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凤道君端坐于高堂之上,慈爱的目光始终笼罩宿回云,也顺带辐射在他旁边的轩晓身上。
作为化神道君,他自觉足够体恤小辈平易近人,可凌云剑宗两位弟子,一位如经年不化的冷然冰雪,一位看他的表情怪异且如临大敌,恨不得夺门而逃狂奔上万里躲回宗门。
拟凤道君:虽然本座老奸巨猾是个大阴谋家,可本座还什么都没做啊?
这份“你馋我身子!你下流你变态!”的敌意缘何而来?
拟凤道君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放松面部表情,力图表现得更像一位十佳好岳父。
轩晓更害怕了。
令师妹虽然是个难以捉摸的神奇离谱人,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她从不空穴来风。
她几天前就提醒过师兄们:男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
当时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如今震耳欲聋,字字精辟,鞭辟入里。
轩晓陪跑了三届风云会,本以为次次被同门大师兄无情淘汰已经备受苦楚,没想到今届还有新花样,一届更比一届强。
轩晓:我来到金鳞城,就是为了受苦吗?
令梨:不,你是为宗门献身而来的啊!
多么伟大的使命,非轩师兄不可,他怎么可以妄自菲薄自己呢?
“一向在风云会毫无参与感的轩师兄,第一次拿到众星捧月的剧本,感到慌乱实乃人之常情。”令梨很理解。
毕竟是回回陪跑的工具人,但凡轩晓经历过一次令梨的冤种行为,他会发现自己的遭遇简直不值一提,比不上令梨万分之一的劫难。
感到绝望就去怪拟凤道君吧,谁让他想和凌云剑宗结亲呢?黑心资本家宗主舍不得宝贝的首席弟子,其他内门弟子,还是能卖的。
令梨也不能为轩晓做什么,她总不能替他联姻,拟凤道君家的千金怎么肯?
“轩师兄,你安心地去吧。”令梨在心里承诺,“等我夺得魁首,赌赢一大笔钱,定会给你包个大大的新婚红包。”
令梨和轩晓传信期间,陆陆续续有人走上二楼。
宿回云只替令梨清扫了埋伏,等她上了二楼,他自然不再去管大厅的纷争。
混乱的响动震得二楼地面嗡嗡作响,守在楼梯口的青衣修士只认凭证,拿到五枚风云牌就放人。
上楼的金丹真人越来越多,轩晓又和宿回云坐在最前排、最靠近拟凤道君的位置,真真是坐立难安,不敢妄动。
他逃也逃也逃不了,想和大师兄私聊商谈,宿回云又不回消息。
‘有什么事不能传音入密?’宿回云看了看他和轩晓座位的距离:不足半米,你手机上瘾?
轩晓知道宿回云极其不依赖网络,是艾特全体成员也炸不出来的究极潜水人,拿着5g的信号上2g的网,比已读不回的令梨更可恶——他压根不读。
轩晓:哦不,不是完全不读,起码令师妹的消息他一向秒回。
好可怕一人,心都长偏了。
和宿师兄聊拟凤道君的嫁娶阴谋真的有意义吗?轩晓不由得质问自己。
除了“此事与我无关”、“听宗主安排”、“你的决定我不关心”之外,轩晓甚至想不出宿回云还有第四种回答。
当然,如果轩晓奋力反抗,宿回云肯定会站在同门这边帮他,直面化神道君的威胁。
轩晓:两金丹打一化神,我疯了还是他疯了?
疯的是轩晓,因为拟凤道君绝不敢对宿回云下死手——那不是和凌云剑宗结亲,是结仇,几代化不掉的滔天大仇。
轩晓甚至不能找令梨抱怨发泄牢骚,她没法和他共情:得罪一个化神道君而已,很恐怖吗?(猫猫疑惑)
令·全魔域通缉在逃人员·大乘期魔尊心心念念的罪人·梨:小挫折而已,轩师兄不要这么脆弱,忍忍就过去了。
令梨给轩晓发过去一个“加油!你可以!”的猫猫握拳表情包,面不改色地再度打开自动回复。
她能做的都做完了,该提醒的也都提醒了,宗门外交联姻的大事和小梨这种离宗游历的野马弟子有什么关系?
令梨心安理得地收起手机继续撸猫,守在二楼楼梯口的青衣修士走到拟凤道君面前,拱了拱手:“道君,初赛事了。”
现在坐在二楼的,便是一千零一位金丹真人中脱颖而出的几十人。
拟凤道君准备了两百零一个座位,如今稀稀拉拉坐了不足三分之一,比拟凤道君掉毛期的羽毛更加稀疏。
“恭喜各位,贺喜各位。”
拟凤道君含笑祝贺:“初赛淘汰的人比我预计中要多一些。‘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鱼跃龙门,本就是千中取一、万中取一的奇迹。除了胜者,便是输家。”
“话虽如此。”拟凤道君话锋一转,“风云会也不全是让各位自相残杀的戏码,切磋交流亦需要和谐友好的氛围。合作,也是考验各位的重点。”
合作,也是考验各位的重点——听到这句话,令梨dna动了。
遥想当年,令梨在学分的海洋中上下求索的时候,长老们总会在期末考核前期轻描淡写扔下一句:“小组作业占期末成绩的百分之五十,你们自己看着办。”
小组作业是什么?小组作业自发明出就是来折磨人的,越是认真的人、越是急切需要学分的人、越是害怕不及格的人,越被伤得更深、更痛。
任何期望于用小组作业和合作讨论加深弟子同门情谊的长老,都在错付的道路上信马由缰。
弟子们之间的情谊有没有加深,令梨不知道,她只知道做小组作业那些天,宗门里擂台坏了又修修了又塌,手足相残、道侣反目、怨气冲天的惨状比比皆是,凌云剑宗差点改名万鬼哭门。
后来甚至衍生出一个传统:小组作业开始前,组内几个人二话不说先打一架,工作谁赢谁先挑,黑锅谁输让谁背。
等成绩出来后不满意,大家约着再打一架,在断胳膊断腿的血战现场握手言和,一笑泯恩仇。
令梨没想到自己都修满学分离宗游历了,小组作业竟仍阴魂不散。
拟凤道君这只大白鹅,好的不学光学坏的,思想品德很有问题!
拟凤道君不知道他被令梨在心里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心里想的全是前些日子来他府邸拜访的那位大人。
妖修崇尚血统论,以龙凤之子为尊,凡俗兽类为末。
如果说龙九子之一的狻猊生而高贵,拟凤道君的跟脚大白鹅便是平民中的平民,上不得台面。
狻猊幼崽自出生起便有金丹修为,只需徐徐修炼,结婴毫无门槛,寿命悠远恒长,得天道钟爱。
越高贵的血脉越珍稀,如今存世的狻猊寥寥无几,执掌妖族的妖皇与其独子统御族人为其效命,在妖修中地位奇高。
拜访拟凤道君的,是如今妖族少主的族叔、妖皇三代以内的近亲。
这位大人一来,开场白给拟凤道君搞懵了。
“伽野如今落魄了,我欲在金鳞城杀他灭口。”
伽野的族叔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若不肯相帮,便是与我结仇。”
拟凤道君:傻掉.jpg
这位大人!这位祖宗!你都知道是密谋,怎么能开局自爆把人拉下水啊!
强抢强卖也不是这么个卖法!
何况要对付的还是本族少主,妖皇盼了几百年盼来的独生子。
虽说妖皇一直想再生个二胎三胎解决长子和龙鳞捆绑被许配出去的困境,但延续血脉之艰难血泪难书,至今未果。
这位少主可谓是全族的希望,拟凤道君身为化神道君,轻易也见不到他。
“这……不知大人与少主因何结仇?”拟凤道君谨慎问道,“我常年居于金鳞城,已许久未去妖皇殿拜见,落伍多年。”
“与你无关。”那人冷冷道,“我也不瞒你,我给小崽子下了药,他如今困于幼年期兽态无法化形,像只能被人单手拎起来摔死的野猫,不值得忌惮!”
“可恨伽野人面兽心,狡诈非常,不知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引诱旁人助他脱身,否则我早就在星天城将之截杀,哪会拖到今日!”
“我屡次三番派人探查,皆一无所获。”伽野的族叔说着说着也有些不解,“小崽子到底攀上了什么奇人,隐蔽技巧竟如此惊人?”
伽野:羡慕吗?我有阿梨。
神奇的阿梨,无法被预测的阿梨,专治各种幕后黑手的他的好阿梨。
“好在我不气馁,手段众多,我可以笃定,伽野必会在金鳞城现身。”伽野的族叔沉声道,“金鳞城是你拟凤道君的地盘,我欲杀他,自然要来找你合谋。”
“当然,我不平白要你办事。”伽野的族叔微微一笑,掌心出现一物,递到拟凤道君面前。
“延寿丹,化神修士专用,可延长寿命五百年。”他满意地看见拟凤道君骤然贪婪的眼睛,“这只是订金,若是事成,我再给你一枚。”
拟凤道君晋升化神期已有千年光景,几次三番冲击瓶颈都求而不得,随着寿元将近,他逐渐心灰意冷,只想着安排完女儿的终身大事,就地挖个坟把自己埋了算了。
两枚延寿丹,又是一千年的寿命,拟凤道君心思活络起来。
他不想死,越是修仙越不想死,拟凤道君求长生求得快疯魔了。
拟凤道君其实有个计划,谁也没告诉,妖修转世比人修容易许多,越是血脉相连的后代越是夺舍的绝佳躯体。
可惜他只有一个女儿,年龄不小,夺舍的躯体和年岁都不合适。
若是能得个孙儿,在婴儿先天之气未散时转世夺舍,岂不是光阴倒转再活一回?
拟凤道君计划得很好,连女婿人选他都看好了,正道第一宗的首席弟子,天资根骨绝佳,诞下的孩子必然惊为天人未来可期,保送飞升。
唯一的不妥,是宿回云背景太硬,师从渡劫期剑尊,是拟凤道君只是想想便心神巨颤的人物。
“若是再多一千年的寿元,倒能徐徐图之,想法子瞒天过海。”拟凤道君怦然心动。
反正意图谋害少主的又不是他,他只是听大人物的吩咐替他办点“小事”而已。
“此蝶名唤寻药蝶,幼虫时期以一味药草喂养,化蝶后便会本能追随药草的气味。”
“我给伽野下的毒中有一味奇药,你只需放出蝶儿,它们会自己循着气味跟去,无论伽野做何种伪装,皆逃不过它们的捕捉。”
伽野的族叔对寻药蝶很有自信,他沉吟片刻,补充道:“只是有一点需要注意,那味奇药的香味神似梨花清香,寻药蝶未生灵智,恐将之混淆,要注意分辨。”
“左右伽野都以兽形出现,若是寻药蝶亲近人胜于亲近猫兽,便是弄错了,让它们换人再寻。”
拟凤道君小心地收拢寻药蝶在袖中:“您请安心,金鳞城少种梨花,必不会轻易混淆。”
伽野的族叔满意点头,等他告辞离开后,拟凤道君从袖中引出几只蝶,让它们自由飞舞。
他是这样想的:既然决定和幕后黑手一起追求谋逆的刺激,不如贯彻到底。两枚延寿丹他势在必得,抱歉了伽野少主,你非死不可。
金鳞城是他拟凤道君的地盘,此事妖修人尽皆知,伽野遭遇暗算流落至此,是否会来他的府邸请求援助?
拟凤道君觉得很有可能!换个别的妖修,发现是本族少主的求助,早就拖家带口去帮忙了,事后能从妖皇陛下那换得多少报酬啊。
这个道理全妖修皆知,伽野自然明白,有妖修驻守在此,他为何不来求援?
“若是少主此时前来……”拟凤道君凝视飞舞的寻药蝶,嘴角缓缓翘起,“我定会好·好·招·待。”
正在这时,在空中漫无目的飞舞的寻药蝶忽然有了动作,整齐划一地向某个地方飞去。
拟凤道君惊讶道:“伽野少主当真来了本座府邸?”
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好事,真被他遇上了?!
拟凤道君不欲打草惊蛇,没有真身离开,神识随着寻药蝶悄悄蔓延。
寻药蝶飞飞停停,贴着墙根一路向东,拟凤道君越看越激动:这是猫道!有只猫溜进了他的府邸!
好好一只狻猊,不以龙血为傲,偏偏要当一只猫。
拟凤道君心潮澎湃,他的神识继续向东,一直到了——白萱萱的院子?
“怪哉!”拟凤道君不解,“伽野少主潜入府邸不来找本座,闯入小女的院落作甚?”
难道是看中了他的女儿,前来采花?
拟凤道君认真思索片刻,觉得可能性不大,他的女儿无论是血统样貌才华还是修为,都离成为妖族少夫人差了太多。
更重要的是,猫科和禽类是不能共存的,连通食物链的爱情没有结果,只有悲剧。
或许是这样:意外变为幼年期的伽野少主又羞又怒,一想到自己变成一只身不由己的小猫咪,又想到早早被父皇以龙鳞为条件许配出去的惨剧,心中大痛。
他咬牙暗想: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与其未来嫁给一个面目全非的歹徒,来一场跨越食物链的轰轰烈烈的错位爱情又如何!今朝有酒今朝醉,死后哪管洪水滔天,放肆就放肆!
“这,很有可能啊!”拟凤道君心神一凝,“我的夺舍大计可不能被少主破坏,哪里来的偷腥猫,休想进小女院落!”
寻药蝶翩翩飞飞,蝴蝶飞舞的速度不快,恰巧不巧,总比叼着仓鼠小梨飞檐走壁的黑猫慢一线。
跟着寻药蝶刻意放慢神识的拟凤道君,也恰巧不巧,总是看不见晃悠的猫尾巴尖。
寻药蝶一直飞到白萱萱的院子里,它们飞过一个拐角,好不容易、终于、马上要看到鬼鬼祟祟的黑猫了!
抱着一捧梨花枝的侍女无知无觉走入院落,怀中梨花飘香四溢。
拟凤道君刹那间,心碎一地。
寻药蝶被梨花的香味吸引,忽视了哒哒哒行走的小黑猫,就要往梨花枝上扑。
拟凤道君面无表情地隔着院墙挥了挥手,灵气裹挟蝶儿,强行将之纳回袖中,
拟凤道君:呔!浪费表情!
那位大人的说明还真是一点水分都没有,说寻药蝶傻傻分不清药香和梨花香,它们真就分不清,一点惊喜都没有的。
他的女儿也是!不懂事!平白无故要侍女摘什么梨花,她不是喜欢百合吗?
拟凤道君负气回屋,第二天,他见到白萱萱,果不其然在女儿身上嗅到了梨花香气。
梨花香味偏淡,不晓得这丫头是不是摘了花瓣搓澡,简直快把自己腌入味,引得拟凤道君袖中寻药蝶蠢蠢欲动。
不中用的东西,拟凤道君心中大叹。
梨花香至此在白萱萱身上扎了根,拟凤道君懒得说她,直到他发现看风云会初赛直播时,白萱萱的目光完全没有在宿回云身上停留,一直盯着另外一块分屏里的黑袍剑修,专注得恨不得把眼睛抠下来塞进屏幕。
拟凤道君承认黑袍剑修确有不凡,假以时日必是不输给宿回云的天之骄子。
但他的孙儿、他未来夺舍躯体的父亲不能是个散修!散修有什么资源?白手起家的穷鬼罢了。
拟凤道君费尽心思想给人生重开一个号,任何细节都必须完美得不能更完美,没有丝毫遗憾——他只接受最好的,没有第二选择。
白萱萱的异常之举,引起了拟凤道君的警惕。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最知道恋情遭到阻拦的无知小年轻能干出什么蠢事,因此拟凤道君没有一出口便是“他配不上你,我会给他一千万灵石,让他离开!”,而是佯装不经意地问:
“你最近格外喜欢梨花,是喜欢梨花的气味,还是喜欢梨花气味的人?”
白萱萱一下红了脸,支支吾吾地搅手指,余光悄悄盯着屏幕上舞剑的黑袍剑修:“……只是觉得梨花格外好闻,没有别的缘故。”
拟凤道君:编,你就硬编骗你爹。
他面色如常却在心里狠狠把黑袍剑修逐出女婿候选人名单:好端端的冷血剑修,身上居然带的是梨花香,妖里妖气。
至于拟凤道君自己是个妖修这件事,被他选择性忽略了。
拟凤道君心细如发,他给黑袍剑修记了一笔:此人身染梨香,易被寻药蝶混淆,注意分辨。
黑袍剑修一看便是能晋级的苗子,等他宣布风云会第二场比赛的赛程时,可万莫因此坏了大事。
“这第二场比试,无需各位打个你死我活,若是有好友同门在场,也可合作协力。”
拟凤道君抬起袖口,一只只寻药蝶被他用灵气困住,漂浮在空中。
“此蝶是我为风云会赛事专门培养的助手。”拟凤道君微笑道,“第二场比赛的内容,是寻贼。”
“寻贼?”场下议论纷纷。
“金鳞城进了一只小贼,本座十分困扰,希望诸位能为本座将之寻到。”拟凤道君眼眸渐深。
“——生死不论。”
他挥手,灵气牢笼散开,寻药蝶四散飞舞。
“此蝶会引导各位寻找这只小贼。各位可自行组队,率先抓到贼人的队伍全员合格,若是没有一支队伍捉到贼人,本座会考虑加赛。”
话虽如此,拟凤道君可不想加赛,他也不怕这些金丹真人不出力:
“抓住这只小贼对本座意义重大,为了感谢各位的出力,我愿开启私人宝库,任胜利者自选一样宝物,如何?”
财帛动人心,不少人拱手道曰:“自当为道君尽力。”
“这蝶寻贼的能力母庸质疑,唯独一点,它们喜欢梨花香气,若是有人身沾梨香,蝶儿亦会在其身侧起舞,诸位当仔细分辨。”
“比如说——”拟凤道君对角落里坐在的令梨微微颔首,“这位小友便是如此。”
翩翩起舞的蝴蝶围绕着黑袍上下翩迁,黑袍下的人似是有些惊讶,又觉得有趣,抬起手任蝶儿停缀指尖。
玉指翩蝶,别有一番韵味。
“宿真人剑穗上竟也染了梨香么?”一只蝴蝶围绕宿回云月白色的剑穗纷飞,惹来善意的打趣。
宿回云偏头看向寻药蝶,很轻地蹙了下眉。
“看来此轮比赛,我要多费些力气。”令梨挑了挑手指,惊飞了停留在指尖的蝴蝶。
冰冷的剑意自她周围弥漫,引得蝶群慌不择路地逃窜。
刹那间,围绕在她周围、隐隐想往黑袍里面钻的寻药蝶逃了个干干净净。
令梨不急不慢理了理黑袍,掌心安抚地抚摸过袍中黑猫的额头。
她看向拟凤道君,语气轻松:
“不妨事,有道君此言,诸位道友自然不会将我错认成‘贼’。”