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情感探讨
大家都很认真地在看演出, 昏暗的环境和恰到好处的打光给他们带来了极佳的沉浸式体验。
普通的演出不会吸引这么多的富有的雄虫来观看,所以剧院便拿出了带有狗血现实色彩的剧本。不得不说,皇室的秘闻真的很戳吃瓜者的心,大家都愿意来买单。
阿缇厄来贝尔姆斯之前也从谢忒曼那里了解了一些关于阿尔莫西斯家族的消息, 其中让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个二皇子, 那个现在深陷“刺杀厄里斯公爵”的皇室雌虫。
芬恩·阿尔莫西斯, A级雌虫, 是贝尔姆斯帝国下一任皇帝的有力竞争者, 在刺杀事件出来之前公开的虫民支持率投票里芬恩的票数和皇太子的票数只差了3%。
造成这个结果不是因为皇太子有多不好, 而是芬恩的名声实在是太好了,比起他那个沉默寡言不喜欢露面的哥哥来说,芬恩热衷于出席各种热闹的活动,而他待人接物都很有一套, 加上颜值也不错,所以在民间有很多虫民支持他。
虫民才不在乎哥哥弟弟谁能上位, 只要谁能提高民众的福利他们就支持谁。
这些年皇太子支持率逐年下降。
但巧的是芬恩现在被指控涉嫌谋杀厄里斯公爵, 这罪名往大了说可以能动摇帝国根基的,所以在这件事爆出来后,芬恩最近的口碑暴跌。
皇太子党怕是高兴的合不拢嘴了。
阿缇厄看着舞台上的两个小孩,默默欣赏演出。
演出不知道过了多久, 剧情的发展已经逐渐走向无厘头的狗血了, 从浪漫残酷的爱情故事变成了三分钟一吵的魔幻现实向伦理大剧。坚持看完这场火演出后, 就连阿缇厄都不得不感叹一句“厉害”。
能把现实剧情改编成这种程度的, 叹为观止。
阿缇厄尊重创作者和表演者,在演出结束后他还陪着奇德去后台见了几位演员。
演出结束的时候, 剧场里的灯都打开了,阿缇厄站了起来, 白色的头发微微晃动,耳朵上的红色耳钉若隐若现。
阿缇厄的身材兼具了力量和美感,高挑但不过分瘦削,走起路来的时候姿态更是优雅又随性,每一步都像是落到了心尖上。
过分出众的外表会让阿缇厄收到超过普通虫几倍甚至几十倍的注意,高压的注视下人都是会不由自主变得紧绷,但阿缇厄没有这种烦恼,他早就习惯了万众瞩目的场合,可以非常自然的忽略掉那些注意。
后台,奇德在和扮演雌君的演员搭话,还拿出了纸笔让签名。
阿缇厄以为奇德是那位演员的粉丝,但奇德否认了,他说他只是单纯看上了这名演员的脸,他见一个爱一个。
阿缇厄:“……”
好吧,是他想太多了。
奇德拿到签名后就走出来了,他没什么留恋的了,于是就准备带阿缇厄走。但等他从化妆间出来后就看到门外围了一圈的雌虫,他们整齐地站在走廊上,微笑着看着对面。
对面站着的就是阿缇厄,他白色的头发在灯光下可太显眼了,亮晶晶的好像在发光。
他本身就是个发光体,不然奇德也不会注意到他。
可现在这颗会发光的宝石被觊觎了。
奇德心里生出了些许微妙的不爽。
……就有些烦那群雌虫了。
阿缇厄没有搭理那些雌虫,他冷淡的目光扫视过去,暗红色眼眸里如同有碎冰浮现。
一众来搭讪的雌虫都感觉背后一凉,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发现那只白发的雄虫已经走远了。
剧场外,奇德还在和阿缇厄讨论刚才的演出,听得出来奇德是真的喜欢今天的演出,最明显的就是他持续夸赞了剧情十分钟。
说到狗血的剧情时,奇德看向了阿缇厄,突然道:“莱比,你有伴侣吗?”
阿缇厄挑了挑眉,说:“伴侣?”
奇德点了点头。
阿缇厄笑了,他没想到奇德会对他的私生活感兴趣,他可真够八卦的。不过——
“如果你说的是情人,那没有。”
奇德听后睁大了双眼,惊讶道:“没有?是从来没有过还是现在没有?”
“从来没有过,但我曾经有一个未婚夫。”
阿缇厄简单的描述了一下他的情史,直接把奇德听傻眼了。
要知道在虫族,因为繁衍的需要,雄虫在少年期性意识启蒙的阶段,雄保会就会派专业的人士来给雄虫普及性教育课。雄虫大多早熟,在虫族扭曲的教育理念下,雄虫最后都会变成滥情的代表,有的雄虫的私生活都乱的可以写本小说。
大多数的雄虫在婚前就有相当丰富的性经验了,那些没有被写在结婚证上的雌虫被统称为情人,说得好听点就是伴侣,非正式伴侣。
奇德的年纪不大,去年才成年,可他也有超过十次的性经验了,目前刚踹了一个情人。
他听到阿缇厄比他脸还干净的私生活后脑袋都转不动了,心想世界上真的有莱比斯这样洁身自好的雄虫吗?
奇德很好奇,他非常想知道莱比斯的过去以及他是怎么想的。
于是他问:“莱比,你没有喜欢的虫吗?”
阿缇厄说:“喜欢?那是什么?我必须要有喜欢的虫吗?”
“呃,也不是。不过你都没有对谁有过心动的时候吗?”
“心动?”
“嗯,就是某个瞬间非常想要得到对方的感觉。”
“你是说占有欲?”
“……是吧。”
“出现过你说的情况,但我都得到想要的了,我想那不是你说的喜欢。”
阿缇厄想到他饿的时候了,每次他饿了,在他眼里那些虫族就会变得非常美味,他们都是一个个能量体,吃了很滋补。
奇德指的显然不是阿缇厄说的这个意思,他想了一会儿,说道:“……还有一种,因为得不到对方就会疯狂想念,为他失魂落魄,茶饭不思。”
“你说的是刚才的演出吗?剧情里的雌君在被雄主冷落后就变成了你刚才描述的模样。”
阿缇厄回想了一下,但他依旧不能理解什么是心动什么是喜欢。
对他来说所有虫都是一样的,只分有价值和没有价值的,他的理性始终凌驾在感情之上。
可偏偏雄虫又大多感性,像奇德就完全不能理解阿缇厄口中的理智。
白发的雄虫说话的时候语调过分平淡,从而显得冷漠。
他只是很客观地阐述他的想法。
奇德听得头晕,他就不该和莱比斯聊这个,但是他真的很好奇莱比斯的过去。
莱比斯长得这么好看一定有很多虫追他。
他只是想知道莱比斯会喜欢什么样的类型的虫,想知道怎样的虫配得上他。
最后却发现莱比斯选择了独美。
奇德想了想,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他真的是疯了。
今天阿缇厄和奇德赶在太阳下山前回了家。阿缇厄走进客厅发现谢忒曼也回来了,他坐在沙发上看书,听到动静后抬头看了过来。
“回来了,今天玩得开心吗?”
“还不错。”阿缇厄脱下外套,走了过去,目光落到书页上,“你似乎很关注我每天都在做什么,怎么样,这本书好看吗?看出来什么了?”
谢忒曼合上了书,放在了大腿上。
他看到书是阿缇厄从图书馆里的借来的,阿缇厄看了之后没有拿回房间而是随手放到了窗台上,被谢忒曼发现后他就看了起来。
有的时候从阿缇厄做过的事看过的书上来了解他,会是个很好的方式。
谢忒曼点评:“你对未知的文明很感兴趣,在你借的几本书里都发现了大量的有关失落文明的假说和研究。”
阿缇厄点头:“未知总是神秘的,我觉得那样很有趣。”
谢忒曼觉得他又了解阿缇厄几分了。
“但这本书你已经看了很久了。”
阿缇厄坐到了谢忒曼的对面,他扯了扯衣领,说道:“那是因为现在的生活太无聊了,除了看书我提不起其他的兴趣,而现在我觉得看书也有单调了。”
他放出了尾勾,手指抚摸着冰冷的虫甲,然后将尾勾缠绕在腿上。粗黑的尾勾如同巨蟒一样缠住了阿缇厄的左腿,此时此刻大腿被挤压出的紧实肌肉,看起来性感极了。
“我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你总得找点事给我做。”阿缇厄说。
谢忒曼的视线从阿缇厄的左腿上滑过,他放下手中的书,接着他从桌上抽出了一张黑色的信封,递给阿缇厄:“送给你,无聊的话你可以去玩一玩。”
黑色的信封。
阿缇厄很眼熟,拆开来后就发现是地下拍卖场的邀请函。
勾起了他一段愉快的记忆。
他挑了挑眉,看向谢忒曼。
谢忒曼双手交叉置于胸前,笑了笑:“这是帕姆德送你的见面礼,你上次拍的枪不是丢在摩蒂兰了吗?这次就去碰碰运气,看到喜欢的就拍下来。”
“别暴露你的尾勾,被发现了处理起来会很麻烦。”谢忒曼提醒道。
阿缇厄捏着请柬摇了摇:“你倒是大方。”
谢忒曼笑而不语。
说到这个份上阿缇厄也猜到上一次他去地下拍卖场是有谢忒曼的授意在里面的,这老家伙怕是很早就发现他不是真的阿缇厄了,一直在演他,真是会玩。
而谢忒曼口中提到的帕姆德这个名字也很耐人寻味。
他想,原来地下拍卖场是帕姆德家族的产业,而帕姆德家族支持的是贝尔姆斯帝国,所以……
谢忒曼道:“这里的地下拍卖比佩拉齐的有意思,你会感兴趣的。”
阿缇厄眯了眯眼:“我很期待。”
第062章 教育理念
重要的事说完了, 接下来谈话就进入到了下一个环节。
谢忒曼看向阿缇厄:“你很喜欢奇德?”
话题突然转变,谢忒曼的问话听起来颇有种家长盘问的感觉。
阿缇厄微笑,开口:“你很感兴趣吗?我喜不喜欢奇德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重要吗?”
谢忒曼语气不变,说道:“阿缇厄, 我想你对我的戒备是否太过了?我只是单纯的关心你。”
面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阿缇厄, 谢忒曼真的很无奈, 他开始思考是不是他哪里做错了, 亦或是他一开始就用错了方式。
阿缇厄对所有虫都是一样的态度, 虽说他现在看似和谢忒曼是一条船上的人, 但实际上他们互相警惕着对方,并不完全信任。
而且谢忒曼到底为什么要救他?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未知晓。
阿缇厄并没有掩饰他对谢忒曼的疏离,谢忒曼是救了他,但也骗了他, 单凭后者就决定了他们的相处模式只是一张虚伪的假面。
撕破假面很容易,阿缇厄不在意会不会惹火上身, 可谢忒曼却忽视了他的无礼。
谢忒曼站了起来, 走向阿缇厄:“你的房间已经修好了,我刚在里面点了你最喜欢的香薰,希望你喜欢。”
与其说谢忒曼在刻意无视阿缇厄撕开的裂缝,不如说他是在讨好阿缇厄。
这恰恰是阿缇厄最不能理解的一点。
谢忒曼是大贵族, 血统高贵, 权势通天, 这样的虫族已经站在了整个种族的金字塔顶端, 所以他为什么还要讨好一只来历不明,血脉不明的虫族呢?
阿缇厄喜欢探索未知, 但不喜欢这种未知降临到他自己的身上。谢忒曼救了他,他忽视了谢忒曼欺骗他的问题, 可仅凭救了他这一个理由,谢忒曼没有资格过问他的交友的行动。
阿缇厄上楼后推开了房门,房间里面就如谢忒曼说的那样已经恢复如初,看不出丝毫被破坏的痕迹。
香薰也点上了,淡淡的蔷薇花香非常符合阿缇厄的喜好。
谢忒曼用心了,他准备的这些其实仔细看就会发现都是阿缇厄喜欢的。
谢忒曼熄灭了香薰,走到了阿缇厄的身前,伸手去解衬衫的扣子。
阿缇厄没有拒绝,在谢忒曼给他换衣服的几分钟时间里,这只灰发的雌虫微微皱着眉,神色无比认真,像是在对待什么无比珍贵的东西一样。
谢忒曼总是这样,所以阿缇厄总怀疑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比如……管家癖。
换下衬衫,阿缇厄穿着睡衣坐在了床上。谢忒曼没走,他就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阿缇厄,表情非常满足。
“你看起来像是在找我讨赏。”阿缇厄说道。
谢忒曼眼神微闪,说:“你会赏我什么呢?”
阿缇厄:“你很想要?”
谢忒曼本来只是开个玩笑,但不知道为什么望着阿缇厄那双漂亮的眼睛,鬼使神差的,他点了点头。
他看着阿缇厄,平静的面容上隐隐出现了期待。
阿缇厄沉思了一会儿。
说实在的,他还真没想到能给谢忒曼什么。如果单纯的把谢忒曼当雌虫来看待,雄虫的信息素就是最好的礼物了,但阿缇厄并不清楚谢忒曼是怎么想的,况且他也并不像以前一样一无所知了。他非常清楚他的信息素对雌虫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阿缇厄的沉默给了谢忒曼一个讯息,他开口:“如果想不到,那么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阿缇厄眨了眨眼。
他暗红色的双瞳倒映着谢忒曼温柔的面庞,脸颊被他抚摸着,听到他说:“阿缇厄,我希望你能永远这么理智,但有的时候……你也需要适当感性。”
“孩子,我会为你安排相亲的。”
谢忒曼说的都是什么鬼话?
阿缇厄都震惊了,但他确实没有听错,那个老家伙说要给他安排相亲。
感性和相亲到底有什么关系?
阿缇厄怎么也无法把两者联系在一起,但谢忒曼已经决定了,相亲这件事马上就会被提上日程。
谢忒曼安慰道:“我会为你挑选条件最好的结婚对象,如果你还是喜欢兰诺,我会尽力找到和他长的相似的雌虫。”
阿缇厄:?
这和兰诺又有什么关系?
阿缇厄实在搞不懂谢忒曼想做什么,好像在谢忒曼看来他不够感性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以至于让他迫切地想办法帮他解决。
*
谢忒曼并不知道他又被阿缇厄骂了。
从阿缇厄的房间出来后,他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这个时候他接通了视频通讯,屏幕的另一边传来了酒杯碰撞桌面的清脆声。
“帕姆德。”
谢忒曼皱了皱眉,不耐地看着屏幕里的luo体雄虫,视线移向了沙发上的雌虫。
帕姆德感觉到了谢忒曼的不满,他放下手里的酒瓶,面朝屏幕:“谢忒曼,你终于露面了。”
作为七大贵族中中立派的谢忒曼,他行踪不定,就连本家的虫也很难联系到他。哪怕是帕姆德,上一次和他见面也是在三年前了。
谢忒曼这次找帕姆德是为了阿缇厄,他深知阿缇厄对他有很强的戒备心,所以他并不打算陪着阿缇厄去地下拍卖场。但同样他作为那孩子的养父,他需要保证孩子的安全。
监控,精神探测……这类手段都太低劣了,那孩子一眼就能识别出来。
谢忒曼的手脚还没有长到能伸到地下拍卖场,所以他只能拜托帕姆德。
帕姆德知道谢忒曼收养了一个叫莱比斯的雄虫当养子,但他还是没有想到谢忒曼会这么重视那个孩子。
啧。
谢忒曼这家伙居然带起了孩子,这么喜欢孩子他自己怎么不生一个?
谢忒曼都单身这么多年了,真要单身到死吗?
哦,也许他的精神力会更快崩溃。
帕姆德并不知道阿缇厄,他以为那个叫莱比斯的雄虫是个未成年的雄子,所谓的见面礼也是他随手送的。
不然,谢忒曼为什么这么婆婆妈妈?
听了谢忒曼的话,帕姆德表示他本人并不在贝尔姆斯,据他所说现在经营地下拍卖场的是他的一个孩子,他会告诉对方好好关注莱比斯的。
不过——
“谢忒曼,没想到你养起孩子来还挺上心的。”帕姆德调侃道,“要知道你喜欢孩子,我送你一个孩子算了。”
谢忒曼表情冷淡:“把孩子养大然后等着他夺位吗?”
帕姆德:“……”
谢忒曼的话算是戳到了帕姆德的痛处。七大公爵中帕姆德的孩子是最多的,但他的孩子一个个都非常有野心,整天勾心斗角,暗戳戳搞事。帕姆德不至于按不住这群混账虫,但他看了烦,所以就从本家出来了,眼不见心不烦,等什么时候争斗出了结果了他就回去。
帕姆德被谢忒曼的话一刺,心情瞬间变糟。这时候脚边跪着的雄虫抱着他的小腿摸了上来,他厌烦地一脚把虫踹了出去。
砰。
谢忒曼冷漠地看着溅到屏幕上的血渍,下一秒就结束了通讯。
*
到了地下拍卖场开业的那一天,谢忒曼提早出门了。于是等阿缇厄醒来就惊讶的发现谢忒曼并不在家,也就是说他并不打算和他一起去地下拍卖场。
论心理博弈,阿缇厄还真不一定比得过谢忒曼,但阿缇厄并不是那么容易被猜到心思的虫,有时候他简单粗暴的手段也确实会超出大家的预期。
但无论这是不是谢忒曼故意为之的,阿缇厄的心情确实不错。
白发的年轻雄虫坐上了车,车行驶了一段时间后,跑车停在了拍卖场的入口。贝尔姆斯的地下拍卖场的规模比在佩拉齐的要大好几倍,当然,能有资格参加本部的拍卖会的客人的身份也比在分部的要高很多。
各种昂贵的跑车都把停车场塞满了,穿着整齐正装戴着面具的虫族排着队有序地入场。附近等候的侍从上前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然后接过了客人手上的请柬。
黑色磨砂质感的请柬在金色的日光下透出了流水一样的光泽,雄虫那一头柔软的白发也如同日光般灿烂,耀眼的有些灼目。
即便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侍从在看见阿缇厄后也不免放软了心肠。
而此时,会场内有虫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四处张望了几眼就朝阿缇厄跑了过去。
“莱比斯少爷。”
新来的虫族是本次拍卖会的负责虫,他是接到了上面的通知来迎接阿缇厄的。
那个上面自然是帕姆德,以谢忒曼和帕姆德的私交,帕姆德确实做得出让负责虫来迎接阿缇厄这种事。
当然,阿缇厄是不知道的,但不妨碍他猜到是谢忒曼在背后做了手脚。
他的控制欲可真强。
阿缇厄无声的笑了一下,没有任何意义。
与此同时,负责虫的到来引起了多方法的关注,被特殊对待阿缇厄瞬间变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并不是没有虫知道地下拍卖场背后的主人是谁,而能被拍卖场的这样重视对待的虫族会是什么身份?
这位神秘的客人也是为今晚的拍卖品来的吗?
白发的雄虫是来打发时间的,但这样说谁也不会信,就连负责虫也是。
负责虫并不太清楚这位客人和上头有什么关系,但能让上面特地发话照顾的一定不是普通的身份。
介于此,拍卖场给阿缇厄提供的是最高待遇,给他安排的也是视角最佳的贵宾室。
所以在贵宾室里看到被红绳吊在墙上的雌虫也不是什么让人惊讶的事。
——他是地下拍卖场送给贵客的玩物。
……
另一边的帕姆德还没意识到他曲解了谢忒曼的意思。
那位养父只想把孩子牢牢控制在手中,掌控他的生活,想着有朝一日阿缇厄……离不开他。
而帕姆德教育孩子主打一个放养,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事都会让孩子做一遍。
现在到了阿缇厄这里,帕姆德还特意叮嘱让会场的负责虫给挑几个长相好的雌虫送过去。
毕竟,雄虫最爱的不就是这一口吗?
帕姆德想着,心情大好,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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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 意外相遇
屋内, 纯白的地毯上散落着一地的红绳。抬头,高高的吊灯上垂落下来两三根红丝带,丝带的另一头绑缚着一条光洁的手臂和大腿,它们被反折在背后, 被高高吊起。
微黄的灯光照在雌虫的脸上, 雌虫的嘴被金属球堵住, 眼睛不受控制地轻颤了一下。
阿缇厄的视线落到了雌虫的脸上。那是一张略显年幼的脸, 皮肤白皙, 双颊微微肉, 眼睛很大,看见他后眼睛迅速冒出了泪水。
目测年纪不大。
地下拍卖场现在还做这种生意了吗?
阿缇厄心里想着,脚下没什么停顿的从雌虫的身侧走过,眼神也没给一个。
阿缇厄坐下了, 然后就看到他咬了一口果子,无聊地拿着请柬折纸玩。
他漠然的态度刺激到了一旁受罪的雌虫, 安德里睁大了双眼, 看着白发雄虫,脑子里有些发懵。
不是,不管他了吗?
安德里震惊的都忘记他现在的处境有多糟糕了。
安静的环境下总是那么适合发散思维。
白发雄虫垂着眼眸,手指夹着请柬翻折, 侧脸看去很是漫不经心。
安德里试着挣扎了一下想吸引白发雄虫的注意力, 但在送来前他被下了麻药, 现在浑身提不上劲。他倒是还能出声, 但口中被塞了一个大大的金属球,时间久了他嘴酸, 发出的声音也轻弱蚊声。
但这不代表阿缇厄听不见。
安德里盯着白发雄虫,喉结不自然地吞咽了一下, 心里生出了几分急躁。
阿缇厄的无动于衷到底还是让他着急了。
没办法,安德里没法不着急,因为地下拍卖场的虫弄错了,该绑在这里的虫根本就不是他。
安德里是上周来到地下拍卖场的,他是来这里应聘工作的,职位就是服务员。他选择来这里工作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单纯看上了这里的高工资,而且还不用交税,一个月的工资能极大改善他现在的生活。
今天本来是他的休息日,而且以他现在的工作经验和资历也轮不到他伺候今天的客人。
但不巧的是和他同批入职的一名同事给他发了消息,说是场地人手不够要他来帮忙。
安德里就去了,然后就被一棍打晕,醒来就发现他被绑了。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一些对话,大概就是谁跑了,让他替上去。
安德里一开始还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当他被脱光衣服吊起来后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被当成了一件玩物,一件下等的、不值钱的消遣物。
安德里被羞辱到了,但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客人已经来了。
观察是安德里从小到大做的最多的事情,所以当客人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开始了观察。
新来的客人给安德里的感觉是模糊的。
在贫民区和混乱区域辗转多年的安德里自认见识过不下百种性格的虫族,其中很大一部分他都能在一眼里看出七分性格。这是安德里赖以生存的本事之一,他为此自豪。
但那只白发雄虫和安德里以前遇到的所有虫族都不一样。第一眼看脸,安德里也不例外,而虽然客人带着面具,但好在看得到眼睛,那双眼睛很漂亮,漂亮到安德里想不到怎么形容。第二眼看穿着,那位客人今日的着装低调但不失奢华,但是那件外套的洗衣费就能抵过安德里在地下拍卖场的三个月工资。
贵族雄虫,这是安德里对阿缇厄的第一印象。
一只审美不错长得也不错的贵族雄虫,这是安德里对阿缇厄的第二印象。
但,除了这两点外,安德里再也找不出更好的能形容阿缇厄的词语了。
在过去的生活里,安德里接触过的虫族不可说是不多,但多不代表没有局限性。这个世界大家对雄虫和雌虫的刻板印象就是最大的迷惑安德里判断的原因。
贵族无非就那几种,傲慢、不屑、奢靡、血统至上……
哪怕是安德里这种平民虫也认同以上的形容的。
所以阿缇厄冷静和平和的眼神在这个世界过于格格不入了。
安德里困惑,然后对阿缇厄产生好奇。
有需要的不幸的事情的开始都来自于一个好奇,哪怕安德里不知道阿缇厄的身份,可凭借负责虫对待阿缇厄那小心的态度也能猜出他身份不凡。
贵族圈里有白发的贵族虫吗?
安德里想了一圈也没把阿缇厄和谁对上号。白发的虫族太少了,又是白发又是贵族的就更少了,大贵族中好像有……
这时候屋外的敲门声打断了安德里的思考,也让阿缇厄放下了手里的请柬。
“送酒的。”屋外的声音又闷又低,像是被刻意压低过。
听到声音的那瞬间安德里的双眼不受控制的睁大了,然而没等他捋清楚脑子他就看见那只白发雄虫笑了,那双漂亮的红眸变得更加生动了。
“进来。”
阿缇厄全身放松,靠在了沙发上,余光微微看向身侧。
安德里的注意力已经不在阿缇厄的身上了,他死死盯着从屋外走进来的侍从,呼吸重了两分。
这点差别逃不过阿缇厄的耳朵和眼睛。
看来新来的侍从和他认识。
不过阿缇厄并没有想太多,一来他只是一个客人,二来也不是他要求把安德里装扮成这样的,他也什么也没做。
如果是以前,在看到安德里第一眼的时候修就会把屋里的虫给宰了,他不会管对方无不无辜,但凡欺辱过安德里的虫就该死,只是看过也不行。
修对屋里的那只雄虫起了杀心,但只有一瞬间,因为下一刻他就听到了一道魂牵梦绕的声音。
“你在看什么?”
修:“……”
修错愕地抬头,沙发后面的雄虫偏过了头,那一头惹眼的白发和红眸撞入了他的眼里。
*
又是熟人。
阿缇厄看着修,端详着他那并不怎么合身的制服,眼里生出了几分兴致。
另一边的修已经没有办法正常思考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件屋子里的客人会是莱比斯。
是的,在酒吧和阿缇厄一别后,修在私下就调查了阿缇厄,知道了他是本地一名颇有名望的珠宝商人的养子,近些日子才在这里定居下来。
也许是谢忒曼伪装的太好,所以修并没有怀疑信息的真假,真以为阿缇厄就是个身世凄惨的养子。
但现场修猛然发现他可能弄错了什么,至少莱比斯没有表面上那么单纯。
如果说见到修对阿缇厄来说是意外之喜,那么对于安德里来说就比较难受了。
短暂的愣怔后,修朝沙发走去,无视了安德里惊讶的目光,在阿缇厄对面站定。
修弯腰:“阁下,你还记得我吗?”
阿缇厄勾了勾嘴角:“自然,那天在酒吧我们见过。”
两人的伪装都不算高明,彼此对视时就知道身份瞒不下去了。
所以修直接挑明了身份。
阿缇厄的反应也很符合修的心意,直爽的家伙总归不会有太多的心眼不是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修向阿缇厄提出了放了安德里的请求。
阿缇厄不解道:“你们认识?”
修:“他……是我认识的一个弟弟。”
阿缇厄挑了挑眉,他想起来了,在酒吧那天是有虫提到过修有一个弟弟。
原来那个弟弟就是他啊,真巧。
阿缇厄对安德里无意,在他进屋后就用精神力探查过安德里的体质,作为一只雌虫他的体质很差,低于健康雌虫的水准,不具有让阿缇厄注意到他的资格。
阿缇厄完全忘记了安德里只是一个“玩物”,不是他的食物,并不需要太好的体质。
如果以阿缇厄的标准来划分食物等级,那么也只有A级以上的雌虫能让他侧目,有让他下嘴的想法。
修将安德里身上的红绳解开,将他放到地上。
阿缇厄悠闲地看着修,扔了一张毛毯过去。
“谢谢。”
安德里裹上毛毯后总算没那么窘迫了,冷静下来就向阿缇厄道了谢。
阿缇厄随意“嗯”了一声,伸手拍了拍身旁的沙发:“坐。”
修站起身。
阿缇厄看向落地窗,说道:“拍卖马上开始,你们现在出去怕是不太方便。”
作为一个拍卖场,这里的防控的严密程度不容小觑,这点修深有体会,他是废了很大的劲才混进来的。
拍卖确实马上要开始了。
阿缇厄看了一眼时间,而后微笑着再次向修和安德里提出了邀请。
这回修没有犹豫,坐了下来。
阿缇厄按下了扶手上的按钮,落地窗闪了闪,蓝膜一样的东西缓缓褪色,修发现窗户两边的能看到的范围更广了。
拍卖会也开始了,第一件拍品已经端了上来。
修看了一会儿就移开了眼睛,他对拍卖不感兴趣,拍卖在他眼里就是一种哄抬物价的行为,拍品本质上的价值不会因为高价而改变,花了比造价贵好几倍的价格买下拍品的家伙就是蠢。
但阿缇厄今天是来花钱的,他喜不喜欢不重要,拍品本身的价值高不高也不重要,最重要的事他要高兴。
谢忒曼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来麻痹阿缇厄的神经,弱化对他的敌意。
可谢忒曼想错了,喜欢和厌恶并不冲突,阿缇厄厌恶禁锢,但也认同谢忒曼的选择。
“你喜欢吗?”
“嗯?”
修愣了愣,刚刚是他听错了吗?
阿缇厄的笑意相当明显,红色的血瞳里是高昂的兴致。他不介意谢忒曼介入他的生活,但不代表他喜欢被操控。
养父养子的游戏玩玩就得了,可别当真了。
阿缇厄知道谢忒曼最在意什么。
他伸出手臂环住了修,然后点开了智脑,视频接通的瞬间阿缇厄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还有他和修过于亲密的画面……
啪嗒!
下一秒,通讯被挂断了。
哈哈哈——
阿缇厄乐不可支,笑得捂住了肚子,定制的衬衫都揉出了褶皱。
第064章 特殊拍品
气谢忒曼的效果好像很不错, 阿缇厄愉悦地趴在修的后背上大笑,他柔软的发丝扫过修的后颈和耳廓,痒痒的。
修的后背绷的极紧,就连呼吸声都放轻了许多。
他感受到了从后背传递过来的闷笑声, 阿缇厄在雄雌有别上依旧不够敏感, 不过也是因为从来没有虫教导过他那样做是不对的, 所以他一点都不觉得他现在的举动有问题, 他甚至都不觉得尴尬。
但这不代表修不尴尬, 这只雌虫本来就对阿缇厄有好感, 和心上雄虫的亲密接触足以让他产生一些糟糕的反应。
在虫族里,当雌虫对雄虫有了好感,雄虫不抗拒雌虫的追求,那么接下来就会发生令虫遐想的事情。
修没有打算告诉阿缇厄他的喜欢。他星盗的身份注定只会给他喜欢的雄虫带来危险, 好比安德里,修为了保护他也一直没有告诉他他是名星盗, 而是一直谎称自己是跟着商团出去做买卖了。
旖旎的遐想存在但不长久。
阿缇厄暗红色的眼瞳在灯光的照耀下好似闪烁着细碎的光, 他盯着修的后颈,盯了好一会儿,而后开口:“你的腺体好肿。”
修的脸色微变。
阿缇厄又说:“发情期吗?你需要一名雄虫。”
阿缇厄的声音很平淡,他点出修现在的困境, 理智的建议他。
修摇头, 不用阿缇厄指出来他也知道他现在的身体是个什么状况。自从那次被那只叫阿缇厄的贵族雄虫临时标记后, 他发情的频率就提高了许多, 每一次的发情期都是他独自硬生生捱过去的。
他不会去找雄虫标记他的。
在遇到莱比斯之前,任何一只雄虫的标记都让他觉得恶心。
修就是这样的虫。
所以他说:“我用不着雄虫标记。”
修的语调很生硬, 也可以说是冷硬,这非法容易引得阿缇厄误会, 比如思考他问的问题是不是触及到对方的痛点了。
阿缇厄没有计较。
因为他就是故意提起发情期的,他的忘性还没有大到记不起来一个被标记过的雌虫。
阿缇厄想,按数量和顺序来算,修是他唯二标记过的雌虫,也是他第一个标记过的雌虫。
初次总是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即便阿缇厄不在意,可横亘在他和修之前联系还是让他有了些许的兴趣。
修喜欢他。
阿缇厄从修的表情和动作中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他还能感觉到当他靠近修时,对方紧绷的肌肉和躲闪的目光。
临时标记给修造成的影响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越是接触阿缇厄,加注在他身上的滤镜就越厚。
可实际上阿缇厄冰冷的难以接近,靠近他从来都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想要获得他的信任和青睐难如登天。
修也是一个被阿缇厄骗走了心的可怜虫,标记后的身体本能的会去接近主人,像是中了蛊。
阿缇厄和修之前的氛围微妙到安德里都察觉出来了,他看了看阿缇厄又看了看修,接着往后缩了缩,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阿缇厄抿了一口酒:“是我冒犯了,刚才的话就当是我开的玩笑。”
修缓和了脸色,扭过了头,说道:“我没有怪你。”
“嗯。”
阿缇厄看了修一眼,状若无意道:“刚才谢谢你了,你应该也看出来我利用了你。”
修愣了愣,抬眼就看到了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他不自然地轻咳了一下,说:“没,没关系。”
修之前有调查过莱比斯,自然也知道他的养父。调查资料上显示莱比斯的养父是只富有的雌虫,非常宠爱莱比斯,但从刚才的情况看,他们父子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谐。
莱比斯对养父心怀怨念。
修还在思考,就被阿缇厄打断了。
白发的年轻雄虫垂下了他的眼睫,情绪低落道:“我的养父,他的控制欲很强……”
修皱了皱眉,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他的预感很快就得到了证实,在阿缇厄口中他的养父是个有着变态控制欲的偏执狂,对他这个养子有着不正常的情感。
阿缇厄的姿态和语气都太真诚了,尤其是在滤镜的加持下,修完全没想到阿缇厄有说谎的可能。
阿缇厄无聊的时候总是那么恶趣味,谢忒曼都想不到他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他。
修是通缉榜上排名第一的星盗,谢忒曼是血统高贵的大贵族。
阿缇厄很期待他们对峙的画面,他想那一定不会令他失望的。
阿缇厄看向修:“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喜欢下面那些东西吗?”
阿缇厄不介意给修增加获胜的筹码,嗯,花谢忒曼的钱给修购入武器,真是太棒了。
修还没反应过来,只当阿缇厄要送他礼物,所以他拒绝了。
“不用……”
“就它了。”
阿缇厄没有理会修,他骨子里是个非常强硬的家伙,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让发生改变。
拍下了长刀后他又拍了一把枪。
阿缇厄的脸上挂着满足的笑意,他叫了安德里一声,询问他有没有看上的东西。
安德里哪敢说话,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定位,才不会因为阿缇厄好说话就自得起来,他要真敢蹬鼻子上脸才是蠢。
于是在阿缇厄看向安德里的时候,他疯狂摇头,他消受不起。
阿缇厄感觉到安德里在紧张他之余还有些害怕他,挑了挑眉就不再逼他了。
那双暗红色的眼瞳从身上移开后,安德里才敢呼吸。
刚刚真是吓死他了,客人的眼神好恐怖。
安德里并不喜欢阿缇厄,他年纪太小了,于情爱上还没开窍,所以受阿缇厄的魅力影响不大,而这也恰好让他能理智地评价阿缇厄。
身为贵族雄虫,眼前这只白发虫族够温和,但危险程度却丝毫不亚于他在混乱区域见识过的任何一只雌虫。
好奇怪啊。安德里心想。
“……接下来展示的是本场最后一件拍品,我敢说这最后一件拍品是绝无仅有的珍贵物,除了在这里外客人们将找不到任何一处地方能再见到这件宝物。”
阿缇厄看了过去,眼里多了几分好奇。
不仅是阿缇厄,一众贵客还有楼下的普通客人的胃口都被吊起来了,想看看被吹得绝无仅有的拍品到底长什么样子。
当笼子被推上来台的那一刻,阿缇厄联想到了他第一次见到莱茵斯特的场景。
不过只一瞬他就把莱茵斯特抛在了脑后,注意力全都被笼子里的拍品吸引了。
绝大多数的客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包括修。
修在看到拍品后暗色的瞳孔微缩,那是极度震惊才会有的反应,他淡定不了,因为那最后一件拍品实在是超出了所有虫的想象。
“金丝笼里的美玉,这只雄虫就是今晚的最后一件拍品。”
随着拍卖师话音落下,整个场地都沸腾了。
“……那是雄虫……错不了……”
“发情期吗?信息素真好闻。”
“该死的,我硬了,真TM勾人!”
“这长相这味道,极品中的极品……”
楼下的窃窃私语声逃不过阿缇厄的耳朵,他眯了眯眼,望着笼子的眼神变得幽深。
“他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只虫。”修突然开口。
阿缇厄歪了歪头,语气随意:“哦?是你喜欢的虫吗?”
“不,是我的仇人,我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聊起那只虫,修的语气隐隐有些厌恶。
阿缇厄点头:“你们的过节很深啊,不过他们真的长得有那么像吗?”
修下意识又看了眼笼子里的雄虫。也许是那次的经历相当深刻,记忆中阿缇厄的模样越发清晰,他就觉得拍品长得也没有那么像阿缇厄了。
但乍一眼看过去真的会把阿缇厄和拍品混淆。
修会这么觉得,楼下的客人中不乏也有把两只虫认错的。
如今阿缇厄的模样在星网上并不是什么秘密了,星网上多的是为阿缇厄的美貌哐哐撞大墙的虫族。甚至在历年举办的梦中情虫的排行榜上,阿缇厄的票数超过了蝉联三届之久的有着“天使”之称的洛特伊,票数断层称顶。
佩拉齐家族的虫族都有着一张可以迷惑虫的脸蛋,阿缇厄的脸更是其中翘楚,早在佩拉齐星他就曾被虫民称为“天降的瑰宝”。
这些日子星网上虽说没有什么阿缇厄的新消息了,但他的热度还是居高不下,虫民天天看着网上那张阿缇厄还非常青涩的犯花痴。
而一旦美貌成为了雄虫的出圈点,有的虫族就掩饰不住他们的恶劣了。
梦中情虫是一个荣耀的称号,也是大众意yin的对象。
根本就不用去考虑什么贵族血统的威慑力,无数的虫族都曾把阿缇厄作为他们夜晚入睡的良药,当然,现在也是。
可惜的是梦中情虫真的只存在于梦中,即便阿缇厄没有失踪,他们也是绝对接触不到身为大贵族的雄虫阿缇厄的。
但是。
金丝笼里。
比起虚无缥缈的梦中情虫,笼子里的雄虫无疑变成了阿缇厄最棒的替代品。
金丝笼里的雄虫有着出众的美貌,他的身上只披了一块白布,遮住了关键的部位,他此刻失去了意识,双脚赤裸地坐倒在红色的地毯上,涣散的目光中倒映着台下无数的虫族,他们的眼神放肆又下流。
……
竞价开始了,不过瞬息,拍品的价格已经飙升到了一个可怕的数额。
数字还在升高。
拍卖师的脸都要笑裂了。
看来替代品的吸金能力超出了预估。
很快,那些贵宾也要坐不住了。
阿缇厄摸了摸下巴,视线射向了对面的落地窗,心里有了思量。
果不其然,当拍卖价格超出十亿这个数字后,楼下的客人出价的速度就变慢了,毕竟十亿以上就不是一个小数字了,一口气拿出十亿都能让一个中等贵族家族伤筋动骨了。
接下来就是贵宾的游戏,毫无疑问二楼的贵宾室里的客人才能拿到最后角逐的名额。
阿缇厄也提了两波价格,他对楼下那只失去意识的虫族没兴趣,但对他的身上秘密感兴趣。
……
五十亿。
这个数额非常惊人,能一口气拿出这么一大笔金额的家伙的背景都不好惹。
阿缇厄还在提价。
听到“五十五亿”时,修的眼皮都跳了跳,被阿缇厄的出价惊讶到了。
安德里的表情已经麻木了,别说五十五亿了,他长这么大就没看到过一千万数额的钱,他就是做梦都不敢梦到五十五亿的钱。
他到底有多有钱啊?
安德里心里对阿缇厄敬畏又增加了三分。
这年头有钱的就是大佬!
“六十亿。”
阿缇厄再次提价,提价对他来说像是喝水一样简单。
反正也不用他花钱,谢忒曼一个大贵族总不至于拿不出这笔钱。
阿缇厄花钱花的一点压力都没有。
几分钟后,阿缇厄顺利进入了拍卖最后的角逐阶段。
……
由于最后一件拍品的特殊性,这场拍卖是被时刻监视着的。
二楼贵宾的精彩竞价备受关注。
负责虫认出来阿缇厄也在竞价的那些贵宾虫之中,眼看着阿缇厄和另一位贵宾一对一竞价了,他悄悄联系了家主,想请教他要不要去阻止阿缇厄。
毕竟那位贵宾是家主吩咐过要照顾的虫,让对方大出血总归不是好的待客之道。
负责虫心里还是希望另一位贵宾能拿下最后一件拍品的,那样的话那笔钱拿的心安理得。
但好像那位被提醒要关照的贵宾对最后那件拍卖势在必得啊。
想不通,都是雄虫有什么好拍的?
买回去交朋友吗?
第065章 看破说破
拍卖会场的情况已经第一时间汇报给了帕姆德, 至于为什么帕姆德的儿子不是第一个收到消息的,那就要问帕姆德了。
毕竟,帕姆德如今还是家主,在家族产业里放几个暗眼也是正常的。
帕姆德并不关心阿缇厄做什么, 只是他的老朋友似乎到了一个叛逆的年纪, 特别爱惜他的养子。考虑到谢忒曼是第一次拜托他办事, 帕姆德那沉迷酒色的脑子在听到莱比斯的名字后也难得变得清醒了几分。
好吧, 年轻的雄虫被富豪收养后开始挥霍养父的财富了。
帕姆德对此不屑一顾, 莱比斯再怎么讨谢忒曼喜欢也入不了他的眼睛。这群血统高贵的大贵族是看不上一只来自贫民区的杂种虫的。
谢忒曼以前也一样看不上平民虫族, 所以他如今反常的举动在帕姆德看来就是一种无聊的消遣。
要他说,谢忒曼就该结个婚,一天天的活得和苦行僧似的,真亏他能熬下来。
高大英俊的雌虫从床上做了起来, 他下了床,昏暗的灯光中他伸出了赤luo的胳膊, 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
躲在暗处的虫族听到了家主懒懒的声调:“随他, 如果他能拿下那件拍品,就多收一千万的保养费。真是,终于可以好好宰谢忒曼那家伙一顿了……”
当帕姆德的命令传回拍卖场时,拍品的拍卖价已经顶到了八十亿, 这个价格足以让拍卖场激动了。
八十亿, 这个价格是拍卖场近三十年来最高的成交价了。
真有钱啊。
现场的其他客人们都对两位贵宾的财力有了深刻的认知, 于是心里对二虫的敬畏更深了。
八十亿啊, 他们是真抢不过。
大家也从没有怀疑过那两位贵宾会拿不出这笔钱。能被邀请参加特殊拍卖会的虫都是经过拍卖场严格筛选过的,客人们想要进入这里是要拿出个人资产证明的, 当然家族资产也行,不过要额外签署一份家族资产动用合同书, 证明客人动用家族资产后家族不会来找拍卖场的麻烦。
简而言之能参加这场拍卖的都是资产百亿以上的虫族。而拥有如此庞大财富的虫族都好面子,不至于做出逃单这样折损形象的事情。
毕竟拍卖会是知道客人的真实身份的,拿不出钱就等着拍卖场的报复吧。
那群虫子可不是什么礼貌的家伙。
无论是阿缇厄还是帕姆德都不担心钱的问题。
大贵族世代积累下来的财富完全够阿缇厄挥霍,更别说在背后支持他的是两个大贵族,还一个比一个有钱。
阿缇厄诞生至今就没有担心过金钱的问题,他尚且如此,更别说“阿缇厄”本人了,那家伙奢靡无度不是没有原因的。
“真有毅力。”
对面还在跟价,即使是八十亿的价格也不足以逼退对方,看来对方对拍品势在必得。
阿缇厄勾了勾嘴角,按下了跟价键。
修再次看向那只白发雄虫,莱比斯不断跟价的行为让他感到些许的烦躁,但具体烦躁在哪里他又说不出来,总之他就是不爽。
嘶,腺体更烫了。
感受到后颈的鼓胀,修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去平复内心的躁动,等他平静下来后,竞价环节也差不多结束了——阿缇厄以一百亿的天价拿下了最后的拍品。
……
阿缇厄被请去验货了,在能随后拿出一百亿虫币的客人面前,拍卖场要拿出一百分的热情去面对。
修和安德里也跟着去了,一路上修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倒是安德里,他如今还是拍卖场的底层员工,能赶上这一趟算是蹭了阿缇厄的光。
修和安德里也问过阿缇厄他们是不是该回避,阿缇厄表示他无所谓,但是提醒他们跟着他能省去更多的麻烦。
在省去麻烦和自找麻烦面前,修和安德里毫不犹豫选择跟着阿缇厄走了。
地下拍卖场的负责虫对修和安德里的出现表现出很大度的态度,即便他知道安德里不过是个贫民区虫族,即便他对修的模样感到陌生,但既然他们入了贵客的眼,那就表示他们不是他可以随意动的虫了。
地下拍卖场的虫最擅长看眼色了。
来到存放拍品的展厅,阿缇厄撞见了一位戴着黑色面具的客人,他头戴簪花礼帽,看见阿缇厄背后的负责虫后目光骤然变冷。
在精神力强大的阿缇厄面前,不论对方的伪装有多好都没有用,空气中早已布满了阿缇厄的精神丝,幽灵般的精神丝是他最好的传感器,告诉了他对方是一只雄虫。
雄虫?
真巧,两位贵宾都是雄虫。
双方都认出来了对方就是和自己争抢最后一件拍品的虫,都是来检查拍品的。
阿缇厄只买了一件拍品,但他出的钱已经够到了顶级贵宾的身份,而那位竞争者能来展厅是因为他拍了不止一件拍品,和阿缇厄竞价是他第一次失败的经历。
眼下的场景可以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对方显然是个自尊心很强的雄虫,他似乎很不满自己输给了阿缇厄,一路上对阿缇厄横眉冷对的。
负责虫半个字都不敢说,都是贵宾,他都惹不起。
菲诺思胸口憋着一股气,抬头看到那只白发虫族走远了,更是不爽,脚下的步子又重又响,似在发泄什么。
阿缇厄听到了身后的声响,他没有扭头,因为没有必要。
比起有钱的贵族雄虫显然是眼前的拍品更吸引他。
庞大的精神丝从金丝笼外探了进去,缠绕在了拍品身上,它攫取的生物信息通过无形的链接传递给了阿缇厄。得到想要的部分信息后,阿缇厄收回了精神力。
金丝笼里的雄虫睁开了眼,看向了笼外的白发雄虫。
一次觉醒后的阿缇厄比以前高大了许多,尽管笼子里的虫族和他很像,但也只是脸长得像了。
他的主人是仿照他少年体的模样创造出他的。
半小时前在看到这只黑发雄虫的时候,阿缇厄的眼神有过些许的波动,那种灵魂上的触动是没法忽视的,只一眼他就知道对方和他有着某种奇特的关系。
刚刚提取到的生物信息更是让他加深了那种猜测的可能性。
原因无他,这只雄虫的生物信息和他的生物信息相似度超过了百分之七十。
阿缇厄不记得他给谁留下过生物信息,所以他很好奇这只雄虫是怎么来的。
不过可惜的是对方的精神力被摧毁的厉害,智商下降的也就和五六岁的孩子差不多了。
也难怪会被拿出来拍卖,漂亮但蠢,这不妥妥的禁脔的命?
阿缇厄已经检查完了,买主确认拍品没有问题后就可以提货了。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拍卖场了,阿缇厄转身就要走。
站在几十米外的菲诺思愣了愣,注意到阿缇厄要走了,他连忙追了上去。
呼呼——
黑面具雄虫喘着粗气,他伸手拦下阿缇厄,高声:“不准走!”
阿缇厄:“……”
“……阁下,有事吗?”
菲诺思顿了顿,磨牙。
“我要那只雄虫,你开个价我买了。”
阿缇厄叹了口气,没想到对方这么坚持,为了得到拍品都追上了他。
不过。
“恕我拒绝。”
“为什么?你是一只雄虫,你买雄虫回去做什么?送给心上虫吗?”菲诺思急道。
嗯?
阿缇厄注意到了菲诺思说的最后一句话,什么叫做“送给心上虫”,他怎么听不懂了?
菲诺思说完眼里闪过一丝懊恼,他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傲气的他是不会承认的,反而将下巴抬得更高了。
“今天我带的钱不够多,一会儿管家就送钱来了,我可以花一百一十亿的价格买下那只虫。”
超出原价十亿的价格给了菲诺思信心,他相信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拒绝的。
但他没有意识到的是阿缇厄也是个一口气能拿出一百亿的虫,十亿的差价对一般的虫来说已经很多了,但在阿缇厄这里不过是个数字。
所以——
阿缇厄说:“我拒绝。”
“……”
菲诺思嘴唇抖了抖,他显然是被阿缇厄气到了,理智也逐渐消失。在阿缇厄往外走时,他跑了过去,双手抱住了阿缇厄的手臂,一副他不答应就不松开的模样。
阿缇厄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虫,以往遇到的虫心里再怎么不爽也会顾忌自身形象,但菲诺思可不一样,他不知道形象是什么玩意,只知道再不抓住阿缇厄他要送给未婚夫的礼物就要跑了。
他不在意他虫频频看过来的目光,仗着自己雄虫的身份笃定阿缇厄不会伤害他。
“我不是什么好虫。”阿缇厄这么提醒菲诺思。
菲诺思不在意:“我也不是啊。”
雄虫哪有什么好虫,大家都一样烂啦。
多么愚蠢,多么天真。
阿缇厄轻笑了一下,然后就放任菲诺思跟着他了,反正最后吃亏的不会是他。
对于阿缇厄突然转变态度,菲诺思还有些懵,不过眼看着有从阿缇厄手里拿到那只雄虫的希望,菲诺思才不会放弃。
而让阿缇厄前后态度发生如此大的变化的原因是因为他看到了菲诺思胸口上挂着的胸针。
那不是普通的胸针,能同时用鸢尾和五芒星做标志的,菲诺思的身份比他想象的还要尊贵。
在贝尔姆斯百年的历史中,能做到和阿尔莫西斯家族一样屹立百年的家族不过一只手的数量,而在这一手就能数得过来的家族里,拉戈尔家族是最接近皇权的家族。
没记错的话,拉戈尔家族的家徽上刻着的就是鸢尾和五芒星。
出了拍卖场,修和安德里同阿缇厄告别,菲诺思则跟着阿缇厄上了车,回去的路上他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拐着弯要阿缇厄把东西卖给他。
阿缇厄的手摸到了脸上的面具,他没有摘下,而是说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把他卖给你呢?你也是雄虫不是吗?”
菲诺思的脸红了。
过了许久,他说道:“我不是给自己买的……”
“我更不能理解你了,你是同性恋?”
“……不是!你说什么呢?我不喜欢雄虫!我是给我的未婚夫买的!”
听到阿缇厄的话后菲诺思感觉被侮辱到了,气得他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阿缇厄看着菲诺思,挑了挑眉。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听到菲诺思说出来后他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给未婚夫买雄虫?
他怎么就看不懂了呢?
阿缇厄面无表情地问:“你不喜欢你的未婚夫,想在结婚前抹黑他的名声借此解除婚约?”
除了这个理由,他想不到菲诺思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但菲诺思的回答再次让阿缇厄意识到了情感的多样性。
菲诺思道:“当然不是,我很满意我的未婚夫,我买雄虫是为了讨他高兴的。”
他说起未婚夫的时候语调是上扬的,掩饰不住的高兴证明了他说的都是实话。
所以即便他要做的事非常的不合常规,他也是真心的。
菲诺思不觉得他的话他的行为是有问题的,他喜欢未婚夫,自然要考虑到未婚夫的心情。他的未婚夫不喜欢他,但他知道未婚夫喜欢上了一只叫做阿缇厄的雄虫。
他想要未婚夫高兴,但他抓不到阿缇厄,只好送一只和阿缇厄长得差不多的雄虫给未婚夫了。
听完菲诺思的心声,只能用恋爱脑来形容他了。
恋爱脑的脑回路是常人无法理解的,菲诺思不觉得他的行为是一种把未婚夫往出轨路上逼的行为,他觉得自己非常无私,他的爱也非常伟大。
他是一只伟大,无私,但愚蠢的虫。
一只愚蠢到可笑的虫。
恋爱脑的菲诺思让阿缇厄见识到了爱情的一种极端表现形式。如果从这方面来看,谢忒曼对他判断是没错的。
阿缇厄确实不理解感情,也不理解爱情。
车子在别墅外停下,菲诺思跳下了车,他是继奇德后第二个进入这个家的虫。
客厅里,谢忒曼已经等候多时,单从他那张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但熟悉的他的阿缇厄已经从细微之处察觉到了他隐藏在平和外貌下的烦躁。
看来他还在计较那通视频,计较修。
阿缇厄走进客厅,不听话的养子出现在被嫉妒冲昏了头的养父眼中,庞大的精神力朝阿缇厄扑面而去,他脸上的面具出现了道道裂痕。
面具掉落的瞬间,阿缇厄血色的双瞳像是被点亮了,他笑了笑,伸手往前一抓,撕开精神力壁垒朝谢忒曼走了过去。
白色的发丝随着阿缇厄的脚步飘动,他的表情看起来真的很漂亮,无情的眼眸里是冰冷到想要去融化的笑意。
谢忒曼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阿缇厄,但每次都会被他惊艳到。
所以这也是养父对养子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的一个原因。
精神丝捆住谢忒曼的双手,将他牢牢禁锢在了地面上,他没有挣扎,平静地看着阿缇厄。
阿缇厄在他身旁站定,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对他说道:“听说你还没有结婚,你说我找一只雄虫上了你怎么样?”
客厅里,侍从都躲到了暗处,菲诺思傻傻地站在沙发后面,一脸傻样。
那孩子已经被阿缇厄和谢忒曼野蛮的相处模式给惊呆了,现在还没回魂。
当谢忒曼的眼神扫过菲诺思,结合刚刚阿缇厄说的话,菲诺思心里一个激灵,连连摆手:“不,不要找我,我有未婚夫了,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菲诺思不喜欢谢忒曼,阿缇厄也不喜欢谢忒曼。
谢忒曼不在意菲诺思喜不喜欢他,但他在意阿缇厄的,于是他脸色微沉,说:“为什么?”
菲诺思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因为你的年纪太大了。”
老的哪有年轻的香!
第066章 适者生存
菲诺思说完, 客厅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直到阿缇厄的笑声打破了这片寂静。
“哈哈哈!”
阿缇厄越看越觉得菲诺思有意思,也就他这个没心没肺的才会当着谢忒曼的面说这些话。
谢忒曼的脸色略微有些古怪,除了菲诺思外还没有虫嫌弃过他老,但不得不说菲诺思这番话确实给谢忒曼的心上来了重重一击。
菲诺思还没搞清楚状况, 他傻愣愣地站着, 丝毫不知他刚刚羞辱了一位大贵族。
便是他的雌父也没做过这么疯狂的事情。
谢忒曼没有在这这种事上和菲诺思掰扯, 只要他还以富商的身份活动, 他就不会计较菲诺思的无礼。
哐当——
阿缇厄的心情又变好了, 他松开谢忒曼, 然后往沙发上一坐,伸手拿过桌上的茶杯把玩了起来。
菲诺思左看右看,意识到“战火”停歇后,他走过去挨着阿缇厄坐了下来。
菲诺思迟钝的大脑在这种时候格外有用, 至少在这么恐怖压抑的氛围里他像个没事人,甚至还向阿缇厄讨起了水喝。
哗啦啦……
阿缇厄倒了一杯水给菲诺思, 菲诺思喝了一口, 感受到喉间的湿润后说道:“对了,你什么时候把雄虫给我?”
菲诺思还没有放弃。
不过——
“我什么时候答应卖给你了?”阿缇厄说。
菲诺思:“……”
他扁了扁嘴,心里莫名觉得委屈。
谢忒曼抓住了重点。
“莱比斯,你拍了一只雄虫?”
阿缇厄每一笔资金往来都会实时反馈到谢忒曼的智脑上, 他是知道阿缇厄在不久前花了一百亿的, 但由于地下拍卖场对于拍品的保密措施, 谢忒曼不知道阿缇厄拍了什么。
他再次问道:“你拍了什么?告诉我?”
谢忒曼愿意给阿缇厄自由, 但那需要时间,他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需要去戒掉他的过于膨胀的保护欲。
在他愿意为了阿缇厄改变的时候,阿缇厄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阿缇厄看着谢忒曼, 语调轻快,目光充满了挑衅:“我买了一只虫,所以你现在是连一只雄虫都容不下了吗?”
他的话剥开了谢忒曼优雅的假面,暴露出了他变态的控制欲。
谢忒曼沉默了许久,如果这时候他能意识到阿缇厄话里隐藏的意思,也许他还能从阿缇厄那里得到一个真心的微笑。
但阿缇厄没有等到。
氛围持续压抑,地下拍卖场把货物运送到别墅后,阿缇厄在客厅展示出了他花了一百亿买下的雄虫。
“你认识他吗?”
当谢忒曼看见雄虫的模样后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阿缇厄挑了挑眉:“好吧,看来问你是没错的,你果然知道些什么。”
谢忒曼说:“帕姆德迟早会因为他的欲望翻车的。”
“没办法,在钱和命中他总要做出选择。”阿缇厄耸了耸肩。
谢忒曼站了起来,戴上了他的眼镜,转身对阿缇厄说道:“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跟我来。”
……
菲诺思被留了下来,别墅里的侍从会好好照顾他的。
谢忒曼带阿缇厄去了负一楼,那个阿缇厄以为是停车场的地方秘密建造了一个方形实验室,仅谢忒曼一人有权限进入。
哦,现在还多了阿缇厄。
实验室里,黑发雄虫被按在了试验台上,谢忒曼熟练地从架子上拿下一支支试管,拿着注射器往雄虫体内注入。
阿缇厄在一旁看着,可以看出谢忒曼的动作很麻利,他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他曾在另一只虫身上体会到过类似的感受,那是一段不怎么愉快的经历。
尾勾在瞬间就冒了出来,灯光下锋利的勾子反射出渗人的光。
而在试验台前的谢忒曼也感受到了身后的冷意,但他没有回头。他了解阿缇厄,知道他不会伤害他的。
这一次谢忒曼的判断没有出错。
阿缇厄收回了尾勾,他走到了谢忒曼的对面,看了看数据分析面板,说:“谢忒曼,你看起来好像一点儿也不惊讶。”
阿缇厄是用精神力分析出他们之间的联系的,谢忒曼在知道那惊人相似的生物信息数据后却也没有显得很意外。
他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了。
阿缇厄盯着谢忒曼,他知道谢忒曼瞒了他很多事,也许瞒着他都是为了他好,但说到底那都是谢忒曼一厢情愿的做法,阿缇厄并不认同,也不喜欢。
谢忒曼将数据同步给了阿缇厄,阿缇厄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等着谢忒曼解释。
谢忒曼迎着阿缇厄的目光:“他是实验体。”
“猜到了。”阿缇厄道,“问题是谁盗走了我的生物信息。”
“你有听说过荒星域吗?”
“了解过。”
“嗯,据我所知,摩蒂兰帝国的远航研究团队数月前在一颗荒星上捕捉到了一种神秘生物死亡后残留下来的基因,后把基因带回了帝国供以研究。”
“核心研究员你也认识。”
谢忒曼看了眼阿缇厄,开口:“是蒙德曼。”
那双血色的眼眸陡然一沉。
……
数月前,荒星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8134星,在阿缇厄走后,洞穴坍塌,巨石掩埋了他的栖息地,却在不久后被远道而来的摩蒂兰帝国的研究团队给找到了。
过去,辐射给虫族带来了无数的灾难,但智慧生物最恐怖的地方就在于他们会学习,几百年来,虫族已经掌握了一项能将辐射能稀释转化成可用能量的技术。虽然这项技术还不够成熟,但他们已经利用这项技术造出了远超以往百倍的生物扫描仪。
所以即便是在人迹罕至,寸草不生的荒星上,研究员也能探测到地下深处的生物的存在。
研究员发现地下空洞时,洞穴里的生物已经不见踪影了,地上只找到了小片的血迹和墙上某种大型动物攀爬过的痕迹。
但这些发现已经够让他们激动了,而后研究员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从现场采样成功。又因为基因活性持续减弱,所以他们立马把样本送了回去。
蒙德曼是主要负责本次样本收集和研究的研究员,他是这些虫里对未知生物研究最深的虫,一些涉及到更隐蔽的信息的实验都是靠他一个人完成的。
1188号实验体就是他研究了未知生物的基因后复制出来的产物。
也可以称它们为克隆体。
克隆体们有着无限接近本体的样貌,蒙德曼相信他们在习性和力量上也和本体无限相似。
但那次研究里最让蒙德曼感到惊喜的不是那几百个克隆体,而是他发现未知生物的基因有着超强的活性,细胞的繁殖和分化速度都是目前虫族比不上的。在集体观察了几十个克隆体后,蒙德曼提取了他们性激素去做研究,在和虫族的性激素进行对比后,他发现在这一方面未知生物的能力也远超虫族。
虫族目前最大的困境是什么?
——繁衍。
目前虫族尚未弄明白百年前的天灾是什么引发的,也没完全得知辐射会对虫族的基因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随着漫长的适应和进化,在灾难下活下来地方异化虫族数量不断增多,在当时看来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但当时间来到现在,面对雄虫数量不断减少,两性繁衍的成功率也越来越低的现状,他们发现灾难并没有远去,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来到了他们之中。
在这样下去,虫族迟早会灭亡。
清醒的统治者预知到了结局,所以才想要做出改变。
而蒙德曼在未知生物的身上看到了改变虫族现状的希望。
当初辐射危机降临虫族,虫族为了活下去,一部分虫族自身基因受环境影响发生了变异,这部分变异后的虫族很快就适应了环境,存活了下来。而另一部分没能适应环境的虫族就只能痛苦地死去。
虫族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都凭借自身找到了活下去的办法,现在也依旧可以。
虫族能承受辐射的危害,那么也自然能承受住未知生物的基因。
蒙德曼想要改造出一种新的虫族,一种融合了未知生物那强大的基因的二代虫族。
或许是上帝眷顾,他在残留的基因中找到了另一种基因,而经过基因库对比,另一种基因居然来自……
佩拉齐家族的雄子。
——阿缇厄·佩拉齐。
一只雄虫。他做了什么?为什么现场会存在他的生物信息?
……
超过三百亿的成交额。
地下拍卖场一个晚上赚的够一个普通家庭花上十辈子了,但这样可观的利润并不会让帕姆德家族满足。这个有着黑市吸血鬼称号的家族只会意识到订单中存在的某些商机,从而扩大生产,掠夺利润。
今晚最大的订单是那只价值一百亿的残废雄虫。
无论如何帕姆德家族也会找到供货商并和对方达成长期的合作。
没有虫会拒绝拥有出众美貌的雄虫。
帕姆德家族能想到这一层,他的竞争对手们也能想到。地下拍卖场有钱就能进,谁知道今晚的拍卖中有没有混进几个竞争对手派过来的商业间谍呢?
帕姆德家族派出了本家能力最强的负责虫去和供货商谈合作,时间就定在了三天后的下午五点半。
谈合作那天,天色阴沉,空气里的潮意浓重,感觉随时都要下雨了。
霍尔才出门不到十五分钟就被天降的大雨给淋了个湿透,他狼狈地躲进一家咖啡店里避雨。
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不到的时间,他必须要加快速度了。
霍尔打算直接冲出去了,但就在他冲出去的前一秒,从他的左手边伸过来了一只手,手上还抓了一把伞。
“外面雨大,拿着别淋湿了。”
霍尔愣了愣,回头道谢时发现站在身后的是一只长相十分出众的虫族。
“谢谢,你把伞借给我了,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口头道谢就不必了,不过我对你马上要见的虫很感兴趣。”
话落。
霍尔不知道他回答了什么,他双眼无意识地盯着眼前白发虫族的脸,表情逐渐从疏离变成迷恋。
阿缇厄精神操控的技术用的越来越娴熟了,霍尔就这样什么都不清楚地带着阿缇厄去了谈合作的地方。
“是霍尔阁下吗?主人已经在里面等你了。”
屋外侍从看见了站在霍尔身后的年轻虫族,温柔询问:“这位是霍尔阁下的朋友吗?”
“他是我的助理。”
霍尔开口的瞬间,空气中无形的精神丝刺入了侍从的大脑,眨眼就把对方变成了自己人。
侍从只是一只亚雌,在几秒钟里接触到强大的精神力,他脆弱的神经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来,弯腰开始呕吐。
屋外的动静大的把里面的其他侍从引出来了,他们看着不断呕吐的朋友,低声问他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没事……”
亚雌抬起变得微白的脸,看见阿缇厄的身影后,不断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脏了您的眼睛……”
可他的主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067章 螳螂捕蝉
屋里, 真正的供货商并没出现,这也能理解,毕竟帕姆德家族也没有派公爵出面,合作八字还没有一撇, 让下属来最好不过了。
来和帕姆德家族谈合作的是一只在商界通过接各种委托来谋取利益的虫, 委托内容大多都是如何从合作方兜里获取更大的利益, 而这只叫利巴姆的虫接手过的的委托有超过百分之九十五的完成率, 所以他在商圈里还挺有名的。
这些年霍尔替帕姆德家族办事, 也和利巴姆碰上过几次, 但由于大家都是竞争对手,加上利巴姆在圈里的风评一般,所以霍尔不怎么看得上利巴姆,两虫的关系很一般。
不过据霍尔所知, 利巴姆从来不接大贵族的委托,无论大贵族出价多高他都不松口, 甚至还专门接和大贵族作对的家族的委托, 就像是专门和大贵族作对的。
大贵族见招揽不成也就没理会利巴姆了,对大贵族来说利巴姆这么一个小人物还不值得他们投入更多的精力。
此刻在这里见到了利巴姆,说明他现在在为实验体的供货商办事。
霍尔进屋后,利巴姆就吩咐侍从给他倒了杯酒, 还问了问他抽不抽烟。
“不用了。”
霍尔开口拒绝, 他是个生活极其自律的虫, 从来不在工作的时候做一些可能会影响他判断的事情。
他以为他拒绝后利巴姆就能消停些,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利巴姆注意到了他身后的阿缇厄,热情地邀请阿缇厄坐下, 询问他愿不愿意抽一根。
“这是我从银十字商团那里拿到的高级货,还没有上市, 我手里的是第一批货,非常难得的。”
阿缇厄感觉到利巴姆说的是真话,他微微急促的语调表示他现在正出于极度亢奋的状态中,通常这种状态下的虫是不会说谎的。
而利巴姆眼里的垂涎阿缇厄也看得清清楚楚的。
看上去利巴姆是把阿缇厄当作霍尔的手下了,所以现在他才会用这么轻佻的语气和阿缇厄说话。
这样的体验对于阿缇厄来说挺新鲜的,有些意思。
“利巴姆,你说话给我放尊重些!”
霍尔没有阿缇厄的理解能力,在他的理解中利巴姆的话已经严重冒犯了阿缇厄,这让他心生愤怒。
“霍尔,你今天看起来很不冷静。”
利巴姆看着霍尔,说完后霍尔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果然,他和利巴姆合不来。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下等虫就是下等虫,说话轻佻,没有一丝教养。
大贵族出身的看不起普通贵族,贵族看不起平民,平民看不起贫民。
鄙视链在哪里都存在,越是自诩高贵的虫就越介意身边来往的虫的身份的高低。
很显然,霍尔看不惯利巴姆,利用下层虫族对大贵族的嫉妒心来牟利的家伙的心是最丑陋的。
利巴姆就是一只黑心的虫。
眼看着谈判桌上两只虫就要因为他打起来了,阿缇厄看了一眼霍尔,眼神警告他安静下来。
霍尔接收到阿缇厄发出的信号,表情一僵,然后缓慢地垂下了眼。
侧面看他的脸,还能感觉到几分委屈。
利巴姆以为是霍尔想通了,于是扭头继续和阿缇厄说话。
“试试吗?”
利巴姆的视线黏在了阿缇厄的身上,他就和外面许多虫族一样被阿缇厄的外表给迷惑到了,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阿缇厄并没有对他做什么,他轻易地喜欢上了阿缇厄。
这有些不合常理。
利巴姆在名利场里混的如鱼得水,又能在大贵族的眼皮底下替他们的竞争对手办事就充分说明他是个很有脑子的虫。利巴姆能抵抗住大贵族的金钱诱惑,心智不是一般的坚定,不至于这么轻易就被阿缇厄蛊惑了。
问题出在哪里呢?
阿缇厄看向了利巴姆手里的烟,仔细闻,似乎空气中混杂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屋子里能散发出香气的只有利巴姆手里点燃着的烟。
阿缇厄对着利巴姆笑了一下,利巴姆见到后精神愈发恍惚。
下一秒,他手中的烟被抽走了。
霍尔:“……”
“呼——”
阿缇厄点燃了一根烟,当着霍尔和利巴姆放到唇边轻轻吸了一口。
霍尔瞪大了眼睛,紧张地看着阿缇厄。
一次觉醒后,阿缇厄的能力获得了进化,如果以前被他精神攻击后的生物会变成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那么现在阿缇厄的精神力入侵霍尔的大脑后,释放出的神经毒素会麻痹他的大脑,篡改他的记忆,让对方在清醒的意识下觉得阿缇厄就是他们的主人。
这是一种更高明更隐蔽的精神控制手段。所以在霍尔心里,阿缇厄才是帕姆德家族派来真正和利巴姆谈判的虫,他只不过是一个幌子,是个让阿缇厄更好观察利巴姆的工具。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利巴姆这么精明的家伙没有察觉出霍尔的异常,因为在霍尔心里今天本就是阿缇厄和他一起来谈判的。
被篡改的记忆在潜意识里影响了霍尔对阿缇厄的感情,那种感情很复杂。但他很担心阿缇厄会被利巴姆这家伙算计了,在他眼里利巴姆说的每一句话和做的每一个举动都不怀好心。
利巴姆很高兴阿缇厄抽了他的烟,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是不是很好闻?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你几盒,不过我放在这里的存活也不多,如果你喜欢我们可以先交换联系方式,等有空了我给你送过去。”
“感谢你送的礼物,我的确很喜欢。”
阿缇厄的评价让利巴姆更高兴了,这也让他更加放肆了起来。
“下个月我要去参加一场舞会,你愿意陪我去吗?作为我的舞伴。”
利巴姆感觉他身体里充满了气,那股气越来越大,他整只虫就好像要飘起来了。在尼古丁的麻醉下,意识不清醒的状态里他说话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生动的演绎出了什么是得意忘形。
霍尔的面皮绷的紧紧的,他真的快要听不下去了,他要打烂利巴姆的嘴,然后狠狠地把他的头拧下来冲马桶。
“利巴姆,闭上你的嘴!”
“霍尔,你太古板了……”
利巴姆话音未落,他的身后就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黑影,粗长的黑影缠住了他的脖子,下一秒他后颈一凉,疼痛迅速蔓延至全身。
“你……”
“什么?你叫我什么?”
阿缇厄蹲了下来,看着倒在地板上的利巴姆微笑。
“叩叩——”
屋门突然被敲响了,利巴姆还倒在地上,他的身体正对着大门,从外面走进来的侍从第一眼就能看见他。
利巴姆紧张地看着屋门,阿缇厄注意到后拍了拍手,说:“进来。”
利巴姆震惊地看着阿缇厄,显然是没料到阿缇厄会光明正大地让外面的虫看到屋内的一切。
这也许是利巴姆逃生的机会,可当他看到接下来侍从的表现后他就绝望了。
屋外,得到允许后走进来的侍从把手里端着的水果放到了桌子上,做完他的工作后就转身要离开了。
屋子里正上演着如此荒诞的一幕,无论利巴姆如何呼救、咒骂,侍从就像是完全没有看见利巴姆一样,没有询问他也没有扶起他的意思。
这正常吗?
利巴姆看见阿缇厄嘴角的弧度后,心尖冷得发颤。
另一边霍尔也有几秒钟的疑惑,因为他发觉自己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利巴姆会落到这个下场,感觉冒犯了阿缇厄后利巴姆就该这么趴在他的脚下。
阿缇厄是谁?
他的上司,不不,是他的主人。
“主人,需要我帮忙把利巴姆的舌头割下来吗?”
霍尔洗脑成功,他看着阿缇厄。现在他是阿缇厄最忠实的手下,对于言语冒犯了主人的家伙,割下他的舌头是最好的惩罚。
阿缇厄轻笑了一下,他朝霍尔伸出了手,霍尔愣了半秒后很自觉地蹲了下来。
上一秒还在放狠话,下一秒就变得无比温顺的雌虫。
“不用你动手。”
阿缇厄摸了摸霍尔的头发,虽然只摸了两下,但霍尔的心里无比满足。
雀跃。
霍尔从未感觉这么高兴过,他看向阿缇厄的眼神里痴迷之色更甚。
阿缇厄放下他的手,低头看利巴姆,这家伙似乎被吓清醒了,双眼里浮现出了恐惧。
果然不是所有虫都能像谢忒曼一样用平常心看待尾勾的。恐怕在利巴姆的眼里,能变出一条尾勾的阿缇厄和异种无异,周身笼罩着危险和不详的气息。
阿缇厄没有在第一时间篡改利巴姆的记忆,利巴姆还有很大的用处,清醒状态下的利巴姆能给他带来更大的价值。
但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他展现出的能力已经在利巴姆心中留下了极大的阴影,这种阴影是很难一下子消除的。
利巴姆已经把阿缇厄当成怪物了。
而怪物无所不能,侍从无视利巴姆的行为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在阿缇厄的身后,尾勾拉开了屋里的一个抽屉,卷出了一份文件。
阿缇厄扫了一眼就把文件丢给了霍尔,霍尔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霍尔抬头:“他居然准备了两份合同,让利不一,他是想坑帕姆德家族!”
利巴姆脸皮抽搐了一下,他没有看霍尔。
霍尔很生气,毕竟在他心里他是帕姆德家族最忠实的员工,时刻以维护帕姆德家族的利益为上,现在发现利巴姆敢这么坑帕姆德,他很难不生气。
阿缇厄表情淡淡,他不在乎什么利润不利润,但他很满意霍尔,所以他不介意送霍尔一份礼物。
也当是他给帕姆德家族的回礼。
八分钟后,利巴姆在新文件上签下了他的名字,并留下了他的生物信息为证。
利巴姆全程表现的很不甘愿,但迫于阿缇厄的威慑,他不得不签下一份完全不利于他的雇主这方的合约。
签完,利巴姆盯着阿缇厄,说:“你还要做什么?”
帕姆德家族可真行,居然招揽了一只怪物作员工,真就不怕被反噬?
任利巴姆怎么猜他也想不到这场谈判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帕姆德家族,霍尔和他一样被阿缇厄玩弄在手掌中,他和满屋子的侍从都是阿缇厄的傀儡。
阿缇厄洗脑的技术越发熟练了。
“接下来,我要验货。”阿缇厄说。
第068章 扭曲情感
利巴姆这家伙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以这样狼狈的方式翻车。他想反抗, 但面对阿缇厄笑意不达眼底的双眸也是真的不敢。
阿缇厄给利巴姆的感觉就像是弱小的小鹿撞上了大型的食肉野兽,即使阿缇厄此刻看起来是那么和蔼可亲,也无法让利巴姆放下心中的戒备。
“怎么了?你在发抖。”阿缇厄轻声道。
利巴姆一个激灵,说道:“不, 你看错了。”
阿缇厄手里的力道收了一些, 利巴姆松了口气。
真是吓死他了!
利巴姆暗暗吞了一口口水, 心里默念几声“不害怕”, 努力让自己忽视掉脖子上传来的窒息感。
就在刚才, 利巴姆签下不平等合约后, 双方达成一个较为“满意”的共识。
在那种共识的推动下,利巴姆答应了带阿缇厄和霍尔去“验货”。
霍尔不相信利巴姆,出于谨慎的考虑,他给利巴姆套上了绳索。
那是一根不知道哪里来的绳子, 红色的,看着很细但很牢固, 外圈还绣了乱七八糟的蕾丝, 一看就不正经。
绳子是阿缇厄拿给霍尔的,霍尔看到阿缇厄拿出红绳后也非常震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震惊,但潜意识里就觉得那种东西不该和阿缇厄出现在一个画面里。
阿缇厄是他的主人,主人是神圣的, 纯洁的。而红绳一看就出自涩情的场所, 是肮脏的。
洗脑的走向好像有些歪了, 不过这也和霍尔本身的性格有关, 他古板正直,一直看不上酒色场所, 所以在看到红绳时才会表现的那么排斥。
霍尔从阿缇厄的手中拿走了红绳,然后把绳子绑在了利巴姆的脖子上。
看见霍尔的动作, 利巴姆叫道:“霍尔!你就不能换个地方绑?”
真是的,绑脖子很要命的!
霍尔表情冷淡,无视利巴姆的愤怒,在利巴姆口吐脏话时狠狠勒了他的脖子,利巴姆脖子一痛,呛得他连连干呕起来。
“呕——呕呕——”
利巴姆差点以为他要被霍尔勒死了,霍尔有病吧!他一定在公报私仇,一定是!
利巴姆怕阿缇厄,但不代表他怕霍尔。他和霍尔在商场上交手了那么多次,他可不怕他!
他窝了一肚子的脏话准备骂霍尔,但等他抬起头就看到绳子的另一端已经换了主人,这次勒住他脖子的是那个怪物。
见他看了过去,怪物亲切地询问道:“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利巴姆:“……”
“没,没有。”
利巴姆可耻地怂了,他承认他真的是怕了这只怪物了。
阿缇厄歪了歪头,他眼里含着笑意,点点头:“利巴姆先生,准备好了就带路吧。”
利巴姆从地板上爬起来,僵硬地走到门口,推开门。
阿缇厄和霍尔走在后面,从正面看如果忽视掉利巴姆脖子上的绳子和他僵硬的表情,那真是一副和谐的画面。
利巴姆看着客厅看了一会儿,手指不自觉地发抖,裹在西装裤里的双腿也站的没那么笔直了。
老天!
就算已经见识过怪物那可怕的能力了,但当整个屋子的侍从都以被操控的模样出现在利巴姆的视野里的时候,他心里的恐惧再一次浮了上来。
他甚至都不知道阿缇厄是什么时候对他的侍从下手的,这些被怪物侵蚀了神志的虫族还能恢复正常吗?
利巴姆的脑子里浮现出越来越多的疑问,同样的他对阿缇厄的恐惧也更深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霍尔,霍尔的表情很正常,有一种司空见惯的冷漠。
利巴姆更加相信阿缇厄就是帕姆德家族豢养起来的怪物了。看,霍尔他多么冷静,他究竟是有多习惯这场面?多习惯这怪物?
如果这次他还能活下来,他一定不再嘲讽霍尔古板无趣了。
能和怪物相处好的家伙怎么会古板?太疯狂了!
利巴姆收回了他的目光,颤巍巍地往大门走去。
阿缇厄和霍尔走了过去,和利巴姆一起上来车。
利巴姆是被霍尔一脚踹到车里的,他真的很不受霍尔待见,被霍尔赶到了离阿缇厄最远的角落里。
利巴姆屁话都不敢说一句,他算是看出来了,只要他死不了,那怪物就不会管他。
所以他还是不要惹霍尔生气了,虽然他也不知道霍尔今天为什么这么生气,像是吃了枪子一样。
霍尔不冷静的表现同样是受了神经毒素的影响,毒素扭曲他的认识,他臣服于阿缇厄,服从于他。
服从性让霍尔很难把注意力集中到其他的地方,阿缇厄天然无解的魅力又把他的认知扭曲上升到了感情领域。他嫉妒利巴姆,嫉妒利巴姆能被阿缇厄注意到。
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霍尔没法好声好气地对待利巴姆。
霍尔是个斯文的雌虫,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做过的第一件不那么斯文的事,但诡异的是他居然一点也不后悔,甚至觉得有些爽。
真是惊讶。
也许改变他的是主人,无意间主人又帮助他加深了对自我的理解。
意识到这一点,霍尔看向阿缇厄的眼神变得更加热烈了。
阿缇厄感觉到霍尔那不同寻常的灼热的眼神,没有什么反应。
虫族社会的生活经验并没有在阿缇厄的心里留下太多的痕迹,至今阿缇厄都说不出来对他来说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值得留念的。于他来说过去在佩拉齐星和摩蒂兰学院的经历不过是他了解这个世界,帮助他更好应对未来会发生的意外的一个过程。是以他无法理解莱茵斯特口中的喜欢和爱。
他并不觉得无法理解感情是个很大的问题,但谢忒曼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眼神总会变得很复杂,他看起来既希望阿缇厄懂得又希望他永远不懂。
阿缇厄感觉无聊。
谢忒曼的激将法对他是没有用的,但他觉得无赖,所以在新的乐子出现前他打算配合谢忒曼玩一玩。
与此同时,摩蒂兰帝国内境发生了动乱,虫皇大发雷霆,撤了好几个官员的职位。
而造成本次动乱最直接的原因就是佩拉齐家族。
谁也没想到在释放艾希礼后不到三天,佩拉齐星就宣布了独立,彻底和摩蒂兰帝国割席,从此以后不再给摩蒂兰提供资金援助。
这是最糟糕的结果。
在阿缇厄·佩拉齐身上的嫌疑还没洗清,还在承受舆论攻击的时候看,他的哥哥艾希礼·佩拉齐竟然公开和亚图索家族撕破了脸,宣布了独立。
亚图索家族没有丝毫的准备,因为在他们的预想里和佩拉齐家族决裂的那天不会出现的这么早。
至少,决裂至少也要在洗清阿缇厄·佩拉齐身上的杀虫嫌疑之后吧?
摩蒂兰皇室的那一群虫自以为很了解艾希礼,觉得以他对阿缇厄的宠爱他是一定不会舍得让阿缇厄背负杀虫的嫌疑。
阿缇厄·佩拉齐现在是摩蒂兰的罪虫,艾希礼怎么舍得在这种时候和摩蒂兰决裂?他就不怕他的行为会被误解为阿缇厄杀了虫之后心虚,做实了阿缇厄犯罪的事实吗?
亚图索家族慌得不行,越发厌烦手下那群只知道只干饭提不出一点建设性意见的虫。
比他们更烦的是艾希礼,他还没有找到阿缇厄,有虫先他一步把阿缇厄带走了。
如今在公爵府呆着的是一个傀儡,虽然长了一张和阿缇厄一样的脸,但艾希礼一眼就看出来他不是阿缇厄。
他弄丢了阿缇厄,他的弟弟。
他们重逢的时间很短,他甚至都没能好好和阿缇厄说过话。
六个小时前,佩拉齐公爵府里,窗户上的红色血迹蜿蜒流下,染红了地毯。
新任管家站在一旁没有说话,闻到血腥味后只是把头低得更低了。
艾希礼收回了剑,从管家手里拿过干净的布条,缓缓擦拭剑身上的血迹。
他的脚下横躺着一具尸体,尸体头首分离,大片的血迹浸染中隐约能辨别出地上那虫长了一张和阿缇厄无比相似的脸。
可惜此时此刻这只虫已经被艾希礼砍下了头。
新任管家清楚地记得几分钟前艾希礼大人是如何满怀期待地去见阿缇厄殿下,但在阿缇厄殿下出现后,艾希礼大人却冷下来脸,一句话没说就抽出了墙壁上挂着的剑刺穿了阿缇厄殿下的胸膛。
管家被吓得定在了原地。
艾希礼慢慢地走到了赝品的旁边,感觉到艾希礼的靠近,地上的赝品挣扎着朝他伸出了求助的手。
面临死亡,谁都会害怕。
即便带着任务来的赝品也不例外。
可艾希礼要的不是他的求助。
赝品没有说出他想要的答案,他的结局就是被艾希礼砍下头。
那一刻,新任管家深刻体会到了这位年轻的公爵的残忍,这个年幼就撑起一个家族的雌虫的心绝对没有像他的外表那样美丽。
杀了赝品之后,艾希礼的愤怒依旧没有得到纾解。
他往阿缇厄的房间走去,在那间熟悉的房间里他闻到了阿缇厄的信息素的味道,但生气的是他闻到的不仅仅只有阿缇厄的信息素,还有其他的信息素。
是故意留下来展示给他的吗?
艾希礼的红眸亮了一下,随后庞大的精神力就在房间里铺散开来,把其他的信息素阻隔在外。
管家在屋外等着,没有艾希礼的允许,他不敢进阿缇厄的房间。
他等了很久,屋里一直很安静,他不清楚艾希礼在里面做了什么,但他即便是隔着一道墙他也无法忽视从屋里传出来的那种压迫感。
半小时后,艾希礼从屋里出来了,而在这位年轻的公爵回到佩拉齐星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他宣布关闭所有通往摩蒂兰的航线,并宣布不再给摩蒂兰提供任何形式上的支持。
他在迁怒。
第069章 局内局外
艾希礼这一举措打得亚图索家族一个措手不及, 亚图索家族现在真的是内忧外患,不仅有来自经济上的压力还有家族内部权力的争夺风波。
摩蒂兰帝国的虫皇早已经决定把皇位传给西勒尔,唯有这个孩子能带领摩蒂兰走得更远。但皇位继承人并不是虫皇能私自决定的,亚图索家族内部党派众多, 暗地里早早就选定了皇子扶持, 辛苦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甘心让西勒尔这个杂种摘得了果实?
更何况西勒尔现在的处境很不妙, 背后没有强大家族支持的他即便拥有强大的实力也很难在一众皇子中排在继承前列。现在的情况更糟糕了, 虫皇本来打算给西勒尔找一个家族强大的雄虫进行联姻, 用联姻的方式让西勒尔获得话语权, 但阿缇厄在失踪前留在西勒尔身上的临时标记使得这个计划落空。
没有办法消除阿缇厄留在西勒尔身上的标记痕迹。
所以此刻,虫皇只能一边催促研究院赶紧研究出消除标记影响的解药,一边加派人手到处搜寻阿缇厄。
阿缇厄·佩拉齐是一只雄虫。
孱弱的雄虫能逃到哪里去?
就如同虫皇心里所想的那样,大部分的虫民都没有怀疑阿缇厄雄虫的身份。除了当晚目睹阿缇厄喰虫还没有失去意识的兰诺等虫。
由阿缇厄造成的学院动乱在星网上传的沸沸扬扬, 但奇怪的是在星网上你找不到一张照片和一段视频能佐证当晚在学院发生的流血事件。
兰诺在收拾完残局之后去看望过伤员,但活下来的虫精神方面都受到了极其严重的损伤, 轻则失忆, 重则变成白痴。
兰诺得知这个消息后沉默了很久,离开医院后他就入了皇宫,虫皇问起了他那晚发生的事。
“兰诺,你看到了什么?阿缇厄·佩拉齐对你们做了什么?”
兰诺·万斯卡是摩蒂兰帝国最忠诚的臣子, 由他来讲述那晚在学院发生的事最好不过。
当然, 兰诺并不全然死板愚蠢, 他听出了虫皇的言外之意。
这个节骨眼上这次的流血事件是一个牵制艾希礼的好机会, 虫皇想要利用兰诺在虫民中的优秀口碑来坐实阿缇厄确确实实犯了罪。
身为万斯卡家族的虫,兰诺应该无条件听从虫皇的指令, 但那一刻他犹豫了。兰诺罕见地走神了,他心里很乱, 脑海里不断闪现阿缇厄嗜血的面容和过去他那张眼里带着三分骄纵和五分愚蠢的脸。
他在想,觉醒真的能让一只虫变化这么大吗?
以前他不在意,所以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但现在想起来,疑点真的很多。
在他面前,阿缇厄从未伪装过,兰诺早该发现不对劲的。
印象中的阿缇厄没有那样冷漠的眼眸,没有那样强大的体魄和能力,他看起来比雌虫都要矫健,身手完全不输给任何一只军雌。
他是异种,还是怪物?
兰诺思绪过得飞快,在混乱的思绪中他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那个流血的夜晚,美貌又残忍的小怪物吃下了他同族的心脏,暴食后的他变得更加强大,又虚弱,正如在蜕变。
当一个疑点被注意到后,就会有越来越多的疑点出现。兰诺已经没法把两个阿缇厄当成一只虫了,如果那晚的阿缇厄是一个他不认识的怪物,那么真正的阿缇厄去哪了?
他被怪物杀害了吗?艾希礼知道吗?
兰诺感觉到胸膛深处燃起了一簇火焰,那样滚烫的热度烫得他胸口出现了刺痛,那种刺痛留给了他比他曾经受过的任何伤都要深刻的感觉。
他站在王座底下,垂着头,眼里翻滚着复杂的情绪。
此时此刻虫皇再一次暗示兰诺该说话了,他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把阿缇厄变成怪物这事给隐瞒了下来。
忠诚的兰诺·万斯卡背叛了他的信仰,虫皇盯着他看了许久,似乎在验证他话里的真假。
兰诺从未撒过谎,但那个时候他看起来格外镇定,即便是虫皇也无法辨别。
虫皇只能表示失望,他本来是想借此事和艾希礼斡旋,但没想到兰诺这么不上道,硬是没接下他的暗示。
可兰诺也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太诚实了。这样的家伙用起来放心,但在某些时候也让人头疼。
虫皇没有办法,让兰诺走了。
兰诺离开了皇宫,他没有和往常一样去军部,而是回了家。作为此次事件的目击者,在案件调查期间兰诺需要回避,又因为他和阿缇厄存在婚约关系,所以他申请休假在家。
三天后,帝国监狱那边传来了一则消息,说是那只叫做莱茵斯特的红发雌虫越狱了。
证据不足,阿缇厄身上的罪名并不成立。
听到这个消息时,兰诺的心里说不上来是遗憾更多还是庆幸更多,他接待了大病还未痊愈的好友,西勒尔看起来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他破碎的精神力需要重新粘合,但问题在于他现在没办法接受除了阿缇厄之外任何一只雄虫的安抚。
强行安抚的结果会让西勒尔的精神壁垒破碎的更严重。
兰诺不清楚西勒尔是怎么有精神来找他的,但双眸赤红的他无疑处在崩溃的边缘了。
看到好友,西勒尔问了兰诺和虫皇一样的问题,当时他昏迷的早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但现在他需要更多的有关阿缇厄的信息。
兰诺的回答和面对虫皇时说的是一样的。
他说的是实话,只是隐瞒了一些,他也有了私心。
他的私心就是——兰诺相信蒙德曼院长的死给西勒尔带来了很大的打击,他担心西勒尔从此怨恨上阿缇厄。
这不是他想到的。
西勒尔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他看着兰诺,说:“虫皇已经派亲信去高塔了,他告诉我,我订婚那天会宣布我皇子的身份。”
高塔……
兰诺愣了愣,不知道该说恭喜还是什么。
西勒尔看起来也不是很在意皇子的身份,他已经不在乎了。
*
阿缇厄在郊外的一栋别墅的地下室里见到了“货物”。
阿缇厄进去的时候,“货物”们正躺在营养仓里睡觉,他们浸泡在淡蓝色的液体里,安静的像一具具尸体。
利巴姆解释这些实验体有着很高的攻击性,为了交易能更顺利所以他们用了某种办法刺激了他们的大脑,造成了精神方面的损伤。
精神受损后,实验体变得很嗜睡,食欲也不好,消瘦的厉害。
这些营养液就是给实验体维持能量用的,免得还没交易这些实验体就饿死了。
霍尔凑近看,“咦”了一下。
他扭头看了看阿缇厄,他也发现了。
比起在地下拍卖场里拍到的那个实验体,地下室里的这些货看起来更像以前的阿缇厄了。
对,是像以前的他,像原本的阿缇厄。
最简单的实验都不能得到一模一样的数据,更别说涉及未知生物的生物信息复杂实验了。
实验中某个步骤出现一点偏差,结果都会不一样。
混合了未知事物和阿缇厄·佩拉齐的基因液在提纯的过程中遇到了阻碍,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研究员没法很好将两者分离,而且他们发现未知事物的基因液有腐蚀性,他们看到的基因夜很有可能已经是不纯的了。
时间紧迫,在基因活性失效前研究员们进行了提纯,然后在蒙德曼院长的指导他们制造出了第一批二代虫族的胚胎。
他们发现这一批胚胎的成长速度惊人,力量和智力都远超雄虫,但遗憾的是这一批二代虫族有着和现代虫族一样的问题,繁衍的成功率并不高。
蒙德曼院长判定第一批实验体是失败品,打算销毁他们。但这些融合了佩拉齐家族优秀基因的实验体脸上透露出来的懵懂和无知极大的戳中了某些上等虫族见不得光的x癖。
高昂的利润诱惑下,交易就出现了。
阿缇厄仍然不知道在他之前有多少实验体被买走了,又都是被谁买走的。
利巴姆给出的交易名单并不完整,交易失败的次数比成功的要多的多,但据他所说这不过是用来迷惑人的障眼法,真实的交易信息都是保密的,他也拿不到。
利巴姆只是一个中介商,他负责谈合同,这栋别墅也只是暂存实验体的地方,正式交易的时候他并不在场。
其实他知道的不多。
阿缇厄倒是没怀疑他话里的真假,因为如果他是幕后者,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信息交给利巴姆。
利巴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他请求阿缇厄放了他。
阿缇厄摸了摸窗沿,一手的灰。
利巴姆很崩溃,他真的不知道了,他不会真的要死在这里吧?
霍尔还在不停拱火:“主人,利巴姆谎话连篇,毫无诚信,不能放了他。”
利巴姆:“……”
“霍尔!闭上你的臭嘴!你的心不要太黑!”
利巴姆对着霍尔破口大骂,但很明显阿缇厄的心更偏向霍尔,眼瞧着阿缇厄有被霍尔说动的意思,利巴姆求生欲上线,急忙道:“我,我还认识其他的中介商,我可以帮你们找到他们!”
阿缇厄的视线落到利巴姆的脸上。
被怪物盯上,利巴姆的脸皮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但他努力冷静道:“交易点不止一个,我只是他们之中级别最低的中介商,你们如果想要找到他们又不打草惊蛇,我可以帮助你们。”
利巴姆图穷匕见了,他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利巴姆紧张地不停咽口水,很快他感觉到脖子上的束缚感减轻了不少。
他抬起了头,看到阿缇厄的表情后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阿缇厄站在窗边,笑容真诚:“合作愉快,利巴姆。”
第070章 一次食用
利巴姆在听到阿缇厄的话后后背总算是停止了冒冷汗, 虽然这只白发红瞳的雄虫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和他合作未来他的下场也不一定好,但不论怎么样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保命。
他敢肯定,如果知道他没有任何价值, 对方会毫不犹豫杀了他。
霍尔有想杀了利巴姆的心, 但他更听阿缇厄的话, 至于利巴姆……等事情办妥后他再送他去地狱。
利巴姆感到后背一凉, 并不知道他已经被霍尔盯上了。
阿缇厄正看着一屋子的实验体发呆, 他在想, 如果把这些实验体都带回去,谢忒曼会是什么反应?
一个实验体就够谢忒曼烦的了,要是他回去发现别墅里多了这么多个实验体,应该没法再维持他表面的冷静了。
最后阿缇厄还是决定把实验体都带回去, 他这么做倒不是因为他有多热心,而是单纯无法忍受这些顶着和他差不多的脸的家伙某一天在外面游荡的时候被不怀好意的家伙给带走了。
利巴姆说了, 实验体被送过来之前遭受过强烈的精神攻击, 神志不够清醒,不管着他们就会变成雌虫的盘中餐,拉回去做他们的卸yu工具。
阿缇厄可不想哪天听到这种事,对比起惹怒谢忒曼和心里不舒服, 还是委屈谢忒曼吧。
阿缇厄往外走, 霍尔的印象中阿缇厄是准备会帕姆德家族复命了, 但实际上阿缇厄把他当成了一个劳动力, 霍尔不仅要帮忙掩盖他来过这里的事实,还要帮忙把这些实验体运出去。
能经营势力如此庞大的地下拍卖场的家族里出来的虫都有他们一套秘密运输特殊货物的办法, 霍尔也是,他很快就找来了几辆车, 车上下来了五六个虫族,看见屋里的诡异景象后什么也没说就开始搬运。
这些虫能这么冷静明显是见过大世面的,他们本身就不寻常。
阿缇厄发现这些虫都是类虫,腺体都被挖了。
格拉姆是自己挖出了自己的腺体,他们呢?
没有腺体的类虫的社会地位比贫民虫还要低,他们甚至不被称之为虫族。
最后一个实验体被搬上车了,霍尔想要跟着阿缇厄回去,但阿缇厄命令他回去,回帕姆德家族复命,并告诉他们合同已经谈成,但后续的一系列行动卖家点名要都由霍尔继续和他交涉完成。
在阿缇厄给霍尔的指令里,今天和他谈合同的虫已经变成了阿缇厄,未来有关实验体的买卖都是由一只白发红瞳的虫族接手。
至于利巴姆,阿缇厄放他回家了。他不怕利巴姆食言,此时此刻他的家里都是他的眼线,那些侍从会好好监视他的。
利巴姆也想到这一点,刚露出些许喜色的脸又迅速黯淡了下去。
当然,如果利巴姆不管不顾把那些侍从都杀了然后向幕后的虫通风报信,阿缇厄也是没办法的,但利巴姆会吗?
但凡脑子正常的虫都不会去挑战未知的怒火,万一玩脱了就是死。
比起忠诚,利巴姆显然更惜命。
阿缇厄回到家没有见到谢忒曼,那老家伙在上次他发怒后就变得收敛了不少,也不时时刻刻监视他了。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至于私下里他有没有搞其他的手段监视……阿缇厄不清楚,只要不被他发现就行。
阿缇厄解着扣子往浴室走去。他的身上有挥之不去的烟味,也不知道利巴姆抽的什么烟,味道这么浓。
二十分钟后,阿缇厄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了,他才走到沙发边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还有侍从着急的声音。
“……这里不能进,回去吧……回去……”
“……不要乱跑……”
阿缇厄挑了挑眉。
以他如今的精神力他不用开门就知道外面站着的是谁了,他也能猜到对方为什么会找来。
“进来吧。”
阿缇厄出声后外面的动静就小了很多,随着一声开门声落下,从屋外探进来了一个脑袋,看了看,视线落到阿缇厄的身上时顿了顿。
阿缇厄就坐在沙发上,头发还在滴水,一双红瞳在灯光的照应下颜色更加鲜艳。看到实验体,阿缇厄丝毫不意外,早前谢忒曼就给实验体做过全身检查了,他只是脑子出了问题,身体除了被注射了过量麻药其他都没什么大碍。
等体内的麻药代谢掉,实验体恢复了行动力,侍从怎么可能看得住实验体?
然后实验体就来找阿缇厄了。
阿缇厄对于实验体来说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实验体自己也不太清楚。
对谢忒曼来说,阿缇厄是他想要藏起来的宝藏。对莱茵斯特、吉米亚和拉斐来说阿缇厄是他们求之不得的存在。还有那些见过他真面目的虫,在他们眼里阿缇厄是个怪物。
但在实验体的眼里,阿缇厄无疑是另一幅模样的。
实验体深吸了一口气,懵懵懂懂的脸上露出了类似满足的表情。
即使阿缇厄没有放出信息素,但屋内残留的信息素足够让实验体沉醉了。
实验体的眼睛里没有半分丑陋的欲望,他清澈的眼瞳里倒映着阿缇厄的模样,任谁都看得出他是单纯的喜欢。
从阿缇厄进入虫族社会开始,绝大多数的虫在看到他后露出的眼神中都或多或少带着些欲望,他们喜爱的表皮下是高涨的爱欲。他们喜欢阿缇厄,却更想要让他变成取悦他们的工具。
由于精神疏导和性挂了勾,虫族的思想也越来越扭曲和变态了。
阿缇厄脑中闪过一幅画面,很快,快得他来不及思考。
但好像……实验体不是第一个对他露出这么清澈无垢毫无丑陋欲望眼神的虫。
是谁呢?
在阿缇厄思考的间隙,实验体已经进了屋,走到了他的面前。
越是靠近,实验体的表情就越沉醉。
他能感觉到他们的相似,那种好似血缘的纽带将他们联系在了一起。眼前的白发虫族是那么让他觉得亲切,他的脸庞是那么完美无缺,他的信息素是那么好闻,他的怀抱是那么温暖……
看到阿缇厄的那一刻,实验体仿佛回到了尚在母体时期的日子,和冰冷的手术台不一样,从阿缇厄身上感受到的温度让他那么安心和自在。
实验体的意识并不清醒,但他的感知还在,他只知道离阿缇厄越近他就越舒服。
诡异的亲切感也让实验体产生了大胆的猜想,比如……阿缇厄是不是他的父体?
阿缇厄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在是与不是间,实验体选择了是。
既然是父体,那么跟着阿缇厄是在自然不过的事情。
实验体在被创造出来后就被注射了生长剂,在这件事上他和阿缇厄很像,阿缇厄是以一个孩子的心态扮演阿缇厄,而实验体是被迫长大,在实验室里长大的他完全没有接触过正常的教育,言语和行为方面都非常不成熟。
不成熟的实验体遵循本能地把自己塞进了阿缇厄的怀里,好像这样做了他就能重新回到母体。
但阿缇厄的一个眼神就让他定在了原地。
“你应该知道是我把你从拍卖场里带出来的,你属于我。”
实验体点点头,虽然他不明白前面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后面四个字听懂了。
对,他是雄父的。
阿缇厄很满意,他看向脚边的小凳,抬了抬下巴示意实验体坐下。
实验体乖乖照做,坐下了。
“我不是个苛刻的主人,但凡事付出就要讲回报,你想要继续留在我身边就要拿出你认为有价值的东西。”
“我……我不知道。”
“不,你一定知道的。”
阿缇厄宛如呓语般的声音响起:“告诉我,是谁把你卖了的?”
他看着实验体,感觉到他眼里一瞬间的混乱。
本来不必把事情搞这么复杂的,但坏就坏在实验体的精神力受损了。
在实验体精神力受损的情况下阿缇厄再用精神力去窥探记忆的话和要他们的命差不多。
他花了那么多钱买回来的可不是一次性的货。
实验体很难理解阿缇厄的话,但阿缇厄离他那么近,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可以看清彼此的眼瞳里的倒影。阿缇厄身上的水汽未散,半敞的领口下是白皙紧实的皮肉。
像,又不像。
陡然升起的欲望无关乎情欲,在阿缇厄微微眯起的眼睛下,嘴角扬起了一抹堪称戏谑的笑容。
噗嗤——
谢忒曼办完事回到家后在客厅看见了一脸惊恐的侍从,他们看见主人回来了就指了指二楼,欲言又止。
谢忒曼平静地抬了抬手。
他都闻到了,满屋子都是血腥味。
等到他看到房间里的惨状后,他对着坐在地毯上用餐的阿缇厄道:“你的表情看起来很矛盾。”
“因为味道实在难评。”
阿缇厄把手上的刀叉一扔,然后伸了个懒腰,就后仰的姿势对着谢忒曼。
他在谢忒曼无懈可击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裂缝,他默默地想,应该是他进食的模样吓到了谢忒曼了。
毕竟现场太血腥了,墙壁上都是血液和碎肉。
阿缇厄甩了甩尾勾,尾勾上还挂着一块肉,送到谢忒曼面前他才发现那是半张人脸。
“吃吗?”
阿缇厄微笑。
他知道的,虫族有互喰的传统,虽然现在很少看到了,但在某些传统的家族里还保留了这个习惯。
而且和异种肉比起来,同族的血肉中蕴含的能量丝毫不逊色,且更美味。
亲缘关系越近,互喰的情况就越严重。
在谢忒曼回来前,实验体经受不住阿缇厄的诱惑企图吃了他,但阿缇厄怎么可能会让他得手,下一秒他的尾勾就穿透了他的胸膛,勾出了他的心脏。
在用餐前,阿缇厄幻想过食材有多美味。
事实是他被骗了,味道一点也不好,又好吃又不好吃的,口感滑嫩但肉本身带着微微的腥臭。
很快他就吃不下去了。
谢忒曼来的时候阿缇厄已经不想吃了,但这么好的肉扔了浪费,于是他邀请谢忒曼一起食用。
他还贴心的补充:“那是你养孙的肉,请放心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