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和爸妈一起将客人送到门口，严巧琳意犹未尽，她今天才发现，她还怪有演员天赋的，瞧她这演技，多好啊，元小橙一定被震撼到了吧。
大姑趴在门上，从门铃里看着楼下小张进了电梯，转身一巴掌拍在还在回味自己演技的闺女胳膊上。
“你怎么回事？！”大姑怒气冲冲道：“你个孩子，人家说什么你都能答应，橙橙早先就说了，等考上大学人家学校会给你安排测试天赋，你怎么不知道亲近好赖的，橙橙不会害你，那小张说的，能是好事儿？”
刚客人在，她没好意思当面反驳让小张尴尬，让女儿没脸，但她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不赞同的。
大姑父也附和：“是啊琳琳，这测天赋又不是啥坏事，那个小张，偷偷摸摸的，不是正经人，听话，咱回头找个理由回绝了。”
严巧琳：“不是，爸妈我……”
“不是什么不是。”大姑怒气未消，“我们说得你不听，让橙橙来跟你说……”
“就是她让我答应的！”怕再被打断，严巧琳语速超快。
大姑：“谁答应的也不……橙橙？”
元橙刚从尴尬中缓过劲儿来，连忙从房间里跑出来，帮小表妹解释了几句。
大姑恍然大悟，转怒为喜：“我就说，我女儿不可能这么傻，骗子说得话也信。”
她又问元橙：“接下来咋办？”
严巧琳兴奋道：“当然是将计就计，我假装被骗，一路给小橙子留下记号，然后小橙子追着我留的记号，从天而降，把骗子一锅端了。”
元橙：……
严巧琳两眼放光：“我这个计划怎么样？”
大姑和大姑父欲言又止，元橙毫不客气道：“不怎么样。”
敢在临城异调局眼皮子底下搞这种诈骗，搞不好就是什么疯狂的亡命之徒，她怎么可能让严巧琳这个小傻子去冒险。
严巧琳不服气：“那你说怎么办？”
“报警。”元橙掏出手机，给甄欣打了个电话，先把自己遇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她跟警卫部门不太熟，直接上报异调局，让异调局跟警卫局对接比较方便。
“好的橙橙，你等我，我……十点之前会给你回个电话。”甄欣说。
这会儿正好九点过五分，元橙看了眼客厅的挂钟，应了一声挂掉电话。
“怎么样怎么样？你们准备怎么办？”严巧琳好奇地问。
元橙：“你寒假作业写完了吗？”
严巧琳：！
“元小橘，你真讨厌！我刚还夸你了，还说你是我……唔——”
元橙一把捂住她的嘴巴，脸上刚退下去的温度又升了上来：“你快别夸我了。”
说是十点之前，刚过去十分钟，元橙就接到了甄欣的回电。
甄欣的语气十分古怪，没有说警卫队的决定，反而问：“你大姑家，跟邻居是不是关系不太好啊？”
元橙神经绷紧了：“什么意思？那个张全是故意坑我们的吗？”
“这个还不清楚，不过……”
一个电话打了五六分钟，电话挂断后，大姑看元橙表情不对，担心地问：“怎么了？不顺利吗？”
元橙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大姑大姑父说了实话，“隔壁把我们举报了。”
大姑：“啥？”
大姑父：“隔壁？老李？为啥举报我们？”
这个小区地理位置和环境都不错，这栋楼是一梯两户，隔壁邻居只有李大爷一家。
元橙简单解释了一番，老李约莫是因为跟楼下张全结了仇，一家人都盯着他，可能发现这人有点儿不对劲了，把他当成了邪/教分子——黑洞出现后，冒出来的一些奇葩产物，外洲尤其猖獗，中洲少，但还是有。
今天小张偷偷摸摸来敲元橙大姑家的门，为了不被老李家注意，还特意没按门铃，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他行动太过鬼祟，老李家觉得隔壁邻居也不正常了，果断打了举报电话，把张全和他们家一起举报了。
大姑：“……”
她憋了一肚子气：“这人怎么能这样？！我们哪里像坏人了，他举报姓张的就算了，怎么还举报我们呢？”、
大姑父也很委屈：“今儿白天见面，老李还跟我说说笑笑……”
元橙想，老李举报张全，可能还有点儿报复的心态，连带举报大姑家，大概是因为宁可错杀不愿放过。
两家住太近了，如果他们家真和张全是一伙的，老李为了点儿稀薄的邻里情隐瞒了这件事，回头张全被抓了，“同伙”打击报复怎么办？
不能说人家老李这事做错了。
大姑和大姑父都明白，抱怨了几句张全不干好事，倒没有过多指责老李，换成是他们，他们也不敢赌那个万一。
严巧琳从房间里探出头：“我们家被举报了会怎么样？警察会上门吗？”
大姑：“写你的作业去！”
严巧琳撅着嘴缩回脑袋，耳朵依旧竖得高高的。
这事还要大姑和大姑父配合，元橙便挑能说的一一跟他们讲了。
原来张全所在的这个团伙，已经被官方注意到了，之前警卫队行动过一次，但只抓到了几个像张全一样的外围成员，真正重要的人员和核心成员都跑了，那个所谓的“天赋检测仪”也没有找到。
上次打草惊蛇后，这个团伙藏得更严实了，警卫队也不敢再冒然行动，担心再失手一次，他们的核心成员会远遁别的城市。
他们倒是想把这个违反犯罪团伙一网打尽，但是他们藏得太紧，想派卧底也派不进去，他们接纳“客人”，都是像张全找过来一样，由组织成员自行挑选，不接受听到消息的客人“自荐”。
大姑年纪有点儿大了，脑子还灵得很，她先反应过来：“所以，那个张全，他还给提供机会了？咱们是不是要……将计就计？”
严巧琳：“看，我就说吧，还是要将计就计！”
元橙：“有你什么事，写你的作业去。”
严巧琳：“怎么没我事了？人家找的可是我。”
元橙抬手召唤出契约之书，光芒闪过，一张半透明的面具从翻开的书页上浮现，猛地化为流光，覆在元橙脸上。
待面具消失，出现了一张跟严巧琳一模一样的脸。
大姑&大姑父：！！！
大姑用力在胳膊上掐了一下：“不疼……”
大姑父倒抽一口凉气：“我、我疼，你掐我胳膊了。”
严巧琳一个箭步冲出来，捧着那张跟她双胞胎一样的脸，来来回回看，震惊地眼睛都瞪圆了，“这也太像了吧！这是欺诈面具是不是？”
欺诈面具只能改变外貌不能改变体型，恰巧元橙跟严巧琳之差两个多月，年龄相仿，体型相似，元橙有肌肉，体型稍微瘦削一些。
她以前比严巧琳还矮一点点，这半年时间快速长高，反而比表妹高了两三厘米，不过冬天穿靴子，衣服也穿得厚，这点儿差别并不明显。
所以只要她用上欺诈面具，她就是“严巧琳”！
严巧琳反应过来了，抱着元橙胳膊摇晃：“我也想去，我可会演戏了，好姐姐，带我一起吧，就当我们是双胞胎。”
“不行。”元橙毫不犹豫拒绝了。
如果不能扮作表妹，她不会让小表妹去冒这个险。
大姑犹犹豫豫道：“橙橙啊，你一定得去嘛，这些干坏事的人，都凶得很，你一个小姑娘……”
元橙笑着安慰：“大姑，你放心吧，实在有危险我就飞走，他们谁追得上我？”
其实刚才甄欣跟她说，局里不希望她去冒险，因为不确定这个犯罪团伙有没有枪。
是元橙自己主动请缨，老李为了自家安全选择举报可能被冤枉的邻居，她也怕这个犯罪团伙如果没有被扫干净，报复到大姑一家身上。
况且，她已经正式授予了军衔，被人称一声元少校，遇到违法犯罪行为，怎么能为了自身安全就视而不见呢？
大姑：……
这倒是！她看过论坛上的视频，她家橙橙飞得可快可好了，那么大的怪物都追不上，就是看得她这个心，七上八下的，好半天缓不过来。
大姑被说通后，大姑父就没问题了，家里事大姑说了算。
只有严巧琳还一心想跟元橙一起，玩闹归玩闹，遇到正事，她不会拖后腿。
楼下张全再找机会摸上来的时候，严巧琳躲在房间里不敢出声，元橙则再次戴上欺诈面具，穿着表妹上次穿过的衣服，跟张全碰了个面。
他果然没分辨出来严家的闺女换了个人，收下大姑给的五万块定金和五十论坛积分，事成之后还得再给五万和五十积分，约好他那边安排好了会来通知他们，兜着一包钞票轻手轻脚准备离开。
大姑追在他后头，压低声音：“小张，你快着点儿啊，都要过年了，这种大事可不能拖到年后……”
她情真意切地说：“早点儿测出来，过年好跟亲戚们借借积分。”
张全点头：“是这个理儿，元大姐你考虑得真周到，我尽快！”
小张这人，还算蛮有职业道德，说是尽快，真的没拖延时间。
两天后，他突然上门，严巧琳听见动静就往卧室冲，鞋差点儿跑掉了。
元橙则快速召唤出欺诈面具，然后将契约之书收好。
为了这场大戏，她和元橙这几天尽量不出门，就算一定要出——去拿防弹衣，担心小区有人盯梢不敢送过来，都是严巧琳那张脸，也绝不会两人一起出去。
大姑扭头看都没问题了，才把门打开，脸上已经堆成满面笑容，“小张啊，是不是有消息了？”
“有。”张全站在玄关，关上大门，先往屋里扫了一圈。
这家“三口”都在客厅，他点点头，笑着说：“走吧元大姐，咱们现在就出发了，你们可以有个家长陪同。”
大姑：“现在？”
张全：“对，就现在，你们去就去，不去就算了，不过我们可说好了，你们自己改变主意的话，定金不退的。”
他也不怕不退定金人家去举报他，甄欣这几天给元橙发了很多这个案子相关的信息，这些物色“客人”的外围成员都有一套固定的话术，他们会吓唬客人，说这个事你爆出去，你家孩子也受影响，影响孩子高考，影响孩子以后当魔物召唤师。
就算没有被吓住，有人交了定金反悔了，然后又去报警。
那个收定金的人跟张全一样，只是个外围成员，咬死了自己就是想骗点钱和积分，谁知道他们真信了。
大姑扭头看了眼元橙，随机应变：“小张你先进来坐会儿，老严，给小张倒茶……”
“不坐了。”张全一改之前的软和态度，强硬道：“要去现在就去，不去那就算了。”
元橙装作害怕错失良机的样子，跑过来抓着大姑胳膊，“妈，我们去吧，我想当魔物召唤师！”
大姑这才松口：“那行，我们现在就走。”
大姑父放下水壶，“我跟着去吧。”
大姑：“不行，我去！”
元橙谁都不想让他们跟着，但一个高中小姑娘，跟不算熟悉的邻居去不知道位置的陌生地点，人家说可以带家长，她不带才有问题。
最后大姑抢来了这个机会，元橙暗暗下定决心，她一定会保护好大姑。
张全略有些诧异，一般跟来的家长都是爸爸，他也晓得人家担心他们害人，大部分男性的力量要强一些。
不过他跟这家接触了一段时间，知道家里是元橙大姑说了算，想想觉得也不奇怪。
元橙和大姑还穿着家居服，因为张全连换衣服的时间都不给，她们只能披上羽绒服外套、戴上挂在门口的围巾帽子就跟着张全出了门。
走到小区外面，她们跟着张全上了一辆黑色轿车，车窗贴了防窥膜，上车之后，元橙观察了一下，司机是个长相平凡的男人，看着很不起眼。
车子一路平稳行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大姑有心想帮着打探一些消息，又担心坏了元橙的计划，硬是憋着没敢开口，扭头看向窗外。
看着看着，她眉头皱起来，这条路，怎么这么眼熟呢。
元橙也觉得眼熟，她一开始就很好奇，这个犯罪团伙的据点到底在哪，张全又为什么敢大白天的上门带她们去做所谓的“天赋测试”。
等车子在一个熟悉的大门前停下来，大姑脱口而出：“怎么来少年宫了？”
元橙则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们能不断地带少年人和家长来同一个地方却不会被怀疑，少年宫最不缺的就是孩子和家长。
张全让元橙和大姑下车，等他们下车后，递给元橙一张报名表，“严同学，拿着这个去艺体楼四楼的三号音乐教室。”
大姑问：“小张啊，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张全笑道：“元大姐，我可没这么个资格，你去吧，记住，报名表别弄丢了。”
话音未落，司机一脚油门，车子已经跑远了。
“橙……琳琳啊，现在咋办？”大姑警惕得很，张全和司机走了也没敢叫元橙真名。
“去艺体楼看看。”元橙说。
担心节外生枝，元橙没有做多余的事，反正她跟防弹衣一起拿到的手表上有定位装置，这会儿说不定少年宫已经被监控了。
跟大姑一起找到艺体楼，上到四楼，三号音乐教室很好找，就在走廊尽头。
教室门半掩着，元橙敲了敲门，一个披着发的年轻女人拉开门，瞥见元橙手上的报名表，伸手要走，看过后笑眯眯道：“同学快进来，我们的试听课马上开始了。”
元橙像个羞怯的小女孩的一样，紧紧抱着妈妈一只胳膊。
让她惊讶地是，教室里竟然不止“老师”一个人，都是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少年男女跟家长的搭配，而且元橙发现，好些人跟她和大姑一样，外套里露出家居服或者棉绒睡衣的一角，显然来得很匆忙，没有时间换衣服。
看来，这些人都跟她一样，是被选中的“客人”。
这些人大部分都警惕地看着其他人，没有心思闲聊，氛围跟少年宫真正的试听课迥然不同。
元橙和大姑进来后，等了十来分钟，又先后进来三对家长和孩子的组合。
长发女老师虚点了一下人数，笑着说：“人到齐了，看来今天参与试听课的同学都很积极，我们先请试课老师给大家展示一下……”
她说完，讲台一侧的侧门突然打开，里面走出几个拿着乐器的人。
门窗已经关严，他们闷头开始奏乐，长发女老师却招了招手，示意一头雾水的“试课学生”和家长们跟她进门。
门口左右守着一男一女两个人，拿着金属检测仪，旁边放着个筐，要交出电子设备。
元橙交出手机后又解下了手表，好在已经到目的地了，定位装置物尽其职。
这时她庆幸了一下，张全催得急没来得及换防弹衣，否则她要怎么解释自己浑身都是金属呢。
教室后面原本是个乐器室，现在大部分乐器都搬出去演奏了，中间靠后的位置放着一个跟钢琴差不多大的台子，台子后面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这褂子元橙可眼熟，研究所见到不少回。
角落里站着几个壮汉，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但一看就不好惹。
天赋测试仪呢？元橙疑惑地四下观察，难道藏在哪个乐器后面？
因为其他人也都在到处看，她这样做一点儿不显眼。
长发女老师走到台子前面，恭恭敬敬地向白大褂男人行了个礼，“宋博士，来参加天赋测试的人都带到了。”
元橙猛地抬头，控制不住地将视线投向那个白大褂，这人戴着口罩和眼镜，她刚才扫了一眼，现在仔细一看，不认识。
从研究员的年纪来说，看起来蛮年轻的，但肯定比宋博……比宋彦清年纪大，眼镜也没有宋彦清带着好看。
元橙在心里暗暗比较了一番，看着这个白大褂男人莫名别扭。
白大褂点点头，眼睛挡不住倨傲的眼神，冷漠地站在台子后面。
长发女老师拿着一叠刚收上来报名表，开始报号：“一号！”
他们还算替客人考虑了，报名表上没有名字，只有数字代号。
不知道是不是意外，在教室外面的时候元橙留意了一下，报名表发到十三号，恰好是他们第一批“自然觉醒”的魔物召唤师的数量，最起码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
元橙的报名表是十号，北原仓介的编号，蛮有意思的。
一号是个高壮的男孩子，跟他同样高壮的父亲一起，在长发女老师的示意下走到大台子前面。
长发女老师：“一号同学，你把手放在这里。”
她在台面上虚空比划了一下，一号迷茫道：“水晶球呢？我听说天赋测试有水晶球，水晶球亮了就……”
“我的天赋测试仪不需要那种东西！”白大褂语气严厉地打断了他，“那种哗众取宠，毫无用处的废物装置，不配出现在我的仪器上。”
元橙震惊了，这人好不要脸，她才知道，原来那么大一个台子，就是所谓的天赋测试仪，都跟桌子一样了！
人家宋博士发明的第一代天赋测试仪就能随便搬动，随提随走，可方便了，你倒是把这个“大桌子”搬两圈试试？！
一号被凶了一通，有些不忿，年轻气盛的少年最容易被激怒，他捏起拳头，角落里的几个壮汉纷纷看过来，已经提脚往这边走。
一号的爸爸连忙按住儿子，劝道：“没有水晶球就没有吧，测得准就行。”
白大褂冷哼一声：“我的天赋测试仪，当然测得准。”
一号在父亲的劝说下，把手放了上去，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往他那边看，还有人想凑过去，被拦住了。
过了十来秒，一号迟疑道：“我的手掌心有点热。”
白大褂：“有天赋，下一个。”
哗——
所有人都激动了，一号男孩和他爸爸还想追问一下，被白大褂不耐烦地打发走，二号已经不等点名，迫不及待地凑了上来。
元橙淡定地看着这一切，这个位置选得颇为讲究，要出去只有教室一个们，音乐教室门窗关着窗帘拉着，警卫队想进来，只能破门而入。
而且不出意外，少年宫里肯定有他们的人，警卫队的大部队一进少年宫就会被发现。
外面的音乐教室里，有一支“乐队”，不管是守门还是危及时刻冲进来一起挟持人质，都很方便，比警卫队方便。
她被困在小房间里，也不太好施展，而且身边还有大姑，还有这么多普通人。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警卫队的布控应该是等他们这些人“测完天赋”远离犯罪分子，最起码到开阔的地方，再行动。
嗯，不出意外的话。
然后就出意外了。
二号的手在那个大桌子测试仪上放了快一分钟了，别说发热，他心凉得人都快凉了。
“下一个，别耽误时间。”白大褂不耐烦道。
“让我再试试，我有天赋的，我摸过魔物蛋，我真的有天赋。”二号哀求着不肯松开手，他爸爸也帮着说话，还拦着要上前的三号。
白大褂面色一冷，扯了扯嘴角，嘲讽道：“没天赋就是没天赋，你就是试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还是个废物。”
二号到底还是个没怎么受过打击的学生，眼圈一红，忍不住哭了出来。
他爸爸却是个暴脾气，前一秒还在阻拦三号学生，听见白大褂骂自己儿子，下一秒已经撑着大桌子测试仪踩了上去，抬手给了白大褂一拳，把他打翻在地，眼镜飞了出去。
这一拳来得太突然了，谁也没想到，他连个狠话都没放，直接就动手了，连那几个壮汉都没反应过来。
他们赶紧冲过来，反剪二号爸爸的双手，二号爸爸被控制住还在不停叫骂：“说谁废物呢，你才是个废物！一定是你这个破东西测得不准，人家真正的宋博士，发明的才是……”
“杀了他！”从地上爬起来的白大褂顾不得找自己的眼睛，双眼赤红，嘶声大吼：“给我杀了他，我要割了他的舌头，抽干他的脑浆！”
被拦住的三号是个小姑娘，吓得也不敢上前了，往后退了几步，躲在爸爸后面。
三号爸爸将女儿护在身后，勉强保持镇静地劝道：“这位博士先生，他就是心情不好嘴臭了几句，没必要喊打喊杀吧。”
还什么割舌头挖脑子的，怪吓人的，而且明明是这个什么宋博士，先骂人家孩子是废物。
白大褂充耳不闻，等不及保镖动手，自己从一个壮汉保镖身上，拿出一把枪。
这个小房间里，陡然安静了下来。
只有不停歇的乐器声，从门外的教室里传来。
第122章
“他怎么有枪？”
“这是犯法吧？”
“我、我孩子不测了，我们要出去……”
乐器室里顿时乱作一团，好像这些家长们看见“宋博士”拿出来的枪，才后知后觉这群人不是什么好人。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元橙都被搞懵了，难怪说人类的行为是最不可控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有孩子家长会突然动手，更没想到看起来是个文弱研究员的白大褂，上来就要掏枪杀人。
不是，你们有没有逻辑啊？
官方明令禁止私下进行天赋测试，家长们带孩子们偷偷参与测试，已经是违法了，怎么还敢动手呢？
还有那个白大褂，已经不是脾气暴躁了，看他那个样子，很像精神有点问题。
元橙不知道，虽然她跟这些少年年纪相仿，到底经历不同，近些年国家倡导教育减负，关停补习班无数。
但很多鸡娃的家长们可不管，私下还是找各种渠道送孩子去补习，这个测试在他们看来，跟个特殊的补习班差不多，只用上一次的那种。
还是在少年宫呢，更像了。
所以他们没什么心理负担，都是为了孩子好，怎么能说是错呢？
这会儿亲眼看见疑似保镖的壮汉口袋里掏出枪，家长们学生们才反应过来不对劲，谁家“补习班”老师会随身配枪啊！
一些家长想带着孩子离开，还有一些家长舍不得花出去的定金，秉持着来都来了的传统，护着自家孩子往大桌子测试仪旁边挤。
反正那个白大褂都说了，手放上去就行，他们试一下，试完就走。
本就不大的小房间，还堆了一些不好搬走的乐器，能使用的空间并不宽敞，此时一部分人想往外走，一部分人往前挤，还有人想去拿回自己被收走的电子设备，整个房间顿时乱成一锅粥。
一共四个持枪的保镖，两个摁着二号爸爸，还有两个已经掏出配枪，却不敢轻易开抢。
他们的枪更多用作威慑，万一有人捣乱就拿出来吓唬吓唬，都是普通老百姓，经不起吓，还带着孩子，更不敢冒险，四个持枪保镖，战斗力很充足了。
但他们也没想到，组织里地位特殊的宋博士，会冲过来拿走其中一个保镖的配枪，还叫嚣着要打死学生家长。
好嘛，吓过头了。
这会儿除非他们真的开枪，否则很难控制住所有人。
可一旦闹出人命，这次再想全身而退，就难了。
保镖的命也是命，能不死，他们还是想活的，于是几人都看着临时的上司宋博士，等他发话。
宋博士正在发疯，枪比在二号爸爸的脑袋上，哆哆嗦嗦。
元橙看得出来，他不是吓的，是情绪极度激动之下控制不出肢体抽搐，于是越发肯定这人精神不正常。
长发女老师拼命拉住宋博士，她心里苦啊，平时都会有组织中高层派遣有经验的专员，专门来主持测试。
宋博士就算在，顶多调试一下仪器，杂事他是一概不管的。
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直接换成宋博士主持了，主持就支持吧，这么简单的活，她觉得她上她也行，怎么还能搞出这么大的乱子啊！
就这精神病，要不是他真有点儿研究才能，早就被组织处理掉了吧。
“橙……琳琳，现在咋办？”大姑拉着元橙，悄声问。
元橙趁着一片混乱，带着大姑往堆放乐器的角落移动，要不是乐器室就一个门，门外还有不清楚底细的“乐队”，她就先想办法把大姑送出去了。
“躲那个后面去。”元橙把大姑塞到几个大鼓后头，自己挡在唯一的进出口。
大姑有心护着自家孩子，但也清楚，她家橙橙已经不是普通人了，她留在外头才是给她添麻烦，二话不说往鼓后头钻，进去后蹲下，抱着自己缩小存在感。
这一切过程都在同步进行，觉得害怕想跑路的家长，已经打开了唯一的那道门，然后迎面到了下去。
“啊——杀人啦——”
“爸爸！爸爸你怎么了，呜呜救救我爸爸……”
元橙刚安顿好大姑，就听见接连的惊呼和哭声，脚尖一点，踩上了一个鼓面，看见门口几个人围着一个倒在地上满脸血的男人，和一个哭得不行的少女。
一个中年女人蹲下检查了一番，松了口气，“没事没事，鼻子破了，是鼻血，快把你爸爸扶起来。”
女孩子瘦纤纤的，围着的几个家长七手八脚的出力，帮她把人扶起来。
打人的男人也用力推开门，手上的金属镲还沾着血。
刚才，他就是在女孩爸爸开门的瞬间，挥舞大镲砸在了他脸上。
家长们想找他理论，他身后却陆陆续续走进来剩下的“乐团成员”，这会儿家长们才发现，这个乐团竟然都是壮年男人，只有一两个女性，且都握着“乐器”，满脸冷漠。
虽然整体人数还是家长和学生这边占据上风，但在有危险的情况下，家长们下意识不会将自家孩子算成战斗人员。
而且，越是带着孩子，他们越不敢轻易冒险、冲动。
最后一个精瘦男人提着唢呐走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家长和孩子们站在中间，一边是白大褂、长发女老师和四个持枪保镖，另一边是手持武器的乐团成员，双方陷入僵持。
元橙暗自数了数，她另有目的，从进门就在收集各种信息，此时人数一对，便发现外头的乐团成员没有全部进来，还留了两个在音乐教室里。
但是乐器声已经停了，说不定正守着门，就算有人侥幸冲出去，恐怕会遭遇又一重危险。
一个学生家长鼓起勇气问：“我们只是想出去，定金我们不要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家长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为什么不要啊，那么贵……”
“你要你们留下呗。”
“快走吧，他们这么凶，动不动就打人杀人，别不是邪……”
“嘘，别瞎说，你不想活啦！”
元橙：……
头疼，你们才反应过来吗？
乐团领头的应该是拉二胡的男人，他年龄略大，看着发疯的白大褂，眼中暗藏不满。
这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不是还用得着他，真想把他杀了。
“我们是正经生意人。”二胡男扯起嘴角，“大家交了钱的，给孩子们测完天赋，就可以有序离开了。”
他将“有序”两个字咬得又重又慢，暗示离开方式他们自有安排，反正现在是不会放他们走的。
打不敢打，对面又有武器又有枪，还有一部分家长本来就想给孩子测完天赋再离开，于是很快统一意见，继续去做测试。
此时白大褂宋博士已经被二胡男安排了几个乐团成员控制住，他们也不敢对他动粗，被骂被打就忍着，一些家长看了，突然不那么生气了。
普通人突然要杀人，他们肯定会愤怒恐惧，精神病……那就正常了。
二号爸爸却还被两个保镖压着，他们大概怕这人再去给白大褂一拳，到时候真拦不住宋博士了。
三号女孩再次被叫上去，她战战兢兢地将手贴在大桌子上，等了一会儿，紧张的神情逐渐变得失落难过，她眼圈红了，不敢在那哭，也不敢耽误时间，捂着脸跑回去，“爸爸，我没有天赋。”
三号爸爸摸了摸女儿脑袋，低声安慰着。
四号跃跃欲试，兴冲冲过去，哭丧着脸回来。
接连三个孩子都被测出来没天赋，后面的家长和孩子们都紧张起来。
元橙已经从鼓上跳下来了，现在乐器室里人越发多，她站在角落里，倒是不怎么起眼。
她没管去测试的少年们，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持枪保镖和乐团众人身上。
忽然，她问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谁放屁了，好臭。”
“我也闻到了，太臭了，谁啊，这么不讲道德。”
“yue，吃什么了，怎么这么臭……”
“我不行了，能让我出去透透气吗？”
家长和孩子们都被臭得不轻，因为太臭了，一个个捂着脸，分分钟要憋过气去。
元橙捂起鼻子，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这个臭度……
臭气攻击是不分人的，元橙他们受不了，犯罪组织的人同样被熏得很难受。
抱着琵琶站在靠近门口位置的女人，捂着鼻子瓮声瓮气道：“大哥，我开门透透气。”
二胡男也一手捂着鼻子，他点了点头，琵琶女刚要开门，白大褂突然喊：“别开，不是放屁，是魔物！”
已经迟了。
琵琶女拉开了木门，就跟刚才那个学生家长迎面挨了一镲一样，她像被臭气蛋迎面砸了，臭得一个踉跄，下意识扶住门框。
没等她自己扶稳，已经被扣着脖子拽了出去，两个烟雾弹被丢进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喝声紧随其后。
元橙牢牢贴在墙角，浓雾同样遮挡了她的视线，她分神想，不知道灯笼草在烟雾弹里管不管用。
好臭啊！
好在中洲官方的暴力机关着实给力，不到三分钟，小屋里已经重新恢复秩序。
全副武装的警卫队和特警们，将犯罪团伙全部抓获，所有人反锁双手蹲在墙角。
家长和孩子们鹌鹑一样，挤在元橙这个墙角，既激动又心虚。
犯罪集团被一网打尽了！
等等，他们好像在参加违法活动……
警卫队过来，把他们分开，拿着缴获的“报名表”对人。
门口又走进来一个人，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白大褂突然发疯，破口大骂：“原来是你！你来看我笑话的是吧，宋彦清你个xx……”
“老实点！”看守他的警卫员毫不客气给了他一下，等白大褂抱着肚子蹲下，又堵住了他的嘴。
眼神要是能杀人，白大褂已经把宋彦清千刀万剐了。
宋彦清连个眼神都没给过去，大步走到元橙面前，看见元橙被臭气熏得一脸绝望的样子，两眼一弯。
哪怕他下半边脸被一个怪模怪样的口罩遮着，元橙也看出他在笑。
“喂！”元橙的声音闷闷的，“过分了。”
宋彦清掏出一个同样的口罩递给她，“加了新型过滤层，能稍微过滤一部分臭臭菇的臭气。”
臭臭菇已经被主人收回去了，但放出来的臭气一时半会消不了，外面教室更臭。
元橙把口罩给大姑，大姑不要，让她戴，元橙摁着大姑的手，强硬地给她戴上。
宋彦清打开手提箱，又取出一个口罩，然后迅速将手提箱合上。
元橙眼尖，看见里面像是衣服。
宋彦清把口罩给她，元橙刚要戴，宋彦清比划了一下，“面具。”
元橙：？
因为宋彦清的特殊待遇，一直在偷偷观察他们的其他家长和孩子：“元橙！”
“真的是她！”
“脸变了，太神奇了，我记得刚才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是魔物欺诈面具，酷！”
“她来干什么呀？她也要做测试吗？”
“开什么玩笑……”
“说不定是作卧底。”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陷入沉默，什么样的情况下需要卧底？
元橙摸了摸脸，原来是欺诈面具使用时间到了，欺诈面具的变化效果只能维持一个小时，从家里过来到现在，正好一个小时。
只能说幸好少年宫离大姑新家不远，换成之前那个小区，刚进来就露陷了。
不过如果是在原来那个小区，恐怕也不会被这个犯罪组织选中，他们挑选“客人”显然有一套标准，最起码要有一定的经济实力。
她干脆召唤出契约之书，将能量耗尽的欺诈面具收回书里，然后迅速戴上宋彦清给的口罩，感觉臭气确实没那么重了。
“这是你们研究组的新产品吗？”元橙顺口问。
宋彦清：“附加产物。”
元橙好奇心顿起，这个口罩她觉得很不错了，竟然只是附加产物，宋博士这是又研究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
宋彦清却没再就这个话题多谈，“跟我来。”
口罩下元橙的声音闷闷的，“让我大姑先出去吧，大姑，你去外面不臭的地方等我。”
她话音落下，立刻有两个警卫过来。
大姑看元橙跟那个她不认识的男人很熟，而且坏人被抓了，这里都是警卫和特警，便听从元橙的话，跟着警卫出去。
一个正在磨磨蹭蹭登记信息的学生家长忿忿道：“怎么她就出去了。”
警卫队长语气很凶：“人家是协助我们工作，你们干嘛的？孩子不懂事，你们也不懂事？三令五申不许私下测试天赋，一个个都不长记性！”
那家长还是很不服气：“你们要是给我们孩子安排测试，我们花钱也愿意！我家孩子已经满十八岁了，凭啥不能测？”
警卫队长懒得跟他废话，该讲的都讲过了，马上要高考的孩子，现在搞这个，不管测出来有没有天赋，心都乱了。
元橙没管这些嘴上官司，她跟着宋彦清走到那个大桌子测试仪跟前，不知道宋彦清要干嘛。
“你试试。”宋彦清说。
“我？哦。”元橙愣了一下，没有拒绝，把手放了上去。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不管是家长还是孩子，测了天赋的还是没测的，那个家长也不跟警卫队长吵架了，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
蹲在地上的白大褂，眼神热切地看着元橙，像在看一个什么绝世奇珍。
他一直觉得，宋彦清就是运气太好，如果他有他那样的资源，他能做出比宋彦清更伟大的成就。
“没感觉。”元橙的手贴了有半分钟，没觉得掌心发热。
“唔唔……”白大褂奋力挣扎，他很想说话。
元橙听见动静，突然笑了：“宋博士，你知道吗？这也是个宋博士。”
“知道。”宋彦清一脸淡定，“他是我少年班同学，我博士导师的儿子，宋煜。”
元橙：！
她怎么忘了，宋彦清进来的时候，这人喊他名字了，分明就是认识他。
都是少年班的，都姓宋，关系还这么差……
宋彦清让人把宋煜口塞摘了，冷淡地问：“你要说什么？”
宋煜张口就想骂，刚说了两个字，看宋彦清又要让人堵他嘴，剩下的脏话硬生生憋了回去，涨得脸通红。
“你再试试！”他对元橙说：“我的测试仪不可能出错！”
元橙无所谓，把手放上去，足足等了三分钟，还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宋煜猛地抬头，“是不是没有能源了？”
宋彦清把测试仪壳子拆了，看见里面的一体式能量盒，发出一声冷笑。
元橙：“怎么了？”
宋彦清把能量盒拆出来，拿给她看，元橙看见上面眼熟的编号，顿时恍然，“这个好像是你们研究所的。”
家长窃窃私语：“什么意思？这个测试仪不是那个什么宋博士研究出来的？”
“肯定啊，你没见听见元召唤师说，是研究所的东西。”
“你们放屁！”宋煜破口大骂，“你们瞎说什么，测试仪就是我研发的，用研究所的能源盒只是因为他们那些废物没有给我足够的研究材料，再给我几只魔物，我一定能研发出新的能源……”
元橙面色骤然变冷，这人竟然用魔物做实验！
不是宋彦清那种研究，而是把魔物当实验材料。
心里泛起一股股恶心，这么久以来朝夕相处并肩作战，元橙已经将魔物当成了自己的伙伴、朋友，甚至家人，这人的种种行为，已经踩到了元橙的底线。
大部分时候，元橙都是好脾气好说话的。
但她一旦真正愤怒，就会表现出极强的攻击性。
她重重地冷笑了一声，一脚踢在大桌子测试仪上，跟宋彦清说：“什么破烂玩意儿，测得不准还浪费你辛辛苦苦研发的能源。”
如果元橙指责他不该伤害魔物，对神经病宋博士来说不痛不痒，想让人难受，就要往人痛处踩，他在意什么，就鄙夷什么。
元橙已经看出来了，宋煜讨厌宋彦清，却又在意宋彦清，处处跟他比较，很可能以前当同学的时候，各方面没少被比较，大概率是没比赢，所以耿耿于怀。
她的猜测没错，听见她的话，宋煜双眼怒睁，脖子上青筋暴起，大吼道：“你胡说，我的测试仪不可能不准！你——你跟宋彦清是一伙的，我知道了，你帮他污蔑我，宋彦清，你个小人，你……”
元橙眼含轻蔑地打断了他的话：“你配吗？你谁啊？”
关注着这边情况的家长们，纷纷出声：“对啊，元橙都测不出来，肯定是假的。”
“这人谁啊？元少校干嘛要污蔑他。”
“就是，我看肯定是他这个破机器不准，我进来就觉得，这个东西不靠谱。”
警卫队员忍不住道：“知道不靠谱还来？”
家长反应极快：“我们这是被诈骗了，我们是受害人，能不能退钱啊？”
少年们：“讲个笑话，元橙召唤师天赋测试失败。”
宋煜：“你、你们这些无知愚民，你们……”
宋彦清也是头一回见元橙这么生气，对又多了几分厌恶，配合道：“他爸爸挺有名的。”
天赋测试仪的能源盒是不对外出售的战略物资，为什么会落到宋煜手里，很值得探究，就算他爸是被蒙蔽了，也要追究一个渎职罪。
宋彦清跟自己导师没仇，当年宋煜没少找他麻烦，但宋彦清是个睚眦必报的，一开始导师还能公平公正的处理，时间久了，宋煜在宋彦清手上吃得亏多了，毕竟是自己独生子，对宋彦清也心生芥蒂，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师生关系便渐渐淡了。
宋彦清替导师感到可惜，一辈子的清誉，最终要葬送在亲儿子手里了。
他跟元橙一样，都知道逮着宋煜痛处踩，宋煜第一讨厌宋彦清，第二讨厌别人说他不如他爸。
宋煜被踩爆了，无能狂怒，把手铐挣得嘎嘎响：“你们有那么多研究资源，什么都有，如果给我……”
元橙才不让把梦做完，她语气无辜地反问：“你不进官方研究所，是不想吗？”
宋煜的话戛然而止，他双颊泛起病态晕红，张口想说什么，嘴一张，吐出一口血来。
第123章
有一说一，元橙是很生气，也是故意踩宋煜痛点，然而她没想到，宋煜竟然这么菜，精神不好也就罢了，心理还很脆弱，她才说了几句呀，竟然给宋煜气吐血了。
现实中真的头一回见有人能被气吐血，原来影视剧里不是瞎编的呀！
一时间，元橙都不好继续说下去了，她再说两句，宋煜搁那哇哇吐血，万一真把人气死了怎么办？
这种人渣，死就死了，她没什么心理负担，但是作为这个犯罪组织的重要成员，官方还需要从宋煜口中挖出更多信息。
“还有事吗？要不我们先走吧。”元橙和宋彦清说。
她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后续的审问追捕工作用不着她。
“走吧。”宋彦清提着他拎来的手提箱，跟元橙一起先离开了。
直到下到一楼，还能闻到隐隐的臭气，元橙终于能理解为什么纸鹤小姐对西莫在她旁边用臭臭菇，如此深恶痛绝了。
这种队友，换她她也受不了，真的是敌我不分人怪通杀。
这是临城最大的少年宫，哪怕快过年了人流量也很大，此刻整栋艺体楼被清空，少年宫内却依旧还有不少人。
元橙从人群中路过，听见有人讨论说：“是不是化粪池炸了？”
元橙：……
远离艺体楼后，臭臭菇的臭气便没有了，元橙没摘口罩，还将羽绒服帽子拉上了，仅露出一双眼睛。
她可不想在《少年宫化粪池爆炸》这种新闻稿上看见自己的名字，这个案子要是不好公布细节，别人以为是她炸的化粪池怎么办。
宋彦清看着她动作，眉眼弯弯，像是遇见开心的事情，笑得开怀。
“你别笑。”
元橙给自己做好防护工作，又督促同行者，“你这张脸辨识度也很高，快遮遮。”
宋彦清老老实实听话地拉上帽子，虽然他不觉得自己一个幕后搞研究的，有什么好被民众关注的。
“对了，宋煜为什么不进官方的研究所？”元橙想起自己把宋煜气吐血的那句话，真的有这么大威力吗？
宋彦清：“他进过。”
“进过？”元橙瞬间领悟，“被踢出去了？为什么？”
提及过往，宋彦清眼神鄙夷，“他私下做活体实验。”
元橙一时间没懂：“活体什么？”
宋彦清：“绝症病人，他做活体生物实验。”
宋煜不是研究抗癌药物或者罕见病特效药的，单纯是想要用人体做实验，于是找了一些无药可治的病人，“自愿”为他的科学事业做奉献。
原来他用魔物做实验是有迹可循的，他有前科！
“为什么？！”
元橙出奇地愤怒，“他这不算犯罪吗？仅仅只是从官方的研究所里开除？”
宋彦清难得被诘问地无话可说，有时候说是平等，但很多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他自己是少有的少年天才，但他太年轻了，他的导师曾经也是天才，还桃李满天下，如今提起他的名字，就连不关注科研工作的普通人也会有所耳闻，还有他导师的老师……那是真正的学阀。
那是他老师的独生子，四十多岁才生出来的唯一的孩子，他要死保，加上没闹出人命，被当作实验题的人事发时还活着，真就保下来了。
元橙胸口升腾起一股怒气，恨不得回去把宋煜再打一顿。
宋彦清看她被气得不清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倏忽生出几分懊恼。
宋煜做人体实验不是他揭发的，那会儿他已经跟导师关系很淡了，去了别的城市工作，事后才知道，但他如果上点心，应该会早些发现这个犯罪组织跟宋煜有关，毕竟宋煜的所有智商，都只用来读书了。
其他地方，实在不聪明。
“这次他还会逃脱罪罚吗？”元橙仰头看着宋彦清，直视他的双眼，渴求一个真正的答案。
“不会。”宋彦清的语气十分果决，“你放心，这次他爸爸也保不住他。”
镜片遮挡下的眼睛，复杂莫辨，世界已经变了，在这高速发展的新时代，旧有的秩序会被打破。
这件事牵扯太广，异调局虽属官方管辖，却是半独立，就连研究所也专门成立的附属机构，研究内容几乎都跟神秘侧有关，并不会受他导师势力的辖制。
敢朝异调局的战略物资伸手，他那位好老师，恐怕真是年纪大了，脑子不清楚了。
元橙气归气，清楚这事不赖宋彦清，宋彦清说宋煜这次逃不掉，她也信了。
她忿忿道：“难怪他嫉妒你，有个厉害爸爸，却处处不如你，还仿造你的研究成果，弄了个根本不管用的盗版……”
明明是在贬损宋煜，宋彦清却抓住对他的称赞细细品味，心情甚好地替宋煜解释了一句：“他那个测试仪不是完全没用。”
元橙：“那为什么我测不出来天赋？”
宋彦清笑道：“因为你的能力超过那台仪器的上限了。”
他是天赋测试仪的研发人，对这种仪器再了解不过，宋煜弄出来的这个，他拆开就搞懂了，连他做出来的原始版都不如，不光像元橙这样的超强召唤师测不出来，天赋比较差的孩子，这台仪器也捕捉不到他们体内蕴藏的那一丝特殊能量。
元橙嘟囔道：“我也没说错啊，都有更精确更好用的了，他这个大桌子确实是个废物。”
宋彦清笑而不语，并不反驳她。
犯罪组织花这么大劲，冒着被抓的风险给少年们测试天赋，真的只是图财吗？不算论坛积分，一个孩子十万块钱，测试一轮也不过一百多万，光给宋煜准备的研究材料都不知道花费了多少钱。
他们何尝不是在通过这种方式筛选有天赋的孩子，再想办法拉入自己的组织，培养属于他们的魔物召唤师。
官方的天赋测试仪他们拿不到手——这东西可不像能量盒那么好偷，都是有数的，损坏报废都要登记回收。
宋煜的发明，倒也够用了。
宋彦清将元橙送到车上，待她坐定，才将一直提着的手提箱放在她脚边。
“这是什么？”元橙摸着箱子问。
“几套衣服。”宋彦清揉了揉眉心，“你给我的材料，新出的研究成果，跟防弹衣效果差不多，增加了一点对黑洞怪物攻击的防御力。”
想了想，又补充：“物理攻击。”
四眼巨怪那种特殊黄光，暂时是没办法防的，时间太紧，只能做成这样了。
他原本在研究魔材在武器上的应用，尤其是弓箭，听说元橙这边的情况后，紧急改成新型防护服的研究，两天没合眼，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幸好元橙没出什么事。
元橙惊讶地瞪圆了眼睛：“这么快就出成果了？！”
魔材才给出去多久呀，这人这段时间是住在研究所里吗？他都不休息的吗？
难怪宋彦清说口罩只是附加产物，真正的好东西是这个新款防护服，不光能防弹，还能在跟黑洞怪物战斗时增加一层保障，堪称魔物召唤师必备装备。
“我可以现在打开吗？”元橙有点儿迫不及待。
宋彦清示意她随意，元橙打开箱子，里面是几件不同颜色的外套，冲锋衣的款式，摸起来手感很舒适，比防弹衣轻薄多了。
后背有类似于风衣上的防风片，很帖服，防风片下面竟然开了两个洞，
元橙戳着那两个洞，忍俊不禁：“这是给我伸翅膀的吗？”
宋彦清也笑：“对，款式不是我设计的，听说给你新做的制服和战斗服都有。”
元橙很满意，收下新的防护服，跟宋彦清道谢。
要不她觉得宋彦清靠谱呢，看看人家这效率。
告别宋彦清，元橙跟大姑一回到家，先去洗澡换衣服，不然总觉得身上臭臭的。
严巧琳蹲在卫生间门口追问：“元橙橙，你跟我讲一讲嘛，骗子被抓了吗？我怎么还看见楼下那个小张回来了？”
大姑速度超快，已经洗完了，闻言斥道：“小张是你能喊的吗？”
严巧琳撇撇嘴，不服气道：“骗子还要叫叔叔呀，妈你们怎么回来就洗澡，衣服也不脏呀……”
不提还好，一提大姑又回忆起那股臭气，她自认也算能忍耐的，嗨呀怎么能那么臭呢。
“大人的事你少管！”
严巧琳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她就比元橙小两个多月，两个月！怎么就成了划分大人小孩的鸿沟了？
元橙洗完澡出来，严巧琳追在她屁股后头问：“你出去一趟，怎么还带回来几件衣服，怪好看的，他们骗子组织测天赋还发衣裳呀？”
元橙被小表妹的脑洞逗笑了，故意学大姑讲话：“大人的事你少管。”
严巧琳：……气死！
因为宋煜的存在，元橙没有彻底放下这件事，一直在关注后续。
如宋彦清所说，宋煜这次确实没逃过，不光他栽了，他爸爸也栽了，德高望重的科研领导者，被爆出学术不端、侵吞科研经费等丑闻，牵连者众多，引发学术界地震。
在大过年时候，硬生生在一片欢腾气氛中，杀出数条丑闻热搜。
首恶者难逃牢狱之灾，宋煜属实坑爹。
元橙原本有些担心，担心会在过年的时候做个预知梦，再出几个黑洞，真让人受不了。
好在没发生意外，让她在家安安稳稳过了个年。
年后，严巧琳开学，在她开学前，元橙带她去骑了回飞影马，小表妹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地嗷嗷叫，发誓自己一定好好学习，换下一次再骑飞影马。
元橙大学开学比高三生晚多了，但她这段时间在大姑家，都只是做基础的体能锻炼，好久没活动身手，竟然颇有些不习惯。
于是提早收拾了行李，准备回自己家去，趁着开学前还有时间，补练一番。
另外，元橙身藏秘密，在大姑家到底不如在自己家方便，过年这么长时间，还多了一个孵化巢，她攒的金币都快爆仓了，回去能狠狠地抽一波，看看能不能出几个新魔物。
正事上大姑从来不阻拦，哪怕舍不得，也帮着收拾好了东西，各种吃的用的装了好几大包。
元橙哭笑不得：“够了大姑，我拿不下了，就在一个城市，我想吃了就回来。”
大姑：“你不是有助理和那个保镖，让他们给你拿，吃完了大姑再给你做。”
好嘛，大姑的爱实在沉重。
元橙走的前一天，隔壁老李和他老婆带着小孙子，提了牛奶和水果来大姑家，原来是楼下小张被警卫队带走了。
作为举报者，老李胆战心惊等了这么久，被举报的抓了一个，他也得到了官方的奖励，同时得知隔壁邻居家是无辜的。
虽说他觉得自己没做错，但邻里邻居的，举报错了多少有点儿心虚，特意提了东西上门，也不好意思说我把你们家举报了，完了举报错了，只说带孩子来拜年。
大姑和大姑父心里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他们也都是心性豁达的人，换成他们，会跟老李做同样的选择，既如此，就不必苛求邻居了。
此事圆满解决，元橙回到她的小窝，不是，大窝，竟然有种回到自己小天地的感觉。
这是自由的空气啊！
感受到自由的元橙，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来开蛋箱，积攒了太多金币，开蛋箱都要开麻木了。
看着仓库里堆积如山的蛋箱，元橙顺手往论坛兑换区上了几个，秒没。
抢到的人欢欣鼓舞，没抢到的哭求万能的管理员再上几个。
这些蛋箱怎么消耗得完呀？
元橙托着腮，看着自己游戏仓库里储存的大量蛋箱、魔材，还有新年这段时间累积的高级魔材，产出的特殊道具等。
她原本打算把高级魔材和特殊道具用来当临时活动时的榜单奖励，诱惑大家尽量参与战斗，共同抵抗黑洞怪物。
但现在已经积攒了很多了，过年这段时间转换炉从未停止过工作，元橙有的是空闲时间往炉子里填各种材料，而且运气不错，高级魔材数量再次突破二位数，朝三位数逼近。
特殊道具也产出了一些，大部分元橙都用不上，她有在锻炼身手，但主要还是朝远程攻击发展。
这样一来，这些东西在她手里攒着不用很浪费，直接给出去没有合适的理由。
元橙一边开蛋箱，一边琢磨这件事，都顾不上关心开出来的新魔物蛋了，反正要等到孵出来才能知道是什么魔物。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心神一动。
这是……
元橙猛地直起腰，移开戳蛋箱的手指，快速将契约之书翻到愿望机那一页。
之前就感觉到愿望机要晋阶，可就是差那么一点，等到现在，终于晋阶了！
第124章
元橙的契约魔物众多，但已经晋阶的没多少，根据她的研究观察，孵化时间长的魔物蛋，相对而言更厉害，晋阶难度也更高。
愿望机是她所有魔物里，魔物蛋孵化时间最长的魔物，风之翼从自从契约后，几乎成了元橙的常用魔物，但离晋阶还远得很。
愿望机是个例外，因其功能特殊性，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被使用，靠着它自行攒进度条的能力，终于晋阶了。
当然，也是元橙自己够努力，否则她实力跟不上，愿望机经验条攒满了也没用。
元橙蛋都不抽了，专心研究晋阶后的愿望机。
其实愿望机本身的功能已经足够完善了，元橙对愿望机没有任何不满，唯一所求的就是，要是分机数量能更多一点就好了。
这次愿望机升级，没有辜负元橙取的这个名字，升级方向完全按照元橙的心理预期来的。
首先是分机数量，在原有的基础上，再次增加九十九台愿望机分机。
上一回投放愿望机分机，因为某些城市某些人自己作的，元橙把那些地方的愿望机收回了。
后来先后几个地方出现黑洞，爆发怪物潮，元橙便顺势将愿望机投放在那些城市里，没有一次性全部放出去。
她是有经验了，第一波投放尽量选了人口密集的大型城市，保证愿望机的功能能够辐射更多人群。
但愿望机还担负着替她收集各种材料、怪物遗骸的功能，离黑洞近才更方便，有黑洞一定会有持续不断的黑洞怪物，可黑洞却不一定只出现在大型城市，所以最好是她自己手上留一部分愿望机分机，出现黑洞后，再根据情况决定愿望机的投放地点。
上次收回来的九个愿望机，元橙还没全部投放出去呢，就是担心再出现黑洞，离愿望机分机太远，参与战斗的普通民众想在长线战斗中售出收获补充资源会不方便。
现在愿望机升级，一下子多了九十九个分机，元橙心情一松，这下分机数量就宽裕多了。
她估摸着，愿望机下次晋阶大概要挺久之后了。
她的果冻是最先晋阶的魔物，但现在离三阶还差得远，元橙自己能感知得到，那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无法描述，但她就是清楚，果冻们想再次晋阶并不容易。
愿望机的魔物蛋孵化时间那么长，只会比果冻更难晋阶，下次晋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她手里这一百来个分机，得好好安排。
如今可不会有傻子官方打愿望机的主意了，元橙也不好随便收回某个地方的愿望机，一次性投放出去是不可取的，她手里肯定要留一些以应付突发情况。
对着一张电子地图写写画画，还翻看了论坛上愿望机分布范围相关的讨论帖——没错，论坛上这种帖子也有，说得还蛮有道理。
最终元橙决定，这次大规模投放愿望机，数量定为六十九个，其中中洲十六个，西洲十四个，北洲十五个，东洲十三个，南洲十一个。
倒不是元橙身为中洲人偏心，中洲本就是五大洲人口最多的洲，政治环境也最稳定，按需划分也该多给中洲分几个。
西洲南洲同样人口众多，虽然比不上中洲，面积却要更大一些。
西洲还好，南洲局势一片混乱，官方能够掌控的地盘太少，其他地方被各大武装势力把持，一些愿望机甚至不被允许给普通民众使用。
元橙后续又从南洲收回一些愿望机分机，之后换到别处，几经调整才有现在勉强稳定的情况。
北洲虽然比不得中洲人口数量，但外来人口极多，人流量非常大，地域同样广阔。
东洲面积最狭，海岛众多，考虑到那个处于木津海的黑洞，元橙这次安排给东洲的愿望机，有一个打算安置在海岛上。
东洲有许多魔物召唤师和战士还在清理木津海中的怪物，沿海一些渔民也转换身份加入其中，哪怕只是帮着捞尸呢？怪物遗骸也是可以换钱的。
那个海岛是她从论坛讨论帖中发掘出来的，在一条关键的海航线上，是很重要的物资中转岛屿。
这样元橙手里还能留下三十多个愿望机分机，后续再有黑洞出现，也可以灵活安排。
其次，愿望机晋阶除了分机数量增加，还多了一个非常好用的功能。
它可以链接游戏仓库，提前设定各分机储物仓的物品类型了！
这就意味着，元橙以后不用再重复的抽蛋，往不同蛋池里填了，抽出来的蛋直接送进游戏仓库里，设定好愿望机各个蛋池里魔物蛋的种类，可以自行甄别不同的魔物蛋该进哪个蛋池。
而且分机仓库也多了俩，解决了元橙的燃眉之急，她手里这些蛋箱、高级魔材，以及转换炉产出的特殊道具，终于有去处了。
整个道具池吧，元橙想。
正好两个仓库，道具池跟蛋池一样，也开两个。
魔物蛋蛋池的价格分别是普通池抽一发五百积分，稀有蛋池一发一千积分。
这个价格相对而言很划算了，尤其是普通池，几乎是不会亏本的，因为魔物蛋的价格，在魔物出现到如今，只有上涨没有下跌过。
要是有幸抽到一个比较稀少的魔物，转手就能赚一波。
稀有蛋池是给那些“有钱人”抽的，积分充裕对魔物有要求的，抽这个大部分会亏积分，但对这些人来说，积分不重要，想要的魔物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抽中想要的魔物，再多的积分都不算亏。
道具池就不一样了，魔物蛋还有普通池保底，道具池元橙打算定个高价，用来回收积分。
普通池子她暂定两百积分一抽，可以十连，没有保底。
普通道具池暂定五种物品，垫池子的是魔物饲料，出现概率为百分之八十八，这东西在论坛兑换区的售价是二十积分，抽出来饲料就等于亏本。
魔材，出现概率为百分之十，因为出现没多久，最开始是临时活动个人榜前十的奖励，数量并不多。
后来元橙在兑换区上了一些魔材，跟偶尔上架的蛋箱一样，都是限量，两百积分一块。
价格跟蛋箱没法比，每次上架的数量也比蛋箱多，同样是秒没。
各个洲各大势力都在对魔材进行研究，元橙相信，天底下不止宋彦清一个聪明人，他能研究出魔材的用法，其他人也可以。
宋彦清跟她说了，魔材的特点在于可以和其他普通材料进行合成，制成的物品对怪物有一定作用。
防护服和武器是两个最主要的研究方向，听说北洲那边已经有用魔材制成的武器，被称为魔武，针对黑洞怪物，魔武对黑洞怪物的杀伤力，确实提高了一截。
这是个好消息，魔物普通战士也可以装备，这意味着一旦魔武和添加了魔材的新型战斗服普及，各个军队的战斗力又能有一个整体提升。
元橙总结出了经验，转换炉里填进去的材料越好，出魔材、高级魔材和特殊物品的概率越高，出废品的概率也相应降低。
所以她把愿望机收来的材料进行了一个简单分类，普通材料都丢去饲料屋，全用来产出饲料，反正乱七八糟什么材料、怪物遗骸都可以当饲料的原料。
稍微好一些的都放进转换炉，这样以来，魔材的产量就提高了。
元橙手里已经攒了不少魔材，尤其是普通魔材，数量不菲，她觉得全放进兑换区，会被各洲官方和“有钱人”扫光，所以一直限量。
有了道具池就好了，不怕亏本就来抽嘛，抽到魔材倒是不会亏，可抽到的概率低呀。
普通池第三种物品不是高级魔材，而是转换炉出的废品，就是元橙也不知道有什么用的废渣。
废渣还不一样呢，普通废品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废品，出现概率蛮高的，每一炉都有。
还有一些废品，元橙觉得半废不废的，感觉像是本来可以转换成特殊道具，结果失败了，就成了特殊废品，这些她都单独装了起来，这么久下来，也攒了有满满两箱了。
那些特殊废品，元橙都舍不得拿来填普通道具池子，只往里面放普通废品。
普通废品抽出来的概率是百分之一，两百积分一抽，要是连垫池子的魔物饲料都没抽到，而是抽到了废品，那元橙也没办法了，真叫血亏。
第四种才是高级魔材，出现概率为百分之零点九九，这个元橙都没有往兑换区上，目前整个蓝星明面上只有八个，就是上次临时活动的个人榜单和团队榜第一名的奖励。
元橙那个给了宋彦清，他从普通魔材开始研究的，高级魔材还没出结果，最近一直在研究所闭关，听说就是在研究那个。
因此高级魔材现在是没有定价的，不过普通魔材都两百积分了，抽出高级魔材就是血赚。
但是！别人不知道，元橙还能不知道吗？普通池里高级魔材出现的概率还不到百分之一，指望靠这个池子抽高级魔材，啧啧，谁抽谁知道。
普通道具池的最后一种就是转换炉出的特殊物品了，比如元橙抽出来的那把匕首，这个概率更低，只有百分之零点零一。
简而言之，普通道具池的掉率，血亏是常态，保本很少见。
设置完普通道具池的掉率，元橙稍稍心虚了一小会儿，就那么一会儿，她就劝好自己了。
道具池本来就不是个普通人赚钱用的，她是为了回收积分啊，黑洞怪物源源不断出现，愿望机每天都会收到大量材料发出大量论坛积分，要不是论坛积分是元橙设定的虚拟货币，她印钱都印不过来。
一些人对魔物和魔物蛋的需求已经减弱了，尤其是有能力的野生魔物召唤师，毕竟契约魔物数量是有限的。
道具池就给他们提供了额外的消耗积分的渠道，她可是放了特殊物品的，两百积分，有可能抽到特殊道具，多划算啊！
魔材还能用来制作魔武呢，都能提升实力的，好东西这么多，爆率超高呢。
这么一想，元橙瞬间心平气和心旷神怡，甚至心安理得地把原定的五百一抽的稀有道具池，设定成了一千积分一抽，同样可以十连。
至于大家有没有一万积分拿来抽稀有道具池的十连……肯定有的呀，她都算过了，像阿芙洛拉、北原兄妹他们，肯定都有的，大家都可以抽一抽嘛。
稀有道具池里可是有蛋箱的，这个在兑换区限量卖还卖的老贵了，一千积分超级划算的。
元橙完全忽略了蛋仓连百分之零点零一都没有的爆率，这种爆率换抽卡游戏里面，游戏公司和策划都会被骂哭吧。
就算被骂也没事，有人不满，骂的也是管理员呀，跟她元橙有什么关系，她老老实实一普通召唤师。
而且元橙觉得自己很良心了，她把稀有道具池里垫池子的物品换成了魔材，都没有再用魔物饲料呢。
虽然一个魔材完全不够用来制作魔武，也不够制作新型防护服，可以多抽几个呀，稀有道具池保底就是魔材呢，元橙相信不差钱的大佬们，一定会喜欢这个池子的。
稀有池里高级魔材和特殊物品的概率也稍微上调了一点，同时加入了特殊废品，不，这不叫特殊废品，这叫半成品特殊道具，没错，就是这样。
两个道具池都做好设定后，剩下的就不用元橙管了，愿望机的新功能可以自动将仓库里的这些物品分类送进愿望机的仓库。
她去简单编辑了个论坛升级公告，愿望机晋阶后多出的分机，还有新开的两个道具池，就在论坛升级后一同开放吧。
第125章
论坛炸了。
这个炸当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炸，而是各个区的热度在短时间内迅速攀升。
踩着寒假的尾巴，过年期间安静得像不存在的论坛和论坛管理员，在年后，久违地放出论坛升级公告，刷足了存在感。
管理员放出新的魔物图鉴，往日会引发众多讨论的新魔物，此时却被更早发出的论坛更新公告夺走了风头。
更多的愿望机！
具体多少公告里没说，但谁看了不心头火热。
魔物和黑洞的出现，毫不夸张的说，已经在改变蓝星的未来。
愿望机的存在，对一个地区的发展是有很大的意义的，管理员愿意放出更多的愿望机，不管有多少，能够分到的城市一定会欢欣鼓舞。
论坛原本日流量就非常大，但寒假毕竟已经过去，学生、上班族大都已经返回学校和工作岗位，没有那么多时间刷论坛。
可更新公告一出，立刻涌入大量用户，公共区首页的帖子刷新一次就会被无数新帖覆盖，关于愿望机的讨论甚嚣尘上。
《大胆猜测，此次新增愿望机数量也是九十九台》
《春城人集合！祈愿帖，祈祷此次春城能分到一台愿望机》
《浅析魔召纪元下，愿望机对城市发展的重要性》
《等一个破坏愿望机的憨批》
《平城！平城！我恨！》
《讨论一下这次哪些城市有可能分到愿望机》
《有没有人知道愿望机新增的道具池是什么东西？》
《道具池里的物品只有魔物召唤师能使用吗》
《林城人集合！打卡祈愿贴》
《道具池——请自行探索，管理员大大看看我，给我柘城一个愿望机，我柘城人一定把道具池探索得透透彻彻》
《快更新吧，等不及了……》
《抽不起魔物蛋，道具池应该会便宜一点吧》
《普通人使用道具的可能性讨论》
……
论坛升级时间照例是傍晚，冬至过后，昼夜时长再次发生变化，白昼开始变长，不至于五六点钟天就黑透了。
愿望机出现的时候，天边一抹余晖斜照，在街面投下交错的光影，骤然出现的愿望机，仿佛是躲藏在夕阳中，夕阳落下，愿望机便藏无可藏，出现在人们眼中。
有异调局的城市，异调局附近早已聚集了大量人口，没有异调局的，则聚集在市政厅附近，以期能亲眼看见愿望机出现。
元橙在家孵了一天的蛋，真.孵蛋，她又抽到好几种新魔物，所有的孵化巢都拿来孵新魔物了。
甄欣问她要不要去异调局，她还有点奇怪。
正常情况下异调局不会给她安排工作，她去做什么？临城已经有愿望机了，临城的民众应该不至于像论坛视频贴里那样，跑到异调局门口等愿望机出现吧。
还真有人。
甄欣给元橙发来的视频里，愿望机附近同样人山人海，不光是异调局门口，临城市政厅也聚集了大量民众。
元橙很不可思议：“他们去市政厅做什么，咱们不是有愿望机了吗？”
甄欣：“没有的想要，有了的，当然还想要第二个啊！”
元橙：……
还蛮有道理。
论坛上的帖子刷新太快，元橙没看到，像临城、江城等城市的民众，有人发帖说想要第二个愿望机，然后就被群起而攻之了。
人家一个都没有，眼巴巴等着呢，他们还想要第二个，想就想吧，还要说出来，被骂得灰溜溜离开论坛，但依旧不死心，跑来现场等着。
元橙好笑不已，以后如何不清楚，反正已经有愿望机的，如今是不可能再给安排第二个。
不过聚集在异调局处的人，倒不只是等着凑热闹的普通民众，元橙还看见了异调局内部的工作人员，以及几个研究所的白大褂。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论坛公告里提到的“道具池”，希望能尽快获得第一手资料。
甄欣问元橙去不去，也是想问她需不需要去抽道具池。
元橙拒绝了，她一点儿好奇心都没有，随便找了个借口回甄欣：“人太多了，我明天早上过去看看。”
甄欣便没再打扰她。
元橙不好奇道具池有什么，但她好奇有没有人抽到道具池里的好东西。
她重新打开论坛，将“拯救世界”小群小窗挂在旁边，一边刷论坛热帖一边等群友们的好消息。
小群里的群友都身家丰厚，哪怕元橙把道具池的价格定得偏高，她相信有钱的群友们还是抽得起的。
论坛热帖短时间内已经换过一波，此时除了汇总出现新愿望机的城市帖子，就是讨论愿望机新出的道具池。
好贵！
这是几乎所有人的第一感想。
虽然普通道具池比普通蛋池便宜一半还多，但……但垫池子的是魔物饲料啊！
这东西兑换区才二十积分，而且还不限量，如今甚至因为魔物小零食的出现，有了一部分替代品，可以说是价值最低的。
普通蛋池不管怎么抽，抽出来的都是魔物蛋，可能不那么稀有，但魔物蛋就没有便宜过。
之前有人吐槽蛋池没保底，现在道具池一出，他们恍然发现，什么叫没保底，人家普通蛋池分明是有的，每抽必中魔物蛋还不叫保底吗？
更别说一千积分一抽的稀有道具池了，垫池子的是价值两百积分的魔材，没有那个好运气，去抽这俩池子，无非是亏一百八十积分，还是亏八百积分的区别。
跟蛋池不一样，因为会持续往蛋池里增加新的魔物蛋，元橙最初设定的时候，没有告知普通蛋池和稀有蛋池分别有哪些魔物蛋。
当时整个蓝星都对魔物特别渴求，除了撞大运的碰见野生魔物，只有愿望机这一个稳定的魔物获取渠道，哪怕一头雾水，大家还是会花积分去抽魔物。
普通人不抽，官方也会抽。
元橙看过论坛上关于两个蛋池的热帖，总结归纳了普通蛋池和稀有蛋池分别抽到过哪些魔物蛋，并大致算出了每种魔物蛋出现的概率。
概率不是很准，但魔物蛋种类总结得很到位，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
道具池是元橙拿来回收积分的，里面有什么东西不说清楚，老是抽不到好东西，只能抽出来亏本的饲料、魔材，元橙担心会打击大家抽道具池的积极性。
想让“有钱人”掏钱，得先让看到有自己想要的物品呀。
所以元橙特别好心的，在这次更新道具池的同时，公布了两个道具池分别会包含哪些道具。
当然，概率是不可能公布的。
因此，在喊过一声“好贵”后，看起来很坑，会让人血亏的道具池，并没有被冷落。
恰恰相反，道具池被抽爆了。
普通道具池的物种物品，只有垫池子的魔物饲料大家比较熟悉，其他的四种，魔材勉强听说过，活动榜单前十的奖励嘛。
因为各洲都在搞魔材研究，而且已经出了一些让人惊喜的成果，论坛上隐隐泄漏的风声，让民众们都知道，这是好东西。
可惜好东西都难得，兑换区有卖也是限购，抢到的概率太小了，普通人要是好运气能抢到，转手就能价格翻倍的卖出去。
这么一算，稀有道具池亏得也没那么多了。
剩下的三种物品，只有一个高级魔材听过名字，这个更了不得了，魔材都那么有用，高级魔材岂不是更牛？
可是兑换区压根儿没卖的，整个蓝星也才八个。
典型的有价无市，很多高官显贵都没见过这玩意。
可现在，只要两百积分，区区两百积分，就有可能抽到高级魔材，一旦抽到，跟中彩票也没差别了，分分钟能卖个天价出去。
元橙只是刷新了一下论坛，公共区首页已经出现了高级魔材的收购帖，价格一个比一个高。
剩下的两种物品，魔灰（元橙：转换炉烧的灰），还有特殊道具，也都有人收购，价格同样不菲。
元橙有些心虚地略过高价收购魔灰的帖子——就是转换炉出的废渣，说是灰，还有块状的、泥状的，她觉得渣不好听，感觉有点儿廉价，在愿望机上改成了魔灰。
好吧，也没好到哪去，但加了个“魔”呢，多个字就不一样了，身价倍增。
两百积分抽魔物饲料，血亏！
但两百积分抽高级魔材，抽神秘的特殊道具，那就很划算了，抽到等于赚到。
谁没有一个暴富梦呢？哪怕不买彩票的人，不也经常做梦自己彩票中大奖。
还有小夫妻，彩票没买，先因为畅想奖金怎么花打起来。
两百积分不算特别多，一般家庭努努力，有点儿上进心，或者想替孩子打算的，会攒点积分，以备孩子如果有成为魔物召唤师的天赋，能让孩子抽个魔物蛋。
尤其是上过战场的，哪怕是去拖怪物尸体卖，也能攒个上百积分。
出乎元橙预料，抽道具池的普通人竟然也不少，他们就跟买彩票一样，想赌一把，万一就抽到了呢？
还有稀有道具池，那可是有蛋箱的！
无数人看见论坛帖子里告知，稀有道具池会出现储物箱，眼睛已经红了。
虽然官方没有承认过，但论坛上有人透露消息，说空间储物箱，普通人也能用。
这对富豪来说，是多大的诱惑啊！什么保险柜比得上这种好东西。
可惜稀有道具池实在太贵了，一千积分一抽，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实在是有心无力。
如果是之前，魔材还有可能卖到五倍的价格，稀有道具池一出，再不会有人以五倍的价格收购魔材了，有这个钱，何不自己去抽稀有道具池，还有可能抽到空间储物箱。
因此，大部分民众盯上了普通道具池，很多攒了点积分的家庭，都想去抽一发普通池。
这可是整个蓝星的流量，如果不是愿望机还是太少，道具池都要被抽空了。
即便如此，在大基数下，哪怕元橙将好东西的抽取概率设置的非常低，还是有人中了大奖。
抽到高级魔材的人，转手将高级魔材卖出了个天价，收购者是西洲某个寡头家族，给的不光有论坛积分，还有现金、房产，这个幸运儿可谓是一朝暴富。
抽到魔灰的也有，有人卖了，有人没卖，可能觉得奇货可居，想再提提价。
元橙看到那一大堆价格分析贴，很是无语，这些人说得头头是道，什么从未出现过的东西，一定是比高级魔材还稀有的奇珍，再等等价格一定更高。
要不是她亲手从转换炉里掏出来的，她都快信了。
抽到特殊道具的人挺能忍，竟然没吭声，也没去论坛发帖炫耀，要不是愿望机是元橙的契约魔物，她也被瞒过去了。
元橙最大的善心就是没给抽到稀有道具的人来个闪光灯球全屏报幕之类的，将心比心，她自己也不想要这种东西，而且她担心这样搞，抽到稀有道具的人会有危险。
稀有道具池抽的人要少得多，没办法，价格太高了，一般人抽不起。
但这并不意外着稀有道具池不受欢迎，恰恰相反，稀有道具池回收的积分，比普通道具池还要多，抽的人少，架不住抽稀有道具池的人有钱。
动不动就是十连，十连抽完再十连，有人一口气抽了上百抽。
元橙都要怀疑，一千积分是不是定少了，这个世界真不缺有钱人，哪怕论坛积分才出现大半年，有钱人也抓住机会将自己的财富进行了转换。
等了一会儿，元橙等待的小群终于有了动静。
西莫探头探脑，询问小伙伴们有没有抽道具池，情况如何。
他向来活跃，爱在群里聊天水群，先蹦出来毫不奇怪，还先公布了自己的战果。
西莫：[我抽了十发普通池，十发稀有池，抽到了一个半成品特殊道具，有谁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元橙都不知道该说他运气好还是不好了，二十抽全垫池子物品是常态，比如那个一百连抽的，前八十多抽都空了，全是普通魔材，后面才抽出来别的。
西莫才二十抽就出货了，运气称得上不错，可偏偏他抽的是个废品。
咳咳，也不能说是废品，元橙想，一定是她没有发掘出这种东西的价值，游戏怎么会出废品呢？
想归想，元橙还是没敢吱声，在群里潜水装死。
西莫说完，炸出好几个群友，都是不缺积分的，遇到这种事，当然会去凑个热闹。
大部分都跟西莫一样，普通池和稀有池都抽，普通池十连毫无压力，稀有池就稍微有一点了，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点。
阿芙洛拉：[十普通，十稀有，抽到一个高级魔材。]
纸鹤小姐：[幸运女神没有眷顾我，我什么都没抽到。]
恰马尔：[正在前往有愿望机的城市。]
寄春君：[没有收获。]
陆文瑶：[嘿嘿，我抽到了魔灰。]
元橙一凛，私敲陆文瑶，暗搓搓问她，魔灰长什么样。
这傻孩子，可千万别把这东西当宝贝留着呀，要亏本的。
陆文瑶：[跟个煤块一样，不知道为什么要叫魔灰，橙橙你想看的话快来异调局，一会儿他们就拿走了。]
元橙：[你上交了？]
陆文瑶：[对呀对呀，换了好多论坛积分，还有局里的积分，小发一笔。]
元橙忍不住问：[论坛上说奇货可居，你就没想着再留一留？]
陆文瑶：[我又不知道这东西能干嘛，留着生崽吗？]
她偷偷告诉元橙：[我的小鼠都懒得藏这个大煤球，我觉得这东西可能不值钱。]
元橙：……
忘了她还有囤囤鼠！
而且陆文瑶的囤囤鼠，可是晋阶了的，元橙的囤囤鼠都没晋过阶。
陆文瑶：[橙橙，你来抽道具吗？]
元橙本来打算明天再去的，但群里大家都去了，她再拖着显得她好不着急，干脆去抽个二十发，反正她不缺积分。
跟陆文瑶说了一声，正要合上契约之书，小群又跳了一条消息。
七号：[普通池两百，稀有池一百，特殊道具一，高级魔材一，半成品特殊道具三，魔灰五。]
元橙：……
阿芙洛拉：[。]
寄春君：[。]
……
西莫：[？]
陆文瑶：[呜呜呜我要报警抓了你们这些有钱人！]
第126章
元橙吃过晚饭才去的异调局，坐单位的通勤车，从家门口出发，不过十多分钟。
愿望机附近依旧聚集了大量人口，大部分人是来看热闹的，也有人忍不住下场抽一发新出的道具池。
两百论坛积分对元橙来说不值一提，对小有积蓄的中产家庭来说，也出得起，然而大部分人其实攒不到这么多积分的，除非拿钱买，但很不划算。
元橙在大姑家的时候，还听大姑父讲过一个有意思的小生意，他认识的朋友里，有人合伙凑积分，去愿望机兑魔物饲料，再去别的没有愿望机的城市卖。
价格当然要比从愿望机直接购买贵，但他们愿意收现金，自己再花功夫把现金兑成积分，这进进出出，该定多少的价格，如何兑积分才不吃亏，颇有门道。
赚肯定是能赚的，不过赚的就是个辛苦钱。
像元橙大姑家，两个孩子，老大已经参加过天赋测试，确认没有天赋，但还有个小女儿。
他们攒的积分就不敢拿出去换钱，也不敢乱花，甚至有机会还要再攒一点，因为万一严巧琳有天赋，他们得给孩子准备积分抽魔物蛋。
如果孩子成了魔物召唤师，后续还要契约更多的魔物，养魔物也得备一些魔物饲料，这都是花销。
孩子还在上学，家长们就得多替孩子打算，攒的积分就跟家里的积蓄一样，轻易不能动。
哪怕大姑她们知道元橙有很多积分，也从没想过全靠着她，橙橙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此时聚集在愿望机附近，排队等抽道具的，大都是年轻人。
年轻人从来都舍得花，不管是花钱还是花积分。
元橙刚到，甄欣就匆匆迎了过来，她没问为什么元橙之前说明天再来，突然又改了主意，小声跟元橙汇报，说陆文瑶抽了个魔灰已经上交给了异调局。
这个消息元橙已经知道了，她点了点头，带着围巾口罩站到排队的队伍里。
甄欣依旧站在她旁边，元橙敏锐地察觉到人群中有几个熟悉的身影，不远不近地守在她四方。
排队的人不少，但队伍推进得很快，一人抽一发道具池，也不过几秒钟，元橙可没在愿望机上搞什么过场cg，不管是抽蛋还是抽卡，都是直接出结果。
元橙掏出手机刷了会论坛，刚她离开家的时候，小群里已经安静了。
沙利叶的钞能力大招沉默了所有人，群里谁都不缺积分，可谁也没办法像他一样，随随便便就能在稀有池里扔上百抽。
哪怕是元橙，明面上的积分也没有这么多。
元橙惊讶的是，七号的运气竟然不错，说实话，就她设定的那个掉率，沙利叶但凡运气稍微差一点，三百抽丢进去，连个响都听不到，抽三百个垫池子的魔物饲料和魔材，空手而归非常可能。
他还抽到了特殊道具！
元橙觉得这东西比蛋箱有用，蛋箱她太多了，她手里的稀有道具还没有蛋箱多呢。
“拯救世界”小群，除了沙利叶，和还没找到愿望机的恰马尔，每人都抽了二十连，十发普通池十发稀有池。
元橙打算随大流，也浅抽个二十连，她自己设定的掉率，一点儿没指望自己能抽出什么好东西。
她现在不怎么需要特殊道具，高级魔材宋彦清还在研究，等以后找机会再拿个特殊道具出来，就说是她抽的就好了。
小群里也只有沙利叶抽了个特殊道具，储物箱没一个抽出来，元橙都想着，要不要暗调一下概率，把蛋箱掉率提高一点了。
想想还是算了，这东西对富豪的诱惑力尤其大，论坛公共区的收购价格，已经飙升到天价了，他们想要，就多抽一抽嘛，总能抽到的。
等了没一会儿，排到元橙，甄欣开口：“我去旁边等你？”
元橙：“不用，欣欣姐跟我一起吧，帮我拿一下抽到的东西。”
二十抽呢，十包饲料和十个魔材，她两只手也拿不下呀。
“好呀。”甄欣抽不了，乐意看别人抽，欢欢喜喜跟元橙一起站到愿望机前面，元橙还开放了屏幕给她看。
只是过来走个流程，元橙什么都没多想，直接先选了普通道具池，十连。
甄欣刚站定，就看见面前的愿望机已经吐出一堆物品，其中一大半她都认识，魔物饲料嘛，异调局物资仓库就储存了不少，元橙每个月都有固定份额，都是她去领的。
唯有一个白生生的像兽牙的东西，她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什么。
甄欣自觉把魔物饲料都捡起来抱在怀里，握着那个兽牙样的物品问元橙：“橙橙，这是什么？”
元橙惊呆了！
她在普通池子里抽出了掉率最低的特殊道具！
她真没给自己开后门！
“是、是特殊道具……”元橙眼疾手快地把“兽牙”塞进甄欣抱着的饲料堆里，装作自己抽了十个垫池子的魔物饲料。
“特——”甄欣的尖叫憋在了喉咙了，剩下几个字化成气音，她比元橙这个当事人高兴多了，兴奋得两颊通红，紧紧搂着怀里的东西，又时不时往脚下看，生怕那个宝贝的特殊道具不小心掉了。
“橙橙，你还抽吗？”甄欣问。
方才排队的时候，元橙已经跟她说过，打算一个池子抽十连。
元橙搓了搓手指，呼了口气，“抽！”
抽二十中一，总比抽十中一好吧，她真的没给自己搞黑箱操作呀！
元橙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愿望机是她的契约魔物，所以才给她吐好东西。
怀着白扔一万积分的想法，元橙毅然决然又在稀有道具池抽了个十连。
甄欣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眼巴巴看着。
当看见那个显眼又熟悉的箱子时，元橙眼前一黑。
造孽啊！这都什么运气！
再次强调，她真的没有作弊！
她要这玩意儿有什么用？仓库都快堆不下了。
甄欣兴奋的想尖叫，她抓着元橙衣袖，拼命压着嗓音：“橙橙，储物箱！储物箱！！”
元橙呵呵：“看见了，我有……”
对哦，橙橙不缺这宝贝，也不怎么稀罕。
甄欣不减兴奋：“还有高级魔材！”
要不是她是元橙的助理，看过元橙拿到的榜单第一奖励，她还认不出这是高级魔材嘞。
元橙：……
不行，回去得重新看一下愿望机设定好的道具池掉率，难道还要再调低点儿？
储物箱是藏不住的，好在有了储物箱，她们不用操心东西拿不下了。
元橙打开储物箱，把自己抽到的道具一股脑丢进去。
甄欣两只胳膊缠在箱子上，希望自己能沾一点元橙的好运气，她殷殷道：“橙橙，你今天运气真好，要不要再抽一下试试？”
元橙连声拒绝：“不不，不用了……”
她义正辞严地说：“好运气是有限的，不能贪心，要见好就收。”
救命啊，她真害怕自己再当着甄欣的面，抽出个蛋箱或者特殊道具来，下次抽道具一定要偷偷抽。
甄欣崇拜地看着元橙，不愧是橙橙，看看人家这自制力，难怪能成为那么厉害的魔物召唤师。
既然不打算再抽，元橙便让开了愿望机的位置，两人从愿望机笼罩范围出来，后面排队的围观的，一眼便瞧见甄欣怀里抱着的箱子。
储物箱！！！
元橙觉得蛋箱看起来平平无奇，那是她看多了，在旁人眼中，这种著名的空间储物道具，自带金光。
“天啊，她们抽到了储物箱！”
“运气太好了吧。”
“储物箱卖吗？我出一万积分！”
“一万积分想买储物箱，你在想屁吃！”
“你们抽了多少抽啊？”
“我看着那个小姑娘，怎么有点儿眼熟……”
“两万积分，储物箱卖给我吧。”
“美女等等，别走啊，我有钱，咱们再商量商量……”
元橙的护卫们赶紧靠过来，愿望机附近轮值的警卫员们也过来排开人群，护送着元橙和甄欣安全离开。
倒不是元橙才有这个待遇，自从愿望机出现，别的地方不清楚，临城这里是小心谨慎地围绕着愿望机进行了许多基建活动，比如将路拓宽，修建轮值岗亭，修建公用的廊亭、长椅等。
在此处轮值的警卫员，担负着维护治安，保护民众人身财产安全的责任。
永远不要小瞧犯罪者的胆量，高估他们的智商，明明不远处就是异调局，因为此处人流量巨大，时不时就有人铤而走险，抢人家从愿望机抽的蛋，或者小偷小摸。
元橙在保镖们的护送下进了异调局大门，才拉下蒙脸的围巾，松了口气。
她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应该多用用欺诈面具，感觉以后需要它的时候会很多，一个小时的时间，实在有点儿太短了，而且冷却cd也很长，要整整一天。
反正欺诈面具不是非要在战斗中使用，恰好她这段时间不怎么忙，有功夫去折腾它。
心里想着事，没耽误元橙走路，她今天只是来抽个道具，意外被人群裹挟，才跑到异调局来，其实并没有什么事要办。
来都来了，元橙想了想，让甄欣帮她把抽到的道具送去研究所，给宋彦清。
甄欣：“都给呀，特殊道具也给吗？你要不要先看看能不能用。”
元橙毫不犹豫道：“都给宋博士送去吧，他那就一个高级魔材，再多一个，或许能早点儿出成果，那个特殊道具，我没什么特别感觉，也给他吧，让他尽管研究。”
她留着有什么用呀，那些特殊道具，只有很少的可以直接用，比如那把匕首，那也不适合她。
抽到的这个“兽牙”，元橙知道是什么情况，跟匕首一样，附带破甲属性，破的是强防御的黑洞怪物的甲。
那她也不能把兽牙绑在箭上用呀，就这么一个，射出去都没办法回收，亏死了，还不如送去给宋彦清研究。
这些想法不能跟甄欣细说，表现出来的只有元橙的慷慨大方和对宋彦清的信任。
甄欣倒吸一口凉气，难怪研究所有些人私下骂宋博士小白脸，谄媚讨好元橙换取研究资源，橙橙实在太大方了。
但那绝不是橙橙的问题，她们橙橙这叫热心研究事业，而且人宋博士是真有能力，也有颜值，有些人想当小白脸，还当不上呢。
甄欣想到那些传言，肩背绷直，表情严肃：“好的，我这就去，你放心，我一定亲手交到宋博士手上。”
元橙一脸茫然地看着甄欣走远，不就是让她送个东西吗，欣欣姐怎么这么郑重，而且如果宋博士忙着，交给他助手也是可以的。
外面人还很多，元橙没急着出去，溜达到她最熟悉的异调局食堂。
因为研究所的研究员很多都三餐不准时，做研究做到大半夜跑出来找吃的很常见，食堂不管什么时候都有几个餐口开着。
元橙在家吃过晚饭了，但她这个年纪饿得快，而且成为魔物召唤师后，她的饭量也慢慢变大了，晚饭后加个宵夜很正常。
异调局食堂元橙有段时间没吃过了，怪想的，不过这个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元橙在开着的几个餐口里，去点了碗小馄饨。
食堂员工都认得她，看见元橙走过去，纷纷跟她打招呼，卖馄饨地阿姨还说：“先头包的馄饨肉太少，橙橙你等一下哈，阿姨重新给你包几个。”
嗨呀人小姑娘这么点儿大，就在外头杀怪物了，他们看着都怕得慌，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坚持下去的，让人怪心疼的。
他们也做不了别的，只想让元橙多吃一点，吃好一点。
元橙打眼一扫，挺好的呀，馄饨皮薄，隐隐透出里头粉色的馅料，还没吃就已经能想象到那股鲜味了。
“不用了阿姨，我看这些挺好的。”元橙连忙拒绝。
阿姨这才抓了馄饨，丢进锅里给她煮。
旁边卖炒菜的叔叔眼巴巴看着，怎么就不来吃他的呢？他炒菜也好吃啊？
心有不甘，炒菜叔叔探头问：“橙橙，你吃炸串不吃？”
元橙：？
炒菜叔叔兴冲冲道：“年轻人都喜欢吃炸串，我给你炸几串吧，你想吃啥？”
元橙听得晕乎，这个叔叔的餐口，不是卖炒菜的吗？而且异调局食堂，好像不卖炸串吧？
她真小瞧了大厨的创造力，就在她愣神的这一会儿，炒菜叔叔已经去烤肠自助餐口摸了一把洗好的签子，去卖煎饼果子的餐口抢了鸡柳，去卖肉夹馍的餐口要了个白吉馍。
剩下的肉啊菜的，炒菜餐口都有，没事干的叔叔阿姨们都跑来串串，元橙拒绝的话已经说不出口了。
等她坐下，面前是一大碗鲜香扑鼻的馄饨，和一大盘香辣可口的炸串。
这个份量，哪怕她没吃晚饭也吃不完，元橙连忙给问她在哪的甄欣回了个消息，喊她一起来吃。
甄欣来得很快，元橙刚吃了半碗馄饨，正咬着一块烤饼，是白吉馍切成小块烤的，刷了酱料，烤得外焦里软，超级香。
“食堂什么时候开始卖炸串了？”甄欣诧异的话脱口而出。
元橙：……
她默默递给甄欣一串炸土豆，“欣欣姐，你爱吃的。”
炸的土豆球香香糯糯，是甄欣最爱，她吃完一整串，才感叹道：“真好吃，比我在外面买的还好吃，咱们食堂大厨的手艺是真没话说。”
她说着，又拿了一串，咬着炸金针菇，含糊道：“好像有点儿酱香饼那个酱的味。”
元橙点头，可不是嘛，就是去人家卖酱香饼的餐口偷的酱，然后又加工了一下，加了辣椒油，好香的。
两人一边吃宵夜一边闲聊，甄欣问她有没有看论坛，说有人将“临城愿望机抽到储物箱”的消息，已经发了出去。
元橙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看的论坛，刚才不是去送东西了吗？
哦，甄欣还转告了宋彦清的“谢谢”，听说宋博士已经在研究所待了一周了，连饭都是助手送下去的。
元橙召唤出契约之书，打开论坛，果然，首页已经有热帖在讨论这件事。
还有人说，临城这地方人杰地灵，运气独佳，要来临城抽道具，蹭蹭好运。
元橙：……
沉默了好一会儿的小群，重新热闹起来，九号在问陆文瑶，知不知道是谁抽到了储物箱。
七号艾特陆文瑶，说如果那个抽到储物箱的人想出手，请她帮忙联系，他会支付让陆文瑶满意的佣金。
陆文瑶疯狂心动，但她不知道呀。
她私聊元橙，问元橙知不知道是谁抽到的储物箱。
瞒不住的，好多人都看见了，元橙也没打算瞒，尤其是小群里的小伙伴，大家都已经汇报过自己的情况了。
没急着回陆文瑶，元橙直接在小群里发：[普通池十连，稀有池十连，特殊道具一，高级魔材一，储物箱一。]
阿芙洛拉：[。]
九号：[。]
纸鹤小姐：[。]
北原真希：[哥哥好像疯掉了，在说什么欧皇都该死。]
秦文涛：[我不懂，真的，这合理吗？]
七号：[出道具吗？我都收，价格你出。]
陆文瑶：[先杀欧皇，再杀氪佬：）]
第127章
又是发薪日，甄欣抱着叠起来的箱子，略有些吃力地往异调局外走。
前段时间元橙抽愿望机新出的道具池，欧气爆表，二十抽接连出掉率超低的稀有物品，消息传出后，元橙再来异调局，总有人想蹭她的好运气再去抽道具池。
都是同事，元橙不好拒绝，一来二去，元橙便不乐意来异调局了，开学前这段时间不是在家，就是在飞行训练场。
在家的时候多一点儿，好像在训练什么魔物，元橙没说，甄欣也没问，她的契约魔物那么多，可能是想晋阶一两个得用的吧。
这两个箱子里装的是元橙本月的福利，别的吃的喝的不用甄欣亲自领，会有人定期往元橙住处送，这两箱是魔物相关，一箱半的魔物小零食，半箱魔物饲料，属于元橙每月配发的资源。
元橙每个月工资会直接打到她银行卡上，当然，不再是她刚进异调局时的五千块钱，具体多少元橙没关注，如今她已经不缺钱花了，那是一个让甄欣羡慕得流口水的金额。
但甄欣一点儿都不嫉妒，作为元橙的助理，跟元橙上过前线，她再清楚不过，元橙如今享受的一切，都是她该得的。
而且，橙橙人超好的！
甄欣能有今天，升职加薪，靠得也是元橙，她巴不得元橙越来越好。
两个箱子重倒不是特别重，就是有点儿遮挡视线，甄欣侧着头看路，一路上有认识她的人，殷勤地想帮忙，甄欣都拒绝了。
她受过专门的培训，哪怕都是同事，这些要拿给元橙，给她的契约魔物使用的东西，她也不敢随便让不熟的人经手。
“欣欣姐！”年轻女孩嗓音轻快，甄欣停下脚步，冲朝她走过来的陆文瑶笑了笑。
陆文瑶和元橙关系好，连带着跟甄欣也熟悉了，她比甄欣小几个月，跟着元橙一起喊“欣欣姐”。
“呀，福利箱。”陆文瑶一眼认出甄欣抱着的箱子，自然而然伸出手，“你要给橙橙送过去吗？正好我去找她，我帮你拿吧。”
这次甄欣倒没有拒绝，陆文瑶抱走一个箱子，甄欣顿时轻松许多，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外走。
去异调局家属小区有专门的通勤车，这会儿是上班时间，没什么人用车，车上除了司机就她们两人。
甄欣顺口问：“瑶瑶，你找橙橙有什么事吗？”
陆文瑶说：“上次去橙橙家烧烤，她带我们看了她的训练场，最近我打算把我的训练场改造一下，想去看看橙橙家里的，参考一下。”
甄欣立刻想起陆文瑶说的那次烧烤，日期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原因无他，那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授勋仪式，元橙授勋，跟秦文涛、梅之行他们去聚餐，结果碰到吸血雾虫，饭也没吃成，他们回来在元橙家里烧烤。
授勋仪式前，甄欣因为工作失误，还被宋彦清批评了两句，十分心虚，哪怕元橙没怪她，事后她也自觉打了报告汇报自己的失误。
后来在元橙家里烧烤，甄欣没参与，只听元橙提过几句，说大家玩得蛮开心的。
跟熟悉的人在一起，陆文瑶是个话唠，一路上她嘴没停过，好在甄欣也是个爱讲话的，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倒也热闹。
转眼到了元橙家门口，通勤车停下，陆文瑶自觉帮甄欣搬了个箱子，还先跑到门前摁了门铃。
甄欣有元橙家大门密码，但除非跟元橙提前说过，否则不会私自进她家。
今天她跟元橙联系过，于是一手抱着箱子，一手去摁门锁密码，还扭头跟陆文瑶说：“你来得巧，过两天橙橙就要回学校上课了。”
说话间，门开了，甄欣走进去，将箱子先放下，找自己的拖鞋，也给陆文瑶拿鞋。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熟悉的棉绒拖鞋停在她面前，这鞋还是甄欣挑的，暖白色，鞋面上有两只小羊。
甄欣放下拖鞋，直起腰，面带笑容：“橙橙，正好碰见瑶瑶，她来找——”
甄欣的话戛然而止，她呆楞地看着面前穿着家居服的陆文瑶，猛地扭头，刚刚跟她一起进门的陆文瑶，也一脸惊讶：“你、你……”
她伸手摸着自己的脸，呆了呆，又去摸另一个“陆文瑶”的脸，突然笑起来：“欺诈面具！元橙橙，你干嘛变成我的样子，一点都不像！”
家居服“陆文瑶”也笑了：“不像吗？我觉得很像呀，是不是，欣欣姐？”
甄欣松了口气，她真被吓了一跳，“像，你吓死我了。”
跟着她进门的陆文瑶嘟嘟囔囔：“哪有那么像，欣欣姐你就是会哄着元橙橙，她模仿的了我的脸，模仿不了我的人！”
元橙忽然捂着脸笑起来，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甄欣被她笑得莫名其妙，橙橙不是笑点低的人呀？
她把福利箱搬到屋子里，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那点儿想法在脑海里若隐若现，总是抓不到头绪。
把箱子放好，甄欣又出来搬陆文瑶那箱，弯腰的瞬间，她看着“元橙”拖鞋里露出来的红色袜子，背后一麻。
“欣欣姐，怎么了？”
“元橙”好心地问：“扭到腰了吗？”
“没、没有。”甄欣抱着箱子直起腰，看着她的笑脸，后心渗出一层冷汗。
自从成为元橙的生活助理，几乎所有的生活物资都是甄欣给元橙准备的，大部分时候元橙元橙并不挑剔，但她也有自己的喜好。
比如衣物，元橙不喜欢太艳的颜色，尤其是内衣鞋袜，大红大紫是完全不在她选择范围内的。
元橙没有红色的袜子。
这个穿着红色袜子的“元橙”，是谁？
还有陆文瑶，她知道吗？不，她应该不知道，进门时她脸上的诧异，甄欣看得一清二楚。
甄欣后知后觉地发现，如今还顶着陆文瑶的脸，待在元橙家里的这个人，其实跟她熟悉的元橙有很多区别。
刚进门时被吓了一跳没来得及细想，如今一反思，发现她说话习惯、语调，甚至行走动作，都跟她十分熟悉的元橙不一样。
甄欣心跳如鼓，还要强作镇定，她不能让这个人怀疑她，她要尽快脱身，找机会将消息发出去。
可是陆文瑶怎么办？要留她在这里吗？她一无所知，还以为那是元橙，她走了，陆文瑶岂不是置身险境。
“瑶瑶你渴了吧，想喝什么，我给你拿喝的。”甄欣说着，轻车熟路地往小茶厅走，左手却摸上了右手上的腕表。
不管怎么样，要先把消息发出去，橙橙怎么样了还不知道，她得找人救她。
就在她要碰到那块表时，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抓住了她的左手。
“欣欣姐，你在做什么呀？”“元橙”一脸天真无辜。
甄欣面色一白，看见陆文瑶走过来，她猛地喊道：“快跑，她不是元橙！”
陆文瑶脚步一顿，面带诧异，却并没有离开。
甄欣差点儿没气死，怎么反应这么慢，这下好了，她俩都要栽了，这人能悄无声息的在家属区带走或者控制住元橙，一定还有同党，说不定还有内应。
“好了，别玩了，你要把欣欣姐吓坏了。”
少女清甜的声音从陆文瑶嗓子里发出来，以为难逃一劫的甄欣，整个人都傻了。
她眼睁睁看着，从异调局跟了她一路的陆文瑶，面上浮出一个透明面具，露出元橙的脸。
甄欣：……
甄欣：？！！！
“不是……”甄欣茫然地看着元橙，再看看穿着元橙家居服，哈哈大笑的陆文瑶，瞠目结舌半晌，终于明白了。
是，这确实不是元橙，这是陆文瑶。
她为什么没想到呢？因为还有个陆文瑶跟她一起回来的，她一点儿没怀疑。
“抱歉呀欣欣姐，吓到你了。”元橙收回欺诈面具，不好意思地说：“我问过恰马尔了，他告诉我想让欺诈面具晋阶，光使用它是不够的，必须让人认同它变化的那张脸。”
简单点说，要有观众，要真的能骗到人。
元橙这段时间在折腾欺诈面具，每天的一小时变化时间她都没有浪费，进展却不太行，她知道恰马尔经常用欺诈面具，跟他请教经验，才找到这条路子。
经过摸索，元橙发现骗陌生人效果也不太好，可能因为陌生人本身对她扮演的人不熟悉，欺骗难度太低。
为了欺诈面具晋阶，只能朝熟人下手了，为了这场扮演，元橙之前做过许多准备，不光仔细观察学习过陆文瑶的说话走路习惯，今天还特意要了陆文瑶的工作牌。
顶着陆文瑶的脸在异调局晃了半个小时，没有任何人发现不对，她才去找的甄欣。
今日一试，这种扮演法效果不菲，能明确感受到欺诈面具经验条提高了。
甄欣抚了抚胸口，还是有点儿慌，说实话，元橙这个扮演倒不是很吓人，她更多的是被自己的脑补，还有陆文瑶给吓到的！
“橙橙，看看你翅膀？”甄欣不太确定地试探。
风之翼整个蓝星也没几个人契约，她觉得还是要确认一下，好安心。
元橙莞尔，在客厅中间展开翅膀，亏得她家客厅够大，否则真施展不开。
甄欣这才彻底放心，想到刚才的事，她也忍不住笑了。
生气倒不至于，她不光是元橙的生活助理，还是工作助理，元橙需要锻炼魔物，她陪练是理所应当的，这是职责所在。
元橙见甄欣笑了，收回翅膀，陆文瑶一声惨叫：“我的衣服！”
元橙脱下外套，“呐，还给你，把我衣服给我。”
陆文瑶戳着外套上的洞，“你都给我戳破了。”
元橙：“赔，我赔你，你去我衣柜里选。”
她和陆文瑶身高体型仿佛，这也是元橙起意扮演陆文瑶的原因，硬件上比较相配。
陆文瑶眼珠子转了转，“什么衣服都行？”
元橙警惕道：“防护服不行。”
陆文瑶：“你说都行。”
元橙好声好气解释：“那是别人送的，不好随便送人。”
陆文瑶当然不在意一两件衣服，她是想趁机要点好处，元橙的新型防护服，她们试过了，比异调局配发的质量更好，陆文瑶眼馋死了。
倒不是局里物资分配偏心元橙了，单纯因为她那两件是研究所出的，使用的魔材配比都更多。
“那你帮我跟宋博士说说，我出魔材，请他的研究组再给我也弄两件。”陆文瑶提出自己真正的目标。
现在想要魔材可以去抽道具池了，稀有池，稳出魔材，就是死贵，陆文瑶想起来就会心疼自己的积分，她可不是沙利叶，壕无人性。
但相比积分，还是自己安全更重要，她活着才能挣更多积分呀。
元橙不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说？宋博士很好说话的。”
又不要宋彦清出材料，他应该不会拒绝。
陆文瑶呵呵两声，很想吐槽几句，想想还有求于人，满肚子的话又憋了回去，抱着元橙胳膊缠磨，终于说动了元橙。
“那我去问问，他要是不答应，就算了。”
“没问题！”陆文瑶心满意足，妥了！元橙开口，宋彦清怎么可能不答应。
愿望达成，陆文瑶心情大好，去元橙衣帽间挑了件外套换上，又跑去闹甄欣，“欣欣姐，你怎么看出来我不是橙橙的？”
她还有点儿不服气呢，元橙跟了甄欣一路，甄欣都没认出来，甚至到最后怀疑她身份了，都没怀疑用她脸的元橙，她到底哪里露陷了。
甄欣想起来也觉得好笑，把原因说了。
三人视线齐齐聚集在陆文瑶的袜子上，元橙忍俊不禁，“你这袜子确实挺显眼的。”
“我本命年呀，我妈给我寄了一打红袜子。”陆文瑶郁闷地把拖鞋跟元橙也换过来，忍不住道：“你都记得要跟我换拖鞋了，怎么没想起来换袜子？”
元橙笑得眉眼弯弯：“我不想穿红袜子。”
陆文瑶抓住甄欣：“欣欣姐，我记得你跟我同年吧，你要不要？我还有没穿的，送你几双。”
甄欣尬笑：“不用了，我不信这个。”
陆文瑶还想再劝，甄欣连忙拉着元橙转移话题，“橙橙你知道吗？食堂新开了个炸串餐口。”
陆文瑶干饭妹人设不倒，瞬间被带跑，点着头骄傲地说：“对呀，超好吃，我可是第一个发现，第一个吃到的。”
元橙笑而不语，甄欣咧咧嘴，没有打破陆文瑶的骄傲。
陆文瑶在元橙家里吃了饭，她一心惦记着自己的新防护服，吃完饭又问元橙，什么时候跟宋彦清说。
元橙：“他最近不是很忙吗？”
高级魔材和特殊道具都给宋彦清送过去了，这人连着半个月没出过研究所。
陆文瑶忙道：“应该好一点儿了，没之前那么忙了。”
元橙奇道：“你怎么知道？”
陆文瑶说：“我在食堂遇见他了。”
能自己出来吃饭，应该是没那么忙了吧。
很好，这个理由很强大，元橙无话可说。
听她们讲话的甄欣，突发奇想，“橙橙，你不是要尝试你那个扮演法吗？要不要找宋博士试试，他跟你也熟啊。”
元橙一怔，找宋彦清？
她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再培养欺诈面具，身边熟悉的朋友里，宋彦清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斟酌半晌，元橙也觉得可以试试，转而跟陆文瑶笑道：“你不是觉得宋博士不愿意答应你吗？正好我去试验一下。”
陆文瑶不太乐意：“又用我的脸？要不你试试扮成欣欣姐嘛。”
虽然私底下她敢跟元橙开玩笑，但她其实挺怕宋彦清这种人的，看起来斯斯文文，实际上冷漠腹黑，还是个研究狂，谁家好人能在实验室里憋半个月连门都不出啊！
这种狠人都老变态了，搁电影小说里，就是那种疯狂研究员，反派人设。
一对比，秦文涛那种憨憨都显得可亲可爱了。
“不是你说他不会答应你嘛，我证明给你看呀。”元橙觉得众人对宋博士误解很深。
陆文瑶无语，橙橙什么都好，就是眼神不好，可能年纪太小吧。
“行，那你试试，我们打赌。”
这次她就让元橙知道，什么叫两面派，什么叫男人的另一张脸。
元橙：“赌就赌。”
她对宋博士有信心。
巧了不是，陆文瑶也对宋彦清有信心，她跟元橙约好，如果元橙输了，就去帮她抽个十连，如果她输了，就欠元橙一个条件，回头帮她做件事。
当然，不会是太为难的那种。
决定好了，三个人便坐在一块研究怎么骗宋彦清。
首先是地点，元橙不能去研究所找宋彦清，进研究所光刷门牌不够，还有重重生物识别系统，元橙也不知道欺诈面具有没有改变她的虹膜，指纹肯定是没有改变的。
甄欣提议：“去食堂吧，我去蹲守，看见宋博士就给你通风报信。”
元橙哭笑不得，什么叫通风报信，搞得她好像要去做坏事一样。
不过食堂确实是个合适的地点，剩下的好像也没有什么要安排的了，她之前已经学过怎么扮演陆文瑶，连跟她朝夕相处的甄欣都骗过了，元橙很有自信。
为了蹲宋彦清，元橙接下来每天都顶着陆文瑶的脸去异调局晃悠一小时，她是发现了，陆文瑶是个真社牛，局里好多同事，都跟她能聊上两句。
可元橙不认识人呀！好几次都险些露陷了，被她努力的圆了回去，元橙觉得自己的临场应变能力都增强了。
好在欺诈面具的经验条又往前爬了一截，也算是意外之喜，说明哪怕骗得不够深，骗的人多也是可以的，积少成多嘛。
扮成陆文瑶的第四天，甄欣终于蹲到了宋彦清，连忙给元橙发消息。
元橙匆匆赶过去，宋彦清已经快吃完了。
这吃得也太快了，元橙跑过去，在宋彦清对面坐下。
宋彦清眼都没抬，一板一眼地吃着餐盘里的饭，态度冷漠，浑身都写满了“拒绝聊天”。
这让元橙感觉有点儿新奇，每次她见宋彦清，哪怕他不笑，周身气场也是温和的。
不过元橙倒也不意外，大家都说宋彦清不好接近，肯定是有原因的，他天生就不是很热情的性格。
但他外冷内热呀，他对朋友是不一样的，真诚友善。
元橙如此坚信。
在心里又回忆了一遍说辞，元橙换上陆文瑶的语气，语调轻快地打招呼：“宋博士，中午好啊，有件事想麻烦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陆文瑶讲话不喜欢拐弯抹角，也不喜欢寒暄，所以开门见山才是她的习惯。
“不方便。”宋彦清放下筷子，终于给了元橙一个眼神，他想看看这人怎么好意思，知道是麻烦还敢开口，觉得他很闲吗？
哦，是元橙的朋友，宋彦清浅浅反思了一下，是不是应该换个更委婉的说法来拒绝。
元橙愣住了，她真没想到宋彦清会拒绝得这么干脆，丝毫不留情面那种。
陆文瑶和宋彦清也认识呀，还一起在她家吃过饭的。
她下意识帮宋彦清找起理由来，可能是太忙了吧，研究工作那么多，如果每个人都找他帮忙，他真要忙死了。
但宋彦清这个反应她太出乎预料，元橙一时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这么直接的拒绝，不管是她还是陆文瑶，都不会再好意思纠缠下去，肯定是走人了。
那……那就走了？
元橙懵头懵脑地站起来，还很礼貌地跟宋彦清道别：“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宋博士。”
宋彦清看着她的动作，却愣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疑惑，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元橙身上扫过。
“等等。”
元橙停下，“怎么了？”
宋彦清曲指推了推眼镜，语气不复冷漠，稍微有了那么一点温度：“你找我有什么事？”
元橙：？
不是，他怎么回事啊？刚才不是说“不方便”吗？
她头一回觉得，男人确实有点难懂，心思太复杂了。
她斟酌着说出“自己”的请求，着重强调：“材料都我自己出。”
宋彦清眸光闪烁：“你见过我制作的防护服？”
元橙：“在元橙那里试过。”
按照陆文瑶的习惯，会再多说几句，但宋彦清给她的感觉，让她不敢啰嗦。
宋彦清继续问：“她让你来找我的？”
元橙：“……对。”
她都不好意思说，她跟陆文瑶说宋彦清可好说话了。
如果真换成陆文瑶自己来，迎头一个“不方便”，陆文瑶不会跑去她家里哭吧。
看来这次，她真要输给陆文瑶了。
宋彦清垂着眼，目光落在元橙手上，元橙莫名觉得有点儿不自在，强忍着没把手藏起来。
过了大概半分钟，元橙都打算走人了，宋彦清突然开口：“可以，你把材料给我。”
元橙：“啊？哦好好，我、我下午给你送去研究所。”
她真懵了，怎么回事啊，怎么又答应了。
一头雾水地回到家，已经从甄欣那里得到消息的陆文瑶，兴奋地迎上来。
“怎么样怎么样？他拒绝了还是答应了？”
“他答应了。”元橙说。
“答应了？”陆文瑶声音一提，“怎么可能！”
元橙也很纳闷，“他确实答应了。”
但她也没替宋彦清隐瞒，把整个过程描述给陆文瑶和甄欣。
两人同样听得迷糊，陆文瑶说：“他不会是发现你不是我了吧？”
元橙冷静地说：“第一，他对你应该没那么熟悉；第二，如果真发现我是假的陆文瑶，我出不了异调局。”
发现是假的，又不知道她是元橙呀！
甄欣赞同：“橙橙说得对。”
宋彦清的安保级别相当高，他身上的警报装置也比甄欣更多，如果发现面前的同事是别人假扮的，别说异调局了，元橙连食堂都出不了。
陆文瑶很惊讶，喃喃道：“看不出来呀，他真是个热心肠？”
第128章
愿赌服输，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陆文瑶还是老老实实给元橙发了一张雇佣卡，她亲手制作，还假模假样地摁了个手印，说元橙可以拿这个卡，让她办件事。
元橙忍着笑把陆文瑶的“卖身契”收进口袋里，看她如此随意，陆文瑶追在她身后叨叨：“你可收好了，丢失不补的。”
元橙忍俊不禁：“要是掉了，就换成你得给别人办事了。”
陆文瑶哑然，让她选的话，还是给元橙办吧。
元橙想到宋彦清奇怪的反应，终归不甘心，想把这件事弄清楚，于是下午跟陆文瑶一起去研究所找宋彦清。
陆文瑶已经把魔材准备好了，直接从稀有道具池现抽的，抽之前她还抱了一丝丝希望，一路上抓着元橙的手猛蹭，想蹭点好运气。
四千积分扔进去，她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四个魔材，毫不意外。
宋彦清之前跟元橙说过，他研究组出的防护服——已经有人将这种添加了魔材的战斗服称为魔装，对应魔武，元橙觉得这个名字真得很装。
研究所出的魔装，耗材更多，元橙和陆文瑶这种身形的女款战斗服，一套要四个普通魔材，如果是身形高大健壮的男人，以宋彦清研究组的标准，最起码要五个魔材。
当然，如今官方在想办法量产，准备配发给官方魔召师和军队的魔装，用的魔材配比少得多，可能一套也就用一两个魔材，相应的，防护效果也没宋彦清研究组出品的质量好，但也比现有的防护服质量更好，哪怕只能增加一点对黑洞怪物的防御，也能让前线的战士们少一点牺牲。
要不然陆文瑶想要元橙的防护服呢，异调局给她发的，要比制式的质量好一点，但比不上元橙的。
元橙问过宋彦清了，一套防护服四五个魔材是比较合适的配比，性价比最高，可惜魔材还太少，官方想尽快将魔装给大部队装配上，只能降低配置。
即便如此，短时间内，也不是所有的守卫军都能用上魔装魔武。
元橙不能给魔材降价，她的转换炉日夜不休的转换魔材，也是要花费时间的，如果真的把价格降低到人人能买，她这边很快就会断货。
到时候，肥的就是黄牛党了。
陆文瑶捧着新到手的四个魔材，一想到这是四千积分换的，就很心痛。
她挣的积分没法跟元橙比，上次四个洲同时出现黑洞，她和梅之行还留守中洲了，虽然官方发了补贴，陆文瑶还是觉得自己很穷。
尤其是群里，有个万恶的有钱人，元橙这个欧皇都显得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两人都有研究所的通行权，结伴下楼，元橙轻车熟路找到宋彦清研究组所在的实验区。
宋彦清的组员看见元橙，隔着防护门笑得像朵太阳花，忙不迭来给她开门。
“元少校，您来找博士吗？您坐，快请坐，我给您泡茶，小赵，快去叫博士出来，就说元少校来了。”
由不得他们不热情不慎重，这可是他们研究组的大财主，资助了他们博士多少研究资源呀，还是不设限的那种，也不强求回报率。
别的研究组都老羡慕他们了，又羡慕又嫉妒，巴不得能把元橙挖走。
还造谣说，他们宋博士是小白脸，巴结元少校。
笑话，他们要是能巴结得上，肯定跑得比谁都快。
宋彦清来得很快，他还是一身科研白大褂，脸上的眼镜换了一副，右眼镜片是浅蓝色，整体非常有科技感。
他们找了个休息室坐下，助手送来茶水、点心，都是不容易脏手的那种。
陆文瑶把四个魔材奉上，客客气气道：“宋博士，中午说好的，我来送材料。”
宋彦清看了眼元橙，抿了抿唇，冷淡道：“放下吧，做好了联系你。”
陆文瑶连忙把魔材放在桌子上，她一点儿都不在乎宋彦清对她不够热情，有求于人，人家还不收报酬，咋地，还非要人家笑脸相迎吗？她可没那么大的脸。
“有什么事吗？”宋彦清的注意力，都在元橙身上。
元橙捧着杯子喝茶，等他们两人三言两语说完正事，才开口道：“嗯……是有个事想问你……”
她扮成陆文瑶骗宋彦清，当然是要跟他讲的，她的最终目的不是真的为了骗人，是为了欺诈面具晋阶，但这会儿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陆文瑶看看元橙，又看看宋彦清，小声帮腔：“橙橙想问，宋博士你中午为什么会先拒绝了我，又答应。”
宋彦清看着元橙，若有所思，忽然唇角一翘，“中午找我的，不是你吗？”
元橙眼镜倏地瞪圆了：“你怎么知道是我？”
她猜到宋彦清可能发现陆文瑶不是本人，但怎么猜到她身上的？
她试着推理：“因为我和瑶瑶是朋友，我有欺诈面具？”
果然，宋彦清笑了笑，果然是欺诈面具，这个魔物还挺有意思的，或许他也应该试着契约一个。
“到底是不是？”元橙急切地追问，她很好奇，自己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
宋彦清下巴微抬，目光落在元橙的手上，她想起中午宋彦清也是盯着她的手看了半分钟。
她一把抓过陆文瑶的手，两只手放在一起比较，都是女孩子纤细柔软的手，肤色同样白皙，她的手指要稍微长一点，还不到半个指节。
但别的大的区别就没有了，两人手上都干干净净，没有疤痕也没有显眼的痣。
哦，她的手指因为长时间的拉弓射箭，已经开始慢慢出茧子了，但也就半年时间，刚出现的手茧还是软的，除非上手摸，能摸出一点差别，光靠眼睛看，哪看得清。
这样的两双手，除非特意辨识过，然后放在一起比较，单独辨认很难分出区别吧。
元橙不理解，陆文瑶也表示看不懂。
“我的手有什么特殊吗？”元橙举着手问宋彦清。
宋彦清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说了实话：“你的手骨很漂亮。”
喜欢的人，让他总是想多了解，他控制不住不去看她，但是盯着脸看会被发现，看别的身体部位可能会冒犯，不礼貌，手是最安全的了。
所以他不光记得女孩子的手长什么样，粉贝般的指甲上有几个月牙，连手骨是什么样的，也记了下来。
他是真心觉得，那是他看过最好看的手骨。
当然，他也可以夸元橙的手漂亮，但他担心会被元橙当成变态，夸骨头应该比较安全吧。
元橙：……
陆文瑶：……！
她就说了，这是个变态！
谁家好人看见漂亮姑娘，会夸女孩子骨头好看啊！
元橙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手，她听过很多人夸她漂亮，夸某个部位的也有，什么睫毛长啊鼻子挺呀，或者腿长腰细之类的，从小就被夸，她都习惯了，也并不意外。
但是。
她真的头一回，被夸骨头长得好看。
就怎么说，又意外又好笑，这种话跟宋博士的气质，莫名相符呢。
元橙对朋友一向宽容，她尊重朋友的审美，可能人家搞研究的，就是不在乎皮相吧。
于是她客客气气，微笑着回：“谢谢，你的手骨也很漂亮。”
其实她看不懂手骨，但是宋彦清的手确实好看，手掌很大指节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透着科研人员的严谨。
宋彦清挑眉，下意识瞥了眼自己的手，看不出来有什么好看的，但是元橙夸漂亮，那就是好看的吧。
他颇有些自得，看来他的回答没错，如果夸手漂亮，说不定以后就会被当成变态防范了。
陆文瑶整个人都傻了，不是，这两人有病吧？！
她抱着自己的手，把手缩在怀里，一时间开始自我怀疑，难道这个世界，已经开始流行透过皮相夸骨头了吗？
一直到跟着元橙离开异调局，陆文瑶还有些恍惚。
以前她单觉得宋彦清很恐怖很变态，现在想想，能跟宋彦清关系那么好的元橙，怎么可能正常呀！
不对，按照这个等式，她也不正常……
陆文瑶用力甩了甩头，把这个想法从脑袋里甩出去，她很正常，非常正常，她看帅哥美女，看脸看身材，绝不会看骨头。
甄欣小声问元橙：“瑶瑶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元橙：“不知道，刚才就这样了，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的，还一惊一乍。”
甄欣不再管陆文瑶，她好奇道：“宋博士中午就发现是你扮演的瑶瑶了？他为什么没说呀？”
元橙想起宋彦清的回答，心情复杂，“他说以为我在玩。”
所以配合她，也没有拆穿，希望她玩得开心。
甄欣感叹：“宋博士真是个好人啊。”
陆文瑶：……
好人？刚才怎么没把欣欣姐也带去研究所，听听宋彦清说得话呢。
“不对！”陆文瑶忽然振奋精神，“他中午就认出来是你，我们的赌约还能算数吗？他答应的是你，又不是我。”
这倒是实话，元橙没想耍赖，干脆地掏出“卖身契”还给陆文瑶。
陆文瑶笑得露出大牙，“走走，去抽道具，说好我赢了帮我抽的。”
甄欣还想帮元橙说话：“这样的话，应该是赌约不成立。”
元橙笑着摇了摇头，一开始宋彦清是拒绝的，后来发现了她的身份，才又答应下来，所以确实是陆文瑶赢了。
愿赌服输，元橙去帮陆文瑶抽道具。
她再三强调：“先说好，抽不出来别怪我。”
“不怪不怪。”陆文瑶在发愁，到底抽哪个池子。
元橙只答应帮她抽一次，所以抽个十连才是最划算的，可是普通池子的饲料她不想要，特殊池太贵，十连就是一万积分，她今天才出了四千，再出一万，就快要变成穷光蛋了。
犹豫半晌，还是舍不得积分，陆文瑶选择了普通道具池。
她想，哪怕元橙帮她抽个魔灰呢，卖出去就能回本，还能赚不少呢。
转给元橙两千积分，元橙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直接点了普通池的十连抽。
陆文瑶：“啊啊啊魔材、魔灰、高级魔材！啊啊啊啊元橙你是我的神！我爱你！！！”
甄欣喃喃：“十连出三，比上次运气还好。”
元橙：……
此时她想起秦文涛的疑问，这合理吗？
“快走。”元橙拉着甄欣就跑，陆文瑶继续发疯，她就要一起被包围了。
从那天起，一直到开学，元橙都没再去过异调局。
因为陆文瑶在小群里大炫特炫，她虽然不是欧皇，但她有特殊的抱大腿技巧，可以让欧皇帮她抽道具！
秦文涛酸得差点儿跑来临城请元橙帮忙抽道具了，元橙哭笑不得，她强烈怀疑是愿望机给她放水了，但这种秘密，不好说的。
开学了，新学期开始，元橙搬回了学校宿舍，这栋宿舍楼在新学年，陆陆续续搬进来新的住户，一部分是守卫军和军队里的魔物召唤师，他们是来给临大的魔召培训班当老师的，兼任护卫工作。
元橙后知后觉想起来，她好像也是培训班老师来着……
新学期的另一个变化，就是学校里多了许多带着魔物的年轻召唤师。
临大有地理优势，天赋测试做得早，是大学里的头一批，早在去年就有天赋者开始孵蛋，又有学校安排的福临山基地实习，一个年假过去，基本上所有天赋者都拥有了自己的契约魔物。
那些家里条件不好，买不起魔物蛋的学生，也可以申请学校的特殊补助，先免息贷积分，成了魔物召唤师，挣了钱再把积分还给学校。
如今在校园里，身边飘着一本契约之书，怀里抱着肩上趴着或者头上顶个魔物，是最时髦最招人眼球的。
有一次元橙还看见一个同学，带着好像是他的室友们，一起上了黑白毯，在操场上飘。
周围全是围观的，一个个眼镜瞪得老大，恨不得自己上去坐一坐。
黑白毯面积有限，四个大男生紧紧抱在一块儿，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掉了下来，一个男生摔得鼻血直流。
第二天各系辅导员就在学生群强调，学校禁止随意飞行。
有同学不满，说平衡车、电滑板都能用，黑白毯怎么就不行了，跑得还没它们快呢。
辅导员充耳不闻，又有人说，不会吧不会吧，学校不会在针对元橙吧，人家有翅膀都不让飞。
元橙：……
不关我事，我赶上课也不会自己飞。
但很快这条禁令就改了，改成了“非紧急情况，禁止随意飞行”。
元橙觉得蛮合理的，像上次军训吸血雾虫出现在学校那种情况，该飞她肯定要飞的。
在学校安安稳稳上了一个月的课，没有任何坏事发生，预知梦没有做过，已经出现的黑洞，也没再爆发过特别大的怪物潮，偶尔有中小型怪物潮，也很快会被驻地守军控制住。
太.安稳了，安稳到元橙都开始忧心了。
她又孵出了好几种新魔物，第五个孵化巢也马上凑够星星草了，只还差两个。
守卫军已经开始部分配发魔装魔武——魔武也是添加了魔材制造的，耐久、对怪物的杀伤力，都比普通武器更强。
元橙还收到了宋彦清送来的一把新弓，和十枝特制的箭，弓是用添加了高级魔材的材料制成的，箭则用了元橙让甄欣送去的那个“兽牙”。
那个兽牙有元橙掌心那么大，不知道宋彦清怎么做到的，将这个兽牙制成了十个特殊的箭头，箭杆同样添加了魔材。
元橙试过，这把弓射程更远，能承受她输入更强的能量，不会再像以前那些弓一样，用不了多久就坏了。
而那十枝箭，元橙试着将能量灌输进去，整枝箭就像一个不断填充弹.药的火.箭.筒，引而不发，一旦发射出去，就能造成巨大的杀伤力。
特殊的箭头，能轻易撕开黑洞怪物的强大防御，元橙觉得，如果她跟四眼巨怪战斗的时候，有这十枝箭，说不定一箭就能把四眼巨怪炸成两半，而不是让它还能有血肉粘黏。
可惜这十枝箭是消耗品，元橙没有轻易动用，试了一下又收回去了。
转头她暗搓搓假装又去抽了几次道具池，把“抽到”的特殊道具都给宋彦清送去，让他自由发挥，有需要的留下也可以，就当报酬了。
另外，元橙的欺诈面具也晋阶了，她扮成严巧琳去骗过表哥，还扮成甄欣去骗过陆文瑶。
元橙已经发现了欺诈面具的局限性，无法改变身高体型，她是个女孩子，个子也不是特别高，扮成男的难度会比较大。
晋阶后的欺诈面具并没有产生质的变化，只是持续时间增长，冷却缩短了。
但元橙隐隐有种感觉，欺诈面具还有很大的发展潜力，反正不需要战斗中使用，她打算继续培养。
难得的安稳并没有让元橙放松警惕，一直都只有好消息，反而让她开始怀疑，难道，就这么结束了？不会再出现新的黑洞了吗？
第129章
元橙知道自己在做梦，这种清晰的、跟现实毫无联系的梦境，她已经很久没做过了，也知道预知梦的到来，意味着什么。
出乎预料的，她没觉得紧张，反而有一种靴子终于落地了的感觉。
上一次预知梦虽然恐怖，但在她发了预警后，结果是好的，这说明未来并不是不可改变，元橙的信心也因此大大增强。
于是这一次预知梦，元橙没有像第一次那般惊慌失措，梦中她的情绪控制得很好，甚至有心思考，能不能想办法探索这个梦境，得到更多的信息。
然而虽然是属于元橙的预知梦，但并不受她控制，元橙只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抽离，飘荡在一个陌生的空间。
这不是蓝星。
元橙瞬间判断出结果。
荒芜的大地，地面上看不到一株植物，土壤也非常非常少，大都是黑灰色的碎石，还有黑洞怪物的残肢遗骸，骨骼碎肉。
天空灰蒙阴翳，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更没有星星，就连空气都是灰扑扑的，整个环境透着逼人的压抑感。
所以光从何处来？元橙短暂的思考了一瞬，又放弃了，她不是科学家，梦里的一缕意识，研究不出个所以然。
不用提示，她也已经清楚，既然不是蓝星，这个地方，恐怕就是他们戒备恐惧又好奇的黑洞。
她竟然在梦中进了黑洞。
蓝星对黑洞的了解，可以说是没有了解。
中洲对黑洞的探索信息，元橙基本上都可以查看。
中洲曾经派遣进入黑洞的队伍，少有人员存活，据活下来的先遣队队员说，黑洞里是一个跟蓝星完全不同的世界，在里面很容易迷失方向，指南针是完全没用的，人的感官也很容易出错。
而且怪物特别特别多，这就不用说了，黑洞本身就是怪物们的大本营，想想源源不断的怪物潮，谁也不清楚黑洞里究竟有多少怪物。
因此，人类一进去黑洞，就像绵羊主动进入了狼群的栖息地，哪怕一时间没有遇见狼群，也会很快被发现。
先遣队往往人数不多，他们的目标不是杀伤黑洞怪物，而是探索黑洞，以隐蔽行动为主，但只要他们进入黑洞，好像根本没办法隐藏，一定会被怪物发现。
然而即便派遣大部队进去，面对无穷无尽的黑洞怪物，也只会被耗死在黑洞里。
因此，先遣队大都损伤惨重，几次派人进去，安全退出来的寥寥无几，这些从黑洞逃离的人，也会感染一种奇怪的病毒，身体变得虚弱，中洲官方尽力救治，有保住性命的，也有活生生虚弱而死的。
这些能被选入先遣队的队员，都是中洲守卫军最精锐的战士啊！
可当他们九死一生逃离险境，却只能在回家之后，在安全的地方，感受着自己慢慢衰弱，最终死亡。
即便活下来，也会变成一个有气无力的病秧子，再也没办法像以前一样战斗。
经过先遣队牺牲性的探索，中洲又跟其他洲进行了信息置换，目前可以确定的是，黑洞里的那种“病毒”，只会寄生在普通人身上，魔物召唤师则无碍，或者说，魔物召唤师对黑洞里无处不在的“病毒”有抗性。
因此，最理想的先遣队队员，其实应该是由魔物召唤师组成。
但哪怕经过大半年的发展，魔物召唤师数量在快速增长，相比整个蓝星的人口，相比数之不尽的黑洞怪物而言，依旧太少了。
这些人就像火种，刚成为魔物召唤师的，能力太差战斗力不强，派进去就是找死。
如元橙这般强大的魔物召唤师，自保能力倒是提高了，但整个蓝星也没有几个，分摊到各个洲，谁敢在黑洞情况不明的时候，派他们进去？
说个不好听的，如果不小心死在黑洞里，对于蓝星的神秘侧战力，是个重大损失。
到时候再出现像四眼巨怪那种单体战力超强的黑洞怪物，蓝星的高端战力又拿去填黑洞了，届时，可就是要用更多普通战士和魔物召唤师的命去换了。
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些，不管哪个洲的官方，都没想过让元橙他们先行探索黑洞。
即便要去，也要先对黑洞有一定了解，元橙等人的安全有了一定保障，才会考虑让他们进入。
别的洲什么情况，元橙不甚清楚，但她知道中洲已经暂停往黑洞中派遣先遣队，官方计划等第一批各大高校培养出的魔物召唤师成长起来，有一定自保能力后，再考虑组建先遣队。
以科考为目的的先遣队，往往不光是由战斗人员组成，还有众多的学者、专家、医疗人员等，高校培养出来的魔物召唤师最大的优势，就是他们既有战斗力，又有一定的专业知识。
当然，头一批肯定不会让这些刚从学校毕业的生瓜蛋子进去，会从相关职业人员中抽调。
但有一定工作经验和足够专业知识的学者、专家们，往往年纪也不小了，这批人觉醒召唤师天赋的比例远不如身体各方面状态处于巅峰的高校学子。
等他们成为魔物召唤师，又有一定自保能力，也需要一个较长的成长期。
后备军尚未培养出来，官方心难安，只能狠狠心，先将探索黑洞的事搁置，埋头培养青年人才，增加人才储备。
意外在预知梦中进入黑洞，元橙喜忧参半，忧的自然是预知梦大概不会预知好事，喜的是，能够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了解黑洞，或许能对人类提供一定的帮助。
她集中这缕意识的所有精神，耐心等着预知梦的发展。
这一次的预知梦跟上次差别很大，不再只是出现一个个不同的地点不同场景，元橙感觉自己的意识在黑洞中飘飘忽忽，如在天空中飞，跨越了很远的距离。
她看见了数不清的黑洞怪物，太多了，太多太多了，多到像是整个世界都由怪物组成，除了荒芜的地区，到处都是怪物的聚居地，充斥着厮杀与血腥。
她的意识在很短的时间内，飞过了很多地方，这些黑洞空间大同小异，反正每隔一段距离，就聚集着大量黑洞怪物。
让她觉得怪异的是，这个世界给她的感觉很别扭，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总有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好描述，有点儿像看到一件拼改的旧衣服，拼得奇奇怪怪，既辣眼睛，也逼死强迫症。
顾不得烦忧这点儿奇怪的感觉，元橙的意识飘得极快，她也乐得多飘一会儿，能多看一些黑洞里的情况。
大概只过了十几秒，元橙却有一种自己飞过了半个蓝星的感觉，因为太快了，意识能看到的东西不多。
当她飘荡的意识停住时，元橙立刻集中精神。
来了，预知梦的重点。
她看到了一个小黑点，大概只有黄豆那么大，黄豆大的小黑点里，又钻进来一些更小的黑点，细细长长的，蚂蚁一般。
这是什么？
元橙想靠近一点，看清楚一些，她已经悬停的意识，忽然往前飘了一下。
可以动！元橙惊喜地朝着黑点飘过去，她谨慎地没有太靠近，但很快，她已经发现了那些黑点是什么。
那是一个黑洞，和一群人。
应该是北洲人，元橙努力辨认，他们一部分人穿着北洲联盟军的军服，元橙在论坛上看到过北洲联盟军战斗的视频。
这一群人大约有七八十个，其中一大半是战斗人员，剩下的一部分，年龄偏大的看起来像各方面专家，还有一些医疗人员。
这是一支来自北洲的先遣队，元橙看着他们队伍中那些普通人，心中情绪复杂难言。
普通人无法抵御来自黑洞内部的“病毒”，这是各洲已经互通的情报，中洲认为再派普通人进入黑洞，是无谓的牺牲，因此暂停先遣队计划。
北洲显然还没有放弃，这支队伍就是证明。
元橙不知道他们是否自愿，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清楚普通人进入黑洞的后果，她的意识只是意识，这只是个预知梦，她只是个旁观者。
她的意识坠在这支北洲先遣队后面，不远不近。
她看着他们进入黑洞没多久，就遭遇了一群黑洞怪物，一部分人想往回撤，但明明距离黑洞入口并不远，却好像昏了头，大部分人都跑错了方向。
这支先遣队很快四分五裂，好在战斗人员都是好手，看身手，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而且大部分由魔物召唤师组成，剩下的不是召唤师的战斗人员，也手持对黑洞怪物有伤害加持的魔武。
他们在第一场遭遇战里，失去了十几名队友。
预知梦里的时间流速不是固定的，元橙能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她好像只盯了一会儿，又好像已经跟着这支先遣队走了三四天。
他们并不是自愿走这么久这么远的，他们迷路了。
哪怕带了最好的辨别方向的仪器，哪怕他们带了方向感最好的向导，哪怕他们队伍里就有地质学者，哪怕他们沿途一路都在做路标，他们还是迷路了。
接连不断的遭遇战，让人晕头转向，等他们反应过来，路标已经找不到了。
有过争执，甚至内讧，但最终还是不敢分开，依旧结伴前行。
唯一的好消息是，暂时食物水源都不缺，黑洞里的东西他们不敢吃，也找不到能吃的，但他们随身携带的食物水源，加上死去队友的物资，足够支撑半月有余。
可黑洞里最大的危险，从来不是食物不够。
那些普通人，不管是多么强壮的战士，在黑洞里待久了之后，就会开始变得虚弱。
第三天，他们先后倒下，再也没有醒过来。
活下来的人，有的精神开始崩溃，入眼皆是同样的景色，荒芜、压抑，他们不再有探索欲，一心想找黑洞，想找到回家的方向。
可元橙飘在天空中的意识看到，他们距离黑洞已经越来越远。
这支北洲先遣队，不知道算不算幸运，三四天后，他们不再频繁遇到黑洞怪物，于是安安稳稳又过了两天，几场遭遇战都有减员，但主团队还在，也没有失散，剩下的人足足还有将近三十人。
第六天，他们的好运气用尽了。
哪怕是元橙，都感受到了恐惧。
四眼巨怪，那么多的四眼巨怪，她的意识高高飘在空中，一眼扫过去，最起码看到十几只四眼巨怪。
它们并没有聚集在一处，但也没有离得很远，像是一个四眼巨怪族群，但是又独居。
除了四眼巨怪，元橙居高临下，看见这一片还有其他好多种黑洞怪物，有的元橙也不认识，她努力记住它们的特点，现在这些怪物没有在蓝星出现，不代表以后不会出现，多知道一点信息都是好的。
这些黑洞怪物各有一片聚居处，互相接壤的地方并不和平，你咬我我吃你，地面堆积了海量的残肢遗骸。
好像有点不对……
元橙观察着这些怪物族群，发现它们的聚居地，好像形成了一个圆圈。
顾不得追踪不小心闯入四眼巨怪聚居点的北洲先遣队，元橙将意识拔高，高到足以将这些族群的分布尽收眼底。
她的意识剧震，没有看错，这些黑洞怪物的聚居点，真的是个圆圈。
准确的说，是个圆环状，中间有个同心圆区域，被这些怪物族群拱卫着。
元橙心生不妙预感，四眼巨怪那么变态的怪物，竟然只能算护卫身份？
而且据元橙观察，四眼巨怪还不是这些黑洞怪物里最厉害的，还有几种怪物，元橙都看不明白它们的攻击手段。
就在她努力想要看到更多时，北洲先遣队那边突生变故。
他们闯入四眼巨怪领地后，因为四眼巨怪大都独居，这些人还安安稳稳走了一段路，直到离一头四眼巨怪越来越近。
这只四眼巨怪感知到食物的气息，发出兴奋的嘶吼，朝着北洲先遣队冲过去。
与此同时，离得最近的两头四眼巨怪，也往这个方向赶来。
三头四眼巨怪围攻，哪怕是元橙也吃不消，这些北洲人，只能四散而逃。
如果是群居性怪物，他们还会考虑一起跑协同作战，遇见四眼巨怪，分开吧，跑得比队友快，就有可能活。
这时候已经顾不上以后了，也没有谁会考虑，跟队友走散了，再遇见别的怪物群怎么办。
现在不分开，就没有以后了。
如果只有这三头四眼巨怪，他们人多，一部分人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偏偏这是四眼巨怪的聚居处。
三头四眼巨怪兴奋的嘶吼，引来了更多四眼巨怪，它们甚至没用上掌心的巨眼黄光，凭借着恐怖的体型，就足以杀死这些北洲人。
北洲先遣队当然也有反抗，有战斗，可惜，四眼巨怪的防御力实在恐怖，自愈能力更是不用说，一点伤除了激怒它们，再无其他作用。
很快，这支队伍几乎被绞杀殆尽。
元橙不忍细看，不管怎么说，他们是人类，是她的同族，沦为怪物口中食，如何不让她痛心。
仅有的十来个人，也只是在垂死挣扎，眼看一个个就要被四眼巨怪追上。
其中有两个，逃跑的方向是朝着同心圆，元橙不由朝着那两个人飘过去。
这两人被四眼巨怪追在身后，越来越近，后面那人听见身后逐渐靠近的兴奋嘶吼，双目赤红，忽然伸手，拉了一把他跑在前面的队友。
他的队友奔跑中被猛拽了一把，身体失去平衡，踉跄两步，勉强没有摔倒，却已经被后面的人反超。
怪物的腥臭气息已经靠近，他逃不掉了。
悲愤之下，这人不打算再跑，用尽全力将手中的武器朝着刚才拽他的队友掷去。
若无意外，这一下会击中那人。
然而意外发生了，那人身旁的契约之书闪过光芒，飞马驮着契约者，踏云而起。
那一把被掷出去的复仇之刃，穿过飞影马因为速度过快留下的残影，掉落在了地上。
他没有下一次出手的机会了，一只大手将他拍扁，连着地上的碎石一起抓起来，丢进四眼巨怪胸腹处的大嘴里。
他意识中的最后一幕，曾经的队友，如今的仇人，乘着飞马，以极快的速度逃离了四眼巨怪的狩猎范围。
死不瞑目，尸骨无存。
元橙的意识默默看着这一切发生，求生从来不可耻，但以别人的生命为踏脚石……
逃走的这个人明显早有打算，这么些天，他从来没有召唤过飞影马，他的队友们也没有质疑过，显然他隐藏了自己曾经契约飞影马这件事。
到了绝路，为了逃命，他独自乘飞影马离开没有问题，元橙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害队友，明明他不伸手，自己飞走，那个队友也逃不掉。
仅仅只是为了增加一丝逃生几率吗？
飞影马优势便是爆发时的极限速度，可元橙此时不过一缕意识，不管飞影马跑多快，她都跟得上。
她跟着那个飞影马契约者，看他仗着飞影马，甩开了追击而来的四眼巨怪们。
嘶吼声已经离得很远，飞影马契约者松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安全了。
没有急着落到地面，也没有再快速飞行，使用飞影马的能力，对魔物召唤师的消耗也很大，他私下契约飞影马，训练的机会不多，跟飞影马磨合并不太好。
好在他运气不错，选对了方向，已经逃离四眼巨怪聚居地。
刚才的场景他回想起来就会做噩梦，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的四眼巨怪。
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下，恢复一些体力，然后就可以用飞影马再跑远些。
对了，还有物资，得找机会回去拿队友们的物资包，足够的食物才能让他活得够久，他有飞影马，逃命很好用，只要活得够久，一定能找到回家的路。
飞影马契约者心中盘算着，正要驱使飞影马降落，忽然看见前面似乎有一个黑色的圈。
那是……黑洞？！！
他心中大喜，这肯定不是他们进来的黑洞，不过没关系，不管哪个黑洞，能出去就好。
他顾不得吝惜体力和体内能量，让飞影马带着他朝黑洞飞去，并不知晓自己身后，跟着一缕来自不同时空的人族意识。
飞着飞着，他脸上的激动与兴奋逐渐凝固，眼中浮现惊恐。
为什么？这个黑洞，为什么这么大？
他距离黑洞，还那么远，一开始看到的篮球那么大的黑洞，已经有篮球场那么大。
可他距离黑洞，还有很远的距离。
这个黑洞，到底有多大？
蓝星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黑洞？
他开始觉得恐惧，下意识停住飞影马，不，不能再往那个方向去。
他掉头想跑，一阵怪异的嗡鸣声忽然响起。
他口鼻忽然涌出大量鲜血，黑影闪过，一只怪物整个扒在他脸上，他的脑子，融化在了怪物的怀抱里。
第130章
“……嗡滋……新……界……嗡嗡……入口……找到……吞……”
“……桀……食物……要食物……”
“……血肉……人……”
冷汗从沉睡的少女额头渗出，她双眼紧闭，卷翘纤长的睫毛剧烈抖动，深陷噩梦之中难以自拔。
当天边第一缕阳光穿过窗帘缝隙射入幽暗室内，元橙猛然惊醒，圆睁的双眸中看不到丝毫睡意，只有深重的恐惧。
这场预知梦对她的消耗极大，一觉睡醒，不光昨天消耗的体力和体内能量没有得到补充，反而消耗了个干净，比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还累。
但元橙顾不得关注自己的身体状态，翻开契约之书给甄欣发消息。
现在才早上六点多，甄欣的闹钟还没响，但她给元橙的论坛号设置了特别关注，元橙的消息一发过来，甄欣便立刻从睡梦中醒来，揉着眼睛去拿手机。
元橙性格体贴，平时过早过晚都不会再找她，一大早给她发消息，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甄欣看到元橙发来的消息，仅有的那点儿睡意荡然无存，连忙回：
[橙橙，咱们之前了解过的，我们不是不派人进去，只是再等等，你别心急。]
橙橙怎么了？怎么会突然问别洲黑洞先遣队的事？
甄欣心都提起来了，不管是官方还是民间，都有一种论调，说想解决黑洞，被动防守不可取，应该主动出击，探索黑洞，了解黑洞，才能想到办法，从根源上解决黑洞以及黑洞怪物的出现。
这种想法没错，但实施上有困难，有些不了解情况的人，还曾组织过队伍想私自进入黑洞。
中洲官方以及临城异调局都担心过，怕元橙少年意气，被吹捧得昏了头，想当英雄主动进入黑洞，他们肯定是要阻止的。
好在元橙年纪不大，性格却非常沉稳，不张扬也不自傲于她过人的能力，听得进别人的话。
可这大早上的，忽然问她这个，由不得甄欣不多想。
元橙：[只是问问，请尽快把资料发我，已经出发和即将出发的队伍都要，尽快。]
一连两个“尽快”，元橙焦急的态度表露无遗，而且她的口吻，也是前所未有的强硬。
甄欣不敢多劝，一边翻通讯录打电话，一边穿衣服。
异调局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这时候要外洲近期的资料，还是保密性比较高的“黑洞相关”，甄欣的权限调动不了，但元橙可以。
元橙要的信息太详细，连人家先遣队队员的个人资料都要，异调局资料库没有。
但元橙很少主动提出要求，难得开一次口，很快这条消息便传递上去，中洲安排潜伏在各洲的特工人员启动，想尽一切办法打探信息，将资料传回中洲。
元橙洗了个澡，换掉已经汗湿的睡衣，焦灼不安地等待着甄欣回馈来的信息。
她已经收到了南洲的全部先遣队资料和部分东洲先遣队资料，南洲虽然乱，官方管控能力不强，正因为如此，对态度友好的中洲依赖性非常强，中洲收集南洲的资料最容易。
南洲几乎没有完整的黑洞先遣队建制，只在最初什么信息都没有的时候，跟其他几个洲一样，派遣过队伍。
后来因为死伤惨重，官方能力又不强，普通人进去必死，魔物召唤师数量太少，干脆不再派人进去。
但他们不阻拦民间团体私自进入黑洞，总有一些亡命徒相信自己可以一夜暴富，黑洞就是新的金矿，他们甚至不用在黑洞里带出什么，只要进去，活着回来，带出一点关于黑洞的信息，就足够他们发一笔。
东洲官方没有放弃探索黑洞，一直有断断续续派人进去。
元橙没有放过这些资料，哪怕还没等到她想要的，她也仔细看过了这两个洲先遣队的情况，重点关注下落不明的先遣队队员。
因为黑洞后是个未知的世界，能从里面出来的先遣队队员寥寥无几，活着的人大概知道哪些队友已经死亡，也有人是走失了，于是便成了失踪人员。
至今为止，还没有失踪的先遣队队员重新出现过，原因很简单，普通人在里面熬不过三天，即便是魔物召唤师，一旦在黑洞里落了单，到处都是黑洞怪物，想活下来太难了。
发过来的资料里，个人档案上虽然还标注着失踪，实际上，大家都默认他们已经死亡。
只是尸体留在了黑洞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元橙看着数量众多的失踪先遣队队员，心情沉重无比。
倒宁愿他们已经死了。
不是她狠心，昨晚那个预知梦昭示的未来，太恐怖了。
从黑洞出现以来，蓝星人的一个共识是，黑洞怪物是没有智慧的。
黑洞怪物好像是只为食欲驱使的存在，它们或许有一点点智力，但都不高，甚至比不上小猫小狗，稍微聪明一点的小动物，都能甩它们几条街。
幸亏它们没有智慧。
否则，想象一下，一个有智慧的四眼巨怪，那样的体型，那样特殊的黄光，四眼巨怪要是有智慧，恐怕元橙跟它们的第一场遭遇战，就已经折戟了，即便还活着，受伤肯定免不了。
她又不了解四眼巨怪，那样的黄光冷不丁给她来一下，她有风之翼也不一定逃得掉，更别说把四眼巨怪当风筝活活遛死。
再有就是，四眼巨怪并不是最强大的黑洞怪物，昨晚的预知梦里，元橙就看见了好几种强大怪物，体型比四眼巨怪还大的也不是没有，真的跟小山一样。
那样的怪物，光凭体型就足够有威慑力，体型差大到一定程度，人类跟它们战斗的难度也会大幅度提升。
但他们高兴得太早了。
黑洞怪物不是没有智慧，是大部分黑洞怪物没有智慧。
想到昨晚那个预知梦，元橙就头疼。
那个北洲的先遣队队员，闯入了不该闯入的地方，那只看起来并不强大的黑洞怪物，吃掉了北洲人的脑子。
一整个，他的头颅融化进了它的身体里，元橙的意识眼睁睁看着那个畸形黑洞怪物，包裹着北洲人的脑袋，它的身体下部探出许多如同蜈蚣脚的触手，扎进北洲人断开的脖子里。
一个半人半怪物的存在。
抱头怪像吃巧克力棒一样，一口一口嚼碎北洲人，或者说它自己的手指，还嫌弃地吐掉了骨头。
然后，它吃掉了北洲人契约的飞影马。
元橙的意识浮在上空，悲伤地看着那匹飞影马发出哀鸣。
抱头怪欢快极了，梦中的元橙既无能为力，又无所不能，她插手不了梦境的任何进展，但梦中所有的信息，只要她想，她就能知道。
于是她听懂它对于吃掉敌对种族的欣喜，也听懂了，抱头怪在吃完飞影马，消化掉北洲人大脑之后，激动到亢奋的嗡鸣。
它在召唤族群。
它在告知其他黑洞怪物，新的世界出现了，那里有无尽的血食。
找到入口，扩大入口，它们就能进入新世界，吞噬新世界。
吞噬，新世界……
新世界……
蓝星！！！
元橙的意识剧烈震荡，不受控制地从预知梦中醒来。
她恍然间明白，为什么她会觉得黑洞世界看起来很别扭，很不协调，像是拼拼凑凑而成。
这并不是她的错觉。
难怪黑洞世界无边无际，那些她觉得别扭的，一块残留的荒地，一片异变的枯林，一汪黑臭的毒沼……它们曾经都不属于黑洞世界，它们或许跟蓝星一样，属于一个安宁祥和的世界。
但那些世界不幸遭遇了跟蓝星同样的经历，黑洞出现了，黑洞怪物入侵了那些世界。
它们曾经是一块丰饶的土地，是一片茂盛的密林，是一池清澈的湖水。
在整个世界被黑洞世界入侵吞噬后，万物凋敝，仅留下这些被黑洞同化异变的区域，成了那些世界仅存的痕迹。
那个巨大的，大到离谱的黑洞，后面恐怕就有一个正在被吞噬的异世界，到最后，那个世界，也会化为黑洞中一片扭曲的区域。
之前的怪物潮，甚至不是黑洞怪物主动入侵，单纯是黑洞出现的地方离它们的聚居地太近，这些怪物嗅到血食的气息，从黑洞中汹涌而出，形成了怪物潮。
小股怪物潮，则是迁移的黑洞怪物群不小心撞到黑洞。
这也意味着，一旦黑洞怪物主动出击，入侵蓝星，人类将面临更艰险的斗争。
这是一场绝不能输的战斗，因为他们身后就是蓝星，他们退无可退，一旦退让，输掉的就是自己的家园，没有投降，没有妥协，只有你死我活。
元橙打了个寒噤，她头一回这么害怕。
第一次预知梦的时候，她没有怕过，因为知道就算一地失守，一时失守，总有夺回来的一天，她只心痛人类的牺牲。
跟四眼巨怪战斗的时候，她没有怕过，因为知道就算她扛不住了，身后还有自己的战友。
她不畏惧死亡，好吧，是有一点点怕，人都会怕死，情绪不受她控制，行为可以，她可以克服那轻微的恐惧，将恐惧化为动力，杀更多的怪物。
但如果蓝星都没有了呢？
不是人类的消亡，是所有物种、文明，整个星球，到最后，在宇宙中彻底消失。
元橙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任何一个蓝星人都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所以从噩梦中醒来后，元橙第一时间找甄欣要各洲先遣队的资料。
她主要是想要北洲的，想知道那支先遣队是否已经进入黑洞，虽然只要黑洞存在，像抱头怪那样的智慧黑洞怪物发现蓝星，是迟早的事，但要是能晚一点，蓝星就能积蓄更多的力量，人类可以培养出更多的魔物召唤师。
预知梦预知的未来，不确定时间，元橙不知道那是多久之后的未来，但她隐隐有种感觉，这次的预知梦预知的未来，距离现在的时间并不久远。
“橙橙，这是东洲剩余先遣队的资料和北洲的，西洲还需要一段时间，对了，北洲有只队伍是昨天出发的，第一份就是他们队伍的资料……”
甄欣的声音从跌落的手机里断断续续传出来，元橙慌忙捡起手机，蹲在地上尚未起身，先打开了甄欣发过来的头一份资料。
看见那些档案里，眼熟的照片、人脸，元橙眼前一黑。
来不及了。
北洲和中洲有将近十二小时的时差，这支队伍在她还没从预知梦中醒来的时候，已经进入了黑洞。
现在就算元橙飞去北洲，追进黑洞，也追不上了，黑洞里根本没有标识，不知道他们去了哪个方向，元橙在梦里能追上，是因为她只是一缕意识。
“……橙橙，你先别心急哈，你想要什么资料我们都在找，探索黑洞这种事，咱们再商量……”
甄欣真的很怕元橙脑子一热要进黑洞，谁拦得住她，谁敢拦她？
元橙挂了电话。
怎么办？
她沮丧地坐在地上，垂着头，深感无力。
她很强，所有人都这么说，她是蓝星最强的魔物召唤师。
她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游戏系统，是她最大的底牌。
可是这次该怎么办？
他们给怪物潮分类，大型、中型、小型，以为大型怪物潮已经是人类大敌，原来那连黑洞怪物的先锋军都算不上。
更可怕的是，黑洞竟然是可以扩大的！
这意味着，怪物潮的规模会再次扩大，扩大到人类难以抵抗的地步，还有那些比四眼巨怪体型更庞大的怪物。
之前四眼巨怪出来的时候，是挤出来的，从头到脚一点点挤，但凡它想走出来、跨出来，都不可能。
他们之所以把四眼巨怪视为黑洞怪物中的顶尖战力，一是因为四眼巨怪真得很强，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它的体型，它已经是黑洞能放出来的最大的怪物了。
可如果黑洞能扩大呢？那些山一般的怪物，来到蓝星，会给蓝星造成怎样的灾难。
光想一想，元橙都觉得不寒而栗。
太恐怖了。
她环抱着自己，像爸爸妈妈刚离世时一样，自己拥抱着自己，仿佛这样能带来力量。
电话铃声响起，元橙接起电话，是谢克刚。
谢克刚很少找她，找她都是有正事，不会没事找她说闲话拉家常，今天这个电话打来，跟甄欣一个目的，都是怕她动了进黑洞的心，再三安抚劝解。
元橙强忍着心中的烦忧，将谢克刚应付过去。
这个预知梦带来的信息太重要了，如果被智慧黑洞怪物发现、黑洞世界全面入侵蓝星已不可避免，她应该尽快将这个信息告知蓝星各大政权高层。
这是全人类的战斗，必将众志成城，全球一心。
要怎么说呢？论坛公告？
可论坛管理员这个身份，一直以来都是超然的，上一个预知梦，元橙是通过临时活动来公布信息。
这次单纯公布黑洞相关信息，如何编辑就要好好考虑了。
元橙正在绞尽脑汁想把重要情报送出去，电话又响了。
是宋彦清，元橙近些日子住学校宿舍，有段时间没跟他见过面了，但两人一直有联系。
她接通电话，心情实在低落，语气也不好，开口就问：“你也是来劝我的吗？”
宋彦清：“什么？”
他嗓音里的疑惑不作假，元橙知道自己误会了，难过地道歉，在宋彦清的追问下，简单说明原因。
宋彦清不但没劝她，还说：“你进黑洞时候能带上我吗？我也想去。”
元橙：……
“我不想去！”元橙都顾不上失落了，“你也不许去，你听见没啊！”
她都不敢想，要是抱头虫把宋彦清的脑子吃了……那么聪明的大脑，抱头虫的智慧该不会进化吧？
宋彦清：“好吧……”
元橙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人盯紧宋彦清，不许他随便外出，免得他真进黑洞了。
等她把黑洞的情报放出去，就可以不管宋彦清了，他应该不会愿意把大脑贡献给黑洞怪物。
“你心情不好吗？”宋彦清突然问：“因为什么？可以跟我说说吗？”
元橙：“有一点……宋博士，要是以后黑洞怪物越来越多怎么办？很多很多，非常多，比怪物潮还多，还有更厉害的黑洞怪物，比四眼巨怪还恐怖。”
宋彦清：“人类也会越来越强，你摸到魔物召唤师的顶端了吗？”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淡然，很好的安抚了元橙的情绪。
是啊，她这个“蓝星最强魔物召唤师”，其实在这条路上，还远没有走到终点。
或许是为了佐证自己的话，宋彦清继续道：“普通战士也在进步，我们都在努力，魔装、魔武，或许……”
他笑了一声，说：“或许以后还会有魔能大炮、魔能导/弹，说不定呢。人类的科技发展了这么多年，完全摒弃是不可能的……”
“所以，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橙橙，你的年纪，应该在学校安心读书，让你上战场，是我们的失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非常好。”
元橙捂着发热的耳朵，是电流改变了音色吗？她怎么会觉得，宋彦清的嗓音格外好听……
她好像真的没那么怕了，蓝星不是她一个人的蓝星，蓝星也从来不是她一个人在战斗。
“宋……”
等等，刚才宋博士叫她什么？
元橙耳廓的热意倏地散开，整个脸颊都开始发烫，她无比庆幸这只是个语音电话，而不是视频，不会让人，尤其是宋彦清，看到她此刻羞窘的情态。
忽然没了声音，宋彦清等待片刻，怀着同样忐忑的心情，轻呼一声：“橙……元橙？”
他在担心，电话那端的女孩，是否因为他的称呼觉得冒犯。
可是很多朋友都这样称呼她，元橙也说过，他是她的朋友。
电话里还是没有声音，好在通话没有中断，宋彦清无声地叹了口气，正要道歉，元橙忽然开口：“宋彦清。”
她没有叫宋博士，连名带姓，生疏，又不那么生疏。
毕竟作为一个名声不小的研究人员，宋彦清的工作称呼几乎成了他的代号，就连领导都会尊称一声“宋博士”，反而是名字，叫得人少了。
宋彦清心情从谷底回升，不待他分析清楚元橙的称呼改变，元橙语速极快地问：“你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
宋彦清：……
元橙催促：“到底什么事呀？”
宋彦清摘掉眼镜，揉了揉眉心，无奈道：“收到一个消息，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东洲有个实验室实验体跑了……”
其实这个消息他本来不想告诉元橙，不是个让人开心的消息，但他已经有几天没跟元橙联系过了，想找个借口打个电话，不那么突兀的，能多聊几句。
元橙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实验体不一般，她问：“什么实验体？”
宋彦清：“人、魔物、黑洞怪物。”
人体实验、魔物实验。
元橙恨得咬牙：“跑了三个？”
宋彦清：“……一个。”
元橙：“……？”
来不及表达愤怒，契约之书忽然亮起，久没有动静的任务卷轴，忽然多出一个小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