成一圈。

    隋简见好就收,转移话题道:“你知道吗?我今天很高兴。”

    云深愣了一下:“高兴什么?”

    自然是高兴温水煮了这么久的人参精终于有了软化的迹象。

    隋简道:“不告诉你。”

    他说着俯身将云深抱了起来,云深下意识环住他后颈。

    眼看着大反派居然转身大跨步往屋内走,早已不是啥都不懂的小白菜的人参精立马警觉道:“你干嘛?”

    隋简抿唇不语,步伐却并未慢上一分。

    人参精不由得挣扎道:“我跟你讲,这才刚入夜,我还想着等会儿去看庙会……”

    房门被推开又关拢,人参精细碎的嘀咕声也被堵在了唇齿间.

    喜来楼顶层。

    “你们就是这样照顾小姐的?”

    太珩宗宗主秦厄回来就听说自己女儿被人给废了,匆匆赶回来一看,上午还活蹦乱跳的女儿此时却躺在床铺上生死未明。

    他发了好一通火,泄露的一缕威压几乎将门窗上所有的绢布震碎了。

    “弟子该死!”

    屋内的太珩宗弟子呼啦啦跪了一滴,面如金纸。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房门被人由外向内推开,外貌身形只有十一二岁的男童神色淡淡,嘴上说着不巧,但双腿却直接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泰厄警惕的眯起双眼,问道:“你是何人?”

    闯进来的并不是其他什么人,正是被自家表哥为了哄小人参精硬推出去的方陵。

    方陵气定神闲的越过那些纷纷起身进入警戒状态的太珩宗弟子,径直坐到了厅堂左侧的太师椅上,甚至还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后才表明身份道:“太珩宗宗主,久仰。我乃药王谷第七代谷主方陵,受人之托前来为你女儿看病。”

    药王谷谷主鲜少出世,但太珩宗却记得对方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不免怀疑道:“你是药王谷谷主?可我印象之中谷主可是个老者,并非你这般年幼。”

    方陵不甚在意道:“太珩宗宗主所见的,正是我家姥爷。”

    也不怪对方会怀疑自己身份的真实性,实在是他的样貌太具欺骗性,对方不信也正常。

    不过方陵可不在乎泰厄到底信不信,他也不过是为了帮隋简的忙罢了,否则断然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无所谓的耸肩道:“令媛冲撞了不该冲撞的人,对方只是想给她一个小小的惩戒,如今教训已经给够了,便特意委托我来为令媛救治。”

    “泰厄宗主若是不放心,那便算了吧。”

    他说着也没什么留恋,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谷主留步!”

    泰厄眸光闪烁,也不知心里想了什么,面上表现得滴水不漏。他眼瞧着方陵要走赶紧将他拉了回来,低声下气道:“方才是我有眼无珠,还望谷主好生救救我女儿。”

    方陵挑了挑眉,心道早这样配合不就好了?

    他屈尊降贵的回了头。

    泰厄的女儿伤势看起来严重,但也只是被震碎经脉,可比隋简要好治多了。

    方陵以灵力为针,一条一条的将她碎裂的经脉补好,待最后一条经脉也连接缝补上已是深夜。

    他长舒一口气,起身对一旁满眼期待的泰厄道:“好了,之后还需静养,切记一年以内不得随意动用灵力,否则前功尽弃。”

    泰厄吊在心口上的大石总算落到了地上,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没忘问方陵.“那我女儿此后修行可会有影响?”

    方陵道:“影响肯定会有的,能保住仙途已是万幸,泰厄宗主还是不要强求过多才是。”

    他说着也不管泰厄听后是什么心情,径直起身整理了下衣摆,不顾泰厄的挽留抬脚离去。

    在临走出喜来楼大门之际,一名身着白衣风度翩翩的青年与他擦肩而过,一路沿着方陵下来的路线往上层走去。方陵不由得多看了对方一眼,总觉得这人处处透着违和,可仔细看去又好像方才的感觉只是错觉。

    方陵素来心细谨慎,回了四合院后便将对白衣青年的怀疑告知了隋简。

    隋简一听方陵的描述便轻蔑的嗤笑了一声:“果然,他们还是这么没有耐心,这么快就按耐不住了。”

    方陵愕然:“你认识他?”

    隋简垂眸,似笑非笑的道:“算是旧识。”

    不过却是不死不休那种旧识。

    云深已经被隋简哄睡着了,若是他也在场,定然是要惊呼一声,方陵遇见那人,竟然就是梦中背后捅他一刀的“知己”。

    隋简下了定论:“不必理会他们,一切我都心中有数,你且做好你的判官即可,不要插手任何事情。”

    方陵隐约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他紧盯着隋简问道:“你是不是又在谋划着什么?”

    隋简道:“这不关你的事,不要多管闲事。”

    他既是在劝也是在警告,让方陵不要轻举妄动坏了他的计划。

    方陵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

    翌日清早,云深睡饱了觉,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才肯挣扎着起身。

    “睡醒了?”

    隋简从外头走了进来,也不知去了哪里,身上还带着一股晨露和青草的气味。

    云深狐疑的耸动鼻尖在他身上嗅了一通,而后唬着脸质问道:“你背着我干什么去了?”

    隋简解释道:“庭院外的草丛里不知何时来了条赤练蛇。此蛇剧毒,且你又惧怕蛇,我便去将它驱逐走了。”

    他给出的理由合乎常理,云深听到居然有蛇后惧怕的瑟缩了一下,颤颤巍巍的问他:“那蛇不会再回来了吧?”

    隋简保证道:“不会。”

    云深这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被隋简这么一打岔,脑海里先前的那点疑惑便被他抛之脑后了。

    他起身更衣时想起昨日的事,便随口问了隋简情况如何。

    隋简一边为他系腰带一边回道:“你还信不过方陵?”

    云深想想也是,十级丹药师出马,还是药王谷谷主,要是这样都治不好,这药王谷的名誉都要扫地了。

    于是云深便不再过问了,与隋简一同带着非要跟着出门的三足金乌出了门.

    丹师大会第三场又要重新抽签,不过由于前两场几乎淘汰了一大半的丹药师,这次抽签快了很多。

    云深这次抽中的是七号会场,恰好就在玲珑塔附近,走过去也用不上多少时间。

    云深临上试炼台时,小金乌扑着翅膀就往他头顶上飞,然后直接蹲下不肯走了。

    “不行,我是要去比赛的,不能带你去。”

    云深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它,将它从头顶上抓了下来,转手放到了隋简的肩膀上。

    小金乌萎靡不振的耸拉着脑袋,啾啾啾的叫得可怜,听得云深都快要心软了,但转念一想,虽然小金乌只要藏起金光和第三条腿就完全是普通乌鸦的模样,但难保不会有人发现端倪来,还是小心些好一点。

    最终云深狠心离开,小金乌大受打击的跌坐在隋简的肩膀上,委屈唧唧。

    隋简冷冷撇了它一眼:“装可怜我也不会帮你。”

    小金乌顿时气得跺脚,凶狠的用嘴在他衣服上凿了几个印子。

    隋简倒是没生气,只是语气平和的道:“我看你这身羽毛黑漆漆的,倒是适合给云深做几支笔。”

    这妥妥便是在威胁,不想变成秃毛乌的三足金乌老实了。

    恰好此时场上已经开始了比赛,主持人再次登台讲解规则,小金乌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主上。”

    有人坐到了隋简身边,正是乔装打扮过后的左奇。

    隋简在两人周围下了个隔绝阵法,左奇这才低声道:“不出您所料,太珩宗宗主泰厄昨夜已与那边结了盟。”

    隋简淡然的点头表示知道了,左奇又继续说了下去。

    “墨鳞那边已经成功潜入了剑宗,正等主上吩咐下一步动作。”

    隋简道:“你让他自己看着办,没有重大的事情都不要轻举妄动。”

    左奇了然点头。

    未了,隋简又叮嘱了一句:“还有,别要让浮光给识破了。”

    浮光那人心思细腻多智近妖,想在他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必须得处处小心。左奇跟着隋简最久,自然也是知道浮光是什么样的人。他说:“属下已经叮嘱过墨鳞了。”

    隋简嗯了一声:“让你找的东西可有消息了?”

    左奇赫然:“尚未。”

    别说没找到了,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找着。

    隋简摆了摆手:“我知道了,退下吧。”

    比赛场上,云深已经开始了比赛。

    第三场相较于之前两场要增加了些许难度,这次丹师协会不再提前配好灵植灵草,而是将上千种灵植放在了两侧的格子架上,一百名丹药师要从这些灵植里面挑选出适配的灵植,完成一颗五级丹药。

    这一关难度最大,丹药师要对所有五级丹药的丹方熟记于心,并且在这上千种灵植之中迅速配出丹方,不能使用灵力争夺的前提下还要防止其他丹师先下手为强抢了灵植导致重新配比丹药。

    云深得知了规则以后,心里忍不住庆幸,幸好隋简给自己请私教补课了,虽然这关未必会惨遭滑铁卢,但肯定要耗费很多精力才能完成。

    随着比赛开始的钟声响起,除了云深以外的丹药师争先恐后的去抢夺自己看上的灵植,而云深却淡定的用神识扫视完了所有灵植以后,直接操控神识触手将想要的十几种灵植一次过拿到了手。

    所有丹药师傻眼了,更甚至有人发出质疑:“他这样不犯规吗?”

    “这就是明目张胆的作弊!”

    “取消他的比赛资格!”

    主持人先是用欣赏的目光看向云深,而后才回头神色淡淡的解释道:“规则之中只写了不能使用灵力,并未明确说明不能使用神识,因此并不能算犯规。”

    “比赛继续吧。”

    所有人愣了一下,顿时纷纷效仿,而此时的云深都已经回到炼丹炉前方开始淬炼灵植了。

    看台上,隋简忍俊不禁:“这样的规则漏洞都让他给找着了,越来越聪明了。”

    小金乌展开翅膀扑扇了几下,昂首挺胸,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第52章 五十二

    云深选择的丹药是五级灵丹之中最为常见且易炼制的纳元丹, 他只求顺利晋级,所以并未选择去炼制那些花里胡哨且难度系数高的丹药。

    纳元的功效是修炼期间能加速自身对天地灵气的吸收速度,品阶越好效果越佳, 是一种辅助修炼的必需品。

    云深这次没有藏拙, 迅速的淬炼完了所有灵植以后,他便将灵植投入丹炉开始了炼制。

    而此时其他的丹药师才陆陆续续的抢到了合心意的灵植, 见他居然已经开始炼丹后不由得压力倍增, 也迅速进入状态开始淬炼灵植。

    由于有云深这么一个黑马在前方一骑绝尘, 那些丹药师们心理压力极大,一心想要追赶上云深的进度, 结果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反而出了错毁了灵植。

    没了灵植自然也就炼制不出丹药来了,此时再回头去重新取灵植也来不及了, 晋级失败的人满脸复杂的看向云深, 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融合着药液的云深并未在意那些带着几分敌意和恼怒的目光,他全神贯注的将灵力分成数十股,将药液之中残余杂质一一剔除,而后待药力达到平衡点后一鼓作气凝结成丹。

    几颗土黄色圆滚滚的丹药在炉中成型, 静静悬浮着, 散发着阵阵药香,云深用灵力牵引着丹药向自己飞来,而后装入玉瓶之中交了上去。

    检验丹药的考官是个七旬老人,他抚着下巴上的山羊胡, 打开玉瓶瞧了一眼,而后宣布道:“极品纳元丹, 晋级。”

    云深没什么意外的晋级了, 他朝主持人和老人鞠了个躬道谢,而后便只能无聊的在场上等着其他丹师考核结束。

    第三场又刷掉了将近一半的人数, 被淘汰的丹药师要么是因为找的灵植不足被淘汰,要么就是因为炼制时心思太杂乱导致无法保证药液之间的平衡而练出废丹被淘汰。

    随着比试结束,主持人再次上场。

    他扫视了一圈剩余的丹药师,缓缓道:“第四场比试是最后一场海选,不过这一场不在考场之中进行,而是在玲珑塔秘境之中。第四场以积分的方式计算成绩,海选前一千名才能继续晋级下一场。”

    前一千名才能晋级,以目前还有两三万参赛者的数量来说淘汰率是非常恐怖的,数百人之中只能晋级一个。

    可想而知战况会有多激烈。

    场上场下一片哗然,主持人继续道:“秘境之中养殖着数万种灵植,品阶越高积分也就越高。秘境之中允许使用灵力神识,可以进行组队,也允许进行抢夺,但不可伤人性命,违者一律取消比赛资格。”

    一听说可以组队,许多丹药师的心思都活络了起来,其中许多人频频将目光投递到云深身上,有些带着几分犹豫和考量,有些则充满了恶意。

    至于被盯着的云深则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将这些人放在心上。他可不怕会被针对,深山之中那就是属于他的主场,他一支人参精往土里一钻,谁还能找到他呀?

    “比试明日一早开始,为期三日,各位做好准备吧。”

    主持人说完第四场比试的规则后便宣布了结束,云深迅速找到隋简一同回了四合院。

    他踏进大门后直奔炼丹室,身后隋简一把勾住他后衣领,好整以暇的挑眉道:“之后三日都见不着人,今夜不陪我?”

    人参精义正言辞的拒绝:“不!我还得研究我的丹方。”

    说着抽身离开,都不带一点犹豫,就连小金乌都惨遭抛弃。

    隋简都气笑了,但又不能真的进炼丹房把人给挖出来。

    第四场对云深来说没什么难度,而是随着比赛的进行,尽快研究出属于自己的丹方便越发迫在眉睫。

    云深在这方面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小白新手,但他已经明确了自己想要炼制的丹药功效,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在无数的灵植灵药之中搭配出合适的丹方,然后实验剂量,最后才是炼制成丹。

    那些灵植大全云深已经倒背如流,但还是需要时不时的翻阅一下典籍最终确认。他盘坐在丹炉前绞尽脑汁,连续配比了几十个丹方都觉得不对然后废弃掉。

    虽然看似进度不大,但已经有几味主药确认好了,只是辅药尚且还未确定。

    “好难啊。”

    云深将手中的纸和笔往旁边一丢,仰天长叹一声往后仰躺。

    原地摆烂。

    这时有人推开炼丹室的门逆光走了进来,是等了大半夜都没见着人,亲自来挖人参精的大反派。

    “你怎么来了?”

    人参精一骨碌爬起来,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大反派面色不虞,皮笑肉不笑的道:“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吗?”

    云深一愣,他全部心神都落在了写丹方上,还真没注意到已经过了子时。

    难怪大反派生气了,人参精心虚的缩着脑袋,讨好的上前握着他手撒娇道:“怪我研究得太入迷了,对不起嘛。”

    隋简挑眉不置可否,只是顺势反握住他的手将他带回了房。

    云深还以为大反派会做些什么,结果却发现对方给自己洗漱完了以后只是将他抱到了床榻上,让他赶紧闭眼休息却什么都没做。

    云深内心深处隐约有些小失落,但他又没那么厚的脸皮明着问为什么。

    见他睁着眼睛似乎有话要说,隋简掐着他头顶冒出的叶片,意味深长的道:“你若是还不想睡,不如做其他有趣的事?”

    三更半夜能有什么有趣的事,十之八.九都是双修,云深一个激灵连连摇头:“不不不,我很困了。”

    说着就死死闭上双眼装死。

    “呵……”

    他听到隋简笑了声,原以为自己应该是没有睡意的,但闭上眼后被打乱的生物钟总算上了线,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他呼吸变得绵长后,隋简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他随意的披了件外套就走出了庭院,院落中央左奇已经等候多时。

    左奇一见他便单膝跪下道:“主上,一切都准备就绪了,我们何时出发?”

    不久前千机楼传来消息,金元素之心已经找着了。

    虽然千机楼已经将发现金元素之心的地方用阵法围困了起来,但那金元素之心已经生了灵智许久,狡猾异常又极其善长伪装,是以至今都没能将其抓住。

    恰巧云深要进秘境三日,隋简便打算亲自前往速战速决。

    他道:“等明日我送云深去会场以后就出发。”

    左奇了然点头,而后迅速融入黑暗之中。

    隋简并未立刻回房,而是站在庭院之中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半晌他才缓步走入房内,无声的合拢门扉,上床榻时都没发出一点响声。

    熟睡的人参精却本能的滚进他怀里,而后发出一声喟叹。

    隋简稀罕的捏了捏他肉乎乎的脸颊,但由于怕惊醒了他,很快就收了手。

    翌日,云深一大早就爬起来去了会场。

    由于进入秘境之后无法观赛,隋简将他送进了广场,临别时叮嘱他万事小心。

    云深眉眼弯弯的笑着道:“知道了知道了,我武力值不行但我跑得可快了,保证没人能抓得了我。”

    现在的云深可不是曾经那个跑几步路就被逮到的人参精了,而是连公明亮养的风狼都追不到的钮枯禄人参精了。

    云深自信满满,就差没拍胸口保证自己不会有事了。

    隋简没再说什么,目送他走入广场的人群后才转身离去。

    不远处,左奇默默的跟了上来.

    第四场比试没有再进行抽签分会场,而是所有丹药师统一集中在玲珑塔前的广场上。

    广场极为宽阔巨大,即使是两三万人也不算拥挤。

    第四场比试规则之内只是不允许杀人,但抢夺的行为却是允许的,若是单打独斗却实容易成为他人案板上的鱼肉,组队才是更为便捷合理的决定。

    人群之中组队与没有组队的丹师可谓是泾渭分明,多数丹师都选择了与同门师兄弟或好友组队,少数人像云深一样是孤家寡人的要么是散修,要么就是自持有实力无需他人帮衬。

    主持人再次说明了规则,着重强调不允许杀人这一条规定,并且明确告知秘境之内有监管的大能修士,一但发现杀人抢灵植的情况便立即取消杀人者比赛资格。

    云深听着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要一直强调这一点。他不得其解,但却多留了个心眼。

    比赛开始的钟声响起,秘境入口出现在广场边缘,一共一百个。

    丹药师们争先恐后的往最近的秘境入口里挤,生怕落后他人一步积分便落了下乘。

    云深等着大多数丹药师都进了秘境以后才动身,一道强烈的白光闪烁,他下意识眯起双眼抬手挡在眼前。

    白光渐弱,云深已经身处一座草木茂盛的山谷之中。

    秘境之内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外头已经是卯时末,而这里才刚刚过了黎明,正是晨光微熹的时分。

    此时朝阳升起,早起的鸟儿在树林间翻飞跳跃,清脆的鸟鸣在山谷之中回响,金红的晨光穿透枝叶,投下斑驳婆娑的树影。

    云深四处观望了一下环境,确认没什么危险后才踏入了密林。

    他身后一处灌木丛中枝叶轻微抖动,树叶的缝隙之中,一双赤红的双眼紧紧盯着他的背影。

    第53章 五十三

    第四场是寻找灵草, 云深感觉跟之前的试炼考核差不多,而且在山林之中他有天然的优势,进了林子就跟回了家一样, 加之对各种灵草的样貌烂熟于心, 找起灵植来就如同囊中取物,毫无难度。

    短短一日他就找了六级以下的灵植七十多株, 七级灵植五株, 八级的两株, 可谓是收获颇丰。

    由于修仙世界的海选比试不能像现代那样时时看到自己的排名,更看不到竞争对手的积分, 云深也不知道以自己手里这些灵植能不能排到一千名之内,于是便一直找灵植找到了深夜才停手。

    林中夜里不安全, 不单单要防着人, 还要防着妖兽和蛇虫鼠蚁,云深干脆变回本体藏入山谷出口处的一处灌木丛中。

    人参精青绿脆嫩的爪状叶片混在树叶之中,不仔细辨认只会让人觉得是一棵长势较好的野草。

    云深打个哈欠,正要闭眼入睡, 却突然察觉到地面传来细微的响动, 像是鞋靴踩在枯枝上的咔嚓声。

    似乎有人来了,还不止一个人。

    云深立马紧张得屏住了呼吸收拢叶片,尽量的将自己隐藏起来。

    远处三男一女踏着月光走来,他们都穿着统一的蓝白道袍。

    女修双手抱臂走在最后方, 另外三个男修手中不知撒着什么粉末。直到将这里一圈都撒了个遍后,这几人才收了手。

    “等这些药粉发挥了作用, 可就有一场好戏要看了。”

    四人之中看起来样貌年纪最大的男修用净尘诀将手上沾的粉末彻底清理干净, 他阴狠的眯了眯眼,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我们这么做真的不会被取消资格吗?”

    “要不还是算了吧。”

    其中女修犹豫不决, 似乎不太赞同伴的做法。

    方才那个男修立刻扭头呵斥道:“你懂什么?你若是觉得我们手段卑鄙,大可自己独自行动,也没人拦着你。”

    女修脸色几番变化,到底没敢真的硬气起来独自离开。

    几人很快离开了,并未多做停留。

    云深等了许久都不见他们回头后立刻从灌木丛中爬了出来,然后想了想也赶紧挪了窝。

    他总觉得等会儿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云深走了没多远又折返了回来,他十分纠结的拧着眉,最终还是蹲下身伸手沾了些药粉嗅了嗅。

    方陵给他补课除了背典籍以外也教他辨认了许多药方,这粉末刺鼻味微苦,闻之令人兴奋上头,是极为明显的引诱兴奋剂,多用于妖兽身上。

    在山谷出口处撒上这么多剂量的引诱剂,夜风带着气味四处飘散,方圆十里之内的妖兽恐怕都要失控,最坏的结果可能会引发兽潮。

    丹药师普遍攻击力不高,体质也不是很好,遇上发疯的妖兽就算不死也伤,再遇上兽潮那几乎都没有活路了。

    其用心之险恶,简直令人发指,但对方这种做法却没有直接动手杀人,不算触犯了丹师大会比试的规则。

    云深这时才意识到为什么当时主持人一再强调不能动手杀人这一点。

    不能亲自动手,但不代表不可以借助外力来达到目的。

    云深觉得自己不该多管闲事,但始终做不到漠视不管。

    他想了想,既然这些药剂是引诱妖兽发狂的,自己把妖兽都引走不就好了?等他将妖兽引走再放回来,这些引诱剂即便没有失去药效,山谷之中极大部分的丹药师估计也已经离开了山谷。

    如何引走妖兽对云深来说并不难,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是的行走的引诱剂。

    云深头上冒出两枚叶片,心神一动,阵阵人参浓郁的药香味弥漫开来,等方圆数十里都被参香覆盖后,他迅速拿出一个幕离戴在头上,而后用灵力操控着一个像滑板一样的小型飞行法宝。

    这东西还是某次随口跟无心提起过一次,对方做出来给他当玩具的小灵宝。

    滑板小巧轻便,如今拿来在林中赶路确实再合适不过。

    云深带着一身的参香在林中穿行,阵阵香味引得暗处的妖兽蠢蠢欲动,最终还是没能抵挡过香味的诱惑,追着前方的云深而去。

    子夜时分,本应是万籁俱寂的时候,找了藏身之地准备歇息的丹药师们突然听到林中传来一声声妖兽的吼叫,而且不只一两只,似乎是同时有许多妖兽聚集在了一起。

    丹药师们警觉的探出神识去查看,这才看到夜幕之中竟有一人在玩命逃窜,他身后追击的妖兽将近上百头,都快形成一个小规模的兽潮了。

    一棵两人合抱才能抱住树干的巨树上,几名少年少女朝云深那边张望着,震惊不已的瞪圆了双眼。

    其中一位圆脸少女感叹道:“那人干了什么?怎么招惹了这么多的妖兽?”

    另外一人附和道:“他这要是被追上了,可不得被撕成碎片啊?”

    那画面光想想都不忍心,圆脸少女与其他几人面面相觑:“怎么办?要帮他吗?”

    很快就有人胆怯的摇头:“别了吧,万一那些妖兽也缠上我们怎么办?我们几个可跑不动。”

    之前附和圆脸少女的少年拧眉道:“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吧,回了宗门让掌门师尊知道了,可不得把我们的骨头都给拆了?”

    这群少年少女只是一个小宗门出来的丹修,丹师等级都不算高,最高的那个也才六级而已,来参加这次丹师大会本来就是来历练顺便涨涨见识的,原本以为要一轮游,没曾想都幸运的进到了第四场。

    他们的宗门虽小,但门训却是救死扶伤心怀天下苍生,若是见死不救,可不就是违背了门规吗?

    “阿良说得对,要是掌门师尊在这里,肯定也不会同意我们这样见死不救的。”

    圆脸少女咬了咬牙,眼神坚定的说:“走!我们去帮他!”

    云深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几个拖油瓶活宝,还在忙着寻找甩掉兽潮的出路。

    东洲金戈山上,隋简站在一个看起来特别普通的石洞面前,侧目瞥向左奇,道:“金元素之心就在这里?”

    左奇点头道:“是的。”

    他了然的点头,抬脚走进了山洞。

    第54章 五十四

    山洞外头看起来很普通内里却另有乾坤, 它的纵深非常长,最深处是一条天然的晶矿脉。

    两人走到晶矿脉时已经是一炷香之后了。

    “属下凌均见过主上,见过左节使。”

    负责监看金元素之心的人正是当初第一个认出隋简的少年, 此时他单膝下跪, 眼角余光悄悄偷看了隋简一眼,心想怎么不见主上抱着那盆奇奇怪怪的灵植了?

    他心中疑惑, 但不敢表现出来。

    凌均现在都对当初隋简给他的第一印象记忆深刻, 传送地里那么多人, 就他一个抱着一棵灵植招摇过市,还不许人摸, 跟护着老婆似得。

    “金元素之心如何了?没让它跑了吧?”

    左奇优先问了情况如何,凌均回神道:“还藏在这些晶矿之中。”

    洞内的晶矿呈现的是通透的金黄色, 有点类似于黄水晶, 只是色泽更为清亮,而这一片区的晶矿一眼看去数都数不完,与它同色系的金元素之心若收敛了气息藏在里面,再想寻找确实难以正确的找出来。

    其实找金元素之心只要多耗费些时日, 一颗一颗的排查过去早晚都会找到, 但隋简没有那个耐心,他还得腾出一天的时间赶回玲珑塔。

    于是隋简将左奇和凌均赶到了一边,亲自出马。

    “给你一个机会自己乖乖出来,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更不会抹杀你的灵智。但若是你不配合,就别怪我一把火把这里都烧了。”

    火克金, 金元素之心也不例外, 所以这次他特意将炎阳之心从云深那里要了过来。

    隋简的声音在洞中回荡,理所当然的没得到任何回应。他也不气恼, 而是冷静的继续威胁道:“你大可以试试我会不会说到做到。”

    他说着将炎阳之心放了出来,后者狐假虎威的窜高了火苗。

    金元素之心已经开灵智不知多少年,这种程度的恐吓还吓不到它。

    隋简抬手比了个手势,炎阳之心立马狗腿的冲了上去,滔天的火焰将整个晶矿洞淹没。

    热浪滚滚,三人齐齐后退了半米。

    炎阳之心的火焰温度极高,几乎可以将修仙界极大部分的物质烧成飞灰,持续灼烧了半个时辰后,晶矿的表面开始熔化,一滴滴矿液如水滴般滴落,唯有一块拳头大的梨形晶矿毫无反应。

    隋简眼中精光一闪,一道黑雾自他体内窜出,快准狠的笼罩住那颗晶石。

    晶石正是伪装的金元素之心,它见自己暴露了第一反应就是逃跑,奈何炎阳之心在前方将它拦了下来,紧随其后的黑雾直接将它包裹住,再想逃已经来不及了。

    隋简将庚金之心捏在手中,任由它如何冲撞都不为所动,将其装进一个特制的容器里丢进了储物戒指之中,而后转身离开了晶矿洞。

    另一边,云深溜着妖兽们跑出了山谷,他用神识在前方探路,看到前方大概七里远的地方有一处悬崖,只要自己跑到那里去跳到对面的山脉就能甩掉这些妖兽。

    确认好了逃脱的路线云深就不着急了,溜着这些妖兽玩儿似得绕圈圈。

    不远处的树上,几个少年少女探头探脑,其中一个长着一双无辜杏眼的少女捅了捅身旁的同伴:“你确定他会往这边跑吗?”

    同伴自信点头:“放心,我保证他会过来。”

    杏眼少女正想问他怎么保证时,就见他从后腰腰带上取下一张细长巨大的叶片,卷称卷筒状放到嘴边,带着灵力扬声高喊:“那个被妖兽追的道友,麻烦往西南方向跑!那里我们已经挖好了陷阱,保证能帮你摆脱妖兽!”

    他不仅说了一遍,说完以后又重复了两遍。

    圆脸少女和杏眼少女满头黑线:“这就是你说的一定会过来?”

    好丢人啊。

    还悠哉悠哉的溜着妖兽的云深听到有人说话时还愣了一下,等过了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那人是在跟自己说。

    他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看到自己被那么多妖兽追杀以后非但不赶紧跑,还上赶着要帮忙的。

    他自己一个倒是容易脱身,怕就怕要帮他的人头脑发热直接上前来帮忙,那可就是添乱了。

    索性那引诱剂药效应到也差不多发挥完了,云深扭头带着妖兽群往悬崖处跑去。

    “唉?怎么反而往反方向跑了呢?”

    树上,圆脸少女一下站了起来,差点脚下一滑摔下了树。

    “他去那个方向好像是个悬崖啊,前面没路了!”

    “快快快!追上去提醒他!”

    少年少女们七嘴八舌的惊呼,迅速动身往悬崖边追了过去。

    此时的云深距离悬崖只剩几百米了,他见到悬崖后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左手化作参须飞速朝悬崖崖壁的一棵歪脖子树卷去,身体因为惯性被带了过去。

    云深借着参须爬到了树干上,头顶像是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落了十来只因为来不及降速又被身后妖兽顶了出来的妖兽。

    悬崖深不见底,一声声凄厉的妖兽嘶鸣在悬崖上回荡,云深探头看去,已经连妖兽影子都看不见了。

    他嘶了一声倒吸一口冷气,心里默默对那些妖兽说对不起。

    悬崖上的妖兽还是不肯离开,焦躁的在上头来回转。

    云深只好收起来身上的参香味耐心的等待,在等待的过程中,他看到了悬崖下方不远处有一小片形似蓝铃花但却整体呈半透明状,表面上覆盖着一层霜花,正发着幽幽蓝光的无名小花。

    他将小花和脑海里的灵植图对比了一下,发现这是一株霜兰,有止血镇痛归元纳气的功效,因为其药性平和,与任何灵植都能相融,算是一种极为珍稀的丹药万金油。

    云深想了想,这霜兰好像可以作为自己那个丹方的调和剂。于是云深伸长参须,将所有霜兰都挖了出来,只剩下还未开花的让其继续生长。

    等他挖完了霜兰已是小半个时辰后了,悬崖上的妖兽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他也准备离开悬崖。

    云深伸长参须直接插.入悬崖崖壁的最上方,而后再收短,身体便跟着参须往上攀,抵达涯顶时,他隐约听到几个少年少女带着哭腔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他死得好惨啊。”

    “这悬崖这么高,掉下去不得东一块西一块的啊?”

    “太惨了!”

    云深:“…………”

    我谢谢你们担心我啊。

    他怕自己再不爬上去,这几个小朋友都要为他哭丧立衣冠冢了。

    云深一跃而上,吓得不远处几个少年少女呆呆的张大了嘴,仿佛见到了鬼。

    其中圆脸少女回神得最快,她指着云深惊呼:“你居然没死?!”

    云深呃了一声,讪讪的撇了撇嘴,一时半会儿的被他们弄得不知该如何回答。

    圆脸少女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这显得好像他们不想对方活似得。

    她尴尬的说了对不起,云深摆了摆手道:“无碍。”

    “对了,你为什么会被那些妖兽追啊?你对它们做了什么?”

    圆脸少女首先岔开了话茬,即是为了缓解尴尬,也确实是因为好奇。

    云深将事实真相挑着捡着圆了逻辑后,将那仨男一女的的事迹说了出来。把自己故意引开妖兽这点抹去,只说是意外撞见然后被那几人撒了引诱剂,这才造成这局面。

    “这也太不是东西了!”

    几名少年少女瞪圆了双眼,大概是没见过这么恶毒的人,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握紧拳头。其中杏眼少女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扭头小声的对自己的同伴们说:“他自己一个人走,要是又撞到那几个坏人怎么办?要不我们带着他一起吧?”

    “这不好吧?”

    其余人都有些犹豫,最后是作为大师姐的圆脸少女拍板道:“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们就带着他一起走了。我们人多势众,怕什么?”

    一旁全听到了的云深:“…………”

    他其实挺想开口说不用,自己更喜欢独自行动,但看到这群活力四射的少年人灰头土脸的,一看就是之前为了帮他挖陷阱耗费了不少精力,虽然最终他们也没帮上什么忙,但少有享受到陌生人善意的云深还是觉怎么都要还个人情回去。

    他想,就跟着他们行动一段路程,帮他们多找些灵植自己就走,就当是还人情了。

    于是云深在圆脸少女发出邀请时便默认了,不过没多久云深就有些后悔了。他实在没见过这么活泼有精力的人,还是一下来七个!

    这七个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像一群小鸟,全程不带停歇,见到什么都要好奇的摸摸看看,也不怕遇到什么危险胆子大得很。

    才相处了不到一个时辰,云深觉得自己耳朵都被吵得嗡嗡嗡的了。

    “快看!这好像是七星草!”

    一名少年屁颠颠的举着一棵七星草跑过来,献宝一样递到圆脸少女面前。圆脸少女一巴掌糊他脑门上:“笨!一级的灵草才一个积分,你拔它干什么!”

    “一个积分也是积分嘛。”

    少年委屈撇嘴,还有些不服。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发生了不止一次,云深都快被他们逗笑了。

    之后的时间里,云深有意无意的领着他们往灵植多的地方引去,有一回运气好,竟撞到了一整片霏渡草。

    霏渡草是四级灵草,性温和,喜爱阳光,繁殖能力也很强,通常都会成片成片的长在一起,而这一片粗略估算有上百株,换算下来积分绝对不少,对这群少年人来说简直就是天降横财。

    “天呐!好多好多的积分啊!”

    杏眼少女两眼闪闪发亮,捏着小药铲就扑了上去,其他人也不甘落后,厥着屁股吭叽吭叽的就开挖。

    云深蹲在最外围,意思意思的挖了几株以后就停了手。

    他等着少年少女们差不多挖完以后,便准备组织语言与他们分道扬镳,只是还不待他开口,之前挖七星草的少年突然惊呼了一声。

    “咦?这是什么东西,好可爱啊!”

    他说着将一只小家伙举抱了起来,嘬嘬嘬的逗弄着,其余人被吸引了目光围了上去,也叫着可爱逗着小家伙。

    云深定眼一眼,那小家伙盆子脸圆耳朵,一身绒毛棕灰色,肉爪宽厚指甲锋利,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食草妖兽。

    他对号入座了一下,猛得瞪圆了双眼。

    “快把它放下!这是熊瞎子啊!”

    棕熊幼崽在这儿,它爹妈肯定也在附近,不跑就来不及了!

    果然,云深话音刚落下,林中突然传来一阵阵野兽的咆哮声,随后几人就看到后方不远处的树木连排倒下,是像是被什么强行撞倒了一样,那动静大得,连地面都在晃。

    一群人顿时愣住了,然后脸色扭曲,原本还觉得可爱的小家伙也瞬间变成了烫手山芋。

    “你一天天的,除了给我找麻烦你还能干啥!”

    圆脸少女捏着拳头就给了那少年一下,然后迅速将棕熊幼崽放下,没忘了将看起来就身娇体弱跑不快的云深给一把扛了起来,然后玩命的跑。

    两头棕熊很快就追了过来,低头嗅了嗅幼崽身上的气息,而后将它放到后后背上,寻着味儿就继续追了上去。

    云深被颠得头晕眼花,也不知道这看起来那么矮小一个个子的女生怎么力气那么大,扛着他一个大男人一路狂奔居然脸不红气不喘。

    他忍不住拍拍圆脸少女的肩膀道:“你等会儿放我下来,我有办法甩开它们。”

    圆脸少女一听,立马将他放了下来,满脸期待。

    云深:“…………”

    倒也不用这么急切,好歹犹豫一下,挑个合适的时机啊!

    云深觉得自己迟早要被这群小朋友给坑死。

    而此时身后的两头棕熊妖兽已经近在咫尺,正大张着血盆大口咆哮,一波波音浪如有实质。

    这种外形与棕熊一模一样的妖兽攻击力高血又厚,而且还是一下来两只,和对方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为今之计只能先避开棕熊的攻击再从长计议。

    他上辈子看动物世界时那些摄影师都是躲到树上避开棕熊袭击的,他立马对所有人道:“先上树!”

    第55章 五十五

    一群人麻利的选了最大的一棵树爬了上去, 那两只棕熊妖兽腿短身体又笨重果然爬不上来,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暂时的安全并不代表后面也安全,那两只熊见爬不上去, 干脆就直接靠蛮力撞树, 它们力气极大,撞得两人合抱才能抱住的大树都摇摇晃晃的。

    如果让它们一直撞下去, 大树被撞到是早晚的事。

    云深转了转眼眸, 脑海里灵光一闪而过, 他自己去引开这两只熊,这样既可以保证这几个小朋友的安全, 自己也能顺利甩掉他们,再然后还能让这些小朋友倒欠自己一个人情, 可谓是一举三雕稳赚不赔。

    云深说干就干, 他取出那个滑板飞行灵宝,对少年少女们说:“我去引开它们,你们有多远就跑多远,千万别回头。”

    圆脸少女第一反应就是不赞同, 她说:“那你怎么办?”

    他们七嘴八舌的劝着, 话里话外都是不肯让他牺牲自己保全他们。

    云深朝他们比了个放心的手势:“放心吧,之前那么多妖兽追我我都没事,这两头熊就更是小意思了。”

    他说着也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将滑板飞行灵宝往树下一扔然后纵身一跃, 棕熊见此也一跃而起,在熊爪离他还有几米时, 先抛下去的滑板突然一个拐弯窜到他脚下, 载着他瞬间就窜出了十几米远。

    为了将两棕熊都引走,云深泄露了一丝的参香, 那两头棕熊果然像见了蜂蜜一样追了上来。

    树上一群人吓得脸色苍白,见他没事以后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一名少年开口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所有人都看向圆脸少女,就等她发号施令,是逃跑还是救人,全在她一念之间。

    圆脸少女看着云深离开的方向沉默了许久,她刚刚才意识到,也许从头到尾对方都不需要他们帮忙就能脱身,之所以会跟他们一起行动了一天,大概率是在还他们的善意。

    此时再去添堵那就不是好心了,而是蠢和坏。

    她对其他人说:“我们赶紧走,别浪费了他的好意。”

    说着毫不犹豫的跳下树干,迅速往山林外围跑去。

    剩下的少年少女们面面相觑,看看大师姐离开的方向又看看后方,最终还是选择了跟上大师姐。

    另一边,棕熊看着身体笨重但速度却一点都不慢,云深借着地形和神识探路,花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甩掉了它们。

    由于昨夜一夜奔波加上今天都在陪着一群精力旺盛的少年翻山越岭,他的精神已经极度疲惫,在找到一处草木茂盛的灌木林后,他直接藏身进去睡了个天昏地暗。

    灌木丛的某一处微微耸动,一只尖尖的爪子没踩稳露了出来,但很快就缩了回去。它小心翼翼的朝云深那边挪了过去,最后窝在云深身后的灌木下不动了。

    云深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清晨的阳光穿透枝叶,千丝万缕的洒入,将浓重的水雾一点点蒸发。

    云深伸了个懒腰,整理了下有些褶皱的衣襟,而后抬脚离去。

    一只小小的黑影趁他不备时,迅速的钻入他宽大衣袖的暗袋里。

    今日是比试的最后一天,一想到明日就能回家见到隋简和小金乌,云深的心情就极好。

    整整一日他都专门往人烟稀少的地方钻,一路下来收获颇丰,八级灵植又挖了好几株,甚至还有一株九级灵植。

    那株九级灵植的守护兽是一群马蜂妖兽,对付马蜂最好的办法就是火攻,奈何炎阳之心被隋简带走了,云深只能用比较笨的办法——用参须堵住马蜂窝的全部出入口!

    参须撑不了太长的时间,云深直接将九级灵草连泥带土一起挖了出来,然后迅速撤回参须,摇身一变就变成了人参精,一头扎进土里收敛了所有的气息,等马蜂群飞出来发现灵植不见了,现场却没有一点歹徒的气息后气得一直在周围转来转去。

    云深眼观鼻鼻观心,就等着这些马蜂冷静下来回窝了以后再出现。

    恰巧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三男一女的谈话声,云深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像是之前那几个洒引诱剂的炼丹师。

    他瞧了眼因为找不到小偷而周身都涨得通红的马蜂群,心道有好戏看了。

    “你确定这里有九级灵植?”

    之前那个样貌长得最着急的男修疑惑的看向身旁的女丹药师,那女丹药师点了点头:“有的,我闻到火穗的味道,不会有错的。”

    那株九级灵草正是她口中的火穗。火穗全株剧毒,气味是浅淡的硝烟味,因为属火属性,人手若是没有任何防护直接触碰会有灼烧感。

    云深不禁有些惊奇,那女丹药师鼻子竟如此灵敏,能在气息混杂的林中精准分辨出火穗的味道。

    那男修开怀大笑:“好好好,等我们挖到了火穗,何愁不能晋级?”

    女丹药师谨慎的说了一句:“还是不能高兴太早,像这种九级灵草必然有守护的妖兽,还是小心为上。”

    那男修立马变脸呵斥道:“你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女丹药师顿时憋屈的抿紧了嘴唇,不再说话了。而那几个男修则面露倨傲的喜色,好像那九级灵草已是囊中之物。

    女丹药师没来由的心中一阵发虚,总觉得等会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她放慢了脚步,让自己慢慢落到了最后方。

    他们谈话间已经踏入了马蜂群的领地,然后与将他们判断成小偷蜂拥而至的马蜂对了个正着。

    “是马蜂!快跑!”

    要灵植还是要命,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几人迅速回头转身就跑,落在最后方的女丹药师反应最快跑得也最快,几名男修本想将她推出去给自己创造逃跑的时间,没曾想一转头已经只能看到女丹药师的背影了。

    谁都不想成为那个被牺牲的,只能一边玩命的逃跑一边还要防着身边的同伴下黑手。

    直到马蜂群追着人追远了云深才钻回出来,隐约还能听到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也不知是被马蜂群追上了,还是其中的谁着了同伴的黑手被推出去当了替死鬼。

    云深解气的啧啧两声:“活该!这就叫恶有恶报,做人还是别做那么多坏事的好。”

    他吐槽完就立马离开了此处,怕那些马蜂收拾完了那几个丹修就杀个回马枪。

    随着时间的流逝,三天的比试在第四日黎明破晓时分结束,所有丹修全部被传送出了秘境。

    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挂了彩,就算没受伤也是灰头土脸的,只有云深一个干干净净啥事没有。

    他还注意到原本几万人的丹药师,粗略一算好像少了上千人。

    这些人都没被传送出秘境,丹师协会的管事竟然也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甚至连去查探原因的意愿都没有。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丹师协会知道那些没出来的人是出不来了。

    云深再次想起那条不能亲自杀人的规则,不免心生许多感慨。

    小说里的描写还是美化了修仙界的残酷,在这个实力为尊还要看运气的世界里,但凡行差踏错一步都是致命的。

    他不由得又想起之前的那个梦境,若是没有隋简一路护着自己,是不是自己早已成了他人炉中的丹药?

    这一刻,思念隋简的情绪达到了顶峰,云深只想早点结束回去见隋简。

    比试已经结束,所有参赛的丹修都要上交所获得的灵植以计算积分。

    云深本来以为上交的灵植丹师协会那边都会回收,早早的将一小部分霜兰分装到了空间戒指内,却不曾想计算完积分后丹师协会竟然退回了一半的灵植回来,连八级的灵植都给他留了好几株,不过那株九级火穗被拿走了。

    严格来说秘境之内皆属于丹师协会的私产,就算不将灵植退回也没人敢说什么,毕竟灵植的培养艰难又耗时耗精力。

    丹师协会这样的举动非常的高明,仅仅用了一些灵植,就让许多丹修心生好感,欠了他们一份人情债。

    积分计算耗时一个时辰,云深也没想自己能排多高,能晋级就成,却没想到公布排名时,自己竟然排在了第一位,积分足足有一千一百多分,并且比第二名高出两百二十三分,可以说是降维式碾压。

    场内一片哗然,人人都在议论第一名是如何做到的。

    云深自己都震惊了,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积分?他有挖这么多灵植吗?好像也才四百多株吧?

    呃…………云深算了一下,好像还真有那么多。

    他挖的灵植里,最低的都是四级灵植,每加一级积分翻倍,一千多积分很正常。

    “云参?这不是塔里那个一年连进三级的怪物吗?”

    有人认出了云深,毕竟没人能像云深一样逆天,进阶跟喝水一样简单,别人十年都未必突破一级,他一年之内连续突破三级,从四级丹师到七级,想记忆不深刻都难。

    玲珑塔内的丹修们了然的感慨:“如果是他的话倒是不奇怪了。”

    “这个云参到底是谁啊?真这么厉害吗?”

    顿时不少不是玲珑塔内部的丹师都对他好奇不已,纷纷打听起了关于他的情况。

    云深隐约觉得不妙,趁着还没人将目光放到他身上时赶紧开溜。也幸好他一直都很低调,从不在塔里公然露面,不然今天都别想脱身了。

    云深好不容易挤出广场,习惯性的往寻常隋简接自己的正门走去,结果却没见到人影。

    难道是忘记了他考核结束的时间了?

    人参精有点小生气,抿着唇看起来气鼓鼓的,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可能是还在路上没到。

    他想,给大反派一个机会再等他一会儿,要是还不来他就自己回去了。

    现在临近中午日光渐盛,云深刚站到了树荫下,远远听到有人喊了他的名字。

    他眼中染上几分喜意,但自己还在生气大反派居然迟到呢,可不能马上回应对方,要让他意识到错误自己才会理他。

    于是人参精环臂抱胸,傲娇的抬起下巴哼了哼,不转身也不理人。

    身后的人走近,又喊了一声:“云深?是你吗?”

    来人的嗓音清润悦耳,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与隋简那低沉微哑的嗓音天差地别。

    显然,叫他的人不是隋简。

    云深笑容一僵,如芒刺背。身后之人的目光带着探寻和打量,还有几分隐藏得很好的恶意。

    他猜不出对方是谁,但他会装傻。

    在对方再次开口喊他的时候,云深装作后知后觉的模样回身,茫然的挠头问:“道友是在叫我吗?可我不叫云深,你找错人了吧?”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玲珑塔里自己绕道躲着走的那个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用一种晦暗莫名的眼神盯着他看,抬脚欲要往前逼近,却突然收住了动作,好似感应到了什么威胁一般沉下了脸。

    云深头皮都在发麻,在他快要装不下去时,那白衣青年终于歉然的拱手弯腰道歉:“不好意思,认错了人了,给道友带来不便,还请谅解。”

    云深假笑着道:“没事没事。”

    他说话时眼神四处飘忽,当捕捉到姗姗来迟的隋简的身影时,立马像是得救了一样,惊喜不已的朝隋简招手:“我在这儿呢。”

    隋简快步上前,将他揽入怀中,眼神如刀,皮笑肉不笑的侧目看向那白衣青年:“不知阁下缠着我夫人作甚?”

    白衣青年垂下眼帘:“认错人了,抱歉。”

    他说着又弯腰作了个礼,而后才转身离开。

    隋简绷紧了下颌线,垂眸看向一副劫后余生,缓缓长舒一口气的人参精问道:“你认识他?”

    云深拍着被吓到噗通乱跳的心脏,闻言摇头道:“不认识,不过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梦里背后捅我一刀的朋友。”

    隋简脸色更难看了,他沉默了许久,拿出一枚玉符递到云深手中,叮嘱道:“以后离他远点,最好绕着走,实在无可避免就捏碎着玉简,我会立马赶来。”

    隋简很少会用如此凝重的神态和语气和云深说话,他愣愣的捏着玉简道:“好,我知道了。”

    第56章 五十六

    和隋简小别的云深很快就将白衣青年这个插曲抛之脑后, 他高高兴兴的跟着隋简回了四合院。

    被一只乌丢在四合院整整三天的小金乌第一时间飞扑向人参精,啾啾啾的叫得可怜。眼见着就要落到人参精对它敞开的怀里,它突然一个急刹, 对着人参精的衣袖就是一顿凶狠的猛扑狠啄。

    “你怎么了这是?”

    云深不明所以, 还是第一次见小金乌这么生气的模样。

    “啾啾啾!”

    云深听不懂他在啾什么,但小金乌传递出来的情绪却是非常的震怒。

    但这种震怒不是对着他的。

    这时隋简提醒道:“你衣袖里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

    云深愣了一下, 眨了眨眼睛:“没有吧?”

    他不记得自己放过什么东西进去啊?

    仿佛是为了附和隋简的话, 小金乌愈发激动, 叼着他衣袖拼命往上翻,但因为自己力气小两次都没成功。

    云深见此不免也怀疑起了自己来, 难道他真放了什么进去却忘了?

    为了证实,云深撸着衣袖往上翻, 衣袖内侧的暗袋也跟着翻转袋口想下, 一只黄灿灿毛茸茸的鸡崽就这么水灵灵的掉了出来。

    小鸡崽落到地上又弹起,然后咕噜咕噜滚了两圈,它晕乎乎的爬起,然后猛的扭头冲到云深脚边, 一头扎进他衣摆里头躲着不肯出来了。

    “啾!啾啾啾!”

    小金乌看着那鸡崽愣了好久, 突然飞向庭院的梧桐树上两爪一摊,只留给云深和隋简一个黑漆漆肥嘟嘟的背影,活像抓到了主人在外头偷腥撸别的鸟就算了,完了还把那绿茶鸟带回家, 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云深:“……你听我解释。”

    说是要解释,但他自己都不知道这鸡崽打哪来的, 憋了半天都没解释出个所以然来。

    小金乌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豆豆眼挤出两滴眼泪,缩在树干岔岔里怀疑鸟生。

    云深叹了口气, 小金乌看样子一时半会儿的是哄不好了,只能先搞清楚这鸡崽到底怎么来的。

    俯身掏衣底的动作实在是不雅观,但云深往前走一步那鸡崽就贴着他脚跟一起挪,完全拿它没办法。

    人参精顿时朝隋简投去求助的目光,隋简好整以暇的笑了笑,直接将他打横抱起,那鸡崽就不得不暴露了出来。

    “叽!”

    鸡崽明显很惊慌,小小一只抖如筛糠,红色的眼睛泪眼朦胧的,头顶那根呆毛都没精神的塌了下去。

    云深看了又看,有点心软了,他说:“也不知这鸡崽怎么躲我衣袖里的,它又不会说话,把它赶走吧看起来又怪可怜的,要不先留下看看情况再说吧。”

    “这鸡崽来得蹊跷,它甚至能躲过你的神识躲到你衣袖之中,若是是有人故意派来接近你的,岂不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就要了你性命?”

    隋简这次难得没顺着云深,他并不觉得这个看起来弱小得一根手指就能捏死的鸡崽当真这般无害,便是连他也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鸡崽的存在,若非小金乌敏锐,怕是这鸡崽还能再躲藏上一段时间。

    云深虽然没有什么攻击力,但他始终都是个化神期的修士,能轻易近了化神期修士身的鸡崽,他不觉得会简单。

    云深想想也觉得他说得对,于是询问隋简:“那怎么办?真把它扔了?”

    可万一这真的只是个普通鸡崽,就这么被丢出去,肯定活不了。

    隋简冷血无情的说:“杀了就是。”

    所有有可能威胁到人参精安全的东西全都该铲除掉以绝后患。

    云深:“??!!”

    他立马开口阻止:“没必要没必要!它又没做什么,罪不至此啊。”

    “还是等会儿把它送在哪个林子里放生了吧。”

    云深真怕让隋简下定决心这鸡崽就要变成死鸡了,当即自行拍了板,隋简见他自己有了主意便没再多说什么,但看向鸡崽的眼神还是冷的。

    这鸡崽大约也是开了灵智听得懂人言的,当听到隋简要杀它时吓得呆若木鸡,直到云深开口保它一命才稍微缓过了些许神来。

    它可怜巴巴的朝云深挪去,似乎是想寻求一丝温暖,但云深被隋简抱着,它根本就靠近不了。于是它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向了树上还在黯然垂泪的小金乌,叽叽叽的不知道在跟小金乌说什么。

    云深和隋简自然也发现了它的举动,都默不作声的看它想要做什么。

    小金乌原本是不搭理它的,但没过多久小金乌突然扑着翅膀飞到了鸡崽面前,歪着脑袋一顿啾啾啾,好像在确认着什么。

    鸡崽讨好的往它身边靠了靠,然后一乌一鸡就在那里兀自叽叽啾啾的交流了起来。

    云深听得一头雾水,他问隋简:“它们在说什么?”

    隋简道:“听不懂鸟语。”

    云深:“…………”

    还真是鸟语呢。

    最后鸡崽还是如愿以偿的留了下来,保它的居然是原本极其仇视它的小金乌,小金乌甚至自诩为老大,将鸡崽当成小弟一样护着。

    云深和隋简见小金乌都接纳了鸡崽,那就证明鸡崽确实不会造成威胁,留下也无妨。

    于是小金乌作为老大,雄赳赳气昂昂的领着鸡崽往自己的窝去参观。

    总算解决了鸡崽的去留后,人参精只觉得身心都很疲惫,他现在只想回房好好睡个午觉。

    他拍拍隋简的手臂道:“放我下来,我要回去睡午觉。”

    “好。”

    隋简嘴上说着好,但却没把云深放下来,而是抱着人直接往屋内走。

    云深在进卧室的第一时间就察觉了不对,他皱着鼻尖东嗅嗅西嗅嗅,狐疑的眯起双眼抓住抬脚越过门槛要往里走的隋简的衣襟冷哼一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这几天是不是都不在这里,去哪儿了?”

    隋简脚步一顿,他垂眸看着义正言辞的人参精,失笑道:“我正要同你说这事。”

    “是吗?”

    人参精斜眼看他,显然不信他会这么老实。

    隋简没有立马解释,而是将他放到了床榻上,为他脱了靴子和长袜后才将去抓庚金之心的事情挑拣着说给他听。

    “那抓着了吗?”

    炎阳之心云深已经看腻了,木灵之心在他体内沉睡,也不知道那庚金之心长什么样子。

    云深期待的搓着手。

    “抓到了,说来还是炎阳之心出力比较多。”

    隋简将被他连着庚金之心一起关到储物戒中的炎阳之心放了出来,炎阳之心傲娇的窜高了火苗,情绪分外激动,就等着人参精夸夸。

    “那你真的好厉害哦。”

    人参精敷衍的摸了摸炎阳之心一把就迅速的抽回手,炎阳之心也不伤心,反而荡漾得火焰都燃烧成了波纹状态。

    云深再次期待的看着隋简,也不说话,但隋简却好似没看到一样,就是没放出庚金之心。

    他似乎没有让云深看一下的打算。

    人参精生气的撇嘴:“不给看就不给看,小气!”

    隋简无奈的叹气:“不是不想给你看,而是庚金之心现在的状态比较狂躁,放出来容易出事。”

    云深这才了然的哦了一声,然后掰着手指算了一下:“那这么说来五系元素之心是不是只剩水元素之心和土元素之心了?”

    只要他夺下丹师大会的魁首拿到水元素之心,那就只差土元素之心了。

    浅金色的眼眸滴溜溜转了转,小人参精狡黠的笑了笑:“要是我夺得了魁首替你拿到水元素之心,我也不要其他什么奖励了,你直接告诉我你收集五系元素之心干什么得了。”

    这个秘密就像是吊在云深面前的肉骨头,只能看着却不能吃,他都快好奇死了。

    隋简忍俊不禁:“真这么想知道?”

    人参精点头如捣蒜。

    “好吧,我答应你。”

    隋简吊了他一下胃口才终于肯答应,云深两眼放光,生怕他后悔一样勾着他尾指拉钩。

    “说好了啊,先拉个勾,谁反悔谁是小狗!”

    隋简并不知道拉钩有什么含义,但看人参精这郑重的模样,大约与发誓差不多,他好笑的摇头,不置可否。

    那之后云深就更来劲了,第五场比试在七天后举行,他一头扎进炼丹房里闭关研究丹方,期间方陵回来了,以学习为由才将他挖了出来。

    他对云深说:“你跟我走一趟吧。”

    “去哪?”

    云深不明所以,但还是在乖乖的跟着他走了,当然没忘记拉上隋简,以及非要跟着一起来的小金乌和鸡崽。

    方陵看着对面拖家带口的两人,忍不住额上冒青筋,但他除了心里嘀咕抱怨两句,可不敢真把隋简撵走。

    方陵带着他们直接去了一间丹药铺子。

    这个丹药铺很大,占地将近三百平,五层高,铺子外间飘着药王谷的旗帜。很明显,这是一间药王谷名下的店铺。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人参精脑袋上都长满了问号,方陵却一直卖关子没说。

    云深:“…………”

    他默默看向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隋简,该说不说这两真不愧是表兄弟,爱卖关子吊人胃口这一点那是一模一样。

    不过很快云深就后悔自己干嘛那么听话,方陵叫他走他就一定要跟着走吗?

    方陵将他们领到二层的楼梯口,转身对云深说:“除了一层是交易区以外,剩下这四层都是灵植库房,接下来的几天你都要待着这里面,将库房里所以的灵植种类全部辨认清楚,包括它们的气味,我会随时来抽查。”

    云深只觉得天都塌了,他茫然无措的眨了眨眼睛,对方陵发出灵魂质问:“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四层灵植库房,少说都得有上万种灵植,六天不到让他全认全了,那跟让他直接幼儿园直升清华北大有啥区别?

    方陵任重道远的拍拍他肩膀:“事在人为,你可以的。”

    云深:“…………”

    不,他不可以!.

    学习是必须要学习的,方陵外表看起来就是个无害的小男孩,但实际上却非常的严格,甚至为了云深能早一点掌握所有灵植的习性和气味,亲自跟着云深一起在库房里一株一株的辨认。

    云深光一天要记住的灵植的气味就高达两三千种,坏消息是云深感觉自己嗅觉已经快失灵了,好消息是他提前认完了所有的灵植,他可以提前回家休息了。

    这种苦日子过了整整五天,但成果非常的好,随便拿一株灵植云深蒙着眼睛都光靠气味都能认出来。

    从药铺库房出来,云深脸色发青眼底青黑,昏昏欲睡的被隋简背着回了四合院,连一贯活泼的小金乌和鸡崽都安静如鸡蹲在隋简左肩上不敢出声,就怕吵醒了他。

    人参精睡了个昏天暗地,连自己怎么被放到床榻上的都不知道,隋简看着他眼底的青黑十分心疼,小心的为他盖上被褥后才无声的退出了卧室。

    陪着云深一起熬了五天的方陵状态也没好到那里去,惯常整理的□□的头发都散乱了好几丝。

    虽然不太赞同他这样压榨人参精的潜能,但隋简到底没怪罪他什么,因为方陵也是在为云深好。

    隋简为方陵沏了一杯热茶,指尖推着茶托往他面前推。

    “你很少这般急切冒进,是不是第五场的丹师比试与这个有关?”

    方陵是个稳重的性子,就算教徒弟也是贯彻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的理念,这几日这种拔苗助长的行事风格与他惯常的理念是相违背的,那么只有可能问题出在了第五场比试上。

    方陵喝了茶后缓了缓,他点头附和道:“确实是因为第五场比较特殊,云深他晋级太快,对最基本的知识却很浅薄,若是不给他加强训练一下,可能会吃大亏。”

    他没透露出比试具体的规则流程,隋简自然也不会问,两人寒暄了几句后便各自回房歇息了。

    此时已是露浓夜重的时分,隋简将身上的寒气散尽后才上了床榻,还不等他伸手去抱,人参精已经很自觉的滚了过来,而后搂着他的腰睡得更沉稳了。

    隋简没忍住低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轻声呢喃着道了句:“晚安,夫人。”

    人参精似乎听到了他的话语,勉强的睁了睁眼,但最后还是因为太困没睁开,只含糊的应了一声:“晚安。”

    隋简失笑,哄着人参精重新睡熟,在他也要入睡时,似乎想起了什么来,他咬破食指指腹,按在人参精的眉心上,猩红的血珠融入皮肤消失不见。

    做完这一切后,隋简脸色苍白了几分。

    他怅然的叹了口气,而后抱着云深合了眼。

    第57章 五十七

    一夜好眠, 云深第二日满血复活,他正要伸懒腰,却突然瞥见窗外日光大盛, 不由得猛地扭头看向一旁的正穿着外袍的隋简问:“什么时辰了?”

    隋简随口道:“卯时末。”

    卯时末啊, 那就没起晚,云深刚要松口气, 突然想起第五场比试开始时间好像是辰时三刻开始进场, 巳时正式开始。

    也就是说他还有不到半个时辰的起床洗漱赶路的时间。

    “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人参精抱头惨叫, 然后光速掀开被褥起身穿鞋,风风火火的洗漱, 穿衣时反而越着急越穿不好,最后还是隋简替他穿的。

    隋简一边为他整理衣领一边淡定的说:“急什么, 又不会迟到。”

    云深眼神幽怨的瞪他:“万一真迟到了就丢人了。”

    人参精很有时间观念, 既不喜欢迟到也不喜欢别人放自己鸽子,像今日这种睡过头差点耽误正事的事情还是头一遭。

    他不免抱怨嘀咕道:“下次不管我睡得多死你都要记得提前叫我,可不能再像今日这样了。”

    云深也知道隋简是心疼他熬了这么多日,想让他多睡一会儿, 所以并未在今日没叫他起床这时上纠结, 而是提醒他下次记得。

    隋简无奈道:“好。”.

    两人紧赶慢赶的正好踩着点到会场,由于时间紧迫,云深只来得及跟隋简说了声再见就火急火燎的上了比试台。

    观战台上已经坐满了人,连后排都没有位了, 但隋简却一点也不慌,而是目标明确的直接走到了正对着比试台前方正三排的位置。

    提前占座的左奇见他走来自觉的起身让了位。

    台上, 因为来得最晚, 云深顶着许多打量的目光,硬着头皮走到最边上, 默默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这一场的主持人换了个人,是个很年轻的丹药师,样貌看起来只有十七八,还很稚嫩单纯的模样。云深很清楚在修仙界里,样貌都是具有欺骗性的,有时看起来很年轻但可能实际岁数已经不知几何了。

    少年笑起来很阳光开朗的样子,两颗小虎牙显得平易近人,他扫视着在场的一千名丹修缓缓道:“能在十几万参赛者直中一路晋级上来,诸位都是有能力又有天赋的天才,魏某像你们这般年轻的时候还没这样的成就呢,真是自愧不如啊。”

    他先是将所有晋级者都高高捧起,等大多数人都自觉良好时,突然话锋一转,兜头泼冷水。

    只听他笑吟吟的继续说道:“只是天才也有高低之分,今日这第五场,你们之中最多只有十人能留下,也许可能连十个都留不够。”

    “是走是留,可就全凭各自本事了。”

    一下子一千人刷掉只剩十个,甚至可能十个都不剩,由此可见这一关难度系数有多大。

    云深不免心里一个咯噔,突然就没那么有信心了。

    他心想不会要在这一关惨遭滑铁卢了吧?他昨天才跟隋简夸下海口一定会拿到魁首,为他抢到水元素之心的,这要是在这关就被刷下去,岂不是要丢死参了?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只见那少年恐吓完了人后便开始了讲解第五场比试的规则。

    规则并不长,甚至只有短短的几个字——闻香识丹药。

    顾名思义,参赛的丹师需要隔着一个黑纱布制作而成的黑盒子,仅仅只能靠鼻子闻到的气味,精准的说出黑盒子内丹药的名称,只有全部猜中的丹师才能晋级。如果不足十人全部答对,则有几人晋级几人,若是超出十人,则按照答题时间长短来排位,前十名者晋级,其余全部淘汰。

    这场比试的规则可以说是非常的苛刻。

    九成的丹师在听完规则后都脸色灰败心生退意,只有云深是惊喜非常的瞪圆了双眼。

    他就说方陵无端端的怎么会压榨他压榨得这么狠,合着是在这儿等着呢。

    人参精喜不自胜,心想等自己晋级了,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方陵。

    规则讲解完毕后,少年退至场边,手举黑盒子的十个侍女鱼贯而入,站成一排面向所有参赛丹修。

    钟声再次响起,第五场比试正式开始。

    每个丹师原本应当放着丹炉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书桌,笔墨纸砚已然被放置其上,用来写下答案的宣纸上有属于云深的抽签编号,四面缓缓升起石墙,以防作弊。

    第一名侍女往前走几步站出了列,黑盒子被布下了隔绝神识查探的微型阵法,随着掀开盖在黑盒子上的黑布后,一阵阵药香被阵法放大,在会场之中蔓延。

    药香很浅淡,在鼻尖若有似无,带着丝丝缕缕清苦微寒的气息,沁人心脾。

    云深没有直接训练过闻丹药的气息,但他一闻就知道是哪几种灵植混合而成的气息。

    是铜钱草,髓骨花,麦桐,还有霜兰和冬芯莲,需要用到这几种灵植的丹方只有寒天丹。

    寒天丹药性单一,只能用来解火毒,适用范围不广,所以少有人炼制,算是极为偏门的丹药。

    云深汗颜,为了为难参赛的丹师,丹师协会也是煞费苦心。

    他心中腹诽,却动作迅速提笔写下答案。

    之后的七八颗丹药也是极为偏门少见的丹药,由于此前云深背下了方陵给他的所有丹方,可以说是除了那些世家不外传的丹方,没有他认不出来的。

    加之临时抱佛脚记住了上万种灵植气味,云深将已经打开的九种丹药全猜了出来。

    就差最后一颗丹药,他信心十足。

    最后一名侍女走上前,黑布掀开,却直到她退下黑盒子内都未曾蔓延出一丝的气味。

    这是一颗无色无味的丹药。可问题是,纵观整个修仙界,还从未曾听闻有哪一种丹药是无色无味的。

    云深脑子宕机了,无论他如何对比匹配灵植的气味,都得不出一颗无色无味的丹药来。

    “这就结束了吗?盒子的传香阵法是不是失灵了?”

    有人提出了异议,隔着石墙云深也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却极为认同他的质疑。

    “盒子的阵法装置没有损坏。”

    那名少年主持人的声音传遍整个会场,方才提出质疑的人又说:“可是没有药香味,我们如何猜测?”

    少年主持人嗤笑一声:“那我可就无可奉告了,诸位都是丹修之中的佼佼者,相信这点难关难不住诸位的。”

    “比试继续吧。”

    他说罢就当真不再理会任何质疑,老神在在的退到了角落里。

    云深仔细回想了下那丹药从掀开盒子到结束的气息变化,他可以很肯定是没有任何变化,而只要是丹药,就必然会有丹香,哪怕是极为浅淡,也不可能会一息都没有泄露。既然这少年主持人说阵法装置没坏,那么就只剩一种可能了。

    那盒子里根本就没有丹药。

    云深放下了笔,将最后一颗丹药的答案空白了下来。

    这是很冒险的举动,云深自己的内心也极为忐忑,但这确实已经是最有可能的答案了,他只好赌上一把。

    比试是有时间限制的,结束的钟声响起,所有丹师四周的石墙降下,答案纸自动飞向了少年主持人的手中。

    他粗略的看了一眼,眉心微蹙,不是很满意的样子,不过他很快就敛去眼底的情绪,转身将手里那沓答案纸交给一旁等候多时的判官。

    判官一目十行,一千份答题字只用了两刻钟的时间就全都看完了,他手中只剩薄薄两张,而左边厚厚一摞显然是要被淘汰的。

    这一场比试筛选下来,竟直接刷得只剩下了两个人。

    也就是说,下一场就是丹师大会的决赛。

    “云参,段凌飞,晋级。”

    判官直接公布了晋级名单,云深缓缓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居然还真让他给蒙对了。

    悬着的心放下来后,云深又有些苦恼了。他原以为最少还要比上一两场,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就得进入决赛了,他的丹方可还没完全完善呢。

    人参精不由得心中惆怅,也不知对手会是谁。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愁,被刷掉的丹师都觉得很不服,一个个闹着是不是有内幕。

    少年主持人面色不虞,冷笑一声:“既然他们都不信,那就把盒子打开让他们瞧个仔细吧。”

    侍女们闻言纷纷打开黑盒子,每个盒子之中都静静的躺着一颗颜色不相同的丹药,唯独最后一个盒子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云深心道果然如此,而场内一片哗然。

    “盒子里为什么会没有丹药?这分明就是故意刁难人,好让你们内定之人顺利晋级!”

    不知是谁扬声怒喝,引得其余人也高声喊叫着不服。

    场上丹师情绪失控,眼看着不给个说法便要闹起来,少年主持人却十分冷静的说了一句:“谁告诉你们,盒子里就一定会有丹药?”

    “猜测不出来,难道不是因为你们自身实力不够,还对自己的判断不自信的结果?”

    从头到尾少年都没说过哪条规则明说药盒里一定会有丹药,是他们自己先入为主,又在最后明知道丹药都有丹香,但宁可怀疑自己的判断都不相信盒子会是空的。

    严格来说,最后一个盒子是最简单的送分题,偏偏却几乎难倒了所有人。

    那些因为最后一道题答错而被淘汰的人面露羞愧,被少年说得头都抬不起来。

    第五场比试就此拉下帷幕,决赛按照惯例都是要求争夺魁首的两个丹师各自拿出自己原创的丹方,以炼制出来的丹药最后品质判断输赢,是以丹师协会给了他们时间准备,会在半个月后才举行决赛。

    得知自己还有半个月时间准备的人参精面露喜色。

    如此一来,半个月怎么都够他完善丹方了。

    人参精高高兴兴的下了台,刚往观战席走去还没走两步就被人拦了下来。

    “云参?”

    拦下他的人又是那个一身白衣手执玉骨扇的青年。

    云深脸上的笑容都垮了,郁闷不已。

    怎么又是他?阴魂不散的。

    那青年仿佛没看到云深不欢迎他的态度,兀自展开玉骨扇摇了摇,轻笑着道:“阁下不仅是相貌,连名字都与我那旧识极为相似。”

    遇到的次数多了,云深都从善如流了,他淡定的继续道:“巧合罢了。”

    “或许真是巧合吧。”

    青年意味深长道:“我叫段凌飞,我们决赛见。”

    他说完抬眸看了眼前方,目光正对上已经站到云深身后的隋简。

    他对隋简微微颔首,眼底带着挑衅和试探,而后才转身走人。

    隋简眼神冰凉的看着他的背影,半晌侧目垂眸看了眼云深,若有所思.

    云深被段凌飞那么一打岔,好心情都没了,尤其想到自己决赛还要对上他,更烦躁了。

    他抓起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抱枕就是一顿猛捶,幻想那个可恶的段凌飞被自己打得满地找牙,痛哭流涕抱着他大腿求饶的画面。

    隋简带着一身水汽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他好整以暇的环臂抱胸,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他厌恶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占据人参精的心神。

    这种阴暗的情绪很快被他压了下来,他挑着眉,戏谑的道:“还想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云深抬眸看去,入目的便是肌肉臌胀线条流畅,还沾着点点水珠的腹肌。

    “你怎么不穿衣服?!”

    虽然裤子穿的好好的,又在卧室里,可这样也太伤风败俗了!人参精羞得拎起抱枕就挡住了脸,耳垂爆红。

    隋简好气又好笑:“又不是第一次看,害羞什么?”

    云深挪开抱枕,露出半边涨红的脸呸了他一声:“你不要脸!”

    “快把衣服穿上!”

    说完他就迅速挡回去,好像眼前的隋简是洪水猛兽。

    隋简偏不如他意,非但不穿,还直接俯身将他连人带抱枕一起打横抱起。

    “反正等会儿都是要脱的,穿来做什么?”

    云深瞪圆了双眼,当意识到他说了什么以后倒吸一口冷气,抖着手指你你你了半天,然后拼命的挣扎,可惜都被无情镇压了。

    云深被丢到了床上,挣扎间,床幔被拉扯散落了下来,将床内的光景全挡在帐内。

    一只葱白如玉的手挣扎间攥紧了纱幔,隐忍的青筋微微凸起,下一瞬被另一只更为宽大的手强势.插.入指间,收拢握紧拽了回去。

    第58章 五十八

    人参精被里里外外吃了不知多少遍, 各种意义上的吃。尤其是脚踝骨和锁骨,简直就是重灾区,全是牙印。

    云深愤恨不已的咬牙, 心中腹诽大反派是不是属狗的, 怎么那么喜欢咬人参!

    自己惨兮兮的,反观大反派非但没受影响, 还精神奕奕的起身穿衣服。

    人参精越看越来气, 气鼓鼓的抓着软枕朝隋简砸去, 后者也不躲,还走上前来靠近了让他继续砸。

    人参精更气了, 撇着嘴哼了哼,扭头一翻身, 拒绝搭理他。

    隋简失笑出声, 抬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轻声哄道:“乖,好好休息一下,我有事要去找左奇, 很快就回来陪你。”

    云深嘀咕了一句:“谁要你陪啊, 快走快走。”

    隋简又好气又好笑,只觉得人参精越来越恃宠而骄了,都敢撵他走了。

    他到底没说什么,而是在云深额头上落下一吻, 然后才起身离开。

    没了隋简陪着,本来还觉得乏累的云深反而睡不着了, 他干脆也起了身, 换好衣服后进了炼丹室开始研究丹方。

    另一边,隋简去了书房, 左奇已经在里面恭候多时。

    “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他直奔主题,多余的废话一句都没有。

    左奇道:“天元秘境之内有一处沼泽可能孕育有土元素之心,但天元秘境下一次开启时间是半年后,属下暂时无法将其弄到手。因为没有掌握主上的行踪,十大宗门那边最近没有什么动作,墨鳞如今已经成功混成了内门核心弟子,据他了解最近浮光和赵随云似乎一直待在剑宗剑冢之中没有出来。”

    他一股脑的将重点全说了出来,隋简听到剑宗剑冢时神情明显有些微的触动。

    他漫不经心的捏着茶盏的杯盖轻轻转动,敛着眉眼低头沉思。

    左奇不敢打扰他思考,便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隋简将手中已经凉了的茶水放下,对左奇道:“让探子继续关注,暂时不要妄动,至于墨鳞那边……”

    他突然抬起眼皮,眼底暗光微闪,眼神像开了刃寒光凛凛的刀。

    “让墨鳞想办法潜入剑冢,找出我曾经留下的那把本命剑。”

    左奇问:“是将它带回来给主上吗?”

    “不,不是带回来,而是摧毁它。”

    隋简的回答让人出乎意料,他靠着椅背双手交握,神情凉薄之中掺着几分嘲讽的意味,好似不是在谈论与自己心脉相连的本命灵剑一般。

    “可是本命灵剑被摧毁,剑主人不是也会遭到反噬吗?”

    左奇不太赞同他的做法,忍不住心急的劝了一句,可隋简却满不在乎的摆手道:“要的就是反噬的效果,尽管去办吧,不要问那么多。”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左奇也不敢真的违背他的命令,只能答应了下来。

    之后左奇又将外头最近发生的大事一一说给他听,都是暂时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的事情。

    交代完了以后左奇便打算离开,很有眼色的不挡着主上跟夫人过二人世界。

    在他走出门口时,隋简突然叫住了他。

    “去找一株刚生了灵智的千年人参精。”

    左奇愣了一下,还以为他有了云深一支人参精还不够还要再来一支,顿时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他道:“主上,虽然您与夫人还没结道侣大典,可夫人为你做了那么多,就算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不该被您这般对待。”

    左奇虽然没有明着说,但隋简何等聪慧精明,哪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潜意思?

    “你想哪儿去了?”

    他无语扶额,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还是多解释了一句:“让你找千年人参精自然是有其他用处,照做就是了。”

    得知真相的左奇这才收回谴责的目光。

    炼丹房内,云深已经将丹方完善得差不多了,就差最后一项炼制丹药了。

    他将所需要用到的灵植都一一淬炼好,然后便是开始研究主药炼化融合的顺序,以及何时加入辅药才能将达到成丹的微妙平衡。

    云深是第一次炼制自己写的丹方,果不其然因为时间和顺序的些许差别,他一连炼出了好几颗废丹,有一回更是差点炸了丹炉,得亏那九州鼎是神器经得起造作。

    越是不能成功云深就越不信邪,非要炼制出成丹来不可,但计划还没来得及继续实施,就被在屋内没见着人的隋简抓出了炼丹室。

    “好好休息,炼丹一事明天再开始也不迟。”

    人参精为了丹师大会最近都没有好好休息过,隋简知道他求胜心切,但这般操劳过度却是过犹不及了。

    云深觉得自己还好,一点都不困,他攥着隋简的衣袖撒娇道:“我现在不困了嘛,那丹药我马上就要炼制出来了,你就让我继续吧,我保证用不了多久的。”

    人参精好说歹说,但隋简还是坚持己见,说不行就不行,最后强硬的压着人参精回床榻上休息补眠,为了监督他,还亲自陪他一起睡,云深便是有再多坚持也不好说出口了。

    云深心里惦记着丹药一事,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谁知闻着隋简身上熟悉的冷香,竟沾着枕头就秒睡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一只迷你缩小版,只有他巴掌那么大,白嫩水灵胖嘟嘟的小人参精抱着他裤腿喊他爹爹,然后又转头喊隋简父亲。

    梦里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云深猛的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他第一时间就是去扒拉自己裤腿,看看有没有挂着一株小人参精,再三确认没有是自己做梦以后,他才虚惊一场的长吁一口气。

    他就说嘛,他跟隋简两个大男人都没有生儿育女的条件,上哪儿弄那么大一只人参精崽崽?

    受了惊吓的云深这回是真的一点睡意都没有了,也是这时他才发现隋简竟然没在屋里,也不知干什么去了。

    他走进庭院,方陵和隋简正在树下的石桌上对弈。

    “醒了?”

    隋简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存在,指尖捻着的棋子落回了棋盒内,起身将他迎了过来。

    “醒了。”

    云深先是回应了隋简,然后才好奇的看向方陵问:“怎么有空回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马上就是丹师大会的决赛了,方陵作为决赛唯一一个判官天天忙得不见人影,今日倒是难得回来了。

    方陵撇了隋简一口,打趣道:“还不是我这表哥说你炼丹遇到瓶颈,让我赶回来为你指点一二。”

    云深闻言不由得感激的看向隋简,心道果然还是大反派对他最好了,连他的窘迫尴尬都看在了眼里并且第一时间为他解决掉。

    人参精差点忍不住抱着隋简亲上一口,但碍于方陵在场,只好强忍住了冲动。

    三人一同去了炼丹室,云深将丹方拿给方陵看。

    “可护住濒死之人一个时辰的心脉,很厉害的想法。”

    方陵看了一眼就说出了这幅丹方的功效,这个丹药要是当真成功炼制出来,那将会是一颗逆天的丹药。

    生死往往就在一瞬之间,而这丹药却能生生将濒死之人的性命保住一个时辰,只要得到及时的治疗,只要不是太棘手的伤势,濒死的修士基本都能活下来。

    他忍不住问云深:“怎么想到要做这种功效的丹药?”

    想要做同样功效的丹药的丹修有很多,但成功又品质高的却没几个。

    云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就想这么做。”

    他想应当还是因为与大反派初遇时,对方那行将就木的病气实在让他印象深刻,所以哪怕是第一次炼制属于自己的丹方,功效也会往能帮助大反派的方向倾斜。

    一旁听着的隋简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不必云深明说,他也能猜测得到几分。

    人参精即便还没有开窍,但潜意识里已经把他看得非常重要了。

    由此可见,他所求之事并非不可得,只是早晚而已。

    丹方足足有三十八种灵植,其中主药十二种,辅药二十六种,想要在其中取得平衡确实比较艰难。

    不过方陵到底是十级的丹药师,他研究了一下就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他指着一味主药和作为新添辅药的霜兰说:“火患子药性较为霸道暴烈,其余灵植药性压不住它,霜兰性温虽不能压制但能中和,将霜兰与它相融合再融合其他灵植试试。”

    云深忙不迭的点头,找到方向后立马拿出九州鼎就开始炼丹,方陵和隋简则退到了一边。

    人参精在那头忙忙碌碌的炼丹,两人在这头低声聊天。

    方陵说:“姥爷昨夜传来消息,让你有空回去见他一面。”

    隋简没说回不回,但也没直接拒绝。

    方陵又说了一句:“他老人家特意点明了要你带上云深一起,说是要给他外孙媳妇见面礼。”

    隋简漠然的横了方陵一眼:“谁让你多嘴跟姥爷提起云深的?”

    方陵翻了个白眼,用一种看渣男的眼神看他:“难道你是打算让云深一直这样无名无分的跟着你?”

    隋简倒是想给云深名分,奈何人参精榆木脑袋,无论他如何暗示就是不开窍。

    方陵见他沉默不语,不由得福至心灵,惊疑不定的问:“你不会还没跟他坦白吧?”

    隋简还是沉默不语,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个忙碌的身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方陵一看这反应就知道是真没坦白。他一拍脑门:“这都一年多了你还没说开,别真等哪天他自己发现了跑了,你来求我帮你找人。”

    这话音刚落下,方陵就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只见他前方凝聚出一柄锋利的灵力剑刃,距离他喉咙不过一指距离。

    而始作俑者冷漠的说了句:“慎言。”

    语气冷得能掉冰渣子,警告意味十足。

    还不让说了。方陵暗中翻了个白眼,他倒要看看他现在嘴硬的表哥媳妇跑了的时候怎么哭。

    方陵只是想想就开始期待了。

    云深这边已经进入到了融合炼化的关键时刻,经过方陵的提点调整,中途果然没再出现过任何问题,虽然还没凝结成丹,但他能感觉得到,这颗丹药是成了的。

    在他将药液融合凝固之前,他突然福至心灵的想,若是这颗丹药再加入他的参须会如何呢?

    云深仔细的想了想,好像也不是不行,而且人参本来就是益气养血大补之物,与他这丹药相得益彰。

    云深想到就做了,他幻化出本体,扯下头发丝那么细的一小节参须,用灵力将其炼化成液体状,而后投入炼丹炉中使其与即将凝结成丹的药液混合在一起。

    陡然增加的人参药液并未破坏其余药液本身的平衡,反而完美的达到了最平衡点,加速了成丹的速度,比预计成丹的时间缩短了将近一盏茶时间。

    随着丹炉打开,一颗浅金色,表面布满丹纹的圆润丹药飞了出来,浓郁参香霸道的蔓延至整个炼丹房,它好像有自我意识并未直接受云深的灵力牵引落入他手中,而是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弹射,似乎在寻找逃走的出路。

    隋简反应最快,在丹药欲要破开屋顶逃走时,铺天盖地的灵力蔓延开来形成一个防护罩,将整个炼丹室围得密不透风。

    灵丹逃跑无门,却依旧坚持不懈的撞击着防护罩。

    “九级灵丹?!”

    看出灵丹品级的方陵震惊了,看向云深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也不能怪他这般失态,要是他没记错,云深好像只是七级丹师而已,居然连越两级炼制出了九级丹药,观其品质起码都是上品以上。

    纵观整个修仙界,还没有除了云深以外这般逆天的人,连他和姥爷,以及浮光都做不到。

    方陵不由得扭头看向隋简,嫉妒得眼红发热:“你怎么就这么好命呢?”

    随便抓个人参精都这么逆天,还把人骗到手当了媳妇,上辈子是拯救了世界吗?

    隋简当然没有拯救世界,他侧目看了眼窗外突然阴沉下来的天色,以及隐约而至的电闪雷鸣,脑海里一些破碎模糊的画面飞速闪过,隐约觉得这就是破解云深身世秘密的关键。

    他抓不住也看不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当初将刚生灵智的人参精拔起时不是他们第一次相见,只是他们都忘了。

    状况外的人参精溜溜哒哒走了过来,探头探脑的看着窗外,疑惑发问:“这是啥?”

    他也没要晋级啊,哪来的劫云?

    方陵解释道:“是丹劫。”

    云深:“???”

    丹药还有丹劫的吗?他怎么不知道。

    第59章 五十九

    九级以上的灵丹才会有丹劫, 品质越高丹劫便越厉害。

    云深还真没听说过,要不是方陵告诉他,他还一直不知道。

    他好奇的问:“这丹劫能有什么用?”

    方陵道:“九级灵丹只有渡过了丹劫才算真正的成丹。”

    “那要是没渡过呢?”

    “那就废了。”

    人参精:“!!!?”

    他千辛万苦才练出来的丹药, 要是被劈废了那还得了?

    人参精想了想, 决定为灵丹做个弊。

    他转头对隋简说:“把那灵丹抓过来。”

    隋简也没多问,闻言分出一股灵力将逐渐暴躁横冲直撞的灵丹一把包裹住, 然后递到了云深手中。

    云深捏着丹药, 隋简和方陵惊愕的目光下直接打开门走了出去, 然后就这么大咧咧的盘膝坐在了庭院里,高举着手中的灵丹对天上的劫云道:“来, 劈它。”

    “你疯啦?!”

    方陵恨不得扑过去把他拉回来,隋简却在开始的诧异过后迅速冷静了下来。他拦住方陵不让他打扰到云深, 方陵不解的瞪他:“怎么你也跟着他胡闹?这丹劫劈下来可不是小事。”

    方陵并不知劫雷不劈云深的事情, 隋简也懒得跟他解释,只是拉着他不让他靠近,神情淡定的说:“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没问题才怪, 可别到时候让我救人。”

    方陵气闷不已, 嘴上这么说但行动上还是选择相信他一次,然后没见识的方陵看到了大跌眼镜的一幕。

    那丹劫的劫雷非但没连着云深一起劈,甚至次次都避开了。

    “他还是人吗?”

    方陵指着庭院里的人参精,只觉得三观都被震碎了。

    隋简冷冷撇他一眼:“他本来就不是人, 是人参精。

    方陵:“…………”.

    丹劫没有人修渡劫那么厉害,最多只有十八道劫雷, 由于有云深这个作弊神器在, 一场丹劫反而渡成了个闹剧。

    在渡劫时云深就在思考,原本只是七级的丹药怎么会一跃成为九级?

    他仔细回想一下过程, 发现问题可能出在了他临时加的那一小节参须里。

    如果没加应当就不会让丹药变异进阶,甚至引来丹劫。

    云深痛定思痛,决定比试炼丹时还是不要加参须的好。

    当他成功帮丹药作弊渡过丹劫后,他立刻将丹药塞进了玉瓶里,然后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隋简面前,毫不犹豫的将玉瓶递到他面前,眉眼弯弯道:“呐!我第一次练出来的九级灵丹,给你。”

    隋简没有第一时间拿过去,而是抬手摸摸他头顶的发旋,眉眼带笑的说:“怎么不自己留着?”

    “我留着做什么?”

    云深觉得奇怪,他又不需要用丹药,比起自己至今伤势都没好几成的隋简显然更加需要这枚丹药。而且隋简的大反派身份现在都还是修仙界里人人得而诛之的公敌,多准备一手怎么都是好的。

    “快拿着呗,还是说你瞧不上我炼的丹药?”

    云深知道隋简没有嫌弃的意思,他佯装恼怒,借故将丹药塞进他手中,隋简无奈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倒是一旁的方陵看得牙酸,被这恋爱的酸臭味熏得翻了个白眼,倒退两步远离这对小情侣。

    等两人腻歪得差不多,云深再次进入炼丹室继续研究丹药后,方陵一把拉住跟着云深后头的隋简。

    两人离得远远的,还布下了隔绝声音的阵法。

    “我不知道云深身上有什么秘密,但千万别传出去。”

    方陵不用想都能猜测到那状况会如何。

    一个能助他人躲避劫雷的人参精,但凡消息透露出去半点,都能让那些道貌岸然的修士疯狂。

    “我心中有数。”

    隋简又怎会不知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侧身背着光,眼底深处是化解不开的阴郁。

    “今日之事,我不希望外头听到有传言。”

    他几乎是摆明了说的,说完也没等方陵做回应,抬步往书房走去。

    方陵愣了许久,半晌苦笑摇头。

    他这个表哥,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肯信任任何人.

    云深可不知外面发生的事,还兀自沉浸在炼丹之中。

    成功练出一颗丹药后,后面再炼制就简单得像喝水一样了。这次云深再炼制新丹药都严格按照丹方来进行,再没乱加什么东西,果然等级维持在了七级左右,只是品质还不太稳定。

    为了能让丹药品质稳定维持在极品,云深直接闭了关,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不知不觉竟然过了十天,而这十天之内,隋简和方陵竟然都没有来打扰过他。

    云深自觉丹药品质已经稳定了下来,之后总算可以放松一下了。

    也不知道大反派在干嘛,这么久居然都没进来找过他。

    云深一想到这个就有些郁闷,他迅速收起九州鼎,风风火火的就往炼丹室外冲。

    他本意是找到大反派就先发制人细数他的罪行,结果整个四合院内竟然除了自己以外就没其他人了。

    隋简不在,连方陵也不知去了哪里。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云深满头雾水,他打开院门想走出去,结果却发现四合院如今被层层阵法护成了铁桶,外头的人进不来,他也出不去。

    云深心里咯噔了一下,隐约觉得可能是出事了,但隋简没把他带走反而护在了四合院里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云深很有自知之明的退了回去,并且牢牢关上了门。他知道自己没什么攻击力就算去了也帮不上忙,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屋子里待着别添乱。

    云深这一等就是大半日,他干脆变回本体,扎根在梧桐树下修炼。

    结束了一轮修炼后隋简还是没回来,无聊得云深伸长参须数自己的头顶的叶片。

    他现在很少变回本体,所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叶片长出了多少。

    “咦?”

    数着数着,他突然摸到一个与扁平叶片触感不一样的圆溜溜的东西,将枝叶压低了一看,竟是一个小小的花苞。

    花苞只有指甲盖大小,被青绿色的花萼包裹着,隐约看到一点红。

    云深被震惊得瞳孔震颤,也没告诉他人参精还会开花啊!

    那开了花是不是就会结果啊?那岂不是跟人类怀孕差不多?

    神识探入花苞内部查探,细如绒毛的花蕊和花芯蜷缩着,中心处隐约有颗沙砾大小的小黑点。

    他不由得想起之前那个奇奇怪怪的梦,还有那支巴掌大的袖珍小人参精,顿时两眼一黑。

    开花是不可能开的!他绝不允许!

    云深一咬牙心一狠,刚要把头上的花苞直接揪掉,就听院门被人从外头用力推开,穿着一身明艳蓝衣的大反派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人参精脑子一阵阵发懵,本能的不想让隋简知道花苞的存在,他慌里慌张的幻化回人身,因为过于紧张,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衣摆差点没站稳摔一跤,幸好身旁就是梧桐树,伸手一扶才幸免于难。

    隋简又怎会没发现人参精神情上的异常呢?他抬脚走入门中,回身关上门后才好整以暇的挑眉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没、没做什么啊?就是修炼而已啊。”

    人参精迎面走来,心虚不已的假笑着,眼神飘忽不敢与他对视。大约是怕他继续刨根问底暴露了什么,人参精深呼吸一口气缓和了一下后,反而开始先发制人质问起他来了。

    “你干什么去了?我等你等了快一天了。”

    “好端端的布结界干什么?是不是背着我干了坏事让仇家寻仇来了?”

    “别想瞒着我,我心里可扪清着呢,速速坦白从宽!”

    云深越说就越理直气壮,原本还因为心虚而伛偻的腰杆都挺直了。

    藏着掖着有秘密的人可不止他一个,对比起来,大反派反而才是那个更该心虚的人才是。

    他可是闻到了,隋简身上除了淡淡的皂角香味以外,还有丝丝缕缕不易察觉的血腥味。显然大反派是刚结束了一场战斗,沐浴过后才赶回来的。

    “想哪儿去了?”

    隋简丝毫不见慌乱,他抬手捏了捏云深的脸颊:“只是左奇找了一批珍稀的十级灵植回来,我前去确认了一番。”

    撒谎!人参精心里哼了哼,但他没拆穿大反派的谎言,而是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那些灵植呢?”

    隋简道:“在我的储物戒里,你要看看吗?”

    云深摇头道:“不看不看,这些天炼丹都要练吐了,暂时不想看到任何跟炼丹有关的东西。”

    隋简失笑,松开捏着他脸颊的手,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道:“土元素之心已经有消息了,就在天元秘境之内。秘境一个月后开启,等丹师大会结束以后我们就出发。”

    “你是不是又要我去当诱饵?”

    上当受骗的次数多了,人参精警觉的戳破他话中隐含的小算计。

    隋简但笑不语,其实这一回云深真冤枉他了,就算不带着云深去他一样能抓到土元素之心,只是如今外头时局剑拔弩张,加上还有个段凌飞在暗处虎视眈眈,他不放心让云深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既然人参精误会了,他又不好解释过多,干脆就算默认了吧。

    人参精:“…………”

    看吧,他就知道是这样。

    第60章 六十章

    半个月一晃而过, 最后一场比试云深信心满满,但一想到对手是谁他又有些烦躁了。

    他本能的很不喜欢那个叫段凌飞的家伙,不仅仅是因为梦境的影响, 更多的是对方那种似有若无的恶意。

    “那个段凌飞一看就是个伪君子, 你说他会不会在比赛的时候下黑手啊?”

    单比炼丹云深相信自己不会输,可万一对手搞下三滥的手段呢?

    他不由得将内心的担忧说给隋简听, 隋简宽慰道:“别担心, 他没有机会, 也不会下黑手。”

    隋简没告诉他为什么对方不敢,云深本来是想问为什么的, 但转念一想这最后一场比试用的丹炉是丹药师自己的,想提前在丹炉上动手脚根本不可能。在会场上动手脚未必不会波及自身而且丹师协会也不是吃素的, 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动会场根本不可能。再加上判官是方陵, 方陵跟他们是一伙儿的,断不可能被收买。

    这么一想云深就放心了,可实际情况就是并没他想得那么复杂,隋简说段凌飞不会就真的不会, 因为对方是冲着隋简来的, 并非是为了争夺水元素之心。

    见人参精自己把自己开导好了,隋简也就没多做解释。

    很快就到了丹师大赛最后一场决赛开始的时间,隋简将云深送上了比试台,而后转身坐到了离比试台最近的第一排, 以防万一。

    云深跟段凌飞不对付,对方风度翩翩的朝他稽首见礼, 云深虚伪的假笑了一下, 然后面无表情的横向往旁边挪,直到跟段凌飞之间有一丈远才停了下来。

    人参精的嫌弃和厌恶一点都不带掩饰, 段凌飞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但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发作,他只能晃开玉骨扇扇了扇掩饰尴尬。

    这次比试的主持人还是上次那名魏姓的虎牙少年,他好整以暇的在两人之前扫视了一番,看够了戏以后才露出一颗虎牙笑着道:“想必两位已经知道最后一场比试的规则,我便不再多费口舌再说一遍了。”

    “若是两位没有异议,那么就可以开始了。”

    二人道没有异议,虎牙少年推至场边,与作为最后一场比试判官的方陵站到了一起。

    他侧身弯腰,小声与方陵耳语:“你说他们二人谁会胜出?”

    他不待方陵说话有自顾自道:“那个叫云参的小朋友太年轻了,也不够段凌飞沉得住气,不过倒是极有灵气。”

    方陵睨他一眼:“赌瘾又犯了?”

    虎牙少年连连摆手:“没呢没呢,只是赛前猜测罢了。”

    他说着画话锋一转,用欣赏后辈的目光看向云深道:“不过我倒是比较看好那个小朋友。”

    方陵问:“为何?方才不是还是他太年轻?”

    虎牙少年摸了摸下巴,神情纠结:“我也不知道为何,但直觉告诉我他会赢。”

    方陵失笑,拍了拍他肩膀:“那你这次可能要赌赢了。”

    台上,与段凌飞各自占据比试台的云深已经唤出了一鼎紫云宝鼎。

    九州鼎乃神器,纵观整个修仙界,仙器虽然也极为珍贵稀有,但九级以上的炼器师未必不能炼制出来,而神器则是真正的天地初开便存在先天宝物,数量是室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属于一出现必定人人争抢的存在。

    所谓怀璧其罪,这丹师大会如此多人关注着,他自然不敢随意将九州鼎拿出来,是以才会借了方陵的炼丹炉。

    紫云宝鼎虽比不过九州鼎但也是个仙器,云深刚把它拿出来就引得无数丹师垂涎不已,虽然它的品阶只是下品仙器,但对很多丹药师而言已经是不可得的丹炉了。

    云深提前了好几天和紫云宝鼎磨合,所以使用起来还算顺手,只是始终比不过九州鼎就是了。

    云深将所需要的灵植一一从空间戒指之中取出,他的灵力一分三十六,同时对三十六种灵植进行淬炼之余,他还能分出心神来观察正对面的段凌飞。

    也是这时他才发现对方居然也与他是同样的操作,显然对方淬炼灵植的实力与自己旗鼓相当。

    段凌飞果然是个硬茬,云深不由得更谨慎了起来,力求将每一颗灵植都淬炼值达到百分百发挥它全部的药用价值。

    对方不好对付,云深不敢再分神,之后无论是炼化还是梳理都没再多看段凌飞一眼,专心致志的将所有药液融合在一起,然后凝聚成丹。

    段凌飞比云深更早结束,浅紫色的丹药在丹炉之中静静悬浮,而后受着他的灵力牵引落入了他手中的瓷瓶内。

    云深正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对手却提前完成了炼制,这无疑会大大的影响到他的心态,可云深很沉得住气,全然没受到一点的影响。

    没能看到人参精自乱阵脚的画面,段凌飞颇为遗憾的啧了一声,而后立马收到了一个带着杀意的眼刀子。

    他顺势看去,果然对上了隋简那双漆黑如墨毫无感情的眼眸。

    他挑衅似得朝隋简挑了挑眉,后者却早已不再理会他,专心致志的盯着还在炼丹的人参精。

    他无趣的撇了撇嘴,心中不爽。

    另一边,云深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一枚浅金色的丹药自丹炉之中飞出,霸道的药香弥漫在会场上空,只闻上一闻都能叫人心旷神怡。

    那颗丹药出来后便赖在丹炉上方不肯动弹,最终不敌云深灵力的牵引,不得不被云深塞进了瓷瓶之中。

    两人的丹药都已炼制完成,比试结束的钟声响起,主持人虎牙少年抱着手走上前来,与他同行的还有作为判官的方陵。

    方陵对二人道:“把你们二人的丹药放出来吧。”

    段凌飞依言打开了瓷瓶,紫色的丹药立马从瓶中飞出,然后落在他掌心之中凌空旋转漂浮。

    “不错,七级极品灵丹。”

    方陵仔细观察了片刻,对这枚丹药的品阶很满意,但……

    “你这丹药药性太过暴戻,我若是没看错,你的丹方之中包含了无忧树树根以及蛇患子。”

    这两种都是七级灵植之中见血封喉的烈性毒药,而除了这两种以外,段凌飞炼制丹药所需的其余灵植无一例外都带着强烈的毒性。

    这枚丹药是夺人性命的毒药。

    方陵眼神一冷,脸语调都变得严肃冷漠了起来:“丹药还是该当以治病救人为主的好。”

    段凌飞不置可否,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对方不接茬,方陵也不好再说什么。

    反观云深这边,他也是第一时间就打开了瓷瓶封口,只是等待了好一会儿都不见瓷瓶内的丹药飞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是空的。

    关注云深的人可不少,毕竟他第四场比试时以高于第二名两百多积分的强势碾压姿态晋级早已引起了很多丹药师的注意,再加上后来流传出来的关于玲珑塔内的传言,更是让人对这个神秘的少年天才好奇不已。

    段凌飞那边丹药都已经评判完了,他的丹药还迟迟没有出来,这不免让人心生疑惑。

    “这么久都没有动静,那丹药莫不是一颗废丹?”

    “以我所看这所谓百年难遇的丹修天才也不过尔尔,徒有虚名罢了。”

    “连枚丹药都练不出来,此前比试怕不是有黑幕。”

    唱衰的声音不少,甚至还有人开始质疑起了他此前比试成绩的真实性,只是这些人刚质疑了两句就突然察觉到了一股如芒刺背的凛凛杀意,但仔细寻去,又找不到恶意的来源。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尤其是这种无法确定根源的危险更让人恐惧,那些质疑的声音渐渐歇下,只是嘴上不敢说心里仍旧不服。

    台上云深神情尴尬,神识往里瓶内一探,那丹药竟十分有个性的贴着瓶底不肯动弹。

    云深见此咬牙威胁道:“你不出来我立马就把你给吃了。”

    那丹药滚动了一下,这才慢悠悠的飘到出瓶口,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一样啪叽一下落到云深掌心中,而后懒洋洋的贴着不动了。

    云深:“…………”

    懒成这样,确实挺有个性的。

    丹药虽懒,但外表浑圆色泽浅金,表面遍布不规则的菱形丹纹,药香沁人心脾,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丹药,品阶最少也在七级极品之上,甚至可能达到了八级。

    以云深的年纪能炼制出七级极品丹药已经是天才之中的天才,若那丹药当真为八级,那就证明他已经妖孽到能越级炼丹了。

    这下那些质疑的声音彻底歇了下来。

    方陵观察了一下那枚浅金色的丹药,笑吟吟的道:“八级中品灵丹。”

    他没直接夸赞云深,但那隐约带着几分自豪的语气却已经将态度表明了。

    丹药等级一出全场哗然,虽然早有猜测,可真的确定了以后,那些原本还不服气的人更是连不服气的理由都找不出来了。

    不是谁都能越级炼丹的,差一级都是天壤之别,大多数丹师都只能炼制出比自己等级要低的丹药,能炼制出同等级已是少有的天才,越级那更是想都不敢想。

    不少人想起之前关于云深两年晋三级的传言,此时再也没人怀疑真假了。

    妖孽到这种程度,真是让人妒忌都妒忌不起来。

    方陵自然也将台下众人的神情看在眼里,这枚丹药品阶八级中品他并不觉得意外,还觉得品级低了

    要是让那些人知道云深练出九级丹药还引来了丹劫,怕不是下巴都要震惊得脱臼。

    方陵心中暗暗叹息,藏着掖着这么大的秘密却不能说,真是憋死个人。

    云深的丹药品阶一出,这场决赛的胜负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他夺下了魁首,那水元素之心理所当然也归他了。

    虎牙少年将一个装满了水的水晶盒递给他,对他道了句:“恭喜你,你赢了。”

    水晶盒的中心,一颗指甲盖大小的晶体在熠熠生辉,那应当就是灵泽之心。

    云深道过谢后接过水晶盒,然后稀罕的抱着摸了又摸,朝着隋简的方向转去好让他也看个仔细。

    这可是他凭借实力千辛万苦赢回来的,自然第一反应就是要给隋简分享喜悦。

    虎牙少年瞧着他那小动作只觉得很是可爱,他忍不住提醒道:“快些收起来吧,这水晶盒易碎,仔细着砸碎了。”

    云深一愣,忙不迭的将它收进空间戒指内。

    这时虎牙少年才话题引向云深的那枚丹药,他问云深:“不知你那丹药叫什么?”

    云深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伸腿瞪眼丸?”

    “伸腿……瞪眼丸?”虎牙少年脸上笑容一僵,而后憋不住爽朗大笑出声:“有趣,有趣!”

    云深反倒是满脸尴尬,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把活佛济公的药丸名给说出来了,但仔细想想,确实挺适配的。

    于是他解释道:“这是一位叫济公的道友帮我取的名字,我觉着适合便用了。”

    没人知道济公是谁,只当是他的好友,但隋简听着却渐生疑惑。

    生了灵智后便一直被他带在身边的人参精,他怎么不知道他何时认识了一个叫济公的道友?

    回头得好好审问审问。

    被虎牙少年拉着询问丹药功效的云深只觉得后背发凉,似乎是有人想暗中谋害他。他警惕的四处观察,对上段凌飞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后,立马像看到脏东西一样撇开了视线。

    好不容易在方陵的帮助下摆脱了虎牙少年,云深迅速跑下比试台,一把扑进迎面走来接他的隋简怀里。

    “快走快走!”

    人参精嘴里嚷嚷着,二话不说就抱着隋简手臂拉着他往外走,仿佛后头有洪水猛兽在追一般。

    “慢些,别绊倒了。”

    走道是一级一级的台阶,隋简让他拉着往前走,视线一直落在他脚下,就怕他一个没踩稳摔倒。

    云深也听他话,闻言当真放慢了脚步,让寻着机会的隋简一把揽住了腰身往身旁带。

    云深老脸一红,小小的挣扎着道:“别!好多人看着呢。”

    隋简无所谓的哼笑一声:“那就让他们看。”

    云深:“…………”

    不要脸!

    后方,段凌飞嘴角微微上扬,但笑意不达眼底。

    他死死的盯着云深的背影低声呢喃。

    “阿云怎么能把我给忘了呢?”

    真是……让人嫉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