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欢乐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说晚上吃80块钱的小龙虾，他就真的点了80块钱的小龙虾外卖带回了家。
而同样的，在第二天早上八点半，打工人宋欢乐又躺在工地的躺椅上，在他家雪雪出现的第一时间就给雪雪扔了一颗粉钻。
抖抖直播间的打赏按照一元、五元、十元、一百元、一千元、一万元的价值分为硬币、白银、黄金、钻石、粉钻、深海蓝钻六个等级。
一颗粉钻就是一千块钱，而从黄金打赏开始就会有晃眼的特效出现。
之前宋欢乐只是在每天早上固定给他亲爱的雪雪送上一块黄金表示喜爱。
但今天这整个屏幕的闪光和一颗大粉钻出现的时候，风雪直播间的观众包括已经重新做好了伪装变成了女主播的霸总司徒雪都看着那颗炫彩特效的粉钻沉默了一下。
【我去，什么情况上来就送粉钻？这是有哪位大佬看上女主播的颜了吗？】
【兄弟醒醒，这女主播不唱歌不跳舞，聊人生的时候还专门说扎心窝的话，给谁打赏不好非得给他打赏呢？！】
【不是……楼上兄弟仔细看，打赏的竟然是那个天选打工人啊！】
今天风雪直播间的围观者不少。
但这些人却不是来看风雪直播的，而是昨天听到这边女主播和她的大言不惭的粉丝的事后，想要过来看点热闹的。
结果热闹没看到，他们想嘲讽的粉丝就直接扔了1000块钱给女主播，就好像突然从打工人变身成了霸道总裁，要开始砸钱的表演了。
一时间那些围观的人都搓了搓手、摸着下巴等着后续。
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
假如这个天选打工人连扔十几个粉钻的话，他们就闭上嘴不再逼逼。万一这家伙真的是个隐藏的大佬他们这些看热闹的怕是要自打嘴巴。
但要是这个天选打工人就只扔了一颗粉钻的话，那该说什么就说什么。谁身上还没个几千块钱啊？这粉钻大概就是天选打工人为自己挽回的颜面了。
好事的围观者都在等待。
女主播自己却没有等。
吃着包子看着屏幕的宋欢乐就看到屏幕中的雪雪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表情，稍稍凑近了镜头、那双让他非常喜欢的丹凤眼直直地看着他，声音略低地开口。
“天选……打工人。”
宋欢乐莫名就觉得耳朵一热，他一下子坐直了身体，连手上的包子都不吃了。
“不要和愚蠢无聊的人比较。那会让原本清醒的你被跟着拉低智商。”
宋欢乐听到这个话咧开嘴笑起来，美美地吃了口肉包子，然后开始快速在手机上戳戳。
天选打工人：【我可以穷！但是那些看不起雪雪的渣渣必须死！】
司徒雪看着这个弹幕微微扬了扬眉毛，他有些想笑，但还是严肃着脸劝了一句：“人要量力而行。有多大的力气端多大的碗。要是只是为了义气和面子就冲动做事，是很愚蠢的选择。”
宋欢乐又嘿嘿笑了两声，雪雪这是在关心他啊。
天选打工人：【雪雪放心！我力气很大，端的碗也很大的！】
司徒雪看着这回答抽了抽嘴角。
他现在有点怀疑这个天选打工人是不是个没脑子的炮仗了。
主播风雪还在思考着要说点什么才能把这个执着的大粉从过度消费的冲动中劝下来，那边围观的好事者们就已经精神着开始继续跳了——
他们发现天选打工人只扔了一颗粉钻就没有再继续扔，显然不是真大佬嘛！
昨天那个发表了奇葩言论的野性精英竟然也在，并且又第一个跳了出来。
野性精英：【我还以为你这打工人多牛逼呢，说打榜就打榜，结果怎么就一个粉钻就熄火了？啧啧，打肿脸充胖子，何必呢？】
【对啊反正最后你也不可能在年终大会打榜成功，那少说也得几十上百万，可不是一颗粉钻就能完成的。】
【嘿嘿，也不一定不能成功啊。自己没钱可以找别人借嘛！那么多网络小平台呢，一个平台借几万十几个平台不就够了吗？】
弹幕越说越离谱，后面竟然开始有当场打广告放高利贷的了。
然后那几个打广告的就被面沉如水的主播直接清出了直播室。
同时所有弹幕都被禁言，高冷美艳的女主播此时的神色冰冷眼神锐利，她像是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直接开口：
“好了。到了直播时间了。”
“今天畅聊人生的内容，我们就来说说高利贷的几种套路，还有那些因为高利贷而家破人亡的傻子们。”
所有直播间里的观众：【……】
你这意图也太明显了好吧？！
然后看直播的观众们就看到了连接着主播电脑的屏幕被切换到了网页搜索框的页面，高冷的女主播就在搜索框里打出了【高利贷惨案】这五个字。
她修长的手指轻轻一点。
刷地一下网页上就出现了一整页关于高利贷的骇人标题。
“《回顾铁笼沉尸案：男子借高利贷5000万还不上，被沉入湖底活活呛死。》”
“《男子借高利贷被套路，借5万还50万，祖传房产被抵押！》”
屏幕里的女主播用深沉冰冷的声音读着这些高利贷的新闻标题与内容，一边读一边抬眼看屏幕，就像是在隔空警告什么。
生生把一个本该活泼愉快的晨聊直播，给搞成了严肃的普法小节目。
在风雪开始读铁笼沉尸案的时候，风雪直播间里的人数骤减一半。
在她读到祖传房产被抵押的时候，风雪直播间里的观众还坚强地剩下六个。
而当主播风雪滚动鼠标滚轮，在一众新闻里找到了那个《男子借高利贷打赏女主播30万，被抛弃后跳河！》的非常应景的新闻并开始大声朗读的时候，风雪直播间里的观看人数终于只剩下了最后3个。
有两个还是被小王和老张怀疑是风雪自己小号的工具人。
所以，严格算起来。
风雪直播间的观看活人，到现在就只剩下了唯一一个的“天选打工人”。
司徒雪看着那还倔强地留在他直播间里的名字，忽然就轻笑了起来，有些愉快。
他放松地向后一仰，靠在老板椅上，开始丧心病狂地点名：
“天选打工人。”
“你对刚刚那个借高利贷打赏、然后惨被抛弃跳河的男人有什么感想？”
***
在总裁秘书办公室里，正在喝咖啡的总裁大秘对着自己的电脑噗地喷出一口咖啡。
引来了秘书处其他人的注意。
“大秘你怎么了？是咖啡不合口味吗？”
“大秘你千万要注意身体啊！咱们公司缺了谁都行，就是不能缺了你啊！！”
司徒雪的贴身大秘张优迅速掏出纸巾擦了擦嘴巴坐直了身体，对着其他的助理秘书和文员点点头。
“没事。做你们的事吧。我就是嗯……”
他就是没想到他家总裁大人对着唯一的活粉、给他打赏1000块粉钻的死忠粉、表决心要把他送上抖抖直播女一的真爱粉，还能这么冷酷无情、专踩痛脚。
不过他还是坚强地继续看着手机，想要看看那个天选打工人是怎么回答的。
大秘张优想，对于总裁这种郎心如铁、看世界所有人都是蠢不蠢、能不能用的无情霸总，这位真实的活粉能不能撼动他的心呢？
要怎么回答才是正确答案？
或许不管他怎么回答都没有正确答案。
因为从他开始给粉钻打赏的时候，他就即将被总裁归为“蠢货”的范畴了。
然后，张大秘看到了天选打工人的回答，眼神一亮。
天选打工人：【……咳。我觉得他有点蠢。】
司徒雪扬眉：“只是一点？”
天选打工人：【如果是我的话，至少要把那30万要回来，然后再去寻找其他真爱啊。】
张大秘浑身一震。这个答案是他没有想到的。
而在总裁办公室里的司徒雪看着后面的那个答案好一会儿，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看着直播镜头询问：“打出去的赏还能要回来吗？所以，粉钻也可以？”
宋欢乐瞬间坐直身体，这是一道送分送命题！
【我们不一样！我对雪雪是真爱！打出去的赏绝不要回来！】
打出这句话之后宋欢乐还觉得不太保险，又特别认真地补充了一句。
天选打工人：【他见色起意，想凭着30万的打赏就永久套住一只漂亮的狼。贪心又愚蠢，正常的打工人都不会这样！】
【至少我的打赏钱就都是自己挣的，也没借任何人的钱。有多大的能耐端多大的碗嘛，雪雪，你要相信我，我的碗很大！】
司徒雪撑着下巴很有些兴趣的问：“哦，那你的饭碗是什么？”
让他看看这碗到底有多大。
秘书室的大秘也坐直了身体，等待一个精英的回答。
很快，唯一的那个红色加粗大号弹幕正正方方地出现在屏幕中间——
天选打工人：【搬砖！雪雪，我搬砖养你啊！！】
“噗——！”
优秀的张大秘再次用咖啡喷了自己的办公桌。
而屏幕中原本面带笑意的美艳女主播瞬间恢复了高冷，看了一下时间，残忍无情的回答：
“哦。”
“八点五十五了。”
“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吧。”
他一定是脑袋被板砖砸了才会和这个天选打工人聊到现在。
天天打工人：【雪雪？还有5分钟我们再聊一会儿啊！】
天选打工人：【雪雪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能搬砖养你啊！】
天选打工人：【雪雪相信我明天还能送你一颗粉钻！搬砖真的是一个高薪又轻松的好工作！你信我啊！】
司徒霸总磨着牙最后回了一句：“老子信了你的邪！”
“明天再打赏就踢了你！”
啪嗒。直播笔记本被霸总狠狠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